《寒月高挂墨竹梢 卷三 缺月挂疏桐》 楔子 楔子 人潮鼎沸的玄东市场,满是议论纷纷之声,少女神情恍惚的望向眼前的斩首刑场,只觉得一切像场梦般,毫无真实之感。而浑身散出亦正亦邪之气,容貌俊肃的青髮黑袍男子,则难掩忧虑的凝视身旁的少女,生怕一不注意,她便离开自己的视线,冲上前去阻止悲剧发生。 一道道斩首令牌掷落地面,原本生气蓬勃的头颅,随着刽子手的俐落斩刀,瞬间成了空洞死尸。每死去一人,少女的呼吸更加轻细,她紧紧握住男子的手,藉此宣洩着内心的无助与哀伤。可当一狼狈不堪,且满身囚虐伤痕的少年,被官兵押上刑台时,少女的情绪倏然起了剧烈的起伏,水瞳里全是愤怒和心疼。 她试图往前挤去,想营救眼前即将被行刑的少年,但少年像是有所感应般,抬起一双平静温柔的细长上挑凤眸,深深地注视着少女。霎那间,万物时苒寂静停止,两人相距百步之遥,却宛如生死两隔。一道斩首令牌打破了宁静,少女满脸惊慌的推开眼前的人潮,发了狂的冲上前去。 青髮男子在察觉少女的行径后,立即伸出双臂,紧紧将少女怀抱在胸,同时对她厉喝:「您不能过去!」「放开我!青冥,快放开我!」「我绝不会让您前去自投罗网,您不能过去!」「青冥…是大哥啊!大哥…我要救他!」「主上…」「寒玥…」慕容琽温柔轻细的嗓音,幽幽的飘至少女耳畔:「别过来,快离开。」 「大哥…」少女微弱且夹带哭音的轻喊眼前仅剩的亲人,刑台上的少年则微微露出宠溺备至的浅笑,并几不可察的朝她摇摇头。「大哥…不要…不要…」眼见刽子手举起斩刀,寒玥濒临崩溃的哭喊出声:「住手!住手!大哥!不要啊!」而慕容琽仅是在最终之时,唇瓣微动的无声道出一句话。 眼前一片鲜红,少女的哭喊尖叫被人潮声掩盖,青冥紧抱着陷入无尽悲痛和绝望的寒玥,动身远离满是血腥及暗探的刑场。泪水模糊了视线,少女攀附着自家剑灵的肩,悲痛的放声哭泣。 少年温润柔情,且总是饱含宠溺的嗓音,一遍遍在少女的脑海中,迴荡着他临死前,那深埋于心的情思:「寒玥…我爱妳…」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雨洗元宵 第一章 雨洗元宵 「瑶公子,这是武林大会的请帖。」当一名脸覆雄雕面具,身袭银缇花玄黑劲装的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女孩身旁时,寒玥着实吓了一跳,亦警惕的拔出鬼剑严阵以待。「冒犯瑶公子,实是抱歉。」见女孩如厮紧绷,来者倒也不介怀,反是单膝跪下并将请帖呈上:「我家公子吩咐定要亲手将请帖交付于您,请您收下。」「你家公子是谁?」「我家公子是…」 正巧办完凤天青嘱咐事宜,回至客栈的禄骷,在瞧见黑衣男子后,有些诧异的轻喊:「嶟峪的烾堂主?」「许久未见,隐门探流派主。」微微颔首向禄骷致意,男子依旧姿态恭敬的等待寒玥收下请帖,女孩先是複杂的望了他一会儿,才静静的把帖子收妥。「寒玥,他是嶟峪的烾堂主-鷞。」禄骷伸手压下鬼剑,同时详细的解释:「嶟峪的首领乃是现在的武林盟主,妳别这般紧张无礼,惹毛他们可没好下场。」 「我家公子想请您至山庄做客几日。」鷞并未对禄骷的消遣做出任何反应,仅是继续完成自己此趟的任务:「在下会率领烾堂十名好手,亲自护送您到山庄,绝不令您受到打扰伤害。」听出男子的弦外之音,一旁沉默不语、静观其变的离魂,倒是罕见的挑高眉宇,且淡淡的询问:「有麻烦上门?」「说到这个,的确有麻烦来找妳了。」禄骷平静的说:「妳的『好』皇叔『不小心』透露妳尚活着的事情,那些仇家没打算放过妳。」 寒玥拧紧愈发纤柔如画的眉,本以为一年的时光,足以让帝王解决掉所有异心叛变势力。没料到,男人不但没处理完毕,甚至在此刻将她拖下水。「有人甚至捧着重金来委託隐门,恳求门主售出妳的藏匿位置和首级。」禄骷淡定的替自己倒杯茶水,润润喉咙又再道:「不过,门主那般喜爱妳,自然是回绝所有请求。所以…」「他们请了些不入流的杀手,悬以重金来取您的性命。」鷞不甚愉悦的插话:「公子当然不允许这等可笑事件发生,故派在下前来保护您。」 「你家公子到底是…」「公子有自己的盘算,在下从不过问,仅遵照公子的意思行动。」鷞静静的抬头看向仍有犹疑之情的女孩,简扼直白的问:「您是想以定遥世子-欧阳寒玥的身份,还是以『蓝雪剑客』-瑶慕绯之名,行走于江湖间?」寒玥闻言,先是愣了愣神,才了解鷞的话中含意。她微微抿紧唇瓣,低声的道出心中的嚮往:「这里只有少年剑客瑶慕绯,定遥世子早已于一年半前,在无影楼杀手的手中丧命。」 鷞听出女孩的内心渴望,便站起身子,朝一旁的禄骷说:「带上晏神医和那几个孩童,公子有事想同你商讨。」「我还以为他会直接找门主商议,毕竟老弱妇孺可会拖累你们。」「公子都发话了,你觉得还会有不知死活的蠢蛋上门寻死?」「有啊!那几个笨蛋不就为钱卖命?」「公子断不会让他们活过三日。」鷞冷酷无情的道:「嶟峪的绝堂已离开山庄,前去执行公子的命令。」想起绝堂堂主的手段,禄骷不由得头皮发麻:「那个变态亲自出马,江湖大概会安静好阵子。」 「輐那家伙挺想念你的。」「不好吧…我可受不了他,皇甫空还能招架他些许。」女孩无声的聆听两人的对话,心下了然,看来江湖貌似对立的正邪魁首,私下交情匪浅,竟是连部属都互相认识。注意到寒玥微妙的神情,禄骷耸耸肩,散漫的解释:「不打不相识。皇甫空比我厉害多了,他能独自单挑三名嶟峪堂主。」「皇甫空那些歪心思还没熄灭?」「我瞧门主同样纠结,但皇甫空这一年来,态度转变许多。」「确实,听闻凤皇这些时日,身骨健壮不少。」 长慕在众人谈论的过程中,细心的将女孩的行囊整理妥当,并示意她和离魂改变自身容貌:「每日皆换张脸,较不易留下行蹤。离魂,鬼剑由你持拿,寒玥则配戴妖剑。」「好。」寒玥将一头不甚乌黑的墨蓝长髮束起,同时转变了样貌,一平凡无奇的少年,立即出现在鷞面前。离魂撇了撇嘴,本想施术易容时,却突然提出建议:「不如让睚眦现身,由你们陪她前往嶟峪的山庄。」长慕思索片刻,考量利弊优缺后,果断的答应:「这样也好,让他们更摸不着头绪。」 「老子最讨厌别人使唤!」显然尚未睡足,脾气正旺的神兽,满脸怒火的朝离魂和长慕咆哮:「杀光他们不就好了,何必啰啰嗦嗦!那几个人类连给老子塞牙缝都不够!」寒玥注意到鷞的惊讶之绪,心想等会儿再向他解释,并了解江湖势力一番,便温柔的开口请求:「睚眦,我还未曾同你一道游历,这回便依了我可好?」一头凌乱灰黑短髮、赤色吊眼的男人,在听到这席话后,整人的气焰都消蔫下去:「知道了。」 夜色逐渐垄罩大地,街道市集尽是节庆喜气,看着人潮聚散,四处充斥欢笑和小贩吆喝,女孩总有种作梦般的感受。从她离开神医谷,并以瑶慕绯的身份游走于江湖之间,已有一年的时日。这段时光,禄骷和晏怀古领着她四处游历,一面寻找适合接任门主之位的孩童,一边指点她武林现刻的大概势力。而她则靠着一身诡谲多变的剑法,以及一贯银蓝长袍的装束,在江湖上得到『蓝雪剑客』的代称。 澜沧帝都的皇权角力,情况倒是複杂难明。根据禄骷的消息,温家二位嫔妃最为得宠,本怀有龙种的贤妃在流胎后,为避免德妃母凭子贵,出手令她滑胎。此举引来帝王震怒,将尹家九族流放边疆,尹尚书虽是保住尚书令之职,可亲族被毁,徒留老伴和嫁入将军府的尹鸾缨,让他心灰意冷,安安静静的任帝王摆布。户部尚书失去林淑仪,动作同样消停不少,或许是察觉耀天帝的盘算,林尚书减少和镇南王的接触,以免惹火上身。 私贩官盐的李家,于半年前同温家结为亲家。太皇太后亲自赐婚,下令温溘楠迎娶李修容的姪女为正妻,且将温嫪琴嫁予欧阳皓平。顿时,温家陷入两难境地,德妃虽是恨的牙痒,可却不好和李修容撕破脸,毕竟两家已绑在同艘船上。封为贵妃的温潇潇,仍是帝王最宠爱的妃,使舒家的地位拔高不少,温家家主甚至让舒墨香和温夫人平起平坐,更令温贤璟怒火丛生。此刻,寒玥尚存活的消息一出,怕是让这野心勃勃的嫔妃,撕碎不少帕子才是。 宁王对身怀名器的侧妃曾羽音疼爱不已,传闻曾羽音已替宁王怀上男胎四个月多,更使宁王府及燕温侯府欣喜欢腾,中书令上官家则被礼部曾家强压锋头,逐渐心埋怨念。镇南王夙家近因皇后身体微恙,欧阳玦又同户部林家长孙起冲突,令镇南王头痛不已。幸而嫁给镇南世子为妃的林家幺女性格温婉贤淑,和其余妻妾相处平和融洽,替夙雾溪省下不少麻烦。 反观五大世家和工部吴家,全是静无消息。除了柳家诞下幼子,由姑苏郡主亲自教养,而柳霄入逍遥王府学习打理政务,準备代替欧阳焕黎继承逍遥王的爵位外,并未再有多余消息。慕容世家因单家介入,长老们被单心葇整治悽惨,不敢多言过问宰相作为。萧家和韩家两位封妃,冷眼旁观后宫权斗,时不时遵照帝王命令,暗地增添火引好让嫔妃们恶斗更甚。司徒家依旧低调,将军夫人和妾室无一怀胎,司徒明亦不管朝廷私下议论,照常执行勤务。 玄桦国在逍遥世子成为凰王后,由宰相皇甫空大刀阔斧,斩杀世族中存有二心或是权力过剩之人。此举虽是引起一阵朝廷动荡,但少年凤皇仅道出一段话,便令众臣闭嘴安生。「这个国家是玄桦众生支撑而起,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孤没赶尽杀绝,便是给你们祖先面子。」端坐在王位上的凤天青,冷酷霸气的说:「你们自己心里明白,孤也没打算点破。记住!这是孤的国家,天家的根基,绝不能毁在你们这群贪得无厌的垃圾手中!」 青冥和绝情的消息甚少,仅知青冥仍在重光幻境搏斗,远在北蛮替寒玥打探消息的龙渊,则毫无音讯。若非她委託长慕询问汦苍悔,确认龙渊剑息尚完好存在,否则寒玥几乎认定他已遇害。欧阳夫人的病情虽是掌控得宜,但张太医却无法根治剧毒,仅能眼睁睁看着华阳郡主,痛苦的年拖一年。翼王爷偷偷自宁海军营率兵回京,并将军队分成两股,一由白家长子暗地率领回连城,另一股则是同欧阳啸留驻埤墨城,暂居白家城主府邸,以便在叛乱起时,即刻镇压。 一把伞倏然出现在女孩头顶,睚眦将寒玥圈进臂膀中,平淡的开口:「下雨了。」本是热闹滚滚的大街市集,因大雨打坏了气氛,摇摇欲坠的灯笼飘飞在朦胧烟雨中,使一切显得凄凉。女孩愣愣的伫立在雨幕间,难掩忧伤的轻喃:「终是无法逃离…那座皇城…」睚眦微微皱起眉,他虽是不太过问人间事务,但寒玥的状况,他尚且略知一二。看来远在帝都的男人,只是让女孩享受虚假的自由,尔后再予以她沉重的事实。 「瑶公子,马车已準备妥当,请您启程。」鷞领着十名同是脸带面具的黑衣人,悄然无息的出现在寒玥身后:「大雨能洗刷蹤迹、模糊众人眼际,此刻是最佳时机动身。」「…嗯。」女孩深深的望了人烟稀少的元宵市集,随后转身步上车驾,淡漠的开口:「走吧!」「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嶟峪 第二章 嶟峪 不同于车轿外观朴素不起眼,马车内部的精緻装设和暗格,让寒玥诧异不已,令她更加好奇与隐门同齐名的正派魁首,究竟是何种组织。「您是嶟峪的贵客。」鷞静静的入了车驾,坐于女孩对侧,平淡的道:「公子吩咐,您可提出疑问,但攸关公子真实身分的问题,恕在下无法回应。」「我明白了。」多少明了对方的顾虑,寒玥识趣的压下追问身份的心思,反是出声询问:「可能向我说说嶟峪这门派?」 「自是在下的荣幸。」鷞一面替女孩打点茶水,一边详细的说明:「嶟峪是由公子一手创立,早于十年前,公子便开始筛选培养部属,直至众属实力强盛相当后,才宣布在四年前扬名武林。在下所掌管的烾堂,工作主要是保护公子,烾堂为公子而生,亦为公子而死。」「死士吗?」「您这般解读,倒也正确。」鷞的嗓音染上些许笑意,又继续道:「不过公子的武艺深不可测,故烾堂现下常被派去处理江湖纠纷。」 寒玥轻轻颔首,同时接手鷞的动作,仔细的拿捏茶叶数量,并徐徐用热水沖泡,眼皮不抬半分的问:「除了烾堂外,还有其他分堂吗?」「是的。」鷞勉强克制自己失礼的注目,心里一面为眼前女孩写意典雅的沏茶举止讚叹不已,一边回应寒玥的提问:「嶟峪共分为四堂。方才您听到的绝堂,任务是执行公子所下达的死令。一夕灭门抄派的情况,虽鲜少发生,但若惹怒公子,绝堂堂主-輐即会亲自出面,处理掉公子想除去的目标。」 「这般听来,你家公子倒是个忌懒动手之人。」「您当真是精闢。」鷞客气的接过女孩捧上的茶盏,语调随兴地说:「公子唯一一次出手,仅在去年武林大会上,同众人争夺盟主之位。」寒玥点了点首,并示意鷞继续讲解嶟峪的大概分工,如厮通透的七窍琉璃心思,令鷞对女孩的印象更加深刻良好。「在下此刻倒能理解,为何公子会对您特别关注。」「嗯?」「妳很特别。」鷞语气平静却满是肯定的道:「心思通透细腻,却又不着痕迹地替人念想,实是引人喜爱。」 寒玥浅浅的笑了笑,带着打趣之意的说:「这些奉承之词,可不会让我替你道些好话,令你家公子更为赏识。」鷞闻言,先是愣了一瞬,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妳实是很对在下的脾胃,往后若需在下帮忙,倒是能少收妳委託金。」「但愿我永不会遭逢这日到来。」「隐门门主待妳极其上心,断不会让妳出事,毕竟他欠妳一条性命。」「你们彼此,貌似熟悉的很。」「这是段孽缘,路上再同妳谈论说笑一番。」 「其余两堂,分别为蒐集情报的彣堂,以及专研医毒的碋堂。」话题转回正轨,鷞认真详尽的说明嶟峪的内部领域分类:「彣堂的堂主是蒿,虽是不比隐门的探流,可该知悉的秘辛,多半还是能打探而出。至于掌管碋堂的铠,同是出自神医谷,算是晏神医的小师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毒术较医术强上几分,故各堂的兄弟们,皆不愿让他诊治,怕着了他的试验。」女孩轻声笑道:「神医谷果然名不虚传。」「哈哈哈,江湖上最不能得罪的,其实是神医谷才对。」 「头儿。」一直安静驾驭马车的烾堂部属,逐渐缓下车驾速度,一面向鷞汇报:「我们此刻已过戚水江畔,您打算走哪条道径回碧邃山庄?」「瑶公子可有想探访之处?」「时局不稳,还是先前往嶟峪的总部再谈。」「这恐怕有些困难。」面对寒玥疑惑且略带戒心的注视,鷞仅是撩起窗格幕帘,指着不远处的险峻峭壁道:「公子的碧邃山庄,即建立于无步崖上。且不论上崖时,需耗费多日与浑厚内劲,下崖更是要提起莫大勇气。您当真确定要立即前往山庄吗?」 女孩难掩错愕的望向那座鲜有人烟造访的悬壁,没料想竟是有人会将山庄建在上头,鷞仔细观察寒玥的神态,再度出声询问:「瑶公子,您确定要即刻上崖吗?」顿了顿,他又再说:「先知会您一声,省得您恼怒生烦。各堂兄弟们崇尚强者,自是会时时纠缠您过招,毕竟能在短短一年之内,闯出名号之人少之又少。若您真入了山庄,日子肯定会相当充实,连踏出山庄的机会都没。」寒玥先是沉默半晌,才平静的开口:「上崖吧!况且那断崖易守难攻,能替你们省去不少麻烦。」 「既然如此…」敲了车壁一下,驾车的部属随即停下策马,鷞从一处暗格中拿出包袱,同时对寒玥道:「上崖之路艰苦,晏神医和禄骷他们无法前行,故仅有在下伙同五名兄弟,护送您一道入庄。」女孩了然的点点头,尔后踏出马车,并对现身的离魂、长慕和睚眦说:「睚眦与离魂随我一块儿。长慕,晏神医和孩童们就托你照料了。」「我明白,妳千万要小心。」「好。」 目送禄骷众人的车驾远去,鷞将包袱实实绑在背肩,语调肃然的说:「请跟紧在下,公子在无步崖的方圆百哩内,布下奇门遁甲。一旦走失,怕是连在下都无能为力。」寒玥闻言,倒是提起万分精神,一旁的睚眦则不屑的撇了撇嘴:「雕虫小技,腾云驾雾岂不更快。」离魂冷淡的开口讽刺:「你确定能安稳驾雾?就我所知,你的仇家怕是不比寒玥的少。」眼看两人又要起争持,女孩头疼的劝道:「好了,别给人家添麻烦。」 睚眦兇恶的瞪了离魂一眼,随后蹲在寒玥身前,示意她攀上他的后背:「上来,我鼻子灵敏,断不可能跟丢。况且妳内劲尚未控制完全,要上那断崖恐是无法,攀爬至半时再让妳自个儿试试。」「听他的,让他驮妳上崖。」离魂这回出声赞同:「我打算晚些跟上,莫离开睚眦才是。」寒玥微微收紧手,低声问道:「有人来了?」「现下无法判断是敌是友,因其是突然出现在这四周,去探探也好。」「我在山庄等你回来。」「嗯,快动身吧!」 看着女孩一行人离开后,离魂双手抱剑环胸,语气平淡的说:「你很少会离开地府。」「绯莲请本王办点事情,顺道过来瞧瞧你。」冥炎凭空出现在离魂身侧,并将一卷华缎递给鬼剑:「苍悔的千剑诀剑谱,收妥。」「他走不开?」「凤天青的情况,不如表面般单纯。事实上,打从他服用混有半神之血的药饼,寿命急速缩短,只是身骨看似强健罢了。」「怎幺会…此事还有谁知情?」「除了苍悔、瑯琊及本王外,你是第四个。」 「长慕和魔王不知?」「暂且不打算告诉他们。」阎王露出罕见的烦躁神情:「最近不太对劲,生死簿上少了不少人,尤其澜沧那处最为严重。」「那人要动手了?」「不确定是否是他动的手脚。总之,月灵者这边,你且仔细看着。绯莲陷入深度沉眠,潜心修练功力,无法分神关注你们。」离魂肃穆正色地应诺:「我和睚眦一步皆不离寒玥,你可放宽心些。」 「唉…这阵子世道真不安宁…」冥炎重重叹口气,身影随之淡去,并在即将消散前嘱咐:「本王先回冥界,倘若月灵者遭遇无法救助的困境,便提醒她用了魔将的命羽。滝瞳的实力仅次于嗥天,虽说魔族现世会引起人界恐慌,可总好过她没命活。」「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碧邃山庄 第三章 碧邃山庄 一道道身影飞快的穿越树林,女孩紧攀着神兽的脖颈,内心则暗惊嶟峪烾堂的部属,功力竟是如此深厚扎实。领军前进的鷞微微侧过头,朝在中央接受众人保护的睚眦及寒玥道:「在往前便是奇门遁甲之端,请二位务必跟紧。」寒玥神态认真的颔首,且温和的对睚眦叮咛:「小心些,别让自己受伤了。」「嗯。」睚眦淡淡的回了音,将女孩往上托了托,好让自己能稳稳背住她。 「换成一列,大家跟上!」命令一下,其余五名烾堂部属随即转换阵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睚眦则在通过阵法结界那瞬间,微微皱了皱眉。「怎幺了?」寒玥心细的观察到自家神兽的情绪,出声关心,而睚眦摇摇头,平静的回:「没什幺,只是有些讶异罢了。」「这奇门遁甲之术,可有问题?」「这术法并无问题,只是我有点惊讶,竟有凡人会布下失传已久的『七封阵』。」「是上古的阵法吗?」「没错。」 鷞虽是在前头领队,可仍听见睚眦同女孩的谈话,使他对这名短髮兇悍的男子更加好奇。他意味深长的回首瞥了寒玥一眼,看来女孩身边的保护者,怕是没一个为常人。「说真的,我不懂妳为何选择信任他们。」睚眦一面运劲飞奔,一边同寒玥谈论:「那个叫公子的家伙,妳连见都没见过,哪能确定他不会害妳?」「算是直觉吧…」女孩趴在男人宽阔舒适的背上,淡然的说:「况且,他们没有恶意,不是吗?」 「哼…看来一年的江湖历练没白费,真该感谢那个凤皇才是。」寒玥听闻此言,喃喃的轻叹口气:「但也带给凤皇陛下诸多麻烦。耀天帝的脾性,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他把逍遥皇叔嫁到玄桦,便是要就近监视凤皇的一举一动。只是不知皇叔他是否会依令照实执行。」「权力斗争本就是上位者的游戏,妳没那天份,还是乖乖在江湖闯蕩便是。」「是啊…若真可以,我希望这辈子,都别再踏入那座皇城。」抬头望向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女孩幽幽的轻语:「只可惜…事与愿违…」 睚眦并未回应女孩的叹息,仅是将她驮的更稳,令她能舒适的依附着自己。烾堂众人在瞧见一块空地时,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睚眦和寒玥虽是疑惑,可仍停住身影,等待鷞的解释。「今晚先在这处歇息,以免明日无体力攀爬断崖。」鷞指挥着烾堂部属张罗营火和晚膳,同时向寒玥二人说:「因这位公子的内力浑厚,脚程故而快上不少。此地是阵眼,无须顾虑安危,请您放心休憩。」「辛苦你们了。」「这是在下等人的荣幸。」 「要食些神力吗?」趁着其余人正忙着各自事务,寒玥下了睚眦的肩背,并轻声询问自家神兽:「一路上从未休息,加上你已十日未进食,要不现下喝点?」睚眦冷淡的睨了正分神关注他们的鷞一眼,低声问道:「妳就不怕吓坏这群凡人?」「兴许是无碍。」女孩耸耸肩,同时露出狡诘的浅笑:「我瞧他们肯定是好奇的很,巴不得有机会来问上一回。」「妳被那老顽童带坏不少。」「晏神医仅是遵照心意而活,不同我是压抑渴望度日。」 睚眦轻啧一声,瞬间化为原身,豺首龙身的模样果真吓傻烾堂六人。鷞满脸惊惧的看着神兽露出獠牙,锋锐有力前爪压在女孩的双肩上,极细微的刺破声一响,伴随而来的是淡淡的血腥气息。寒玥偏过首,好让睚眦方便食血,只是这回兇恶的神兽有些控制不住,紧紧咬着她的脖颈不放。女孩的气力渐渐流逝,她想阻止睚眦的贪婪,却心有余可力不足。倏然,阴气森然的细剑出鞘,离魂阴郁暴戾的沉声警告:「再不停下,我便送你下地狱。」 血红的吊眼兇残的瞪视眼前,慢慢散出鬼哭厉嚎之气的离魂,睚眦猛然拔出染满鲜血的獠牙,并朝鬼剑发出咆哮。眼看两人即将动手,寒玥一面治疗脖颈的伤口,一边虚弱的细声道:「别吵了…谁来搀扶我一会儿…我没力气…」「该死的混帐东西!」离魂语气恶劣的咒骂,同时将女孩抱进怀中保护:「若再有下次,可不是我收拾你那般简单。别忘了,是谁将你囚禁在忘川之中!」 显然找回理智的睚眦,仅沉默的恢复人形,且走上前替女孩治疗伤口。一旁的鷞深知此刻情况,绝非适当的提问之时,便示意其余五人尽快完成手上动作,而他则端了碗热汤给情绪糟糕的离魂。「瑶公子现下,得先补足体力才行。」「凡人,我知道你想问什幺。」鬼剑阴沉沉的接过汤碗,冷漠无比的说:「吾等非人,你只需明白这点就好。至于过剩的好奇心,劝你打消询问的念头,有时缄默反能保住一命。」 「你…」「在下明白了。」抬手制止烾堂其中一人发怒,鷞语调平静的道:「在下和烾堂五人,绝不会让今夜之事,走漏半点风声。」离魂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你是个聪明人。」「多谢夸奖。」「离魂,我没事了。」寒玥静静的喝下热汤,同时对鷞道:「感谢你的相助,不好意思。」「虽说在下确实好奇的很,不过每人皆有不愿告知的秘密,这点在下清楚。」 重新替女孩盛满热汤,鷞耸耸肩笑说:「只是…下回您可直接告知,在下禁不起惊吓。」寒玥轻轻笑出声,神态里多了一丝调皮与坏心:「本是想吓吓你们,哪知这次会失控至此,绝无下回了。」注意到睚眦有些低落的情绪,女孩温和的安慰:「没事的,往后我亦会留意些,换个方法便能解决。」「对不起…我真没想伤妳的意思…」「你必须控制自己!」离魂正色的责备:「道歉无法解决任何事情!」「我知道…」 隔日清晨,寒玥迷迷糊糊的在自家剑灵背上醒来,却是震惊他们竟已身于峭壁上头。离魂察觉女孩清醒,淡淡的说:「在约莫寅时,我们发现有人闯入七封阵。虽说他们走不出去,可歪打正着的机会亦是有,故先行出发。」鷞俐落的攀抓突出的漆黑岩块,一面对女孩解释:「照这速度前行,未时便可抵达山庄。在下已先飞鸽书信,向公子传达此消息,山庄众人会準备好一切,让您舒适轻鬆的在庄内做客。」「谢谢你。」 「这次就不让妳独自攀爬,毕竟太过危险,妳也没气力应付。」离魂单手握住一块岩石,同时运劲借力翻上数层,前进的速度比烾堂众人快上不少。「其实比起上行,我认为下崖更具挑战性。」示意寒玥朝下观望,离魂平静的说:「若苍悔在这儿,定会直接踹妳下去。」女孩看那望不见底、云雾濛濛的半空断崖,不由自主的打个哆嗦:「我该庆幸师父,他人不在此地吗?」「即便他没来,我也会踹妳下去。」离魂凉薄现实的说:「生死交关,往往是突破的好机会。」 内心明白自家剑灵,正暗指她无法完全掌控体内神力一事,女孩沉默的勾着离魂的脖颈,歛下瞳眸思索到底是哪里出错。一年多的时日,她日日夜夜勤加修练,功力虽是大涨,却在关键时刻无法突破。天水八重至九重间,又细分为十境,每每皆是考验心境的大关,她好不容易练成八重四境,却生生困在这儿无法突破。当她想奋力冲关时,体内的神力像是失了序,狂乱的在筋脉中冲撞,险些折损自身功底。 离魂深知寒玥正逢瓶颈,也不出言点破指导,毕竟有些事,得亲身经历一回才行。随着众人在峭壁间的小石台歇息一会儿,用了些乾粮果腹后,便立即攀上更加陡峭倾斜的石崖。女孩瞧着那几与地面平行的陡壁,脸色甚是不佳,纵然遥天宫耸立于云雾缭绕的紫丞山,亦不如嶟峪所选定的无步崖危险。诚如离魂所说,她还真没勇气下崖,反得仰赖他们强迫自己突破。 「瑶公子,我们已抵达碧邃山庄。」鷞平静的打断女孩的沉思,并对迎面前来的彣堂堂主-蒿,淡淡笑问道:「就这般迫不及待?」「公子投以关注之人,向来寥寥无几,这还是除了隐门门主外,第二个引起公子兴趣者。」一身书卷气息的月色长袍,长相俊秀的青年,客气的朝寒玥揖拜:「在下是嶟峪彣堂堂主-蒿,欢迎瑶公子大驾光临。」「你不用这幺恭敬。」女孩静静的说:「蓝雪剑客-瑶慕绯,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罢了。」 蒿稍稍愣了一瞬,随即明白女孩的意思,直起身骨温文的询问:「瑶公子一路风尘僕僕,想必是疲累不已,不如随在下前去收拾妥当的屋院休息可好?」「那便麻烦你了。」寒玥颔首答应蒿的提议,而鷞和其余烾堂部属,则将行囊包袱收拾整齐,稍稍向女孩致意:「瑶公子,在下先去汇报公子,请您安心住下。」「好。」语音刚落,六人的身影霎那消失,望着毫无痕迹留下的地面,女孩的唇微微抿起。『嶟峪』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寒玥同蒿一块儿从崖边慢慢走向树林中,途中蒿示意她跟紧自己,以免在奇门遁甲内走失。注意到离魂诡谲震惊的神色,女孩压下心头疑问,决定夜间再询问自家剑灵。当他们穿过通天密林,涉越潺潺溪水后,震耳的水瀑声愈发响亮。眼前伫立于千丈天瀑下,隽雅却隐隐带有气势的白岗石拱门,及上头苍劲有力的刻字,使寒玥诧异的停下步伐,瞪大双眸注视着如厮壮丽的景緻。 蒿察觉到女孩的震撼之绪,便转过身来,唇角则噙着傲然的浅笑道:「瑶公子,欢迎来到碧邃山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公子如玉 第四章 公子如玉 「虽是有些抱歉,可仍要请您运劲上瀑。」蒿一面领着寒玥等人步至飞瀑附近的石梯,一边指着水瀑顶端道:「公子将山庄建于瀞凝湖上,一方面是为安全打算,另方面是视野极佳,风景名胜尽能映入眼帘,故而有另一名,称为『蜀道山庄』。」「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瑶公子果然博学多闻。」听到蒿的称讚,女孩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这些地理诗文,全是帝王细心的书卷注解,否则一个深居相府的孩童,哪能知悉这般多才学。 蒿注意到寒玥不甚兴喜的神态,心下明白其必有所忧思,便体贴的将话题转开:「待会儿上瀑时,请您一鼓作气。流瀑中间有块突出的岩角,若真无法支撑,可在那处蹬脚借力。」「我会在妳身后,不必担心。」离魂平淡的话语,让女孩安心不少。毕竟眼前的飞瀑三千直落,要一次成功上瀑,怕是极需掌控力劲。她尚未完全驾驭体内神力,有离魂的协助自是令人放宽心神。 「準备妥当的话,请跟着在下上瀑吧!」「好。」神力流经一身经脉,女孩睁开一双隐隐散发银蓝光辉的眼,脚一使力往上凌空踏蹬。蒿在那瞬间,瞥见寒玥那抹异于常人的神韵,却被身后冷漠的嗓音警示:「不该知道的事,永别过问。」回首望了毫无表情的离魂一眼,蒿微微颔首应诺,随后飞身上瀑,速度竟是比先行一步的女孩快上许多。 离魂见着此景,不禁皱起眉宇。这神秘的江湖正派魁首,怕是比三位帝王手下的部属强大过多,忽略凤天青及皇甫空的隐门不计,嶟峪若要取代其余两国,简直易如反掌。寒玥诧异的盯着上方不断飞攀的蒿,内心同离魂一样百感交集,可不待她多想,神力突然失去控制,让她险些向下跌落。离魂眼疾手快的从下方接住女孩,语气中倒是多了一丝凝重:「次数愈发频繁了。」 「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依靠自家剑灵顺利上瀑的寒玥,神情难掩焦虑和困惑:「最近总是如此,我想不透到底是…」烦闷的叹一口气,女孩暂且撇开心中苦思,朝一旁沉默不语的蒿说:「抱歉,让你等久看笑话了。」蒿这回并未答腔,只因他后方传来一道温和低醇的声音:「瑶公子,欢迎莅临寒舍,在下恭候多时。」 寒玥从没见过离魂这般紧绷的状态,剑灵几乎要将鬼剑出鞘,身影同是充斥着防备之意。她靠上前,轻扯了自家剑灵的衣袖,示意他放鬆之外,同时对皱紧眉头的蒿和那声音的主人道:「二位对不住,是我们失礼莽撞,还请二位原谅。」「不碍事。毕竟是在下过于突然,才让你们心有警惕。」依旧是那道声音,不过蒿缓缓退至一旁,让后方来人现身于女孩面前。 一身淡墨竹影月下白丝袍,头戴黑绸纱斗笠的男子,双手背负的伫立于气势磅礡的建筑前。那股由骨子里透出的自信与霸气,简直像极一国之君该有的神态,令女孩不禁向后退了几步。可她忘记身后是千丈流瀑,整人踩空险些向后坠落时,腰肢倏然被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搂住,并被扶上前好些距离,远离那危险的飞瀑之端。 对于弹指间即救了自己一命的嶟峪之主,寒玥虽是有心想戒备,却不好失礼于人。正想开口道谢时,眼前的男子却是轻笑出声:「实是抱歉,但妳当真不必这般紧张。令兄与在下相识多年,这回亦是他恳託在下保护妳的安全,要是妳心有疑虑,不妨书信一封细问一番。」「大哥他…」「令兄并非足不出户,毫无江湖历练。相反的,妳的父亲待他宽厚不少,给予他多次出府游历的机会。」 男子拿下斗笠,一张风流俊俏的脸庞,完完全全的出现在女孩面前。似笑非笑且带着薰人韵味的桃花眸,流转着百般神采,男子拿起腰间佩戴的半面玉珮,递至寒玥手边:「在下有这枚玉珮为证,相信妳是认得的。令兄和在下出自同一师门,说起来他还得叫在下一声师兄,只是他从不开口罢了。」女孩有些惊讶的接过那半枚玉珮,这可是她苦寻许久,精心为慕容琽设计的养身玉珮。没料想对此珍惜万千的慕容琽,竟会甘愿将其折半给他人。 「在下名为霢楖玉,江湖众人称在下『公子』,不过在下倒希望妳能喊一声楖玉哥,这样在下才能向慕容琽那护崽公鸡的臭小子炫耀一回。」「呵呵…」女孩轻笑出声,警惕的神情同样鬆懈不少,霢楖玉察觉到后,内心暗自鬆一口气,并对略显震惊的蒿吩咐:「通知厨子準备晚膳,并让兄弟们知悉,瑶公子今明二日需休息,切莫打扰。」「属下明白。」 蒿恭敬的朝嶟峪之主行礼后,随即闪身离开。示意寒玥及离魂跟自己一块儿走,霢楖玉一边领着他们踏入碧邃山庄,一面向他们介绍各个院落的功用。女孩望着宛如水上行宫的碧邃山庄,真不知该有何神态,白霆玉石铺设而成踏径,一路蜿蜒至一座水蓝薄瓷搭盖的正门。一入内,盛开的冰蓝雪莲遍布于湖面,素净典雅的白蓝相搭建筑,满天纷飞的细雪使一切景緻,宛若仙境般清幽美丽。 「因是凛冬之际,山庄内的李花倒是全凋谢,待春日来临时,将是另一番美景。」霢楖玉朝有些惊讶的女孩眨眨眼,温和的笑说:「妳的大哥将妳的喜好出卖不少,希望妳别误认在下是位爱打探之人。」寒玥摇摇头,沉静的跟着男子四处游逛,细心记下重要的院落,以免自己有所需求时遍寻不着。尾随在两人之后的离魂,则是歛下一双藏青瞳眸,不知在深思些什幺。 三人步至一座由幽蓝透莹雪琉璃建造的二层楼院前,霢楖玉噙着浅笑对寒玥道:「在下擅自帮妳安排这处居所,希望妳别嫌弃。」「这里很好,多谢霢…」在霢楖玉满是期待的注视下,女孩硬生生收回本要脱口的客气称谓,抿了抿唇才细声喊:「楖…楖玉哥。」「不必道谢。」霢楖玉笑得十分开心,伸手摸摸寒玥的头,温柔的询问:「我能直喊妳的名吗?」「咦?…自是可以…不过你是要…」「便喊慕绯吧!」 心里明白寒玥顾忌之事,霢楖玉平静的说:「不必客套,把这儿当自己家,在澜沧政乱尚未结束之前,妳便住在山庄中。」顿了顿,他又再道:「碧邃山庄的大门,永远为妳而开。若妳想寻处无人能叨扰之地,这里是最佳的选择。」听清男子言下之意,寒玥轻轻的点头,表示自己明了。霢楖玉瞧她隐约低沉的情绪,倒也不再多谈,仅柔和的叮咛:「用膳之刻,蒿会来引领妳,先稍作歇息吧!」「好。」 「寒玥,妳先进去休息。」沉默良久的离魂终是出声:「我有些事情想请教霢公子。」「嗯。」眼见寒玥入了楼阁,且将门扉扣实后,离魂才淡淡的说:「妳把她骗的团团转,不怕她事后知情大动肝火?」「有些事情,不适合在此刻摊于阳光下。」霢楖玉似笑非笑的瞥了鬼剑一眼,散漫的询问:「什幺时候发现的?」「你身上有暗香,就算用其他薰料遮盖过去,仍瞒不过我。」「看来寒玥果真找到把好剑灵。」 霢楖玉,或该说是慕容琽,神情慵漫的伸了个懒腰:「相信你会守口如瓶。」「我比较好奇京城里的『慕容琽』是谁。」「嶟峪的能人众多,宰相府又有『鬼哭魔女』-单心葇的掩护,你不必担忧会被欧阳亘轩识破。」提到帝王,慕容琽露出鄙夷厌恶的表情:「那个惹人嫌的皇帝…哼…」「夫人的病况如何?」「嫡母…若能捱过后年开春…」「她捱不过,你心裏清楚得很。」离魂平静的说:「寒玥约莫也明白,但却毫无办法。」 「翼王爷的大限同样将至。」鬼剑漠然的将残忍的事实,血淋淋地告知慕容琽:「生死簿上一清二楚,到时她便只剩你一名亲人,至于慕容曜那家伙,不提也罢。」慕容琽闻言,紧紧皱着眉头,低声问道:「爷爷的事,寒玥她知道吗?」「应该说她心下有所预测,毕竟她与耀天帝生活过大段时日,比谁都清楚帝王的算计。」「嶟峪为她而建,若有日我死了,这里是她最安全的栖身净土。」 慕容琽深深地凝视眼前的楼阁一会儿,随后转身离去,留下平淡的嘱咐:「倘若那日当真到来,先寻求凤天青的帮助。那家伙和皇甫空欠我不少人情,赔钱卖国皆会助你们逃出生天。」「我知道了。」看着慕容琽渐行渐远的身影,离魂喃喃叹息:「寒玥…妳有了位好兄长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一络索 第五章 一络索 晚膳时分,正当蒿领着寒玥前去饭厅準备用膳时,女孩静静提出疑问:「蒿公子,请问晏神医他们如何上崖?」「您不必客气,直喊在下名讳便可。」温文儒雅的男子朝寒玥浅笑道:「前往碧邃山庄仅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即是瑶公子今日之举,凭藉浑厚内劲和掌控其得宜,以攀爬峭壁。另一方式,为行走地宫上崖,不过在下宁可攀崖,也不愿踏入地宫半步。」女孩闻言,诧异地问:「地宫可是危险四伏?」 「说是危险四伏…倒也不全然。」蒿仔细回想上回进入地宫的情景,微微打了个哆嗦:「只是…那是个妳绝不会再想踏进去第二回的鬼地方。」瞧见女孩难掩好奇的神情,蒿有些无奈的笑叹口气:「若妳真好奇,过几日在下便带妳去一次。」「这样不麻烦…」「此事并不麻烦。」似是想起什幺,蒿一面摩娑下颚,一边专注的打量女孩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说:「或许…让妳待在地宫里头一段时日,会更好些。」 寒玥面带不解的望向蒿,却听见对方一针见血的评断:「妳空有一身绝顶内劲,但无法完全控制,实是浪费的很。」伸出指尖点了点女孩的脚步,蒿淡淡的说:「或许妳不曾去注意,妳的步伐毫无声响,呼吸同是绵长轻浅。照理来说,能练成这般境界,武艺和内劲早立于不败之地,可妳却无法顺利上崖。此种情况仅有二种可能,其一是实练不足,尚未掌控内力得宜。第二种,便是妳体内的功力,并非妳原本的绝学心法,而是旁人传承于妳。」 「两种情形,全是我所面临的困境。」女孩安静了半晌,才闷闷的开口:「可我不知到底何处有问题,想解决却毫无头绪。」「公子兴许能给妳建议。」蒿问温和的对寒玥笑了笑:「当初我们习武遇到瓶颈时,公子会给予建议,不过皆是点到为止。毕竟武学需靠自己参透,仰赖他人是无用的。若妳当真困扰,不妨寻公子解忧一番。」「嗯。」 「要去地宫一趟?」众人用着晚膳时,蒿向霢楖玉提出寒玥的请求,让他有些惊讶的看向女孩:「怎幺会如此突然?若是担心晏老和禄骷他们,妳无须挂怀,三日后他们即可抵达碧邃山庄。」「不是的…」见寒玥另有隐情,霢楖玉也不追问,只待晚膳后留下女孩,同自己饮茶消食。「碧螺春可以吗?」「当然可以,多谢您的款待。」「都说别生分了。」霢楖玉无奈的笑道:「把这里当自己家,随意点吧!」 寒玥先是沉默的接过茶具,缓缓替两人沏茶,尔后才端着价值不斐的三开光描金茶盏,态度客气的奉给霢楖玉:「慕绯不擅饮酒,只好以茶代替,向义兄奉茶。」霢楖玉漂亮的桃花眸微微睁大,随即笑弯了眉目,愉悦温和的接过女孩端来的茶盏:「小妹当真有心。」敏锐的观察到寒玥身影微僵,霢楖玉神情淡淡的啜了口茶,平静的说:「明眼人都知情,只是不约而同地替妳掩盖事实罢了。况且年岁增长,妳的样貌定会愈来愈像华阳郡主,这点妳该知悉才是。」 女孩轻轻颔首,没否认霢楖玉的分析,一开始的震惊亦转为平静。霢楖玉放下茶盏,桃花眸中有了严肃之绪:「可有想过要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尚未细想过…但那时…兴许也踏不出那座皇宫。」「妳知道人最畏惧、最尊敬何种人吗?」直视寒玥略带不解的目光,霢楖玉漠然的说:「慕绯,妳一定要记住这句话。唯有强者,方有资格伫立于顶端呼风唤雨。」 「五日后,我让绝堂的堂主-輐亲自领妳进去,其他人应该不想踏入地宫。」伸手摸摸女孩的头,霢楖玉站起身离开饭厅,仅语调温文的留下一句话:「妳困足不前,是因为妳打从心底不认同那是妳的东西。」寒玥一头雾水的望着男子远去,全然不懂他的话中含意,一旁的离魂则是瞪大双眼,满腔惊骇不可置信之情。没料想,慕容琽竟能一眼瞧出女孩的难处,终究是他太过小看这人了! 当寒玥见着晏神医及禄骷等人时,已是她居留碧邃山庄的第三日午刻。原本该是五名候选幼童,现下仅剩二名,令女孩错愕的凝视着毫无表情的禄骷问道:「另外三个孩子呢?」「能耐不够,死了。」晏怀古淡然的回应寒玥的问题,并对同样前来迎接的蒿说:「那个臭小子翅膀硬了?竟敢不来替自家师兄洗尘!」「这不是来了吗?老猴子还是一样性急。」 向来神龙不见首尾的碋堂堂主,同是神医谷出生的铠,一面打着呵欠,一边大谈晏神医的恶习:「老猴子,个性那幺急躁可不行,还有你那付老人皮样,什幺时候才肯换下?顶这张脸多渗人,禄骷看了一路,当真辛苦他了。」「臭小子!你师兄样貌堂堂,若不这般掩饰,神医谷早被一群无耻匪徒踏破门槛啦!」趁晏神医和铠拌嘴之余,寒玥步至禄骷身旁,轻声询问:「那三个孩子,死在地宫里头?」 「没错。」禄骷难掩冷酷之情的说:「隐门门主之位,断不能由废物继承。」用眼神示意存活的两个幼童,跟着蒿去居住之处休息,禄骷对上寒玥複杂的凝望,静静的解释:「这一年多来,妳应该明白隐门的残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适合的人一刻也不能多活。在他们答应走上候选者这条路时,就该有必死的觉悟。门主须背负百名部属的性命,万不可大意。」「…我只是…毕竟有了感情…」「省去妳无谓的怜悯,对他们而言反倒是侮辱。」 禄骷无视女孩的僵硬与呆愣,将头向上抬高望天,语气淡漠的道:「能被隐门选中,已是他们一生之大幸。明知自己技不如人,平时却不勤加练武,死亡也是必然之事。」眼看寒玥仍有反对神态,晏怀古适时的插话:「玥ㄚ头,有感情是一回事,但时局不对时,这淡如水的交情可有可无。江湖上哪有弱者,有的只有登峰造极之人。一朝强盛,人自然前来巴结;一日落魄,仇家全都一夜上门。无需过于纠结了。」 「我明了的…只是…」「妳只是需要时间,以及深刻的亲身体验。」伫立在侧的铠突然开口:「听说公子,决定让輐领妳去地宫,先在这儿告诉妳要好自为之,輐可不是好相与的人。」禄骷和晏神医惊讶的瞥了寒玥一眼,随后又问铠:「她要去地宫的哪一段?」铠耸耸肩,态度不甚在乎的说:「这我哪知道,公子下令由輐决定,所以我才要她好自为之。」晏神医闻言,一脸悲壮的拍拍女孩的肩:「玥ㄚ头,妳定要撑下去,明白吗?」 起初,女孩十分不解,为何晏怀古和禄骷总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她。直到第五日辰时,她正想前去书苑寻霢楖玉,刚踏出楼阁不久,倏然被人从后上方攻击。勘勘避过来者的袭击,寒玥略显狼狈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原本踏行的玉瓷,被来人挥拳震碎的数块。如厮激烈的打斗声响,自是引来不少人围观,晏神医更是大声疾呼:「是輐那变态家伙!玥ㄚ头,快离他远一些!」 「反应还算快。」男人拿掉脸上青面獠牙的鬼面具,露出一双冰冷细长的蛇状眼眸,脸庞白皙且略为消瘦,长相倒是有些阴柔之气。方见輐站直身子,下瞬间却站在寒玥眼前,苍白纤长的手有力的将她的脸拉起,微瞇着森冷的蛇眼打量。寒玥虽是不太喜,但仍按耐着情绪,平淡无波的和男人对视。輐双手并用,仔细探察女孩的脸蛋,随后才冷淡的说:「没想到华阳郡主的孩子,样貌也不过如此。」 寒玥对此并未有任何回应,仅是伸手拍开男人的掌,輐却顺势张手抓住她的脉门,检查女孩的筋络内劲。在旁无声观看一切的霢楖玉,见輐微皱着眉放开寒玥的手之后,淡淡的询问:「你打算带她去哪儿?」輐恭敬的朝霢楖玉跪下,字字清晰的道:「一络索。」三个字一出,众人即发出不赞同的声音,禄骷更是面有难色的对霢楖玉说:「公子,这并不妥当。门主吩咐过,要在下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在下不想冒这险。」 「慕绯,妳愿意相信輐吗?」霢楖玉神情平静的道:「若妳无法敞开心胸,去信赖相识不到一炷香时间的人,没人会勉强妳。」寒玥有些莫名,衡量利害之后,才轻声询问:「一络索…究竟是…」「会要妳命的地方。」輐冷淡的替女孩解惑:「但也是对妳突破难关,最有利的地方。一句话,去或不去,别浪费我的时间。」女孩沉默良久,就在众人认为她放弃之时,幽冷清缈的嗓音轻扬:「走吧!」 輐微微挑起眉,倒也不多言,将手中恶鬼獠牙的面具扔给围观的蒿,箭步走往地宫方向。寒玥先是望了沉默不语的离魂,及隐约带着忧虑的长慕一眼,才头也不回地跟上輐的步伐。禄骷和晏怀古焦虑的凝视远去的两人,不知这事到底是好抑是坏,鷞则出声问道:「剑灵不跟着去?」「睚眦他会看着办,不必担心寒玥没命回来。」离魂淡然的说:「我们总不可能随时在她身旁,这回算是个考验,她必须自己熬过才行。」 沉重的石门缓缓开起,缀着夜明珠的地道出现在女孩眼前,輐领着寒玥穿越地道,来至有三扇门的圆形空地。指着一扇雕刻繁云彩飞的花岗岩门,輐毫无感情的说:「準备好了就进去。」「无碍,直接进去便可。」听到寒玥坚定的回应,輐这次仅微扬起唇角,随后伸手推开岩门,并对神态震惊的女孩道:「我会不断的攻击妳,打败我,是妳得完成的试炼。」 偌大空广的地宫,满是素白的绸缎披挂,輐纵身跳上其中一匹,身形不动的朝寒玥说:「上来。」女孩抿了抿唇,同样运劲上了白缎,却被其滑腻柔软的质地影响,险些摔下送命。双手紧紧抓着缎面,寒玥心有余悸的看向輐,她此刻,真能懂得禄骷等人的担心何在。可輐并没打算让她好过,抽出腰间配戴的软剑,直指着女孩面门道:「试炼开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一翦梅 第六章 一翦梅 霢楖玉端坐在梅林下的青玉凳上,平静从容的与碋堂堂主铠进行棋局,而正捧卷静阅的蒿及摘去雄雕面具,生得一付娃娃脸蛋的鷞,在旁随候着。鷞看了看其余三人的淡然,心下有些郁闷,便一脸欲言又止的开口:「那个…公子…都已过了十日…」铠被霢楖玉杀的片甲不留,满脸憋屈的插嘴:「人家两把剑灵都不担忧,你穷慌张什幺?」「我就不信你们不忧心!是輐那家伙耶!又不是别人…」 「輐自有分寸,相信他便是。」霢楖玉一面重展棋局,一边淡淡的道:「虽然脾性是阴狠了些,但识人分明,否则也不会答应带寒玥进去地宫磨练。」「您不打算告知她吗?」蒿翻着书卷,语带兴许好奇的问:「毕竟她是您最疼宠的嫡妹,这可是属下们亲眼所见之事。」「那座皇都可不是安全之地,欧阳亘轩心计深狠毒辣,在寒玥的羽翼尚未丰满时,慕容世家必须存在。」「为了嫡妹,葬送开国世族的千百条人命,此等绝情的举动,也只有您才做得出。」 铠犀利隐隐夹着谴责之情的话,让霢楖玉停下使棋动作,抬起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眸望向他,同时噙着浅笑询问:「铠不赞成我的作为?」「医者仁心。」「光凭这句话,我就明白晏老为何是神医谷的代表,而你永远被他的光环笼罩。」霢楖玉悠闲的啜着茶水,嗓音轻淡却清晰的道:「医者的仁,并非滥用之物。」顿了顿,霢楖玉似是想起什幺,低低笑出了声:「况且,你这称号为『三步毒医』的人,最没资格在这儿跟我谈医德仁心。」 「都活了近半百年岁,还像个甫入江湖的初生之犊一样愚蠢。」一道略显低哑的声音从梅林外响起,霢楖玉替来人添上杯茶水,浅笑打趣的道:「捨得换下那张老人皮相了?」「总得换个模样,否则仇家那般多,哪招架得住。」「谁敢害您呢?世人皆知,神医谷的领家-晏怀古,是最不能遭惹的人物。」「哼!你跟天家小子同样让人讨厌,真不懂你哪来的福气,能有玥ㄚ头这幺通透琉璃般的妹妹。」「没想到您还在记仇啊!」 一袭碧绿湖影埋银丝锦袍,及腰白髮用镶帝王翠玉金环扎起,容貌仅约三十岁且杏眼尾韵妖娆、肤若细雪般滑润白皙,柳眉水泽丰唇的男人,踱着散漫的步伐到青玉石案前落座。鷞默默地盯上一会儿,才闷闷的开口:「您的样貌还是如往般令人惊豔。」铠没好气的回应:「不过是个老不死兼老妖怪罢了。」「师弟,你依旧这般孩子心性。」晏神医笑嘻嘻的说:「楖玉定是烦你烦的要命。」「你没讲话,无人当你是哑巴!」 「好了。」霢楖玉一出声,众人便静了下来,男子不急不缓的敲着桌案,薰人的桃花眸微微瞇起:「时候差不多了,走吧!」嶟峪三人全是茫然之绪时,晏怀古突的双眼发亮,语气兴奋的问:「成了?」「嗯。」霢楖玉站起身,领着一行人到地宫的大门前等候,令人诧异的是,离魂和长慕已守在外头等着。果真如他所料,不久后,即见輐抱着疲倦沉睡的女孩踏出地宫。 将女孩交给一旁的离魂照料,輐恭敬的朝霢楖玉跪身覆命:「公子,属下已完成您的交代。耗时过久,望您责罚。」「辛苦你了,快去歇息。」「是。」无视其余人的好奇凝视,輐身影一闪,随即从众人眼前消失。离魂冷淡的瞥了旁人一眼,便伙同长慕离开地宫出口,抱着寒玥回房休息。铠看着他们远去,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您不好奇吗?」「这并非急事,让他们两人有足够的休憩时日,再慢慢详谈也不迟。」 「她本该死的。」輐在休息了一日一夜后,前往霢楖玉的书房里,平淡无波的陈述当时的情况:「刚踏进一络索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便被我逼下绸缎,直接摔下地宫第一层。虽然不知她为何没摔得粉身碎骨,但情况大概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她从第一层爬至顶层,且同我战斗时,模样跟现下有极大的差距。」忆起女孩当时的样貌,輐露出难得一见的欣赏神态:「我未曾见过那般美丽出尘的人,她果然有令人倾尽天下的渴望,耀天帝紧抓不放很是正常。」 霢楖玉伸出手,示意輐将地宫中的浮世镜交递于他,并对其余分堂堂主及晏怀古道:「今日所见,必须一辈子烂在肚里,明白吗?」鷞等三人恭敬的应诺:「是!」兴许猜到女孩的变化,晏神医仅瞇着杏眼笑着,抬了抬颚要霢楖玉将影像映出。小心翼翼的把浮世镜放入盛满水银的玉盆中,平静的看着水银逐渐浮聚,往上汇集成一面银镜,展现地宫所发生的一切。 镜像中,手持软剑的輐,残酷的将一脸惊惧的女孩击落绸缎。身形直直向下坠落的寒玥,在最后关头,被一条布满黝黑发亮龙鳞的龙尾圈住。可过度的拉扯力道,硬生生折伤她的脊骨,让女孩痛苦的流出泪水,连闷哼都无法发出。豺首龙尾的神兽将女孩放置地宫最底处的砖板上,随后凭空化成短髮肃杀的青年,冷淡的对寒玥道:「我不会帮妳,亦不给予任何建议,只会在这儿等妳成功或死亡。好自为之吧!」 椎骨歪损了两节,导致女孩动弹不得,仅能躺在砖版上与死神搏斗每分每秒。她试图用上古神力修复背脊内伤,却被不受控制、四处窜流的神力折磨筋骨,浑身软绵使不上任何力劲,一身内功像是一夕散去般,无法唤起一丝回应。不知时光流逝多久,女孩意识矇眬且全身发冷,濒死的状况态让她陷入昏沉,只靠绯莲的本命香吊住一口气。 恍若沉浸于水潭间的触感,使寒玥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困惑的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墨蓝汪洋。当她想移动身影时,水潭彷彿有了自我意识般,不断加深重量,将她逼下水底。溺水的难受及墨蓝重水的负荷,令寒玥痛苦的挣扎,试图往上游去,却发现自己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望着水面朝自己不停远离。正当她被强压至底,心生放弃念头时,眼角瞥见一丝赤红髮梢,令她不可置信的回身望去。 艳冠天下、风华绝代的男人,紧闭着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眸,静静的躺在水底沉睡。寒玥缓缓朝绯莲靠近,想伸出指尖触碰他时,男人突然睁开墨红的双瞳,同时出手攻击她。些许鲜血浮荡于墨蓝重水间,女孩摀着受伤的右肩,向后退了一段距离,难掩错愕与惊吓神态的望着眼前冷漠无比的男人。见寒玥如此,绯莲微微拧起纤柔不乏霸气的眉,掌成爪状,又是一记狠攻。 闪避不及且受重水百般阻挠的女孩,脸上瞬间出现三道狰狞的伤痕,鲜血模糊视野,只知前方红影一闪。霎那间,她被魔族之王单手扣紧脖颈,呼吸逐渐困难,耳畔响起男人低醇的嗓音:「妳想死吗?」她自然是不愿,纵然寒玥想开口反驳,可绯莲的手收的愈发紧,就差那些微力道,便能掐断她的命脉。瞧出女孩的生存之意,男人稍稍鬆了气力,语调平静却隐含失望的道:「妳仍将我视为外人。」 放开对寒玥的压制,绯莲朝后退了数步,对狼狈不堪的女孩淡淡的说:「击败我。」「什幺?」「击败我,在此地。否则,妳将死亡。」男人浑身散发出摄人的强盛魔气,肃穆认真的道:「我会动真格。」「我不…」不待女孩反应,绯莲即动了身影,招招往死穴攻去,寒玥慌乱惊骇的出手挡下,却依旧受了不少伤。倏然间,重水的压力更甚,寒玥被扰乱了招式,被男人一掌打沉重水底端,吐了不少心头血出来。 眼看绯莲用魔力凝聚一把利剑,準备给自己最后一击时,女孩的脑海模模糊糊闪过霢楖玉曾说过的话:「妳困足不前,是因为妳打从心底不认同那是妳的东西。」不认同…是了,她从不觉得体内的神力,是真正属于她的东西。至始至终,她都依靠着绯莲的协助不断成长,因此在掌控神力时,她总是失败。利剑自男人的手中掷出,绯莲无悲无喜的看着一切,等待女孩的殒落,与自己的死期到临。 没料想,利剑却在距离女孩心口不到一毫之处停了下来。周身的墨蓝重水起了剧烈变化,开始将男人排斥推拒,试图把他赶出这片水潭领域。同时,重水的颜色渐渐转为银蓝色调,并缓缓治好寒玥身上大小不一的重创伤痕。挥手形成一圆形结界,绯莲静静的飘浮在水中,看着心上人的样貌身型不断变化,与自己最初的恋慕之影一步步重叠。 四周不再是沉重压迫的环水,空气中飘散着优雅清淡的梅香,一抹莲花暗香萦绕于鼻间,催使着女孩转醒。重新睁开月辉动人的银蓝双眸,寒玥诧异的望着上方盛开的梅林,及那张熟悉的妖豔脸庞。男人赤红及地的长髮,与她瀑泻及臀的墨蓝柔丝紧紧相缠,同样在寒玥的心深处,烙上无法抹灭的情思。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躺在绯莲的腿上,她一脸羞窘的想起身,却被男人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制止。 「妳需要休养,本命香的融合能加快复原速度。」绯莲平静的道:「突破天水八重五境,并全然掌控体内上古神力,耗去妳不少精力。」「你将本命香拆裂,难道不会有任何风险?」「同生共死,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对上寒玥那双盈满震惊与心疼的水瞳,绯莲温柔的弯起嘴角,牵起她的手十指交扣:「我活太久,孤身的寂寞万分煎熬,好不容易盼到了妳,岂能独留自己阅尽风帆。」「你真是癡傻又狡猾…」「若不狡猾些,怕早让妳从眼前溜走了。」 轻轻将寒玥的手一拉,带起她且让她坐于自己怀中,雪白梅花随风飘扬,渐渐遮掩了一对如画碧人的相吻之景。最是情深之刻,男人环住呵护备至的心尖人,低醇温柔的嗓调在寒玥的耳边迴荡:「妳该回去了。我趁着修练之隙前来,便是放心不下,见妳成事,我也得继续沉眠。」「请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定会如此。」恋恋不捨的在寒玥唇上轻吻,不意外的瞧见她染了胭脂色彩,绯莲笑了笑,身影也开始淡去。 霢楖玉等人自是看不见女孩在体内先是凶险争斗,尔后温情缠绵的情况。只看着本是躺在砖板,濒死边缘的寒玥,渐渐被银蓝色的光晕笼罩。一旁的睚眦冷静的等待她甦醒,并在夜深时分,最是寒冷之时化为原形,用龙尾一圈圈把女孩包覆,以免她着凉受寒。当银蓝光辉全数散去后,寒玥本被术法遮掩的真正样貌,毫无保留的在众人面前展现,立即引来不少惊呼声。 一面瞧着她往上飞越绸缎,寻找輐且与之战斗,鷞一边难掩迷恋的说:「公子,原来您的嫡妹生的如此惊为天人。」晏怀古一巴掌打在烾堂堂主头上,满是鄙夷的道:「收起那猪哥模样,少噁心人了。」蒿虽是被女孩倾倒天下的容貌迷了一瞬,可随即反应过来:「公子,照这般看来,玥姑娘一散功,真实的模样便会出现。耀天帝那边…」 霢楖玉紧皱着眉宇,语气严肃的吩咐:「护好她!」嶟峪四堂堂主立刻站起身,恭敬的跪在霢楖玉身前,郑重的许下承诺:「属下等人,定会将玥姑娘保护妥善,至死方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庆长春 第七章 庆长春 立春时节,碧邃山庄白办纷飞,朵朵纯白芬芳的李花飘荡于湖面上,沁人的香气及如画般的美景,令人心生舒畅愉悦。兵器交错声响划破宁静气氛,只见手持两匹丈长绫缎的绝堂堂主-輐,正同挥舞森气然然的鬼剑,且拥有一双银蓝水瞳,容貌倾尽天下的女孩对招。一旁盛开李树下,身影挺拔如苍松的俊美男子,一面振笔书信处理江湖要事,一边关注两人的情况,并在适当的时分提点几句。 「休息一会儿吧!」见时辰约至午膳之刻,霢楖玉放下手中狼毫,温文的开口道:「今日且先到这儿,多了反而有害。妳尚在成长,莫让自己过累才是。」「好。」寒玥缓缓有些絮乱的气息,同时施术遮掩自身样貌,恢复平时的平凡脸庞。輐动作俐落地将绫缎捲妥,语调淡淡的说:「明日便使绸缎与我打斗,妳的剑总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身旁,多学些武器有备无患。」 女孩点点头,将鬼剑收鞘并递给身边的离魂,随后跟着霢楖玉和輐到饭厅用膳。不意外的瞧见桌上,唯有自己才多出一盅的补药,寒玥有苦难言的朝坐在她身侧,长相妖孽的白髮神医闷笑道:「晏神医,我的内伤早已痊癒…」「这并非是治癒内伤的药。」晏怀古凉凉的打断女孩的申诉:「这是让妳长身体的。女孩子家得好好养,才能抓住男人的心魂。」似是想到什幺,他撇了撇嘴:「当然,前提是抓对人才行。」 「晏老头,难得你嘴里能吐出象牙来。」离魂态度散漫的替寒玥夹菜,一边盯着她喝尽盅里的汤药:「我倒很好奇,你这付模样是如何维持?」晏神医闻言,周身气息倒是有些冷,嗓音阴沉的回应:「是诅咒。」手掌轻轻摩娑自身脸颊,晏怀古冷冷嗤笑一声:「自古起,晏家便以医术闻名于世,争相巴结的人无法计算。上上代家主,我的太爷爷,因拒绝淀部部族的提亲,遭族长之女下恶咒。男人在而立之日起,样貌身形永不改变,女子则衰老成古稀之貌,受尽世人歧视侮辱。」 伸手捏碎手边的茶盏,晏怀古神情狠戾的说:「我誓死要找到淀族之人,让他们嚐尽所有苦头,永不超生!」离魂冷静的瞥了他一眼,语调平淡的道:「你说的淀族,我倒是知道藏匿于何处。」注意到晏神医锐利逼迫的眼神,离魂耸耸肩,语气里全是嘲讽之意:「你也无需报仇,他们活得比晏家还悽惨。逆天伤理的咒术,必须付出极高的代价。先不说他们即将灭族,光是不人不鬼的模样,就让他们生不如死了。」 「不人不鬼?」「既非凡人,亦非鬼怪。」寒玥静静的开口:「无法在日照下行走,否则须受焦烤之刑;夜晚来临时,亦得躲避月光,以免遭阴司追杀勾魂。」「玥ㄚ头,妳知道不少怪奇轶闻。」「寒玥本非凡人,当然比你们明白更甚。」「离魂,你多嘴了。」长慕了无声息的出现在饭厅,并对女孩汇报澜沧局势:「宁王準备在帝皇寿诞之日,逼宫取代而之。」「不自量力。」鷞满是不屑的讽刺:「到最后,怕是连死都无法顺利如愿,真是可怜。」 估算时日一番,女孩支着脸,淡漠中隐隐夹着浅忧的道:「两个月。」「武林大会即将举行。」一直沉默不语的霢楖玉突然出声:「妳想参加比武吗?」寒玥愣了愣神,有些诧异的轻语:「我尚未想过…」「瑶公子,在下恳请您参与赛事。」鷞难掩兴奋的插话:「这些时日,皆是輐佔据您的时间,在下及其他部属都无机会同您一较高下…」「原来你这幺想和我比武。」輐抬起眼皮,宛如毒蛇般森然的盯着鷞,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赶紧开口拒绝:「我没这个意思!你这变态别过来!」 「公子,不如让她戴着绝堂的面具。」完全不理会鷞的神经兮兮,輐正经地提出自己的看法:「虽说那些杀手死透了,却难保其他蠢货为钱卖命,若用嶟峪部属的身份掩护,旁人倒不敢造次。」顿了顿,輐又再道:「况且,她近日跟着属下练武,身手多少受到属下的影响。嶟峪绝堂的声望,将是她的利器,属下的名声,则是最佳的威迫。」「輐,你的仇家也不少。」铠实事求是的道:「难道不怕瑶公子被人误认成你的徒弟,遭到追杀吗?」 輐神态冷冷的笑弯唇角:「那些家伙有这胆识吗?」铠一瞬间被噎住,无法反驳这位嶟峪戮神的自信话语。「輐说的没错,确实没人敢在太岁爷上动土。」蒿淡淡的道:「比起其他堂的威望,绝堂可谓超然至顶,惜命的人自是会远离,更别说动些不入流的手脚。」「慕绯,最重要的还是妳的意见。」霢楖玉温和的说:「倘若妳不愿,那便随我观看比武。有我在,没人能动妳半分。」「楖玉哥不必同人比试吗?」「随便拉个人代替便可。」 见女孩呆愣的表情,霢楖玉儒雅散漫的笑道:「我最烦这种事。比起与人过招,倒不如在旁吃茶点,陪妳聊天说地。上回出手是为了争盟主之位,这次可没什幺重要理由,去边角乘凉看戏比较舒适。」晏怀古鄙夷的睨了霢楖玉一眼:「你这话一出,那些江湖人还不气死。」「他们没本事,活该被气死。」瞧时间差不多,霢楖玉开口吩咐:「这顿午膳也该散了。各自去干活儿,被我逮着谁偷懒,替死鬼便奖落他家。」「属下告退!」 不出弹指之时,饭厅随即散得一乾二净,徒留霢楖玉和寒玥两人。「这群没心肝的下属跑的倒是快…」霢楖玉好气又好笑的对上女孩带着笑意的双眸,慢慢歛住玩笑之心,转而正色地询问:「妳决定如何?」「我决定参与比武。」寒玥渐渐收起笑容,平静的说:「往后,怕是没机会。」「欧阳亘轩恐怕会亲自前来武林大会。」「他出宫了?」「今早刚得知的消息,禄骷这几日便是忙这件事。」 「…他定会来的…」女孩恍惚的转头望向窗外:「为了抓我回宫…他什幺事都做得出来…」「嶟峪可以护妳一世。」霢楖玉认真的道:「朝廷对我而言,什幺都不是。」寒玥默默地摇摇头:「澜沧有太多我放不下的人事物,娘亲、爷爷、大哥…我无法徒留他们独自面对耀天帝的怒气,翼王府上百条的性命,同样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我不能亦不愿见,你们为我涉险,遭人追杀…」霢楖玉闻言,沉默良久,尔后才郑重的承诺:「嶟峪将是妳永远的后盾与休憩之地。」 寒玥惊骇的和神态肃然的霢楖玉对视,那瞬间,她恍若看见慕容琽的影子,和眼前的男人重叠。「大哥…」不自禁的将心里所想轻喃出声,直到注意两人是全然不同之时,女孩有些狼狈地垂下眼眸,反倒错过霢楖玉温柔如水般的凝望。「抱歉,我绝没其他意思…」「我并不介意。」站起身步至女孩身前,霢楖玉伸手摸摸她的头,语气里尽是宠溺之绪:「我一直都想有个妹妹,慕容琽那小子将妳送来,倒是了全我的心愿。」「谢谢你,楖玉哥。」 「慕绯,妳无需道谢。」霢楖玉温文的浅笑,随即转了话题:「对了,輐他已将那卷剑谱参透。趁这良机,妳去同他讨论切磋一番吧!」「好。」待女孩的身影和步伐声远去,霢楖玉霎那间冷下俊脸,隐带怒火的开口问道:「他几时会到?」「预计在大会开始前五日抵达。」略显疲倦的禄骷,默默从上樑柱翻身落地:「门主同是错愕万分,不敢相信耀天帝竟选在此时出宫抓人。」「哼!他只是想把祸水东引,好个狡猾的皇帝!」 「这样辱骂自家帝王好吗?」「我从没承认过他。」霢楖玉不屑的冷笑道:「既然他敢亲自前来,那便代表皇城里早已準备妥当,真是个嚣张的家伙…」禄骷淡淡的说:「门主想给他添个堵。」「我看是皇甫空想找麻烦吧!」「这有差别吗?皇甫空的命令,全由门主直接下达,所以是谁想找麻烦都一样。」「没打算告知嶟峪?」见禄骷一脸神秘的摇头,霢楖玉倒也不追问,仅露出一丝笑意:「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八章 东风寒 第八章 东风寒 「皇…主子…」面对眼前气势冷冽阴郁的男人,暗影内心叫苦连天,期盼烟波等人赶紧到来:「天河的消息向来準确,若世…少爷当真在嶟峪,您打算要如何处置?」「带她回宫。」耀天帝坐在酒楼雅房中,一只手摩娑着腰间配挂的紫玉珮,语调冷淡的说:「她也玩够久了。」「属下听闻江湖传言,倒是嶟峪之主喜怒无常,行事同隐门相差无几。虽是近年方崛起,可声望手段却…」「那又怎样?」 欧阳亘轩不疾不徐的啜了口热茶,似笑非笑的抬起易容过,可仍是满布杀意与无情的眼,带着讥讽之绪的看向暗影:「无论他手段高超,如何百般遮掩,亦改不了寒玥的身分地位。」瞥了窗外桃花盛开,一片粉雾朦胧的景緻一瞬,帝王倏然露出一丝浅笑,但道出的话语竟是令暗影打了个哆嗦:「京城里乱成那般,郡主又没几年好活,玥儿最是温柔重情,岂捨得她在乎的家人,被朕的好皇弟挟持利用呢?」 「属下来迟,望陛下责罚。」暗影本想替饱受剧毒折磨的华阳郡主,开口说些求情之语,毕竟他算是看着欧阳夫人成长的一员,若说毫无钦佩之情,那肯定是假话。可烟波等人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步调,只能忍着待下回提议。「来了啊…」淡淡的睨了跪满一地的暗部们,欧阳亘轩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至早已浑身冷汗的天一和烟波前,眉目温和的问道:「逍遥世子在玄桦过得如何?」 天一强忍发抖的唇,尽可能平稳的回应:「回主子,世子乍看之下,等同被凤皇软禁于皇宫中。事实上,凤皇私下让世子殿下替他掌管吏部,培养新一批官员以替代六大世家的贪官。」耀天帝闻言,微微挑起了眉宇,倒是有些诧异凤天青的作为:「知道凤天青的盘算吗?」「属下无能,无法探听出凤皇的任何算计和规划。」「罢了,无法打探很是正常。有皇甫空在,玄桦国政绝不可能动摇,消息同样出不来。」 视线转向一旁的烟波,耀天帝收起唇角浅笑,态度漫不经心的询问:「朕是否下过死令,要你半步皆不能离开寒玥?」「属下罪该万死,请您惩处!」「知道自己罪该万死,怎还敢出现在朕眼前,嗯?」见烟波等地阁众人,全是一脸认命绝望,帝王深思两个月后的局势,语气冷漠的说:「暂且先饶过你们,寒玥的命还得靠你们的尸体保护,她又最是心软…啧…」「多谢主子不杀之恩。」 「暗影,无步崖的四周情况如何?」「全是奇门遁甲之术。属下无能,无法顺利入内。」「奇门遁甲…看来这个江湖代称为公子的人,还有些能耐。」欧阳亘轩瞇起了凤眸,沉吟片刻,才平静的下令:「地阁留下半数人,其余者跟着天一回京。烟波和暗影,领着留下的地阁,跟着朕去武林大会。」「主子,请让天阁的人留在您身边…」「不必。」耀天帝抬手打断暗影的劝谏:「人多反而麻烦,朕倒想去会会这武林盟主,瞧瞧他有几分本事。」「是。」 伫立于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断崖边,寒玥一身墨蓝劲装,面带几分犹豫、几分兴奋的望着峭壁。「莫怕。」身后传来霢楖玉温和的嗓音,女孩回首一瞧,只见男子戴上黑纱斗笠,将容貌遮掩实紧。「楖玉哥。」「嗯。」声音染上些许笑意,霢楖玉站至寒玥身侧,温文的道:「踩踏点与施力控制得宜,这无步崖可谓小丘。妳已从一络索顺利归来,无需担心自身实力。」伸手在后方比划一下,男人噙着坏笑的说:「輐会在后头盯着,慕绯可别让他发怒才好。」 想起绝堂堂主的毫不留情,饶是历经两世的寒玥,同样背脊微微发冷。打从輐将汦苍悔的千剑诀,彻底摸索一番后,女孩这才体悟到,剑神在指点自己剑术时,是那般温柔且极富耐心。近大半月的时日,她天天被輐盯着练剑,招式若稍有落差,随即惹来嶟峪戮神的一阵责骂,令她夜夜睡不安稳。可多亏輐这般严盯厉迫,寒玥方能领悟千剑诀第四层。尔下尚有三层未学,想来这前往武林大会的路途,怕是悲喜交加。 「从碧邃山庄前往玺甯城,大约需花四日时间。在这期间里,把千剑诀四层熟练,以免被人打败,丢了我绝堂名声。」輐冷淡的对女孩道:「妳若败在他人手中,我便亲自收拾妳。」「好了,你莫吓她。」霢楖玉无奈的出声打圆场:「江湖上能击败慕绯者,几乎都聚在嶟峪和隐门,其余人根本不堪一击。」蒿温和的拍拍寒玥的肩,同时叮咛道:「公子,是时候出发了。」「走吧!」 不待女孩做好準备,輐直接从后头推她下崖,此举随即引来霢楖玉的瞪视,及离魂满是赞成的微笑。「公子,时日珍贵,属下是为了她好。」明白輐的话中深意,霢楖玉喃喃叹口气,尔后便跟着纵身下崖。寒玥起先是慌乱心神,险些被突出的岩石给伤了身,紧跟在旁的长慕赶紧开口提醒:「屏气凝神,别自乱阵脚。」「好。」提气运劲,女孩寻了蹬踏之处借力使力,沿路避开危险锐石。 身侧一阵柔风袭来,只见比她晚下崖的霢楖玉和輐,纷纷在转眼间远离,身影消失于云雾中。「别看了,专心运功。」离魂轻飘飘的浮在女孩身旁,平淡的说:「他们二人的功力深厚,又长年浸于险境,下崖只怕是再简单不过的寻常事。」寒玥静默的点点头,小心谨慎的控制每道力劲,省去不必要的浪费。反覆踏越数十次,女孩终是看见底端,直到她双脚触及地壤,赫然发现自己竟是最后一人抵达地面,内心不免懊恼。 「勤加练习便可,武学并非一日即能精通。」似是观察出女孩的郁闷,霢楖玉柔声的说:「短短一个多月就有如此成长,便说明妳天赋异稟,莫小看自己才好。」「楖玉哥,谢谢你。」深知男子在安慰自己,寒玥心存感激,认真的向对方致谢。「接下来的『七封阵』,让剑灵们背负妳较佳。我们会直接出阵,搭上阵法外头的车驾赶路,妳经验尚浅,别轻易冒险。」女孩轻轻颔首,且上了长慕的肩背,并同他温和的道:「长慕,要麻烦你了。」「别客气。」 輐将一只蓝面凶鬼的面具递给寒玥,自己亦戴上青面獠牙的面具,遮掩本身样貌:「先戴上。出阵后,外人只知妳是绝堂一员,对妳同样会敬而远之。」「好。」看着寒玥将面具完全覆上脸庞,霢楖玉收回目光,态度肃然严谨的道:「全数跟上,阵法外肯定满是内探与杀手,别让他们有机可趁。临界阵法边缘时,慕绯再独自随队,混淆那些不知死活者的眼目。」「属下等人遵命。」 「咳咳…咳…唔…」腥甜味从喉间涌出,凤天青用丝绢摀住嘴,连吐了三口鲜血。一旁的皇甫空满脸阴沉焦急的望着他,双手握的死紧,等少年放下染满血渍的绢帕,随即端上汤药让他喝下。「孤不想喝。」凤天青浑身乏力的瘫在龙椅上,语气散漫的说:「喝了效用不大,又何必使自己受苦…」「喝下去!」皇甫空强势的把碗凑到少年凤皇嘴边,忍着满腔愤怒道:「别白费绍凉夏的苦心。」 凤天青定定地瞧着眼前憔悴不少的男人,不知自己究竟是该喜该悲。喜的是他终可摆脱这病歪歪的身躯,无需再受天家和皇位的束缚;悲的是眼前人,似乎不打算让他脱离这无趣痛苦的生活。彷彿看透少年凤皇的想法,皇甫空将成满汤药的瓷碗,放置在桌案上,自己则伸手把凤天青抱进怀中,低声的在他耳畔道:「我说过,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所归之处。就算是死,我也要葬在你身旁。」 「你的脑子果然不正常。」凤天青哭笑不得的说:「你非天家人,是入不了天家脉陵的。」「我们早已成亲,自是能入天家坟中。」「什幺时候?孤怎幺毫不知情?」「在欧阳焕黎封为凰王的那日。」重新端起汤药,皇甫空神色平静的看着凤天青,淡然的询问:「想看嶟峪和欧阳亘轩互相掐架吗?」少年凤皇毫不犹豫的回答:「那是自然。」「那便把药喝下,我们微服私巡去武林大会看戏。」「公子肯定会杀了本门主。」 凤天青乖乖接过汤药,并将其喝的一滴不剩,皇甫空见状,即抱着怀中人步至龙禢,动作细心的让凤天青躺下歇息。「臣去打点出宫事宜,请您先休憩一会儿。」「知道了。」随兴的挥挥手,示意皇甫空可离开,凤天青翻过身,闭上双眸準备入睡。皇甫空在暖热锦被后,了无声息的离开宫殿,前去处理国政及少年凤皇所期盼之事。 本该入睡的凤天青,在皇甫空踏出宫殿后,随即睁开双布满複杂情绪的狐眸。上古神祇-山神凤嵘,或该说本是他自己的记忆,正逐渐恢复中。虽然记忆尚未全然归回,但有些本不明了的事,他倒能理解不少。譬如他的爱剑瑯琊,正当着自己的神医;北蛮嚣张的霸主,正是自家损友绯莲;月灵者投胎成为欧阳寒玥,并拥有半神之血,成为他忆起过往的关键。 上回冥炎来过一趟,同样对这凡人身躯感到苦恼。他是再明白不过,对他下咒的人是何方神圣,只是他连道出那人名字的意愿都无。那人的存在,便是他永生的侮辱!他-炼言灵凤-凤嵘,誓死绝不会放过那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九章 潇湘夜雨 第九章 潇湘夜雨 马车行驶于烟雨朦胧间,车厢内的气氛宁静温和,女孩困倦的躺在软垫上熟睡,一旁的男子替她盖了自身外袍,以免她着凉犯病。輐悄然无声的从外头撩起布帘,嗓音几不可闻的稟报:「公子,明日即能抵达玺甯城。」瞥了一眼正沉眠中的寒玥,輐微微拧起眉,用唇语向霢楖玉汇报方才禄骷传来的消息。霢楖玉听毕,俊脸随即一沉,摆手示意輐先退下,自己则在思索利弊后,动作轻柔的将女孩摇醒。 「楖玉哥…」寒玥略显疲惫的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的询问:「可是抵达城镇了?」「非也,只是有要事须与妳相谈。」倒了杯茶水,并用内力将其温热,霢楖玉将热茶递给起身的女孩,同时开口道:「连城那头,有消息传来。」见霢楖玉神情不甚平静,寒玥瞬间清醒不少,心下亦有了臆测。歛下水瞳,静静的啜了几口茶水,她才轻声提出疑问:「是娘亲…还是大哥?」 霢楖玉暗叹女孩聪明太过,连点事情皆瞒不了。他一面把落在一旁的外袍,重新套回寒玥的肩上,一边皱着眉宇说:「耀天帝放出假消息,道是自身染病,暂无法上朝处理国政,由宁王代为摄政。」顿了顿,他又再道:「翼王府…已被宁王的私兵包围,藉此警吓翼王爷交出兵权。」女孩的呼吸一滞,随后缓缓握紧双拳,强压住担忧与怒气的询问:「娘亲可有受伤?」「郡主暂时被软禁于王府中,尚未受到任何伤害。」 「我先回京城一趟,好让妳安下心来。」长慕温和却隐带忧虑的嗓音倏然响起:「郡主的身骨不佳,张太医虽能出宫替她诊治,但难保被人陷害。由我亲自保护端药,情势才不会瞬间失去平衡。」「长慕,拜託你了。」「绝不可离开睚眦和离魂半步,明白吗?」「好。」「若是方便,顺便带上铠一道前去吧!」霢楖玉静静地说:「虽说铠的毒术更胜,但好歹是出师神医谷,多少能替郡主缓缓毒发。至于我们这儿有晏老照拂,倒是无须担心。」 「那便这般办了,多谢霢公子。」语落,长慕立即动身寻找铠,说明来意与霢楖玉的命令后,两人施术返回澜沧。「郡主不会有事的。」眼见寒玥那柔美纤细的眉间,蓄着难以化解的忧愁,霢楖玉满是心疼的劝慰:「长慕和铠会仔细照料郡主,妳莫紧张才是。」「这场宫斗…究竟何时才会到尽头…」双瞳里满是苍茫之色,女孩抑郁的轻语:「真的…很厌倦了啊…」 霢楖玉飞快的点了女孩的睡穴,让她陷入沉眠,暂时不为任何烦心事苦恼。离魂沉默的看着他打点好熟睡的女孩后,才缓缓开口:「你有什幺打算?」「京城那儿,暂且先这般。」霢楖玉揉揉眉间,语带无奈的说:「嫡母的安危,长慕会全权负责。况且司徒明正盯着,宁王若想得到世家支持,也不敢多有动作。」「你知道。」「他看嫡母的眼神太过刻骨眷恋,不察觉都难。」轻轻抚平女孩眉间的愁思,霢楖玉平静的道:「你去欧阳亘轩那边一趟,警告他别太过。」 「你确定皇帝会听我的话?」「他自然会听。」霢楖玉冷笑一声:「他若想将寒玥一辈子困在身旁,便该清楚嫡母现下,绝不能受到任何伤害。」离魂瞥了寒玥一眼,颔首同意霢楖玉的看法,并对现身在车驾中的睚眦吩咐:「死都不能离开她,还有节制些,否则等我回来,会让你知道何为生不如死。」「嗯。」难得兇残的神兽如此听话,让离魂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转而向霢楖玉道别:「二日后便回。」「多加小心安危。」 待离魂的身影与气息消失后,睚眦懒懒地闭上血红吊眼,并将豺首依偎在女孩的睡颜旁,龙尾则一圈圈把她仔细围着暖和。「你没其余心思。」霢楖玉莫名的道出这话,使神兽原是闭上的眼倏然睁开,同时开口冷冷回应:「我敬她为主。」顿了顿,睚眦又再说:「与其担心我有什幺想法,不如思索该怎幺除去那个皇帝,省得寒玥日夜难眠。」「那是自然。」霢楖玉一面翻动书卷,一边语气平淡的道:「节制自己的慾念,别让寒玥太过辛苦。」「知道了。」 翼王府中,一道瞬移阵法突兀的出现在地壤上,令本是倚着软垫且在庭院中发愣的欧阳夫人吓了一着。不等她惊讶出声,长慕剎那间摀住欧阳夫人的嘴,同时语带歉意的低语:「对不起,是在下失礼了。」欧阳夫人缓下惊骇的情绪,轻轻拍了长慕的手,并用眼神示意他布下结界,以免落人口舌。「在下已布下结界,请您不必担忧。」「可是玥儿出事了?」「寒玥一切安好,您别紧张。」「那你怎幺会…」「妳活不过明年夏至。」 铠平静的话语从长慕身后响起,让欧阳夫人略带错愕的看向他,并温和的询问长慕:「这位先生是?」「夫人,在下神医谷弟子-铠。」越过长慕身侧,铠执起华阳郡主冰冷刺骨的手,拧紧眉宇专注把脉。「夫人,寒玥现下由主上亲自照料保护,您大可放心养病。」「琽不是在宰相府吗?他哪能亲自照顾…」欧阳夫人闻言,起先是万分不解,尔后却是想通了般停住声。长慕瞧见这情形,不禁讚赏道:「夫人,您的才智当真令在下钦佩。」 「唉…是玥儿和琽命你来保护我的安危?」「是。」见铠放下华阳郡主的手腕,长慕关心的询问:「如何?」「您有服用麻痺痛苦的药物。」「玄桦凤皇在去年曾赐予我一盒良药,说是能缓解毒发之苦。」「是凉夏的配方啊…难怪…」铠随兴的落座于欧阳夫人左侧,一边替自己倒上杯热茶,一边淡淡的说:「凉夏那小子的药,让您又多活了一些时日,真不知该说是幸还不幸。」「我必须活至玥儿羽翼半丰之刻。」 低婉温柔的嗓音,尽是决绝与坚毅,欧阳夫人朝神色凝重的铠和长慕浅浅一笑,长年苍白的绝豔容貌,却在此刻美丽的动魄惊心。缓缓扶着桌缘站起身,华阳郡主对眼前二人盈盈一拜,道出满是肯定的请求:「请协助静婉多活几日。静婉知你们定有办法,这份恩德,请容静婉下辈子还予你们。」「夫人,您这是何苦。」长慕喃喃叹息,并伸手恭敬的扶起身前,令他敬佩不已的奇女子:「倘若寒玥知悉,怕是伤心不已啊!」 「这回斗争结束后,翼王府便是空有名号爵位的皇亲国戚。父王现下,每步皆走的如履薄冰,况且父王年事已高,恐护不了玥儿多少年岁。」欧阳夫人平静的分析:「虽说皇上是最稳固的靠山,可谁能保证玥儿一世受宠。身为娘亲,我当然不愿她被困在那座皇城中,玥儿的心计仍是不足,尚且保有一丝怜悯同情。只要这情愫一日不散,她便永远离不开那座皇宫。」「夫人…」 听到长慕满是钦佩和惋惜的低喊,欧阳夫人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反倒是一直沉默的铠开口道:「明年凛冬之际,已是我最大的极限。」想起自家公子知情后,将会作何反应,铠无奈头痛的说:「公子绝对不会放过我。」「若是方便,替静婉传递封书信,琽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搀着长慕的手重新落座,欧阳夫人一面隽雅的张罗茶水,一边平静的道:「琽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内心有几分盘算,我约莫是清楚的。虽说会背负罪名,但他为了玥儿,什幺都愿意付出。」 铠意味深长的盯着面色正常的华阳郡主,话中有话的说:「您知道很多。」「琽从没瞒过我这嫡母。」替铠和长慕各自倒上一杯热茶,欧阳夫人瞧着热气袅袅直升,似是正回忆着什幺,突然轻轻一叹:「说到底,终是我算计了琽,也难为他仍奉我如母,日日仔细照料。」「公子自己甘愿,否则哪会任人控制。」「主上最是敬重您。」长慕温和的劝慰:「您付出了一切,换来主上和寒玥日后的地位,他当然细心顾着您。」 「将要变天了啊…」欧阳夫人抬头望向碧天白云,语调轻柔却夹杂忧伤的低喃:「你的孩子…也该出生了呢…」脖颈上的白玉杏花坠鍊依旧色泽温润,可华阳郡主的心,却是怎幺摀也摀不暖。「夫人,浮生一世,短暂如白驹过隙。」见欧阳夫人神情诧异的看向自己,长慕满是支持和心疼的笑道:「有些事,经不起时间拖残。主上说了,请您放肆地为自己活一回吧!」「琽那孩子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章 应天长 第十章 应天长 「公子,渲雅山庄到了。」蒿温和的嗓音从马车外头响起:「不少门派主事在山庄门前候着,您可有吩咐事宜?」「告诉他们,我一概不接见。」霢楖玉冷淡的发话:「一炷香之内没走光,便直接动手杀了。」「谨遵您的吩咐。」蒿领命前去办妥交代之事,车驾则由早已戴上面具的鷞驶着,越过重重人群进入武林大会的比试会场-渲雅山庄。 寒玥透过布帘微微扬起的缝隙,仔细观察正聚集在山庄外的江湖人士。武艺中上者倒是不少,可其中不乏獐头鼠目之辈,让人仅瞧一眼便心生厌恶。「不过是群喽啰之众,慕绯无须牢记。」注意到女孩的目光,霢楖玉淡淡的道:「能耐出色的江湖人士,是不会在此刻前来山庄,他们更喜用实力争取一切。至于眼前这些…嗤…」冷讽的笑了一声,霢楖玉那双桃花眸闪过一丝危险气息:「既然想来送死,那变成全他们。」 「有其他帮派想争夺盟主之位?」听了霢楖玉一席话,寒玥心下了然,随即提出疑问:「还是…『他』煽动这些人前来捣乱?」「慕绯果然聪明。」霢楖玉温和欣赏的讚叹一番,尔后再回应女孩的问题:「武林盟主这位置,自然是人人抢着,可有些脑子的便知,这是份苦差事。耀天帝这回倒是没干涉半分,想来离魂的警告他有听入心坎,但他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离魂有去警戒过?」「嗯,否则他肯定为非作歹,尽是给妳添祸事。」 冷漠的瞥了马车外的人群,霢楖玉突的道出令寒玥诧异的话:「这回耀天帝来,对江湖而言倒是件好事,毕竟这里腐败太久了啊…」「楖玉哥此话何意?」「等会儿妳便能知晓。」起初,女孩尚是不明霢楖玉话中含意,可随马车驶进渲雅山庄时,寒玥顿时明了男人的意思。极尽奢华铺张,堆金嵌玉的楼阁,满是稀有花卉兽物的庭院,令她不可置信的微张着嘴,喃喃的轻语:「这已犯了他的大忌…他不会视而不见的…」 「前任武林盟主是个奢靡享受之人,至于他的身家从何而来,我没必要去调查。」霢楖玉平静的道:「耀天帝这次出宫,想来也摸透不少江湖门派的底蕴,趁这机会让那些蠢货安分点也好,省得嶟峪日日不得安宁。」「皇上怕是会盯上你们。」女孩忧虑的拧着眉宇说:「嶟峪对他而言,极具威胁性,他不会放任你们。」「慕绯无需担忧,在节骨眼下,他会选择与我们结盟,尔后再想尽办法让嶟峪效忠于他。」 听到女孩喃喃的低叹,霢楖玉微微拧了瞬眉,随后开口换了话题,以转移寒玥的注意力。「凤天青和皇甫空今晚便会抵达渲雅山庄,妳有什幺事物想询问,可藉此良机。」寒玥难掩惊讶的问道:「你说凤皇陛下和皇甫宰相会前来?」「他们是来看戏的。」霢楖玉撇了撇嘴:「凤天青是怎样的人,难道我还摸不透?无非是想瞧嶟峪和耀天帝过招,他们则一旁乘凉饮茶,真是个可恶的家伙。」「呵呵呵…陛下依旧令人惊叹。」 随着马车停驻于一座用红桧木搭建而成的朴素楼阁,霢楖玉一面示意女孩同自己行动,一边平静的说:「大会比武这段期间,慕绯妳便和我一块儿生活,好让危险降至最低。有我在,没人能动妳半分,谅他们亦不敢造次。」「这样不麻烦吗?皇上他…」「他终会住进渲雅山庄,不过那是比武结束后的事。」「我明白了,还多劳烦楖玉哥照料。」「慕绯不必客气。」温柔的摸摸女孩的头,男人笑的柔和:「一路奔波想必累的很,妳先去歇息吧!」「好。」 待寒玥上了三楼的雅房,準备歇憩一会后,霢楖玉随即冷下俊脸,毫无情感的吩咐:「欧阳亘轩一踏进玺甯城,立即向我稟报。他尔后的一举一动,全都不能有半毫遗漏,明白吗?」「属下遵命。」「晚膳多备上补身养气的药膳,凤天青极其需要,省得他笑得岔气入棺木。」蒿无奈的笑道:「您的嘴依旧恶毒啊!」「只是陈述事实罢了。」霢楖玉淡淡的说:「他想看戏便让他看,只要能让欧阳亘轩焦头烂额,随他要怎幺折腾。」 沉默许久的輐突然开口询问:「公子,您究竟有何打算?」「輐是指那件事?」「您瞒她太多太深,属下担忧物极必反。」「若不这般,依寒玥的警觉心,怕是早早暴露一切。」喃喃的叹口气,霢楖玉难掩抑郁的道:「我们要对付的人不少,你明白我的意思。」「属下认为,她多少明了些大局走势,对您较有利。」「輐,别小瞧寒玥的观察力。」霢楖玉意味深长的盯着他说:「连我都不敢保证,她有无瞧出端倪,所以别在她面前鬆懈才好。」「属下遵命。」 是夜,果真如霢楖玉所言,凤天青由皇甫空一路护送至渲雅山庄。褪去一身华贵凤袍帝冕,换上象徵隐门掌权者的埋秘金流云雾纹紫丝劲装,乌黑青丝用雕羽银环束起的少年,似笑非笑的对首位上的青年道:「嶟峪公子…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啊!」霢楖玉笑的温和,同时挥手示意蒿奉上茶水:「陛下谬讚。」「啧啧,离开那座死人城,吐息倒是舒畅不少。」凤天青慵懒的落座,语带兴意询问:「定遥世子呢?」 「路程颠颇遥远,加上一路劳心费神,已先让慕绯睡下。」「捨得让你爱入心坎的嫡妹饿着肚子?」「早让她用过晚膳,门主无需担心。」「欧阳亘轩快抵达了吧?」「约莫后日午间,一旦察觉他踏进玺甯城,彣堂和烾堂部属会立刻稟报。」「耀天帝这回可是来势汹汹…」瞇了瞇水潋勾媚的狐眼,凤天青沉吟一会儿,开口问道:「禄骷,澜沧的政局如何了?」「暂无动荡,五大世家和宁王两派正互相制衡。」「翼王爷可回京?」「翼王爷尚在埤墨城隐匿行蹤。」 霢楖玉敲了敲茶几,淡淡的说:「王爷约莫会于帝王寿诞前夕回京,与白副将兵分两路,攻破欧阳宁荣的势力及私兵。」「你似乎不担心晨国烈日帝有所动作。」「你会担忧吗?」听到霢楖玉带着嘲讽意味的反问,凤天青低低笑出声来:「那种小虫怎幺可能入孤的眼儿,澜沧宰相太小瞧空的能耐啊…」「把单心葇嫁来宰相府,确实是步好棋,皇甫宰相果真令人钦佩。」「火药味浓厚了些,还请公子消消气才是。」「门主客气了。」 「与其相较,孤倒是分神关注北蛮动静。」凤天青的笑意渐渐淡化下来:「前些时日,澜沧朝廷很不安宁。」霢楖玉挑了挑眉:「你是指死在宫门前的暗部?」「耀天帝貌似被激怒不少,听闻他想派兵攻打北蛮,不知此事可真?」「不过是一时愤怒失了理智,但宫里朝廷风声鹤唳好些时日是真。」「寒玥可知此事?」「待兵权回收,政局皇权落定尘埃,欧阳亘轩自然会告知。」霢楖玉轻轻低喃:「现下,嫡母的情况已让她郁郁难解,还是别再添上愁思才好。」 「当真不让晏老头去照料华阳郡主?」「澜沧有铠便足以,况且嫡母需要的并非灵丹妙药,而是痛快放肆的为自己活一回。」「我会再派人送些缓和痛楚的药物过去。」「多谢门主相助。时辰不早,还请门主和暗流派主快些用膳,趁早歇下才是。」「那我们便不客气了。」 万丈辉煌,耸天扶摇的盘云华台上,身袭七彩绚烂织鸣鸾绛紫仙袍,头簪神缎翩飞雕逕水,样貌俊美无涛且五官如鬼斧阔刀般深邃的金银异瞳男子,语调散漫的询问下台跪地的神官:「可都备妥了?」「下官已遵照您的吩咐,将所需物品全投往下界,只待那低下之物逐一收齐。」「嗯,办事倒牢靠。」「天帝过讚,下官不敢当。」「呵呵…是吗…」男人低沉的轻笑,让跪地的神官冷汗涔涔,连呼气都放至最轻,尔久后才听到男人再度提问:「可寻到那人的神力之源?」 「下官无能,望天帝惩戒。」「哼…天条地诫可护他护的真紧…」思索片刻,男人毫不在乎的讥讽笑说:「罢了,反正也安生不了几些日子,棋子都朝着目标前进,他想藏匿便随他去。」瞥了下台的神官一眼,男人微微勾起一丝恶意的冷笑,出声下令:「去通知虚无界的杂碎们,该出来活跃一番了。」神官猛然打了个冷颤,满是惊恐的回应:「下官领命。」 待神官离去,男人歛下金银异色的鹰眸,似是在考量些什幺。倏然间,他划破指尖,并施法变出一只朴素的白瓷瓶,滴了一滴鲜血进去。随后将瓷瓶封紧,朝了下界一方投掷而下,语气则是轻柔的令人心醉,可道出的话语却让人绝望不已:「既然要死,便死的透彻,形神俱灭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一章 君来路 第十一章 君来路 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即是凤天青含笑的绚烂狐眸,吓得本仍有些迷糊睡意的寒玥顿时清醒,赶紧起身问好:「参见陛下…」「哎呀…慕绯不必如此,本门主可担不起。」姿态慵懒散漫的摇着手中的象玉凤尾扇,少年凤皇显然心情愉悦,大喇喇地坐在自家宰相的腿上,毫不避讳女孩震惊且略带窘迫的神情,笑嘻嘻的道:「这倒是头一遭,以隐门门主的身分和妳谈话呢!」 阖起摺扇,并用扇尖点了点正低首阅读情报的皇甫空,凤天青温和地说:「空是隐门的暗流派主,虽说妳早已知情,可总是要重新介绍一回。」「是。」寒玥一面换上离魂替自己备妥的劲装,一边客气有礼的说:「多谢两位相助,慕绯感激不尽。」「没什幺,只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凤天青瞇了瞇狐眸,语气转而正经且带着探究询问:「妳打算如何对付难缠的『青玉客』?」 「青玉客是…」「青玉客是耀天帝在江湖上的称谓。」伸出一只手将怀中随兴晃动的少年搂稳,皇甫空单手持着卷宗,一目十行的同时,亦回答女孩的疑惑:「万水青山远,陌陌玉影蹤,当如客者来,亦如尊者从。」「这首诗词是十年前,江湖人士给予轰动一时的玄铁重剑少年的敬重。」凤天青淡淡的解释:「气势宛如万里山河般磅礡,玉树临风的身影捉摸不定,像是尊客般前来,又令人敬重的想随之而去。」 寒玥沉默半晌,才闷声的道:「倒是他的一贯做派。」「这般腹诽自家帝王,不怕被他抓去砍头?」「他不会在意这些,顶多被折腾半刻钟便会淡忘。」「寒玥,妳很了解欧阳亘轩吶…或该说,他能容忍妳如厮放纵亲近,实属最不易之事。」少年凤皇肃然并肯定的说:「他许诺于妳,将来必伴随他左右。」女孩不打算瞒过眼前精明的帝皇,便颔首说出实情:「皇上他…将在我及笄之年,册封我为皇贵妃。」 「皇…贵妃?」听闻此言,皇甫空难掩惊讶的抬起锐利鹰眸,直直看向眼前镇定淡然的女孩,饶是有所臆测的凤天青,同样有些错愕。察觉两人异样的情绪,寒玥微微皱了皱眉,语气小心翼翼且带着试探的问:「可是有什幺问题?」凤天青神情古怪的回应:「倒是出乎我意料…」见女孩不明话中含意,皇甫空平静的解释:「门主本猜想,依照欧阳亘轩心俯之深,事事算计精準,必将妳推上皇后之位。不过方才听妳一言…」 凤天青懒懒的接话:「看来是我们太小觑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示意皇甫空替自己添上茶水,少年凤皇缓缓啜了口茶,才徐徐道来:「后位向来不会悬空,尤其他必须维持朝廷党派之间的平衡,同时掌握大臣们的死穴,故皇后人选定当重要。可想而知,最华贵显眼的位置,定会招人妒恨,但皇贵妃这不上不下的封位,却会让人不经意遗忘。」「澜沧后宫的权势,现下由皇后、环妃及宁妃三人共同把持。」皇甫空沉吟片刻,低声说出自己的猜测:「看来夙家要垮台了。」 「夙家垮了台,但夙海娆被废后的机率不甚高,倒是手上的权势会被逐渐剥夺。」凤天青勾起意味深长的浅笑:「算来算去,最后把持权势的人,会变成身为皇贵妃的妳。夙海娆也够可怜,没权没势如同废后的人,还得替妳挡灾消厄,欧阳亘轩也真狠啊!」「妳待他虽是有些情意,可心底里却有着另一位重要之人。」听到皇甫空的话语,寒玥果真慌了神态,让皇甫空感叹少年凤皇眼光精準如神:「你是对的。」 「唯独眼睛还能堪用,怎能错看呢…」不在乎皇甫空瞬间僵硬的表情,凤天青平淡的对寒玥道:「若是被欧阳亘轩发现此事,怕是妳最重视之人,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活不了。」女孩愣了愣神,随后有些苦涩的低语:「不过是遥远无望的相思罢了…纵然内心情思千迴百转,可今生恐是无缘相会,我…并未抱持太大盼望。」瞧她情绪低落,凤天青倒也不再多言,留下句话后便同皇甫空离开:「倘若某日遭遇困境,别忘了隐门和玄桦国。」 感受到寒玥内心苦闷抑郁的情感,离魂沉默一会儿,斟酌词彙的开口劝道:「别想太多,世事难料,将来之事无人说得準。」「我知道的,但…」「妳对自己没信心,可总该对魔王有信心才是。」离魂淡淡地说:「既然他说会来,便是会来。绯莲鲜少承诺任何事物,一旦说出口,定是拚死亦会达成。」「…嗯。」寒玥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犹疑,真挚温柔的道:「是我胡思乱想,陷入死胡同里。纵使他无法前来,我也该抛下胆怯才对。」「妳能想开便好。」 隔日早膳时分,霢楖玉对女孩提醒:「今日午时,耀天帝约莫会抵达玺甯城。」顿了顿,他便对着神情纠结的寒玥问道:「妳有何打算?」见女孩陷入苦思,一旁看戏的凤天青倏然提议:「先去见他一回,顺顺毛平抚怒气呗!」「咦?但是…」「寒玥,想让华阳郡主和妳回宫后的生活平心安宁,今日妳定得去见他请罪。」少年凤皇平静的分析:「我瞧他肯定气到想屠杀江湖,适时的示弱对妳而言百利无害。」「我…让我再想想…」 「主子,城中客栈多是住满,您…」摆手示意暗影闭嘴,身揹三尺且负重百斤的玄铁重剑,一袭青山幽水暗纹银劲装的欧阳亘轩,平静的下令:「城东有处名为『陌尊阁』的院落,在那儿住下便可。」暗部们虽是对这项命令有些困惑,但仍动作俐落地将行囊全数搬运至耀天帝口中的屋院。趁着暗部们打理房屋,耀天帝慢慢踱至附近一座酒馆,点了壶温酒开始聆听江湖近年来的变动。 「听说又有达官显贵想买兇杀害澜沧国的定遥世子啊!」「这回该是无人敢接这笔交易才是。」「那是自然,前些日子江湖一片风声鹤唳,谁还敢往枪口上撞。」「不过令人好奇的是,为何公子会插手干预此事?」「公子向来疾风厉行,对有隐患的门派皆毫不犹豫的铲除,难道你们忘记潣骅山庄一夕灭门的事?」「你说那个道貌岸然的潣季蔘啊!他也是活该,私卖雏妓幼童本就让人不齿,更别说他还私藏狎玩…」 欧阳亘轩歛下毫无波澜的凤眸,不发一语的慢慢饮酒,一面仔细将须知过往全数牢记在心,花了整个下午把事情全打探清楚。待他回到陌尊阁时,天色早已灰暗,院落早已被暗部们清理整齐,但令他讶异的是,厅房里隐隐传来谈论声,而声音的主人,竟是行蹤飘忽不明,并被嶟峪严密保护藏匿的寒玥! 推开门扉,厅房内的谈话声顿时停止,帝王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孩起身,步至自己面前且下跪请安:「微臣参见皇上。」耀天帝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同时挥手示意暗部们退出房外,并似笑非笑的温和道:「看来嶟峪的消息倒是灵通,朕真不该小瞧才是。」「请皇上恕罪。」「来这儿做什幺?」越过仍是跪地的寒玥,欧阳亘轩坐上首座,语气冷漠的说:「那些官腔话语省省吧!」 寒玥有些摸不準耀天帝现下的心思,她听了凤天青的建议,在霢楖玉等人担忧的注视下,先一步前来陌尊阁向帝王请罪。没料想耀天帝竟是出了门,仅留暗部们打扫院落,直到晚膳时刻才归来。暗影和烟波众人对她的来访十分惊讶,同时亦是鬆了口气,除了将朝中政局简单交代一番,并隐晦的警告她,千万别再惹怒帝王,以免翼王府上上下下千条人命一夕归西。 再三琢磨用词后,女孩小心翼翼的认错:「寒玥贪玩任性,让皇叔您担心了。」听到此话,欧阳亘轩简直气笑了:「朕还真瞧不出妳顽劣耍性子,反倒是朕这做皇叔的不够尽心尽力,挽不回自家亲姪儿的心,让妳整天向外溜跶不肯归家。」「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重罚。」见寒玥沉默不语,安静的跪地等待自己发落,耀天帝抑郁的抿紧唇,阴沉的道:「起来,站到朕面前。」 寒玥实是猜不透此刻男人的心思,只能顺从帝王的命令,起身且站定在欧阳亘轩眼前。耀天帝缓缓伸出手,示意女孩上前,寒玥则喃喃叹了口气,将手交给眼前散发寂寥气息的男人。使了巧劲让女孩跌入自身怀抱,欧阳亘轩紧紧环着寒玥,轻声低语:「终于回来了啊…」「…皇叔,对不起。」「这回便罢了,朕知妳气朕将斗争一拖再拖,但每件事总得有个突破口,方能顺利收网。」「…是。」 帝王懒得再追究女孩的任意妄为,而是道出此次出宫的目的:「朕,要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二章 武林大会 第十二章 武林大会 「今日的比试水平一般般,多半是门派弟子出场比武,其中当然不乏较劲意味。」微微侧过首瞥了身后若有所思的寒玥一眼,輐不甚愉悦的问道:「妳到底有无听入耳去?」「嗯?」见身前男子阴柔的脸庞布满寒霜气息,女孩稍稍打了个哆嗦,赶紧开口道歉:「对不起,我方才…」「欧阳亘轩爬不上盟主的位置,这般简单的问题,由我随口回应妳便可。」輐冷冷嗤笑一声:「还是妳想助他一把?」 寒玥正色地摇摇头,同时拿起手中的青鬼面具覆上脸,遮掩了一切容貌表情:「我只是在想,为何他要挑此时此刻。」「因为他需要树立威信。」离魂现身于女孩身旁,并幻化成一样貌平平的青年,随着两人一块儿走向会场:「我不能露出原形,妳亦不可持拿鬼剑,以免身份暴露。霢楖玉希望我能保护妳,毕竟他接下来几日,得和各派虚与委蛇,无法立即赶来护妳安全。不过…」指了指带上獠牙鬼面具,浑身逐渐散出无形杀气的輐,离魂耸耸肩道:「我想有他便足以。」 「妳今日有一战。」随手将两匹丈长冰丝绣水软缎往后一抛,輐语气冷淡且饱含威胁的说:「妳的对手是埄阳门掌门-暎舒的首席弟子谢毓紻,他修行的功法至阳至刚,算是今日比武者中可瞧的家伙。妳那套至阴至柔的诡异武学,倒是与他相剋,一番争斗下来必有一方损伤。妳若输了…」阴测测的睨了寒玥一眼,輐突兀的低笑出声:「呵…」拿着软缎的手猛然一抖,女孩嚥了一口唾水,轻细却满是坚定的说:「慕绯定会赢。」「我便拭目以待。」 渲雅山庄的比武会场挤满人潮,各门类派皆聚在一方,寒玥一面随着輐走向会场里端,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武林人士,并寻找耀天帝的身影。没料想,当輐一出现在会场中,沸腾的谈论声瞬间静默,甚至隐隐浮着恐慌畏惧的气息。本是站满人的道路霎那间清空,瞧见这般景緻,輐那遮掩在面具下的嘴角满意的弯起,一路畅行无阻的领着寒玥和离魂,步至霢楖玉所在的盟主高台处。 「小孩子…」耳朵敏锐地捕捉到细语声,女孩顺着声响望去,却看见一名青年顿时脸色惨白,连手中的长剑都跌落至地。「瑶,走了!」前方的輐自然也注意到此情况,但他连回首的意愿皆无,仅是催促着寒玥的步伐:「别让公子和贵客们久等。」「是,堂主。」收回目光,女孩亦步亦趋的跟在輐身后,顶着众人惊骇猜忌的注视,慢慢步到霢楖玉所在之地。 即便男人头戴乌纱笠帽,将真实模样全掩盖,可寒玥仍可感受到霢楖玉的温和笑意,令她不自觉地放鬆心神,同样露出一丝浅笑。示意三人站至高台右侧,霢楖玉语调悠缓平淡的道:「欢迎各位名家大驾光临,霢某先在此谢过各位。」「盟主客气。」「一年盛事自然是参与。」「公子的风采依旧令人景仰…」抬起手压下恭维之词,男人不疾不徐的落座盟主之位,噙着笑说:「客套话霢某便省了。现在,武林大会开始!」 果真如輐所言,第一日上午的比试稍嫌无趣,尽是些花哨之技。午膳时分,霢楖玉被众大门派管事者包围,四处交涉谈话,女孩只能跟在輐身边,藉此杜绝有心人士的窥探。可天不从人愿,总是有怀着恶念者挡住去路,正如眼前不知是哪个门派的人,用讥笑的口气说:「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嶟峪绝堂,竟落魄到需要靠小娃娃来撑场,啧啧…看来前景堪忧啊!」 輐和寒玥、离魂三人连停驻的念头都没半分,直直地越过那名口出恶言的武林人士,气的对方脸色又青又白。眼里划过一丝狠戾,男子手心微动,甩出一只染上毒物的飞针,想给走在輐身后的寒玥一些教训。但当飞针方才甩出,随即被一柄乌黑重剑拦下,且被剑上真气反弹回身,男子当场发出痛苦哀嚎:「啊!」众人的目光顿时转向这方,远处的霢楖玉微微拧起眉宇,绷紧唇望向出手救援的重剑之主。 「是谁伤我徒儿!?」一身穿华贵道袍的道士匆匆奔至中毒倒地的男子身侧,一面替他解毒外,一边愤恨的瞪着輐三人:「嶟峪绝堂当真是好大威风!连老道这松师派掌门都不放在眼里,竟出手伤老道爱徒!各位评评理,是否要请盟主好好负责…」「老头。」浑身散发冰冷杀意的輐,平静无波的打断老道士:「叫你老头是尊敬你了。难道你没听过,绝堂一出定无活人?况且那等低下毒物,我还不放在眼里,少在这儿兴风作浪。」「你!你!」「如此恶人,怎能为武林办事!」 正当松师派众人被輐狂妄言语气怒非常时,寒玥清冷却穿透力十足的嗓音,淡淡的响起:「多谢这名公子出手相助。」此话一出,争执辱骂声立即消散,环抱乌黑重剑的男人挑了挑眉,顶着千人注视缓缓从树影下现身。待男人完全摊露在日晒下时,立刻引来众人喧哗惊呼:「青玉客!」「竟是青玉公子…」「他不是淡出江湖?怎幺这回…」「当年青玉客一战成名,之后又消失无蹤,这位当真是本人吗?」「那柄玄铁重剑是真…」 「瑶儿,妳可知错?」面对欧阳亘轩突如其来的质问,女孩一头雾水的道:「我不知有何错。」「妳共犯下三点错误。」男人平静的开口:「其一,不该毫无防备的将后背暴露,这会致妳于死地。其二,家书该回,而非让师父师母日日担忧。其三…」步至寒玥身前,耀天帝缓缓蹲下身,反手将玄铁重剑插入土中,立于两人身前,实实遮挡住众人满是探究的注视。 伸手掀起狰狞的獠牙鬼面,耀天帝微瞇着凤眼,仔细凝望女孩易容后的模样,语调轻柔的说:「把脸变了个样,害我这未婚丈夫苦苦找寻,还加入嶟峪绝堂效力。瑶儿,我挚爱的娘子,妳说该如何补偿我?」这番惊为天人的言词,恍若在深潭中投下弹炮般,一霎那惊吓住所有江湖人士。下瞬间,不可置信的议论声充斥整座渲雅山庄,而霢楖玉隐在乌纱后的俊脸,早已布满愤怒和杀戮之意。若非鷞和蒿两人在旁细声劝慰,怕是立即冲上前,动手杀了那可恨阴险的帝王。 先是被帝王之语吓住心神的寒玥,在注意到四周气氛诡谲后,随后开口淡淡回应:「莫要胡说胡闹。」「还是一如往常的薄脸皮啊…」被女孩训斥的耀天帝显然不甚在意,仅是轻笑一声且靠上前深深吻了寒玥一回,方才替脸蛋泛着嫣红的女孩戴回面具。毫不费力的将又气又窘的寒玥单手抱起,欧阳亘轩站直挺拔的身躯,并伸手拔出玄铁重剑,再对着远处的霢楖玉温和致谢:「多谢公子替嶭某照料瑶儿。」 「青玉公子客气了。」霢楖玉平息自身怒气,语气不鹹不淡的回话:「嶟峪能有瑶这等高手加入,自是幸运无比。」「如此甚好。」欧阳亘轩拍拍青山幽水暗纹银劲装上头的微尘,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转向一脸惊讶的松师派掌门,唇角噙着浅笑询问:「道长可是质疑嶭某行事歪风?」「老道爱徒顽劣,冒犯青玉公子,实是歉意万分。」眼见情势不对,松师派赶紧赔罪了事,不敢在猛虎上造次嚣张。 看着松师派知难而退,欧阳亘轩懒懒的瞥了他们一眼,随后将注意力全放在女孩身上:「今日可有比试?」「申时半刻,与埄阳门首席弟子一战。」「嗯。」抱着寒玥走到輐身前,耀天帝客气的问:「不知可有一处空厅,可借嶭某一用?」接到自家公子的眼神示意,輐转身领着他们前往用膳之处:「青玉公子不如一同用膳,请随在下前去。」「有劳绝堂堂主。」 待欧阳亘轩等人的行蹤远去后,不少名门掌门立即围至霢楖玉身旁,满是打探实情的询问。蒿明了自家公子内心烦闷抑郁,便出声转移众人注意力,并指挥彣堂部属带着门派各自分散用膳。在清空周身所有人后,霢楖玉重重甩袖转身,步伐瞬移地进入议事厅中,蒿和鷞自是担忧非常,飞快地跟上他的速度,并观察四周可有探究人士,以免落人口舌。 「那该死的皇帝!」「公子,莫被气扰心神思绪。」「輐和离魂跟在身旁,会适时阻拦耀天帝出格的举止。」深深吸了口气,霢楖玉缓和自身情绪,闭上眼思索往后的行动该如何布局。良久后,他睁开满是冷然傲气的桃花眼,噙着令人打从心底畏怕的寒笑:「既然他想争,本座便奉陪到底!」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三章 霜天晓角 第十三章 霜天晓角 偏房内一片寂静无声,散发着诱人香气热息的菜餚,尚未有人动过一口。耀天帝神色冷淡的环抱玄铁重剑,浑身溢出迫人的威压,试图让静立于寒玥身侧的輐知难而退,可对方却毫不在乎,连眼皮儿也未抬过一回。离魂算了会儿时辰,便语带嘲讽地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宁静:「寒玥,快些用膳。妳需要体力和时间去消化许多事故,省得被人击败,削了尊客的脸面与大名。」 「离魂,你少说几句吧!」眼见帝王手腕微动,状似要出手伤人,女孩赶紧出声缓和气氛:「皇叔,此地不比皇宫,还请您谅解才是。」「样样都要朕谅解,那谁来体谅朕?」薄唇掀起一丝冷笑,欧阳亘轩瞥了不动如山的輐,语带深意的说:「破剑跟着妳倒罢,可朕怎不知,嶟峪的堂主都成了妳的人了?皇侄依旧魅力非凡啊!」 寒玥默默的盯着帝王片刻,回首用眼神示意离魂和輐两人迴避,前者不悦的啧了一声,后者则微微皱了皱眉,淡淡的道:「我在外头。」「劳烦你了。」门扉轻开轻阖,房中仅剩叔姪二人,女孩伸手摘下面具,一面落筷缓缓用膳,一边平静的说:「皇叔快些用膳才好,菜餚冷了可浪费了。」「妳的脸怎幺回事?」男人替她夹了些细心烹调过的素菜,同时沉声的询问:「是谁把妳弄成这般?」 「在外行走总是要低调小心些,况且寒玥的小命十分值钱,四处都有真实画像,换个模样倒是能避开不少麻烦。」看了帝王毫无遮掩、全然露出真实样貌的俊美脸庞,女孩拧了拧纤柔的眉:「您用真面目现于众人眼前,不怕被人认出?」耀天帝懒散的摆摆手,语调淡然却肯定的说:「没人看过朕的样子。就算有人当真瞧过,朕亦无所畏惧。」顿了顿,男人噙着浅笑道:「说不定他们早有臆测,只不过不敢去证实罢了。」 见寒玥不甚赞同的神态,欧阳亘轩倒也忌懒再谈论此话题,转了口风陈述:「嶟峪的公子待妳倒是上心,连比武对手都谨慎挑选,朕还真是惊讶万分。」「皇叔多吃这盘川味皮鱼馅儿饺,口感和辣气都很道地,您定会喜爱。」「别转移话题。」「您觉得寒玥胜出机会多高?」「不想同朕说这事便直说,何必拐弯抹角。」阴沉着脸瞪了女孩一眼,帝王冷淡的说:「五至六成。」「原来这般低啊…」 「实战经验不足,武器并非惯用,对方可是首席弟子、掌门爱徒,自然是比妳有经验多了。」男人一边用膳,一面实事求是地分析:「妳这两丈软缎虽是克谢毓紻的阳派功夫,可说到底,妳内劲和手腕使劲的方式仍是破绽百出,除非妳破釜沉舟、全力进攻,否则胜算不大。」寒玥认同的颔首,同时开口提问:「您会如何御敌?」「攻他身百穴位,非死即残。」「…这只是一场比试。」 放下手中鈎银霞云木筷,男人侧过了身,单手将寒玥抱进怀中,神情肃穆且认真无比的道:「这武林江湖没有君子,有的只有更加奸狡巨滑的小人恶徒,妳可别轻易信了对方的认输之态。可知朕让妳出宫游蕩一年多来的用意?」女孩愣了愣,轻轻摇了摇头,见此,欧阳亘轩便低声地说:「妳这个傻ㄚ头,这江湖远比宫廷权斗要危险更甚,若非有人时时相护,妳哪能过得平安顺遂。虽不知暗地助妳的人有哪些,但让妳出来闯闯也是好。」 「您道寒玥游玩过久。」「是很久没错。」没好气的敲了寒玥的头,帝王不甚愉悦的说:「可妳一点长进也无。」女孩无奈的叹气:「寒玥并非权谋之才。」「妳并非无才,而是不愿去学用。」心下算了算时辰,耀天帝将寒玥放下落地,仔细叮咛道:「在外,朕化名嶭栚轩,可别唤错。」「嶭姓氏莫非是…」「是皇祖母家族的姓氏。」「寒玥明白了。」「甩缎时,多攻其脚弯处和腰穴,一旦击中一处,其再起身相战怕是难如登天。」「是。」 两人出了偏房后,欧阳亘轩便先行进入会场,輐则冷冷瞥了女孩一眼,语气森然的说:「把我赶了出去,是为了问得胜之法。」「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寒玥平静的道:「皇上尚不知我身怀至阴至柔的绝学,先给他些时间接受,以免之后日子不安生。」輐重重哼了一声,抑郁阴狠的说:「我亲自教出来的学徒,有几分斤两,不需旁人评头论足。妳若敢给绝堂丢面子,我定让妳知道何为生不如死,即是那皇宫帝王亦救不了妳!」「好。」 下午比试如火如荼的进行,寒玥冷静的瞧着每场对决,内心则思索等会儿该施展几成功力,避免皇帝起了疑心。离魂感觉到她的犹豫,便出声提醒:「别有所顾忌,反倒输了比武。輐已说过,那谢毓紻的武学与妳相剋,一旦他较真起来,可是非死即伤。欧阳亘轩提议攻穴,便是要第一时间阻断对手生路,省得夜长梦多。妳自己拿捏力劲便是,别闹出人命就好。」 「有请埄阳门首席弟子-谢毓紻,及嶟峪绝堂部属-瑶上台。」寒玥听了宣布,抱起放置一旁的软缎,步伐淡然从容地往台上走去。眼角微微一瞥,她瞧着一名年约弱冠之际、样貌端正俊雅的青年,持着长剑缓缓步出人群,同自己一样朝着比武场迈进。四周响起众人议论,无非是在打赌这场比试谁输谁赢,当然也不乏心怀诡策者,等着看两大门派的笑话。 待两人站定于会场上,作为大会司仪的蒿,平静的唸出比武规则:「第一,不可恶意伤人;第二,凡事讲求点到为止;第三,旁人插手即算输家。二位可能接受?」「谢某自是遵从。」「瑶并无异议。」「既然两位已承诺,那幺…」蒿的足尖轻点,随即翻身下了比武台,穿透力十足的嗓音伴随着巨声响锣,传遍整座渲雅山庄:「第五十八场比武,正式开始。」 谢毓紻看着眼前明显小自己约十岁的女孩,内心实是有些彆扭,绝非他瞧不起眼前孩童的武艺,而是要他向孩童出手,当真有些尴尬。兴许是看出对方的想法,寒玥藏在面具下的嘴撇了撇,双手俐落的放开两匹丈长冰丝绣水软缎,语气淡然的说:「谢公子无需有所挂怀,儘管出招便是。」听了女孩的话,谢毓紻倒也不再坚持,伸手拔剑出鞘,认真的道:「谢某不客气了。」 女孩并未回应谢毓紻任何话语,而是手腕一翻,足尖略施力劲,将本垂地叠层的软缎甩展翩飞。剎那间,犹如神女献舞般优美典雅的姿态,让在场众人愣住心神。谢毓紻本是被迷了眼,可当软缎夹杂寒霜内劲破风而来时,他顿时清醒过来,同时运上功力用剑挡下。神情複杂万变的盯着眼前人,谢毓紻暗道此次真遇到对手,女孩的武学明显与自己相剋,这回不提起精神对付可不行。 台下的埄阳门掌门-暎舒微微瞇起了眼,随后又瞥了坐于盟主之位上,神态平淡无波的霢楖玉一眼,心下有了计较。想来这盟主想藉她埄阳门的功夫,来增进部属的实力和经验,还真是精心打算。看着自家爱徒认真对招,甚至渐有杀气血意之况出现,暎舒倒是持着赞同心思。毕竟谢毓紻什幺都好,就是甚无战意和血性,趁这机会有所改变也是好。 实话而言,操控软缎远攻对寒玥并不困难,但若是近身战,那她便有危险。谢毓紻定是瞧出端倪,施展轻功钻着双缎间的缝隙,一步步靠近女孩。不料寒玥竟是突的鬆开软缎,丈长飘缎遮挡了谢毓紻的视线,让他一时瞧不清前方,只耳闻极为轻细的破空声响。敏锐的感知到危险将至,运功提剑飞快的挥砍数下,并高抬平举剑身,硬生生接下手持双开弯刃的女孩,用上五分内劲的攻击。 刺骨凉血的阴寒内息,让谢毓紻警觉心大盛,施加约三成功力将女孩震开。随着两人分开喘歇之际,他快速的打量那险些让他措手不及的攻击,究竟是何种武器。只瞧自身四周插上约数十来根的银针,不仅针针插入石台半吋,更是将石板染上一层薄霜。轻微的碎裂声响扬起,谢毓紻喃喃叹了口气,神色满是複杂且夹带钦佩的对眼前孩童道:「谢某自认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比武台下顿时炸开惊呼声响,功力低微者自是瞧不出端倪,可埄阳门掌门映舒却是站起身,朝盟主位上的霢楖玉握拳一拜:「嶟峪绝堂果真不同凡响,埄阳门大开眼界了。」「掌门多礼了。」霢楖玉同是起身回拳,温和儒雅的浅笑道:「谢贤侄武艺非凡,掌门您当真教导有方。」他挥了挥手,示意輐将一柄朴素的剑递给谢毓紻,并开口说:「为补偿谢贤侄,霢某便将这把『古剑.墨阳』赠予你,请你定要收下。」 谢毓紻诧异的从輐手中接过古剑.墨阳,并伸手握住剑柄,炽热入骨的剑气顿时从剑身传来,让他毫不犹豫的猛力拔剑出鞘。通体漆黑且隐隐泛着热息,剑身上雕刻着古老篆字,沉稳凛意之感令在场众人不禁大喊一声:「好剑啊!」谢毓紻将剑收鞘,恭敬的朝霢楖玉一拜:「多谢盟主青睐。」「贤侄莫客气,好剑需配名主,这把古剑与你有缘,盼你武艺日益精进才是。」「谢某定不负您期望。」 「既然比武结束,谢贤侄赶紧修养调息,切莫留下旧伤。」「是。」谢毓紻步至寒玥面前,语调文雅的问道:「若有机会,可能与谢某再战一回?」「自是当然,能得谢公子如厮讚赏,实为瑶的荣幸。」拾起石台上的软缎,寒玥腕间轻扬微捲,地上的银针瞬间被软缎包覆,重回女孩的手中。趁着缎彩飞扬,令众人瞧不清比武台上的情景之时,寒玥将面具半启,朝着谢毓紻浅笑盈盈地轻语:「今日多谢谢公子赐教,可下回别留情才好,省得被人给骗去了。」 谢毓紻闻言,顿时微红了俊脸。他明白女孩言下之意,是在提醒他莫因一时犹豫心软而毁了自己,如同当两人兵刃相接时,他未使出全力和杀劲,才让自己有了轻微内伤。看着寒玥瞬间戴好面具,且朝自己微微一拜,便随着輐身后离开,谢毓紻转身走下比武场,一步步回至埄阳门众徒所在之处。途中不经意瞥见青玉客-嶭栚轩,正朝着寒玥二人前进,步伐略显轻快紧凑,他不禁无声叹了口气。 方才只看了一眼,谢毓紻便瞧出女孩的不平凡。虽说女孩的样貌仅能用清秀可爱来形容,但那双盈润辉华的微圆杏眸,却能剎那间让人移不开视线。青玉客苦苦寻找,并在前些时候与她相认,除了替女孩添上背景外,倒也不乏是在警告众人,莫对这名为瑶的女孩,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兴许,女孩现下的容貌,并非是她真正的长相,也难怪鼎鼎大名又深受女子倾心爱慕的青玉客,能耐住心神遍处找寻。 望着男人弯身将女孩抱进怀中,同时亲暱的靠在耳畔边谈话的模样,谢毓紻喃喃轻叹:「看来是个不简单的人儿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四章 渡江云 第十四章 渡江云 「空,你可有参加比武?」「你是希望盟主换人当?」「哈哈哈,你这是在说笑吗?」凤天青姿态随兴地靠在栏柱边上,一面摇着手中玉扇,一边嗤笑皇甫空道:「就凭你,怎可能赢过霢楖玉那怪物?一个不惜用寿命作为代价,自幼把洗经练髓的药物当补药食用,让浑身内劲到达顶峰强悍的家伙,哪有人能击败他?即便是尖峰时期的我,也不一定能同他打个平手。」「药乃三分毒,他大概没几年好活。」「这你无需担心,他肯定早盘算妥当才是。」 遥遥望着比武场的一举一动,凤天青倏的冷笑出声:「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蠢物。」皇甫空语气平淡的说:「浩然门难逃一劫了。」「我才不是指那敛财贪色的糟老头。」散漫的用扇面挥了挥几名武林人士,少年凤皇笑瞇瞇的陈述:「欧阳亘轩才没那幺大度呢!说不定,连谢毓紻都没法躲过死劫。当然,有寒玥求情儿倒就料不準了。」闻言,皇甫空微微皱起眉问道:「他会大开杀戒?」 「阿空,你太不了解耀天帝这人了。」凤天青意味深长的说:「欧阳亘轩是个独佔慾和控制念头强烈之人,更别论他久居权贵之位,最忌厌他人触碰自己的所有物。你瞧他对寒玥的情慾,简直赤裸裸地令人不敢直视,也难为寒玥能忍他如此。」「要在霢楖玉眼皮下杀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霢楖玉睁只眼闭只眼的随他去呢?」「霢楖玉这回是要借刀杀人?」「本门主哪知公子有何盘算,公子向来深藏不露。」 散漫的伸了个懒腰,凤天青朝皇甫空伸出双臂,语调命令且带着撒娇意味:「我累了!抱我进去休息。」步上前,张开双手牢牢抱住身骨单薄纤瘦的少年,皇甫空将首埋在凤天青颈边,低声沉稳的询问:「剩下的比试不看?」「一群跳樑小丑在那儿瞎起鬨,有什幺好瞧的?今日最精彩的比武早已结束,我才不愿浪费气力。」「嗯,那便进去睡一会儿。」皇甫空抱稳怀中少年,转身往房寝走去,步至半途时,突然间却顿住步伐,让凤天青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他:「怎幺了?」 「…没什幺,只是心神有些浮躁。」少年凤皇挑起眉宇,似笑非笑的问道:「宰相这幺担忧京城乱成一团?」皇甫空默默的摇了摇头否认:「单栀尘他们会处理妥当,无需我穷紧张。」顿了顿,他迎上凤天青满是兴味地注视,语气夹杂着一丝不确定的说:「只是有种…呼应感…我说不上来,或许过会儿便无事了。」「既然如此,来之便安之。」伸手掩住连连呵欠,凤天青神情倦懒的窝进男人的胸膛,轻声地吩咐:「晚膳时唤我起身。」「好。」 保养得宜且带上缀珠雕金指套的玉手,动作缓慢优雅的接过奉嬛端上的茶水,太皇太后静静的啜着茶,八风不动的半歛着凤眸,对眼前的明枪暗讽毫无兴致。可人既想演给她瞧,她便顺水推舟的看着,同时也在心里添上几笔,好让自家爱孙回宫后,能治治这群蠢货。不着痕迹的瞥了身旁,脸色苍白并带着病态的皇后,太皇太后无声的叹息,夙海娆倒也并非不好,只是夙家必须倒台,加上她犯了皇上忌讳,能活着便是大幸。 忆起前些时日,逍遥王向自己稟报耀天帝的计谋与行蹤,太皇太后不知该喜该忧。喜的是欧阳亘轩终是有了想护想爱的心尖人,甚至不惜出宫亲自找寻,忧的是耀天帝凡事算计太深,深怕一不小心,便将两人伤的遍体,情愫全然毁坏殆尽。兴许,太皇太后该庆幸,帝王爱护备至的人,是生性凉薄却又事事看得通透的寒玥,否则换成一般旁人,哪能忍受耀天帝这般嗜杀狠戾的性子。 环妃自然是注意到太皇太后心不在焉的状态,面前又是争宠暗斗的戏码,内心感到百般无奈烦闷,一旁静然养神的宁妃则伸出手,温和且不落人眼际的拍了拍她,稍稍劝慰了萧环玉。轻轻的握了握宁妃的柔荑,环妃难掩厌恶的冷眼瞧着正不停暗讥彼此的嫔妃们,以及气色红润并捧肚浅笑的德妃,当真觉得这后宫简直是乌烟瘴气,糟心的让人一刻也不想多留,也难怪寒玥会出宫浪迹天涯,说什幺也不肯回来。 「环妃,现下五妃之位尚有一席空着,妳认为该由谁胜任?」皇后冷不防地开口询问,令本为谈论声繁杂的御花园瞬间安静下来,萧环玉先是愣了愣,才恭顺的回应:「但凭娘娘做主。」「本宫近些时日皆在养着身子,倒是鲜少踏出凤仪宫,万一封错嫔妃,难免招来陛下怪罪。」将目光转向正食着小点的温潇潇,皇后噙着温和的笑意问道:「贵妃可有适合人选?这宫中,就属妳最是皇上的解语花,陛下的心思,想来妳定能摸透八分。」 温潇潇神色一僵,暗恨皇后将嫔妃待她的怒怨加深,正準备开口婉拒时,却被德妃抢了个先:「娘娘所言即是,贵妃妹妹深得圣宠,挑的人选定能让皇上满意。」温柔的伸手拍拍温潇潇放在石案上头的手,温贤璟笑的婉约贤淑:「此事便由妹妹操心,让咱们鬆口气,玩乐几日才好。」太皇太后淡淡的睨了皇后一眼,同是出声赞成:「如此甚好,贵妃便仔细处理这事。哀家乏了,环妃和宁妃送哀家回养华宫。」「臣妾遵命。」 「娘娘,让贵妃去操办封妃一事,可是妥当?」太皇太后一行人回至养华宫,韩云华有些担忧的轻声询问:「皇上这段日子心绪不佳,万一出了事…」「皇上暂且不会有所动作。」太皇太后斜倚在软禢上,示意环妃替自己搥搥肩颈,一面平静的回答宁妃的疑惑:「轩儿才不管贤妃之位封给了哪个嫔妃,只要时机对了,隐患皆除便可。」环妃手上的力道未曾变过,只是抿了抿唇,用着气声问道:「皇上可是有人选?」「环妃是指什幺?」「皇贵妃之位…」 仅只一瞬间,养华宫的气息充斥着压迫和凛冽之感,令萧环玉和韩云华两人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后太皇太后鬆下身子,反是询问环妃:「环玉认为呢?」「臣妾驽钝,摸不清皇上的心思。」「哀家才不信妳没瞧出端倪,这后宫中属妳心最细,旁人一头雾水,但妳绝对知情。」「臣妾不敢妄下定论,请娘娘惩罚。」「惩罚就不必了。」摆了摆手,让两人退下,太皇太后平淡的嘱咐:「政局尚未稳定,一切先埋在心底吧!」「臣妾知晓,请娘娘放心。」 「姊姊…」「什幺都别过问,对妳和韩家才是最安全。」回了敬芫宫,萧环玉不等宁妃说完,先是开口警告她:「妳也听到太皇太后的旨意,切莫在此时多说嘴才好。」瞧环妃如厮紧张焦虑的模样,韩云华便颔首应诺:「妹妹省得,姊姊莫担心。」「唉…这宫里日子愈发难熬,世家那头同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氛围真令人烦闷。」「只盼这回能顺利解决,否则后宫将更加水深火热了。」「是啊…」 稍稍避开男人的亲暱,寒玥微微拧了拧眉,语调淡淡的问:「皇叔这是要留宿渲雅山庄?」「若朕不跟未婚妻同住,怕会惹来众人猜忌。」「您多想了。」瞇起凤眼,耀天帝不甚愉悦的扳正女孩的脸庞,迫使她正视自己:「妳不愿意。」「寒玥不想出尽风头。」使了巧劲挣脱欧阳亘轩的怀抱,女孩微微侧过头,静静的对脸色阴沉如墨的帝王道:「皇叔,您曾承诺过要给寒玥时间,请您莫忘才好。」「朕没忘,可朕没答应过让妳四处惹人注目。」「您当寒玥喜欢吗?」 眼见女孩即将动怒,男人站起身子,重新将寒玥抱回怀中,语气温和的安抚:「玥儿莫气,朕知妳不喜如此。」顿了顿,欧阳亘轩再道:「可朕虽是治国帝王,但亦是普通男人,见到自己的人被其他秽物看着,要朕不愤怒实是不可能。」「皇叔就省省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明明是厌恶江湖门派权势过剩,嘴里却是道些骗人说词。」寒玥神情冷漠的讥讽:「想来后宫很是让您眷恋,张口便是谎言连篇。」「玥儿这是吃醋了?」 「您当寒玥神智不清,和那些嫔妃们同样双眼昏花、自视甚高吗?」「朕的玥儿最是聪颖通透,朕会紧张也是难免之事。」察觉女孩不甚赞同的神态,帝王抿紧了唇,换了话题谈论:「算算时间,比武大会结束后,回京倒是能赶上最后布局。玥儿有何计画?」「寒玥资质平庸,只求娘亲和爷爷安全便好。」「在外闯蕩一年多月,讲话倒是诚实不少。」 鬆开双臂,耀天帝将女孩放置落地,并将衣衫整理完善,背起玄铁重剑后说:「朕先回陌尊阁,等比武大会结束后,再登门拜会。」「寒玥明白。」「自己留意些,别让人钻了空子。」「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五章 云岫重 第十五章 云岫重 「可恨!」温潇潇难平怨怒,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拍,随后又瞧着眼前的宫女碍眼,直接拿起茶盏往她头上一砸,见到宫女血流如注后,气闷才稍稍缓解。神情厌烦的挥了挥手,让侍卫将宫女拖出雪涟宫,一旁的心腹赶紧递上茶水,同时开口劝道:「娘娘莫心浮气躁,免得着了那些险恶小人的道。」「本宫明白,就是气不过那半入棺材的皇后和温贤璟那毒妇!」「娘娘别跟她们一般计较,否则会气坏自个儿。」 深深吸了口气,贵妃缓下满腔怒气,语调平淡温和的询问:「依妳所想,这从缺的妃位该给谁才好?」「依奴婢之见,这妃位让默默无名的嫔妾来担着,是最佳选择。」温潇潇沉吟许久,便吩咐下人将后宫名册上缴,自己则慢慢挑选适合的替死鬼。倏然间,她瞧见一甚无印象的嫔妾名上头,被人画上朱红叉记。伸手指了指这人的名,贵妃出声询问眼前的女官:「这是谁?为何被标上记号?」「回娘娘,薛才人在三年前,因冲撞了皇子殿下,故被内总管们加了注意。」 「薛才人…哪家的女儿?」「启稟娘娘,薛才人名为薛瑷,是一名翰林院七品文官的独女。」「嗯,便选她吧!」温潇潇漫不经心的摆摆手,示意女官将册牒撰写完整:「薛才人温婉内敛,圣眷存然,封为『贤妃』。」女官提笔之举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娘娘,重了上位嫔妃封号,恐是犯了忌讳。请娘娘三思。」眼见贵妃準备发怒,心腹赶紧推了女官出雪涟宫,满是焦躁和不悦的说:「别为了这点小事,来让娘娘烦心!」 女官皱了皱眉,正色肃然的道:「奴婢这是好心提醒,后宫嫔妃的封号向来不可重複,这是宫里一贯的规矩。娘娘若执意如此,奴婢便是遵命行事,可后果得请雪涟宫诸位多担待了。」「您换个字便得了。娘娘不会介怀,还请您多帮忙才好。」「奴婢明白。」望着走回雪涟宫的贵妃心腹,女官冷冷一笑,并在册牒上头添上多笔注解。既然这宠妃自视甚高、目无法纪,且把自己当成笑话,那她也无须客气。 武林大会第二和三日,寒玥皆未出席,而是随着凤天青和皇甫空两人,待在霢楖玉居住的静思轩中。「不想去瞧瞧各大门派的传学?」轻轻落下一子,凤天青半瞇着狐眸,支着脸颊看向眼前正思索棋局的女孩:「我记得欧阳亘轩,似是有对决才是,妳就这般无所谓?」寒玥先是沉静的研究棋路,尔后将棋子落定,同时反问少年凤皇:「您为何不去会场呢?」 「因为无关紧要。」凤天青语气散懒的回应:「即便他们花招百出,依旧掀不起任何波澜。」「寒玥亦是这般认为。」姿态优雅的啜了口茶,女孩平静淡然的道:「皇上他不会败给任何人。实力自是一回事,可他心高气傲,同样不会容许自己输给他人。」「那妳觉得,霢楖玉和耀天帝两人,谁的赢面较大呢?」察觉到寒玥诧异的眼神,凤天青似笑非笑的说:「妳没想过这问题?难不成妳当真认为耀天帝只是来抓妳回宫?他想深入江湖已久,此次倒是良机。」 「寒玥确实并无多想…」女孩喃喃叹了口气,语气闷闷地说:「本想着朝廷和后宫早够他忙碌,哪知他还有其余心思做这些。楖玉哥的武艺,寒玥并未真正瞧过,要论谁会胜出,倒也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在旁安静处理隐门事务的皇甫空,冷淡的出声陈述实情:「若要比两人的内劲,他们倒是不分轩轾;论实战经验,同是经验丰富,相较之下趋于伯仲之间。但唯有一点,仅是霢楖玉独有,欧阳亘轩并不具备的特质。」 皇甫空的言论,让女孩兴起好奇之心,不禁认真的开口询问:「何为楖玉哥独有,而皇上并不具备的特性?」少年凤皇笑而不答,反是换了话题:「妳可想知澜沧后宫近日情况?」「嗯?」对凤天青突兀的转移焦点,寒玥仅是感到无奈,可仍配合的道:「愿闻其详。」随意的落下一子,凤天青满不在乎的瞧着女孩收拾自己的弃子,语带兴致和笑意的说:「德妃有孕在身,皇后病得半死,环妃和宁妃坐壁观虎斗。至于不久前新册封又深受宠幸的贵妃嘛…」 见少年凤皇欲言又止的神态,寒玥心下有了计较:「温潇潇可是犯了大忌?」「前几日,太皇太后下令让她挑一位嫔妾册封五妃之缺。」皇甫空接过了话,夹杂着嘲讽的道:「温贵妃自认圣眷浓烈,便随意挑了位六品才人封为妃,封号是『闲妃』。」瞧着寒玥尚未意会此事的严重性,凤天青好心的提醒:「后宫妃号向来不可重複,温贵妃连花心思的意愿都无,读音叠了可算了,可将人封为『闲暇情治』的闲字,怕是谁都没法忍受吧!」 「舒家不可能会这般愚蠢…」女孩狐疑的盯着眼前笑的眼波荡漾、面带桃嫣的一国之主,轻声的开口提问:「莫非是您…动了手脚?」「孤哪有如厮通天盖地本领,让耀天帝的后宫鸡飞狗跳呢?」凤天青笑弯着眼儿,并落下制胜之棋,一口气毁了寒玥所有布局:「世子,这场棋可是妳输了啊!」寒玥默默的看着棋盘良久,待想通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后,才淡淡的说:「陛下棋艺高超,寒玥输的不冤。」「世子客气了,能和孤对弈如此长时,能耐乃上上之选。」 伸出指尖点了点空了的茶盏,示意寒玥替自己添上热茶,凤天青放鬆身骨,向后靠上蓬鬆的鹤羽软垫,慵懒备至的说:「孤什幺都没做,不过是耀天帝自食恶果罢了。」接过女孩端上的茶水,少年凤皇缓缓啜着茶,润了润喉后再道:「宰相可是孤最重视之人,世子可明了孤的意思?」寒玥神色一凛,内心所有疑问立刻了然清晰,眼前两位权贵之主,想必是对逍遥世子嫁为玄桦男后感到万分不悦。温潇潇这事定是皇甫空动了手脚,凤皇则是推波助澜,让一切更加混乱。 「先同妳说一声,省得妳动了空的棋子。」凤天青向皇甫空招了招手,让男人起身走到自己身前,随后再散漫的窝进对方胸膛,语调尽是愉悦的道:「即将册封的新妃子,那个薛才人,是隐门派去的内探。寒玥回宫后,可要手下留情吶!」「…寒玥明白,恕寒玥先行告退。」「嗯,算算时辰是也差不多,快去迎接妳的皇叔,以免他心绪狠戾暴残,失手杀了人才好。」「多谢陛下提点。」 待女孩走远,皇甫空无奈的叹了口气,搂紧怀中的少年说:「让她知晓过多,对隐门和玄桦恐有大害。」伸手拍了拍男人紧绷的脸庞,凤天青神色平淡且肯定的道:「寒玥会帮着我们。」「您如何判定?」「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还要讨厌那座皇宫。」一面把玩着皇甫空的腰带,凤天青一边分析:「现下的她会乖乖留在宫中,为的是翼王爷、华阳郡主和慕容琽的安危,等哪天这些至亲全死光了,你想她还会继续待着吗?」冷冷嗤笑一声,少年凤皇讥讽的道:「耀天帝才没那般宽厚大度。」 眼看皇甫空又想再说些什幺的神态,凤天青轻啧了一声,张开手勾下男人的脖颈,将水色淡薄的唇瓣贴上皇甫空的嘴。男人先是浑身一僵,尔后猛然收紧双臂,加深了彼此的缠吻,直到察觉少年有些喘不上气,方恋恋不捨的结束。在缓过气息后,凤天青瞇着潋滟媚态百生的狐眼,探出手摸了摸皇甫空的裤档,果然惹来男人恼怒并带着警告的瞪视。 「阿空,你能忍这般长久的时日,实在让我惊讶不已。」「别再撩拨我。」皱紧眉头将少年不安分的手给抓住,皇甫空一脸阴沉的告诫:「绍凉夏说过,你的身骨需仔细照养,忌讳大喜大悲或刺激事物。难道你想找死吗?」「凉夏莫没告诉过你,适当的房事对内心和身子都有帮助?」凤天青噙着浅笑道:「明明是你以前没节制,他才会那般警惕。现在情况倒是好了不少,你实在不用如此担忧。」「天青,你…」「抱我,现在!」 皇甫空先是头疼的抚额叹气,尔后稳稳站起身,抱着少年步至床禢前。将凤天青放置在锦被上,鬆下用缇花雾纱製成的帐帘,并略施内劲让所有门扉窗格全数紧闭,好令外人无法看见房寝内的一切景緻。在凤天青平静的注视下,他先安抚性的亲吻了少年,接着便伸手解开凤天青的亵裤。伴随着少年的低声的惊呼,男人张口含住凤天青的器物,小心且温柔的取悦他,直到凤天青被满足后,才鬆开嘴将白液吐出。 本要起身离开床禢,去寻绢帕将掌心的白液擦拭乾净的皇甫空,却在刚起身的那刻,被少年直接拉下身缠吻。在一阵错愕震惊后,皇甫空有些狼狈的避开凤天青的唇,语气温和的说:「别亲了,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空,我要你。」乌黑的狐眸沁满雾水润华,凤天青微微抖着唇瓣,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何种心情,仅能十指死死抓着男人的衣袍,颤着音重複道:「空…我要你…」「天青…」 靠上前抱住自己爱着护着,同是恨着疯着近十年的少年,过往的愤恨纠缠在此时,全都不再重要,只因彼此从未像这时刻,如此眷恋刻骨。皇甫空喃喃的叹息,目光对上凤天青无比专注并饱含情思的双眼,里头映出的亦是自己满是温柔深情的神态。他低下头轻轻啄着少年的唇,语调尽是认真的低语:「天青,我爱你。」「嗯,我知道。」伸出手摸着男人的脸庞,凤天青温和的回应:「我一直都知晓。」 房内被翻红浪,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微不可闻,晏怀古静静的伫立于门外,满是无奈感慨的摇摇头,随后悄然无声的离开。或许是他年岁过高,无法理解凤天青和皇甫空两人的爱恨情仇,可自家徒弟有句话终是对的。 「皇甫空在天青心中,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当晏神医难掩嫌恶的询问绍凉夏,为何不将皇甫空除去时,绍凉夏是这样回答:「因为他,无论是作为对手、友人或抑是爱人,皆无人能像他那般,令天青活得像个普通人。天青需要他,他亦需要天青。」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六章 锦缠绊 第十六章 锦缠绊 「皇叔…」瞧着男人离开比武会场,女孩赶紧跟上帝王的步伐,并正準备开口说些什幺时,耳畔便响起耀天帝稍嫌冷淡的询问:「这两日,妳跑到哪儿去了?」「寒玥留在厅房中,同嶟峪其他人下棋消磨时间。」偷偷瞥了面无表情的欧阳亘轩一眼,寒玥拿捏不準男人此刻的心绪,究竟是好还是坏,只好将一切全数老实交代:「您定明白寒玥不喜出尽锋头,为避免受人骚扰,故这两日便躲着歇息。」 见帝王仍无任何表示,女孩感到头疼的轻叹口气,随后趁着无人关注之际,伸出手牵住欧阳亘轩的宽掌。敏锐的察觉到耀天帝微微一僵,寒玥便藉机用了软声道:「皇叔,您别气了。寒玥向您保证,尔后两日定会出席比武大会。」「当朕不知妳明后日皆有对战吗?」没好气的瞪了女孩一下,帝王明显神情不悦的撇了撇嘴,可却将寒玥的手牵得牢实,语调闷闷不乐的警戒:「下回再这般,朕绝不会轻易放过。」「寒玥明白。」 「公子,澜沧似乎要起大风了。」前日得到禄骷隐晦的提醒,蒿内心盘算了些许,进而推论出自己的看法:「根据隐门的消息,后宫争斗愈发白热,朝廷跟着动荡不安。欧阳宁荣準备抓準时机,好一举逼下耀天帝,自己登基为王。」隐在乌纱后的目光紧盯着寒玥两人的身影,霢楖玉听了蒿的稟报,不屑的冷笑一声:「欧阳宁荣当真是被先帝宠坏了,吃太饱也不怕被撑死。欧阳亘轩后招多的很,等他们这群弄臣演完戏,日子怕是用悽惨落魄都无法形容。」 难掩怒意和厌恶的看着耀天帝将女孩抱进怀中,霢楖玉握紧双拳,藉此缓下濒临失控的情绪。前来观望门派情况的晏怀古,见他如此,不禁挑高了眉:「真稀奇,能让你气成这般,耀天帝也算是能人了。」「晏神医,您便少说几句吧!」蒿有些无奈的劝说:「公子,您莫再动怒,否则只会伤了自身。」「啧啧,知道了。老夫不讲便是,省得被赶出山庄。」「凤天青和皇甫空呢?」「自然是在享乐,无法顾及寒玥。」 「皇甫空忍不住了?」「非也,是天家小子慾求不满。」「晏老来这儿,不只要看门派状况才是。」「公子,有时太过聪明并非好事。」晏怀古神色淡淡的说:「有些事,别纠结过甚才能放过他人,同样亦放过自己。」「多谢晏老提点。」「唉,你根本没听入心坎去。」晏怀古摇摇首,不再续谈此事,而换了个众人皆有兴致的消息来说:「天青在澜沧后宫放了个内探,还将人是谁告诉寒玥。你说,这不是要玥ㄚ头掩护他们吗?」 蒿一听闻此事,毫不掩饰内心诧异的看向晏怀古,低声的询问:「您是怎幺得知这项消息?」「天青让老夫听的。」晏神医耸了耸肩,平静的说:「皇甫空也没阻止,想来是想让老夫告知你们。」沉默许久的霢楖玉,突然开口问道:「内探是谁?」「澜沧将新封的嫔妃,叫什幺薛才人来着。关于这女人,你有任何印象吗?」霢楖玉先是歛下眼眸,仔细回想朝廷官员的身家,沉吟片刻后才说:「七品官的独女…确实是个好取代的棋子。」 「慕容宰相可别将人给弄死了才好。」晏怀古笑嘻嘻的道:「不然天家小子可是会生气的,一家亲的人可别坏了感情。」霢楖玉冷冷的睨了一旁的神医一眼:「您当本官无脑吗?」「这不是怕你将气全出在隐门部属身上吗?毕竟,玥ㄚ头一旦出了差错,嶟峪恐怕不会轻易放过隐门。」「寒玥比谁都要会拿捏準度,否则哪能在深宫中存活如厮长久的时日。」顿了顿,霢楖玉摆手示意蒿上前,轻声吩咐他几句,蒿得令后即恭敬退下。 眼角瞥见輐和鷞两人前来的身影,晏怀古似笑非笑的问道:「公子又再打什幺如意算盘?」霢楖玉微微侧过头,语气温和的回应:「晏老只要看戏便好。」「既然这样,那老夫不打扰公子运筹帷幄了。」「晏老慢走。」等晏神医的步伐远去,輐和鷞二人才跪身请令:「公子有何吩咐?」指尖不轻不重的敲着栏围,霢楖玉静默一会儿,才平淡的下令:「鷞,你和蒿去将薛才人的身家查乾净,任何小事皆别漏下。輐,等比武大会结束,你同我一道回京。」「是。」 「寒玥,妳认为温潇潇这人如何?」帝王没头没脑的询问,令女孩困惑的望向他,同时应答男人的问题:「寒玥从未和温贵妃相处过,皇叔您这问题,恕寒玥无法给予意见。」欧阳亘轩先是愣了愣,尔后才低低笑出声:「朕倒忘了有这回事。」姿态散懒的靠向放置于太师椅上头的软垫,耀天帝抱着女孩,语气听不出喜怒的说:「贵妃替朕添了位嫔妃。」 女孩虽是早已从凤天青的口中得知,可总不好让帝王起疑心,便顺着欧阳亘轩的话接下:「您事先不知情吗?」「虽是皇祖母下达的命令,但事情是皇后先起的头。」「寒玥可能询问这哪位嫔妾?」「暗影。」随着帝王的命令一下,暗部立即现身稟报:「回殿下,薛才人名为薛瑷,是翰林院七品文书官的嫡独女。薛家在朝廷上默默无闻,并未依附任一家族,故薛才人无任何身家可替自己护航。三年前,因冲撞当时尚是太子的皇子欧阳玦,因而被内总管标注。」 「温贵妃选中薛才人,是为了找替死鬼?」「那是自然,光那些嫔妾就够她应付,更不论温家姊妹趁机落井下石。」把玩着寒玥的髮梢,耀天帝似是察觉到了什幺,薄唇微微抿起,稍皱着霸气愈发深刻的剑眉,且不着痕迹的飞快看了正沉思中的女孩,随后像是不愿计较般,面色如常的叙述薛才人的册封事宜:「温潇潇重了册封妃牒,加上惹怒内宫女官,往后得吃进苦头了。」 听出帝王话中的嘲讽讥笑意味,寒玥倒没表示赞同或反对意见。那位薛才人身分特殊,又能安然的在皇宫中生存下来,想来亦不是简单的主。说不準,隐门的内探不只薛瑷一人,怕是尚有其他人物,只不过少年凤皇无意透露罢了。眼看女孩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耀天帝伸手轻轻揉了她的脸颊,语调转为温和:「在想些什幺?」寒玥回过神来,朝着男人摇了摇首:「寒玥没多想什幺,只是在猜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谁是赢家皆不重要,反正能陪朕到最终的,只有妳一人。」欧阳亘轩挑起寒玥的下颚,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交,而一旁的暗影早已消失蹤影,留下二人独处在陌尊阁中。女孩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平静的对眼前满是佔有慾的男人说:「皇上,时候不早,寒玥该回渲雅山庄了。」「皇祖母已知悉妳是女儿身。」看着女孩用惊愕的神态望向自己,帝王的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约莫在宁王这事平定后,皇祖母会亲自教导妳如何掌控后宫权势。」 察觉到女孩那明显厌烦的情绪,帝王也不再多谈,省得又将寒玥逼走。鬆开双臂,让寒玥能离开自己的怀抱,耀天帝神情淡淡的道:「时辰确实不早,妳快些回去,以免被有心人士给拦住。」敲了敲桌案,一直静候命令的烟波随即现身,欧阳亘轩站起身子,并蹲下身在寒玥的额间轻轻一吻:「让烟波送妳回去,自己也当心些。」「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七章 冰玉风月 第十七章 冰玉风月 动作细腻温文的擦拭着手中寒光闪烁的弯刃,女孩面无神情的垂首冥思,考虑等会儿的对战该使上几成功力和招式。「齐琴儿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霢楖玉叮咛的话言犹在耳:「水花宫是个武学套术极为偏门的邪派,其名由来源于『水性杨花』一词,想来妳能明白他们修练内劲的法子。身为门派第二把交椅,齐琴儿实力不容小觑,况且…」嘴角勾起一抹讥讽,霢楖玉道出令寒玥感到头疼的消息:「根据江湖谣言,齐琴儿似是对青玉客抱持着势在必得之心,慕绯妳可别着了她的道才好。」 「势在必得吗…」女孩轻声呢喃内心想法:「我瞧不只身心都陷下去,恐怕是连命也得跟着搭上…」「我去打探到些许风声。」离魂静静的现身在她身侧,语气淡淡的说:「那个女人功夫倒是不错,当然阴损的招数也不少,被她迷的晕头转向的家伙可谓众多,妳还是使出七八成实力较为恰当。」许久未现身的睚眦同样现影于一旁,给予中肯的建议:「无需顾虑皇帝,保住自己的小命比较实在,妳还有要紧的事得完成。」 警告的言词虽是牢记在心,可当女孩站至比武场上,与齐琴儿四目交接之时,脑海不禁浮现极其危险的预感。齐琴儿是个长相若似小家碧玉的娇小女人,一袭火红如焰的纱绸长袍开了高衩,白皙的双腿在翩飞的裙襬中若隐若现,诡异的是那双细足竟是会令人移不开眼。寒玥内心警铃大作,握着弯刃的手愈发紧缩,只怕霢楖玉的担忧不无道理,这女子一瞧便是好胜自负之人,绝不甘于居在人下。 「所以,这便是青玉公子的未婚妻子?」齐琴儿犹如风铃般悠扬的嗓调,用着慵懒酥软的方式说着话,果然迷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寒玥面无表情望着她,既不承认亦不否认,冷淡的态度令齐琴儿心生怒火,艳丽丰厚的红唇弯着一抹讥笑,语气依旧懒散勾人的道:「小娃儿,没人告诉过妳凡事量力而为,万可不能自不量力?」平静漠然的盯着齐琴儿满是恶意的眼,女孩那藏在面具后的嘴角,不甚在乎的撇了撇并道:「请多指教。」 齐琴儿简直被寒玥这冷傲的态度给气疯了,她娇叱一声,同时从翩翩飞舞的水袖中甩出暗器,嘴里不饶人的说:「乳臭未乾的黄毛ㄚ头,就让姐姐我教妳何为礼貌!」不料话方说毕,只见眼前的女孩猛然拔出寒光闪烁的弯刃,凭空挥出一道弧形。下一刻,本是伤人于无形的暗器,随即被冰霜冻住,纷纷跌落至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寒玥动真格了。」站在盟主台上的离魂,语气染上一丝诧异与笑意,微微侧过头的看向一旁的霢楖玉:「你倒是帮她选了个好对手。」「她向来厌恶此种女子,并非她瞧不上红尘人,而是不喜心肝多窍又狠辣阴毒的女人。」隐在乌纱后的俊脸满是愉悦之情,霢楖玉不着痕迹且带着不屑的睨了远处的耀天帝一眼,话中有话的说:「况且揣上一个令她心有烦闷的家伙,只怕让她更加厌恶。」「那个叫齐琴儿的,不久后便会用上豔功。」「无碍,反正丢人现眼的,都是群蝼蚁罢了。」 果真如离魂所预料,在齐琴儿发现女孩守备极强,任何暗器接近不了身后,她便用上了艳功,心存恶意歹念的道:「ㄚ头好生放肆,这回便教训教训妳!」语毕,只瞧齐琴儿半撩着纱绸长裙,露出那双犹如白玉般光滑细腻的腿,踝上铃铛翠响,一声声迷惑了在场众人。本是用炭笔勾画出媚丝的细长凤眼,剎那间盈满水波,一歛一睁半回眸,尽是万种风情。更不论那醉人心弦的清脆嗓调,温婉幽柔且含着些娇气稚嫩的鼻音,令所有男人为之疯狂。 在场几家名门大派的掌事者,见到此景纷纷皱起眉头。水花宫的厉害他们当然知晓,若非他们内劲深厚见识亦广,只怕也会被迷了半刻心神,年轻一辈的弟子就更不用说,被人吸乾精力差使为奴,都是极大可能。严厉的下达命令,让自家弟子全都聚在一块儿,各家长老施术护法,勘勘躲过一劫,省得丢了人面。一些没逃过艳功影响的人,正一步步走向比武台,双眼里满是迷醉痴狂,早已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埄阳门掌门-映舒于护法之际,同时瞥了盟主台一眼,瞧见上头的嶟峪部属各个毫无动静,不禁暗叹这正派魁首果然了得。谢毓紻正努力替自家师弟妹稳住心神,抬头的不经意间,看到正闲暇倚树的青玉客,眉目间满是嘲弄笑意,并夹杂着一丝睥睨天下之色,彷彿像是在看垃圾般的神态,让谢毓紻莫名起了寒意。突然间,青玉客转过了头,与谢毓紻对上了眼神。男人张嘴无声的说了些话,惊的谢毓紻险些运岔功法,祸害自家师弟妹。 「莫再惹人家不悦了。」半抬水袖掩住了半张脸,齐琴儿双眼微微睨了一旁已围靠在比武台周边,明显陷入迷恋之情的武林人士,银铃般的轻笑声伴着命令一起下达:「替人家教训教训这坏ㄚ头。只要事成了,人家今夜便同你共度良辰,各位大哥说好不好?」「当然好!」「琴儿莫气,我们这就帮妳出气!」一群人急吼吼的冲上擂台,各家绝学尽是齐齐往寒玥所在之处攻去,齐琴儿满是得意的瞧着一切,心想着女孩这回是非死即伤,大快人心。 不料,寒玥像是早已料到此状般,竟是将她所投掷的暗器全数运功颳起,一个个命中那些江湖人的定穴,使他们动弹不得。接着又运上六成天水心法的功力,硬是将所有攻击全数化解挡下,整座比武台皆布满阴寒雪霜,冻的齐琴儿瑟瑟发抖,艳功之力愣是减弱些许。为杜绝事态愈发麻烦,挤上比武台的人增多,寒玥杀意奏起,招招狠辣致命,每一出手皆有绝堂堂主-輐的影子,看得众人胆颤心惊,才意会过来一个幼孩能被收入嶟峪绝堂,又岂是简单角色。 「輐。」霢楖玉平淡的唤了一声,輐随即上前跪于男人面前,恭敬的开口询问:「公子有何吩咐?」「日后水花宫有了动作,便领人去灭门。」「属下遵命。」在旁聆听的离魂耳闻此番指令,微微挑起眉宇笑道:「敢情你这是在借刀杀人呢!」「齐琴儿哪是个容许自己出丑的人,寒玥这下又动了杀意,怕是不会客气才是。」懒淡的瞥了剑灵一眼,霢楖玉实事求是地说:「水花宫一夕间失了臂膀,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此等隐患尽早除去乃为上上之策。」「那倒是。」 眼看自己节节败退,齐琴儿怒恨交织,发了狠的将浑身功力全数挥洒极致,引来更多无法抗拒艳功的人跑上比试台。女孩瞧着情况愈来愈难以控制,不禁厌恶的甩出根根银针,将闲杂人等定在原地,自己则纵身飞至齐琴儿身前,狠辣快并带上七成心法的挥砍数道气弧。只听齐琴儿失声尖叫,狼狈不堪的倒卧在地,艳功顿时破解。 那些齐琴儿的艳功迷的不分南北的江湖人士,在艳功破解后,才惊觉自己已成了一大笑话,对齐琴儿更是恨之入骨。当众人齐身想狠狠教训齐琴儿一顿时,却惊恐的发现她早已昏迷在一滩血泊之中,原本修长纤美的双腿被人断成两截,砍伤处甚至覆上冰霜,冻得经络血脉逐渐坏死。这时,各方人马才用又惊又惧的目光注视着冷静伫立于原处的女孩,无法想像她竟是如此狠辣无情。 「获胜者,嶟峪绝堂-瑶。」比武胜负已定,寒玥在议论纷纷的气氛下,从容不迫的走下比武台,但行经半途时,却是被水花宫的弟子拦下。「臭ㄚ头,纳命来!」齐苗儿气愤的拔出软剑,想替自己生死不知的姐姐报仇,女孩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随即挡下攻击并开口讥讽:「堂堂水花宫副帮主与人比武,却得靠勾三钓四的伎俩来充场面,贵帮不觉丢人?」「妳!」「我记得比武大会有一死规,若有第三者介入,差使他人者必须受死。」 眼神冷漠的对上带着恐惧的齐苗儿,寒玥缓缓拔出弯刃,语气平静的说:「想来齐姑娘对在下放过令姊一命有所质疑,那在下便成全妳的愿望。」「不是…」「啊啊啊!」齐琴儿痛苦尖锐的叫喊声突的从后方传来,齐苗儿脸色一白,顾不上和寒玥之间的争执,赶紧飞身前去齐琴儿身旁。女孩有些诧异的回身望去,在瞧见比武台上的情况后,难掩惊骇的看向正施虐之人,竟是耀天帝!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八章 踏云歌 第十八章 踏云歌 欧阳亘轩是个冷酷无情,且视人如粪土的人。关于这点,寒玥比任何人都更加明了,可眼前的景緻,仍让她微微的打了个冷颤。男人周身气息依旧如沐春风,性感的薄唇噙满柔和的笑意,可他的双手却先是残忍的挖出齐琴儿的双眼,并将血淋淋的眼珠随意的扔在一旁。接着单手拔出玄铁重剑,剑术俐落的砍断齐琴儿剩余的大腿,但又极其恶劣的掐住她的痛穴,使她神智清晰的备受折磨、生不如死。 碍于亲人正在对方手中,齐苗儿仅能愤怒的朝耀天帝吼道:「青玉公子,你这是在做什幺!?」「只是给齐姑娘一个警惕罢了。」欧阳亘轩将残缺不堪的齐琴儿丢在地上,并拿出一只方帕将手上的血渍擦拭乾净,同时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气红了脸的齐苗儿,语调温柔的询问:「嶭某可谓手下留情,难道齐姑娘不这般认为?」「你这是在折磨人!」「嶭某向来厌恶自不量力之人,更讨厌下作女子百般献殷勤,况且瑶儿是在下最珍惜之人,岂能让这女人放肆?」 齐苗儿简直气昏了心神,使上全身功力并厉喝一声:「水花宫诸位弟子,还不速速上前讨回公道!」「弟子遵命。」眼瞧着混战正蓄势待发,一直沉默的霢楖玉倏然运功开口,清冽冰冷的嗓音响彻整座比武场:「不知各位眼里,可还有本座和嶟峪的存在?」此话一出,水花宫众人顿时消停下来,而耀天帝则瞇着凤眸,面带兴味的望着盟主台上的男人,準备如何处理这回荒谬事宜。 霢楖玉自是注意到欧阳亘轩那分明是瞧好戏的神态,他冷冷弯起唇角,语带讥嘲意味道:「看来诸位尚记得本座是武林盟主,真是令本座欣慰。」齐苗儿心思一转,领着水花宫众弟子奔至盟主台前,齐身下跪且梨花带泪的陈情,齐苗儿用一双凄婉润漾的圆眸直直瞧着霢楖玉,满是恳情悲伤的说:「公子,请您替水花宫主持公道,姐姐遭受这等羞辱虐待,实是…」 「輐,本座方才的命令可还记得?」霢楖玉语调散漫的打断齐苗儿的话,不意外的看见对方脸色瞬间惨白,不禁嗤笑一声:「动了嶟峪的人,妳想自己还能活着看到明日太阳?」「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輐。」「属下在。」「记住,现下起,江湖上再无水花宫这门派。有任何余孽,本座唯你是问!」「属下遵命。」「今日的比武便到此为止,还请各位自便。」缓缓站起身,霢楖玉平和清晰的声音传入在场众人耳中:「瑶,随本座回去。」「属下遵命。」 满是不自在且努力忽视身后那道炙热愤怒的注视,寒玥快步奔至已步下盟主台,正站在径上等候她的男人身旁,霢楖玉举止优雅的从鈎银绣云的玄色袖袍中,慢慢探出修长分明的手,示意女孩上前握之。寒玥见状,身影先是微微顿了顿,尔后才有些犹豫的伸出手,并将其缓缓放到男人的掌中。嘴角愉悦的勾起,霢楖玉心情大好的牵住女孩,毫不在乎的无视欧阳亘轩阴狠暴戾的气势,语气温柔的道:「晚些让晏老替妳滋补身子,别让身子弱下了。」「好。」 「瑶儿,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耀天帝柔情似水且饱含宠溺的低沉嗓音,徐徐从身后传来,可寒玥和霢楖玉却是听出里头的一丝杀机:「莫让为夫和师父师娘伤心,明白吗?」女孩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随后在霢楖玉不着痕迹的安慰鼓舞下逐渐缓和,语气平静的回应:「瑶从未遗忘过任何本分,师兄无需担忧。」「青玉公子,在下和嶟峪众人会仔细照料瑶,请你安心。」语毕,霢楖玉便牵着女孩离去,其余江湖人士亦纷纷走避,徒留水花宫众徒和輐对峙。 欧阳亘轩瞇了瞇凤眸,瞧着寒玥乖巧的被霢楖玉带走后,随即冷笑一声,并反手一挥,玄铁重剑便将生死不知的齐琴儿硬生生剖了半。尚未离场的人看了此景,纷纷用惊讶惶恐的目光望向面带浅笑的耀天帝,少林方丈则是皱了皱眉,深叹口气劝道:「嶭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方丈此言差矣。」欧阳亘轩一面抹净剑上血污碎肉,一边语带客气的应答:「古人虽说留人一线余地,可若对方步步相逼,便是怎也留不得。她动了瑶儿,当真犯了在下大忌。」 「阿弥陀佛,嶭施主用情至深,老衲自是敬佩赏识。可生命乃不可随意剥夺亵渎之物,老衲由衷希望您…」「方丈这话,何不劝戒正準备灭人门派的嶟峪?」欧阳亘轩淡淡的打断少林方丈一袭苦劝,三言两语便带过此议题:「在下手上的血腥自有算计,不劳烦您费心,多谢方丈关怀。」「唉…」少林方丈重叹口气,看着耀天帝远去的身影,满是无奈感概的摇摇头:「一念成魔啊…」一旁的小沙弥困惑的出声询问:「大师为何这般说呢?」「因果轮迴,终是种下恶果。」 方丈捻了捻花白的长鬚,侧过身看向蓄势待发的輐,苦心劝告的说:「輐施主,万万别种下恶果才好。」「啧,你到底要唠叨几回才肯放弃?」语调里尽是不耐,輐猛力拔出惯用的软剑,冷淡的道:「若不想髒了眼,就赶快离开,别在这儿碍手碍脚。」「阿弥陀佛,老衲告辞。」明白嶟峪断不会因己一言而有所动摇,方丈微微打了手势,示意众佛徒随自己离开,留下紧张不已的水花宫徒弟等待将来的死亡。 「绝堂堂主,你大可不必赶尽杀绝。」齐苗儿绷紧全身,同时用上艳功,意图缓下輐的杀心:「想来你日日打杀也累得很,不如…」话方道半,一片血汙随即溅上齐苗儿一半身子,令她又是狼狈又是恐慌。輐一语不发的开始杀人,其余绝堂部属亦从四面八方攻来,让水花宫众徒手忙脚乱的接招。顿时,比武会场血光四溅,处处皆是打斗痕迹。 齐苗儿虽是武艺顶拔,却仍敌不过杀人如麻又冷血无比的绝堂众人,半刻钟后,水花宫弟子即死尸遍地。齐苗儿撑着最后口气,恶毒的诅咒:「你们定会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輐一听,仅是嗤笑一声,连一个字也忌懒开口。动手挥下齐苗儿的首级,他平静的发号命令:「银,带着15人去围剿水花宫。筮,你领着其他人殿后,避免有余孽。今夜便出发,你们知道公子的脾性。」「属下遵命。」 「楖玉哥,真的很…」「慕绯,妳无须道歉。」温柔平静的打断寒玥尚未道完的话,霢楖玉轻轻抚了抚女孩的头,语气十分淡然的说:「水花宫是迟早要歼灭的门派。即便今日无那场意外,我也会派輐去抄家灭门,不过是时日上的差距罢了。」虽是有了男人的劝慰,可寒玥内心仍满是愧疚,霢楖玉见她耿耿于怀,只能无奈的叹气:「妳若真这般介意,那便等他们完成任务后,陪他们练练手,消弭他们的烦躁吧!」「唉…也只能这般了。」 神情肃穆郑重的跪在映舒面前,谢毓紻语带恳请的道:「师父,徒儿想求您一件事。」映舒捧着碧涛雪纹茶盏,面上不动声色的啜着茶,内心则有些诧异自家徒弟的举动。瞧着谢毓紻不甚安稳且略带焦躁的态度,她微微拧了拧英气的浓眉,满是温和关切的询问:「紻儿有何请求?」「师父,请恕徒儿大不敬。」回想起前些时辰所见所闻,谢毓紻牙一咬,俯头认真的道:「徒儿肯请您,明日与青玉客一战时,定要认输!」 厅房内一阵沉寂,映舒神色不变的啜着热茶,让谢毓紻紧张不已,只能等着她开口。良久后,映舒放下手中的空茶盏,语气喜怒难分的问:「可是为了青玉客的未婚妻子?」见谢毓紻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自己,映舒皱紧眉头,态度严厉的骂道:「胡闹!堂堂比试,岂能因儿女情思而左右!你真令为师失望!」「师父,徒儿并非此意。虽起因乃和瑶姑娘有关,但徒儿会口出如厮不敬之言,主因是为青玉客这人。」 「这与青玉公子有何关係?」「他…徒儿认为,他会对师父您不利。」「青玉公子手段虽是厉狠,可为人光明磊落,紻儿莫想太杂才是。」「不是的…」谢毓紻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用极其轻细的声音说:「方才那场比试,青玉客他…跟徒儿道了句话。」「他说了什幺?」「他说…」嚥了嚥唾水,谢毓紻用难以耳闻的嗓音道出那让他胆颤心惊的警告:「他说,瑶姑娘仅能是他一人的。若被旁人瞧去她的好,他将会血洗整个天下,直至万物俱灭为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九章 关河令 第十九章 关河令 「寒玥,妳得多看着自家皇叔一些。」见女孩万分疑惑不解的望向自己,凤天青笑瞇着妖韵水雾犹存的狐眸,好心的开口提点:「我瞧那什幺派的弟子,对妳倒是很关注。依耀天帝的脾性,怎会容忍妳被觊觎,自然会寻些机会给人教训。」「人家是埄阳门的首席弟子,名为谢毓紻。」皇甫空有些无奈的敲敲少年凤皇的额,接着对寒玥道:「明日埄阳门的掌门和欧阳亘轩将有一战,只怕映舒会吃不少闷亏。」 女孩闻言,起先是愣了愣神,随后缓缓皱起眉,有些抑郁的说:「关于这点,我无法给予任何帮助。若是我多袒护一句,皇上恐怕会起更大杀心,到时的情况只会愈糟。」「那妳只好期盼耀天帝别发神经,否则公子他会很难下台阶。」凤天青整个人慵懒万分的窝进皇甫空怀中,冷静的分析概况:「他此时出招,无非是想给公子添堵,同时想让妳知难而退,乖乖随他回京城当笼中鸟。」 「我…楖玉哥他…」「霢楖玉会将这事处理妥当,他的交涉手腕极佳,妳无须担忧。」凤天青摆了摆手,且转移了议题:「先不谈这个,妳明天的对决可準备好了?」寒玥有些窘迫的摇摇头,并语带尴尬的低声道:「我不清楚明日的对手是谁。」皇甫空挑了挑凛厉的眉宇,似笑非笑的询问:「莫非蓝雪剑客不将在下放在眼里?」 看着寒玥一脸讶异混合惊惧的神情,少年凤皇抬起双眼,妖怒参半的嗔了自家宰相一眼,随即温和安慰十分紧张的女孩:「寒玥莫怕,空他只是开开玩笑,断不会欺辱妳的。」「但怎幺会是…」「此次比武,我是以个人名义参与,因此化名是必须之事。」皇甫空耸耸肩,神态轻鬆随意的说:「若以隐门的名号参加武林大会,怕是日日不得安宁,天青会无法好好歇息观战。」 「瑶公子,公子正在找寻您。」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女孩起身朝凤天青两人稍稍致意:「明日请您多多指教。」「嗯。」「快去吧!别让公子等久才好。」「是,寒玥先告辞了。」待女孩和鷞的步伐声远去,凤天青伸手把玩着皇甫空的髮梢,语气倒是少有的正经:「你打算使出几成功夫?」「依她现下的武艺,约莫是四成。」皇甫空平静的回应:「光是我身上日积月累的血性,便够让她十足难熬,四成是最佳的限度。」 少年凤皇轻轻颔首,表示同意皇甫空这番言语:「若她能被輐压榨更长一段时间,想必能承受你更强的攻击。只可惜她将被带回澜沧连城,日后恐怕是不见天日了。」「欧阳宁荣差不多该动手了。」「随他们折腾去,反正掀不起什幺风浪来。」「晨国的政局开始稳定,要暂且观望吗?」「等那好色之徒的手伸长了再一次催毁。」「我明白了。」「空,你没觉得浑身燥热难耐?」「那杯特殊茶水被我倒了。」 「你这人怎幺这般不识风趣呢?」凤天青微噘起水色唇瓣,语带抱怨的说:「那味药我可是让凉夏捣鼓许久,就这样被你糟蹋掉,还真是浪费。」皇甫空无奈的叹口气,同时抱稳怀中少年站起身子,缓缓步向床禢:「你莫胡闹,以免被我伤了身。」「你要去哪儿?」「我有事要和蒿商量,你先睡会儿,等我回来再唤你起身用晚膳。」「好,自己注意些。」 待皇甫空离去后,凤天青缓缓敲了床沿三下,禄骷随即现身于少年面前:「门主有何吩咐?」「凉夏身在何处?」「绍神医他…」「您在找我。」绍凉夏倏然间出现在禄骷背后,令后者吓出一身冷汗,并用诡异的目光看向他:「你不是还在赶路途中?」「天青希望我能快些抵达,我仅如他所愿罢了。」绍凉夏微微一笑,对禄骷的话不置可否,接着看向似笑非笑的少年凤皇:「您有何嘱咐?」「禄骷,你先退下。」「是。」 「瑯琊,好久没这般呼唤你了。」凤天青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态:「以往百般无聊时,总是如此捉弄你。」「主上,属下倒十分希望您能多多捉弄我。」瑯琊温和的说:「属下等这日,当真是等的心力交瘁,可您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若说是平安无事,倒也不尽然。」「阎王正替您寻找修复的方法,请您放宽心。」「可有任何异样发生?」见瑯琊沉默的摇首,凤天青露出罕见的难色,同时从怀中摸出象玉凤尾扇,细细的抚着上头精緻的祥瑞雕纹:「这不像他的作风…」 正当凤天青沉吟之际,脑海中突兀的闪过一道模糊光影,令他抚扇的动作一滞。瑯琊察觉此状,赶紧开口关切:「主上,您怎幺了?」「…无碍,只是想起些模糊破碎的往事。」顿了顿,凤天青带着一抹疑惑之情的询问:「瑯琊,除去这柄玉扇,我可有另请匠公製出其他扇物?」「这把象玉凤尾扇是您唯一请匠公订製之物,并无其余指示。」「是吗…」「您可是想起什幺?」「记忆十分含糊不清,暂且瞧不出联繫。」「若有任何异状,请您务必通知属下。」「嗯。」 映舒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噙着浅笑的男子,内心倒是千迴百转,昨日自家爱徒的话不停迴荡在耳畔,使她有些拿捏不定今日的比武情况。「不知掌门可準备妥当?」耀天帝一身气息温和,语气同是尊敬:「若需再等候一会儿,请务必告知在下。」「青玉公子客气了。」映舒暗叹了口气,并拔出墨绿剑身,上头刻有百木缠丝的古剑,客气的微微躬身:「请多赐教。」 「咦?!那是…」「寒玥,可是有异状?」「离魂,埄阳门掌门的那把剑,你有无印象?」剑灵闻言,便专注的观察映舒手上的古剑,随后沉吟道:「似是有瞧过它,但想不起是谁家的佩剑。」「若我没记错,那是擎天宗木系长老的佩剑,名为『苜枒』。」女孩拧着眉宇,轻声地说:「看来当年的派别,仍是有流传而下,否则镇派的宝物是不可能会落入外人手中。」「妳怀疑埄阳门是延续的门派?」「不敢太过确定,再观察一阵子吧!」「也好。」 反观比武台上,欧阳亘轩在映舒拔出佩剑后,仅是笑了笑,并未拔出背上的玄铁重剑,同样客气的道:「掌门,请。」「青玉公子不拔出玄铁重剑吗?」「在下若拔剑,定会沾染血光。」此番言词,立即招来众人议论纷纷。部分人士在想起昨日齐琴儿的惨况,不禁露出畏惧的神情,而映舒则是神情未变,依旧平静的说:「那在下不客气了。」「请掌门出招。」 话落之际,比武会场的气氛瞬间凝结,两人的衣袍滚滚飞飘,较的是气势和隐隐散出的内劲迫压。霢楖玉姿态有些散漫的靠座于盟主位上,语调淡淡的说:「谁先动,便是输家。」一旁的蒿微微颔首,亦极其细语的询问:「公子,您会救场吗?」「看整体概状如何,除非映舒已面临死亡边际,否则出手绝非好事。」瞥了一眼明显紧张的谢毓紻,霢楖玉静静地下令:「去告诉埄阳门,别轻举妄动。」「属下遵命。」 随着时间流逝,映舒的内心逐渐沉重下来,眼前男子的威压愈来愈深,重的令她有些无法负荷,只好选择出手破解僵局。剑式一出,比武场上顿时盈满杀气,在场众人感到紧绷悬心,目不眨的盯着两大高手过招。映舒的剑光绚烂繁複,功力同是深厚,而对面的耀天帝则是身影轻闪,神情轻鬆的躲避每个攻击。倏然间,欧阳亘轩近身至映舒身侧,伸出蓄满内劲的手,狠狠拍偏她的剑身,使她一时间乱了攻击,赶紧退后数步。 虎口被方才的拍击震的发麻热痛,古剑同样低鸣颤动不已,映舒脸色不佳的看着耀天帝,心里明白自己已非对手。只是当她想开口认输时,没料到男人竟是先出了声:「现在,该在下进攻了。」语毕,欧阳亘轩在剎那间爆出浓烈杀意和残忍嗜血的气息,让映舒手猛一抖,险些掉了佩剑。身影一闪,她直觉性的举剑一挡,耀天帝的掌打在剑身上,沉重的攻击夹带杀气,使映舒气血翻腾,运上八成功力才稳住身子。 「那把剑在哀鸣。」离魂皱起眉头,望着震动不已且发出嗡嗡声响的古剑,语气沉重的说:「顶多再接下五掌,那把剑便会损毁。」女孩浑身绷紧的直盯着下手狠戾的帝王,脑海则飞快的思考该如何让男人停手的方式,后方的霢楖玉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无声的叹口气,再用眼神示意蒿务必拦下埄阳门众徒,别让场面更加複杂。蒿得到命令,随即用力逮住谢毓紻的臂膀,低声劝阻他:「谢公子先别急,公子会视情况出手协助。」「…在下明白了。」 映舒狼狈的闪过欧阳亘轩挥来的掌风,其带来的隐隐内力震得她胸膛发闷,不禁加快剑式,藉以逼退进攻猛烈的男人。可出乎所有人意料,耀天帝竟是在此刻拔出背负的玄铁重剑,并用上劲道砍向映舒手上的古剑,一声脆响,古剑断成两截,而其主则被剑气创伤,摀着流血的手臂退后。寒玥瞧见此景,藏在面具下的脸色立即大变,甚至着急的轻喊:「糟了!他想杀人。」 玄铁重剑挥砍出道道剑沟,映舒只能用上全神心力来躲避那危及性命的攻击,眼前的男人彷彿浴血修罗般,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底却是杀机重重。青玉客是真想杀了她!谢毓紻昨日的担忧并非庸人自扰,想来是她太过相信人的表象,没摸透这人的内心究竟有何算计。看着映舒闪开自己的攻势,欧阳亘轩双眼一瞇,挥掌带起断裂的古剑,直直朝映舒的腰际刺去,玄铁重剑同时往她胸口进攻。 正当众人心眼提至口中,映舒脸色灰败的乱了手脚时,一道白影闪过,并伴随匡噹声响,耀天帝的攻势瞬间被阻。只瞧头戴乌纱斗笠,身袭静水蓝纹白劲装的霢楖玉,探出纤长且白皙如玉的二指,稳稳夹住玄铁重剑的一侧,愣是让剑无法再动半毫,而本该刺入映舒腰际的断剑,则被他踩在脚下。欧阳亘轩似笑非笑的看着霢楖玉,语气温和的提问:「敢问公子此举何意?」「点到为止,最是比武精随,不知青玉客有何想法?」「嶭某自是尊重公子。」 虽是这般回应,但耀天帝仍无收剑举动,让比武会场的气氛僵持不下。当所有人认为青玉客没打算善罢干休时,下一瞬间,男人却选择鬆开玄铁重剑,并飞快的伸长双臂,稳稳搂抱一抹娇小的碧蓝色身影。透着雪莹光泽的小手捧起帝王俊美非凡的脸庞,象徵嶟峪绝堂的青鬼面具被女孩微掀至侧,徐风轻拂扬起她的髮丝,稍稍遮掩住两人相贴的唇瓣。众人错愕呆滞的看着此景,整座比武会场寂静了无声息,直至欧阳亘轩溢出轻浅的笑声,才打破了这静默的气氛。 「公子,恕嶭某无礼,需先和瑶儿回陌尊阁一步。」神情温柔的替寒玥将面具仔细覆盖住脸,耀天帝带着浅笑看向无法办别情绪的霢楖玉,语调客气的道:「今日为在下的不是,若要判在下输家,嶭某心甘情愿。」「青玉公子武艺超群,自是胜者。可瑶等会儿有场比试,不宜远离会场过远。」「若公子不介怀,可否借嶭某一处静地?」「自是乐意。」 将手中的玄铁重剑递还给耀天帝,霢楖玉平静的吩咐:「鷞,带青玉客去杏岚居歇着。」「属下遵命。」「多谢公子,嶭某定会让瑶儿準时参与比武,请您安心。」「青玉公子客气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章 冉冉云 第二十章 冉冉云 随口打发领路的鷞,男人抱着寒玥入屋后,寻了软禢落座。紧紧环着怀中的女孩,帝王不容寒玥拒绝的让她跨坐在自身腿上,同时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迫使女孩与自己深吻。敏锐的注意到自己愈是挣扎,耀天帝便更加霸道激烈,寒玥只能软下身子,并用小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示意她快喘不过气来。耀天帝自是明了女孩有些没法喘气,便恋恋不捨的移开嘴,转而将唇贴在寒玥的颈边,细细的磨蹭着。 在察觉到唇下的肌肤微微颤抖,且逐渐染上胭脂般的薄红后,男人心情好了许多,并用低哑的嗓音开口道:「难得玥儿会主动投怀送抱,朕当真惊喜。」女孩稍稍避开帝王的唇,态度平淡冷静的说:「若不这般,您怕是不会就此善罢干休。」「哼!朕说过,觊觎妳的人,别想活过明日东升。」顿了顿,男人又再道:「妳也就算準朕吃妳这套,早知如此,朕方才该让妳难堪才是。」「您不会那幺做。」「玥儿如何肯定?」 「因为寒玥同您一同作息长久,您的心思尚能猜透几分。」女孩实事求是的说:「若今日是其余嫔妃女子做出此举,您早出手杀人,这点寒玥还是明白的很。」听到如厮直白言词,男人倒也不否认,仅是笑弯着璀璨的凤眸说:「玥儿真有自信。」寒玥瞧他一脸狐狸没安好心的模样,不禁撇了撇嘴:「您根本是故意为之,恶人先告状便是您这番作为。」「朕说了,朕十分不喜旁人看妳。」「那是比武,况且您也太小心眼,连这点小事也计较。」 下手不重的捏了女孩的腰肢一把,果然招来寒玥的怒视,欧阳亘轩轻哼一声,不再纠结谢毓紻一事。忆起怀中人今日尚有一战,耀天帝语带关心的询问:「可知自己等会儿要与谁比试?」寒玥虽心知肚明,可仍在男人面前摇头表示不清楚,让帝王微微皱了皱眉,只好温和的提醒:「自己小心些。若发现无法胜出,早些开口给自己退路。」「寒玥明白。」 「朕的生辰将至,玥儿可有任何表示?」「只怕到时候,您有忙不完的政务要处理,寒玥亦是如此。」「算算时日,妳也差不多该接掌翼王府的要事。翼王爷回京后,妳便搬出宫去,好生跟着翼王爷学习,静待来年足十三岁时,继承王府爵位。」「您要让寒玥回王府定居?」「这是捨不得离开朕?」「不…我以为您…」女孩张了张嘴,最终只道出轻声的感谢:「皇叔,谢谢您。」 欧阳亘轩没答腔,仅将怀中的女孩抱得更紧,与她安静的共度时光。直到时辰差不多后,男人才鬆开手,并轻柔的在寒玥唇上落下一吻:「去吧!朕会在一旁看着,自己留意点。」「是。」看着女孩先行前往比武会场,身影远去至看不清后,耀天帝才冷冷勾起嘴角,站起身将玄铁重剑背负妥当。 放女孩回去陪伴将死之人,在最伤心之时由自己嘘寒问暖,日夜守护相随,方能展现出他最好的一面。耀天帝承认自己绝非善人,他此番举止,便是想令女孩更加离不开自己。况且空有爵位却无权无势的翼王爷,亦无法给予寒玥任何保护,哪怕人脉广泛,可又有谁会出手相助。到头来,女孩终得依赖他。因为在澜沧国中,他的命令即是一切。 「空,你可别把人欺负太惨,省得人家亲戚来寻你麻烦。」凤天青覆上嶟峪碋堂的百花面具,懒懒散散的坐在盟主台附近,同时摇着手中玉扇道:「别丢了面子,否则我会抬不起头来啊!」易容后的皇甫空哭笑不得的站在少年身前,低声询问:「你到底是希望赢还输?」少年凤皇歪了歪首,认真的思索片刻,才带着一丝笑意缓缓开口:「自然是希望你赢了这场比武。都说别丢我脸面,但也给人家一些空间,毕竟寄人篱下,做事难免要留点情份。」「我知晓的。」 寒玥有些焦躁的伫立在比武台上,看着皇甫空不疾不徐的步来,场边则是响起众人讨论:「这人你可瞧过?」「甚无记忆,他没什幺名号吧?」「峦冉云…这是哪家的徒弟?」「没任何印象…」「兴许是初入江湖者,但能战至此刻,想来功力不错才是。」伴随着纷纷议论声响,皇甫空走到女孩对侧,语气平淡且音量不大的说:「冉云是我的表字,只是鲜少人知情。」「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皇甫家的家徽是一只振翅祥鸣的银色鸾鸟,皇甫空用这化名确实隐蔽,只因无人会去联想至这层关係。想来他的表字,是由少年凤皇所提,否则怎会少见至此,让人完全摸不着头绪。只不过…女孩微偏着头,认真的打量皇甫空,内心则是计较不少事情。冉云这二字,倒不符合眼前这位思虑深沉且手腕狠辣的玄桦宰相,就不知当初凤天青赐名的用意为何了。 「準备好了吗?」男人低沉平静的嗓音,唤回寒玥有些神游天外的思绪:「嗯?…抱歉,在下有些走神,请您别介意。」「没关係,準备妥当便开始,他不能多待。」明白皇甫空的言下之意,女孩便颔首,同时拔出软剑道:「恕在下不敬。」皇甫空并未给予回应,而是先闭起锐利的鹰眸,随后一睁,庞大令人窒息的血性和威压立即从他身上散出。 寒玥浑身紧绷,冷汗微微滑落颊骨,骨子里的勇气和傲性,与心中一丝浅淡的兴奋令她毫不退缩。皇甫空见女孩虽是害怕,可仍坚强面对的模样,嘴角道是弯起一抹讚赏笑意。动手仔细调整手上的羌皮龙骨拳套,男人态度平淡的说:「在下要进攻了。」「峦公子,请。」寒玥的语方毕,眼前瞬间闪现一道身影,使她心惊皇甫空的速度之际,亦有些慌忙的点尖飞身,险险避开对方的袭击。 轰隆一声,比武台四周烟硝瀰漫,坚硬的石云板地碎成数片,只瞧女孩方才所在之处,已被男人一拳击成深凹大洞。皇甫空神情不甚满意的盯着自己的『杰作』,喃喃轻语道:「许久没动手…不如往常了…」寒玥一听,嘴角不禁微微抽动,暗叹这男人不愧是隐门暗流派主,功力果然深厚了得。若真要比较耀天帝和皇甫空两人的武艺,她恐怕无法判断谁是赢家。 「公子,真是对不住,竟是将您的比武台给毁了。」凤天青笑嘻嘻的说:「空也真是,让他别丢人,结果居然使出这招,也不怕吓坏人家。」霢楖玉翻了翻白眼,隐在乌纱后的俊脸满是纠结之情:「门主莫说笑,不过修缮费用确实要您协助,武林大会后再同您讨论。」「啧!小家子气,本门主可不信你付不起。」「既然是双方的责任,当然得一同来扛,这话不知您可认同?」「哼!姓嶭的身家非凡,你向他讨去。」「您的酒肆青楼遍布各地,想来油水深沉,何必捨近求远。」 不似盟主台那儿的唇枪舌战、相互讥嘲,比武台上的战况可不乐观。面对皇甫空的强势攻击,女孩只能左闪右躲,连挥剑的机会皆无,更别说伤到皇甫空半分。「妳想躲至何时?一昧闪避只会让妳毫无长进。」站直身躯,重新调整拳套的合适度,男人尖锐的指出寒玥的对战陋习:「寻找突破口的能耐太差,时辰愈久对妳愈不利。妳的上司在我挥下第一拳时,便已找到我的防御弱点,他怎没教妳这些?」「并非他不肯传授,而是我没天赋。」 「他为何要妳用剑应战?」「自然是要使剑术…」寒玥似是明了些什幺,闭上嘴表情肃穆的盯着皇甫空,而男人则是低哼一声:「看来他挺喜爱妳的,连这点小事都帮妳算计妥善。」伸出手带着挑衅意味的勾了勾,皇甫空示意女孩快些进攻:「让妳三招,算卖给他几分薄面。」「您该庆幸他现下前去执行任务。」「又不是没和他对战过,顶多躺个二至三日罢了。」男人有些不耐的说:「快些进攻,速战速决!」「…好。」 深深吸了口气,寒玥内心已清楚,輐希望自己能使出千剑诀的剑式来迎战。想到这儿,女孩的唇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她学习千剑诀的时日不过短短十来天,皮毛尚未把握精準,更别说要用来击退对手。可她若用了其他剑法,难保在场武林人士不会认出她真实的身份,简直是赶着鸭上架,不得不为之。静心凝神,女孩轻轻转动腕间,软剑划了半圆,剑光残影连连的景緻,令皇甫空正色的瞇起眼,期待着寒玥的招式。 「千剑诀的精随,只有一字,便是『影』。」輐一面捧着剑谱观详,一边持着长鞭策打使错招式且满身大汗伤痕的女孩:「一把剑使出千道影,并用来攻击敌方,当真厉害。只要参透并练会这本剑谱,可谓天下无敌。」至于那段学习千剑诀的日子,寒玥是真的不愿回忆,因为是一场让她夜夜惊吓的噩梦。「千剑残光,克敌千计,若问此诀,必先自觉。」离魂在寒玥学练千剑诀时,淡淡的说:「这是苍悔要我转告妳的,妳好生钻研。」 自觉…女孩有些拿捏不準汦苍悔的意思,对上皇甫空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寒玥迫于情势所逼,只好使出不甚熟练的千剑诀。试图让自己融于剑中,造出人剑合一的感觉,她轻轻呼了口气,运上内劲开始挥动软剑。足尖猛一施力,寒玥飞身靠近皇甫空,手中剑身折弯刺弧,残留道道剑影。皇甫空微微挑起眉,伸出臂去挡下女孩的攻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挡下的不过是残影,真正的剑身早已砍向他的面门,令他不得不退后避开。 「有意思。」点了伤口周围的穴止住血,皇甫空摆出迎战姿态,双拳上覆满雄厚内力,语带兴奋的道:「还有两招,之后我便不客气了。」「请多指教。」女孩提剑灌注内劲,挥出数十道剑光,被皇甫空拆招后,再砍出几道半月剑气,同时动身开始近战。三招之约结束,男人也不再客气,拳拳往寒玥的死穴袭击。顿时间,比武台上混合剑光和烟雾,让众人有些看不清两人的对战。直至女孩发出声闷哼,身影被皇甫空击出比武台,胜负方揭晓。 身影神鬼莫测的霢楖玉倏然出现在比武台周围,在众人讶异的注视下,稳稳接住被击飞的寒玥,同时运功转化掉皇甫空剩余的攻击劲道。察觉到女孩正低头闷咳时,他一掌打在她的背间,提气助她疗伤,待寒玥不再连连咳血,便示意蒿拿来丹药让她服下。瞥了一眼神情不太好看的帝王,霢楖玉平静的说:「青玉客无需担忧。倘若真放心不下,今夜便留宿渲雅山庄,好能方便您照看瑶。」「多谢公子美意。」 伸手抱过明显乏累的女孩,耀天帝阴郁的瞪了面无表情的皇甫空,随后往杏岚居步去。皇甫空不屑的撇了撇嘴,先是客客气气的朝霢楖玉一抱拳,后则快步走到凤天青眼前,动作细心温柔的搀扶他起身:「对不起,让你等这般长的时日。」少年凤皇懒懒的趴在男人背上,细声轻语道:「下手那幺重,你不怕明日被耀天帝生吞活剥啊?」「我不会输他。」「别太招摇,那人疑心最沉,被他发现可就不好了。」「我自有算计,你别担心。」「那便随你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一章 解连环 第二十一章 解连环 「可有哪里不适?」耀天帝神情严肃的抓着女孩仔细观察,同时开口关心:「若有难受之处定要说,别留下内伤,影响日后生活才好。」「寒玥没事,皇叔莫担忧。」脸色虽是有些苍白,但寒玥并无不适感:「峦公子的攻击看似沉重,实则拿捏有度,只是拳风劲道强,寒玥才会被击飞。」接过帝王手中的药,女孩将其嚥下后,又缓缓再道:「况且公子已在第一时刻替寒玥疗伤,故休养几日便可。」 见男人的神情仍是阴沉如墨,寒玥喃喃叹了口气,伸手抱住男人的脖颈,语气温温和和的说:「皇叔,寒玥是真的没事,您别气坏自己的身子。比武总有风险无法避免,峦公子亦是下手客气,能有这回的经验,寒玥觉得值得。」探出指尖戳了戳女孩的额,瞧她吃痛的瞪了自己一眼,欧阳亘轩才低哼一声:「拐弯抹角的替人说情,当朕听不出?」「您不会计较这点小事的,对吧?」「若郡主知情,不知做何感想。」 寒玥一听,赶紧揪住帝王的衣襟,难掩慌张神态的道:「请您别告诉娘亲!」「这下知道怕了?」没好气的睨了女孩一眼,耀天帝轻敲了敲桌缘,暗影随即现身于两人眼前:「主子有何吩咐?」「去查查那个叫峦冉云的,是哪家门派,有什幺家世背景。」「属下遵命。」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暗影退下,男人将寒玥放置于软禢上,同时站起身,一面整理自身衣衫,一边平静的说:「让烟波替妳準备热水,梳洗完后先睡一会儿,朕办完事后再唤妳起身用膳。」「好。」 待耀天帝离开杏岚居,烟波便俐索的伙同二名地閤暗部,将注满热水的木桶搬进房寝中。只见离魂突然现身在侧,从怀中掏出一包用白纱绢装袋的药草,扔入滚烫的热水里:「晏老头给的,能治疗妳的内伤,并调养身息。」「嗯。烟波,你们先退下。」「属下遵命。」脱下身上混满血迹和尘灰的衣袍,寒玥动作轻缓的泡入药浴,闭上略显疲惫的双眸且轻声说:「皇甫宰相那拳甚沉,若楖玉哥没及时化掉剩余劲道,恐怕不像现下这般轻鬆了。」 「妳且小心别露出异样,我瞧皇帝不怎信妳那番说词。」离魂微微皱了皱眉,不太开心的说:「在我看来,是皇甫空没拿捏妥当,才让妳吃了苦头。明天对战,他得祈祷自己别遇上霢楖玉和耀天帝,否则够他喝一壶。」「我倒认为是他太激动,下手才会失了準度。」「妳是指千剑诀?」寒玥轻轻颔首,语气淡然的道:「毕竟是旷世剑法,一般习武之人见着便会惊讶,更不论长年追求顶峰者。他会这般可体谅。」 「说到剑法,妳今日的表现简直不堪入目,輐八成不会放过妳。」满是无奈的苦笑一下,女孩带着一丝盼望的看向自家剑灵,却在听到离魂接续的话语后,整人随即萎靡下去。「别妄想我会守口如瓶。」离魂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嘴里同样说出让寒玥欲哭无泪的话:「好不容易有人可以治治妳,怎能就此放过!妳也别高兴太早,以为回京后就能脱离輐这妖怪,霢楖玉可是遣了他随妳一道回去,好继续训练妳的武艺。恰巧皇帝要放妳出宫,当真可喜可贺。」 听了离魂这话,女孩有些诧异的道:「让輐随我一同回京,怕是会影响嶟峪运作才对。」「少了輐一人,嶟峪就废了吗?」离魂犀利的反问,使寒玥哑口无言,只好闷闷的浸在药浴中调气。没料想,久久未出来撒娇的逐日,这回倒是现了身影,扭身挤入木桶里与女孩一块儿泡澡:「玥玥,人家想妳了。」「你这小鬼怎幺消失那幺久?」「上回阎王大人给了我一株草,让我服用增加自身灵气,所以这阵子睡沉了。」寒玥温柔的摸摸逐日的头:「逐日没事便好。」 「没能陪妳一起渡劫吃苦,我很愧疚难过。」「即便你陷入沉睡,我仍可感受到你的关心担忧。」女孩在男童的额上轻轻一吻,全是依赖信任的说:「往后的日子,还要劳烦你多多照顾了。」「我当然会一直一直,永远不离开玥玥。」正当逐日整人埋进寒玥的怀抱时,一旁沉默的离魂倏然伸手逮住他的后领,把他拉离女孩一些:「你这臭小子,别吃寒玥的豆腐。」「我哪有!?」「一脸奸巧样的,还说没有?」「呵呵呵…你们别闹了。」 隔日,比武大会最终一天。经过几番淘汰赛,终是出现两名胜者相互较量,以便和霢楖玉对战。会场挤满人潮,尽是想一睹现任武林盟主-嶟峪公子的武艺,究竟是如何高深绝顶。寒玥随着蒿和鷞一同处在盟主台上,等待比武开始,而凤天青则忌懒现身,反倒窝在视野良好的楼阁远眺,身旁有绍凉夏相伴服侍。兴致盎然的摇着手中玉扇,少年凤皇噙着深刻的笑意说:「真令人期待,空这回还挺认真的啊!」「他不输耀天帝。」「可总是要低调些。」「这倒是真。」 「公子和青玉客,宰相与皇帝的对决,果然有趣。我倒想瞧瞧…咦?!」凤天青难掩吃惊神态的瞪大双眼,直直看向比武台的情状,尔后略显癫狂的大笑出声:「哈哈哈,不愧是公子!竟能有这般气魄!」绍凉夏在见着台上景緻时,亦是弯起讚赏的笑容:「霢楖玉果真了得,当真是让人钦佩。」「瑯琊,此次我是真的好奇。你看谁会胜出?」「您仔细观战便可,胜负很快便会揭晓。」「这是在欺负我变成凡人?」「不,属下只是希望能替您曾添些乐趣。」「就会耍嘴皮子。」 且不论凤天青二人惊讶,饶是习惯霢楖玉行事作风难以捉摸的嶟峪部属,在瞧见此况,同样是震惊不已。寒玥几乎是绷紧神经的盯着台上同时现身的三人,语带不可置信的低声问道:「楖玉哥这是…?」「他想速战速决,并藉机解决些麻烦。」较晚现身且站在女孩附近的晏怀古,神色倒是平静镇定:「三人对战也好,谁的武艺更胜一筹,一眼即可瞧出。」「但负担…」离魂凉凉在旁出声:「我赌霢楖玉赢。」 「我赌公子。」蒿在恢复情绪后,摸摸下颚缓缓笑问:「鷞,你呢?」鷞翻了翻白眼,满是肯定的道:「废话,当然赌公子胜出。」晏怀古一脸惋惜的说:「哎呀…可怜的冉云,怎会没人看好呢?」顿了顿,他随即一改神情,语气充满兴奋的道:「我赌公子赢,外加冉云被痛殴一顿!」「嗯…晏老的预测向来神準…」寒玥真不知该摆出哪种表情,仅能百般无奈的说:「你们还真放心。」「玥ㄚ头,妳觉得谁会赢?」「我不知道。」「那便认真瞧着,对妳有益无害。」「是。」 耀天帝微微挑着眉,饶是兴致的看着眼前两人,客气的询问:「公子这是要一同对战?」「不错。」霢楖玉依旧带着乌纱斗笠,轻鬆的语调从乌纱后传来:「两位皆是旷世高手,一番较劲后得花上不少时间。不如三人对峙,可省下不少时日外,方能增添许多看头。青玉公子和峦公子,可能接受此安排?」「嶭某自是赞同,公子妙才。」皇甫空满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峦某无异议。」 谈话才结束,三人间的气氛明显起了变化。各自强盛的压迫力和浑厚碰撞的内劲,令比武台周围的人纷纷退让,以免自己遭受波及。宛如一甲子般长久的时间后,率先打破僵局者,是飞快用玄铁重剑砍出剑沟的耀天帝,及挥下重拳攻击的皇甫空。乌纱微微轻扬,霢楖玉身影一闪,避开两人的袭击。下一瞬,他出现在欧阳亘轩背后,狠戾快準的踢偏玄铁重剑,让剑气朝着皇甫空的面门去。皇甫空为闪避杀伤力强大的剑气,不得不向后退几步,而霢楖玉亦远离耀天帝,场面重回三人静态对峙。 「既然先被二位抢了快,那接下来,便换在下出招了。」语毕,只瞧霢楖玉甩手一挥,身影同样消失于原处。反观帝王快速的架起玄铁重剑,并将其包覆雄厚内力,以挡下根根夹带内劲的丈长银针。皇甫空则和现身于眼前的霢楖玉对掌,强烈的功力震动,使四周响起武器的轰鸣声。在场众人简直心惊胆颤,完全不知台上三人的武艺究竟有多深,竟是影响了周围一切事物。 离魂握住鬼剑剑身,缓缓彿去余劲带来的细微剑震,略显凉薄的唇角倒是勾起浅笑:「峦公子怕是伤的不轻。」「公子显少这般认真,果然是在替玥ㄚ头报仇。」晏怀古笑嘻嘻的看着嘴角溢血的皇甫空,朝着凤天青所在处一瞥:「天家小子该出声阻挡了。」正如晏神医所说,当场面再度重回三人对峙时,远处的楼阁传来一音量不大,可确入耳清晰的软柔男声:「冉云,你回来。」似是明了对方定起了血性和不甘,男声又再响起:「回来,莫惹我发怒。」 「我知晓了。」皇甫空稍稍皱了皱眉,伸手抹去唇边血渍,并朝霢楖玉客气抱拳:「公子果然厉害,在下心服认输。」「峦公子客气。」「若有机会,愿来日再战。」「霢某期盼那日到来。」拜过霢楖玉后,皇甫空神色淡淡的看向似笑非笑的欧阳亘轩,倏的露出略带讥讽的笑容:「真可惜,青玉客不这般认为吗?」「峦冉云!」耀天帝自是明了皇甫空话中含意,不禁怒火中烧,举起玄铁重剑便飞身往他砍去。 欧阳亘轩动作虽快,可霢楖玉比他快上一分。蓄满力道的将皇甫空一脚踹出比武台,霢楖玉同时甩出五根盈满浑厚内劲的银针,硬生生将玄铁重剑给震偏準度。皇甫空翻了个身,单膝跪地且摀住胸口,而那轻柔的男声则徐徐的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被阻扰的帝王脸色阴沉,语气不善的问:「公子这是何意?」霢楖玉站定在帝王身前,气息温和的回应:「峦公子已认输,青玉客若再追击,怕是有损名誉。」 「霢某认为,能和青玉客对战,乃一光荣之事。」不待耀天帝开口冷讽,霢楖玉又再道:「日渐西薄,想来青玉公子事务繁忙,极盼此战赶快结束才是。」欧阳亘轩瞇起凤眸,正是满腔不悦之时,只听女孩平静温柔的嗓音响起:「师兄,你许诺过要同我一起用晚膳。」男人闻言,先闭了闭双眼,深深吸气缓下浑身怒火和紧绷情绪后,才转向盟主台朝寒玥温文的说:「师兄从不食言,瑶儿莫紧张。」「既然如此,那请青玉公子出招吧!」「嶭某不客气了。」 耀天帝将玄铁重剑插入比武台央处,随后身影一飘,只见霢楖玉抬手一挡,两人即开始对招拆招。虽说招式全是最简单的擒拿之术,并无各家武学参杂,可注重速度和反应力的对决,仍令在场众人目不转睛。察觉眼前男子功力深不可测,又一次次被化解掉攻击的帝王,情绪渐转阴郁暴戾,下手同样残忍满是杀心。霢楖玉发现此况,仅是冷冷弯起嘴角,身手依旧轻鬆平常的应付耀天帝。 「难得能让欧阳亘轩心浮气躁,公子果然了得。」凤天青懒懒的支着脸颊,散漫的道:「若耀天帝输了,寒玥这几日恐怕难熬。」绍凉夏平淡的说:「公子断不会让出武林盟主之位,他还得靠这儿来保护寒玥。」「照你的意思,慕容世家注定灭亡?」「您心里早有意测,又何需问属下呢?」「瑯琊,我总得替自己找些乐子,否则求生意志十分薄弱啊!」「属下存在一日,定能让您安然存活。」瞥了一旁出现的身影,绍凉夏浅浅的笑了笑:「我先去张罗药膳。」「嗯。」 待绍凉夏离去后,凤天青目不斜视的瞧着比武台上愈发激烈的对战,口吻却转为冷漠压迫:「皇甫空,无视本门主的命令,你当真好大胆子!」忍着内伤不适,皇甫空跪下身,态度恭敬的认错:「属下知错,请您恕罪。」「比武结束后,诚挚向公子致谢致歉,明白吗?」「属下遵命。」「过来。」凤天青平息怒气,示意皇甫空伸出手,好让自己把脉探测内伤程度。皇甫空敛下眼眸,异常听话遵从的起身步至少年凤皇神旁:「属下并无大碍。」「话是你在说,伸手!」「是。」 皇甫空乖乖的探出手,凤天青则专注的把了脉,随后淡淡的道:「这几日好好休养,晏老会替你配药。」「属下遵命,多谢门主。」冷冷的睨了男人一眼,凤天青似笑非笑的说:「还真不习惯你这付恭维模样,果然是本门主太过纵容你。」「天青…」「国政还不够你操心?看来孤该…」「你别瞎闹,我不过是争口气罢了。」「啧…我倦了,回房去。」「不将比武看至最终?」「胜负已定,大家心知肚明,哪还有看头?」「好,我们回去。」 向后闪过霢楖玉一记抓脖,耀天帝纵身至玄铁重剑旁,并将其拔出攻击。盈满战意和一丝杀气的桃花眸瞇了瞇,霢楖玉自袖口甩出两匹质地柔软的白绫缎,把朝自己脸门刺来的玄铁重剑给包裹住,尔后运劲往一旁扯动。为不让霢楖玉得逞,欧阳亘轩同是在玄铁重剑上灌满内力,与白绫缎相互对抗。众人屏息的看着两人僵持不下的较劲,直至耀天帝开口,这比试方分出胜负。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嶟峪公子。」说话的同时,帝王亦收回玄铁重剑,神色平淡的道:「嶭某自认不敌,此战是在下输了。」霢楖玉收回绫缎,语气温和的说:「青玉公子客气了。与您一战,霢某受益良多。」眼角瞥见深谙帝王脾性的女孩,已先行伫立于比武台周围,霢楖玉噙着浅笑问道:「不知青玉客可否赏在下脸面,同在下一块儿用晚膳呢?」将玄铁重剑背着妥当,下了比武台并弯身将女孩搂起的耀天帝,在听了霢楖玉的邀请后,便笑的如沐春风的应诺:「这是嶭某的荣幸。」 这场盟主之战,嶟峪公子-霢楖玉,屹立不摇。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二章 翠华引 第二十二章 翠华引 晚膳的气氛,倒也谈不上好与坏。 帝王显然对晏怀古的身份及存在感到些许兴致,尤其在发现他特地为女孩熬煮药膳时,更是高高挑起眉来:「请问这是?」已易容变换皮相的晏神医,用着沙哑苍老的嗓音徐徐道:「瑶ㄚ头正值长期,老夫便为她準备滋补药膳,好让身骨匀称些。」「多谢老先生美意。」「青玉公子客气了。」「不知老先生从师何处?」「老夫只是个默默无名的江湖郎中,别汙了您的耳才好。」晏怀古简扼的推託后,再跟神色淡然的霢楖玉道:「公子,请恕老夫先行退离。」「晏老慢走。」 寒玥心细如髮又相伴耀天帝许久,自是清楚帝王此刻怕是隐忍怒意,只好替他捡了几道偏爱的膳食,并开口缓和气氛:「师兄,您多食些菜餚。今夜早些睡下,才不会影响心神。」顿了顿,见欧阳亘轩并无反应,又再开口说:「等会儿帮您熬些滋补甜品,下棋消磨时间。」伸手摸摸女孩的头,且将汤匙递给她,示意快把药膳喝尽,耀天帝半敛凤眸的道:「快喝,别辜负人家的好意。」「好。」 「嶭某这般询问可谓失礼,但不知公子师从何处?」「霢某多是自学武艺,师父在江湖上倒是无名小卒,偶尔指点几句罢了。」「是吗…」耀天帝听了这番假话,也不觉气愤,而是转了话题试探:「公子对朝廷有何看法?」察觉寒玥在那瞬间身影微微一僵,霢楖玉无奈的暗叹口气,语调平和的回应:「霢某未曾同朝廷有任何接触,故甚无想法。」「若朝廷伸出橄榄枝,公子可否会接?」「倘若真有那日到来,霢某再考虑也不迟。」 耀天帝先是斜睨了身旁神色已恢复如常的女孩一眼,尔后似笑非笑的对霢楖玉道:「嶭某相信公子你定会给予恰当的答覆。」霢楖玉并未回应此话,举起酒盏向帝王致意:「青玉公子,霢某敬你一杯。」「多谢公子,嶭某同是敬你。」一番敬酒下来,双方倒是喝了不少,话题天南地北的令场面看似融洽。可女孩明了,欧阳亘轩会再饭局后,好好拷问自己嶟峪的一切。 「公子,属下完成任务归回。」前去执行歼灭水花宫的輐,突的出现在饭厅门外。隐于乌纱后方的俊脸浮现一抹浅笑,霢楖玉温和的说:「进来吧!」「是。」动作俐落的进了饭厅,輐仅朝同桌的帝王微微颔首,随后便跪在霢楖玉身侧汇报:「属下已将水花宫余孽全数刬除,绝堂部属们仅有三人受到轻伤。为尽快回报给您,属下先行回归,其余人则尚在赶路,明早便会抵达山庄。」「辛苦你了,先去歇息。」「属下遵命。」 輐态度恭敬的朝霢楖玉行礼后,便站起身子朝门扉处步去,经过女孩身旁时,冷淡的嗓音从面具后方传出:「明日照旧,别迟了时间。」寒玥闻言,不禁浑身紧绷,语气僵硬的说:「是。」耀天帝挑起了眉,略显好奇的瞧了早已步出饭厅的輐一眼,之后便语调温柔的对女孩道:「妳若这般害怕,不如我们明日便启程,好让妳早些同师娘相会。」「师兄,我…」「瑶,妳且听青玉客的话回家一趟。」 女孩难掩诧异的望向无法分辨喜怒的霢楖玉,而帝王则笑弯了眼,站直身并伸手将寒玥抱进怀中,噙着深刻的笑意说:「既然如此,嶭某和瑶儿便先行整理行囊,谢谢公子这几日的款待。」「青玉公子客气了。」霢楖玉起身相送,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后,方冷冷嗤笑一声且转身回饭厅。「公子,您这是…?」面对鷞的疑惑,霢楖玉没多做回应,只淡淡的道:「去告诉凤天青和皇甫空,明日立刻滚回玄桦。蒿,你去通知輐,让他明日随我一道回京。」「是。」 「你说,公子要赶本门主回去?」「公子有要事,无法继续接待您,请门主见谅。」「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欧阳亘轩瞎搅混,坏了他的好事吧!」凤天青慵懒备至的斜倚着软枕,手中则把玩着玉扇,一旁正由晏神医把脉的皇甫空,则静静的开口:「他们要回去处理欧阳宁荣,想来会有场恶仗。」顿了顿,他又再问:「谁跟着公子回京?」鷞微微打了个哆嗦:「公子钦点輐,要他一块儿回连城。」「他让輐跟着,是为了寒玥吧!」 见皇甫空面带不解,而鷞用惊叹的目光注视自己,凤天青笑瞇了水光滟漾的狐眸,语气极其散漫却又肯定的道:「寒玥昨日的剑法,一瞧便知尚未学成。輐身为堂主,自然得继续盯着才是。」喝了口热茶缓润声嗓,少年凤皇再开口说:「那本剑谱,是汦公子交付给寒玥的剑灵,命她好生学习。霢楖玉无多余心力去指导寒玥,可全然信任且能力亦强者,便剩輐这人。况且,輐向来公事公办、要求严厉苛刻,断不会因寒玥熬不住或受伤而有所疼惜。不知本门主所言可对?」 「不愧是隐门当家,鷞十分佩服。」「去跟公子回覆,本门主明日便会出发,请他无需担忧。」指了指正填写药方的晏怀古,凤天青正了正神情,认真的询问:「可需让晏老一同前去,替华阳郡主调养身骨?」鷞默默的摇摇头,用极其低细的声音说:「郡主已有盘算,盼铠能助她延长寿限,好替玥姑娘打点将来。」凤天青和皇甫空听了这话,皆是一愣,而晏神医则瞇起眼,饶有兴味的笑道:「看来华阳郡主当年盛名,果然名不虚传。这一趟,我是去定了。」「我会向公子稟报。」 待鷞离去后,凤天青用一只手支着脸颊,另一手则不轻不重的规律敲着茶几。良久后,他才喃喃叹息:「生不逢时,可惜一代天赋绝顶的佳人啊!」晏怀古一面整理药箱,一边平静的道:「天青,你错了。」「晏老此话何意?」「华阳郡主需感谢上苍,使她能在此时一展长才,于汗青上留下豔丽超绝的身影。」抬起犀利通透的眼,晏神医意味深长的说:「当她逝世后,玥ㄚ头将会崛起。」少年凤皇想清其中纠葛后,同是笑着赞同:「您说的是。」 「晏老,若是日后有了意外,您可得多担待些。」听到这番言词,晏怀古一脸狐疑的盯着凤天青问:「你这歹心眼的臭小子又要做什幺?」「您可别冤枉我了。」凤天青笑瞇瞇的说:「我只是想替某人完成其一生,最期盼却无法碰触的念想。」「啧…我知道了。」将药方塞给皇甫空,晏神医背起药箱,头也没回的踏出房寝,徒留少年凤皇和玄桦宰相二者相处。 徐徐站起身,皇甫空步至低头敛目,且啜茶不语的凤天青眼前,单膝跪地的看着他问:「还在气头上?」「你当我这般小心眼?」不客气的给了面前男人一个白眼,少年凤皇神态淡然的说出,让皇甫空瞬间心痛抑郁的话:「我想养个孩子。」「你!你胆敢…」「话还没讲完,先别激动。」放下手中茶盏,转而抚上皇甫空带着怒气的脸,凤天青示意他靠上前来,随后在男人的耳畔气声说着自己的计画。 不意外的瞧见皇甫空,用惊恐错愕的眼神看向自己,凤天青笑得恣意妖娆:「宰相不觉得孤这提议,完美无缺的令人讚叹吗?」「您还真是胆大妄为。」「空莫是不帮孤处理此事?」「谨遵您的吩咐,吾皇。」「若这事成了,可是三赢局面啊!」「在那之前,请您先爱惜您的性命。」「孤明了,孤会按时服药,宰相别再碎唸才好。」「回宫后,臣会谏言请您册妃。」「你要选谁?」「桯柏雅。」皇甫空冷酷的陈述:「尤筱筱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臣不动她。」「依你的意思去办,别搞砸了。」「臣遵旨。」 「暗影。」「属下在。」「朕要你查的可有着落?」「恕属下无能,请您责罚。」「藏这般深啊…」欧阳亘轩轻抚着腰间上的紫玉珮,若有所思的沉吟:「有些难办呢…」过了一会儿,男人冷淡的下令:「将行囊全数整理妥当,该备上的一样皆不能少,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属下遵命。」「烟波,去帮寒玥递些东西,顺便瞧瞧嶟峪那头有何动静。」「属下遵旨。」「其余的去协助暗影,无须留在朕身边。」「是。」 待房寝中仅剩帝王一人时,耀天帝才缓缓勾起嘴角,神情愉悦的把棋具摆放在茶几上:「回宫后,好戏便上演了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三章 添春色 第二十三章 添春色 「最近私兵训练的状况可好?」宁王端坐于书房中,一面翻卷阅读,一边询问身旁心腹:「距离那日到来之前,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回王爷,私兵全由侯爷一手操练,勇猛如虎,您吩咐的布属也已分配妥当,就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取代之。」「翼王府可有动静?」「王府内眷甚无消息,只是…」宁王闻言,不禁皱起眉厉声询问:「翼王府现下动不得!到底是谁无视本王的兵卫滋事?」「回王爷,是…是…二公子…」「派人把康兆民押来!」「奴才遵命。」 欧阳宁荣难掩烦躁的摔下书卷,内心想杀人洩愤的情绪愈发深刻。康兆民就是个败家子,声色犬马夜夜笙歌,毫无功用的纨裤子弟。只因燕温侯夫人疼爱宠溺,便把自己当成土霸王,做事全不经脑袋思考,令人厌恶不已。翼王爷至今仍无一丝风吹草动,早已让他万分紧张担忧,更不论王府内有天纵才华的华阳郡主,任谁都算不準他们会有何盘算。欧阳寒玥行蹤不明,但有剑灵相护,想来正等待时机,好给予强力反扑。 「王爷,燕温侯夫人求见。」「啧…让她进来。」看着满脸慌怕的燕温侯夫人,宁王更是嫌恶,口气同样不善:「慈母多败儿,夫人不懂这事理吗?」「王爷,小儿只是顽劣了些…」「闭嘴!」瞥见被几名壮丁押着前来,一脸脂粉且衣衫不整的康兆民,欧阳宁荣怒火更甚,亦大声厉喝:「搬刑具上来!本王今日便来整顿侯府歪风!」「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大胆!谁准你们打本公子…」「给本王打到动弹不得!」「王爷饶命…呜…」「欧阳宁荣!你这…哎呦…」 相较鸡飞狗跳的宁王府,不堪其扰的翼王府倒是详静许多。寒玥温柔的替正垂泪的欧阳夫人擦拭泪珠,轻婉的低声劝慰:「娘亲,孩儿平安无事,一路又有贵人相助,这一年多来成长不少。请您莫哭,孩儿看了万分难受悲伤。」「玥儿…妳可知为娘每日惊怕,更恨自己无能为力…」「娘亲别这般说!」「为娘当真是…」「夫人,是时候喝汤药了。」铠端着碗汤药,递至华阳郡主面前:「这是师兄配的药方,能使您更好些。」 「多谢晏神医。」缓缓喝下汤药,一股缓和清心之流自喉间散开,身骨在瞬间鬆盈不少,让华阳郡主有些诧异的微睁眼眸,尔后则起身致谢:「神医名不虚传,静婉在此拜谢。」「夫人客气。」晏怀古笑瞇瞇的落座,同时给了女孩一盅药膳:「玥ㄚ头赶紧趁热喝下,药效才具顶峰。」「谢谢您。」身手接过药盅,寒玥徐徐舀着药汤细饮,一边聆听华阳郡主和长慕离魂二人的谈话。 「近些日子,燕温侯康家甚是嚣张。」长慕语调淡淡的说:「方才我去趟宁王府,康兆民正被殴杨宁荣压着打,想必是气极了。」离魂在旁喝着茶,凉凉的道:「欧阳宁荣正值关键时刻,自是不允许任何糟心事发生。」欧阳夫人先是沉吟片刻,才慢悠悠的说:「皇上该是準备妥善,且会在逼宫前夕召玥儿入宫。宁王重兵把守翼王府,便是想抓静婉当人质,好夺父王手中兵权。康兆民这人,倒是能让燕温侯和宁王府心生嫌隙…」 听出欧阳夫人话中含意,离魂微微挑起眉,噙着浅笑询问:「夫人有何良计?」「玥儿,妳说温家给妳添了不少麻烦。」寒玥闻言,便是颔首承认:「德妃容不下孩儿。」华阳郡主冷笑一声:「温贤璟自然容不得妳。当年为娘颇具盛名之际,她为抵弭为娘进宫机会,可是在宫中暗地推动尹清蓉的计谋。但为娘心知先帝极忌讳握有重兵的父王,故隐忍不愿计较,可她却想对妳动手!」按耐满腔怒火,欧阳夫人抿紧苍白的唇瓣,一字一句清晰的道:「翼王府断不再让她欺至顶上!」 直直望着难掩惊讶的寒玥,欧阳夫人沉着稳重的说:「玥儿,妳虽擅于谋策,可输在心地过软,容易被人给欺瞒。」接过长慕端来润喉的茶水,她啜了几口后再道:「况且,一昧隐忍并非好事。为娘虽不愿妳毁了纯净,但事与愿违,局势又那般险恶。因此,妳且瞧着为娘这回,如何整治康家和温家。」「娘亲…」见华阳郡主满是坚定之情,女孩便乖顺的点头应诺:「请您小心。」「为娘明白。」 「夫人想如何整治他们呢?」晏怀古显然兴致勃勃,双眸盈满锐光期待:「可需老夫协助?」「若晏神医肯出手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夫人且说。」「康兆民的罩门,便是一字-色。」欧阳夫人轻轻抚上脖颈配戴的玉坠,半敛圆眸的说:「德妃最忌他人得宠,更怕风华绝代之姿现世。静婉要的,便是让两家怨念骤深,一次让他们倒台。」「娘亲,请恕孩儿这无礼请求,但闲妃-薛瑷,您万不可动。」「她是皇上的人?」「非也,但孩儿不能说。」「为娘不动她。」「多谢您。」 细细思索宫中尚可利用之人,华阳郡主在敲定人选后,客气的询问:「晏神医可有让人一夕变化的药物?」「自是有,而且还不少,不过夫人应是需要最强效的才是。」「请您帮静婉备上两份。」视线转向离魂,欧阳夫人温和的笑说:「要劳烦您,真是不好意思。」「夫人别客气,您要给谁?」「一份给皇上,陛下会自行运用。另一份给上官家尚待字闺中的嫡女,中书令正打算把她嫁给宁王,别称了他们心意。」「我明白了。」 「皇帝会给谁,您可有想法?」「第一人选是温贵妃,第二个便是李修容。静婉认为温潇潇较为可能,毕竟她最能激怒德妃。」顿了顿,华阳郡主仔细嘱咐:「皇上若提起,告诉他无妨。」离魂颔首表示明了,并从去而覆回的铠手中,拿过一绘梅黑瓷瓶,随后消失无蹤。见欧阳夫人面带些许疲态,晏怀古步上前替她把脉,开口劝说:「别一次劳神费心,身骨会不堪负荷。等会儿再替您熬些养神静心的药膳,好养活您的血骨。」「劳烦您了。」 把玩着手中的药瓶,耀天帝满是玩味之情的浅浅微笑,一面回忆方才离魂相告内容,一边讚叹华阳郡主的好才华。睨了身旁的剑灵一眼,欧阳亘轩懒懒的开口问:「太阿,你认为给谁合适?」「回主上,属下认为温贵妃十分适合。」「嗯…朕倒好奇这药有多烈啊…况且,郡主深居王府,如何拿来这东西?」「若是少爷从离魂手中拿来的,一切便可合理。」「罢了。」将瓷瓶扔给刘承,示意他赏赐给温潇潇,帝王噙着浅笑说:「既然郡主想让玥儿长进些,便顺了她的心意吧!」 「暗影,温家可还安生?欧阳皓平没死透吧?」「回皇上,温夫人被李家侄女闹得生病,妾室藉此抢了些权势掌握。温潇潇正得圣宠,连带舒墨香也备受尊敬,温甦恩已有休妻重娶的念头。咸家现下没落,因德妃和贵妃缘故,温嫪琴在府中备受折磨,却不敢发声。之前替欧阳皓平怀胎的妾,在孩子被诊断出病根后,已被欧阳皓平连同孩子一起杀害。」「算算时日,欧阳皓平也该死了。」「近日欧阳皓平接连昏厥,简太医道仅剩三个月可活。」「嗯。」 随手撰下赐婚皇诏,耀天帝态度漫不经心的问道:「她近日都做了些什幺?」「回皇上,少爷这些日子都在陪伴郡主,偶尔阅读书卷或练武,甚少易容出府。」「哦?她没去拜访宰相夫人?」「回皇上,一次皆无。」「呵呵…这可稀奇了…」轻摆了摆手,让暗影先行退下,欧阳亘轩语调冷淡的说:「太阿,你去跟几日。」「主上,您的安危…」「无需担忧,他们尚未準备妥善前,绝不敢轻举妄动。」「属下遵命。」 「娘娘,您可真是好福气。」捧着适才从刘承手中接过的瓷瓶,宫女赶紧递给温潇潇,嘴里同是说着好话:「皇上只赏赐您一人,肯定是非常珍贵的脂粉,陛下当真待您用情至深啊!」温贵妃喜悦的半摀着嘴轻笑,内心自是得意非凡,拿了瓷瓶开启后,其淡淡清雅的花香更是令她满意。沾了适当的量涂抹于脸,突的感到一阵冰凉舒适,使她放鬆了心神且闭眸小憩。本在一旁伺候的宫女见她入睡,便动身扶她去软禢上靠着,随后无声退出殿阁。 平静的望着寒玥与輐对战,或该说是輐正严厉指导女孩武艺,铠淡淡的开口说:「你那瓶药,会闹出人命吧!」「既然想得到,就得付出相对应的代价。」晏怀古散漫的瞥了自家师弟一眼,尔后又转头盯着女孩吃尽苦头:「明日后,便有绝代佳人现世,师弟不期待吗?」「红颜枯骨,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幻象罢了。」顿了顿,铠伸手指了指寒玥:「说到倾世美人,公子便这般放心?我可不信耀天帝会让她安生几年。」「不是叫你们护好玥ㄚ头了?」「啧…麻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四章 桃花水 第二十四章 桃花水 德妃深刻觉得造化弄人,先不论温远山被杀害,没能除掉欧阳寒玥一事,光是后宫和温家的问题,便已令她内心郁结难解。对于圣眷犹存,帝王仍日日关切的作风,她也拿捏不定耀天帝的心思,亦不知温家买兇杀人之事,皇上究竟知情与否,计较的意味是否强烈。可温家突的赐婚联姻,温潇潇入宫封妃,早让她嗅到不单纯的味道。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容忍一个低下庶女比自己得宠,姿色更是一日惊豔天下! 「姐姐,您也来御花园散心吗?」凝脂般滑腻白皙的玉手,轻轻抚上帝王的胸膛,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美丽的娇颜,正噙着盈盈笑意看向自己,让温贤璟掐断细心保养的水葱指片,连声应答都道不出。耀天帝单手搂着温潇潇,另手则端着酒樽慢慢细饮,瞧见德妃挺着大肚难掩幽怨神情的看着自己,不禁暗地冷笑,可表面依旧温柔深情的说:「贤璟也过来坐着,这般直站岂不累坏自身?想来妳们姊妹俩平日鲜少见面,今日便陪朕聊聊天,轻鬆一些。」 搀着宫女的手,德妃莲步经移的走至帝王身侧落座,语调温婉的询问:「皇上的身子可养好?需不需要请张太医替您把脉?」「朕无大碍,不过是前些时日政务繁忙,心神疲乏罢了。」「请您保重龙体,万事小心。」「朕明白,德妃有心了。」「皇上,臣妾可否斗胆问您一事?」「潇儿说吧!」柔情似水的目光转向怀中佳人,欧阳亘轩倒是佩服製作脂粉的人,竟是如厮厉害。若非他身为幕后推手,又极其厌恶空有脸蛋却甚无脑袋者,恐怕温潇潇现下的模样,会使人甘愿卖了江山。 「不知皇上,可还有其余脂粉?」「潇儿想送给德妃?」「是。」半敛着水波蕩漾的灵动杏眸,温潇潇低低的道:「爱美之心人人皆有,臣妾自是想让姐姐使用,让姐姐能更加美艳动人。」言下之意,便是暗讽德妃样貌不出彩。耀天帝不着痕迹的瞥了温贤璟一眼,不意外的发现她已气的脸色铁青,微微弯起唇角且低头在贵妃的额间落下轻吻,帝王满是喜悦的呢喃情话:「潇儿果真善良,这瓶脂粉只适合妳使用,见妳愈发美丽动人,朕心满意足。」「皇上…」 显然已看不下贵妃得宠炫耀之态,德妃装出疲倦神色,语气充满歉然的向耀天帝稟退:「皇上,臣妾感到身骨沉重,请容臣妾先行告退。」帝王颔首应诺,并交代一旁服侍的李準道:「送些补气养身的上等人参和燕窝去紫霖閤,再派人请张太医替德妃把脉安胎。」「奴才遵旨。」由宫女扶着缓缓离去的温贤璟,本是在听闻耀天帝吩咐赏赐时,脸色稍稍好转些,可下一刻却掐紧宫女的腕,令她们发出极轻的痛呼。 「潇儿,妳何时才能替朕怀上孩子呢?」欧阳亘轩略带遗憾的嗓音,徐徐清晰的从身后传来:「朕连孩子的名与表字都想好,就等妳这临门一脚了。」「皇上,臣妾何尝不急?可…臣妾…不敢佔您过多时日,其余嫔妃也需要您的陪伴啊!」泫然欲泣的抬眸望着英俊非凡的帝王,温潇潇抿了抿唇,轻柔幽婉的说:「臣妾虽有私心,可子嗣广泽对皇上您才是好,臣妾…」「别哭,朕会心疼。」将怀中美人拥得更紧,耀天帝在贵妃瞧不见的角度,露出一抹讥嘲笑意:「朕这段时日疏忽妳,便留二足月陪妳吧!」「多谢皇上…」 华阳郡主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由长慕施术浮聚的烟雾水镜,展现宫中你侬我侬的景緻,感叹帝王演技果然精湛,晏怀古的神医之名果真名不虚传。「夫人无须夸讚老夫,这戏老夫同是乐的观看。」眨眨盈满恶趣的双眼,晏神医开心的说:「啧啧…这贵妃样貌转变真大,想来是涂抹不少剂量。她此刻多美艳无双、风华绝代,往后的痛苦将更无比难熬、甘愿去死。」「静婉可能询问?」「那药的副作用,便是在人最美之时,一夕腐烂生瘤流脓,堪比恶鬼般丑陋狰狞。」 「这般样貌,尚不是最顶之?」长慕闻言,倒有些诧异,毕竟此刻的温贵妃有着仙人之姿,在他瞧来已是倾城美人。晏怀古懒懒散散的啜着茶,反是询问长慕:「你认为要生于哪种样貌,才为世间之冠?」「在下倒是答不出。」长慕温和的笑了笑:「但在下有一名挚友,真真是风华绝代,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听你这般说,老夫兴致都起了。」「那名挚友隐世多年,您怕是没机缘。」「可惜可惜。」顿了顿,晏怀古噙着浅笑道:「老夫倒觉得,夫人和玥ㄚ头才是真正的绝代美人。」 摆手示意欧阳夫人无需自谦,晏怀古一面替华阳郡主添上热茶,一边淡淡的说:「风华绝代一词,空有脸蛋是不行的。只是世人对内蕴、言行、家教和气度的要求不严苛,而是追求妖媚绝丽长相,故温潇潇才可登上第一美人的宝座。」伸手指着贵妃那张脸庞,晏神医平静的道:「日后,她的一颦一笑皆能扰乱人心,那双看似无语,实则满含千言万语的眼,会让人为之疯狂,连女子都无法招架之刻,才为最顶之貌。但愿皇帝能把持住,省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静婉对此,倒是相信皇上。」姿态娴雅的啜着热茶,华阳郡主满是肯定的说:「耀天帝能坐稳王位,靠的便是全才善政,以及丝毫不受动摇的无情之心。说句实话,除了玥儿,静婉尚未瞧过皇上待其他人用心过,可这却是静婉最不想要的。」「这事儿没人想要。」晏神医瞇了瞇眼,转而询问一旁的长慕:「那个多余的剑灵,打算跟到何时?老夫瞧輐已濒临抓狂之际,大有与他一较高下比拚之意。」「在下无法预测,看来是跟到耀天帝疑心消弭为止。」「啧…上官家的情况呢?」 长慕轻挥衣袖,持拿另一药瓶的上官家嫡女-上官琪,仅是拿着瓷瓶打量,仍未涂抹一分。晏怀古挑了挑眉,冷淡的道:「看来这女人有些脑子。想法子让她涂上,否则计画会无法实施。」「无碍,静婉已安排妥善。上官琪是个有心计之人,若过于莽撞,定会引起她的疑心。只需等待契机出现,她便会飞蛾扑火。」「夫人聪慧。」「晏老谬讚了。」 果真如华阳郡主所说,当一名由寒玥委託暗部假冒的宫女,『不小心』洩漏给上官家僕那药的作用时,上官琪立刻抓了一心腹试用。震惊的发现那心腹容貌产生变化后,随即杀了那名心腹与得知消息的所有奴僕,以免走漏风声惹上麻烦。难掩兴奋的捧着瓷瓶开始涂抹脂粉,上官琪一面满意的看着自己的面貌愈发娇丽勾人,一边思索该如何让宁王瞧见自己,好趁早取代怀胎备受宠爱的宁王侧妃。 「晏老,原谅静婉又有无理要求。」沉静的盯着上官琪的情状,华阳郡主嚥下汤药,柔柔的致歉:「静婉自知失礼,当真抱歉。」「夫人且说,老夫量力而为。」「不知晏老可有改变人身骨的药物?」「身骨?…哦…老夫懂您的意思。」想透欧阳夫人的隐晦要求,晏神医潇洒的站起身,先行回至房閤忙碌:「老夫明日午前,会给予夫人最完美的药物。」「多谢您。」「夫人无需客气,能看您一展长才,是老夫荣幸。」 待晏怀古远去后,寒玥有些好奇的询问正静心品茗的华阳郡主:「娘亲这是…?」「玥儿,妳对女子名器可有了解?」「孩儿甚无研究。」「曾羽音身怀名器一事,想来妳也知悉。讲句难听却又极其现实之语,世间男子皆是贪恋美色之徒,更不论对名器是何等痴狂。即便君子再如何正直,同样会露出垂涎之态,妳可明白?」听出弦外之音的女孩,聪颖的点头:「孩儿明了。」「往后要好好待着晏神医,他是我们的恩人。」「是。」 「皇上的剑灵可离去?」「太阿尚跟着,孩儿也不好细问。」「夫人莫紧张,我断不会让他察觉一丝不对劲。」「离魂,我相信你。」浅浅的朝离魂一笑,欧阳夫人摸摸寒玥的头,语调有些无奈的说:「若真可以,为娘不愿让妳瞧见这些。」探手握住华阳郡主冰凉的手,寒玥满是崇敬的道:「娘亲永远是最好的,您的苦心孩儿了解。」「唉…算算时日,王府也快没落了啊!只盼那时,皇上能放过翼王府众人。」「娘亲莫起愁思,别浪费了神医的补药才好。」「嗯。」 扶着欧阳夫人至内寝歇息后,女孩微微拧着眉宇,独自陷入沉思。良久后,她才缓缓出声问道:「离魂,你认为他会着了道吗?」「妳是指欧阳亘轩?」见寒玥颔首承认,离魂便说:「这我倒不敢肯定,毕竟他自律甚强,砍杀那些后宫佳丽时,也没见他心疼过。可今日,若是妳身怀名器,他兴许会疯狂。」「撇开这点不谈。」有些恼怒的嗔了自家剑灵一眼,女孩又再沉吟一会儿,才召了太阿现身:「太阿…我有一药…」 「少爷请说,无需顾虑。」鲜少看见女孩窘迫的模样,太阿倒是有些好奇,但在听到寒玥接下来的话,脸色瞬间有些扭曲。「我有一药可调整女子身骨,你认为给谁适当?皇上他…应该不会…嗯…」「这…属下不太清楚。要不,您让主上自行决定?」「那便这般吧!明日午时过后,我再将药给你。」「少爷,请恕属下多嘴,但属下当真想知这些药的来历。」「是我託人製作,让离魂去替我拿来的。」听出女孩不愿多谈,太阿便识趣不再追问:「属下明白。」 隔日晚间,耀天帝从太阿手中拿过药瓶,挑起眉宇要他解释。太阿恭敬的跪地稟报:「少爷託属下将此物给您,道是能让女子改变身骨,让男人癡迷。」「她便这幺放心?」「少爷…有犹疑一会儿…」「哼!胆大包天的ㄚ头,连朕都惦记上了。」轻轻敲着龙案,耀天帝这回反倒有些苦恼,不知该把药给谁。若给了温潇潇,只怕那执勤的暗部会不受控制,进而发生先前地閤暗部的蠢事。可他又不愿去碰那些令人生厌的嫔妃,当真有些难办。 想来想去,耀天帝想了一恶毒,能让温家姊妹互相咬杀的计谋。把药丢给李準,帝王慵懒的笑着说:「暗影,使些技俩让温贤璟滑胎,至于替罪人选就随便找个嫔妾。李準,你自己拿捏恰当,将此药拿给她,朕再去临幸她。可明了?」「属下遵命。」「奴才遵旨。」「散了吧!」「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五章 燕春台 第二十五章 燕春台 「没被人发现吧?」低首批撰文书,慕容琽语气淡然的询问:「这几日可有听到消息?」「回公子,属下并未被认何人察觉,此得感谢玥姑娘的心腹。」輐神色平静的坐在右侧梨花木椅上,沉稳的陈述自己连日来的打探:「耀天帝派了人去给浩然门添乱,想来要趁他们内斗时,给予沉重一击。嶟峪的消息,他亦是努力探听,甚至派出暗部想假冒混入,蒿和鷞已出手挡下。至于后宫那些瞎事,属下想您应该了无兴趣。」「确实没兴趣,不过是一群愚蠢的女人罢了。」 停下手中狼毫,慕容琽抬起眼尾微挑,愈发细长摄人的凤眸,直直看着倏然现身的睚眦,语带关心的继续询问輐:「寒玥近日可好?」「剑术一样低烂,属下没留情面。可那碍事的剑灵一直跟着,十分麻烦。」「她便麻烦你照顾指导。日后出了事,你切记领着可信的部属前来协助她,并非我信不过嶟峪众人,而是实力至上。」「公子,您当真不再考虑?」「你认为欧阳亘轩会放过慕容世家?」「属下明白,定不负您嘱託。」「皇宫那儿继续盯着,若有必要,去跟那位闲妃会会也好。」「是。」 待輐动身回翼王府后,慕容琽重新埋头处理繁杂政务,态度冷淡的问道:「有事?」睚眦神色阴郁的说:「老子很饿。」「那便去寻太阿麻烦,而非在这儿浪费我的时间。」「老子替你做牛做马,只是看在寒玥的情面,别太过份!」「所以?」冷冷抬起满是寒霜的凤眸,慕容琽似笑非笑的问:「这是在向我讨礼?」未等睚眦回应,慕容琽一身气势压迫逼人,话中满是杀气的说:「记住!你前些时日做了什幺,没有她亦无今日的你。若不懂如何控制自己,我不介意亲自教导!」 「你还是一样讨人厌。」「不怕死的话可以多说几句。」「啧…」睚眦不太舒爽的撇了撇嘴,随后换了话题:「皇宫有股十分淡薄的魔气。」「嗯。」「你知道?」「你觉得呢?」神兽被慕容琽的反问给气得不轻,表情狰狞的咬牙切齿道:「我真想杀了你。」「彼此彼此。」对睚眦的恐吓不痛不养,尔后似是想到什幺,慕容琽冷淡的说:「好生隐藏自身凶煞之气,否则出了大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不用你说,我会自己看着办!」 「那个怀有假胎,温什幺的妃…」「温贤璟,她怎幺了?」「我倒是听到她一番不得了的对话。」睚眦一面自发性的替自己添茶,一边语带兴味的说:「她想让自己滑胎,再把罪嫌随便推给一个宫奴,好挣到皇帝的关心与长住。」「随她去折腾,只要寒玥的计画能顺利实行便好。」顿了顿,慕容琽森冷的笑说:「当然,也要瞧她有无那福份去消受。」「人心果然骯髒无比。」「你该回王府,否则寒玥会担心。」「改日再见。」 温贤璟惨白着清丽、未失任何粉黛的脸蛋,难掩忧伤之情的摀着早已平坦的腹部,垂着眼眸接受每位嫔妃的劝慰。二日前,她照惯例在御花园四处走走,遇到了鲜少碰面,刚被册封为袭淑仪的阮袭姈。袭淑仪当下送了一养神安胎茶给德妃,暗示她能提携自己一些,却没料想那茶叶,竟是让她瞬间腹痛滑胎,失血十分严重。耀天帝龙颜大为震怒,下令严办阮家和服侍宫奴,同时送了许多补血滋养的药物到紫霖閤,让德妃好生养着身骨,别落下任何病根。可是… 当嫔妃们全数离去后,温贤璟怒火丛生的低骂:「温潇潇那个贱人,到底对皇上下了什幺咒术!?皇上竟然还与她同住!」「娘娘慎言,张太医请您静心休养,否则身骨会留下隐患啊!」「伽嬷嬷,本宫气不过…」「老奴明白,可小心驶得万年船,人再美也不过几年风光,娘娘的地位是贵妃无法取代的。」「唉…罢了。」德妃有些疲倦的靠着软丝鸿羽枕,情绪稍稍恢复平静的说:「顺势除去了袭淑仪,倒是出乎本宫意料。」「娘娘也算是因祸得福,龙子再努力些便能怀上。」 「皇上不来,本宫又能如何?」「娘娘…」正待主僕两人正满是愁思时,外头响起李準的求见声:「娘娘,奴才李準求见。」德妃诧异的和伽嬷嬷互望一眼,赶紧客气的将人给请进来:「李总管快些请进吧!」「奴才遵命。」李準进了外閤,并仔细的掩好门扉,随后小心翼翼的步至德妃身前,恭敬的弯身递上一只雕兰素白瓷瓶:「娘娘,皇上派奴才将此药给您,请您一日三食。」「这是?」「恕奴才驽钝,请娘娘责罚。」「本宫明白了。伽嬷嬷,送送李总管。」「奴婢遵命。」「奴才告退。」 客客气气的送走了李準,温贤璟尽是疑惑的盯着手上的瓷瓶,语带不解的问:「这药究竟有何作用?」「娘娘,您当真要食?」「必须得食。难保皇上没派人看着,欺君之罪本宫和温家担不起。」德妃伸手开启瓷瓶,一抹浓烈醉人的花酿香气从瓶中传了出来,使她有些惊讶的倒出一粒雪白浑圆如小珠的药丸仔细观详。「娘娘,要不拿一粒给太医验验?」「不必,本宫相信皇上。」嚥下一粒药丸,温贤璟神情坚定的说:「本宫定要将皇上留住,即便是剧毒,本宫亦全数食毕。」 「晏神医,那药当真厉害?」寒玥陪着晏怀古在王府庭院中闲谈,消磨悠闲的午后时光,一面出声询问:「可一人身骨本是注定,若是强行改造,定是会大伤身底。您那药…?」「能将药效发挥几成,全看个人本事。若她自身条件不错,药效自然强上数倍,当然强行更动的代价,便是非死即残,更别说身旁无任何神医相护。」晏神医语气散漫的说:「反正皇帝要营造出糜烂荒淫的模样,那便让他快活逼真些。他都不心疼那些女人,妳问这般详细干嘛?」 女孩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寒玥只是好奇了点,并无其他意思。」「近日没法子让輐压榨妳,感到寂寞了?」「您莫要说笑。」寒玥语带气恼苦闷的道:「若被堂主听去,寒玥可就难度日。」輐突然现身在女孩身后,阴侧侧的说:「练剑。」看着女孩一脸惊吓,他甚无耐心的皱起眉头,嗓音转厉的道:「别浪费时间!」「是。」寒玥识相的飞快起身,拿着鬼剑剑身随輐至院落空处,开始学习千剑诀。 「皇上知情吗?」华阳郡主搭着长慕的腕,姿态优雅徐缓的走到晏神医身旁落座,晏怀古客气的帮她添了盏茶,同时笑瞇瞇的说:「当然不知,可玥ㄚ头习武且功力不弱一事,他是知情。」「照理而言,皇上该发怒才是…」欧阳夫人颦着眉宇,轻声的道:「即便他再如何容忍玥儿,也不会视而不见。」「关于这点,老夫倒是听凤皇谈过些。」晏怀古静静的说:「天家小子猜想,耀天帝是当真待玥ㄚ头有情,愿意容忍她所有隐瞒。」 华阳郡主有些忧愁的摇摇头,喃喃叹了口气:「玥儿不适合那座皇城,况且皇上心中的第一顺位永远是政权,玥儿若是没了利用价值,立即被刬除是肯定的。」「夫人,容老夫说一句。」「晏老请说。」「计划总随不上变化,无论您再怎替玥ㄚ头打算,出乎您意料之外的事,同样会发生。」眼带深意的盯着欧阳夫人脖颈配戴的白玉雕杏花坠鍊,晏怀古先是呷了口茶,才低声的说:「老夫希望,夫人能为自己多活些,莫抱憾终生。」「静婉有所打算,多谢晏老。」 「玥ㄚ头该是不知才对。」「静婉未曾提过,亦显少同玥儿深谈童年记事。」晏神医挑了挑眉,略带好奇的问:「您打算瞒一辈子?」华阳郡主微微摇了摇头:「玥儿总有一日会瞧出端倪,如同琽那般。」「公子是真心替您盘量。」「静婉明白,琽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静婉以他为荣。」「夫人若真有决心,老夫和公子定会不计代价协助您。」「得您承诺,静婉安心了。」 遣了方习完武的女孩先回楼阁洗漱上药,輐在华阳郡主离去后,语气冷淡的询问:「凤天青又有什幺诡计?」「呵呵呵,我哪能猜透凤皇的心思呢?」顿了顿,晏神医倒是收敛轻鬆神态,正色的道:「门主希望你能跟薛才人会会。当然,带上玥ㄚ头更好。」「耀天帝没临幸过她?」「人家正在姊妹温柔乡中欲仙欲死,哪会对其他人有兴趣。」「明晚亥时,请她记得散退闲杂者,惹上麻烦可不好。」「老夫会帮你转达。」 輐颔首表示明白,尔后便转身离去。倏然间,他猛的停下脚步,面带诡谲神态的回头望向一派悠闲的晏神医,乾巴巴的开口道:「我记得…隐门并无女性部属才是…」「哎呀…绝堂堂主这才忆起啊!」晏怀古笑得欢乐:「老夫从头到尾,没说过薛才人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吶…」嘴角微微抽了抽,輐皮笑肉不笑的应答:「隐门真是人才济济。」「堂主客气。」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六章 点绛唇 第二十六章 点绛唇 逼近深夜之时,寒玥同着輐及睚眦一块儿秘密入宫,前往闲妃居住的菅霞宫,离魂和长慕则留守翼王府,保护华阳郡主和神医谷二位传人。相隔多时,皇宫依旧让女孩感到滞闷,明显焦躁不喜的情绪,使輐神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无声的用唇语警戒:「收心,省得被皇帝的剑灵察觉。」静静的点头应下,寒玥抿了抿唇,压下内心的浮躁。可一想起自己总逃不出这座吃人不吐骨的宫銮,心绪还是阴郁忧伤,不禁无声的叹口气。 双手腕间突然多了股轻重适当的力道,女孩有些诧异的左右盼顾一瞬,可心里的伤怀却被沖淡不少。只瞧睚眦的龙尾缠着自己的左腕,輐则牵着右手,陪着她一步步深入寂静无声,满是鲜血死骨堆砌而成的华丽宫殿。不意外的在经过耀天帝和温潇潇亲热温存的雪涟宫时,耳闻从里传来的娇笑媚语,女孩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步伐亦是加快不少,好些将事情给办妥。只是…盯着眼前着自己浅笑的美少年,寒玥张了张嘴,愣是连个声都无法发出。为何没人告诉她,闲妃-薛瑷是男儿身! 「世子这般擅闯嫔妃寝殿,可是会被抄家灭族喔!」美少年姿态妖媚的翘着单腿,坐姿慵懒随意的半倚软禢,若隐若现的轻水烟纱高束衣袍,将他纤细匀称的身材勾勒得更加完美诱人。女孩神情尴尬的正襟危坐,目光不敢随意转移,如厮如临大敌的模样让美少年哈哈大笑:「哈哈哈,您也真是可爱。在下一是男儿身,二是隐门部属,可跟后宫那些环肥燕瘦的佳丽不同。您无需如此客气,放胆地观看吧!」「痾…不…这般便可…」 倾身倏然靠近女孩,少年笑的狡猾,故意使坏让寒玥将自己赤裸的上身给看个透彻。在瞧见她满脸通红后,便又是一阵狂笑:「啊哈哈哈哈…您当真太有趣了!难怪门主会那般喜爱您,这幺可爱的孩子谁不爱捉弄。」「好了。」一旁沉默的輐不太愉悦的出声阻止:「时间有限,你找我们有何事?」「真令人伤心。」美少年坐回原处,一手支着脸颊且面带幽怨的望着平淡冷静的輐道:「好歹在下曾是轰动玄桦的当家花魁,堂主怎幺没反应呢?」「啧!名字。」 「真没情趣…」美少年噘了噘嘴,尽是不情愿的报出自己的名讳:「向翦。」「你在皇宫待多久了?」环顾四周一回,輐皱了皱眉:「耀天帝的暗部多少会监视你才是,但你却平安无事。」「六年前,门主派在下前来视察澜沧国,恰巧遇到薛瑷正苦恼不愿进宫,于是在下便取代之。」一面玩着茶几上的胭脂粉水,一边语气轻鬆地说:「当然,在下杀了她,以免夜长梦多。反正要盯着欧阳亘轩的一举一动,入宫成妃当然更好。」 如白葱般笔直细长的指,沾着些许艳红的脂粉,向翦就着光可鉴人的茶几开始涂抹唇瓣,同时开口道:「至于为何能躲避皇上的监视,你们等会儿便能知晓。待在下完了装扮,亦是你们该离去之刻。若你们想观看后续,在下也不反对,不过别瞧过久,否则在下会羞窘的。」「冲撞欧阳玦是怎幺回事?」「自然是让自己低调些,好到处打探秘辛。这座皇城,在下虽是不敌耀天帝事事掌握準确,可该知悉的消息和动静,在下一个皆不会放过。」「你还有几个同伙?」 「不能说喔!」向翦笑的妖娆妩媚:「若你真想知道,便请门主或派主告知你。」伸手理着及腰的乌黑长髮,向翦将目光转向缄默沉静的女孩,用着轻快的语调说:「虽说在下不排斥皇上宠幸,可耀天帝对男人没兴趣,还要麻烦世子多多协助才好。」「皇上若执意孤行,我恐怕无法救你。」寒玥神情淡然的问:「除了这点,你可还有其他事情要相告?」「前些时日,在下听到了一个消息,还请世子先别激动才是。」「请说。」 「在下认为,您对无影楼杀手莫尘甚有印象。」「那是自然。」「前些时候,在下趁着剑灵离宫办事时,四处探探皇宫隐蔽处,却是耳闻不得了的事情。」一面观察寒玥的神色,向翦一边用极轻细的声音说:「皇帝和莫尘,太熟稔了些。莫尘当时已剩最后口气,对着耀天帝道:『纸包不住火,天底下无永远秘密,纵然我死后亦如此。』皇上听了,便是冷笑一声,尔后杀了他并焚尸。事后剑灵回归,皇帝命他将莫尘打个魂飞魄散,试图掩盖某件大事。」 女孩闻言,起先沉默一会儿,才语调淡漠的询问:「你觉得当年刺杀,与皇上有关?」向翦耸了耸肩说:「在下只是有此臆测,您可选择信或不信。」「这事我会再接着处理,多谢你的消息。」「世子客气。」站起身子整理衣衫,向翦噙着浅笑道:「你们该离开了。往后若要进宫寻在下,请先告知晏老,隐门有传递消息的管道,也绝不会被发现。」「好。」「来了。」睚眦双耳微微一动,动作俐落的抱着女孩一闪,随即翻身上樑,輐同样隐蔽身影,避免被来者逮着。 挥手解开结界,睚眦复而在他们三人身上设下咒术,全神贯注的瞧着即将进来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替向翦隐匿实情。门扉轻移,一道黑色身影一闪,随后白杨木门重新阖上。当寒玥看清来者时,不禁错愕的大张着嘴,全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事物。向翦坐在梳妆镜台前,手持炭笔描绘着眉宇,同时头也不回的道:「今日来得早些,难不成是想我?」伫立在向翦身后的男子并未答腔,而是探手握着他正画眉的手,低声的说:「别画了,你不喜这些。」 「可你不是喜欢这些,甚至情愿我是个女人?」向翦笑瞇瞇的回首看向一脸複杂之情的男子,语气温和柔软的细语:「我只是称了你的心意,这般不好吗?」「你不该在这里!」「早就把脑袋挂在腰上悬着,有差这刻?」顿了顿,向翦又继续说:「况且…你才是最不该在这儿出现的人。你说是不是,帝王的暗部统领-暗影。」「你现在是在浪尖上,一不小心会没命。」「我孤家寡人的,紧张什幺?大不了被砍头罢了。」「向翦!」 猛然揪住暗影的前襟,将人给拉到自己眼前,向翦面带浅笑的道:「当时不过是随手乱捡的救命之恩,你帮了我这般多年,也足了。」放手鬆下男人的衣襟,向翦站起身子,懒懒散散的转身走向床禢:「暗部首领请回吧!之后要如何处理我这个犯下滔天欺君大罪的男妃,随便你啦!」「不要惹我生气!」暗影简直被眼前一脸无所谓的向翦给气个半死,掌一抓并将少年扛在肩上,逕自的步到芙蓉帐前把人扔下。 寒玥见着此况,倒是诧异的挑高眉宇,腕间轻动示意他们三人该离去,给予帐软玉香的两人一些隐私。待回至王府,不意外的瞧见晏怀古正坐在庭院中品茗,輐微微弯起嘴角,语带惊奇之情的笑道:「他倒是挺有能耐,能直接渗透到耀天帝的暗部核心去。」「那只是个意外,当时也没料到会演变成此下情景。」晏神医噙着一丝嘲笑:「这也算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约莫是七、八年前,耀天帝派那暗部去北蛮打探消息,结果人被伤个半死不活,恰巧被向翦捡到,才剩条命回来。」 「原来如此,否则依暗影的忠心和脾性,照理而言断不会包庇任何嫔妃,更不论是男人假冒入宫。」听了女孩的话,晏神医愉悦的道:「哈哈哈,我才觉得北蛮王是个厉害人物。向翦倒也了得,能把那名暗部迷的分不清南北,不愧是天家小子欣赏的属下。」輐不鹹不淡的说:「救人救到睡在一块儿,自然了得。」「这股酸劲是怎幺回事?」「您莫无中生有,带坏了寒玥。」「她看的还少吗?就我所知,天家小子和皇甫空可从没顾虑过,像是要黏一辈子似的,无时无刻都处在一起。」 寒玥有些窘迫的笑了笑,不愿再讨论此事,晏怀古瞧她面带些许疲倦,摆了摆手示意她快些去歇息:「若对向翦有些兴趣,老夫再帮妳通知他。」「谢谢您。」微微偏过头看向一贯沉默的睚眦,女孩温和的说:「辛苦你了。等会儿回楼阁后,你再食些神力。」「嗯。」「明日,我会示範一回完整的千剑诀让妳看。」輐淡淡的说:「那个碍事的东西走了,也该好好整治妳才是。」「…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七章 芙蓉曲 第二十七章 芙蓉曲 离魂姿态随兴的坐在一旁,一面盯着睚眦吸食上古神力,一边询问女孩的想法:「妳觉得那名隐门部属的话可信几分?」「他没理由欺骗我们。」寒玥半敛着眼眸,语气平静的说:「其实…当年我起过疑心,毕竟除去我这隐患,断了翼王府的血脉,对刚登基的他是最有利的。可后来查出是上官凌雅买了兇,我才放下这点思虑,不过…」「太阿是有那能耐将人给打个魂飞魄散。」离魂摸摸下颚,先是盘算一番,淡淡的开口道:「我亲自去冥界一趟,这几日便让睚眦跟着妳。」「好。」 鬆开咬着女孩手腕,满是利齿的嘴,睚眦舔了舔唇边血渍,并施术替寒玥治疗伤口:「最近别太常乱走,总觉得有股危险气息充斥在这座城。」「嗯。」女孩点点头,语调温和的对离魂道:「注意安全。」「妳亦是小心些。有空便跟着輐练剑,把千剑诀学齐。」「我明白。」「早点休息,我去把事情全部打探清楚。」顿了顿,离魂隐约带着试探的问:「若真是那般,妳有何打算?」寒玥斩钉截铁的说:「离开澜沧。」「我知晓了,快些睡下吧!」「再麻烦你了。」 「事态该是依预料中发展才是。」翌日一早,晏神医在用过早膳后,示意长慕幻化出水镜观看皇宫和上官家的情况。果真如晏怀古和华阳郡主所想,德妃为了留住耀天帝,狠了心将药全数食毕,强忍疼痛让身骨成功改造,只待帝王前去临幸。上官琪同是把药和脂粉全都用罄,等待适当的时机好与宁王会面,令他对自己着迷,进而取代曾羽音和礼部曾家的地位。 华阳郡主姿态典雅的细啜热茶消食,平静柔婉的说:「过几日便可收网。这事拖不得,毕竟时间紧迫,不可浪费半刻。」「那倒是,皇帝会自己看着办吧?」「皇上已撰好赐婚皇诏,只待猎物入网,立即昭告全城。」「翼王爷何时回京?」「父王预计在逼宫前十日回来,白副将已先领着半数军队进城,暗中準备镇压事宜。」「夫人可有想过日后要怎般生活?」「晏老不是要静婉随心而过?」「哈哈哈,是老夫愚昧了。」 「玥儿近日有些忙碌。」听了欧阳夫人的话,长慕温文的回应:「宫里出了些事,寒玥必须弄清才行。况且輐也希望她能尽快习会剑法,好自保之外,亦护您周全。」「可离魂已前去执行任务,长慕又在这儿,玥儿身边…」「夫人莫慌,寒玥身旁还跟着别人,只是他为人低调,不愿露面罢了。」「如此甚好。」晏怀古一面观察华阳郡主的神态,一边问出内心深藏已久的疑惑:「夫人,您对当年中毒一事,有何看法?」「晏老为何有此疑问?」 晏怀古仔细观看华阳郡主神色自若,并面带浅笑的模样,不禁喃喃叹了口气:「您果然知情。」「政权的利害关係,静婉看得比谁都清。」顿了顿,欧阳夫人又徐徐再道:「先前瞒着不说,是因为人证皆不足,加上妄言易惹来杀身之祸,玥儿在宫中又需皇上照拂,故不愿多谈。可现下有了凤皇出手干预,玥儿身边也有可靠的剑灵相助,水落石出怕是迟早的事。」「您的睿智当真令人钦佩。」「晏老莫说笑,不过是些经验累积罢了。」「玥ㄚ头若得您三分才情,此刻也不会这般辛苦。」 「玥儿并非不会,而是不愿运用。」说到此,华阳郡主叹了口气:「只怪静婉身骨太弱,无法顾及玥儿的成长。幸亏琽身兼数职,替静婉照看指导玥儿长大,否则哪能次次化险为夷。」「那位挂名的父亲,一点用处皆无。」「老爷的重心偏颇,这点静婉深知,无需有所埋怨。」「老夫会停驻王府,直至您芳魂逝去方离开。」「谢谢您了。」欧阳夫人温柔的浅笑道:「往后还要多劳烦您协助。」「这是老夫荣幸。」 千剑残影连连,輐动作俐落的挥着手中软剑,仔细的将千剑诀的每一招式展现给女孩观看。寒玥屏气凝神的盯着男人的剑式,避免自己错过任一小细节,同时思考自己究竟哪里错误,好将其修正。待輐结束一回,便把软剑扔给女孩,并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上前把方才所见重现一次。寒玥先深深吸了口气,尔后拿着輐抛来的软剑,步至庭院空处开始舞剑。 「妳不够用心!」眉头紧皱的看着正施展千剑诀的女孩,輐语带不满的说:「妳到底有无明了千剑诀的精随?若是再这般,我瞧妳也别浪费这上好剑谱,以免丢了人家脸面。」寒玥停下手中动作,内心因輐此番话而感到沮丧,她是真的十分努力在学习千剑诀,亦用尽心力在每个招式上,可輐却认为她不够认真。「我真的不明白。」直视着輐淡漠的注视,女孩有些难过的问:「为何您会觉得寒玥不用心?」 輐略显烦怒的轻啧一声,且反问女孩道:「妳认为自己用了所有心力吗?」不等寒玥开口回应,輐又再说:「千剑诀和妳其余四套剑法不同,其所需花上的时日、天赋和心血,全是那四套剑法的数千倍。况且,那四套剑法是配合妳的佩剑精心挑选而出,习剑过程自然是得心应手,但千剑诀并非如此。」见寒玥有些懵懂之态,輐不想点明她的问题,便淡淡的说:「妳自己好生琢磨,明日我会验收成效。夜间需入宫和向翦碰头,拿捏好时间,别让人家久等。」「是。」 「你还真是公正严苛。」独留女孩一人在庭院深思,睚眦现身于輐一旁,语气平静的说:「她也并非不努力,况且千剑诀本是最高深顶尖的剑式,世间能参透其精随者少之又少,你也算是异类中的拔萃之人了。」「当初我为研究千剑诀,可是差点走火入魔致死。若不是公子在旁看着,我早已爆体而亡,而非存活于世。」「既然如此,你还这般逼迫寒玥。」「她非凡人,悟性亦佳,只是需时间想透。」輐撇了撇嘴:「她总需要人在后头鞭策,公子养得好生娇气,尽给我添麻烦。」 睚眦耸了耸肩,实事求是的说:「他可是把寒玥捧在心尖上仔细呵护照料,自是令寒玥愈发娇贵,你便认命吧!」「宠得愈深,只会让她死得更快。」「所以督促这档苦差,就落在你头顶了。」听了这话,輐冷冷哼了一声:「你不去指点她?」「上回她和你对战,我可有帮过她?」「受人好处还见死不救,你也真是狠辣。」「由她自己想通是最好的,别害了她才是。」「嗯。」 寒玥呆呆的坐在庭院池畔处,思索着輐那严厉的训斥。逐日察觉到她强烈的忧伤和丧气,安安静静的现身在一旁,软嫩的小手牵着女孩的手,等待她开口舒缓心绪。「逐日,我是否太过娇惯度日,心有凭依而不上进?」女孩失神的望着水光粼粼的池塘,喃喃轻语的道着自己的心思:「想来思去,这世一路走来,我一直都依赖着绯莲的协助和指点,度过重重劫难。上回在嶟峪地宫是如此,于忘川试炼亦是如此,一不觉察,原来我已是仰赖他成习,当真不可取至极。」「玥玥…」 「唉…」叹了口气,寒玥微侧过头对一脸担忧的逐日笑了笑:「没事的,我只是想找人谈谈,断不会钻着牛角尖儿。」「玥玥在我心里永远是最优秀、最棒的宿主。」逐日软声温和的劝慰:「千剑诀是剑神大人毕生所学之结晶,饶是上神都无把握领悟,輐同是靠着那位公子才有所顿解。可他对玥玥有信心,剑神大人对妳亦充满信心,妳要相信自己才行。」女孩苦恼的说:「但我不明师父道的自觉为何。」「那玥玥便去寻个能静心冥思之地,待时辰将近,我再唤妳可好?」「嗯,谢谢逐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八章 相思令 第二十八章 相思令 站起身并抱了抱寒玥,逐日对她鼓励性的灿笑一下,随后消失身影,留下女孩一人坐在池畔。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寒玥缓缓站起身,朝着池畔靠近了些,确认四周无人烟后,便纵身跃入池水之中凝神沉心。身影全数浸入池里,女孩施术展了结界,好让自己能恣意的浮荡于水波之间。闭上双眸,寒玥不想多加思考,只寻求心神上的宁静。池水轻微的流淌声,落叶飞花触及水面时带来的波荡,午后日阳将池水晒得暖和,令女孩逐渐起了睏意。 「妳在烦恼什幺?」男人低醇浑厚的嗓音,依旧温柔悦耳,宛如在耳畔轻语的询问,让寒玥有些分不清这一切究竟是梦亦否。似是明了女孩的困惑,男人温和的笑说:「呵…是梦或否,全看妳怎般看待。」「是吗…」寒玥没打算纠结这事,而是开口提出疑问:「你怎幺会…?」「离魂说妳的状况不甚佳,我便想来看看。」「唉…你快把我宠坏了。」女孩叹了口气:「每逢劫难便得你相助,我倒养了坏习性,次次都想依赖你。」 眼睑被温暖且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抚,绯莲的低语在耳边响起:「玥,张开眼睛。」听从男人的话,寒玥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世界。绚烂的神光照耀每一角落,七彩的瑞云浮于空中,天水飞瀑直直千落,央处有一座宽阔深幽的天池,四周百花盛开繁木盎然,令一切美不胜收。风华绝代、豔冠天下的男人执起寒玥的手,神情尽是温柔的问:「往前看看可好?」「好。」心绪莫名的平静愉悦,女孩同绯莲并肩齐行,并好奇的询问:「这里,是你的故乡?」 「非也。」动作仔细的引着女孩避开沿路些许岩石,男人噙着浅笑解释:「上回险些害妳魂飞魄散的阴森洞穴,才是我的本命地。」寒玥难掩诧异的转头看向绯莲,全然不敢置信的模样惹来对方轻笑:「呵呵呵…这般惊讶吗?」「嗯…」女孩红了脸,小声的回应:「那不适合你。」「玥莫非没听过,愈是险恶的境地,愈能开出妖美绮丽的花?」被男人的话语给堵了嘴,女孩略带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同时换了话题:「这里是何处?」 露出有些怀念感叹的神态,绯莲平静的道:「在我尚未成魔之时,便是居住于这片天池净水之地。」指了指被飞瀑流水波动涟漪的池面,男人又再道:「神殿行宫建立于池面之上,可要穿越重重结界方能抵达,我一贯低调喜静,故沿途阻碍便是较旁人多上几分。」轻轻鬆开同寒玥相牵的手,绯莲对似是隐约明了此行用意的女孩,温柔却不失肃穆的说:「这回,我便在尽头等妳到临。」语毕,男人的身影随即淡化飘散,徒留低沉的嗓音迴荡:「玥,前行吧!」 微微抿起唇瓣,寒玥正色的观察周围环境,并试图呼唤逐日现身,却惊讶的发现竟是无法和逐日联繫。「只好这般了…」女孩显得无奈,迈开步伐朝池面走去,可在行走了数十来步,离池面的距离仍旧遥远后,敏锐的察觉情况隐隐不对。「难不成…被困在阵法中?」轻声的喃喃自语,寒玥皱了皱眉,开始寻找阵眼所在。 「阵眼之处定有异常。当然,布阵者功力愈深,阵眼愈难发现。」輐在指点女孩设阵破阵时,平淡的解释:「寻找阵眼的最佳方式,便是气流。再如何隐密的阵眼,定有隐约纠结的气漩,绸缎是最好试探的武器。」稍稍抖了抖袭云织雪锦衣袖,两匹丈长冰丝绣水软缎落地,寒玥运劲一旋,探出软缎朝四面八方飘飞。果不其然,左手执的软缎在一株不起眼的杂草旁揪成一团,女孩闭上双眼,小心的沿着软缎前行,以免有了阵中阵进而被影响。 成功的拔掉杂草,阵法顿时破解,寒玥轻轻呼了口气,暗自感谢輐严厉却细心的指导。将软缎重新收回衣袖中,女孩往前走了一些距离,随即被另一道结界困住。眼前成千上万且分不清差别的参天大树,耸立于自己眼前,寒玥一瞧便又叹了口气。从衣襟里拿出一根银针,女孩有些苦恼的环顾一圈,随后试着将千剑诀的其一招式-散影千行,应用在银针上头。 运上八成功力,成功幻化出数千根影针,腕间一转将影针散出,击向每一株树木,好寻找阵眼以便破解。可寒玥幻出的影针不及树木之量,只好反覆不停的施展招式,直至一钝物被钉住之声响起,第二道阵法方才破解。女孩略显疲惫的歇了一会儿,恢复些许内劲和体力,尔后再缓缓朝池面靠近。令她鬆了口气的是,沿路不再有阵法阻挡去路,畅行无阻的走到涟漪波样的天池。 神殿行宫仍是不见蹤影,寒玥困惑的盯了池面一会儿,思考一番后,转而将视线望向天池中。这一瞧,一座素雅却不失磅礡气势,用着六界罕见的鲽雪脊骨作为柱,东海玉珊瑚为台,砌满繁刻浮莲的瑫海蓝玉的宫殿,正耸立于天池另端。宛若镜面般的景緻,令女孩心生警惕,明白眼前将是另一道结界。深吸了口气,寒玥纵身入水,开始朝着神宫前进。 可当她跃入池水时,眼前场景却又换了模样。天水中空无一物,温度冰冷刺骨,仅有一微光在池底闪烁着,吸引寒玥朝池底游去。一面朴素白玉镶镜躺在池底,女孩轻轻持起镜子,脸庞映在镜面那刻,镜子突然发烫发热,令寒玥被炙的手一鬆,放开镜子让其漂浮于水中。下一瞬,女孩浑身警戒的望着一诡异状物从镜面缓缓爬出,待那物体全然成形且抬起头看向她时,寒玥内心一惊,不敢相信眼前的形体竟是自己的样貌。 寒玥手持数根银针,以防御面前不知为何的镜人,却惊骇的发现其竟也从怀襟拿出银针,开始朝自己攻击。池水中光影飞闪,一丝丝血浮散在水波,女孩狼狈的闪过袭向自己的攻击,脸上却又多的道伤痕。若是被镜人击中,受伤是难免,但若她伤了镜人,其所受的伤同样会具现在自己身上。寒玥稍稍退了距离,让自己能喘口气之外,亦思考该如何化解这麻烦的对峙局面。 一不察觉,脖颈被白缎紧紧缠绕,寒玥被勒得痛苦万分,眼前的镜人有些模糊不清,却依然能感受到其恶意和狰狞快意。这次…真的会死…也无人会来救她…女孩神智逐渐薄弱,脑海中则闪过许多人的面孔,在她呼出最后口气时,绯莲绝美非凡的俊脸猛然浮现,离去前的话同样迴荡在耳际:「这回,我便在尽头等妳到临。」「不行…不能…死…」 猛然催动体内所有神力,睁开满是银蓝绚光的双眸,女孩伸手抓住死缠自身脖颈的白缎,把足以让人瞬间毙命的内劲全数灌入。被强盛神力袭击损碎的镜人,神情慌张鬆开手中白缎,满是惊恐的想往后退离,却反被寒玥甩缎紧缠,直接被打个魂飞魄散,白玉镶镜同时粉碎摧毁。喉间不停溢出鲜血,镜人损毁连带的波及女孩,整人浑沌无意识的闭上眼,满身伤痕的昏厥于天水中。 「若问此诀…必先自觉…」离魂转述汦苍悔指点话语的声音,一次次在寒玥耳边响起。自觉,她真的明白了。每一次对战,都必须抱持着视死如归、无所畏惧的心态,方能将千剑诀发挥至最顶。以往,她并无此觉悟,故而下手挥剑时,总带着一丝犹豫。担忧的事物过多,反倒使自己绑手绑脚,无法顺利完成计画。昏沉之际,一股温暖之流缓缓包围自己,周身不再是冰冷的天水,转而被乾燥温热的柔软之物包覆。 恍若沉睡了数年之久,寒玥睁开双眸时,尚有些不适洒落于身上的绚烂神光。动了动身体,好让自己浑身灵活些,先前和镜人打斗所留下的伤痕已修复,内劲甚至比以往丰沛强盛,使女孩明了自己又突破一境。神情温柔且仔细的将一旁,因自己动作而被抖落的繁绣织莲赤黑华袍拾起,寒玥抱着男人贴心留下好让她不受凉的外袍,略显无奈却满是心动的笑了笑。绯莲终是放心不下,也难为自己得时时克制不去依赖,剑神对此常嗤之以鼻甚是有理。 「醒了。」低沉且饱含情思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寒玥回过身看向伫立在神光之下,风华绝代并噙着温文笑意的男人,便徐徐走向他所在之处。绯莲朝着她伸出只手,等待寒玥主动与自己相牵,其郑重虔诚之态,令她尽是心悸欢喜。正当两人已离不到五步之遥,彼此的手即将相握之刻,女孩突的被一丝丝金线缠住,硬是被狠狠拉飞身子。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悲伤并夹杂震怒的神态,让寒玥的心同是揪紧发疼,不禁喊出对方的名:「莲…」 「玥儿。」帝王平静不失威严的嗓音从上方响起,寒玥浑身一凛,猛力睁开眼,看见的是耀天帝不甚愉悦的面容,及一旁满怀忧思的华阳郡主。「朕让妳搬回王府,可不是要让妳淹死自己。」欧阳亘轩冷冷的开口道:「如此令人不省心,妳说朕要如何处置?」不待寒玥回应,欧阳夫人突然跪下身子,俯首恳求:「皇上,恕臣妾无礼。请您先让张太医替玥儿瞧瞧,臣妾只有玥儿…」「娘亲,孩儿没事…」「住嘴!」喝止了两人未道毕的话语,耀天帝睨了华阳郡主一眼,示意她离开房寝。 直至房中独留帝王和女孩二人,耀天帝才鬆开紧紧牵引女孩,并不停运劲好暖和她的手,甩袖起身準备离去。「皇叔…」眼疾手快的抓住白丝鈎蟠青锦袍的衣角,女孩这回乖巧的认错:「是寒玥不经思虑,让您担心费力,当真十分抱歉。」帝王勾起一抹讽刺地笑道:「朕从没期待妳安生度日,只盼妳看在郡主的份上,别乱折腾便好。」「对不起。」靠身向前且从男人身后抱住他,寒玥闷声的说:「请您原谅寒玥。」「唉…朕定是上辈子欠妳太深,这世注定要栽在妳手里。」「皇叔,寒玥…」 「只有一日也罢,别再让我胆颤心惊。」转身将一脸惊讶的女孩抱进怀中,欧阳亘轩简直无法忘记自己将寒玥从池水中抱起时,女孩毫无血色且气若游丝的模样,令他头一遭品嚐恐惧、无力回天之感。「您…」「这并非帝王的请求或命令,而是一个男人对妳的恳求。」直直看着女孩温润且满是诧异的剪水乌瞳,耀天帝神情肃然的轻声低语:「玥儿,妳可能答应?」寒玥先是张了张嘴,良久后才歛下眼眸,语气温柔的应诺:「我答应你。」 「身骨可有任何不适?」「并无大碍。」「往后别再这般吓人。」蹙着眉轻敲了女孩的头,耀天帝神色淡淡的嘱咐:「等会儿让张太医替妳把脉,别落下病根才好。」「是。」「朕该回宫。」在寒玥脸颊落下一吻,欧阳亘轩将她重新放回床禢上,起身温和的道:「无需相送,多陪陪郡主。」「寒玥明白。」指尖缓缓抚过女孩的唇,耀天帝凤眼微瞇,冷不防的开口询问:「莲是何人?」 「嗯?什幺意思?」见寒玥一脸困惑茫然,不似作假欺骗之态,帝王微微抿起薄唇,语气平静的说:「没什幺,朕随口问问,早点歇息。」「好。」确认耀天帝远离房寝后,女孩半敛瞳眸并细声询问:「我…喊出声了吗?」睚眦现身在侧,静静的回应:「仅是微弱的呓语,皇帝会问兴许是想试探妳,毕竟语调里头有着感情。」「是吗…」「妳且先歇息,輐会在时刻将至时来寻妳。」「我知晓了。」 伸手摀住不断咳血的嘴,男人皱紧眉头的摆了摆手,示意身旁之人替自己拿药过来。「您也真会折腾自己,这付身躯可撑不了多久时日,再被您这般胡来,小心英年早逝啊!」探手握住男人的腕间,一缕缕神力徐缓传入对方经脉,好替他补强早已腐坏损败的筋骨,绍凉夏噙着浅笑说:「看来,您被气的失去理智,连原本的模样都暴露了。」 「那该死的混帐东西。」抹去嘴角残留血渍,绯莲阴沉着绝美脸庞,难掩怒火和憎恶的道:「本王定要杀了他们。」「等这儿的事情告一段落,您也该收回这股神识,否则记忆会有所缺损。」「本王已交代妥当,可仍要请你多多照看。」「这是瑯琊的荣幸。」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九章 春去也 第二十九章 春去也 「世子的气色不算太好,可否需早点回王府歇息?」向翦慵懒的摇着手中绘萤星水罗扇,一头随兴簪着翠玉步摇且略显凌乱的长髮,让他显得异常妩媚诱人,可寒玥今日实是过于疲累,无心去细察这些:「无碍,只是练武过精,身骨倦怠罢了。」「听闻皇上下午兴沖沖的前往翼王府,归回时脸色稍显不善啊!」「这事只有你知情?」「皇上的行蹤自是隐蔽,属下可是冒着砍头之危前去探听呢!」「你…」女孩微微颦着眉宇,小心措辞的道:「和暗影…关係匪浅。」 听闻女孩这话,向翦稍稍歛起唇角笑意,似答非答的回应寒玥的话:「门主曾属意属下成为探流派主。」「可你动了情,对象又是最不该有情之人。」輐语调冷淡的说:「想来凤天青十分欣赏你,将你栽培至完美,没料到你却仍败在情一字。」向翦喃喃叹了口气:「属下确实让门主失望万分。当年那随手一捡,不仅送掉属下的绝对忠诚,还险些让隐门曝露。门主放弃属下是应该,属下绝无怨言。」女孩静静的开口道:「若能掌控收放自如心,那便不称之为情。」 「世子有心上人?」向翦歪着头,眼尾含笑的仔细观察,尔后一针见血的说:「哎呀呀…若被耀天帝知悉,那人可活不过一刻才是。」「当年你是如何搭救暗影?」女孩并未回应向翦,而是询问她心里挂念之事:「你可曾涉足北蛮?」「八年前,三国君王皆派出各自精锐前往北蛮,只因北蛮部落战乱结束,而统治者乃为一名年仅七岁的贵族王子,实是令人感到忧心。」向翦支着脸颊,语气中带着欣赏之情:「本想着十三岁登基的门主,已是最厉害之人,可这北蛮王却比门主更令人讚赏。」 悠缓缓地呷了口茶,向翦继续叙述当年过程:「八年前,禄骷伙同属下和其余九名隐门好手潜入北蛮,好打探北蛮情况。其中的险恶危险,属下便不再多做解释,因为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属下在未踏入北蛮前,一直认为门主是最强之人,可那短暂的谍报日子,却狠狠推翻属下的认知。」想到这儿,向翦似是忆起什幺,竟是猛力打了个哆嗦:「那是个真真,将天下掌握于掌心间的王者。他明明洞悉各国一切,却是选择笑看我们出丑,待你不察最鬆心之时,又狠狠毁去全部,令人打从心底绝望。」 「起先因战乱方落幕,故他并未对属下等人出手,而是细心打理政务,且从北蛮贵族中挑选适合者胜任朝臣之位。可当朝政稳固,叛徒全数处决后,他便开始一一击破各国派来的刺客。您永远无法想像,那种…『下一个,便是我吗?』的感受,他在您面前折磨每一人,却又将您捧若贵宾、视为心腹,属下…」深深吸了口气,向翦先是停了一会儿,缓和自身情绪后,才满是疲倦的道:「原本属下众人,是回不去玄桦国的,可门主突的派晏老前来,私下和北蛮王面谈,属下等人才侥倖逃过一劫。」 见寒玥和輐二人神情尽是惊讶,向翦满是苦涩的笑道:「属下众人,当真得感谢老天协助,否则哪能这般幸运。门主大概是觉得此次打探十分失败,援救部属所求情的理由又让他深感耻辱难堪,故始终不愿去谈这事。」女孩小心翼翼的询问:「可能问是何种理由?」「北蛮王的生母,是天家人。」「用血亲的缘由,请北蛮王高抬贵手吗…」輐抚着下颚,沉吟的说:「依凤天青的骄傲,断不能容许这等事,难为他忍气吞声了。」 细心的瞥见女孩脸色变化莫测,似是想起且隐隐明白些什幺的神态,輐微微皱了皱眉,出声关心道:「寒玥,怎幺了?」「…没事,只是恍了神。」将内心的猜忌和骇然深压于心底,女孩理好心绪,示意向翦将当年所发生之事全数道毕。「属下便是在那时,救了暗影一命。」向翦平静的说:「当时,耀天帝派去的二十名暗部死了八九成,暗影则是肺腑重创、命悬一线,属下便用了晏神医的伤药吊住他的命,又花上十来日替他运功疗伤,才勘勘保住他的命。」 「分道扬镳之后,属下随着禄骷和晏神医一同归回玄桦,也是在那时,门主下令属下不得竞争派主之位,转而派属下入青楼,尔后再前来澜沧执行任务。」顿了顿,喝下几口茶水润喉,向翦再徐徐陈述:「其实,属下假冒薛瑷入宫后,又救了暗影第二次。即便养伤近半年多,又有神医药物辅助,但他那时尚未好俐索,且不注意在值勤时中了情毒。说来诡异,他意识不清之刻,闯入的居所偏偏是属下的殿寝,后来便纠缠至今,仍无结果。」 回想起当年状况,向翦语带些许嘲讽地说:「可笑的是,他本来要斩草除根,结果属下便和他对战保命。没料想打到半途,他的余毒复发,便逮着属下欢爱解毒,亦是在同时,被他发现属下是当年救他一命的男人。」「他知悉你是隐门部属?」「他十分明白。」听了向翦这般肯定的回应,寒玥有些诧异的微微挑眉,静静的说:「看来…暗影待你用情至深,否则不会如此隐瞒。」「谁能道清楚呢?」向翦无意多谈这事,耸肩笑道:「时候不早,您该回了。」 「暗影今夜会前来?」「属下不知,他总是不定时来寻属下洩慾。可为保险起见,您还是早些回王府才好。」寒玥垂着眼眸思索片刻,才提出自己压在内心许久的疑问:「当年你…可有看清北蛮王的样貌?」「是一个样貌精緻端正的孩童。」向翦如实的回答:「但要问他现下生的如何,请恕属下不知。」「我明白了。」女孩站起身子,微微颔首与向翦道别,随后便和輐及睚眦飞快离去。 盯着茶几上空去的茶盏一会儿,向翦站直身子,慢慢踱向床禢处。经过光亮明鉴的铜镜时,他倏然停下步伐,尽是讥笑神态的看着镜中不男不女的自己,内心没来由的感到悲凉。「说到底,终是个任人洩慾的玩具罢了…」伸手拔下头上的翠玉步摇,抹去脸上精细淡雅的薄妆,一张不失英气的阴柔脸孔,便出现在铜镜里。偏首打量自己原本的模样,向翦的唇角弯起一丝冷笑:「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看着这脸兴致勃勃。」 「妳十分在意北蛮王。」回至王府,輐平静的说:「这是头一遭,瞧妳会想打探一人消息。」寒玥神情淡淡的回应:「只是想确认一件事。」「快去歇息。」明了女孩毫无意愿谈论此事,輐便冷冷的道:「明日将千剑诀展示一回。希望妳今日险些将自己灭顶之举,能让自己有所长进。」「寒玥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嗯。晚上睡时让睚眦陪着,以免发生危险。」「是。」 伫立于聚魂台前,离魂紧紧皱着眉,语气沉重的询问一脸阴郁的阎王:「连你都无法召唤残存的魂魄?太阿虽能使人魂飞魄散,但功力绝不会如厮精深,定会有尚漂泊碎裂的魂体才是。」「有人插手干预。」冥炎万分暴躁的道:「该死的,肯定是鸾冕动的手脚!」「这下可好,线索全被阻断。」离魂厌烦的啧了一声:「当年的内幕,总不可能只有莫尘知悉,还有谁…」「那个胡媚呢?」「问过了,她完全不知情。」 「唉…倘若凤嵘恢复神力,现下局面断不可能会这般错综複杂。」「他连这付凡人躯壳都顾不好,你还奢望什幺。」「没打算请瑯琊帮忙?」「寒玥暂且不想动用瑯琊的承诺,我同是认为别轻易使用。」「那你便一直来烦我?」阎王气的吹鬍瞪眼:「你这吃里扒外的没良心剑灵,本王真后悔将你打造出世。」「死人骨头的差事,你比任何人都熟练。」「快滚快滚,本王还有一堆事要忙!」离魂先是翻了翻白眼,尔后肃穆地说:「冥炎,你万事小心。」「本王知道。」 冥炎收起不正经的态度,同样面带凝重地开口:「好好看紧月灵者,她灵魂上的金丝愈发纠结紧实,本王担忧她会发生意外。」顿了顿,阎王正色的说出自己的臆测:「本王推算,欧阳亘轩即是日灵者-云铮的转世,故对月灵者才会有所影响。」「你确定吗?」「虽说当年日灵者投胎时,因鬼差捣乱而失了下落,但本王的直觉鲜少出错。」「那个捣乱的鬼差呢?」「失蹤。」「简直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棋局一样,真令人不悦。」「你和月灵者都注意些。」「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章 双雁儿 第三十章 双雁儿 「皇上近日,皆留连于德妃和贵妃的宫殿?」「启稟娘娘,温家双姝深受宠幸,已引来其余嫔妾微词。」奉嬛的回应,惹来太皇太后冷冷嗤笑:「愚蠢。」目光转向左下座的环妃,她神色平淡的开口询问:「薛瑷如何?」「回娘娘,闲妃甚是安静低调,鲜少踏出菅霞宫。」「没打算争些圣眷?」「虽说闲妃封妃有些时日,可除了平时的请安,臣妾几乎无机会与她碰面。」「看来她倒是个识相的,分得清时局走势。」 太皇太后端着茶盏,稍稍啜了几口,便是有些焦虑的问:「寒玥的下落仍旧不明?」环妃轻轻颔首:「五大世家已派人马去找寻打探,可至今仍无消息。」「可哀家瞧宰相,似是不怎幺担心,皇上亦是如此…」喃喃叹了口气,太皇太后不愿纠结此事,转而隐晦提醒萧环玉:「仔细盯着温家姊妹,可明白哀家意思?」「臣妾省得,请娘娘宽心。」「将皇上沉溺后宫的消息放出,哀家知妳能抓个準度,这事由妳操办。」「臣妾遵命。」 待环妃跪安告退后,太皇太后敲了敲桌案,逍遥王的身影立即现于宫殿中。「娘娘有何吩咐?」「锋儿,陪哀家聊聊。」「是。」落座在右下首之位,欧阳锋客气的谢过端上茶水的奉嬛,安静的等待太皇太后开口。「翼王府的情况如何?」「宁王依旧派重兵围守,除了张太医与採买物资的下僕会出入外,其于毫无动静。」「静婉是个最有想法和作为的孩子,如此安静实是有诈。」「儿臣认为翼王爷和郡主定有所盘算,况且寒玥也是个厉害人物,断不可能让郡主身处险境。」 「焕黎那儿亦无寒玥消息?」「儿臣惭愧。」「唉…难为焕黎那孩子,必须忍气吞声的过日子。哀家瞧皇甫空大权掌握,玄桦朝臣尽是畏惧,饶是凤皇亦避他几分。即便凤天青开口要大臣礼待,可日子仍是百般约束,哀家真是无用。」「母后莫这般,皇上有其计算,焕黎同是最佳人选。逍遥王府早在皇上登基时,许下永不叛离、绝不留嗣的诺言,能消弭皇上的隐虑,对王府而言是大幸。」「你能看开便好。哀家看柳霄是个可造之材,你且多花心思指导吧!」「儿臣遵命。」 瞧着外头风光明媚的景緻,太皇太后难掩疲倦的道:「哀家老了啊…」逍遥王温和的劝慰:「母后您会长命百岁,千万别辜负寒玥的心意才是。」听了欧阳锋的话,太皇太后弯起朱唇,神情柔和的转着腕上佛珠:「寒玥是个好孩子,哀家甚是喜爱,日后该是好好栽培。」「母后,您…」逍遥王顿了顿,措辞仔细且不露痕迹的询问:「对寒玥的期盼,可是超越华阳郡主?」「那是自然,况且皇上如厮用心指导,当然不可浪费。」 「郡主那儿…」「哀家对不住她。」重重叹了口气,太皇太后低低细语:「往后,你多帮哀家看照着,别让寒玥没了依傍。」「儿臣明白。」「哀家乏了,退下吧!」「儿臣遵旨。」身影一闪,偌大华丽的宫殿中,顿时少了一丝人气。太皇太后愣愣的看着空蕩蕩的殿阁,良久后溢出沉重的叹息:「奉嬛,这了无人烟的日子,何时才能看到尽头?」「娘娘若是寂寞,日后便让世子殿下多伴伴您。」「寒玥得学习接掌王府事务,毕竟时光飞逝,怕她来不及学齐。」「世子聪颖,定能青出于蓝。」「但愿如此…」 德妃神情迷濛的沉溺在燕好的欢愉余韵中,白皙细腻的胴体布满青紫交错的爱慾痕迹,一旁坐在床沿的帝王难掩迷恋和宠爱之情的轻抚她的脸庞,语气尽是温柔的询问:「爱妃可还难受?」温贤璟晕红着脸,极为害羞地摇头轻语:「臣妾无碍,多谢皇上关心。」耀天帝噙着浅笑,正準备开口说些缱绻情话时,宫殿外却传来李準的稟报声:「启稟皇上,贵妃娘娘和闲妃娘娘求见。」「让她们在前厅候着,派人送桶热水进来。」「奴才遵旨。」 「皇上!」在温贤璟一声惊呼之中,衣袍散乱且浑身充满慵懒餍足气息的帝王,毫不费力的抱起娇软无力的德妃,一同泡入宫奴细心备好的热浴。「洗漱一番后,出去见见贵妃和闲妃。打从封妃以来,朕尚未仔细瞧过薛瑷,贤璟便帮朕观察她。」「臣妾遵旨。」德妃欣喜的软声应诺,内心对那秘药更是满意渴求。虽说方食药时,那骨血沸腾更移之苦让她痛不欲生,日日皆在泪水和尖叫中熬过,可瞧现下帝王流连忘返的姿态,让她无比骄傲自信。 将身躯紧紧贴向耀天帝,德妃微微垂着脸庞,并使些力劲令两人的下身若有似无的磨蹭,直至帝王突的猛力搂住她的腰肢,才欲拒还迎的半抬饱含春意的双眸,看着神情似笑非笑的耀天帝,给予无声的邀请。轻鬆扶起怀中宠妃的身子,欧阳亘轩让勃发狰狞的器物,对準德妃那令天下男子痴狂的名器『飞龙』,低哑盈满情欲的性感嗓音,带着笑意的问道:「爱妃不累?」稍咬着唇瓣沉下身子,温贤璟溢出娇媚的满足呻吟,水波荡漾的瞅着帝王:「您许久未来臣妾这儿…」「哈哈哈,朕明白了。」 一声声叠高淫蕩的媚叫和男人粗重的低吼,不停从内殿传来,其中夹杂着德妃娇喘连连的告饶声,令温潇潇的美豔无双脸是愈发阴沉难看。虽是心绪极差,眼神尽是恶毒愤恨,但配上那张绝美非凡且灵动仙气的容颜,却是让人打从心里生疼,巴不得上前好生安慰。闲妃不着痕迹的观察一番后,对晏怀古的配药之术感到万分佩服,并暗中嘲笑将他拉来当替死鬼的温贵妃,竟是被自家姊姊给狠狠下了马威。算算时日,耀天帝的能耐倒是顶上,想来经过严苛的训练才是。 正当向翦神游天外之际,裏头的欢爱声浪倒是缓下结束,只瞧帝王抱着面带娇态的德妃从内殿步出,落座在端首之位。「臣妾参见皇上,见过德妃娘娘。」「爱妃平身。」「谢皇上。」仔细打量装扮清雅简单的闲妃,耀天帝浅笑道:「朕倒是头次见着闲妃,气质果然出众典雅,潇儿有心了。」「臣妾惶恐。」伸手握住向翦端放在腿上的手,温贵妃满是欢快之色:「薛姐姐是个温婉佳人,礼数同是周全,方才还是她提议要来寻姊姊问好谈天呢!」 「娘娘莫谦虚才是。」眼看温潇潇尽将髒水往自己身上泼来,向翦语调柔柔舒缓的补了记回马枪:「臣妾资质平庸驽钝,需靠娘娘您多提点指导,才能不丢皇家脸面。」「闲妃这是什幺话,别自贬了才好。」温贵妃被向翦的暗讽给气的瞪眼,眼神全是警告之意的望向正面带微笑的闲妃:「妳那一身绝顶舞艺,皇上尚未瞧过,若说澜沧谁最精通舞蹈,非妳莫属。」帝王温和的出声询问:「闲妃擅舞?」「回皇上,臣妾仅是略懂皮毛罢了。」 徐徐摩娑着德妃纤细敏感的腰际,惹来她轻声嘤咛,耀天帝深情的看着脸颊绯红的温贤璟,语气柔和的问:「贤璟想不想瞧瞧闲妃舞艺?」「皇上决定便好,臣妾毫无异议。」「爱妃果然大度贤淑。」正当欧阳亘轩思索该如何加深温家姊妹的矛盾时,太阿平静的稟告声在脑海中响起:「主上,少爷入宫寻您。」顿了顿,太阿又再说:「少爷请您顺便把闲妃一道带离紫霖阁,说是您若有疑惑,可直接询问。」「嗯。告诉她朕等会儿便回御书房,你且先去陪她聊聊下棋。」「属下遵命。」 交代完太阿后,耀天帝将德妃放置一旁座椅上,温文儒雅的道:「朕尚有政务要处理,贤璟和潇儿好生叙叙,晚膳朕再宣妳们一块儿陪用。」「臣妾遵命,恭送皇上。」起身缓缓步向门扉,帝王微微侧过英俊非凡的脸,对着半歛双眼的向翦道:「闲妃陪朕去走走,让德妃和贵妃有些空间闲话家常。」虽是有些惊讶耀天帝突兀的命令,可闲妃仍是乖顺的颔首起身,顶着温家姊妹锐利的注视走至帝王身旁,同欧阳亘轩一起离开紫霖阁。 「姊姊真是好手段。」徐缓的啜着热茶,温潇潇面带嘲讽的笑说:「您不要脸面,温家可还要着呢!爹爹盼您能内敛些,省得族中待字闺中的好女儿家,被人传成浪蕩不检点的女人。」「妹妹这话可错了。」温贤璟听了这刺耳的羞辱话语,倒也不气的柔声回应:「以色侍君能风光多少年岁?姊姊真心劝戒妳,多增加自身内涵才好,再美的解语花,总有被取代一日。」「多谢德妃关心。」 温贵妃扭曲着绝豔姿色,猛然站起身子,冷冷瞧着略显得意的温贤璟,倏然满是恶意的笑了出来:「姊姊便期盼皇上不会有玩腻味的一天,否则一日万金可是稀鬆平常。」「温潇潇,妳好生放肆!」「以身侍人同是不可取,还盼德妃拿捏妥当才好。」说完话,温潇潇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下温贤璟气愤难耐的撕着帕子,无声诅咒温贵妃不得好死。 「妳和寒玥有何关係?」帝王不疾不徐的在径道上走着,语调冷淡的询问身后的向翦:「何时便是她的暗桩?」「殿下曾救过臣妾一命,若皇上想深知详情,请您直接询问殿下,臣妾不好多嘴。」「哦?妳倒是忠心。」似笑非笑的偏头瞥了一脸镇定的闲妃,耀天帝温柔的说:「寒玥要妳别四处闲逛,可明白?」「臣妾遵命。」「滚吧!别扰了朕的兴致和好心情。」「臣妾遵旨,恭送皇上。」 直至欧阳亘轩挺拔的身影已无法瞧见后,向翦方缓缓直起身骨,笑的满是妩媚满意:「殿下还真好心,连时辰都算的如厮精準,看来得好好捧着尊敬了。可她怎会知道我被温潇潇给抓去呢…」姿态懒散的慢慢踱回菅霞宫,向翦略显诧异的看着寝中伫立,并在瞧见自己后露出一丝鬆懈神情的男人,心里突然明白为何寒玥会入宫救场。 「你…」「有什幺疑问,晚些再告知你。」暗影理好心绪,快步动身离开:「我不能离开皇上过久,你先歇息一会儿。」「…我知晓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一章 国香慢 第三十一章 国香慢 耀天帝虽是想尽快回至御书房,好和鲜少主动入宫的女孩多相伴些时辰。可深知寒玥脾性的他,选择先回了傲青宫重新洗漱一番,并满脸嫌恶的命李準将方才穿过且沾染脂粉气味的龙袍给烧毁。打点好一切后,欧阳亘轩才前往御书房,準备询问女孩和闲妃的关係。一推开门扉,映入眼帘的是寒玥悠闲沏茶的姿态,及太阿苦思棋局的景緻,让人感到温馨宁和、岁月静好。 「皇上。」朝帝王轻轻颔首致意,寒玥专注的拿捏热水温度和注入水量,而太阿则站起身恭敬请安,随后消失身影,独留耀天帝和女孩相处。缓缓踱至棋盘前,帝王微瞇着凤眸,仔细思索棋局走势后,便执起太阿所用的黑子下了一步,瞬间化解黑子的困局。柔润温和的茶香扑鼻而来,耀天帝微微挑起眉,噙着浅笑道:「妳倒是识货,连朕的压箱宝都翻了出来。」「这是太阿寻给寒玥,若惹您不悦,寒玥向您道歉。」 文雅的接过女孩端上的镶珠琉璃玉茶盏,欧阳亘轩缓缓啜了几口后,略显满意的说:「抱茶的技术依旧良好。」「皇上谬讚。」落坐于帝王对侧,寒玥神情专住的持白子延续棋局,同时开口道:「闲妃是寒玥的人,还请您高抬贵手才好。」「啧啧,朕又不会吃了她。」耀天帝伸手抚上女孩的柔荑,静静的说:「这后宫,妳想怎幺安插探子,朕都无所谓,可妳必须答应朕绝不离开。」「皇叔,寒玥只是想明了后宫动向罢了。」「朕明白,但朕情愿妳有野心。」 「寒玥对这些没兴趣。」听了女孩斩钉截铁的话,帝王虽满是无奈,却识相的换了话题:「说说妳怎幺救了她。」「其实,她并非真正的薛瑷。」寒玥先是斟酌一番,才缓缓道出真假参半的答案:「六年前,薛瑷因情私奔,闲妃便恰巧顶了位置,避免被您怪罪。三年前她冲撞当时尚是太子的欧阳玦,本是该被处以极刑,只是寒玥方路过宫门,看不惯便出声制止。尔后,她便是寒玥的人。」「薛家真正的女儿去哪儿?」「寒玥不知,兴许早已遇害也说不定。」「嗯。」 棋局持续交战,女孩不着痕迹的瞄了耀天帝一眼,软声的唤了一声:「皇叔…」耀天帝眼皮未抬的回应:「有话直说。」细心观察帝王是否动怒,女孩小心翼翼的百般确认欧阳亘轩心情甚好,才慢慢说出自己此趟真正的目的:「寒玥…可能请您…别去碰闲妃…」落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皇帝淡淡的抛出二字:「理由。」「寒玥…不想跟过多人接触。」虽是说的隐晦,可帝王偏偏听出里头含意,不禁气笑了出来:「这是在嫌朕荒淫无道?」 「寒玥并无此意。」「这后宫所有女人,朕想如何皆可。况且朕有正常慾念,妳没法子替朕解决,却又要朕别乱碰人?」「不是!」女孩面红耳赤的瞪了耀天帝一眼:「寒玥只请您别碰闲妃,并非要您清心寡慾。」「为何偏是她不可?」「只是少个嫔妃,您会有所影响吗?」「妳讨厌那些胭脂水粉的味道,朕就不让妳嗅到半点,妳一入宫寻朕,朕便立即赶来御书房,怕妳等的无趣且让太阿陪妳消磨时间。朕自问待妳不薄,但妳却只会要求朕!」 冷冷笑了一声,帝王挥手甩落棋具,冷酷的嗓音伴随棋子落地的清脆声响,充斥着整个书房:「李準,现在立刻召闲妃侍寝。」「李总管,本世子命令你留在原处。」「欧阳寒玥,妳好生大胆…」女孩身影飞快的站上茶几,直接扳过耀天帝盛怒的俊脸吻了上去。被堵住嘴的欧阳亘轩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灵活的用舌将寒玥给吻的浑身发软,直至她喘不上气来才肯放过。 「玥儿难得吃醋啊…」抱着绯红脸蛋微微喘气的女孩直直步入内殿藏书房,耀天帝动手解开寒玥的衣襟,吓得她赶紧拉住袍襟,并低声大喊:「您要做什幺?」「朕需排解慾念,可却只能对妳这般。」滚烫细碎的吻不停落在寒玥裸露的肌肤上,帝王声调暗哑的细语:「要朕临幸那些噁心的嫔妃,朕根本提不起劲。只好一边想着妳的脸,一面去碰她们,虽说是在亵渎妳,但不这样朕根本没兴致。」「你…你别…」 不容置喙的牵着女孩的手触碰自己,在察觉寒玥浑身一夕僵硬时,耀天帝本是有些不忍犹疑,可在想起她那声毫不知情,却令自己耿耿于怀的呓语后,狠下心且靠于女孩的耳畔低语道:「帮朕,朕很难受。」「不!我不…唔…」被迫承受欧阳亘轩激烈的吻和出格举止,女孩只觉满是屈辱悲愤,泪水从眼角不停流下,使帝王既心疼又苦闷,便不再强迫她替自己舒解慾念。 「玥儿莫哭。」温柔细心的将女孩脸庞上的泪痕全数吻去,耀天帝叹了口气,动手仔细的帮她凌乱的衣袍打理妥当:「朕真怕了妳。等会儿让太阿护送妳回王府,别让郡主挂心。朕先去处理其他要务,妳且先在藏书房消磨时间。」寒玥垂着眼眸,静静的让男人把自己轻放在软禢上,随后起身离开,独留她一人在内殿中平复心绪。离魂无声出现在女孩面前,拿出一条素色丝帕并沾了热茶,开始替她擦拭双手。寒玥看似沉默不语的瞧着一切,实则隐忍怒意的等待赔罪者现身。 在确认帝王的身影远去后,暗影现身于藏书阁中,双膝齐跪的朝女孩俯首致歉:「让少爷受到惊吓,属下罪该万死,请您惩戒。」「离魂,你可布下结界?」「万无一失,妳可以放心教训。若妳想给他深刻记忆,由我动手也行。」寒玥微微摇了摇头,盯着内心万分紧张的暗影一会儿,才淡漠的开口道:「我只问你两个问题。」「少爷请问,属下必从实答覆。」「你对向翦可是真?」「他是属下的命。」「我明白了。」 「第二个问题。」女孩重新替自己添上茶水,徐徐啜上几口后,猛然抬起犀利的双眼,沉声询问:「当年是谁派莫尘来刺杀我?」「是…」暗影本是要从实招来,可胸膛却突的闷痛,嘴里竟是不停溢血,令寒玥和离魂脸色大变,赶紧出手替他治疗。好不容易止住伤势,暗影同是被磨的疲倦昏厥,剑灵看向神情若有所思的女孩,平静的问:「妳打算怎幺处理?这暗部虽知道内情,却偏偏被人下了咒术,以免透露半分消息。这样一来,又得另寻方法才行。」 「睚眦,你可能先入了暗影的身,省得他的行蹤被皇上怀疑。」「好。」简扼的一声应答,只瞧一道漆黑身影迅速钻入暗影体内,随后睚眦控制着暗影的身子,对女孩淡淡的说:「他醒来后,我会迅速离开,断不使他察觉半分。」「你化成离魂的模样骗他无妨。」「我再视情况行动。」「劳烦你了。」「嗯。」语落之际,暗影的身影顿时消失,离魂解开结界,神色不善的说:「他可真是为所欲为,令人不悦至极。」「罢了,回去吧!」「好。」 太阿安静的出现在女孩身前,本是要随寒玥二人一道回去,却被离魂拒绝:「我送寒玥回王府便可。」「但…」「你们这对剑灵主僕能不能给人些空间?」鬼剑剑灵满是不耐的说:「少在眼前噁心我们!」「离魂。」出声制止自家剑灵,寒玥喃喃叹了口气,神色温和的对太阿道:「我没有任何怪罪你的意思,因为我明白你定不赞成,可却无可奈何。」「请您原谅属下。」「没什幺好原谅不原谅,皇上想做哪些事,没人能阻止他。」「少爷…您…路上小心。」「好。」 阵法光芒瞬间一闪,离魂抱着女孩双双消失身影,太阿一人留在藏书房发愣,良久后才神态黯然的叹气。感应到帝王的抑郁之情和召唤命令,太阿整理好思绪后,随即瞬移至耀天帝周身,并将自己实实的隐匿,等待耀天帝开口命他现身。「不必现身。」欧阳亘轩端着酒樽细细饮酒,无法分辨喜怒的问:「寒玥回去了?」「少爷已于一刻钟前回府。」「你倒是心疼她。」「少爷年纪尚幼,禁不起…主上您…」「啧!她就算準朕捨不得令她难受。」 「主上,少爷需要时间适应,况且她涉世未深,对此毫无经验。」「朕当然知悉。」耀天帝瞇了瞇凤眸,正想着该如何处理这棘手事时,李準的稟报声在外头响起:「皇上,晚膳时刻将至。」「那群烦人的蠢物…摆驾凤仪宫,顺道派人通知德妃和贵妃。」「奴才遵旨。」放下手中酒樽,站直身影并理好龙袍,耀天帝朝门扉处慢慢踱去,冷声的对太阿下令:「去将华阳郡主的委託办妥,别让宁王那派逃了。」「属下遵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二章 恨欢迟 第三十二章 恨欢迟 上官家和燕温侯府乱哄哄了好几日,更是成为连城人民茶余饭后的话柄,一道赐婚皇诏虽是平息流言蜚语,却是让宁王一派内鬨将起。燕温侯痛斥燕温侯夫人教子无方,气的把康兆民打个半死,让他在病禢上哼唧度日,随后又把人拖去上官家赔罪,以免伤了自家人和气。至于上官家,好不容易等来麻雀蜕凤凰的机会,更不论自家爱女美豔无双,又身怀名器『田螺』,怎般算都是胜曾羽音一筹,但现在竟是被燕温侯家毁了! 好生劝慰垂泪不止,又险些上梁轻生的上官琪,上官言飞脸色阴沉的盘算往后日子,简直糟糕透顶。耀天帝已发下皇令,宁王断不可能在此刻违背,否则只会落人口舌。况且自家女儿并非完璧之身,虽是被人强迫,可欧阳宁荣哪会接纳如此妻子。上官言飞愈想愈气,对康兆民更是厌恶万分,连燕温侯前来拜访时,都给不了好脸色。纵使对方赔礼昂贵非凡,并表示会负责到底,但他就是不服! 「姐姐,您的地位可保住了。」瘦可见骨且病弱无力的上官怡萱,神情满是温柔的牵着一身素净的宁王妃,语带笑意的说:「只要妹妹苟活一日,便不让风儿和丽儿被人欺去。」「怡萱,这事可是妳…」「姐姐莫说笑,妹妹我哪有如厮本领。」见漠锦娟仍是一脸忧虑,上官怡萱缓了缓气,静静的道:「顶头的人正寻着机会把宁王一派斗下,妹妹只是推波助澜一把,省得王府里鸡飞狗跳。我那嫡妹可是个厉害人物,让她入门哪会有好日子过,自然是得挡下才行。」 漠锦娟默默的摇了摇头,语调柔和的说:「在漠家倒台后,我便不再看重这些。仅要妳和风儿丽儿安好,我就满足了。」顿了顿,她又细声再道:「王爷最是看不破,那位置不适合他,却是一心想争。先帝尚在时,我虽是有几分心思,可先帝逝去皇上登基后,那心思也全然熄了。」「姐姐,让我告诉妳个秘密吧!」上官怡萱笑得诡谲悲凄:「王爷心里的人,就是先帝。」 「什幺!?」「姐姐小声些。虽说这楼阁无人会来,但禁不住想打探之人。」伸手将满脸震惊的宁王妃拉近身子,上官怡萱低声道出自己守了近十年的宫廷祕辛:「当年我们嫁予王爷时,王爷尚和先帝同住,仅是偶尔临幸我们,这妳也知道。那时我们愚蠢,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有日被妳气着了,我便想寻王爷评评理。先帝定是故意的,我相信先帝当时,定是要让我瞧见那…噁心的东西…好使我安份些。」 见漠锦娟尽是不解之态,上官怡萱靠上她的耳际,用气音说着那天大秘密:「他们在御书房内,竭尽气力颠鸾倒凤,淫声浪语不曾断过,是天理难容的父子乱伦!」「这不可能!」「妹妹亲眼所见、亲耳听细,姐姐仍不信吗?」宁王妃惊恐的张大嘴,摀住了上官怡萱的嘴:「这事妳别再胡说,还有谁知情?」「除去王爷,便是妳我知悉。至于皇上是否知情,我便说不準了。」「莫搭理这些事,我们只求自保,明白吗?」「妹妹知道,妳别慌张。」「嗯。」 「上官怡萱倒是个有眼色的聪明人。」「整个上官家,兴许只有她明事理。」耀天帝和女孩坐在软禢上下着棋,同时讨论之后的计画走向:「妳的弟弟,参与程度可谓惊人,全然不知朕被斗下龙椅后,妳会被抹灭啊!」「华枫被表象欺瞒,故做出错误的判断。」帝王冷淡却肯定的道:「妳在求情。」寒玥敛下双眸,轻声的说:「他是寒玥的弟弟。」「嗤,朕的手足都想害死朕了。」「皇叔,请您给华枫一次机会。」「朕将下令他去边疆充军。」 女孩沉默的颔首接受耀天帝的决策。活着总是比死好,况且有司徒明暗地照拂,华枫不会过得太差才是。华阳郡主的谋策万无一失,环环相扣的布局让宁王一派陷入愁云惨雾,却是没料到慕容华枫也参与不少。当暗影将一叠密资放在女孩面前,供她仔细观看时,寒玥便顶着帝王意味深长的注视叹了口气。离宫一年半载,当初单纯天真的孩子不复见,反是有了自己的势力。那些大臣之子,一瞧便知是宁王的部属,这下不认罪都难。 「宁王也是好盘算,想让慕容华枫当上慕容世家的族长,好拉拢五大世家,便让人找了几个不服宰相作为的老头子上跳下窜、里应外合。」耀天帝似是想起什幺,直接嘲笑出声:「就凭慕蓉华枫那性子,根本是给人当傀儡使唤。不过宰相和单芯柔倒也厉害,把人给整治的家破人亡,逐出世家宗谱,一点后路也没留些。现下的长老们乖巧似家宠,连个大气都不敢喘,朕当真是佩服。」寒玥不好发表意见,便安静的等着帝王的后话:「这般算算,宁王是该忍不住了。妳明日便入宫同朕起居,郡主那儿她会自己处理。」「是。」 待寒玥离开御书房,回王府整理些书卷用物后,欧阳亘轩懒懒的开口下令:「暗影,去通知翼王爷可动身回京,再派个人去激怒康兆民,别让宁王好过了。」「属下遵命。」「天河。」「属下在,皇上有何吩咐?」「带柳霄入宫见朕。」天河和暗影在听到这话时,皆是愣了愣神,尔后天河才静静的回应:「属下明白。」「退下吧!」「是。」太阿在确认御书房无闲杂人后,平静的开口道:「主上,柳霄并非适合人选。」「不然呢?」「少爷的资质上乘,心性同是凉薄。」 「她有翼王府的血脉。」耀天帝微瞇着凤眸,指腹轻抚着棋盘刻痕,冷静的分析:「若是由寒玥接替焕黎,掌管殇閤之首,自然是好的。可她骨血里那渴望的自由的性子,会让她不受朕控制,况且她对朕无绝对忠诚,参与暗部一事有风险。柳霄入了逍遥王府,日后的一举一动全得照朕的指令执行,加上逍遥王的指导,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属下驽钝了。」「无碍。」顿了顿,帝王再度开口:「镇南王最近如何?」「似是察觉气氛不对,安份些许。」「是吗…」 站起身步至龙案,帝王从一处暗格中取出一瓶小雪瓷,随手扔给了太阿:「林家长孙意图毒害皇子欧阳玦,方巧被镇南王给碰上,并拦阻半成下来。明白吗?」「属下遵命。」太阿恭敬的躬身离去,开始执行耀天帝指派的任务,而欧阳亘轩则遣人命张太医前来,好能详细询问温家二姝的身骨情况。李準将张太医迎入御书房后,随即关紧门扉,仔细的和刘承二人守在外头。 「老臣参见皇上。」「平身。」「谢皇上。」张太医恭敬的端坐在右下首位,等待帝王开口询问。耀天帝落坐龙椅,一面批阅奏章,一边冷淡的问道:「身体如何了?」细心揣摩皇帝的心思后,张太医隐晦的回应:「大的约莫一至二个月后,下骨碎裂血崩丧命,小的则是于半月后,浑身一夕溃烂发脓苟活。」「哦?还能活这般长久啊…」手上狼毫撰下批注,欧阳亘轩噙着一丝浅笑吩咐:「派人送些香粉,好使天下男人为之疯狂、一夜万金。」「老臣遵旨。」 「张太医。」「老臣在,陛下有何吩咐?」「郡主的身骨可好?」「老臣惶恐惭愧,望陛下责罚。」「已经这般差了啊…」张太医不敢随意搭话,只能垂首等着帝王说出真正的心思,耀天帝见他如此小心谨慎之样,不禁冷笑一声:「看来还尚有自知之明,知道谁是真正的主子。」「老臣罪该万死…」「省省吧!若是寒玥知悉今日之事,怕是好些日子都不见朕。」语调懒散的打断张太医的赔罪之词,欧阳亘轩挥手示意老太医离去:「好生养着,别太早死了。」「老臣定全力以赴,请皇上放心。」 回至王府中的女孩,神情难掩忧虑的望着华阳郡主道:「娘亲,孩儿明日便得入宫,请您务必小心。」「别担心。」神情温柔的伸手拍了拍寒玥的手,欧阳夫人柔和的说:「有长慕和神医们看着,为娘断不会出事。」顿了顿,华阳郡主才面带忧思的低声询问:「华枫…皇上有何裁断?」「充军边疆。」听闻这四字,欧阳夫人不免一愣,随后才叹了口气:「也好。至少还活着,皇上也算手下留情了。趁这机会,让华枫离开皇宫去闯闯,多些历练才是正经。」「孩儿同是如此认为。」 「玥儿,明日入宫后,妳万事小心。」「孩儿晓得,娘亲莫慌才好。」「这样一来,妳的武学课程倒落下了。」离魂静静的开口说:「夫人无需多虑,輐会自己拿捏妥当。」「嗯。」望了望天色,华阳郡主对女孩笑了笑:「时候不早了。玥儿妳快些準备入宫事宜,别给皇上添麻烦。」「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三章 太常引 第三十三章 太常引 皇后神色悲怆的看着躺在床禢上,显然半死不活的爱子,内心全是愤恨和怨怒。只因温家姊妹软声求情,耀天帝便轻易放过林家长孙,仅略带不满地责备户部尚书和镇南王教导无方,双双停俸禄半月后,不再多作追究。夙海娆动作温柔的抚着欧阳玦苍白病态的脸,眼眸里浮现一抹决然,随后遣了贴身婢女前去镇南王府,传递自己的旨意。既然林家动不得,那便让夙雾溪出手毁去温家和舒家,让温家姊妹清楚自己的身份。 「欧阳玦会死?」寒玥神色淡漠的坐在窗扉旁,一面翻阅手中书卷,一边平静询问暗影:「镇南王府下一步为何?」「皇上下了重药,剂量虽是减半,可欧阳玦往后人生皆需在病禢上度过。」顿了顿,暗影再道:「皇后想毁掉舒家和温家,镇南王已暗地联繫史部尚书一同寻出两家错误,并派人前去找寻秘蛊,盼能控制皇上。」「嗯,退下吧!皇上若问起,你且直说无妨。」「属下明白。」离魂沉默的目送暗影离去后,开口问道:「妳有何打算?」 女孩娴静的翻动书页,语气淡淡的说:「作壁上观。」离魂微微挑起眉宇,噙着浅笑道:「我还以为妳要救那个皇子,没想到妳选择漠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翻页的动作稍稍停顿一瞬,寒玥不察痕迹的瞥了窗外一眼,尔后静静的说:「离魂,有贵客。」「要杀了他吗?」「不必,是熟识之人,请他进来。」话落之际,剑灵身影一闪一现,手上逮着神色複杂难明的柳霄,一道出现在女孩眼前。 「柳大哥。」平淡的打了声招呼,寒玥头也不抬的继续阅读书卷,等待柳霄说明来意。柳霄瞧她如此,有些难忍心绪并略带谴责之意的开口:「寒玥不对皇子一事多有想法吗?」「柳霄,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女孩冷漠无情的反问,令心火正起的柳霄剎那警醒,同时惊讶的看向寒玥喃喃低道:「你知道…你什幺都知情…」「皇上不需要这等不忠之人。」毫无感情的睨了神色震惊的新任殇阁阁主一眼,寒玥淡淡的下令:「滚出去。烟波,向皇上如实稟报。」 「朕全听入耳了。」不待烟波和柳霄二人回应,耀天帝神情似笑非笑的踏入盘天阁内寝,并伸手仔细的将女孩抱进怀中,随后落座于寒玥原本的位置。无视柳霄无比惊骇之态,欧阳亘轩温柔的出声关心:「刘承道妳午膳用的少,可有不舒适?朕让张太医替妳把脉。」寒玥微微摇了摇头,同时俐落的替两人添上茶水:「只是天气闷热,甚无胃口,皇上无需多虑。」「朕等会儿遣李準送碗雪燕凉枣汤过来,记得全喝毕。」「是。」 得到女孩肯定的回覆后,帝王才将注意力转向一旁的柳霄,冷声笑说:「逍遥世子似乎忘了该尽的本份啊…」「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柳霄,你已被世家除名入了逍遥王府,便该明白朕是你唯一的主子。」将首靠在寒玥略显僵硬的颈侧,耀天帝直直盯着似是明了什幺且一脸惊恐的柳霄,气息温文儒雅的浅笑道:「玥儿是你接任暗部殇阁阁主的最后一关考核,可显然的,你失败了。」「臣…属下…」 「朕才懒的搭理你那些小心思。唯有一点,你必须牢记于心!」收起温和笑意,耀天帝浑身散出迫人的威压,一字一句的沉声下令:「欧阳寒玥是暗部誓死保护之人。她死,你亦得死,明白吗?」「属下…遵命。」帝王瞥了欲言又止的柳霄一瞬,微微皱起眉想再说些警告话语时,李準的声音不适时的在外头响起:「启稟皇上,贵妃娘娘求见。」「啧!烦人的东西。」耀天帝满是厌恶的站起身,并让寒玥坐回软禢上头:「等会儿喝些甜汤且稍微小憩,朕酉时带妳出宫逛市集。」「是。」「柳霄留在这儿,认清自自己的身份后再离去。」「属下遵命。」 待耀天帝步出盘天阁,同笑语莺莺的温潇潇一块儿远去后,寒玥才抬起头肃穆的对柳霄道:「柳大哥,异姓王通常皆无好下场,世家已无法再保护你。纵然你已入了逍遥王府,过继在皇叔公的名下,可皇上一日不将你归入皇室宗谱,你便是外姓王爷。别让柳叔和姑苏郡主难过,算寒玥求你了。」柳霄闻言,先未有任何回应,良久后才重叹口气:「枉费我岁数长,却比你更看不清局势。」「暗部阁主之位,对你而言是个保障和凭依。」「寒玥,你知道太多了。」 「入宫以来,皇上从未瞒过寒玥。」听出柳霄话中隐晦含意,女孩仅是平静的回答:「如今身处权力争斗中心,寒玥若是不用些心思,怕是会令王府毁于一旦。」「你可知华枫他…」「华枫得离开这里。」轻声打断柳霄尚未说毕的话,女孩歛下瞳眸,语气淡漠的道:「当然,他同样得为自己所做一切付出代价。」「慕容世家已将他视为弃子?」「是与否,都已不再重要。只要皇上容不下,任谁都保不住。」「唉…」柳霄默默摇了摇头,语带感叹的说:「谁能料到,现下会变成这般…」 「启稟殿下,奴才求见。」刘承端着凉汤在外候着,等待寒玥的传唤,身后却突的响起德妃温柔的询问声:「刘公公,皇上可在裏头?」万万没想到此时温贤璟会前来的刘承,难掩诧异的愣了一瞬,尔后收敛心思恭敬的请安:「奴才参见德妃娘娘。」「刘公公免礼。」德妃并未错过刘承一闪而逝的惊讶,内心起了疑惑,望了盘天阁一眼且开口问:「刘公公,皇上可是在盘天阁与要臣谈论正事?」「这…」「多谢刘总管跑一趟,真是对不住。」 雕刻华丽繁云翔龙的沉香木门开启,柳霄神情淡然的朝刘承稍稍点首致意,随后将目光转向显然仔细梳化过的温贤璟,语调平静的道:「皇上方才同贵妃一道赏花去,娘娘若是有兴致,可让刘总管引领。」心里本正疑惑万千,甚至动了打探念头的德妃,在见闻逍遥世子这番话语后,即浅浅一笑说:「多谢世子提点,还是不劳驾刘公公了。」「娘娘客气。」顿了顿,柳霄又再道:「娘娘这些时日,倒是多了一丝生气。本世子相信娘娘睿智,盼您留心些。」 「你…」听出柳霄话中带刺,温贤璟神色瞬间有些难看,可又不好撕破脸面,最后便是深吸一口气,噙着温柔贤德的笑容向柳霄致谢:「多谢世子。」「娘娘慢走。」用眼神示意刘承将凉汤端给自己,逍遥世子淡淡地开口:「烦请刘总管送送德妃。」「奴才遵命。」「本宫先行一步,还盼世子别过度劳累才好。」「多谢德妃娘娘关心。」目送两人离去后,柳霄先是轻声冷笑一下,随后端着雪燕凉枣汤重新进入盘天阁。 寒玥执起黑子,缓缓落在棋盘上,同时隐带笑意地说:「你这般害人不浅,可是会替柳大哥招来麻烦。」将托盘放置于茶几上,假冒幻化为柳霄的离魂恢复原貌,语气平淡的道:「这不是怕他段数不够,无法处理那阴险的女人吗?况且,会让我亲自出马,定有源由。」「甜汤被下毒。」女孩肯定且淡然的敲了敲茶几几下,暗影和烟波随即出现在内寝中,并双双端起甜汤一闻。而尚未离去的柳霄则皱起眉,沉声询问二人:「何种毒?」 「是让人断子绝孙且损害肺腑的药。」暗影放下汤碗,看向神色如常的女孩,等待她下一个指示。寒玥平静的下着棋,并简扼的命令:「去查。」「属下遵命。」黑影一闪,暗影领了命令前去执行任务,烟波则出声询问:「少爷可有吩咐?」「去告知太阿,并留在皇上身边。柳大哥会再陪我一段时日,你无须担心。」「属下明白。」恭敬的行礼后,烟波同是离开盘天阁,留下柳霄和离魂陪伴且保护寒玥。 离魂懒洋洋的寻了个位置坐下喝茶,同时语带嘲讽地说:「这后宫还真可怕啊!」女孩淡淡的瞥了显然正想看好戏的剑灵一眼,有些无奈又好笑的道:「你收敛些。」「妳心里有数。」离魂伸手指了指神情茫然的柳霄:「不跟他解释一下?」「不过是浮不上檯面的争宠手段,等暗影查清便可。」寒玥从怀襟中拿出一瓶小柳扶江瓷罐,递给眼前的柳霄道:「劳烦殇阁阁主,替寒玥处理这药。」「这药为何?用在谁身上?」「喜鹊居的妍美人。至于药效,你会明白的。」 「我知晓了。」清楚女孩没有多谈的意愿,柳霄只好收妥药瓶,并起身準备离开。在他离去前一夕,寒玥冷不防的开口说:「司徒家犯了圣怒,请替寒玥转告这句话给将军。」剎那间明了事由的柳霄猛然回过身,难掩震惊的望向女孩失声问道:「她是司徒世家的旁系?」「嗯。」一面收拾棋具,寒玥一边冷漠的说:「因此,她必须死。」「…属下先走一步。」「好。」 待盘天阁仅剩剑灵主僕,离魂才缓缓起身走到寒玥身旁:「妳觉得是谁的手笔?」「不外乎是宁王那派怂恿,司徒将军会处理妥当。」略显散漫的伸个懒腰,女孩朝离魂浅浅一笑:「陪我练会儿剑术可好?」「求之不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四章 怨啼鹃 第三十四章 怨啼鹃 想当然耳,耀天帝和寒玥最终仍是待在宫中,处理甜汤下毒事件。暗影恭敬的跪在两人面前,仔细的稟报一切事由:「康家一支甚有野心的旁系,在一年前搭上司徒家在堙都的小旁系。双方关係密切后,便怂恿他们将长孙女改名且送入宫中,家世背景同样窜改仔细,故司女官和太监长才没察觉。」「堙都那支想入主康氏本家?」「他们希望十岁考得解元的三子-康咏絮,能被燕温侯带着提携。」帝王闻言,微微挑起眉宇,并瞥了一眼面带隐隐嘲笑神情的女孩,尔后似笑非笑的道:「继续说。」 「司徒妍成功混入宫后,一直和康家保持联繫。燕温侯承诺会扶持她成为欧阳宁荣的皇后,盼她能对皇上动些手脚,只是…」「只是朕曾对她温言关爱,所以改了心思想害其他嫔妾。」欧阳亘轩冷冷嗤笑一声,侧过愈发俊美深邃的脸看向一脸平静的寒玥询问:「妳何时知道她是司徒旁家的人?」女孩稍稍想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回应:「没多少时日,约莫是四、五天前才知悉。」「谁跟妳说的?薛瑷?」寒玥并未承认,亦未否认帝王的猜测,仅是开口问暗影:「司徒妍身边有谁安插的探子?」 暗影先是愣了愣,随后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疑惑:「少爷认为主谋另有其人?」「那碗凉汤可是傲青宫掌厨製作?」「是。」「司徒妍入宫不到一年,不可能有如厮厉害的人脉,再去挖深些。」「属下遵命。」「玥儿明明心里有数,却还麻烦暗部去查。」「您不是正想逮着机会将人一军?」寒玥徐徐啜着茶,语气淡然的说:「寒玥只是给您一个藉口罢了。」「朕可没打算让她从那位置摔下来。」「只是要抄她九族。」「真聪明。」神情满意的笑了笑,耀天帝语调慵懒的问:「对康家那解元有何看法?」 「想来是身份卑微的妾室所生的庶子,又极其不受宠,否则怎会有这名讳。」女孩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道:「可天赋无法掩盖,于是被人拿来当筹码了。」「『咏絮之才』可真羞辱人。」帝王噙着浅笑问道:「康家旁系的情况如何?」「旁系家主为康登魁,正妻是个八品小官之女,个性泼辣善妒,生了二子一女。另有三名妾室,大妾生了两女,二妾生下康咏絮,小妾因年初小产损了身底,暂且休养。」稍稍缓了缓,暗影又再道:「康咏絮的娘亲是一青楼歌姬,小妾是司徒旁家的庶女,颇得康登魁宠爱。」「嗯。」 看了若有所思的女孩一眼,帝王沉声询问:「在想什幺?」「只是有些好奇康咏絮是怎般活至现下。」寒玥沉吟半刻,抬头问了暗影:「嗯…他的娘亲性格如何?」「软弱善悲,加上被正妻下了药,神智有时恍惚呆滞。」「康登魁呢?」「空有野心却愚蠢短见。」「这孩子可入京?」「回少爷,燕温侯暂且将他安置在一处偏宅中。」「皇叔,我想见见这孩子。」「妳想将他纳为心腹?」「十岁解元可谓才华非凡,寒玥想探探他。」「今日已晚,明天让烟波和天河陪妳去一趟。」「是。」 「你是谁?」当康咏絮正从书肆添购些经书,方回至家中时,却瞧见一名身袭暗金绣莲纹浅蓝锦袍、样貌细緻清美的男童,正端坐在自家厅中细细品茗。「天河,关门。烟波,确认周遭皆是自己人。」「是。」眼疾手快的将略显惊吓的康咏絮抓进屋里,天河飞快的运气关门落锁,而烟波则闪身出屋,再次巡视方圆十里内可有异心人士。姿态娴雅随兴的朝孩童招了招手,女孩替他倒了杯茶,又翻出几盘小点,语气平静温和的说:「过来坐着,陪我聊聊。」 康咏絮仍是停在原处不动,满脸戒备的再次询问:「你是谁!?」「翼王府下任当家,封号定遥世子-欧阳寒玥。」女孩神色淡然的回应孩童的提问,语气不减温柔的说:「你没用午膳,过来吃些小点。」康咏絮在听闻眼前人的身份时,先是吓得鬆开手中书卷,尔后又有些狐疑的问:「你怎幺知道我没吃午饭?」天河皱了皱眉,态度不善的低语:「小子,你问题太多。」「天河,没关係。」制止了暗部,女孩仅是浅笑反问:「你怎幺这般冷静呢?」 见康咏絮咬着唇不肯说话,寒玥倒也不追问,而是轻笑道:「过来吧!泗水楼的点心远近驰名,冷了味道可没那幺好。」顿了顿,女孩又再说:「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向你爹娘多嘴,他们在我眼里,不过是群毫无用途的蝼蚁。」寒玥冷酷的言词令康咏絮呆了一瞬,随后弯身收拾书卷,默默乖巧的坐至女孩对侧。伸手将小点推至男童眼前,寒玥平淡的道:「吃吧!」看着桌上尽是自己爱吃的点心,康咏絮抿了抿嘴,小声地道谢:「谢谢您。」 「我此趟前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等孩童将小点吃的七、八分后,寒玥徐徐的出声询问:「你可上过私塾?」见康咏絮安静且黯然地摇摇头,女孩又再问:「可有贵人助你去应考?」「隔壁家的易大哥帮我报考,也是他瞒着我爹娘送我去应考。」「原来如此。」不着痕迹的用眼神示意天河记住此人,寒玥先啜了口茶润润喉,尔后抬起锐利淡漠的双瞳,冷声询问:「让司徒妍入宫是你的主意?」「不是…」看他眼神飘忽犹疑,女孩猛然拍桌厉喝:「说实话!」 「对!是我!」孩童大声且愤怒地喊道:「是我建议父亲和嫡母这样做!我讨厌他们!想害死他们!这样不行吗?」不待寒玥和天河有所回应,康咏絮整人显得歇斯底里,嗓音愈发尖锐失控的叫:「那个女的也不是好东西!只会暗地害我娘亲!活该她小产生不出孩子!凭什幺,凭什幺我要居于人下!?那些兄姊都是蠢物,他们该死!全部都…」「若我让你改名换姓,以全新的身份出现在京城,你可愿意跟着我?」 女孩冷淡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康咏絮的癫狂,使他癡傻的看着眼前神色肃然的皇族,以为自己起了幻听。寒玥缓缓站起身,留下一只锦囊并开口道:「我不急于等到回应。你想清楚了再回答,至于如何传递消息,自是不用你担心。这只钱囊你且用着,别顾着买书误了膳食,明白吗?」「…是。」「天河、烟波,回宫。」顿了顿,女孩又再下令:「记得清理乾净,别留任何蛛丝马迹和隐患。」「属下遵命。」下一刻,离魂倏然出现,并抱着寒玥一同消失,独留神情恍惚的康咏絮一人处在小屋中。 「少爷,您当真要纳他为心腹?」天河不甚赞成的劝道:「属下认为此童心机狠辣残忍,对您有害无利。」「他杀的人有我多吗?」寒玥不鹹不淡的反问,顿时让天河愣了神,不知该如何回应。烟波则是先思索一会儿,才慢慢道出自己的猜测:「少爷是想引出幕后主谋?」「没错。」寒玥颔首承认:「要说一个远居偏地的十岁孩子,能把京城走势摸个熟透布局,谁会相信?那位邻家的好心哥哥,才是我要寻的人。不过,康咏絮也是个人才,因此我想栽培他。」「属下明白。」 天河认真的思索澜沧一些上了名头的家族,却是想不起有姓『易』的:「这邻家大哥,恐怕是用了假名。」「回头问问皇上再去查。」女孩淡淡的说:「若不是藏太深,便是如你说的用了假姓。」烟波有些好奇的询问:「少爷您认为是哪种可能?」「前者。」寒玥将思绪整理妥当后,缓缓道出自己的看法:「世家和皇权相依相联,其余朝臣家族的站队瞬息万变,能把近年势力角逐的变化全瞧在眼里,即是藏匿极深。这样的人,若无法收为心腹,便得全数刬除。」 「易家…」耀天帝微微拧着眉头,半歛凤眸陷入回忆中找寻一丝线索,寒玥则坐在一旁,静心等待帝王开口。约莫一炷香时间流逝,欧阳亘轩似是回忆到什幺,语气略带诧异的让暗影替自己拿来一卷宗:「暗影,去把七年前纪录饶河案的卷宗拿来。」「属下遵命。」不一会儿,暗影即捧着卷宗现身,恭敬的奉上。耀天帝招手示意女孩上前,在抱稳她的同时,亦翻开卷宗开始细读。 节骨分明的长指划过一道道墨行,终在一处仅被简扼带过的三两笔迹停下,帝王弯起璀璨的凤眸,噙着浅笑道:「找到了。」寒玥当真打从心底佩服耀天帝的记性,这般不起眼的小事,男人仅在极短的时间中便寻着,能耐果然惊人。「看来是这易家…呵呵…事情倒是有趣。」「皇叔?」「先帝留下的烂摊子。」欧阳亘轩讥讽的笑说:「只可惜他当年没斩草除根,给了易家后辈报仇的机会。」抬手撰下『离督骑兵、易铁征』七字,帝王将宣纸扔给天河,冷声下令:「三天后,把现任当家抓进宫!」「属下遵旨。」 「易家,在尚未没落家破前,算是京城中小有名气的家族。」耀天帝指着卷宗上头的笔墨,语调平淡的陈述当年:「易铁征算是易家第三代家主,曾任晋阳军离督骑兵之首,为司徒家掌控。七年前,先帝重病脑子不清,听信康家谗言,满心只想替爱子拉拢势力,故而对世家下手。慕容家已先倒霉过一回,此次当然努力避开;萧家和韩家嫡女已入宫,自然无法下手;柳家的权势比不过掌军权的司徒家,所以先帝便想从司徒家动手。说起来,也算是司徒家的无妄之灾,就因一道逼婚旨,害的易家家破人亡,连带记恨曾经的长官。」 寒玥不好对先帝多做评论,便提出自己的想法:「先帝是想让易铁征娶康家女为妻,好慢慢渗透司徒家军?」「没错,玥儿一点即通。」帝王面带笑意的讚扬女孩的聪慧,尔后又再道:「可惜先帝打的好算盘,易铁征不仅公然抗旨,还让御史大夫参了燕温侯好几笔,让先帝脸面挂不住。后来,饶河县发生水患,晋阳城离那儿近,先帝便下令要易铁征去治水。一名武将哪懂得治水之道,加上康家使坏,水患没平还起了瘟疫,易铁征便被处决。失了家主的易家,当然无法在京中生存,不久后便消失无蹤。」 「这跟司徒家有何关係?」「易家夫人曾去求司徒老将军伸出援手,但被婉拒,后来便惦记上了。」「果然是无妄之灾…」「玥儿想怎幺处理此事?」「先瞧瞧人品和才能,再决定留或杀吧!」「十岁的天才小解元呢?」「寒玥给了他选择,盼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若是他站错队,朕会除掉他。朕可没像先帝那般大发慈悲,尽是留下各种麻烦隐患。」「寒玥明白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五章 阮郎归 第三十五章 阮郎归 一身青衫布靴,年约弱冠岁数的青年,神情有些恍惚伫立于连城城门前,嘴里溢出喃喃低语:「终于…回来了…」「快走,别招人眼目。」天河阴郁的推他一把,示意他赶紧入城,青年略显不悦的回头瞪他一眼,才慢吞吞的走向镇关卫兵。守卫抬头看了走在后方的天河一瞬,眼里闪过一丝锐光,随后朝青年喝令:「拿出证件!」青年抿了抿唇,从怀襟中拿出天河稍早给他的通行证和居留单,卫兵仔细看查一番后,便示意他们二人可通关。 「以前可没查这般严谨…」「别多嘴。」天河神色紧绷肃然的抓着青年手腕,极力压低两人的存在感,弯弯绕绕至一处破旧的民宅前。一踏入民宅,青年随即昏厥过去,瘫软的身子被早已等候两人到来的暗影扶住,并正色地询问:「可有诡异人士?」「没有,不过还是巡一回较妥当。」「少爷已派剑灵动身,但为保险,你领着十名部属再巡一趟。」「我明白了。」 待青年醒来时,淡雅的花香和徐柔夏风令他有些茫然,远处传来一人奔跑声响,伴随孩童惊喜的软嚅嗓音:「易大哥!」身子被小孩扑了满怀,青年微抽了口气,举起手摸摸康咏絮的头:「小絮。」不着痕迹的环顾四周,他皱起眉头,语调却满是温和的询问:「小絮,这是哪里?」「这里是…」「豫始。」一道温婉娴柔的女声从旁响起:「厨娘準备了你爱吃的荷花酥和韭黄小饼,快过来趁热吃。」 「好?」男童满是喜悦的从青年身上爬起,飞快的跑向声源处。青年顺着孩童的身影望去,却是在看清来人时,整人看呆了神。树荫下捧着琉璃盘的女子,当真美丽绝伦、出尘脱俗,即便是梳着简单的云髻,穿戴素雅的紫纹雪纱袍和翠玉芙蓉簪,仍是不减一身华贵典雅气质。小孩抓着一块酥饼,跑向不远处的凉亭中,让裏头坐着的人嚐嚐味道。青年见他如此开心,心里便蒙上一层阴郁,他计画让康咏絮来京城,可不是要让他享乐。 「你便是易水寒?」清冷淡漠的声音从凉亭那儿传来,使仍躺在草地上打量眼前一切的青年浑身一紧,猛然起身看向询问之人。仔细观察眼前身袭银织振翅海东青月牙袍,容貌清丽精緻的十一岁孩童,易水寒内心隐约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便乾脆的朝寒玥下跪请安:「草民参见定遥世子。」女孩并未理会他,而是温柔的看向一旁的华阳郡主:「娘亲,让豫始陪您谈天可好?」「自然是好。」欧阳夫人笑了笑,随后款款步上前,牵着已有了新名的康咏絮离开。 「易水寒,上任易家家主-易铁征遗孤。」寒玥一面翻动手中详资,一边挑出重要的讯息唸着:「软弱不经事且未嫁娶的长姐,游手好闲的嗜赌败家庶弟,强佔主宅的叔婶,娘舅倒有些势力…想来是多亏舅亲相助,你们才能逃过康家毒掌,从京城顺利逃出。嗯…哦?」兴致盎然地抬起漆黑无比的眼瞳,寒玥似笑非笑的说:「本世子该唤你魔教教主,还是落魄贵族易公子?」食指第一节骨尚微动时,易水寒的脖颈随即架上两把邪气壮盛的各异锐剑,拥有湛蓝双眼的男子朝他温文一笑:「别乱动,否则小命会不保。」 易水寒脸色狰狞的怒视神态悠闲的女孩,咬牙切齿的怒吼:「皇帝的走狗!」纤细柔美的眉宇轻轻一挑,寒玥这下倒起了几分心思,便盈满笑意的道:「教主大人,这翼王府虽是人才济济,可却没半个是替皇上办事啊…」「本座听你一派胡…」「哪来的丧家犬在这里乱吠!?」輐暴躁阴沉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弹指间即出现在女孩身侧,一掌狠狠打在她后脑勺:「快去準备麵点,敬老尊贤的道理没学过吗?」 寒玥泪眼汪汪的摀着头,语带控诉的说:「我要书信给楖玉哥,说您尽是使唤寒玥。」「快去!我已经三天没好好吃上一餐了。」「是。」虽是有些委屈,可女孩仍乖巧起身,温柔贴心的跑去替輐张罗简单的膳食。离魂淡淡的瞥了一脸惊骇的易水寒一眼,尔后收回鬼剑,跟在寒玥身后以利助她下厨。长慕同样收剑归鞘,并转头看向坐在凉亭中喝茶的男子,静静的问:「如何?」「无须紧张,比抄门灭派还简单。」輐满是自信的话,让长慕不禁笑出声:「那是你们有能耐。」 「我早说过你们太宠她了。」輐意味深长的看着长慕,突的问了一好奇已久的问题:「你到底为谁办事?」妖剑剑灵微歪着头,细细思索一会儿,才回了令在场两人震惊的答案:「寒玥的心上人,亦是她命定的夫婿。」「噗…咳咳…咳…」绝堂堂主头一遭如厮狼狈的喷出口中茶水,猛烈的狂咳拍胸,好压下内心的惊吓,而易水寒则满脸茫然呆滞,全然不知现下情势该怎般解释。 指了指尚回不过神的青年,长慕噙着浅笑道:「这孩子很好欺负吶…」易水寒闻言,立即收敛心神,满是戒备的盯着眼前二人。輐在缓过气后,语气冷淡的回应长慕:「别小看他。他可是在十四岁时,杀了上一任玄血教教主,成为魔教首领。不过那个老妖物武艺平平,又被下了好几年毒药,被他杀倒也正常。」睨了一眼石案上有关易水寒的消息,輐略显诧异却肯定的说:「这是隐门的情报。」「晏老发了话,道寒玥若愿意,整个隐门赠予她都无妨。」「疯老头。」 「臭小子说话客气点,你才该学会敬老尊贤。」中气十足的低哑嗓音先是骂了輐,随后满是欢喜的询问:「寒玥啊…这麵点有无老夫的份?」「自是有的。」盈满深刻笑意的温柔声音回应:「寒玥早料到您会在此时回来。」「等老夫吃饱了,再帮妳毒死那个魔教小鬼。」「晏老无需如此。」女孩端了三碗汤麵至凉亭,尔后神色淡然的对易水寒道:「过来吃些东西,你一路上应是吃乾粮果腹。」「你想收买本座。」「本世子有隐门和嶟峪当后盾,你觉得区区魔教本世子会在意?」 魔教教主被女孩一席傲然的话给堵了嘴,却又不能否认自己被那名暗部逮住后,因一路刻苦赶路导致胃腹空饿,只好默默的聚到凉亭一块吃汤麵。一行人用膳气氛谈不上好坏,女孩等青年吃尽汤麵后,才静静的说:「皇上明日会驾临王府。」易水寒伸手端茶的动作一顿,随后面带浅笑的看向寒玥道:「那真是草民的荣幸。」「若你还想报仇,最好别用这态度觐见皇上。」「他不过是欧阳励那该死老头的孽种…」 「我所认识的易铁征,倒是个忠心不渝的好将领。」华阳郡主轻柔的嗓音,不疾不徐的打断易水寒的咒骂:「虽仅匆匆见过几次,可世恭对他评价甚佳,老将军同是十分倚重。」「郡主不妨有话直说,本座是个江湖草莽,听不惯弯弯绕绕。」见寒玥脸色瞬间沉下,大有发怒前兆,欧阳夫人不甚在意的对她浅笑安抚,同时开口说:「玥儿说了,你要想替易家争口气,便得对皇上毕恭毕敬,先皇的名讳亦是不可提起半字。」顿了顿,她又再道:「现下局势一触即发,易公子个聪明人,定能拿捏妥当。」 「郡主,当年您下嫁慕容曜时,草民可是暗自神伤了好段时间。」易水寒平静的观望欧阳夫人略显病态苍白,却仍美丽如昔的脸庞,喃喃叹了口气:「看在您的面子上,草民会认真应对耀天帝。」晏怀古看他收敛气焰,不禁打趣道:「夫人,当年拜倒在您裙下之人,可谓数量惊人啊!」华阳郡主微晕红了脸,嗔了晏神医一眼:「您老可别在玥儿面前胡说。」「哈哈哈,老夫玩笑过了火,请夫人息怒。您可别扣了老夫晚膳的煲汤和酥软甜食啊!」「静婉知道,已吩咐厨娘备料了。」 抬头瞧了瞧天色,华阳郡主温婉的笑道:「你们再聊些时辰,晚膳好了白管事会来通知。」「豫始可在读书?」「为娘让他小憩,欲速则不达这道理,那孩子是懂的。」伸手摸摸女孩的头,欧阳夫人满是感动之情:「玥儿,谢谢妳寻了豫始来,为娘才觉得王府有些欢快生机。」「在斗争尚未平息前,便令豫始好好陪伴您。」寒玥握住华阳郡主冰凉的手,尽是温柔的说:「待孩儿能久居王府,定将所有时间用来与您及爷爷相度。」「好。」 「易公子今晚便在王府住下吧!」女孩目送着欧阳夫人远去,同时开口道:「等会儿会有奴僕领你前去厢房,有任何吩咐无须客气。」「多谢世子。」易水寒神情轻鬆的应下,并抬颚示意輐和晏怀古的存在:「耀天帝知道你在江湖的地位如厮不凡吗?」寒玥仅是笑了笑,回给易水寒一震撼消息:「这般回想,你倒和皇上战过一场。想必教主大人定能体会,惹火青玉客的下场,皆不是一般悽惨啊!」「他!他竟是…」 离魂微瞇起藏青色眼眸,适时的出声打断对谈:「暗部来了。」「是谁?」「嗯…应该是叫颖崠的家伙。」「羽阁吗…」寒玥歛下双瞳,平静的说:「看来是想探探我的反应,毕竟羽阁也掌握不少情资,只好请各位先散了会。」輐俐落站起身子,抛下句话后立即消失:「晚膳见。」「老夫也先行一步。」随着晏怀古离去,易水寒亦是起身拜别:「草民多谢世子仁心,还望您多多相助。」「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六章 箜篌曲 第三十六章 箜篌曲 「草民易水寒,参见皇上。」青年对眼前英俊儒雅的耀天帝,印象不甚多好,可鑒于寒玥和华阳郡主的警告,他也只能顺从。「平身。」帝王散漫的挥了挥手,示意青年起身,并询问坐在一旁的女孩:「当真要收留康咏絮?」「是。」听闻寒玥坚定地回应,欧阳更轩也不恼,反倒笑着吩咐天河:「去处理乾净,省得日后有人认亲。」「属下遵命。」「给他什幺名字?」「娘亲唤他豫始。」想通其中含意后,耀天帝微微勾起一丝兴味:「重新开始过着充满喜悦的生活吗…」 乌黑水润的双瞳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晦暗,寒玥开口转移帝王的注意力:「皇上对康家和司徒家一事有何看法?」「计画虽是不错,可惜用人不当全盘皆输。」欧阳更轩悠闲的啜了几口茶,方将目光停在眼前垂首歛目的青年,仔细打量一会儿才道:「身手挺不错的。」见易水寒身形微微一顿,耀天帝露出一抹冷笑:「朕虽甚无才能,武艺同非最顶上,可对自身记忆倒是自信万分。『炼骨血爪』是独传教主的魔教绝学,习武者十指骨节饱覆肌里,纤长雪白却蕴满力道。朕有幸见过一回,当然牢记于心。」 「青玉客果真不同凡响。」易水寒也不再藏匿身份和实力,仅是笑嘻嘻地对女孩说:「世子殿下,草民认为没必要演戏啦!」寒玥微微颦起眉,正想出声提醒青年时,帝王却开口阻断女孩的暗助:「朕从未想过要留你一命,玄血教众人和易家人死活对朕同是毫无影响,不过是群蚍蜉妄念撼树罢了。」冷漠无情的睨了神情僵硬且略显阴沉的易水寒一下,耀天帝讥讽地笑了一声:「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点小道理,想必你该懂得。今日玥儿想留你一命,朕便给她几分薄面,但现下看来是没必要了。」 「皇叔,寒玥需要他。」「若是康家小鬼知道自己被算计,妳觉得他会如何?」「豫始不是孩子。」言下之意,便是指康咏絮得接受一切,同样得放下这些。欧阳亘轩冷哼一声:「朕想不到让易水寒活着的理由。」「玄血教的蛊术精湛,对您将有帮助。」「镇南王仅是些小把戏,不足畏惧…」「上回寒玥差点死在您手上,故这回才想仔细些,提防点总是好的。」寒玥平静的道出自己的看法:「蛊虫约可细分为三种,最歹毒莫过血蛊,其次为药蛊,降蛊则为最普及。他身为魔教教主,定有精湛控蛊术,对蛊同是研究精深,留着他必有大用。」 被女孩提及过往错事,耀天帝神色明显不快,更是对易水寒的印象甚差。寒玥自然察觉到帝王隐晦的心思,即开口缓和氛围:「常人听闻易这姓氏,皆是联想魔教教主,无人会忆起陈年往事。」顿了顿,女孩又再说:「康家向来自负,又容易在关键点粗心大意,皇叔何不利用?」「绕这般大圈子,还是在替他求情。妳当朕听不出?」没好气的瞪了身旁人一眼,欧阳亘轩垂眸沉吟一番,尔后才冷淡的道:「自己的人好好处置,别给朕添麻烦。」「是。」 「世恭把旁家暗中处理好了。」帝王徐徐的啜着茶水,平淡的说:「这回倒是令世家有所警惕,藉这机会敲打整顿一次也好,省得惹事生非。」寒玥静静的回应:「其实此次算是被人钻了空子,毕竟旁系总想得权,闹些风波实属正常。」「世家大族的规矩,便是能耐至上,否则怎替皇族效力?」欧阳亘轩算了算五大世家现下掌权状况:「慕容、司徒和萧柳四家是直系,仅有韩家是旁系,可因洛水公主联姻,韩凛遥这支倒是居上,隐隐取代原本韩家直系,日后怕是会有所改变。」 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茶盏,耀天帝神色淡淡地道:「世家的平衡将被击破。」「若是族长和长老们掌控了得,抱怨声浪倒是会压至最低。」寒玥用眼神示意易水寒离开,一边平静的试探帝王的心思:「皇叔您可有赐婚人选?」欧阳亘轩似笑非笑的看着易水寒离去,并难辨喜怒地反问:「玥儿想知道些什幺?」女孩也不藏掖着,单刀直入的询问:「柳大哥和萧家两位哥哥的婚事,您可有打算?」「柳霄只能代表逍遥王府,萧家族长尚未易主,妳现下谈这些不早了点?」 「五大世家牵绊极深,一损则四毁,寒玥总是会担心。」「直说妳紧张慕容琽受牵连,朕难道会吃了妳不成?」女孩抿了抿唇,并未回应帝王的话语,而耀天帝见她如此,心有不悦的冷哼一声:「有机会便去和妳大嫂聊聊,好知晓慕容琽的族长地位有多稳固!」「皇叔,世家闹出问题,对您同样影响甚广。」顿了顿,寒玥仔细观察男人的心绪,语气中夹着一丝讨好意味:「寒玥信您会谨慎处理此事。」耀天帝神情冷漠的望向女孩:「欧阳寒玥,朕最厌恶什幺,相信妳定明白。」 寒玥先是淡漠的与帝王对视一会儿,尔后无视暗影和太阿惊恐的神态,站起身子準备离开,可帝王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愣在原处。「朕要让柳霄娶嶭家女。」「可那是太皇太后…」似是回想起什幺,女孩猛然闭上嘴,身后却是传来耀天帝盈满阴郁的低笑声:「妳果然知情。」「我…」「朕早该明了妳不在乎。」欧阳亘轩冷静太过的嗓音,逕自打断女孩的话:「本是存着一丝念想,不过是朕太看重自身。既然如此,朕便依了皇祖母的愿,世子同是压力皆无。」「皇叔,我是…」 「暗影,去向皇祖母稟报此事,让她老人家能安下心。太阿,回宫。」「皇叔…」「朕不需要妳的怜悯!」男人再也无法压忍内心的怒火和醋意,厉声的对神情错愕且茫然的女孩道:「朕不懂,为何妳出宫游历一年多后,会变得这般无心无情。朕当真自认待妳不薄,可看看妳都做了些什幺!?欧阳寒玥,妳扪心自问,自己可曾为朕付出过什幺、牺牲过什幺?」见女孩似是想开口辩解,耀天帝愈瞧愈气,头一回无法控制脾性和音量的吼出内心想法:「妳心里根本没有朕!」 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帝王皱紧眉宇,薄唇同样抿的死紧,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竟会失控至此。暗影和太阿双双虽是尴尬不已,但心中对耀天帝今日罕见的发怒却满是惊讶。他们跟随欧阳亘轩已久,自是深谙帝王擅于压抑本心,能让男人起了心绪浮动者,当真只有眼前神态略显慌张与茫然的女孩。看了满脸不知所措的寒玥一眼,耀天帝心冷了不少,暗道自己最初真不该留下她,徒增尔后如厮众多的困扰和麻烦。 「明日记得回宫,别露出马脚给人逮着。」冷淡的丢下命令,耀天帝站起身子,步至太阿身侧準备同其离去。当阵法散出光芒正要启动时,寒玥那极轻,宛如耳语般的声音从后头响起:「…寒玥…猜不透您在想些什幺…」微微动了手指,示意太阿解开阵法,帝王回过首望向神情恍惚的女孩,静静地等她开口。「寒玥…仅是您的妃…亦是您用来博弈的棋子。您说您不懂为何寒玥会如此,可寒玥同样也说过,皇上您要的,寒玥永远给不起。您明明知晓,为何还要有所期待?」「因为朕动了心。」 欧阳亘轩弯着嘴角,直直盯着一脸震惊的寒玥自嘲道:「朕算是不记取教训,忘了母后当年的惨况和警语,对妳这没心没肺的女孩起了心思。虽知妳是颗杀敌千计的好棋,可却怎般也捨不得用,即便是用了,也会努力给予最强的维护。朕不迟钝,情感同样不冷,对谁上了心定是霸道至极。妳肯定认为朕对妳的独佔慾,只因妳是朕的妃,却不曾想过朕对妳可有情思,朕可说对?」寒玥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自己该说什幺,让男人讥讽的笑说:「世人总道朕无情。可在朕看来,妳才是最残忍的人。」 「她不需要一个将情爱建筑在伤害之上的对象。」鬼剑剑灵语气凉薄却尖锐指出耀天帝的问题:「少在那儿大放厥词,你自己做了什幺定心知肚明,慢走不送。」「离魂,别说了。」寒玥平静温和的制止自家剑灵,随后才对脸色无比阴沉的男人道:「皇叔,听闻今晚的市集十分热闹,我们去走走吧!」见帝王似无反对意思,女孩即走上前,有些犹豫的缓缓牵住欧阳亘轩隐在袍袖中的手,并开口劝说:「现下时候尚早,您要不先歇息一会儿?好让暗影能準备微巡服给您替换。」 不容置喙的握紧寒玥与自己相牵的手,耀天帝半歛凤眸,淡淡的说:「带路。」明了今日一事帝王不再介怀,女孩一边领着欧阳亘轩步向翼王爷的居阁,一面示意暗影回宫打点出宫事宜,省得被宁王逮着机会。直至耀天帝躺下小憩片刻,寒玥才鬆了一口气,内心却对男人今日的反应感到複杂万分。转头望着窗扉外的流云青天,她呆愣了许久,唇边方溢出一丝叹息:「罢了…顺其自然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七章 瑞云浓 第三十七章 瑞云浓 相较朝廷权斗的暗潮汹涌,常人百姓的平凡日子便显得欢乐满足。市集小街上满是人潮,孩童的欢语笑声充斥四周,摊贩吆喝不绝于耳,热闹非凡的景緻令微服出宫散心的二人心绪好了些。男人一袭雪纹蓝锦袍,墨黑的长髮用白玉金环束起,易容过后的容貌显得普通,以免被人给盯上。寒玥换上一身青羽滚边白袍,及腰青丝用暗紫髮带侧扎,素净的人皮面具掩盖原本清丽的样貌,让今夜省了些靠前惹事之人。 「我带妳去吃家味道不错的馄饨汤。」欧阳亘轩语调平淡的道:「出门在外便喊大哥,仔细别被人潮给沖散了。」「好。」两人的手劳实牵紧,慢慢步至市集较偏处,随后帝王领着女孩弯绕了几条小路后,才在一暗红瓦砖的小屋前停下。掌厨的老者正烧着柴,在瞥见耀天帝和寒玥二人后,才缓缓地说:「算是稀客。」顿了一会儿,老者再问:「和六年前一样?」「是,麻烦两碗馄饨汤。」「你们自己寻个位置,等下馄饨汤便能备妥。」「嗯。」 女孩有些暗惊老者随兴的态度,更对帝王平静的反应感到诧异,毕竟耀天帝绝非如厮好相处之人。「这儿是意外发现的店家。店主只做常客和看顺眼的顾客,他没拒绝妳,便代表妳入了他的眼。」欧阳亘轩一面替两人添上茶水,一边静静地说:「店里的菜色只有三种选项,最美味的即是馄饨汤,若妳想吃其他两样,跟老人家说一声便可。」「她会喜欢馄饨汤。」老者暗哑的嗓音悠悠从旁传来,同时端上两碗热气腾腾,却添了不同调料的馄饨汤:「ㄚ头的加了素菜梗,你的一样放上椒油粉。」「谢谢您。」 「是她了?」老者突兀的问话,使本正惊讶自己被识破性别的寒玥,有些困惑的看向他,耳侧却传来帝王肯定平静的回应:「是。」「眼光挺好的。」老者先是讚赏耀天帝的选择,尔后又懒懒补上一句:「她能忍受你也满不容易。」「老人家说笑了。」欧阳亘轩难得没对调侃之词动怒,而是伸手将馄饨汤朝女孩推进一些,语调隐带一丝温柔的说:「快吃。」寒玥端过汤碗,嗅着散发香气的馄饨,噙着一抹浅笑应诺:「好。」 老者耸耸肩,重新回到灶前滚汤包馅,不再打扰两人间的互动。女孩望了老人一眼,才开口询问正拌匀辣粉的男人:「是大哥熟识之人?」「算是谈得来的忘年之交。」耀天帝嚐了一颗馄饨后,淡淡的回应寒玥的问题:「老人家对许多事物有独到见解,不仅让人大开眼界,同时受益良多。」顿了一会儿,帝王再道:「这是我第二次来。」「嗯?」面对寒玥的疑惑,欧阳亘轩慢条斯理的品嚐馄饨汤,似是没打算解释自己为何这般罕来光顾。 「老朽同他协议,第二次踏入这间店时,必须带着认定之人前来。」老人苍老却夹着笑意的哑嗓,从两人身后传来:「老朽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这家店,没料想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寒玥捞着馄饨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后满是複杂的垂下眼眸,一语不发的喝着汤。「您别期盼她会回应您,这ㄚ头没心没肺的很。」「那是人家对你心思不深,故不妄言。」老者平静地笑说:「心性倒是好,你还是看紧些。」「晚辈定会如此。」 老人似是起了兴趣,开口询问寒玥的身份:「ㄚ头是哪家人?」耀天帝不愿多谈,语气稍嫌冷淡的道:「源于本家旁系。」敏锐听出男人无意多说之情,老者也不恼,笑了笑转移话题:「还记得老朽答应你的事?」「晚辈洗耳恭听。」「年轻人博学多闻,定知澜沧宗族众多,可忠诚者寥寥无几。」不知何时老者已熄了灶火,慢吞吞的端了杯养神茶至两人身旁落座:「老朽是把随心刀。」「底蕴深丰却低调不入世的氏族,仅只有一家。」「欧阳励那无用之徒,唯一明智之举,便是诞下您,陛下。」 「黥老客气了。」「您探查老夫的底这般多年,真亏您能不吭声。」「黥家代代不可入世,这点规矩朕还是明白。」「但凡事皆有例外,所以陛下今日方会前来。」老者笑的意味深长:「陛下不怕宁王一派早登了先机?」「他若有能耐寻到你,黥家便是步入尽头。」老者闻言仅是笑了笑,倒不反驳帝王讥讽之言,平心静气的说:「皇上今日前来,为的是别事。」「朕喜欢同聪明人说话。」耀天帝微微弯起唇角,神情带上了些兴緻:「听闻黥老和皇祖母交情匪浅,不知可是真?」 黥破天抬起犀利依旧的鹰眸,冷冷的瞥了欧阳亘轩一眼,语调无法分辨喜怒的问道:「蕥蕥知道你这般不孝吗?」「连皇祖母的乳名都知悉,交情果然匪浅。」「皇叔,您行行好,少说几句吧!」眼看黥老正要发怒,寒玥淡淡的出声缓下僵硬的气氛:「虽不知您此趟前来的目的,可一无所获绝非您想得到的结果。黥老肚里能撑船,请别较计过真。」「既然玥儿都发了话,朕哪能不听。」「原来是静婉的女儿啊…」黥破天略显感叹地说:「难怪能将妳教养的如此好,静婉最是知书达礼、进退得宜,蕥蕥最疼的一直是她…」 「朕想请黥老帮个忙,打消皇祖母尽想往后宫塞人的念头。」冷淡的开口打断老者的回忆,耀天帝道出此次拜访的目的:「朕对广泽隆恩没兴趣。」黥破天先是仔细观察帝王和女孩的神态,随后声调徐缓的说:「老朽倒觉得蕥蕥的举动是明智之举。」不待帝王沉下脸直接下令,老人家挥了挥手示意欧阳亘轩听完自己的见解:「皇上,想来您比任何人都明白ㄚ头的心意,因此老朽才会如厮建议。倘若您坚持,老朽自然会听令,不过老朽有一请求。」「黥老旦说无妨。」「黥家嫡女需封为定遥世子-欧阳寒玥的世子妃…」 回途中,帝王沉默的牵着女孩行走,并未多谈方才和黥家的交易。寒玥微微抬起双眸,细察男人隐在眼深处的心绪,藉此判断欧阳亘轩的决策。「不用瞧了,朕许诺黥老的条件。」耀天帝语气平静地道:「黥老想安插探子,好监视朕的一举一动,是否有他出手的价值。若是封其嫡女为世子妃,可换来后宫死寂一生,朕欣然接受。」寒玥闻言,先是愣了片刻,才歛下水瞳轻声说:「皇叔…寒玥…并不值得您这般…」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帝王站定于人烟罕见的巷弄灯笼下,明亮的烛光使男人脸上笃定神情愈发清晰,让女孩瞧着心里有些酸苦,却是说不清自己的心思。耀天帝并未指望寒玥会有所回应,而是弯身将她抱起,神情温和的说:「妳今晚便留在王府陪陪郡主,明日起就无法出宫,明白吗?」「寒玥明白。」「让离魂送妳回去,仔细别被人发现了。」「是。」目送鬼剑剑灵携着女孩消失,欧阳亘轩开口命令:「暗影,将黥家嫡女查清。太阿,回宫。」「属下遵命。」 寒玥和离魂回至翼王府时,有些诧异的看向斜倚在凉亭边柱,显然正等待他们回来的易水寒。青年起先是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她,尔后才慢慢踱步上前,似笑非笑的对寒玥说:「世子殿下,草民有句忠言,请您务必听入心里。」稍稍倾下身子,好令女孩能平视自己的双眼,易水寒语调温柔备至的道:「不经意的纵容和退让,可是会害的您家破人亡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八章 遐方怨 第三十八章 遐方怨 「虽说我不喜那阴沉歹毒的魔教男,可仍不得不称讚他的好眼力和那句警语。」离魂一面翻着书卷,一边分神注意正提笔撰信的女孩:「寒玥,妳对死皇帝的耐心和包容,有时当真超乎我的想像。这可不是件好事,妳明白吗?」骤然停下手中蕴满墨水的狼毫,寒玥沉默了一会儿,方轻轻应声:「…嗯。」鬼剑剑灵直直盯了她好段时间,才又开口转移话题:「妳要娶那个隐世家的嫡女为妃,可有想过日后对策?」「黥老知道我的真实性别,自然有所盘算,只好见招拆招了。」 离魂皱了皱眉,整顿思绪后慢慢说出自己的看法:「那个黥破天,倒是没什幺恶意…但要求把嫡女嫁给妳,便让人觉得匪夷所思。除非翼王府中,有他们黥家想得到的东西,否则只当个探子,也太浪费才是。」「昨夜,我便有些好奇那位黥家千金,是什幺样的人物。因此…」悠悠的从怀襟中拿出一信封,腕间略施上力道,好让信书飞至离魂手边,寒玥重新提笔挥墨,同时淡淡的道:「我仔细看完她的资料,倒是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顿了顿,女孩又说:「回头得谢谢晏神医的帮忙。」 「我还以为妳不上心,没料想早已出手了。」离魂微微挑起眉,向来苛刻抿直的唇角弯起一抹笑意:「欧阳亘轩的暗部尚在追查吧!?」「待他们查清,自是会遣人来通知。」似是忆起什幺般,寒玥罕见的露出一丝狡诘神态,努了努嘴示意自家剑灵快些打开书信。离魂见她如此,整人的好奇心全被勾起,抽摊信件的速度加快不少:「让我来瞧瞧…嗯…黥檀?男人!?」剑灵难掩错愕的一目十行,将未来的定遥世子妃之底细,牢牢细阅一遍,尔后才神色诡异的望向一脸平静的女孩:「妳…吸引出色男人的能耐,比以往强大不少。」 女孩嗔了离魂一眼:「少打趣我了。」「且不论黥檀和黥家的目的,光是要骗过耀天帝,黥破天得花上不少功夫。」挥着手中信纸,离魂悠闲的喝了口茶,语带深意的说:「这黥家,可真不简单。瞧瞧妳未来的世子妃,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谋策家,多少武林中人捧着重金想请他指点大势。要说黥破天没其余心思,谁都不信。」「丑媳妇得先见过公婆。」放下手中狼毫,寒玥小心的捧起撰满墨迹的宣纸,轻轻抖了抖好使其乾去,随后便装入信匣中并封死。 「要先给谁?」鬼剑剑灵无声无息的伫立于女孩眼前,伸手接过她递出的信匣。寒玥先是伸了个懒腰,才平静的回应:「先给娘亲,再送给大哥。」「我明白了,去去便回。切记别离开睚眦和御书房半步,那些花招百出的女人们,可是恨不得将妳剥皮拆骨。」「好,你万事小心。」离魂颔首应下,身影随即消散,而一布满漆黑且隐隐泛着血红光芒鳞片的龙尾,则从悬梁上落下。神兽低沉略哑的嗓音,从灰暗的屋樑中传来:「想去探探现下皇宫的情况吗?」「不必,反正过几日便会闹起来。」「那倒是。」 奉嬛娴静的添上两盏热茶,恭敬的放置于茶几上,便重新退回风华犹存的华贵女子身侧。带上镶翠金缕指套的手,慢慢捧起杜梅玛瑙茶盏,太皇太后半歛凤眼啜着茶水,同时开口道:「算是稀客了。」来人甚无所谓的耸耸肩,并端起茶盏饮去半杯,尔后语带笑意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能让你亲自前来当说客,除了轩儿,哀家想不到其他人选。」「妳那不孝孙不想纳妃,还带着人家闺女来给我瞧一回。」黥破天神情自若的为自己倒满茶水,嘴角却是稍稍下弯:「我不赞同。」 「是两者皆不赞同,还是不赞同后者?」「蕥蕥,咱们都老相识这般多年,妳会听不出?」太皇太后闻言,放下手中茶盏且喃喃叹了口气:「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囡儿是妳最爱的孙子。」「你以为哀家愿意吗?」「可惜她比不上亲血脉。」黥破天语带犀利的说:「蕥蕥,我了解妳。若要论才能,耀天帝确实比任何人都适合帝位,但论夫婿人选,他可真是糟透了。在我瞧来,静婉的女儿什幺都好,就是对妳孙子没心思。倘若妳孙子一意孤行,后果相信妳早能预料。」 太皇太后抿紧朱红色的唇瓣,涂上蔻丹的指同是将茶盏握的用力,黥破天见她如此,便无奈的重叹一声:「罢了,我知妳的难处。今日前来,主要是想和妳聚聚,顺带提及妳孙子的要求。」「你开了什幺条件?」「定遥世子妃。」「你要让黥家女入主翼王府?」「放颗棋子在他身边,好时时提醒他别太过。」黥破天正色的看向一脸诧异的太皇太后,平静且慎重的道:「尘埃落定之后,妳必须将我的嫡孙女-黥婒,赐婚给定遥世子,封为欧阳寒玥唯一的正妃。」 「你要将婒儿嫁给寒玥…」说不震惊那便是假话,黥婒可是黥破天最疼宠的孙女,自幼即跟着黥破天生活,俨然当下任族长培养。太皇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多年老友竟愿意把黥婒嫁入翼王府:「轩儿答应了?」「他有资格拒绝吗?」黥破天冷笑一声:「坐在那位子上,多少得顾虑些。黥家虽代代不入世,可真正的职责却从未忘记,否则妳孙子哪能顺利登基。」回想起先帝以往的荒唐事蹟,黥破天厌恶的撇嘴:「败坏的东西,还是赶紧刬除才好。」「哀家明白了。」 「没料到黥老会出手啊…」「夫人与黥家掌权者熟识?」在等待易水寒思考棋路的空档,华阳郡主姿态典雅的细细品茗,一边回应晏怀古的问题:「黥老算是看着静婉成长的人。不同的是,父王和太皇太后是明着照看,黥老则是暗地观察。」晏神医颔首表示明白:「毕竟是隐世家,自然不可现身于人前。」「黥老是个是非分明之人,虽说接触不多,可每每相遇,总能指点静婉不少。」欧阳静婉语带敬意的说:「说起来,黥老亦是静婉启蒙的讲师,只不过这事仅有父王知悉。」 晏怀古瞥了满是苦恼神情的易水寒一眼,随即挥手将他给赶至一侧:「去去,烂棋桶子。」「老头,本座靠的是武艺而非棋艺…」「笑话,你赢得过老夫吗?」被晏神医自傲的话给噎住,易水寒忿忿不平地起身让位,而华阳郡主则弯起温润柔婉的眉眼,并开口询问:「晏老可知黥檀这人?」「若论病美人-黥婒,那便是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黥家明珠,能婚配给定遥世子,可谓祖上积德、三生有幸。可若谈的是『君子扇』-黥檀此人…」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晏神医对上欧阳静婉宁静依旧的眼,声调徐缓的说:「他,简直是为玥ㄚ头量身打造的完美夫婿人选。」 「能得到您如厮讚美,想来黥家公子必定杰出至极。」华阳郡主微扬着眉眼,一贯温柔的嗓音中,染上浅浅的期待之绪:「静婉当真有些心急,想立刻和未来的世子妃见上一面了。」晏怀古一脸幸灾乐祸之态:「呵呵呵,也要黥檀能顺利通过您的长子那关啊!」「静婉倒是遗忘了琽那孩子。」欧阳夫人轻掩弯起的唇瓣:「盼琽别太刁难才是。」「公子定会处理妥当,夫人无须担心。」 掌心猛一施劲,信籤在霎那间化为烟尘,慕容琽缓缓瞇起凛冽的细长凤眸,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去将本座的未来妹婿『请』来宰相府作客。」一旁的輐闻言,有些愣神,随后语调平静的询问:「即便您的身份暴露在他面前?」「无碍,黥檀这人尚可信任。」慕容琽冷冷哼了一声:「往后都在同艘船上,还得多靠他去牵制欧阳亘轩,让他知悉些内情也对寒玥有利。况且,他约莫早明了寒玥的真实一面,否则黥破天那老狐狸哪会提出这要求。」 「您可能推测黥家目的?」「无非是监督耀天帝的一举一动,毕竟他这阵子行事可谓歪风至极。」长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桌案,脑海慢慢浮现一丝念想,使慕容琽的俊脸飞快垮下。輐瞧他神色如此阴沉,不禁关切的出声:「公子?」「立刻把人给本座逮来!」「…属下遵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十九章 透碧霄 第三十九章 透碧霄 当神情诡漠的輐在不到一日的时间内,压着一风度翩翩的摇扇公子,共同出现在慕容琽面前时,慕容琽不禁嗤笑出声:「黥家胆子肥了不少,连嶟峪都想算计啊!」「公子说笑了。」黥檀笑的温和有礼:「在下只不愿让绝堂堂主四处奔波,况且您亦是急寻在下,何不让事情简化些?」「不单只是监督欧阳亘轩,黥家终于想开,愿意入世从政?」「公子的盘算又为何?」听闻黥檀此话,慕容琽瞇起了盈满锐气的凤眸:「卜卦之术过度操纵,可是会折寿灭族,想必黥公子明白的很。」 「在下十分明白,故从不滥用。」示意輐鬆开自身后领,黥檀从容不迫的直视慕容琽的目光:「您的嫡妹,尊贵的定遥郡主,与在下的命运牵连甚深。与其等着时机来临,倒不如自己创造机会,好瞧着日后将有何等缠绊。」摆摆手让輐退回身侧,慕容琽神情淡淡的道:「小心别被耀天帝弄死了。」「在下不过是个病弱女子,只因冠着黥家姓而嫁入翼王府,想来皇上会仁慈对待。」黥檀噙着浅笑讽刺道:「当然,在下得安分守己,无声无息的在王府养病才行。」 书房内出现细微波动,长慕安静的现身于慕容琽身后,语带敬意的问:「主上有何吩咐?」「把他领去王府,好让嫡母安下心来。」「属下明白。」「輐也跟着回去,好应对些麻烦。」「是。」黥檀默默的听着嶟峪公子下达命令,内心突的想试探这运筹帷幄的男子一回,可慕容琽却在他之前开口警告:「别做不该做的蠢事,相信你不希望黥家鸡飞狗跳才对。」顿了顿,澜沧宰相又道:「好生保护嫡母和寒玥,切记别被耀天帝逮着,否则日后定是难熬。」「在下明白,多谢公子提点。」 「所以…」当晏老和铠正在凉亭谈天时,长慕倏然带着輐与黥檀出现,使晏怀古及铠皆有些诧异慕容琽的纵容:「公子放过他了?」长慕轻轻点头答是,并温和的说:「在下去请夫人,请黥公子在此稍候片刻。」「夫人在小书苑里陪着豫始唸书。」「好。」目视着妖剑剑灵消散离开,晏神医唇角弯着浅浅笑容,看向正四处打量王府的黥檀:「小伙子想必有所盘算,否则哪会应诺如此乾脆。」「晏神医说笑了。」「坐吧!夫人等会儿便来,一家人无需客气。」「没料到翼王府竟是人才济济啊…」 在场众人并未对此多做评论,仅是各自静心品茗,或是翻阅密信处理门派要事,令黥檀更加诧异他们那无所谓的神态。「皇权无法触及此地,老夫等人自然无所畏惧。」晏怀古注意到黥檀複杂的神情,冷冷淡淡地说:「神医谷永与隐门同生共死,嶟峪仅听从公子号令,区区耀天帝算什幺。」一旁的铠平静的插嘴:「因为他毫无靠山可凭依,行事自是小心翼翼。」垂眸细阅密报的輐则道:「若你将公子的真实身份洩漏,嶟峪定让黥家不得安宁。」黥檀笑瞇着眉眼开口询问:「今日是鸿门宴吗?」 「让黥公子心生不悦,是静婉的疏忽。」温柔娴雅的女声从黥檀后方响起,只见穿戴简朴却仍美丽出尘的华阳郡主,搭着长慕的搀扶缓缓步至众人面前。晏怀古一脚踹上黥檀的屁股:「还不快领着夫人到下风处落座,真是不细心。」黥檀有些冤枉的瞪了晏神医一眼,而欧阳夫人则笑出声来:「那倒不必,静婉虽是久病缠身,可几步路的力气总是有的,不劳烦黥公子。」「丑媳妇见婆婆,巴结点比较妥善,师弟你说是不?」「师兄的顽童劣性依旧,难怪只能收凉夏那好脾气的为徒。」「哼!」 华阳郡主一面听着神医谷师兄弟的斗嘴,一边带着浅笑款款落座,輐头也不抬的推了杯温热却不烫口的养神饮给她,示意欧阳夫人赶紧喝下。欧阳静婉柔声的答谢:「多谢輐公子。」「夫人无须多礼。」徐徐饮尽茶水后,她轻声问道:「玥儿可有其余消息?」长慕微微摇首:「离魂尚未前来,想来亦未料到黥公子竟提早入京。」「嗯…」华阳郡主先是沉吟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正伫立于身前,摇着纸扇且神色淡然的少年:「黥公子请坐。」「多谢郡主赐座。」 「请问黥公子今年岁数为何?可有任何立业?」「回郡主,在下今年实满十之有六,精通卜卦之术,于江湖上小有名气。」「那黥公子可能替静婉占卦一回?」华阳郡主此话一出,立即引来晏怀古等人的不赞同:「夫人,您莫要如此。卜卦之术乃违逆天窥探,妄用定会折损阳寿,更何况您时日无多,莫要浪费才是。」不待欧阳夫人回应,黥檀语调温和的开口:「若是为郡主占卦,在下愿意自损岁数和气运。」顿了顿,他又再说:「算是丑媳妇奉给公婆的见面礼。」「呵呵…那便劳烦黥公子。」 只见黥檀从怀襟中拿出一隐隐散着金虹光芒的八卦象罗盘,神情慎重的将其小心放置于玉石案上,随后将右手中指探向罗盘中央凹槽处,往裏头的锐针猛力压下,滴滴珠血顺着锐针上头刻画的细微术纹,流散至八卦雕牌中。华阳郡主神色诧异的望着罗盘竟是通体散出诡红光彩,而嘴唇微微发白的黥檀则开口询问:「郡主所问为何?」欧阳静婉抿了抿唇,终是问出内心深处的悲叹:「…欧阳帝家…可将灭亡?」 且不论正耗用气运和精血的黥檀,用惊愕至极的眼光直直看向神情镇定却略显悲凄的华阳郡主,连同晏怀古及嶟峪二位堂主,皆是有些诧异的微张开嘴,无法从欧阳夫人这骇人的提问中回过神。在众人闪神片刻,卦象早已吸尽精血自动变化顺列,黥檀只觉气力尽失,赶紧将指尖自锐针上头挪移。待他喝几口热茶顺过气劲,才仔细望着卦象深思,华阳郡主则拾起玉石案上的摇铃,轻轻晃动几下,王府管事白樊天随即现身:「郡主有何吩咐?」「麻烦管事替静婉张罗养神补血的小点。」「老奴遵命。」 「在下解卦之前,想请郡主替在下解惑。」「黥公子旦说无妨。」「郡主为何有此一问?」「皇上虽是全才善政,可却视人如粪土,心性凉薄无情,但对玥儿怀有情慾之思。」欧阳静婉捧起茶盏,缓缓呷了口茶润喉再道:「玥儿一旦离开澜沧,皇上定会倾灭天下找寻,欧阳帝家自然毁于一夕。」「夫人既看得如此通透,又何须请在下卜卦?」「毕竟静婉姓欧阳,总不愿其衰败灭族。」黥檀颔首表示明白,长指抚过罗盘缘处,平静的道:「此乃死卦。」华阳郡主歛下眼眸,轻声答谢:「多谢黥公子相助,恕静婉告辞。」 正当欧阳夫人起身準备离去时,黥檀出声制止:「郡主不将卦象全数听毕?」见她半抬盈润且怀有一抹伤感的圆眸,静静看向自己,黥檀倏然压力徒增,不禁端正肃然的道:「此卦虽死,可却埋有一丝生机,而生机的源,正是郡主您。」「原来如此…静婉再次谢过黥公子。」眼眸中的伤感消退不少,取代而之的是轻浅戏谑,华阳郡主微微垂下头,将颈上从未摘下的杏玉坠鍊轻轻拿起,尔后步至一脸莫名的黥檀身前,示意少年将头低下。 「此杏花玉坠是为娘万分珍惜之物。婒儿即将嫁入王府,为娘便先赠与你此鍊,盼你能与玥儿相扶相持、永结同心。」伸手将坠鍊挂至少年脖颈,清艳绝美的脸蛋瞬间有了活力光耀,欧阳静婉睁着灵动璀璨的眼儿,看向神情有些愣愣的妖剑剑灵:「长慕,静婉可能劳烦你送静婉一程?」长慕直盯着她一会儿,嘴角才弯起温柔喜悦的笑意:「这是在下的荣幸。」抬手搭着剑灵递出的掌心,华阳郡主噙着盈盈浅笑说:「回头跟琽那孩子说一声。」「在下明白。」「晏老,这阵子需请您多看照些。」「老夫定会仔细打理,夫人您宽心。」 此话一落,阵法同是启动,黥檀便眼睁睁的看着长慕与华阳郡主一块儿消失身影。輐合起书卷,将其放置于身侧,接着侧下身把棋盘端出:「小婒儿,过来下盘棋。」听到杀人不眨眼的绝堂堂主这般呼唤自己,黥檀不免冒出一身冷汗:「堂主莫要开在下玩笑。」晏神医乐得在旁看戏调笑:「害羞什幺,你都要嫁给玥ㄚ头,輐身为师父,当然可唤你小名。」「痾…」黥檀只觉十分头疼,赶紧转了众人注意:「敢问方才郡主是…?」 「婆婆给媳妇的见面礼。」铠耸耸肩,指了指黥檀脖上的坠鍊道:「别弄丢了,那可是一重要象徵。」「郡主将玉坠给了这位公子?」白管事端着小点甜汤前来,语气里满是惊喜和不可置信:「郡主放下了?」晏怀古点点头:「嗯,这样一来,你也能放心。」白樊天抬头凝视着晴空万里之色,喃喃低语:「是啊…终于能少些重担与罪恶…愿您欢乐不悔,吾敬爱的郡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十章 破庭花 第四十章 破庭花 「玥儿。」男人低沉的呼唤,令正沉浸于思绪中的女孩猛然回过神,抬起水眸无声的看向伫立在眼前的帝王。耀天帝探出手轻轻抚过寒玥的眉眼,神情温和的问:「方才在想些什幺?一付心思重重的模样。」「只是在思考后日的寿宴,寒玥应当怎般做。」她自是不会提及任何王府私事,省得耀天帝寻麻烦。「妳无须有多余举动,只要乖乖待在朕身边便好。」欧阳亘轩落座于女孩对侧,同时用指尖敲敲茶几,暗影随即出现在两人眼前:「皇上有何吩咐?」「把黥家嫡女的事儿唸唸。」「是。」 暗影从衣襟里拿出一捲起宣纸,仔细摊开后开始唸诵:「黥婒,闺名馚榰,芳龄十之六岁,为隐世大族-黥家第八十七代本家嫡长女。自幼因胎不足月,导致身骨孱弱多病,可记事以来才华洋溢且识人分明,被黥破天相中为下任族长。五岁即搬至黥破天居所,由黥破天亲自指导学识,以在年满十八后继承族长大任。父为…」耀天帝先是微抬起手,示意暗影停下,尔后才露出一丝兴味笑问:「她的闺名是哪二字?」「回皇上,馚乃香气浓郁的『馚馧』首字,榰为从木的柱底那字。」 「馚榰啊…呵…朕还以为…」帝王沉吟一会儿,才挥手要暗影继续:「该唸的全唸完。」「是。」暗影轻轻嚥下一口唾水,随后将黥家概况仔细道毕:「黥婒之父-黥义才学平平,生性喜爱游山玩水,不擅族中事务。母为侠女-罗练师,由黥破天亲自挑选婚配,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弟名黥狐,今年十岁,喜爱武术枪剑,故被送往埄阳门学习。」「旁家的情况呢?」「有些成为乡镇士商,部分是武林中人,可名气皆不响亮。」「黥老可真会盘算…」 瞥了一旁神情淡然的女孩一眼,欧阳亘轩语气平静地问:「玥儿有何看法?」「既来之,则安之。」「对妳的世子妃没半点儿兴致?」寒玥先是琢磨帝王心思一番,尔后才模稜两可的说:「寒玥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望皇上恕罪。」「嗤…朕能怪妳什幺?」听闻女孩四两拨千金的说法,耀天帝冷冷嗤笑道:「黥家想暗示朕别太过,朕便依了他们。」寒玥对此不置可否,毕竟她了解的内情,绝对比帝王更加深刻正确,令她不禁佩服黥家藏的真深。 「启稟皇上,紫霖阁大宫女求见。」「叫她滚。」「奴才遵命。」李準锐利的瞪着本是一脸骄矜,却在听到帝王冷酷无情的话后,脸色瞬间败灰的紫霖阁大宫女,示意她赶紧离开。大宫女咬了咬粉嫩水泽的唇瓣,出声试图改变耀天帝的决策:「皇上,德妃娘娘她为您备了您最爱的…」不待大宫女道毕,耀天帝冷漠且染上杀意的嗓音,阴沉的从御书房内传出:「将她杖毙。李準,自罚杖三十。刘承,传旨下去,温贤璟漠视宫规,不配德妃之贤位,即刻起贬为贵人。」「奴才遵旨。」 书房外头的大宫女早已吓傻,直至被阴司局太监拖走时,才发出尖锐的求饶。太监们深怕帝王更加震怒,使自己无辜遭受牵连,便用力打昏大宫女,并飞快离去。寒玥神色淡漠的聆听御书房外头的吵杂声响,同时开口提出疑问:「皇叔不演了?」「谢幕之刻,无须顾忌。」耀天帝不甚在乎的说:「朕可还留着一个,旁人哪能瞧出门道。况且,帝王宠幸本是昙花一现,后宫宠妃哪个不知情,她们踩了朕的底线,自是得清楚下场绝非善终。」 「您在等着温贵妃发难,或抑是假心求情。」「玥儿果然聪颖绝顶。」女孩肯定的言词,让欧阳亘轩愉悦的笑弯起璀璨凤眸:「妳觉得温潇潇会怎般做?」寒玥静静的捧着茶盏,语调仍是一贯淡然:「寒玥没兴致知晓。」「不沾腥惹事的性子依旧,朕究竟是该喜或该悲?」「请皇上恕罪。」眼见女孩準备起身请罪,帝王伸手阻挡了她,且转移寒玥的注意力:「想去夜集走走吗?」望着女孩略带喜色的轻轻颔首,耀天帝双眼里闪过一丝温柔,并噙着浅笑道:「今夜出宫逛逛吧!」 德妃被贬为贵人之事,在不到半时辰之内传遍皇宫,更是有异心人士立即将消息透露至王孙权贵之府,引起众人一片譁然。温潇潇喜上眉梢的倚坐于软禢上,精细冠豔的风姿令人移不开眼,一面使唤着贴身嬷嬷替自己装扮,一边笑开怀着询问宫婢:「温贤璟可有寻死哭活?」「回娘娘,听闻贵人因大受打击,整人晕了过去。」「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温贵妃的笑声中满是歹毒恶意:「本宫早说过,她总有一日定会阴沟里翻船,这下可真如愿。」「娘娘果然厉害。」「皇上仍在御书房?」「回娘娘,听说皇上正在御书房内发脾气呢!」 「嬷嬷,别装缀太过,本宫这朵解语花,得去皇上那儿替好姊姊说情。」示意嬷嬷把华丽的凤骨钗和豔花彩玉坠全数拿下,温潇潇捻起一乾净素雅的淡黄水芙蓉,插入挽的蓬鬆的云髻中,且将妆给描淡些,尔后换上雪丝绣明月水蓝纱袍。「差人準备,本宫要亲自去御书房拜见皇上。」「奴婢遵命。」宫婢赶紧出了雪涟宫,以免将正值圣宠的贵妃给得罪。贴身嬷嬷在打理好温潇潇的衣袍后,仔细的叮咛:「娘娘千万要拿捏準度,男人最喜进退得宜的女子,请您一切小心。」「本宫知晓。」 果不其然,正当耀天帝与寒玥双双沉浸于棋局中时,御书房外头响起刘承略带颤音的稟报声:「启稟皇上,贵妃娘娘求见。」欧阳亘轩似笑非笑的抬起蓄着冷意嘲讽的凤眸,语气温和的询问面无表情的女孩:「玥儿猜是哪种?」见寒玥全然无意回应此话题,帝王柔声诱哄着她:「妳若答了,朕便送妳棋圣最爱的棋具。」「您收藏棋圣的棋具?」「朕喜爱棋艺,自是会蒐集棋圣之物。」「寒玥猜是求情。」「呵呵…太阿,去将棋圣的苳崵古木棋具拿出来。」「属下遵命。」 「皇上,臣妾恳请您原谅姊姊一回。」温贵妃瞧着御书房尚无动静,猜测耀天帝正处在气头上,便跪下身替温贤璟道尽好话:「皇上,请您看在姊姊伴您多年的情份,饶过她这回犯错。皇上,臣妾求您…」书房外头,绝世美人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可怜,令人不禁心疼怜惜。反观书房内的叔姪二人,神情自若的继续棋局,丝毫无任何打算去搭理为了此戏,费尽心思装扮的温潇潇。刘承保持眼观鼻,鼻观心之貌,省得同温贵妃对上眼,沦落李準那厮倒霉鬼的惨况。 虽说御书房四周树郁苍苍,可孟夏的午后烈日仍是毒辣,且不论温潇潇已长跪约两个时辰,自是面色雪白,嫋嫋身影摇摇欲坠。正当温贵妃全然支撑不了,险些倒下之刻,耀天帝如沐春风的温柔嗓音,终是从御书房中传出:「刘承,拟旨。」「奴才听令。」「温贵妃爱姊之心,道尽人世最美一面,朕身受其感动。故,朕决意将贵妃降为与四品贵人同等之贵嫔,赐号『睶』。至于温贤璟,则赐号为『虞』贵人。刘承,派人把森碧楼清出,日后虞贵人及睶贵嫔同住,好方便伺候朕。」「奴才遵命。」 「咳咳…咳…」女孩本是缓缓啜着碧螺春,神色漠然的听着帝王下令,却是在听到温家姊妹的赐号时,不慎呛入鼻咽间,一双乌瞳泪汪汪的睨了男人一眼。「喝这般急做什幺?又无人会抢。」伸手接过寒玥手中的茶盏,将之放在茶几上,并微微起身把女孩抱进怀中轻拍背脊,好让她能顺过气来。「咳…您根本是故意为之。」「那也要他人像妳这幺聪明才行。」「您想逼宁王一派?」「朕可是好心提醒他,免得他得意忘形,输的太悽惨,先帝的脸面和英明可会毁于一旦。」 眼见寒玥露出略显鄙夷且无奈的神态,欧阳亘轩笑得愉悦至极,根本无视书房外温潇潇悲戚的哭喊:「今夜去小灯食苑如何?听闻他们的素鳕蛋粥远近驰名,妳一定会喜欢。」早已听说小灯食苑的淡菜美味,女孩自是有了期待:「好。」滴滴泪水滑落倾城倾国的绝丽脸庞,温潇潇带着哭腔软声告罪:「皇上!皇上!臣妾知错,求您别对臣妾如此残忍啊!皇上…」「啧…吵死了,朕赐叠字给她才是。」寒玥微微抿起唇瓣,好压下嘴边笑意,同时冷淡的出声:「刘总管,劳烦您将睶贵嫔驱离御书房。」 「奴才办事不力,请皇上和世子殿下恕罪。」「刘总管客气,莫再惹皇上动怒才好。」「奴才遵命,多谢世子殿下。」心下鬆了口气,刘承明白自己无须遭受责罚,只因耀天帝仅愿听,亦仅接受女孩的求情。挥手示意禁军和宫人把温潇潇拖走,尔后又派人去紫霖阁通知温贤璟,刘承理好衣袍且领着几名宫奴,前往荒废于皇宫死角,等同是冷宫的森碧楼,好开锁让温家姊妹进住。 耀天帝半瞇着凤眸,盯着女孩直言道:「朕不喜有人求情。」寒玥抱了抱男人一会儿,并温和的开口:「可您接受了寒玥的恳求。皇叔,谢谢您。」抬手轻弹了女孩雪白细腻的额间,帝王稍摆肃穆之色,沉声的说:「方才出声,对妳非常不利。」「您都逼人家提前造反了,寒玥自是得让他更紧张才是。」「郡主那儿,妳可打点好?别让妳爷爷回京护驾,还得瞧着郡主受伤!」「寒玥已先请离魂带娘亲前往宰相府小住,而逼宫当日,将由离魂假扮娘亲。」「如此甚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十一章 舞马词 第四十一章 舞马词 温家姊妹被贬一事,很快的便传到宁王耳中,令他莫名感到阴郁不安。燕温侯紧急召来中书令和礼部尚书,还有几名信赖的心腹,几人一同讨论耀天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在众人一阵沉默中,上官言飞率先打破宁静:「下官认为,这只是普通的失宠罢了。耀天帝喜怒莫辨,除了翼王府家的小鬼外,下官还不曾见他在意过何人。」燕温侯皱紧眉头,看着一脸沉思的礼部尚书问道:「亲家认为呢?」「下官觉得…不甚寻常。」「其余人如何?」「或许真如中书令所说…」 一时之间,书房内充满吵杂讨论声,欧阳宁荣愈听愈发烦躁,不由得拍桌厉喝:「闭嘴!」众人见他动怒,便闭上嘴垂头不语,燕温侯捻了捻鬍,语带试探之意的问:「王爷认为如何?」「本王的好皇兄哪是好相与之人。」宁王讥讽的冷笑道:「他定是在盘算些什幺。派华枫去翼王府上,将郡主请来做客,并传令下去,逼宫提前至明晚,好给欧阳亘轩来个措手不及!」「属下遵命。」「切记,定要把所有朝廷命官府邸给困禁,不可有漏网之鱼!」「是。」 吩咐好逼宫事宜后,宁王缓缓站起身子,朝着礼部尚书温文笑道:「曾大人,羽音近日可想你了,不如顺道陪本王去探视她吧!」「这是下官的荣幸。」顿了顿,礼部尚书又道:「侧妃即将临盆了啊!」「你便快当外公,想必十分欢喜才是。」曾大人笑的眉飞色舞:「全託王爷您的福。」「本王已想好孩子的名和字,取为欧阳腾,表字跃天。曾大人可有想法?」「好名!王爷果然有才…」中书令脸色不善的听着两人愈来愈远的谈论声,语调生冷的起身告辞:「下官先回。」「嗯,上官大人慢走。」 「欧阳宁荣那蠢物,决定把逼宫提前?」「回公子,他们还想软禁朝臣眷属,以利当作筹码博弈。」「王府那儿,你和晏老看着办。」「属下遵命。」慕容琽摩娑着下颚,似是在思索些什幺,輐瞧他正专注沉思,倒也不出声打扰,只等下道命令再出。「离魂已离开寒玥身边?」「是,现下王府中,郡主正陪同晏老下棋。」「告诉黥檀那家伙,别让自己暴露行蹤和身份。」「是。」「通知绝堂部属,别留下任何痕迹和把柄。」「属下定不负您重託。」 待輐离去后,慕容琽先是沉心静神的与长慕心神联繫,仔细吩咐好注意事项,随后起身前往单心葇的居院。「公子难得大驾光临。」甜美俏丽的少女脸庞带着几丝调皮神色,宰相夫人支着脸颊,朝着神情冷淡的慕容琽问道:「要翻天了?」慕容琽并未回应她的提问,而是反口询问:「最近老不死们可有异状?」「他们哪敢啊!」单心葇笑嘻嘻的说:「并非人人有那胆量,想试试臣妾的鬼音哭魔曲,夫君可认同?」「写几封信去敲打一番。」「臣妾明白。」 眼见慕容琽準备转身离开,单心葇不禁站起身子开口喊住他:「公子。」少年微微侧过俊美的脸,无声的等她下文,少女抿了抿唇,双手纠结的绞着裙襬,却是在望着他冷漠的眉眼时,放弃内心那思念想。单心葇缓缓深吸口气,维持一贯平静的说:「无事,小女定将您的吩咐办妥。」「两年后,本座会寻个理由将妳休离。」「公子,小女想跟随您一辈…」本是急慌了神的少女,在对上少年平淡无波的注视时,愣是连个字也发不出声。 「在本座心中,玥永远是最深爱、最重要之人。况且,妳不也想回到凤天青身边,继续陪伴他吗?」语气淡然的抛下这话,慕容琽头也不回的离去,徒留神情忧伤的单心葇,一人伫立在院中苦笑。「哥哥,你的预测总是那般神準。」抬起手轻轻压在胸前,单心葇只觉有些恍惚失神,眼际浮着浅浅薄雾:「幸好还留了些余地,否则哪经得起这般打击…也难怪他不肯让欧阳寒玥与我相会,原来是早看清我的心思…呵呵…还是凤皇陛下好啊…至少,他不会让我难堪至此…」 是夜,双双易容后的耀天帝,履约携着女孩出宫散逛,享受着宁静温馨的平凡时光。用过晚膳的一大一小,彼此的手牢牢牵实,好避免走散,或抑是青年侧着身替女孩挡去人潮,契合的身影让部分路过者羡慕不已。「有想去哪儿走走?」听闻男人的询问,寒玥默默的摇摇头:「这样便好。」耀天帝微微挑起眉,噙着一丝浅笑说:「这般简单便满足?那朕日后便多同妳出来散心才是。」「请您别说笑,寒玥可担不起罪名。」「谁敢碎嘴管朕?」「皇叔,莫耍小孩子脾性了。」 「这是诽议朕?」欧阳亘轩弯身将女孩抱起,将脸庞凑近低声说:「朕也只在妳面前这样任性…」寒玥有些不自在的撇过首:「皇叔,您知晓寒玥不喜与人太过亲暱。」「哼!朕瞧着是妳嫌弃朕,倘若今日是慕容琽这般做,妳肯定开心的很。」「怎幺会牵扯到大哥去…」女孩满是无奈的望着脸色逐渐沉下的帝王,只好拍拍他的臂膀柔声道:「我们去放水灯可好?」耀天帝没好气的嘲讽道:「放什幺水灯?是希望朕能早些滚蛋吗?」「寒玥只希望每个人都能平安顺利,您若不想去,寒玥便自个儿去。」 即便是如此气恼,可男人却未放开过怀中女孩,而是抱着她慢慢步向流水弯桥,并在小贩处买了两盏纸灯。向商家借了只毛毫,耀天帝将其递给寒玥:「将愿想写在上头。」「您不写吗?」「凭实力和能耐争取,才是我的作风。」女孩闻言,倒不反驳帝王平静自信的话语,反是动手在纸灯上轻轻划下几笔,尔后客气的把毛毫还给商家。欧阳亘轩见她写妥后,伸手牵着寒玥一块儿走到流水旁,小心仔细的把纸灯放在水面上,再安静的盯着其漂流。 「时辰不早,该回去了。」帝王一面望着顺水流向远方的纸灯,一边淡淡的对女孩道:「方才太阿传了消息,说是宁王他们选择提前逼宫,并派慕容华枫去翼王府请郡主前去宁王府做客,再由燕温侯率兵软禁朝臣家眷,好要挟朕和翼王爷。」稍稍侧过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寒玥,耀天帝语气平静的问:「想怎幺对付他们?」只瞧灯火明灭之下,女孩的唇角微微弯起一抹笑意:「寒玥相信您,亦信赖离魂。」「呵呵…难得能从妳口中听到这话。」男人弯身将她抱起,并在女孩颊上轻吻一下:「回吧!」「好。」 回程途中,叔姪两人却是撞见最难得的景緻,令耀天帝眼眸里闪一丝诧异,尔后温文儒雅的开口打招呼:「世恭。」「主子。」一袭玄色白滚素边锦袍的司徒明,在同样看见欧阳亘轩和寒玥后,牵引着身侧女子上前致意。耀天帝不着痕迹的打量眼前容貌秀丽,装扮素雅典致的女子,凤眸闪动难以察觉的暗绪,随后温和的笑说:「朕便不打扰你们,省得坏人好事。」「主子说笑。」「世恭,念情最是深情,但可别让朕失望。」「属下晓得,多谢主子提醒。」 「方才怎幺一直瞧着世恭身旁的女子?」待双方各自远离后,欧阳亘轩才出声询问一脸沉思的寒玥:「那女子可有诡谲之处?」「非也。」女孩默默的摇头:「只是觉得…有种熟识之感。」耀天帝听闻此言,半歛散着冷意和讥嘲之情的锐利凤眼,却仍是柔声的说:「或许是妳多想,毕竟世恭鲜少对女子上心,饶是朕都感到惊讶。」「您知晓那名妻妾身份?」「那是一名五品小官的庶女,德行和才学倒算不错,故被皇祖母赐给世恭当妾。」「原来如此。」「将军夫人只能是尹鸾缨,这点世恭会做好。」「…嗯。」 「等大事已成定局,也该会会妳的未婚世子妃才是。」瞥了面容沉静淡然的女孩一眼,欧阳亘轩沉声说:「有什幺事想告诉朕?」「娘亲已先见过黥家千金,并安排他住在王府中。」「妳的剑灵干的好事。」「黥老先派人将他提前送入连城,虽不知用意为何,可放在身边照看倒也不坏。」「啧…黥破天那个老头…」耀天帝神色冷漠的撇了撇嘴:「通知妳的剑灵,道是五日后,带着黥家嫡女入宫面圣。」「寒玥明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十二章 破字令 第四十二章 破字令 「皇上,一切部属完毕。」「嗯,他们打算几时闯入皇宫?」「预计是戌时。」「那也快了。」耀天帝好整以暇地整理一身龙袍,朝着一旁阅读书卷的女孩道:「玥儿,同朕慢慢走去议政殿等候宁王大驾光临。」「是。」寒玥放下手中书卷,站起身子步至帝王身侧,準备和男人一起行动。「暗影,吩咐好暗部们,万别有一丝小差错,否则人头提见。」「属下遵命。」暗影身影一闪,随即动身前往皇宫各处重新检视一番,并再次交代帝王的命令。 耀天帝牵着寒玥的手,神情从容自若的缓缓踱至议政殿所在处,同时开口道:「世家族长们和亲皇派的朝臣,已全数在议政殿里等着,至于其他墙头草和杂鱼们,倒是可趁此机会刬除或收服。」「太皇太后那儿…」「环妃和宁妃会保护好皇祖母,妳的闲妃自然也被朕派去养华宫,可有异议?」寒玥摇头表示赞成帝王的调度,让男人心情好上不少:「翼王爷自今日后,将会定居在皇都,玥儿可欣喜?」「多年未见外祖父,寒玥自是开心。」「呵…打太极的功力倒增长不少。」「寒玥知错。」 「省省客套话,当朕摸不清妳的脾性?」慵懒的睨了女孩一眼,耀天帝微微正色叮咛:「切记今晚不可离开朕。」「寒玥遵旨。」「逼宫多少会有些伤亡,朕自是会将伤害动荡降至最低,以免影响百姓生活和他国觊觎。」想起晨国先前的小动作,帝王讥嘲的笑道:「炎宸玺位置尚未坐稳,又想伸手拿些不该拿的东西,简直是找死。」「晨国元气大伤,无须畏惧。」「妳瞒着朕,到底都动了那些手脚?」「您会知悉的。」「罢了,便让妳卖卖关子吧!」 平时人声鼎沸的市集街道上,蒙上一层不安肃杀气息,百姓们全数躲在自家宅邸,用惊恐的眼神瞧着燕温侯率领私兵,不间断的一层层包围起朝廷命官的住处。欧阳宁荣一身铁银白甲,身拥无数亲兵的押着一辆马车,飞快的奔往皇宫之地,全然不顾裏头之人可否承受如此颠簸之途。离魂在车驾里满是不屑的撇嘴,对这无脑之徒感到可笑厌恶,若不是寒玥有所盘算,他早直接拔剑砍下这人的头颅。再想想慕容华枫那阴沉的模样,鬼剑剑灵简直想抚额叹气,不禁喃喃自语:「上官家果然蠢货尽出啊…」 「冲向皇宫!」欧阳宁荣拔出铁剑,用力挥向上前阻挡的禁军,并指挥私兵攻破皇城大门。顿时间,厮杀声和鲜血残肢一片,宁王和燕温侯冷眼瞧着宫门逐渐被破,内心反是兴起一丝喜悦。看来耀天帝绝未料到他们会选择提前逼宫,倘若内应办事有成,想来应该抓住帝王的软助才是。禁军们不敌私兵人数众多,终是被大破宫门,宁王难掩喜色的挥军大喊:「砍杀昏君!攻下皇城!谁杀的人愈多,本王便让他拜官将军!」 此话鼓舞不少私兵血气和杀心,纷纷冲进皇宫中,见着人便随意砍杀,或是瞧上姿色不错的宫女,开始姦淫掳虐,令皇宫陷入一阵混乱。端坐在车驾中的离魂,在接触到宛如炼狱的氛围时,双手不禁微微打颤,且随着死亡尖叫愈发不绝时,浑身开始散出强烈亢奋气息,使身在议政殿的寒玥瞬间绷紧神经。无视耀天帝和在场官员们的不解注视,女孩使剑出鞘,运上心法集于指尖,一遍遍轻柔抚过血红邪气正旺的鬼剑剑身。 「离魂,静下心来。」寒玥低垂着双眸,唇瓣微张的柔声低语:「现在还不是时候,忍耐些。」彷彿听懂女孩的话般,剑身稍稍一抖,逐渐被寒玥安抚下来,连带着散退腥红邪气和阴森鬼气。瞧着离魂成功被她镇压,寒玥几不可察的鬆了口气,毕竟剑灵因太过兴奋而动了杀念,若毁了布局可不好。优雅仔细的将鬼剑入鞘,寒玥不经意的对上慕容琽的双眼,细长且微扬的深邃凤眸里,盈满讚许笑意及柔情,令女孩缓下紧绷情绪,却又莫名觉得熟悉。 欧阳亘轩自是注意到此景,微微皱起眉宇显得不悦,可下瞬间又调整好神色,不让自己有任何情绪波动于面上。侧耳细听外头的杀喊嘶吶声渐渐逼近,帝王慢慢弯起唇角,等待宁王一行人冲入议政殿,好看着即将上演的闹剧。一干朝臣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终是在一声轰然巨响、尘土飞扬之下,望着宁王和燕温侯率领私兵冲进议政殿里,而本是在马车中的华阳郡主,则被两名私兵压着背脊和双臂,强行拉拖进大殿中。 「昏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随着欧阳宁荣肯定并满是兴奋的大喝声下,耀天帝忍不住低笑出声,甚至声响愈发宏亮,迴荡在静默空旷的殿厅中,使宁王和燕温侯的脸色十分难看。一把扯过华阳郡主的长髮,令她不得不仰起头来,宁王将剑架在欧阳夫人的脖颈,阴沉的要胁:「再不闭嘴,本王便杀了这蠢女人。」欧阳亘轩一派慵懒散漫的支着脸,稳稳斜坐在龙椅上,嘴角噙着浅笑问:「呵呵呵…玥儿,妳当如何?」女孩并未回应帝王的问话,而是运上八成功力甩袖一挥,议政殿大门立即关上。 宁王瞧她如此,手下一狠,直在华阳郡主的颈上划出血痕:「不愧是跟狗皇帝难分难捨的下贱骨头,竟是弃自己的生母于不顾,本王真想让翼王爷瞧瞧这场景。」不待寒玥对欧阳宁荣这番恶劣评语有任何反应,欧阳夫人语气难掩杀意和热烈躁动的开口:「寒玥,快点!」「王爷,快放开这假冒之人!」久经沙场的燕温侯在兴奋退去后,已察觉到不对劲之处,耀天帝和寒玥的反应太过冷静从容,在场朝臣同是用看戏的神情瞧着一切,对身旁拔剑威胁的私兵毫不在乎,让燕温侯顿时感到恐惧。 「王爷,快放开那个女人!这是陷阱,我们被…」「真拿你没办法,吾任性自我、生喜杀戮的命定剑灵。」女孩轻柔的嗓音打断了燕温侯着急的叫喊,只见她猛然拔出鬼剑,且将其往空中一抛。下瞬间,剑上的彼岸花纹散出血红光芒,华阳郡主的身影同时消散无蹤。在宁王等人无法反应之刻,寒玥半阖剪水乌瞳,下颚微扬且双手平抬,浑身运上内劲的低声细语:「既然是你的愿想,我便替你完成。」此话方落,飘浮于半空的鬼剑倏然猛烈震动,源源不绝的死亡气息和邪意飞快扩散,女孩睁开双眸,用着毫无感情的语调道:「冥域.万殇之流。」 藏青与银蓝绚丽交织的光圆,以剑为中心向外扩散,直直通过在场众人的身体。宁王和燕温侯惊恐的看着自家私兵一边惨叫,一面化为具具乾尸倒地死亡,深知自己今夜着了耀天帝的计谋,怕是有去无回。「知道玥儿为何留你二人性命?」欧阳亘轩温文儒雅的笑看女孩出手,同时漫不经心的说:「朕为了让你们别输的太难看,先帝的脸面毁于一旦,故多留你们几个时辰的命好活。啧啧,皇弟啊!照这般看来,先帝怕是什幺也没指导,只教你怎幺在性爱中取悦彼此,真是一对可悲的父子。」 「闭嘴!」欧阳宁荣气红了眼,举起剑直指向面露讥笑的帝王:「本王要杀了你!」耀天帝满不在乎的笑道:「朕可是正坐在龙椅上等着,宁王还不快动手?」燕温侯赶紧按住情绪爆发的宁王,示意他先冷静下来,以免着了帝王的阴谋。阴郁冷眼环顾四周旁观好戏的朝臣,燕温侯出口威胁:「现下各位的府邸皆被重兵包围,想必你们也不愿家眷受到危害,趁此良机投靠宁王才是。」「没错。」欧阳宁荣扯出一丝冷笑:「若不想让家眷踏上黄泉路,本王劝你们识相些!」 在场官员们闻言,仅是微微拧了拧眉,或是面带一丝隐虑的看向耀天帝,但却无人开口投靠,使宁王和燕温侯双双脸色铁青。欧阳亘轩显然十分满意在场朝臣的绝对服从和支持,他优雅地缓缓自龙椅上起身,抬起手隔空运功推开沉重的殿门,同时似笑非笑的对宁王道:「不知皇弟可曾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朕今日便教导教导你,何为不自量力、癡心妄想。」随着帝王语毕,大批铁骑军和重枪兵自涌入议政殿中,只见身袭玄铁铠甲的翼王爷,大步奔至耀天帝面前下跪:「臣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翼王爷言重了。」耀天帝神色散漫的步下台阶,伸手扶起率兵回京救驾的欧阳啸,语调温和的说:「朕还得感谢你一路风尘僕僕才是。」「臣惶恐。」「可已处理妥当?」「回皇上,臣已将叛军全数击杀,请您大可放心。」「呵呵…宁王,你还有什幺能让朕感到惊喜吗?」欧阳亘轩笑瞇瞇的望着神情灰败却又满是不甘的欧阳宁荣,用着柔和的语气道出最残忍的话:「听闻宁王侧妃今夜产子,可惜你没办法回去见她和那婴孩最后一面,怕是让她死不瞑目啊!」「你这歹毒的昏君对羽音做了什幺!?」「朕可没动任何手脚,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随兴的摆了摆手,示意翼王爷将人给押下,耀天帝回头望向仍伫立于龙椅旁的女孩,语调隐带温柔的说:「玥儿,时辰不早,同朕回了。」寒玥先是颔首应下,尔后衣袖轻轻一拂,且平静开口问道:「离魂,去将残余孽党肃清。你明白有哪些人,别过沉溺于杀戮,可能答应?」离魂那难掩杀意和亢奋的冷寒嗓音,自鬼剑剑身发出:「知道了。」「去吧!」女孩话一落下,鬼剑随即化为一抹藏青流光,瞬间飞向皇宫外,寒玥则走至帝王身侧,準备与他一道回傲青宫。 可变数却在此刻发生。只瞧慕容华枫一脸阴沉的挟持着神色惊恐的韩晴岚,一步步踏进议政殿中,重兵们怕刺激了他,只能层层退开。耀天帝抑郁的瞪着面露喜色和得意的宁王,内心对暗部们起了浓烈杀心,反观女孩皱紧眉宇,抿着唇瓣尽是失望的看着慕容华枫。「哥哥,大哥。」慕容华枫挟紧韩晴岚的颈脖,情绪有些失控的说:「这都是你们逼我的!」「华枫,你可真让大哥失望。」慕容琽淡淡的开口:「我以慕容世家族长之名义,将你永远除籍放逐,后代不可冠姓入谱!」 「为什幺?大哥为什幺要这幺做!?」慕容华枫猛力勒紧韩晴岚的颈,情绪崩溃发狂的大吼:「我都是为了你和哥哥啊!为什幺你们不能谅解?」转向神情同样难掩失望和忧伤的寒玥,慕容华枫全是委屈和複杂,心下一狠便想动手勒毙韩晴岚:「当初你逼我勒死娘亲,今日我便当着你这狗皇帝的面,勒死你的亲姪女!」「华枫…」正当寒玥想出手阻止,慕容华枫突的双眼一翻,连带勒着韩晴岚往前摔下。在宁王和燕温侯反应不及之时,一双手自半空浮现,扳开勒住韩晴岚的手,并随之将她抱起。 许久未见的龙渊,不仅现身将韩晴岚救出,亦顺脚踹翻正想动手夺回女童的宁王二人,尔后将一脸惊魂未定的韩晴岚带回帝王身前。耀天帝难以辨别喜怒的道:「回来了?」龙渊轻轻将女童放至地面,并跪下身恭敬的说:「属下救援来迟,请主上惩处。」「无碍,此次你做的很好。」挥挥手要龙渊退下,帝王神情狠戾的瞪着欧阳宁荣三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笑意:「来人,将他们和眷属押入地牢,明日进行宣判!」「是!」 「玥儿,晴岚便交由妳照料。龙渊,你也一块儿,好保护她们周全。」「属下遵命。」「皇叔,寒玥亦是担心日扬…」「朕已派太阿前去察看,玥儿无需紧张。」温柔的摸了摸女孩的头,耀天帝仔细吩咐:「今夜,妳且陪着晴岚,明日早朝也不必前来。朕会将一切处理妥善,明白吗?」「寒玥明白。」「盘天阁暂让妳们居住,朕会留宿御书房,快去吧!」「是。」目送寒玥等人离去后,耀天帝斜睨了翼王爷一眼,随后甩袖转身离开议政殿:「众卿跟上!」「微臣遵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十三章 远朝归 第四十三章 远朝归 寒玥花了些许时辰,温声细语的哄睡了韩晴岚后,才将目光转向一直处在旁边,望着自己淡笑不语的剑灵问道:「龙渊去哪儿了?况且你如何骗过耀天帝和龙渊剑的共鸣?」「小玥玥,人家还以为妳会先扑上来撒撒娇呢!」开口瞬间,本是龙渊样貌者逐渐露出真实身份,绝情笑瞇瞇的捲着银白长髮,语调轻鬆的说:「我活很久了,自然有的是办法来应对欧阳亘轩这对剑灵主僕。至于龙渊,他尚在北蛮打滚求存,替妳查办吩咐事宜。」「你们有所接触。」 「大家都老相识,当然会有接触。」听到女孩满是肯定的推敲,绝情毫不否认的说:「因而,我代他前来回应耀天帝的召唤。」寒玥对他们之间的关係和交集有些疑惑:「他不想回来?」魔剑剑灵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应该说,龙渊不克前来。」见女孩起了心思想多问,绝情神色淡淡却不容她拒绝的开口:「寒玥,五年之内,万不可插手任何有关北蛮之事。此趟回澜沧,我便是要亲自告知妳此事。」「可能说明原由?」「北蛮正在肃清异心同族和他国内探,一不注意,可是会闹出人命。」「你会伤害大哥吗?」 面对寒玥突兀的询问,绝情露出一丝诧异和不解神情:「我为何要伤害慕容琽?」女孩一面观察他的情绪是否为真,一边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想法:「照你方才言论,不难猜出你实则为北蛮王效命。我不过问北蛮王的真实目的,可你必须立誓,绝对不会伤害大哥、娘亲和爷爷。」「吾,魔剑剑灵绝情,以天条地诫为证,绝不做出任何祸害慕容氏族及翼王府千万人命之事。」对此,绝情倒是乾脆俐落的应诺,并噙着浅笑问道:「小玥玥,妳可还记得,我曾对妳说过的话?」 「你是指哪方面?」「吾主,是真心为妳盘算一切。」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绝情温和的说:「请妳相信他。」「最后一个问题。」寒玥静静的凝望着魔剑剑灵,问出内心深埋已久的困惑和猜测:「绯莲…他可是…」「太阿来了。」绝情飞快的施术幻化成龙渊模样,同时正色的对女孩道:「无论妳的疑惑为何,有朝一日,主上他定会亲自向妳说明。请妳谨记在心。」语落之际,绝情重新恢复垂首歛目的恭敬之态,而太阿则现身在盘天阁中:「少爷,韩家幼子已安顿,请您放心。」 寒玥轻轻颔首表示明白,随后太阿将注视转向龙渊,语调虽稳但仍夹带一丝忧虑的道:「主上要你去趟御书房,这里我会仔细看守。」「我明白了。少爷,恕属下告退。」语毕,龙渊剑灵的身影逐渐消散,女孩先是愣愣的盯了空处一会儿,尔后才徐徐叹了口气:「太阿,劳烦你了。」「此乃属下之荣幸。」太阿静静的回应:「请您早些歇下,今夜耗了您不少心力才是。」「嗯。」寒玥简单的梳洗过后,便躺至早已陷入熟睡的韩晴岚身旁,望着屋樑发呆出神。 「…玥…快睡吧…」熟悉的低醇优雅嗓音,伴随着令人心安宁神的莲花暗香,缓缓环绕在女孩身围。寒玥对此感到十分惊愕,可不着痕迹的瞥了不远处的太阿一眼时,却发现对方毫无察觉。「莫怕…无人能够伤妳半分…」男人难掩温柔深情的低语,轻轻在女孩耳畔迴荡:「妳该歇下了…睡吧…」暗香悠悠扑鼻,本是心绪满杂的躁动,渐渐被安抚下来。睏意悄悄上头,寒玥眨了眨沉重的眼皮,终是在暗香萦绕与男人柔声的轻喃中,安稳深沉的入眠。 「宰相对朕的处决方式,可有任何异议?」耀天帝倏然的询问,让本是半敛双眸的慕容琽微微抬起眼皮,语气恭敬的回应:「皇上英明。」「朕瞧你状似心不在焉的模样,还以为是宰相不赞同。」慕容琽闻言,赶紧起身下跪请罪:「微臣惶恐,请皇上恕罪。」「罢了。」帝王慵懒的摆了摆手,随后似是想起什幺般,饶有趣味的开口问道:「宰相可是担心玥儿的安危?」「陛下的剑灵勇武,微臣相信寒玥定是安全无虞。」「呵呵…四两拨千金的能耐倒是颇佳。」「微臣惶恐。」「起吧!」「多谢皇上。」 耀天帝瞥了一旁沉默的司徒明一眼,又睨了神色平静的翼王爷一会儿,才淡淡的出声:「想必众卿已累,全都先回去歇下。」「臣等遵旨。」待朝臣全数离去,欧阳亘轩缓缓站起身子,同时喜怒难辨地开口问道:「寒玥派你去哪儿?」龙渊无声无息的现身,谨慎恭敬的跪在帝王眼前回应:「回主上,少爷派属下前去北蛮。」「所为何事?」「属下不能说,望主上惩戒。」「好个不能说…啧…」耀天帝冷哼一声:「寒玥睡下了?」「是。」「明早朝政结束,便动身回去。」「属下遵命。」 女孩睁开犹带些许倦意的双眸,稍稍环顾周遭情况,却是发现韩晴岚的身影早已不在。「醒了就梳洗一下,顺便用点小糕饼垫垫肚子。」离魂冷淡可夹着一丝温和的声音,从床侧不远处响起:「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午膳时刻,妳也真能睡。」「你回来了。」寒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并慢慢自被窝中起身:「昨夜耗了不少心力,加上环境安稳宁和,因此较平时起晚。」「看来妳全然不关心宁王那派的下场。」「皇上有所定夺安排,遵照便是。」「那翼王爷的现况,妳可就关心了吧!」「爷爷可是受到刁难?」 「放心,妳爷爷比妳精明不知多少倍去。」见寒玥如厮紧张,离魂便也不再吓她,如实将早朝发生之事简扼交代:「欧阳宁荣一家子和王府众人,流放充军的去了边疆,女眷幼童被贬为贱民籍。至于那两个皇亲血脉的孩子,耀天帝将他们留在皇都,由上官怡萱和漠锦娟抚养。宁王那派的拥护者们,四脉血亲内的男子全数斩首示众,女子幼孩贬为奴隶,五脉亲外全数流放边疆充军为僕。」顿了顿,鬼剑剑灵悠悠的道:「这是檯面上的处置。」「皇上绝不会让他们安生度日。」 离魂耸了耸肩,神情平淡的说:「事实上,宁王府邸的人,自然是连同宁王那两个孩子,全被下了绝育药,以免他们又兴风作浪。至于那些拥护党们,在出发流放之旅前,得先吃光亲族的尸首才可,并世世代代在脸上烙印以明罪证。他也真够阴损噁心人,故意让人没任何活路可走,啧啧。」「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女孩冷漠的道:「莫忘了,他们害过不少人。」「呵呵…妳倒是有点长进。」离魂略显赞同的笑了片刻,接着又神祕兮兮地问:「让妳猜猜,是何人害死曾羽音和胎儿?」 「并非是皇上?」「不是他,而是欧阳宁荣不起眼的侧妃-上官怡萱。」寒玥难掩诧异的问道:「她怎幺会…?」「由爱生恨的女人,可是遭惹不得。况且,坟头里的老头子联合夫君一起下毒,使她无法怀胎产子,妳认为她不会回敬一番?」「所以…皇上在利用她。」「称不上利用,不过是各取所需。」啜了几口茶润润喉,离魂又再道:「欧阳宁荣自明日起,便得前往先帝皇陵镇守。」女孩闻言,起先是愣了片刻,尔后才试探性的问:「是好端端的过去?」 寒玥全然不信帝王会如厮善心,竟是让造反之人安然存活于世。离魂微微挑起眉,抿了抿唇满是不悦的说:「妳太了解欧阳亘轩,这对妳和妳的至亲而言,并非是件好事。」女孩垂下眼睑,轻声的回应:「我明白的。」「等妳彻底搬回翼王府后,赶紧断了些情感,省得日后状况百出。」「…好。」「欧阳宁荣的下场,妳若有兴趣,便直接询问那无聊阴险的皇帝。」寒玥摇了摇头,静静的开口道:「我只想知悉爷爷和华枫的处境。」「翼王爷用剩下的军权替换慕容华枫的命。」离魂皱了皱眉,随即补上一句:「当着朝臣要官之下,下跪请求。」 「唉…」女孩的叹息中盈满无奈与悲凉,却也不再开口多谈。剑灵瞧她这般抑郁重重之态,便同安静的陪伴于侧,直至刘承的稟报声响,凝重的气氛才有所缓和。「殿下,若您已起身,请您更衣洗漱后,前往御书房用午膳。皇上正在那儿候着您。」「我等会儿便动身前往,劳烦刘总管稍候片刻。」「这是奴才的荣幸。」回完寒玥的话,刘承安静的伫立于盘天阁外头,等待女孩将自己打理妥善。离魂一面替她着上墨柳银丝锦袍,一边低声叮咛:「我先得去王府布阵,保护好自己,明白吗?」「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十四章 夏云峰 第四十四章 夏云峰 「倒是鲜少见妳睡的那般沉。」耀天帝夹了几道素菜给女孩,一边噙着浅笑问:「朕捏了几次脸,也没见妳醒过,莫非是睡到刘承去盘天阁那时刻儿?」「离魂早先于一盏茶时间,唤寒玥起身洗漱。」「他归来了?」「是。」帝王半敛双眸,喜怒难辨的问道:「不向朕解释?」寒玥起身舀上一碗雪菜红玉粥,动作优雅的放在男人眼前,同时回应耀天帝的提问:「寒玥早在半个月前,委託了人在私兵营和暗有勾结之意的人家下毒,好让离魂方便行事。」 对上帝王饶有兴致的注视,女孩轻轻耸了耸肩:「如同您一般,寒玥希望将伤害降至最低,故出此下策。况且那毒并不歹恶,仅是会让人浑身无力、腹微绞痛罢了。」「怎不乾脆些?」听明耀天帝语中含意,寒玥仅是淡淡地说:「即便是夺人性命,寒玥仍希望对方过程平顺,亦不愿滥杀无辜。」欧阳亘轩见她无意再谈,便顺应换了话题:「妳对朕处置欧阳宁荣的方式,可有异议?」寒玥默默的摇摇首,并夹了些清淡的碧叶花捲食用,等待耀天帝的下文。 「先帝生前孜孜念念着爱子,朕只好成全他们这对情深意重的父子,省得世人道朕无情。因此,朕让人护送欧阳宁荣前往皇陵,同先帝共寝同棺、相伴一世,好缓解两人永隔两处的相思之苦。」缓缓喝下几口红玉粥,耀天帝替自己添上些微辣菜餚,无视女孩那瞬间的僵硬神态,语调平静的说:「不过,他们很快便能团聚,想必先帝与朕的胞弟会万分感激朕此举。」见寒玥面带些许複杂神色,帝王柔声的劝道:「莫对敌人心怀仁慈。妳可别忘,若非身有剑灵相护,郡主可是险些死在他手上呢!」「…寒玥明白。」 点到为止这点,欧阳亘轩仍是明了的很。许多阴晦毒辣之事,必须靠女孩一人细细品嚐,方能了解其中用意。两人安安静静的用完午膳,移座至御书房前厅处,沏茶消食之刻,帝王才再度开口:「慕容华枫将在七日后,随着白将军和军队前往边疆。届时,妳和郡主、宰相私下去送行一趟,好留个回忆。」「谢谢您。」「等会儿妳便直接回了。日后妳即定居于翼王府,若朕有要事相谈,直接派人宣妳入宫。」顿了顿,耀天帝语带深意的说:「最近先别接任何帖子,朕不希望有人阻扰。」「是。」 「皇上,睶贵嫔求见。」李準微带颤音的稟报声,破坏了御书房内的宁静。帝王那双璀璨凤眸闪过一丝杀意,可对着女孩波澜不惊的淡然凝望,倒是缓和不少不悦之情。「妳先回王府,朕会再召见妳。」「微臣遵命。」寒玥恭敬的起身告退,在一旁服侍二人的刘承,则上前替她打开门扉。日光洒落在女孩身上,令她浑身散出朦胧出尘的光晕,优雅宛如谪仙的姿态,让未曾见过彼此的温潇潇看傻了眼。御书房大门重新阖上,女孩冷淡的瞥了睶贵嫔一瞬,随后迈步离去。男人带着笑意却冷漠无情的命令,自书房中传来:「睶贵嫔无视皇亲贵族,罚掌嘴十,跪罪礼佛塔两个时辰。」「皇上,臣妾知错啊!皇上…」 无视身后的闹剧,寒玥平静的步向宫门处,离魂同是现身于一旁,语调淡淡的陈述:「被人利用一回,妳可想回敬一番?」「兴许是爷爷和我仍有所隐瞒的举止,让他感到不快罢了。」顿了顿,女孩又再道:「说到此,温家人想必无法安生度日才是。」「那个女人当真对得起她的『睶』字封号。」离魂讥讽的笑说:「这下,她可和她胞姊一块儿恨死妳了。」「将死之人,无需担忧。王府的阵法已準备妥善?」「那是自然。」两人的步伐渐渐缓下,只因梨木镶翠的径路上,出现了一脸阴郁怨怼的挡路者。 「呵呵…狭路相逢啊…」剑灵飘幽阴寒的低笑声,使温贤璟畏惧的打了个哆嗦,下一刻又故作坚强的道:「总有一日,皇上定会识破你的阴谋诡计。」「本世子原以为虞贵人是个聪明人。」寒玥神情淡漠的说:「这般瞧来,是太抬举妳了。」「你这个下贱的娈宠…」「烟波,掌嘴。」女孩语落之际,一道劲风狠狠袭向话尚未道尽的温贤璟,直打她细心盛妆的左脸颊。其力道之大,竟是让她当场肿起颊边肉,且狼狈摔跌至地,引起路过的宫人侧目。 烟波执行完寒玥的命令后,随即安静的退至女孩身后,等待她的下道指令。温贤璟抚着红肿渗着血丝的脸,满是怨恨的瞪着寒玥,当她留意四周逐渐围满奴僕时,立刻改成悲戚忧伤的神色,语气楚楚怜人的哭喊:「世子殿下,臣妾无意冒犯尊贵的您。虽说臣妾挡去您的去路,但罪不至此啊…」离魂凉凉的插话,打断温贤璟满怀恶意的栽赃:「吾主,属下瞧着这张脸并不平衡,要不右脸也打,好赛过猪美人。」女孩闻言,微微抿起唇瓣,好压下嘴角笑意:「离魂,莫耍嘴皮子。」「是。」 「殿下,此女心计歹毒、谎话连篇,请您立刻重惩,好给予后宫警惕。」烟波恭敬的在旁建议:「况且,就属下所知,虞贵人早被皇后娘娘下达禁足令。现下却出现于此,想必是无视皇后娘娘之威严,犯后宫之大忌,应当立即贬为宫婢并送往阴司局管教。」温贤璟在听到烟波的话语后,眼露杀意的抬头,狠狠睕了他一眼。可当她注意到对方一身地阁专属的暗部装束时,脸色瞬间死白,唇瓣难掩恐惧的不断颤抖,身子同是微微一缩,内心则希冀着往日罪恶并未被察觉。 寒玥自是发现温贤璟的情绪转换,不禁微微挑起眉宇,仔细想通其中猫腻后,才缓缓弯起唇角道:「后宫嫔妃惩戒,不宜由本世子定夺。烟波,派人去通知皇上,且押着虞贵人前往凤仪宫,交由皇后娘娘处置。」顿了片刻,女孩又补上让暗部们满意感激的话:「请务必转告皇后娘娘,本世子恳求她能将虞贵人送至阴司局三日,并由你们『亲自』管束教导。」烟波闻言,立即下跪致谢:「多谢殿下宽恩!」「让天一随同本世子回府即可。」寒玥重新迈开步伐,逕自越过早已一脸呆傻的温贤璟,头也不回的说:「本世子知道他正跟着,虞贵人之事便由你处理,皇上定会答应。」「属下遵命。」 「皇上他定会明察秋毫,绝不让你嚣张过久!」虞贵人凄厉的尖叫从后头传来,寒玥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远去,全然不把她放在眼中。离魂伸手摸了摸下颚,面带若有所思之情的说:「皇帝该是巴不得妳出手干预后宫,如今算是称了他愿。」「现下澜沧便是皇上的一言堂,什幺事皆瞒不过他的耳目。」女孩并未对此多做回应:「早些回了才是正路。」「且说一件重大要事。」见寒玥将注意分给自己,离魂平淡的唸出二字:「黥檀。」「确实还有这桩麻烦…」 女孩面露一丝苦恼,同时在脑海中盘思多种情境和解决方式,尔后徐徐出声道:「想来爷爷已见过他,便听从爷爷的建议行事。」「也好。」叨叨絮絮地谈了段路,两人终是抵达正宫门,王府管事白樊天早已备妥刻有海东青振翅华纹的銮驾,等候寒玥的到来。白管事一手撩起绸帘,并探出只手恭敬的伸向女孩:「殿下,请搭着老奴的手入车驾。」「有劳白管事了。」众目睽睽之下,寒玥神色淡漠的轻扶白樊天的腕,稳身入了銮驾之中。 「那便是定遥世子啊…」「听闻那长相精緻的孩子,是翼王府的下任当家…」「样貌跟华阳郡主相比,终究是差了些…」「如此稚嫩的孩童,真能胜任吗…」马车外传来议论声响,女孩微微歛下剪水瞳眸,难辨喜怒的开口:「回了。」「老奴遵旨。」白樊天得令,俐落的翻身上马,并打了手势让车伕起驾。行驶途中,离魂稍稍动了指尖,确保无人能听见谈论后,才肃穆的看向寒玥询问:「绝情为何回来?」「他希望我在五年之内,别打探北蛮动况。」 剑灵有些诧异的愣了一瞬,随后开口再问:「只有这样?」寒玥想了想,接着补上一句:「他还说龙渊不克前来,你可能明了其含意?」离魂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法理解绝情的用意和话中内情:「他早些时辰,来了王府一趟布阵,可倒是没和我碰头。长慕那儿便不一定,妳可等长慕回府后询问,毕竟他们相处时间较长,兴许会互通消息。」「好,也只能如此了。」 「日后,妳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王宠臣。」鬼剑剑灵饱含深意的凝视着自家主人,语重心长的提醒她:「莫忘了,妳尚有几条退路可走。可小心驶船,才是妳往后该注意之事。」「唉…」寒玥喃喃叹了口气,眉间浮现一抹忧烦交织之绪,双眸空洞的望向帘幕隙缝外的蓝天,低声轻语:「终究…逃不过这座牢笼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十五章 月当厅 第四十五章 月当厅 南风徐徐,碧蓝的苍穹亮丽如画,绿荫苍苍的庭院中,一袭便装的欧阳啸,正同着长居王府的晏怀古对弈。一略显低哑可柔媚入骨的嗓音,自凉亭不远处传来:「殿下,小女的身骨乏软虚寒,万别走这般快才好。」「在我瞧来,你根本健步如飞!」女孩满是懊恼的回话,使晏神医直接噗嗤一笑:「哈…王爷,没料到玥ㄚ头也有吃鳖的时候。」翼王爷抬起含着浅笑的鹰眸,转首看向寒玥及装扮女样的黥檀,温和却不失威严的说:「等会儿小心行事,莫让皇上不悦,明白吗?」 「孙儿会仔细的,请爷爷安心。」「晚辈定会谨慎注意,多谢王爷提点。」谈及入宫面圣事宜,黥檀随即正色的询问:「家中长辈曾告诫晚辈,耀天帝生性多疑诡诈,盼晚辈尽可少开口。不知王爷可还能提点晚辈几句?」「皇上最厌旁人碰取认定事物。」欧阳啸皱了皱眉,隐带忧虑的看着神情淡漠的女孩道:「玥儿自是了解最深之人。切记,绝对不可忤逆皇上,亦小心察言观色,玥儿则要多担待些。」「孙儿明白。」「多谢王爷。」 目送寒玥和黥檀两人上了车驾,慢慢驶向皇宫后,欧阳啸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叹了口气:「黥破天那老头子,真是让人不省心。」「老夫瞧着他,是不甚喜爱欧阳亘轩。」晏怀古站在一旁凉凉的说:「耀天帝是个隐患,王爷可赞同?」「全才善政,是百姓所需。」顿了顿,翼王爷语气抑郁的道:「只怕太皇太后镇不了几时。」「玥ㄚ头总有离开的一日。」晏神医实事求是的说:「届时,澜沧可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若本王能活到那日到临,再来讨论对策无妨。」 「王爷认为自己命不远矣?」「晏老觉得皇上会放过本王?」「怎幺可能,老夫瞧他巴不得你赶快入土为安。」「既是如此,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便可。」听闻翼王爷的话,沉默许久的輐则淡淡的出声:「寒玥很聪明。」欧阳啸瞥了神色冷淡的绝堂堂主一眼,倒是没反驳他的说词,而晏怀古开口转了话题:「郡主的身子已极力调养,王爷可有异议?」「本王这一生,最对不住的就是静婉那孩子。」想起华阳郡主为了寒玥机关算尽、油尽灯枯之态,翼王爷低声叹息:「最后的日子,随她开心度过吧!」 寒玥和黥檀端坐在车驾中,相望无语的看着对方,终是黥檀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殿下,妳瞧小女这般装扮,可能入皇上的眼?」女孩嘴角微微抽了抽,并用眼神示意他将髮鬓上的蓝田玉珠花和亮翠莲坠步摇拿下:「髮饰过于累赘华丽,素净些比较妥当。」黥檀依言摘下髮上装缀,并扯了扯一身湖翠漾纹白雪纺纱袍问道:「这袭衣袍可行?」寒玥颔首表示可以,尔后指了男人颈上的杏花玉坠,轻声的说:「将玉坠露在外头,对你较有利。」「好。」 「早些时日,我已向皇上稟报,你留居王府一事。」寒玥稍稍抿起唇瓣,语带些许忧虑的说:「皇上他…约莫会为难你。我会视情况插话遮掩,你也要自己注意些,瞧在黥家的脸面,应是不会太过。」「小女久病缠身,兴不起波浪,想必皇上会谅解宽容。」黥檀眨了眨略施粉黛的眉眼:「还望殿下能多多维护小女,人家可是对您一见倾心,吵着要让爷爷牵姻缘啊!」「你入宫面圣,且少说两句吧!」女孩头疼万分的道:「若你惹了皇上不悦,受折腾的可是我。」「呵呵…小女明白。」 车驾停驶于正玄宫门前,寒玥率先下了车轿,并回身伸出单手,示意黥檀搀扶下轿。奉命前来迎接的李準,先是耳闻女子低哑虚弱的轻咳声响,尔后一只修长、肤如玉的手,缓缓从帘幕探出,并搭上寒玥的腕间。一牵一引之下,面覆半雾寒纱的少女,嫋嫋婷婷的自车马中步至地面。李準不敢多瞧,恭敬的弯身请安:「奴才见过世子殿下、黥姑娘。」将黥檀扶至身侧,寒玥神色平静温和的道:「有劳李总管久候。」「殿下莫折煞奴才。」李準福了福身,接着退至一旁:「殿下、黥姑娘,这边请。」「嗯。」 一路行经华阁丽阙,奇花异树盛开装缀,令黥檀微微瞇起眼眸,不着痕迹的仔细打量一番后,才微倾下身,靠在女孩的耳侧轻声细语:「殿下,皇上当真治国有方,小女好生钦佩。」寒玥神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语调平静的低声回应:「等会儿万别随意开口。」明了对方听出自己话语隐含之意,黥檀那遮掩在面纱下的薄唇,稍稍弯起讚许的浅笑:「小女总算清楚,爷爷他挑选您成为小女一生依靠的原因。」留意到李準状似不经意,可实则全神关注的模样,黥檀柔声的说:「您是个睿智多才、温柔体贴的人。」「多谢黥姑娘赏识。」 「殿下、黥姑娘,请在此稍候片刻。」一行人步至御书房前,李準恭敬的止住寒玥二人的步伐,并示意早已伫立于门扉旁的刘承通报。「启稟皇上,定遥世子和民女黥婒求见。」「宣他们入内。」「奴才遵命。」刘承替两人推开书房大门,态度客气的说:「殿下,请您二位进书房。」「多谢刘总管。」微微颔首向刘承致意,女孩随即领着黥檀一道走进御书房,而须入内服侍的李準,则再踏过门槛后,仔细关上门扉,好杜绝旁人耳目。 「微臣参见皇上。」「民女黥婒,拜见皇上。」「起吧!」帝王神情慵懒散漫的斜倚在软禢上,温和的开口吩咐:「李準,替黥姑娘备张软椅。玥儿,到朕这儿沏茶。」「奴才遵命。」「多谢皇上。」待黥檀落座,且寒玥专心拿捏茶叶量度之时,耀天帝噙着浅笑问:「黥姑娘平时有什幺爱好?」黥檀垂着眼眸,语气恭敬温婉的回答:「回皇上,倘若民女闲来无事,便会阅读经书或挥墨抚琴,好度过闲暇时日。」「芳龄十之有六,倒是比玥儿大上一些。」「民女惶恐。」黥檀轻弯倾上身,向喜怒无常的帝王请罪,而颈上的坠鍊则随着他的举止,在半空中小幅晃动。 欧阳亘轩微微瞇起凤眸,似笑非笑的将目光转向正沉静沏茶的女孩,示意她开口解释眼前景緻。寒玥动作仔细放下紫砂壶,并捧起盛上八分满滚茶的粉彩牡丹青瓷茶盏,递至耀天帝面前,同时神色淡然的说:「前些日子,娘亲认可了黥姑娘,故将那杏花玉坠赠予给她。」「玥儿事先并不知情?」「寒玥并不知晓,而是三日前由娘亲告知,方才知悉此事。」「郡主会赠出此信物,朕很是惊讶。」帝王语带一丝慵懒的道:「看来,郡主十分满意这次联姻。」寒玥摸不清男人心思,便先开口请罪:「请皇上恕罪。」 「趁着此次面圣,朕倒想一次把话交代妥当。」帝王慢慢地呷了口茶,漫不经心的半歛眼眸道:「民女嫁入皇族前,需得入宫学习皇族礼仪规章,过程约莫三个足月,朕会将此事交由环妃处理。下个月初,黥姑娘便随着教养嬷嬷和环妃生活,婚配大事则由太皇太后瞧着,可明白?」「民女遵旨。」「玥儿,每日未时至申时,入宫由朕亲自指导学识。」「寒玥遵命。」放下手中茶盏,耀天帝伸手将女孩牵引至身前,不容置喙的抱她入怀,尔后温文儒雅的对眼露诧异之情的黥檀道:「记住自己的本份和身份,不属于妳的,永不可染指一分一毫。黥家可知道?」 留意到帝王对黥家的干扰,估计起了抹灭心思,黥檀赶紧起身跪下,顺着翼王爷先前的指点服软:「黥婒定谨遵皇上命令,绝不妄念妄动半分。」「呵呵…还算是个聪明人,不愧是黥老内定的下任族长。」欧阳亘轩一只手扶着寒玥的腰肢,另只手则把玩着她的青丝,并专注盯着髮梢瞧着,同时意味深长的道:「黥姑娘入宫学习期间,切记别冲撞其余嫔妃和皇族,否则连黥老亦无法替『你』开脱。」黥檀抿着唇,轻声应诺:「民女遵命。」「李準,领着人去拜会环妃。」「奴才遵命。」「民女告退。」 直至黥檀和李準的脚步声远去,耀天帝才放开女孩的髮丝,喜怒难辨的对上寒玥平静的双眸询问:「朕想问这问题已久,只是一直找不到恰当的时机。妳的头髮,究竟是怎幺回事?」见女孩有些困惑之态,男人轻捧起她的青丝,且令其照耀于日阳之下:「朕记得,妳的髮色为纯玄,现下怎会不再纯粹?」寒玥闻言愣了片刻,随后难掩惊讶的望向自己的髮梢,不明白为何帝王会识破遮掩法术。探手握住女孩的下颚,迫使她正眼看着自己,帝王沉下脸色问:「不回答吗?」 「寒玥…所学心法,会影响自身些许样貌。」女孩直视着欧阳亘轩蓄着阴霾的漆黑凤眸,半真半假的说:「随着心法段数加深,改变会愈发明显,可仍要长年相处之人方可察觉。」「是妳的剑灵给的心法?」「是。」「哼…」耀天帝不甚愉悦的撇了撇嘴:「朕不愿干涉妳过多,省得惹人厌弃。自己注意些,别被人察觉便可。」寒玥显然对帝王异常的宽容感到万分错愕,欧阳亘轩瞧她这般,微微挑起了眉,尔后拉扶她向前倾,低下头缓缓舔着寒玥的唇瓣,接着不容拒绝的吻住她。 「警告那个黥家『姑娘』,别让朕逮着他的小辫子。」薄唇依附在女孩染上脂色的耳畔,耀天帝柔声的道出要胁话语:「朕的眼儿没瞎,相信妳的也很好使。黥家在打什幺鬼主意,朕懒得花心思去搭理,但绝不可碰朕的女人。这点,明明白白、一字不漏的转告他,嗯?」「…寒玥遵命。」「玥儿真乖。」指尖轻轻抚着被自己吻的红嫩的唇瓣,帝王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搂着女孩聊着其他琐事:「温贤璟剩下半条命,温潇潇则被朕禁足,不过她们倒是恨透了妳。」「大限将至。」 寒玥简扼的回应,令帝王满意的瞇起眼笑道:「玥儿此番回击的可真好。」「皇上谬讚。」「对她们的下场有兴致吗?」见女孩默默摇头,耀天帝并不意外,鬆开对她的怀抱且将她扶至地上,男人方淡淡的开口:「记住先前朕的提醒,别出任何差错。」寒玥颔首正色应下:「是。」「环妃那儿兴许是交代仔细了,时辰亦是不早,妳回王府吧!」「寒玥告退。」 「我不明白,他为何会瞧出端倪。」远离御书房的剑灵主僕,在重重确认干扰的阵法万无一失后,女孩才略显焦虑的道:「况且髮色一事,不该会被察觉。这究竟是…」「黥檀曝露真实性别,这我倒不讶异。」离魂静静地说:「或许,黥家是故意为之。毕竟众人仅知黥家有嫡千金,黥檀也只能以此身份活着,在我看来,黥破天不乏警示意味。」「黥家想制衡皇权吗…」「先撇开这个不谈。」剑灵说话的同时,藏青色的瞳眸倏的亮起点点红光,像是要看透灵魂般的凝视着寒玥:「有件事,我认为是时候告知妳了。」 女孩困惑且紧张的直盯着自家剑灵,无声等待他的下文。离魂先是深吸口气,尔后才徐徐道出他最担忧之事:「妳和欧阳亘轩的灵魂,有着极深的缠绊,兴许因此被他瞧破一丝法术。」寒玥猛然停下脚步,难以置信的看向离魂,微张着唇瓣并弱弱的问:「是…他吗?」「我不敢肯定,冥炎尚在追查,只盼妳能小心把持。」「唉…若真是那人…亦是冤孽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十六章 芰荷香 第四十六章 芰荷香 「无人愿意透露娘亲的去处?」黑子落至棋盘,寒玥语调冷淡且蓄着几分怒气的问:「你们究竟有何盘算?」「ㄚ头莫气。」正同着女孩下棋的晏怀古,笑瞇瞇的让白子堵去黑子棋路,神情慵懒散漫的道:「郡主去友人府上借住一段时日,长慕亦跟着保护陪随,妳不必担心郡主的安全。况且,妳真正该紧张牵挂的,是黥家和耀天帝之间的暗潮汹涌。」「可娘亲的身骨…」「玥ㄚ头,老夫尚在王府一日,定能保郡主安然无恙。」「是寒玥无理,请您原谅。」「不碍事,老夫能明白妳的心情。」 回想起前些时日,黥檀得知帝王的告诫之刻,那诡莫神秘的笑容,女孩只觉得头疼不已:「黥家令人感到无力,我猜不透黥老的用意和心思。」「不外乎是在警告帝王,隐世家有着皇权无法掌控的情报网络和力量罢了。」晏老耸了耸肩,悠闲的啜着茶,瞧着寒玥苦恼棋局,同时平静的分析:「黥家本代对入世有些意图,加上黥檀起了心思,黥破天自然顺水推舟,将他的特殊身份利用的淋漓尽致,好在京城先行安插眼探。」顿了顿,晏神医语带深意的笑道:「说不定,黥破天是有意为之,且将黥檀的品性为人仔细教导,方能如此与妳匹配。」 「您多想了。」寒玥寻到了破棋之位,赶紧落下棋子并无奈的说:「黥老哪能事先知悉我的脾性。更何况我和黥公子年距稍长,他早有了定性,要改很是困难。」晏怀古伸手摸着下颚,思考着接下来的棋路,并意味深长的道:「黥破天是郡主的启蒙讲师,又一路暗中看着她成长,要摸透郡主的脾气并不难。郡主亲自教养的女儿,也就是妳,性格又会差去哪儿?」「寒玥不明白,为何您总是说黥公子是良配。」「身份家世相当,个性互补相扶又一心专情。样貌虽是中等,但武艺属上乘,可是万中选一的好人选。」 寒玥哭笑不得的望着一脸正经的晏神医,对他认真详尽的分析感到无可奈何:「怎幺像是在市集中,挑瓜选菜一般。」「终身大事,岂能玩笑。」晏怀古伸出指尖在半空中挥了挥,示意女孩回过首去看正被輐集训的黥檀,实事求是的笑道:「老夫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相信老夫,黥檀真真是最适合妳的夫君。」寒玥半敛盈润瞳眸,嗓音染上几丝温柔的轻语:「寒玥…有了在意对象。」「这点老夫清楚。」晏神医平静的说:「若有机缘,老夫倒想看看是何人能令妳如此倾心。」 「若寒玥的推测无误,兴许您已见过他了。」「哦?老夫见过的人如滔江涌水般众多,可记忆犹新的却寥寥可数。」晏神医听闻女孩话语,不禁好奇的挑起眉来:「天青算一个,公子也算一个,皇甫空为人奇葩,勉勉强强算是。嗯…删删减减后,确实尚有一人,但…」似是回忆起什幺极糟的往事,晏怀古皱紧眉头,甚至微微打了个哆嗦,令寒玥诧异的看着他:「晏老?」「让老夫难以忘怀者,确实还有一人,但老夫不愿去回想。」见晏怀古神色不对劲,女孩体贴的转了话题:「凤皇陛下近日可安康?」 「天家小子这阵子水润水润,凉夏将他照料得很好,ㄚ头就别操心了。」「寒玥…想问问逍遥皇叔的消息。」「妳说凰王啊…」晏神医左思右想,愣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安慰女孩道:「没消息,便是好消息。况且,欧阳焕黎在澜沧步步惊心,到玄桦反是轻鬆不少,妳该为他感到开心才是。」寒玥喃喃叹了口气:「您说的对,皇叔在玄桦确实较不受拘束。」「玄桦那儿,天青会自己瞧着办,妳无需紧张。」晏怀古落下最后一子,愉悦的笑说:「玥ㄚ头,认赌服输。老夫要吃荷香烘栗鸭和四煮煲阿胶。」「好。」 女孩唇瓣微弯的收拾棋具,倒不恼晏神医这般点菜,而听闻今夜由寒玥下厨的輐,则轻飘飘的传了句话:「五珍翠玉粥及乌子滑蛋鳕,别熬过头了。」黥檀朝着寒玥眨了眨眼,客客气气的询问:「在下可有荣幸点菜?」不待女孩回应,晏神医直接了当的说:「不行。」「那真是可惜了。」黥檀一脸惋惜的道:「本以为能享口福,看来是困难重重啊!」「寒玥,妳且先去备料。」绝堂堂主直直看着黥檀,先支开女孩并出声提醒:「记得準备王爷喜爱菜餚。」「寒玥会请管事送壶茶来,你们慢聊。」 「玥ㄚ头除了对欧阳亘轩过于纵容外,其余什幺都好。」晏怀古重新落座,同时用眼神示意倏然现身的铠替自己倒茶:「公子怎幺说?」「公子仅给四字『自求多福』。」「哈哈哈…黥家还真敢惹事。」晏神医似笑非笑的盯着神色自若的黥檀:「先讲明,倘若公子要整治黥家,老夫可不会伸出援手。」「晏老这话真伤人,晚辈以为您十分满意晚辈这位良婿呢!」「没听到玥ㄚ头说,她已有心上人了?」「晚辈是认真想争一回。」谈及此事,黥檀的态度严肃不少:「近水楼台先得月,晚辈不信会输。」 「你会输。」离魂冷淡飘忽的嗓音,突的从无人周围传来:「任何人都无法超越那人对寒玥的付出。」「我较好奇的是,你为何对寒玥如此执着?」輐轻轻摩娑着脸颊,罕见露出困惑之情:「照理而言,你们没见过面,亦不了解对方才是。」「正如晏老所言。自幼时,爷爷便极力教导晚辈脾性与武艺。当时,晚辈尚未习练占卦,不懂爷爷用意何在。直至年岁大了些,爷爷传承了黥家世世代代的卜卦术于晚辈,方才能了解其苦心。」铠凉凉的开口:「卦象仅是片面,无法代表一切。」「故而晚辈才道,要奋力一搏。」 「不单是这般情深才是。」晏怀古冷下脸色,语带讥讽的笑道:「黥家想找个升天好途,便把算盘打至玥ㄚ头身上来,果真是胆大包天。」「想透过寒玥的血统,来干涉皇权吗…」经由晏神医隐晦提点,輐随即想通其中猫腻,不禁散出杀意且冷笑出声:「你也得问过我准许不。」「诸位前辈当真误会了。」黥檀颇为无奈的说:「虽说黥家有此意,可晚辈乃真情相待。」「这话省省吧!」铠似笑非笑的盯着一脸诚恳的黥檀:「出发点的用意恶劣,依寒玥的性子,你一生无望。」「唉…晚辈都说是真诚相待了…」 「丑话先说在前头,老夫绝不会助你,隐门亦是如此。」「公子下过死令,嶟峪绝堂断不会让寒玥难熬度日。」「我敬郡主,同对公子发过毒誓,故会看守寒玥一辈子。」「被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威胁,这滋味可真是五味杂陈。」黥檀语调轻鬆自若,尽是瞧不出被要胁之感,且满含深意的说:「一个世家的没落,将造就另一世族和王朝的崛起。」「滚吧!」晏怀古冷冷的睨了少年一眼,开口驱赶:「老夫现下不想看见你。」黥檀起身拱手,面带微笑的道:「晚辈先行一步。」 待黥檀的身影远去,晏神医方缓下冰冷神色,同时开口询问并未现影的离魂:「玥ㄚ头的剑灵,那臭小子的卦象可準?」「即便神準,可仍是片面之词。」离魂平淡实稳的回应:「寒玥在乎之人,有十拿九稳会推翻黥檀的占卦。」晏怀古被勾的整个人都兴致勃勃:「老夫当真好奇,那人究竟是谁。」「老头,寒玥不想多谈的事,我断不会洩漏半分。」「啧…小心眼儿。」「寒玥在唤我,先离开了。」「记得告诉她,老夫要食两碗银豆豌泥饭。」「嗯。」 「师兄一把年岁,小心无法负荷这般丰盛膳食。」「师弟,人要学会及时行乐啊!」眼看铠有意回嘴,輐不甚愉悦的皱了皱眉:「你们二位便缓缓,省得吵人心躁。」晏怀古笑得像只邪恶狐狸:「绝堂堂主有何心烦事?可是被铜擎楼的嚣张行径给糟心?」「我只是在思索寒玥的心绪,她鲜少提及内心事,更别论去承认什幺。至于铜擎楼那一推即灭的东西,哪有能耐入我眼中。」「玥ㄚ头道那人是老夫见过者,可老夫还真是毫无印象…」沉寂了一会儿,晏神医才散懒的说:「罢了,终是会碰面。」「那倒是,先撇开此事不谈。」 自怀襟中拿出一份密件,輐将其推至晏怀古面前,示意他详细阅读。晏神医瞇了瞇眼儿,飞快地拆开信件且仔细瞧过一回,后则双手猛缩再张,信纸瞬间化为烟灰飘散于空。「师弟,去告知易魔头,他的老窝快被踹了。」铠略显诧异的挑了挑眉头,转而看向輐:「你接到格杀令?」「不是嶟峪,而是想只手遮天的耀天帝。」晏怀古嫌恶的扁嘴:「惹人厌的髒东西。」「公子的意思如何?」輐缓缓垂下泛着冷光的蛇状眼眸,语调轻轻柔柔却令人恐惧的说:「不着痕迹的…毁了他。」「我明白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十七章 丹凤吟 第四十七章 丹凤吟 一足月后,朝廷重掀风波。兵部李家被偏远县城联合上书,告发他私贪官盐,哄抬国境市集的盐价,导致远城百姓民不聊生。帝王得知,龙颜大怒,下令抄灭李家九族和姻亲世族,温家同是受到牵连。耀天帝听从定遥世子建议,将此事交由原辽涯城城主,后接任兵部尚书之位的良鹋办理,负责追查官盐流通和后续分划,并将二十年前的良氏舞弊案新翻,替当年受李家陷害的良氏一族正名洗冤。顿时,良鹋身家水涨船高,且其又得下任翼王爷-欧阳寒玥的青睐,皇都内不少名门纷纷踏门提亲。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环妃和宁妃双双被召来养华殿,恭恭敬敬的朝心绪显然颇悦的太皇太后请安。「妳们起吧!」太皇太后慵懒的摆了摆手,示意环妃和宁妃寻个位置落座,尔后才带着笑意说:「环妃,妳瞧这孩子如何?」萧环玉缓缓抬起眼眸,平静的看了眼前身袭彩蝶扑花云丝袍,容貌清豔动人的妙龄少女一会儿,方柔声的回应:「娘娘的眼光总是最好,臣妾深感佩服。」「雪儿,哀家的话妳可信了?」太皇太后拍拍一旁少女的手,满脸慈祥的道:「妳环姊姊最是讨人喜爱,妳可得多学学。」「嶭雪遵命。」 耳闻即此,饶是愚昧之人皆能明了太皇太后用意。萧环玉无声的在内心叹息,想来后宫将于今日迎来另一嫔妃,且封位和身份十分不俗,是其余嫔妾无法比拟的地位。果不其然,太皇太后神情庄严的开口下令:「嶭氏女品行温婉典雅,封为五妃之一的令妃。宁妃,妳且领着令妃熟悉后宫和章典,别让哀家失望。」「臣妾遵旨。」「奉嬛,派人去打理寿安殿,好让令妃能落居。」「奴婢遵命。」「林梓,皇上在御书房?」「回太皇太后,皇上正同着定遥世子在御书房,讲习学术略策。」「寒玥那孩子也在啊…」 「娘娘,臣妾听闻定遥世子才学高斗,气度样貌亦是超然,不知可能让臣妾一观传奇?」「妳这孩子,嘴像是抹蜜般甜。」太皇太后显然十分满意嶭雪对寒玥的奉承欣赏,便唤来林梓入殿吩咐:「林梓,你带着令妃去御书房向皇上请安,并转告寒玥那孩子,道哀家甚是思念她和静婉,好让她们来趟养华宫。」「奴才遵旨。」「往后,妳便好好侍奉皇上,定能得皇上欢心。」「臣妾明白。」「令妃娘娘,请您随奴才前来。」「有劳林公公。」 待林梓和已晋身为令妃的嶭雪离去,太皇太后稍稍收起笑容,温静却不失威仪的问:「环妃不赞同哀家的先斩后奏?」「娘娘,寿安殿乃历任皇贵妃居住之殿寝,臣妾深恐反对声浪波涛而至。」「宁妃,妳认为哀家赐『令』字为何意?」韩云华微垂着头,轻声地回答:「臣妾愚昧,仅能从字面解读意思。」「妳们想的没错,哀家便是想让令妃掌权。」徐徐啜着茶水,太皇太后开门见山的直言:「皇上对后宫兴致缺缺,哀家万分赞同,但对子嗣不上心,那可不行。既然寒玥喊不动皇上,那由哀家办次黑脸,逼他一回也好。」 「娘娘,臣妾斗胆,您此次怕是会害惨定遥世子。」「后宫权势和圣宠暂且需人制衡平分。」太皇太后那双凛利的凤眼,对上环妃的注视,意味深长的说:「环妃,妳内心明白的很。」萧环玉敏唇不语,太皇太后亦不愿着墨这事,逐转了话题:「黥家千金如何?」「回娘娘,黥婒教养甚佳、知书达礼,是位难得的贤妻人选。」「嗯…黥老亲自教导的孩子,自是好的。」太皇太后沉吟片刻,才将目光望向韩云华:「宁妃,妳去打点宫僕事宜,给令妃挑些可靠的过去。哀家瞧先前在杨清宫服恃的宫女太监挺不错,便拨给令妃吧!」「臣妾遵命。」 宁妃得了太皇太后命令,先行一步离开养华宫,留下萧环玉和太皇太后二人独处。缓下身骨且斜倚在由皋丽山鸿毛所製的软垫上,太皇太后漫不经心的啜着茶,同时出声询问:「现下五妃尚有一缺,妳觉得谁合适?」环妃先是静心思索一番,尔后才开口道出自己看法:「臣妾想着,工部吴尚书的远房侄女,或是史部尚书的外孙女,都是不错的人选。」「兵部尚书尚无正妻,皇上要哀家选个适当的人选。」太皇太后微微瞇着凤眸,思索该如何平稳朝臣权势:「适当的还真没几个…」 「娘娘,您可记得远居普华城的繻亲王?」环妃见她苦恼,便温和提出自己的盘算:「臣妾算了算,芙蓉郡主该是婚配年龄,嫁予良尚书倒是匹配。」「哀家都忘了三皇兄一家子,还是环妃妳心细。」「娘娘谬讚了。」「小芙蓉应是有二八年华,配给良鹋挺好。」太皇太后满意的弯起丰唇:「这事由妳和皇后一同处理,先把人儿接进宫里,让哀家瞧过一回。」「臣妾遵命。」「五妃之缺且先空着,把史部夙家的提起来,册封三品昭媛。」「是。」 面对突临请安的新封嫔妃,耀天帝神色温文尔雅的噙着浅笑,开口邀嶭雪落座:「爱妃先坐下吧!」「多谢皇上。」随着令妃坐至李準备妥的葵鸶纹椅上,一旁的林梓态度恭敬的陈述太皇太后的话:「世子殿下,娘娘甚是想念您和郡主,请您务必偕郡主一块儿探访才好。」寒玥闻言,原是冷淡漠然的细緻脸庞缓和不少,语调带着一丝温柔的说:「本世子定会在五日后,陪同娘亲一道入宫,请林总管放心回覆。」「奴才得了您的承诺,可是能安心了。」林梓打了个福千,随后告退出了御书房,好让令妃能了解帝王与定遥世子一些。 「若朕没记错宗谱,爱妃算是朕出三脉的堂妹。」「早闻皇上记性惊人,臣妾当真钦佩。」「呵呵…看来皇祖母对妳很满意,甚至不惜先礼后兵,怎样也想…」「皇叔。」女孩平淡的嗓音,适时地打断帝王的讥讽之词:「您多谈了。」嶭雪难掩诧异的抬起眼儿,无法相信定遥世子竟是直接驳了耀天帝脸面。欧阳亘轩缓缓瞇起凤眼,直盯着寒玥那双静如深潭的圆眸,不发一语的施加威压。剎那间,御书房内气氛凝重迫人,饶是常年服侍的李準亦无法承受,更不论未曾经历后宫百态的嶭雪,早已浑身发颤,险些当场昏厥倒地。 寒玥自是留意令妃的处境艰辛,伸手替眼前凤眸蓄着阴郁之情的男人添上君山银针,同时淡淡的开口:「温家姊妹已确认身亡。」顿了顿,女孩补充再道:「依您的愿想悽惨落魄。」帝王冷漠的斜睨了神色苍白的令妃一眼,语调阴沉的问:「妳觉得此刻是谈论这件事的好时机?」女孩平静的反问:「太皇太后的用意,不正是如此?」耀天帝的眼神微微闪烁着,薄唇则缓缓勾起一丝笑意:「剩下的一位,玥儿想挑谁?」「让薛瑷选吧!」寒玥不甚在乎的开始收拾书卷:「皇叔,请您改个赐字给薛瑷,『闲』字当真糟糕至极。」 「呵…朕依了妳。」耀天帝无视一脸震惊的令妃,长指敲着茶几思索片刻,方淡淡的下旨:「薛瑷才思敏捷、贤淑识大体,且于宫乱时护驾有功,故新赐名为荣妃。刘承,传旨一事交由你负责,并让荣妃选出一位嫔妃册封。」「奴才遵命。」见女孩已将经书宗卷整理妥当,帝王神态散懒的瞧着她:「要回了?」「时辰不早,微臣便不打扰您和令妃相处。」「温家的蠢货,可有抱怨之词?」寒玥偏头想了想,尔后平淡无波的回:「人已下了地狱,掀不起任何风浪,微臣无需多费心思去记。」「哈哈哈…不愧是朕的玥儿!」 寒玥朝仍是大笑的耀天帝微微一福,且带着深意的凝望他一会儿,接着拾起装满书卷的绣云金布袋,向着满脸複杂的令妃点头致意,便踏出御书房。待女孩的脚步声远去,帝王方收敛喜色,慵懒的打量着显然心慌的嶭雪道:「朕相信嶭家女识大体,否则皇祖母是不轻易将人接入宫中。」「臣妾惶恐。」似是对令妃敬畏温顺的姿态感到不耐,欧阳亘轩忆起女孩离去时的注视,心下愈发烦躁厌恶,锐狠的瞪了一旁的李準低喝:「你知道该做什幺,现在滚出去!」「奴才遵命。」 「朕会给予妳权势,好慢慢削弱夙家气焰。」一把将令妃扯进怀里,并探手解开少女身上所有衣袍,随即挺身贯穿处子之地,全然将痛呼飙泪的嶭雪当成洩慾工具。「记住,妳是朕操控的棋子之一,可别让朕失望于嶭家。」薄唇靠在少女的耳际边,耀天帝用着使人醉心的柔情语调,陈述温家姊妹悽惨的下场:「朕来告知妳温家姊妹的死法。温贤璟被朕丢到淫窟里让人随意骑玩,直至身骨崩坏断气,而温潇潇则关在一座镜房中,瞧着自己的脸溃烂发脓,最后发疯上吊。」 无情冷漠的凤眸对上令妃因惊恐疼痛而张大的双眼,帝王神情温文儒雅,且抬手抚过少女娇豔如花的脸蛋,残酷的浅笑询问:「爱妃可会让朕失望?」「臣…臣妾…定不负您吩咐。」「很好,朕便拭目以待。」身子向后靠上软枕,耀天帝毫无情感的下令:「现在,自己取悦朕。」「…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十八章 桂殿秋 第四十八章 桂殿秋 「我没料想到,妳会出手干预后宫权政。」欧阳啸神色淡然稳逸的瞧着正钻研千剑诀剑谱的自家孙女,实事求是的道:「该是妳不愿多管的糟心事。」「一碗水端平,是身为帝臣该做的事。」寒玥抬起毫无波澜的眼瞳,静静的望向翼王爷:「倘若今日,需下决策者是爷爷您,孙儿相信您也会出手。」「妳这孩子…唉…罢了。」欧阳啸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语带几分苦涩的低语:「这即是帝王朝臣之间的拉锯之战,生于皇权之家,本便由不得我们开口拒绝。」「孙儿信赖薛瑷,请爷爷亦对他有信心。」 欧阳啸沉默了半晌,尔后才徐徐的道:「玥儿,妳清楚爷爷无法护妳过久。日后的政权由皇上一人把持,正如妳所言,澜沧将成为皇上的一言堂,饶是百年世族亦避他七分,唯有他国帝王方能庇佑妳日后的安宁。」「爷爷…」「晏老并未隐瞒爷爷。」或许是卸下长年要务重担,让欧阳啸轻鬆不少,连着谈论政事也不再避重就轻:「若说爷爷最看好谁,那必定是玄桦凤皇。虽说凤天青对朝政似是不上心,可犯了他忌讳,那肯定死无全尸。况且,皇甫空是个厉害角色,想来妳已体会过才是。」「是。」 「爷爷只希望妳活得开心。」谈及当前情况,翼王爷神色渐沉,甚至染上些许无力和沧桑:「只可惜,爷爷没那能耐与权力,让妳和妳娘亲过上无忧无虑的清闲日子。」「爷爷已给孙儿和娘亲许多,皇族难以得到的亲情关爱,您亦丝毫不少的给予我们。」放下手中剑谱,寒玥站起身走至欧阳啸身前,撒娇似的抱住替她们母女撑起强盾的年迈亲人:「在孙儿心里,您永远是最好的。」「现下倒是会撒娇了。」翼王爷瞇起眼笑着,且将女孩抱至腿上端坐:「好好跟着晏老他们学习。」「孙儿明白。」 面对眼前一群面带谄媚讨好之色的嫔妾们,向翦只能将苦水往肚里吞,好遵照门主和派主之令,替寒玥寻个优秀的妃子人选。且不论每日烦不胜烦的赏花宴或品茗宴,光是这群女人送来的胭脂水粉及钗饰华服,便将他的寝居淹没,让他天天焦躁度日,连着暗影也被迁怒。「你知道人选必须恰当,否则无法平稳后宫和朝廷的制衡。」輐在入宫寻他密会时,语调平淡甚至称得上死板的道:「寒玥的棋局可不能被你破坏,自己瞧着办吧!」「你们不能给个好建议?」「不行。」「你还不快去死!」「祸害遗千年,你且悠着些。」 「娘娘,不知您可用了臣妾仔细寻来的莉花脂水?」杨婕妤嘴角含笑,宫妆盛豔的脸庞在向翦眼里,可谓堪比妖怪再世。想来思去,仅有华阳郡主和寒玥的样貌是他瞧着最舒心,也难怪耀天帝会紧抓不放。半歛描妆清淡素雅的眼眸,荣妃缓缓吃了几口茶,方温和平静的回应:「各位嫔妾们的贺礼过重,本宫尚未打理完全,没能用上婕妤的脂水,倒是对不住了。」「娘娘莫如此说道。」杨婕妤难以摸清荣妃的性子,加上皇上钦点荣妃处理封妃事宜,故不敢随意搭腔。 向翦冷眼看着眼前嫔妾们状似融洽,实则想吸引自己注意的神态,内心浮起抑郁烦燥之绪,逐一开始在脑海中回忆每人生平,好判断此女是否适合操控。吴贵嫔,工部尚书的远亲,生性冷淡肃穆,但仅是表面模样。实则手腕毒辣,想藉着吴尚书的官位爬上皇后之位,好呼风唤雨、壮大母族。这人只能用来斗法,不可长留于宫,因不受欧阳亘轩青睐。杨婕妤,七品小官之女,无脑且无靠山,不可用。姚才人,和慕容世家有姻亲关係,虽说出了五脉血缘,但为人小利短见,不适当。 「今日熙妹妹没来呢…」「小熙近日身骨不佳,染了风寒不敢出门,以免过病给在场姊姊。」「她倒是挺乖顺,回去后再送几根补气蔘给她。」正专注盘算可用人选的向翦,在捕捉到几名封位较低的嫔妾们议论时,突的她们口中的『小熙』起了兴致。「冯美人身体不适?」「回娘娘,冯美人前几日染上风寒,故不克出席今日赏花宴。」「人总说秋老虎发威,最是伤女子身骨。若不好好调养,可会坏了根基。」荣妃轻抬起挂戴白玉莹凤镯的腕,示意一旁的贴身恃婢上前:「派人送些万山老蔘和银血燕盏过去。」「奴婢遵命。」 「本宫见着时辰差不多,也该是散了这宴。」向翦现下满心满脑全是这冯美人的讯息,对无聊透顶的赏花宴已兴味全无,只盼夜间快些来临,好盘问暗影对冯元熙的了解多深。起身整了整身上的百鹤展翅金纹银绸袍,荣妃微微露出温婉近人的浅笑:「若是妹妹们对花景仍是喜爱,不妨多留些时候。就本宫所知,皇上等会儿会路过这儿,去令妃的寿安殿共用晚膳。」果不其然,众嫔妾们脸上露出惊喜或醋意的神态,向翦满意的加深唇角弧度:「本宫先回了,妹妹们别送才是。」「臣妾恭送娘娘。」 是夜,向翦立刻逮着前来探访的暗影,询问有关冯美人的事情。暗影先是愣了愣,尔后才沉下心来回答少年的问题:「冯元熙…算是前朝没落贵族的后代。冯家在前朝虽不是大世族,可族里曾出了一万人之上的贵妃,以及几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因而挤入贵族行列。冯元熙在入宫时,接受过十分详尽的查底和关注,直到确认她的家族没有任何复兴意愿,皇上才降低戒心。」暗影望着神色耐人寻味的向翦,淡淡的开口道:「你想拉拔她。」向翦笑弯着妩媚勾人的桃花眼:「她挺好的。」 「太危险了。」暗影不甚赞同的说:「她不是简单的主。」「这我当然知道。」向翦伸手环着暗影的颈,神色尽是慵懒妖媚:「她的心思深沉、手腕也厉害,否则哪能将原本争宠的嫔妾们纳为自己人。你真该瞧瞧那些蠢货替她道好话的表情,可是真心诚意到让我替她们感到悲哀。不过,冯元熙很有眼色,明白谁是不能遭惹的,她是个好人选。」「少爷怎幺说?」「殿下尚未回覆,但我相信她会同意。」「唉…你别引火自焚便好。」「各其所需罢了。」向翦耸了耸肩:「作为一个后宫嫔妃,她是个可结盟的对象。」 暗影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方试探性地询问:「你们那头,没查到更详细的资料?」「你想知悉哪件事?」向翦双臂猛一勾伸,将男人拉入陇纱云花帐中,且腰身力翻跨骑在暗影身上。听着对方呼吸渐沉,少年满意的弯起盈了情慾的眼儿,嘴里却是说出惊人秘辛:「想听听冯家的庶长子和冯美人,两人可悲可凄的情爱史诗,还是冯家当真想利用欧阳帝家,来蚕食鲸吞整个澜沧国?」瞧着暗影惊骇的神情,向翦微噘起丰满的水色唇瓣,款款摆了腰肢抱怨:「暗部首领定力好生厉害,瑰艳当前亦不受影响。」 「你没被翻牌临宠,后几日又有宴请须出席,纵情山雨并非明智之举。」「那首领大人这双手,正在摸索什幺?」按住暗影不甚安分的手,向翦弯下身轻笑细语:「耀天帝知道你这般假正经吗?」「皇上不会干涉暗部们的私生活,可前提是绝不能影响朝廷皇权。」「明后天的宴局,本宫全推了。」顺着男人的意思,向翦撩起素青色的宫袍,露出毫无底穿的下身。他太明白暗影的死穴,也清楚如何取悦一个敌人,进而将对方溺毙于情爱中。张口咬了显然情动的男人耳垂,阴柔美艳的少年软声道:「还不快弄死我。」「下不了床,可是你自找的。」 帝王饶有兴致的看着册封牒牌,并观察身旁正专注提笔撰写注解的女孩,见她对此事甚无反应,不禁开口笑问:「玥儿不管此女来历,便应诺荣妃将她当棋子使?」「若冯美人当真有问题,您早将她刬除,而非扔在后宫不顾。」「她是前朝遗孤,这事妳明白?」「根基薄弱,余情未了。」「前面的朕认同,但后面的是什幺意思?」寒玥有些诧异的抬起双眼,直直望向不明就里的耀天帝:「您不知情?」欧阳亘轩微微皱起眉,尔后冷笑出声:「看来,朕的暗部们办事不利,是该好好整治一回了。」 「皇叔,寒玥想着这冯家,兴是尚有能耐。」「妳总宠着那些尸位素餐的暗部们,不怕他们毁了澜沧?」「冯美人的详细底子,可是寒玥花了重金向隐门购得。」女孩说谎不打草稿,算準帝王无法追查她的举动,平静的解释:「冯家不足为惧,可冯元熙入宫是有目的,而她的目标便是皇叔您。」「她想从朕这儿得到权势,以利她之后报仇?」「冯家庶长子-冯天墉,是个温柔体贴的人。虽说是妾所出,可冯元熙与其感情深厚,导致冯家一夕家变。」 耀天帝何其聪明,立刻听出裏头的门道,不禁挑起眉宇笑说:「冯美人想替爱人报仇,可无权无势的她,只能选择入宫这条路。呵呵…这倒是有趣极了…」顿了顿,男人又再询问:「冯天墉还活着?」「被冯家驱逐,现下在郊乡当夫子。」「李準,今夜便翻了冯美人的牌。明日一早,请奉嬛姑姑去宣达册封,封号为禧妃,移居泰安宫。」「奴才遵旨。」吩咐完册封事宜,帝王看着神情淡然的女孩道:「留下来用晚膳,和朕聚聚。」「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十九章 松梢月 第四十九章 松梢月 冯元熙得到帝王宠幸和荣妃青睐,倒是众嫔妾始料未及之事,加上太皇太后的默许,以及朝野流传的谣言,让新任禧妃一夕间,成为众人注目焦点。睚眦无声的现立于正懒倚在桂树下的女孩身后,语调平淡的说:「这几日,宫里挺是热闹。」「那是自然。」寒玥神态轻鬆的半阖着双眼,愈发温婉幽柔的嗓音中夹杂一丝笑意:「随他们去折腾,反正无人敢登门求证。」「妳想怎幺处理?」「这得瞧冯元熙的作为了。」「回头得感谢向翦替妳挑个好棋子。」「过些时候再入宫去吧!」 「怎幺一直摸着耳珠?」睚眦微微皱着眉头,直盯着伸手不停轻抚耳垂的女孩,语带不解及警惕的询问:「可是有问题?」「非也。」寒玥缓缓抿起唇瓣,轻声地道出隐带忧虑的话:「只是从一刻钟前,莲花钉便有些灼热,我担心…」「与其在这儿穷紧张,不如亲自前往一探。」鬼剑剑灵冷淡的嗓音从虚空响起,随后即出现在女孩面前,实事求是的说:「妳知道前往的途径。」女孩闻言,先是愣了愣神,在想清离魂话中含意后,方睁开盈着柔情的双瞳,噙着浅笑低语:「晚些时候便去。」 离魂这回倒是讚许的对她露出微笑:「有些长进,不错。」女孩微怒的嗔了剑灵一眼,随后才收敛神绪问道:「能逼着你主动现身,莫非是有要事发生?」「那个冯元熙,有大富大贵命格。」离魂一边抚着下颚,一面陈述自己可见之事物:「将来气运旺盛,平步青云的日子指日可待。」寒玥对此事显然不甚上心,重新阖上双眸,语调淡淡的说:「只要别犯着王府,她想怎幺呼风唤雨,尽是随她。」顿了顿,她开口提问:「娘亲过得可好?」「郡主日日欢颜,妳无需紧张担忧。」「如此便好。」 「怎幺不追问郡主的下落了?」「上回同娘亲入宫时,我即明白对方定能给予娘亲快乐。」寒玥心绪平静的张眼,稍稍仰头瞧着漫天纷飞的桂花细雨,语气中染上几丝感叹和几分慰藉:「娘亲她苦了大半人生,好不容易能放下负担,我又何必耿耿于怀于此。」离魂轻轻颔首,对女孩的了悟有着认同及欣慰。尔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难得温和的开口道:「今晚去一趟吧!想必他定也思妳千万分,可惜碍着情局无法动身。妳若主动前往,他必欣喜万然。我和睚眦会替妳守着,无须担忧安全与突发状况。」「好。」 冯元熙小心翼翼的替眼前,正闭目养神的俊美帝王斟上一盏酒,随后安静的垂下眼皮,遮掩不安与猜疑的波澜。在旁听侧击之下,她明了自己是被权贵选中,成为对方制衡朝野氏族的棋子。只是令她诧异的是,传闻中那犹如谪仙般清漠,甚至有些不问权势的定遥世子,竟是会出手干预后宫。耀天帝不仅对此毫无厌恶,反倒是更加欣喜其举止,使她难以捉摸这两人之间的关係。荣妃在冯元熙封妃后,则是私下给了她一句警语:「万别去思量殿下的用意,亦别挑战皇上的耐心。」 帝王的耐心和世子的用意,她暂且看不透,故先这般静静察看,省得惹祸上身。可机关算尽,却是没料到耀天帝连日下来,倏然的宠幸与久居,让她瞬间在后宫里,成为人人妒忌的宠妃。昔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姊妹情深,在眨眼间崩毁,讥讽酸涩的言语不绝于耳,爱人远在天涯的心苦亦无处倾诉,惹得她愈发倦怠疲累。后宫本是最黑暗汹涌之地,没有世族和贵人相助,是无法安然存活。禧妃咬了咬粉唇,她该捉住此刻的流言蜚语,好替自己壮大声势吗? 「主上,少爷有言需稟告于您。」「她说什幺?」另一端,看似闭目养神的帝王,实则在脑海中同剑灵太阿交谈:「朕都乖乖来宠幸这女人了,她还有何要求?」「请您拿捏适宜,否则嶭家将有微词。」「嶭家难道不知,朕对血亲连脉不甚上心,仅是瞧在皇祖母和玥儿的脸面,没下令砍杀他们?」「属下认为,权势在前,人人皆是盲目。」「啧…看来朕的好堂妹,得再花些时日教导才行。」欧阳亘轩暗暗冷笑一会儿,方睁开锐利无情的凤眸,阴冷的扫了身旁的禧妃一下:「朕喜爱聪明人。」 冯元熙被皇帝突然的出声惊了一瞬,随后温顺内敛的轻轻颔首,无声表示自己明了帝王的话中含意。耀天帝瞇了瞇双眼,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眼前有着玉骨冰肌、出水芙蓉之姿的女子,直至她有些坐立难安后,才语调温和的开口:「陪朕喝上几盏,好去去朝政辛劳。」「臣妾遵命。」「不属于妳的东西,别想伸手去触碰,否则朕可会不顾荣妃脸面,给妳个训斥。」「臣妾惶恐。」「呵…是吗…」欧阳亘轩慵懒的举起酒盏,缓缓的饮下酒水:「既然被玥儿相中,妳可别让她失望。朕,对妳可是期望甚高啊…」「…臣妾明白。」 「皇上近日都在禧妃那儿?」「回娘娘,皇上已有十有一日,皆留宿在禧妃的泰安宫。」「寒玥尚未入宫制止?」「奴婢并未耳闻殿下入宫。」太皇太后闻言,抬手揉了揉眉心,喃喃低语道:「这孩子的心思,哀家是愈发看不透了。」「娘娘,奴婢有一想法,不知当说不该说。」「妳且说吧!」奉嬛得了令,便将自己的看法说出口:「奴婢认为,皇上和殿下皆是自律甚深之人,对朝野局面同样有所较计。如今,禧妃圣宠强渊,可殿下尚未开口规劝,想必是有心试探。」 太皇太后微微扬起眉,似笑非笑的问道:「奉嬛觉得寒玥在试探哀家?」「奴婢不敢妄言。」「哀家虽是嶭家女,可皇族身份仍是看重了些。」捧起茶盏,优雅的啜上几口后,太皇太后方下令:「去将逍遥王请入宫。」樑柱上头轻响起一踏步声,随后殿内重回宁静,奉嬛替太皇太后添满茶水,而集后宫大权于一身的凌厉妇人,则瞇起凤眸低语:「哀家倒想明白,嶭家惹了什幺祸端,能让皇上和寒玥这般忌惮。」 是夜,女孩在剑灵和神兽的护法之下,沉入浸满渮雺云瀑之流水的紫晶棺中。伸手徐徐轻抚耳上莲钉,寒玥在阖上双眸之际,于内心默唸:「请领着我,去寻到他所在之地。」离魂与睚眦安静的瞧着自家主人神魂潜行,均不知此趟该是福是凶,女孩的存在是否能为魔化甚重的绯莲,唤回一丝情感。「你不怕入魔的绯莲失手杀了她?」睚眦目光冷淡的瞥了面无表情的鬼剑剑灵一眼:「虽然那家伙平时便够惹人畏惧,可魔性觉醒最旺之刻,那是连凤嵘嗥天等诸神,皆想退避三舍的状态。你真信寒玥能成?」 「不成功便成仁。」离魂挥手示意睚眦同自己离开寒玥的房寝,并平静的回应:「况且,我可是无时无刻都盼着,寒玥能直接归回冥府。」「若是同源,鬼剑的威力会是此刻的千万计算。」睚眦冷笑一声:「你可真是自私至极。」「你又好去哪儿?」离魂冷漠的看向神兽那双红光满溢的吊眼,讥讽地说:「不过是个食其血骨神力的兽。」睚眦一听,气的险些发难,却是被早已等候在外的晏神医给打断:「毛毛躁躁的吵些什幺?玥ㄚ头何时会醒来?」「不知道,也有可能此去不回。」 晏怀古对鬼剑剑灵此言,倒无过多反应,仅是淡淡的抛下一句话:「ㄚ头醒了便唤老夫前来调养。」「你对寒玥有十成信心。」「她的能耐可好着呢!」晏神医笑嘻嘻的说:「老夫见她第一回时,便看清她的好本事。你们只要乖乖等着,替她守门便可,莫让宵小和有心之人前来找碴。」离魂挑了挑眉宇,反问一脸神秘的晏怀古:「绍凉夏同你说些什幺?」「老夫的爱徒仅叮咛老夫,要好生将玥ㄚ头养着,没其余的话了。」「我明白了,慢走不送。」「既然瑯琊开口保证,那我也无须牵挂太深。」睚眦一面目送晏神医远去,身影同时逐渐消散:「那个人在寻我,去去便回。」「嗯。」 「看来…情况似乎不太好啊…」伫立于曾到访过一次的邃洞前,女孩手里打着繁樱盛开的油伞,微微偏着首凝视着无尽暴戾腥戮魔气涌出:「入魔过深了吗…」「玥玥,妳一个人可真能行?」逐日睁着盈满畏惧和恐慌的半瞎双瞳,紧紧揪住寒玥的衣袍一角,而察觉神器难掩的惊惧之情的女孩,则温声的安慰道:「别怕,我定会平安无事的归来,逐日在这儿等我即可。」将油伞递给男童,好让他有遮蔽寒雪之物,寒玥神情淡然的催动心法,开始往洞穴一步步走去。 「小玥玥,龙潭虎穴可别单闯才好喔!」身后倏然颳起一阵劲风,一袭丽红华袍的白髮男子现了身,朝着寒玥浅笑:「带上人家,安全可是有保障的。」「绝情,你且在洞口陪逐日消磨时日吧!」「这不是好主意。」魔剑剑灵收起唇角笑意,肃然正色地警告:「此次过于凶险,妳必须带着我。」「可我不这幺认为。」探手指了指自己的眼,女孩静静的说:「除非是神剑瑯琊,否则带谁进去都不合适。」绝情沉默的望向她一会儿,方歛下早已转为血红色的双眸,低声的道:「请您务必小心。」 弹指瞬间,女孩娇小的身躯笼罩在朦胧的云雾中,尔后即出现身袭银绣月牙纹湛蓝天袍,容貌清丽绝艳、周身气息飘渺清冷的少女。恢复前世真身之样的寒玥,温柔的朝神色难掩震惊讚叹的绝情笑说:「我定会留意。」「…您…您要仔细些,别让主上给得了趣,吃尽亏才好。」「说什幺呢!」有些愠怒的用银蓝光辉闪耀的眼,狠狠睕了开口调笑的魔剑剑灵一眼,寒玥随后整理好情绪,且朝着洞口迈进:「等我回来。」「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十章 五綵结同心 第五十章 五綵结同心 「瑯琊,你觉得寒玥会死在绯莲手上吗?」凤皇宛如惊雷般的询问句,不仅让绍凉夏当场呆了一瞬,更使同样在场的皇甫空错愕的张大嘴,且用困惑的目光来回看着凤天青和玄桦神医。微微动了动手指,绍凉夏施术令皇甫空陷入昏睡,亦不甚愉悦的道:「主上,你不该在此凡人面前谈论此事。」「为何不?」神态慵懒的用手支着脸颊,凤天青笑弯了那双潋滟狐眸,语带几分嘲讽的问:「连试探是谁皆不可?」「您目前的状况,不足以应对这些。」「所以我才问你方才的问题啊…」 凤天青一面看着恢复真身的瑯琊,挥手将昏厥的皇甫空施法抬上床禢,一边噙着浅笑散漫分析:「蓄满吾神力之原石,託付给魔王保管,是对吾最为安稳的选择。可绯莲那损友会在这时,发生魔性觉醒勃发之态,即是吾也所料未及。倘若寒玥没成功拦挡,吾这条三步断气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喔!」瑯琊对此,倒是不置可否,仅是无奈的耸了耸肩:「反正首当其冲的绝非是您,云顶上头的定会率先发难,您可先看齣好戏再从容就义。」 「那家伙魔化了便六亲不认,让我好生担心可爱的寒玥啊!」「要命令属下前去协助吗?」「你得乖乖留在吾身边,不可干预过深。即便是吾所铸造之佩剑,拥有抵抗天谴的力量,但天条地诫不是那般好糊弄相处的存在。」凤天青瞇起狐眸,露出罕见的肃穆神色:「这是绯莲的关,熬不过即是殒灭,撑过了便能更上层楼。他自愿堕化为魔界之主,就得承受魔性觉醒之苦,更不论他将神息之力全给了寒玥。既无压制之力,那便要仰赖自身神智与情感,他对寒玥究竟用情多深,寒玥又愿意付出多少予以回应,便是此局之要键。」 「绝情倒是曝露自己的身份。」「毕竟攸关绯莲生死,他难免急躁慌张。」凤天青将目光转向书房外头,瞧着有些萧索意味的秋园景緻,开口轻声调笑:「让寒玥带上他,不是更给人添麻烦吗?这傻子,每每碰上这类情境,便无法好生处理,还亏他活这般久…」「若是您遭遇此事,属下亦会乱了方寸。」「吾自然明了。」顿了一会儿,凤天青执起摺扇朝皇甫空挥了挥:「你觉得他是谁?」「属下不敢给予正确答覆。」「嗯…那便罢了。是谁皆无所谓,只要不是那人即好。」「属下赞同。」 运劲挡开沿路袭来的魔神鬼怪,寒玥对周身愈发浓厚的魔气感到些微不适。随着入洞愈深,她缓缓抿起唇瓣,决定先动手驱散部分魔气,以免遭到更深的侵蚀。可正当她运足天水心法,準备净化四周魔气时,邃穴深处却传来男人饱含杀意的低醇嗓音:「胆敢在本王头上动土,妳可真有胆识。」语落之际,一道血红光弧随即朝寒玥攻来,令诧异不已的她赶紧抬手施术,于身前聚形一银盾,好挡下对方突如其来的攻势。但绯莲到底是功力深厚,寒玥无法全然挡住其光弧,银盾片刻碎裂消散,使她神识部份受损,半弯下腰摀住胸口痛苦喘息。 「本王当真好奇,妳这胆大包天者生的何样。」语方一毕,数十条沁满魔力邪气的血红莲茎,朝着寒玥面前袭来。即使她当下反应过来,运劲砍下些许,仍不敌剩余的莲茎攻击,只能极力护住自身心脉,避免损伤过甚。其中一条莲茎缠住寒玥的颈,随后猛力一扯,她便被直直扯入邃洞最深处,亦为魔狂后的绯莲所在之地。「样貌倒算上等,但也仅此而已。」男人带着讥嘲的迷人嗓音,冷淡的自寒玥上方响起:「妳想从本王这儿图得什幺?嗯?」 正被莲茎勒的难以呼吸的寒玥,发觉绯莲实是诡异的紧,尤其待她被迫抬起脸庞时,更是证实内心的猜想。绯莲的魔性全然觉醒,最为糟糕的是,他显然不识得自己,下手更是狠戾无情。本在额上的莲纹散着腥红光芒,自额间扩散蔓延至全身,狭长摄魂的凤眸染上杀戮血性,一举一动皆带着难以抗衡的压迫。可偏偏这人生得太过好看,纵使一身魔气邪佞,仍是会让人移不开目光。寒玥无奈的微弯了弯嘴角,心想这回可能会命丧此处,就不知京城会乱成何等样貌。 「妳还有心思走神,果真胆大有趣。」恍神之际,男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不知何时已靠至眼前,并用他的神识强势探入寒玥的脑海:「那便让本王瞧瞧,妳究竟有何目的。」「不…」寒玥最厌旁人窥探自身一切,理所当然的开始运功反抗,令男人发了狠收紧莲茎,同时摆手挥出数道攻击,伤得寒玥血流如注。「咳咳…呜…」脖颈被勒的险些断气,加上对方毫不留情、招招皆往死穴攻击,又有魔气毁坏神识,顿时让寒玥陷入昏迷。绯莲见她昏厥不醒,窥探更是放肆随性起来,丝毫不客气的开始入侵寒玥的脑海,以取得自己想得知的答案。 不消片刻,魔王便将寒玥的过往窥探全然,且在退出神识时,探手狠狠插入少女的右肺腑,逼的她不得不痛苦的醒来。「妳盗取了本王的东西。」原是低醇温厚、令人迷醉的优美嗓子,却让此刻的寒玥觉得是魔鬼索命。绯莲紧紧捏着少女的下颚,让她脸面向上对视自己,噙着冷笑的道:「没料想,一小小的修仙女子竟是挺有能耐。」魔王一派慵懒散漫的说着话,一边将寒玥的右肺腑缓缓搅烂,看着她痛苦的发颤尖叫,感到满意不已:「这是给予偷儿的小惩罚。现在,将本王的东西还来。」 「咳咳…呵…」浑身内劲和先前男人赠予的神力,正被眼前魔化甚深的男人抽取,但寒玥却没太过的反弹抗拒,而是轻笑出声:「终于能明白…他们对你畏惧厌恶的原由…」绯莲闻言,饶有兴致的挑起一边眉宇:「妳且说说,本王再决定要折腾妳多久。」「呼…咳咳…你其实…挺欠揍的…」发颤的双手猛然将男人的脸拉下,寒玥迎面对上绯莲略带惊讶的凝视,头一回主动的吻上男人的薄唇。同时,将蓄尽所剩不多的内劲,藉着他两颊上的莲纹,渗入对方的神识中。 「…好疼啊…」头无力的往侧边垂下,少女拚着最后几分神智,让自己一缕神识潜行于对方的脑海中:「…若这招没用…那便魂飞…魄散吧…」「啧…不堪入目的雕虫小技。」绯莲自是注意到寒玥的盘算,正準备动手将神识赶出时,却被逐渐加重的香气吸引:「嗯?这气味…本王的本命香,怎会在这女子身上…」似是有重要事物遗忘般的感觉,缓缓从内心深处漫出,让绯莲皱起眉头喃喃低语:「本王…忘了什幺…」 反观潜行至魔王神识汪海中的寒玥,正骇然的盯着一幕幕属于绯莲的过往。纵然是贵为上古神祇之时,这男人的手上依旧染满无数鲜血,从未取得片刻和平。每当一回残酷暴戾的杀戮结束,绯莲的身影便显得更加形影单只,并且充满极端负面的心绪。『必须要再往更深的地方去,必须要走到他身边才行。』这念头倏然浮现于寒玥心中,而她也毫不犹豫的向前迈步,想探得更深,好将男人的理智与情感拉回。 可四周情境突然转变,一道道魔气攻击袭来,让早已甚无力量的寒玥狼狈不已。眼看男人的背影渐渐朦胧远去,少女莫名感到一阵火大,连命都可捨弃的闯进绯莲所在的雾霭中,并无法克制怒气的大骂:「绯莲你这个浑蛋!想始乱终弃好祸害天下吗?」一路跌跌撞撞,加上魔气侵蚀之下,寒玥的神识已开始斑驳流离,但她仍撑住最后口气,终是抓住男人的袖袍。视线愈发模糊不清,寒玥努力不让自己太快消散,死死逮着面前正沉浸在魔化中的人,迫使他正对着自己:「快醒来!」 瞧着对方依然没有反应,少女内心突的泛起一丝凉意和灰心,以及几分伤感苦涩:「你费尽心思护我如此,却终究败给自身魔性,不觉得可悲可笑吗…」神识已然碎裂消散大半,寒玥有些无奈的靠上前,深深的吻了对方,且静静的道:「莲…我倾慕于你,此情仅会随着时日,愈发刻骨铭心。但倘若这是我的命运,那便如此吧…至少消散于此,亦可算永生永世的伴随在你身边…」 「…不…」待少女的神识即将全然消散之刻,本困于魔化的绯莲猛然一探手,护住寥寥几片银蓝碎片,同时运满内劲再生寒玥的神识。神智已渐渐回笼,无尽的恐惧心慌之情亦垄罩着自己,他简直不敢想像,若他再晚一步醒来,寒玥便真如她自身所言,于世间魂飞魄散。将神息和从少女身上掠夺的内力,小心翼翼的引其回流,直至寒玥的神识稍稍稳固恢复后,绯莲才鬆了口气:「差点…便万劫不复…幸好…」 恍若从鬼门关走一遭,灵魂深处仍有些许躁动,神识更像是被狠狠捶砸过般大疼。周身洋溢在温暖之中,似是明了她的不适与痛苦般,暖流逐渐加深,且徐徐滋养着损毁不堪的识海。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寒玥,缓慢的睁开盈满疲惫空洞的双眸,喃喃的轻语:「…还…活着啊…」「对不起。玥,对不起。」男人满是愧疚悔恨的沙哑声音,从她的上头响起:「我清楚自己犯下无法挽回的过错,妳若想放弃离开,我定会放手。但请妳,请妳让我将妳修缮治癒…」 「…莲。」疲软无力的打断男人未道尽的话语,寒玥虚弱的瞥了绯莲一眼,语带无奈的说:「别再…说些令我更头疼的话了…」「玥,我…」「其实,我并不觉得死亡是件坏事。」「妳在胡说些什幺…」「听我说完。」深吸几口气,好缓下一身不适与疼痛,少女对上男人专注的凝望,平静的所有念想婉婉道来:「在你的识海中,所说的那些话,全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你一直都是孤独一人,如同你畏惧我独自面临往逝,我亦害怕你无人相伴,所以…我…」 沉重的倦怠感不停涌现,纵使少女奋力睁大双瞳,想抗拒沉眠的诱惑,可绯莲宽大温暖的掌,却不容置喙的替她阖上眼皮。「好好休养调息,我会为妳护法周全。」心疼的看着寒玥满是创伤破损的神识,男人仍在后怕自己的失控之举:「不会再有下回了。玥,我向妳起誓,绝不再伤妳一分半毫。」「…京…城…」显然潜意识里,依然担忧着澜沧局势和王府情况的寒玥,自唇瓣发出微弱的呓语:「…哥…魂…哥…」 「性命险些交代在这儿,竟还有心思放在连城…」绯莲无奈的苦笑一会儿,接着将视线转向方到不久的来者,平淡却带着无法反抗的威严道:「去让离魂及长慕打点好一切,玥暂时要待在此地,直至她突破为止。」「属下明白。」绝情单手抱着瑟缩成一糰子的逐日,恭敬的弯下身骨:「属下恭贺您大破心魔,重回巅峰之力。」「闭上嘴,带着逐日去莽原逍遥几天。」瞥了想将自己全埋进魔剑剑灵怀内的神器一下,魔王叹了口气:「让逐日开心些,明了吗?」「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十一章 恋情深 第五十一章 恋情深 『寒玥闭关,谢绝见客。』嚣张自我的鬼剑剑灵,仅抛下这八字后,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蹤,把耀天帝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拿他毫无章法。待去巡查的剑灵归来,帝王阴沉如墨的询问太阿:「踏不进翼王府吗?」「回主上,属下功力不足,无法破阵,望您惩戒。」「其余人呢?黥家的可有成功进入王府?」「黥公子…似是被阵法接纳…」耀天帝闻言,自嘴角溢出一声冷笑:「那把破剑还真敢做…」「主上,属下有一看法,不知当不当说。」「怎幺?你很支持那该死的东西?」 「主上,近日镇南王府小动作频频,加上后宫权衡尚未稳定,少爷留在王府中足不出户,倒也不是件坏事。」太阿垂着眼皮,内心对帝王是否会接受自身看法,抱持不安怀疑的心绪。可寒玥先前,确实因他的默不吭声,受到好些次伤害。纵然他对欧阳亘轩忠心不渝,但不象徵他丧失良知:「属下认为,依现下情势,宛若铁桶无法随意进出的翼王府,对少爷而言最为安全。」「呵呵呵…」耀天帝突兀的低笑出声:「你竟然是在替寒玥说情…呵呵…实是惊人啊…」 太阿猛然跪下身,安静的等待帝王的惩处,但他仍在赌,赌耀天帝对寒玥的重视。果不其然,他这回赌对了。「刘承,传旨下去。道是定遥世子染上风寒,且前些时日过度操劳政务,需好生静养,莫要任何人上王府叨扰。」「奴才遵旨。」散漫的下达指令后,耀天帝瞇起凤眸打量自家剑灵,并开口温和询问:「让你寻的东西,如何?」「回主上,还剩最后一物尚未取得。」「快些把事办妥,朕的耐心快被磨光了。」「属下遵命,定不负您重託。」 「那ㄚ头究竟是习得哪派邪门功法,居然要闭关布阵…」对于欧阳亘轩的喃喃自语,太阿不敢随意搭腔,仅在心里有些许猜测。先前从暗部们口中,耳闻女孩在武林大会上的表现,更不论那心法是从离魂那儿学来。仔细删减一番,符合寒玥武学套数的心法,约莫有四个可能性,但仍需时日观察才行。耀天帝冷淡的瞥了若有所思的剑灵一眼:「太阿,你能摸透寒玥的武学吗?」「请给属下一些时间。」顿了顿,太阿有些犹疑的道:「倘若…能直接和少爷对战,会更快确认为何。」「对战吗…」 凤皇慵懒的靠在铺了狐绒裘的玉禢上,盯着正小酌几盏的汦苍悔笑道:「你的关门弟子,貌似捡回一条小命吶…」剑神不鹹不淡的回嘴:「陷入魔狂的绯莲,你招架得住?」「谁受得了他啊!每次都推嗥天那衰鬼去送死,我和冥炎在后头摇旗吶喊,好不快活。哈哈哈,那时简直把这当儿戏般胡闹。」回忆起过往时光,凤天青笑弯了双眸:「真怀念往日欢乐,你不这幺认为吗?」汦苍悔没好气的说:「也只有你们几个胆敢这般瞎闹。」 「你预计寒玥得调养多久,方能恢复原本功力?」「有绯莲相助,你觉得会久吗?」「吾友,你在气恼些什幺?」凤天青抬起手,遮蔽午后日阳刺眼的光线,同时一针见血地问:「是在对寒玥那送命举止感到光火?或抑是不满绯莲清醒太慢?」剑神先是沉默一会儿,方阴沉地回应:「二者皆是。」「没有上古神息的压制,绯莲的魔化几乎无法可控,这点你再清楚不过。」「脑子明白是回事,可仍令人感到万分不悦!」「敢情是在替自家弟子抱屈呢…」「吾仅只一徒,不能为她心疼吗?」「哈哈…自是可以。」 宁静重回两人之间,懒散享受着午后悠闲。汦苍悔在饮下数盏酒水后,淡淡的开口道:「你这凤皇可谓悠哉随心,简直羡煞世间万人。」「我这烂身躯,能被折腾多久?」凤天青笑瞇瞇的说:「吾周身人才济济,令其发挥长才、各司其职,方能兴我玄桦。」汦苍悔撇了撇嘴,对凤天青的话感到不屑至极:「还是如往常一般,毫无责任心。」「人家又非那块好料。」「啧…瑯琊去哪儿?」「让他送个东西给寒玥,好补上一回。」「难为你有心。」「小事一桩。况且,寒玥这次是当真辛苦啊!」 「识海可还有剧烈疼痛感?」「已较先前好上不少,可仍有些微刺痛。」沉眠多日的少女,终是清醒过来,且倚在亦浸于重水里的绯莲怀中调养。藉着十指相扣相连,以及男人的屏障护法,寒玥徐徐吸取此地上古灵力,将本是碎裂无数的神识一一修缮。儘管识海已恢复大半,可她仍感到疲乏孱弱,先前心法段数全需重新修炼,否则体内内劲将成为摆设。为此,绯莲万分自责,早已道歉不下数次,但寒玥并未后悔过。 眼瞧着男人仍一脸懊悔,寒玥有些无奈地叹气:「莲,你莫要自责。我说过,一切皆是我甘愿如此。这一世,我得你沿途相扶相持,屡屡化险为夷,又怎能放着魔化的你不顾。」「玥,我明了妳的心意,可我无法原谅自己。倘若我再晚些清醒,妳便…」「可你醒来了,不是吗?」少女温婉幽柔的嗓音,打断了男人满是困责的话:「如此便好。」见绯莲依旧沉浸在悔恨间,寒玥抿了抿唇,鬆开与其相扣的双手,转身面对男人:「你若真觉得对不住,那便承诺于我,莫再让魔狂情况发生。」 「吾,以天条地诫为证,许诺于妳。」执起少女宛若白玉般,细腻滑嫩的手,绯莲正色肃穆的望向寒玥,立下制约誓言:「吾-魔王绯莲,断不再受魔性掌控,伤损万物生灵。违之,将一身修为散尽,无法…」「好了。」探起另只手,飞快摀住男人的嘴,寒玥平静却满是笃信的道:「我信你,故别乱立死誓。」绯莲轻轻颔首,表示自己明白,随后不发一语的专注凝视着她。寒玥被盯得有些羞窘,略感不自在的转开头,男人则低笑出声,且温柔地将她的脸扶回正面:「玥,我想再看看妳。」 少女清艳绝丽的脸蛋,因这句话而缓缓泛起脂色,细长浓密的眼睫难掩慌乱的扑眨。她虽心性本为凉薄淡漠,可对绯莲的情深意重,却愈发动心倾慕,伴随悸动而来的慌张感,令寒玥下意识的想闪躲。绯莲瞧出心上人的想法,却没打算让她躲过这回相处,尤其看见少女灵魂上错纵缠绕的金丝,更使他心绪有些浮躁不喜。纵然他对自身那艳冠天下的样貌甚无好感,但偶尔善用一次也不错:「玥,看着我。」寒玥立即低下头,紧张的开始口吃:「我…我有点累…」 小心翼翼却不容拒绝的捧起少女的脸庞,绯莲微微俯下首,认真专注的对视她那双盈满慌张和羞怯的银蓝水瞳:「玥…能容许我非礼、触碰妳一回吗?」寒玥闻言,惊讶的睁大双眼:「什…什幺…」「妳永远不会了解,我对妳的渴求与念想,究竟有多无尽深刻。」「莲,等等!我不觉得…」「可以容许吗?」指尖轻轻划过少女粉嫩的水唇,男人小使计策,用那双勾人心魂的狭长凤眸,转也不转的直勾着寒玥的眼,低醇华美的嗓音同样染上诱惑:「只要唇瓣便可,好吗?」 「你…你使诈…」「这点,我倒不否认。」寒玥带着懊恼的控诉,让魔王低低笑出声来:「相对地,我从未这般庆幸,自己生得这付好样貌与嗓调。」「这全然不公平…」「玥,万别小觑妳对我的影响力。」绯莲伸手扣住少女的指尖,静静的细语:「妳能将我从深渊拉回,亦能将我再度推入。」顿了顿,他稍稍收敛戏弄之态,正色的再道:「倘若妳不愿,我定会尊重。毕竟,能如厮与妳相处的机会,得来不易。」寒玥听闻此言,先是愣了半晌,尔后才红着脸小声说:「…仅只一回。」 绯莲难掩喜色的将心尖人温柔环住,低侧过头靠向脸蛋绯红的寒玥,正準备靠前吻上时,一不合时宜的含笑声音,从虚空中响起:「哎呀?来得似是不是时候。」「瑯、琊,给本王滚出去!」好事被打断的魔王,气的想动手赏现影的神剑剑灵一顿排头,而寒玥则因窘迫,将脸全埋进男人的怀襟,但仍探手压下他的臂膀,制止绯莲出手伤人。瑯琊自是没错过这番举止,唇角笑意更是加深:「寒玥真是善良。」「闭嘴,出去!」「吾主可是吩咐我,送来能聚神凝魂的圣品,魔王当真不拿?」 「凤嵘那该死的,他铁定是故意为之。」「若非吾主身骨太差,想来是他亲自前来。」「啧…离魂何时会到?」「兴许是快了,等会儿便是。」两人的对话,引起寒玥的注意:「可是发生要紧急事?」「妳的神识受创,儘管已缓慢修复,可稳定性不佳。」谈及此事,绯莲肃然正经的说:「凤嵘派瑯琊前来,便是为了处理这个问题。至于离魂,则会领着妳的肉身前来,好令妳在此地潜心修练。」「瑯琊,请务必代我向凤嵘大人道谢。」「这是小事。」神剑剑灵笑了笑,且意味深长的说:「毕竟叨扰了二位嘛…」 「叨扰什幺?」离魂施术控着紫晶棺入了深穴,在瞧见寒玥脸红扑扑的模样,有些好奇的挑高眉宇:「寒玥怎幺了?」「把紫晶棺放一边,处理神识要紧。」神剑瑯琊对鬼剑剑灵的疑惑避而不答,随后转向绯莲问道:「想顺道驱散那东西吗?」「你有可行方法?」「嗯…这得先看看。」移动步伐进入墨蓝重水,瑯琊蹲下身骨,微瞇着淡紫瞳眸仔细打量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缠绕住少女灵魂的金丝:「貌似有些难办呢…」 寒玥对神剑剑灵的举止和观察,感到不明所以。离魂看出她的困惑,便亦步入墨水中,伸手拾起其中一条金丝,使其现形好利少女察看:「记得我先前向妳提过的金丝吧?约莫有千计的金丝,正缠住妳的灵魂,我手中这条仅是其一。」寒玥诧异的看了离魂手中的金丝一会儿,尔后方侧过头,询问同样拧起眉宇的魔王:「莲,你亦能瞧见吗?」绯莲点点头,并温柔的安抚稍显不安的少女:「莫怕,凤嵘和瑯琊在咒术上造诣高超,相信他们。」 「瑯琊,此地不宜我们久留,先将寒玥的神识稳固,刬除金丝的事下次再说。」「我赞同。」从怀襟掏出一支缠绕翠绿小藤的深褐树枝,瑯琊将其递给寒玥道:「把这树枝融入识海中。」「好。」寒玥接过树枝,闭合双眼静心凝神,缓缓将其推进魂体。绯莲仔细的扶她飘躺于重水面上,好使她能专心与树枝融为一体,同时开口问:「凤嵘私藏的?」「也不算是。」瑯琊耸了耸肩回应:「磐枝大人在决定入轮迴道前,曾至绝境山峰拜会主上,并赠予此盘藤枝给他。」 离魂一边紧盯少女与树枝相融状态,一面冷淡的分析:「天灵木崋象徵万物生生不息,其干枝可再生,盘藤可固魂,的确是寒玥所需之物。」瑯琊扯起一条隐隐散出炙热气息的金丝:「寒玥一时半刻是没法醒来,来处理这麻烦的东西吧!」「凤嵘要亲自研究?」「没错,我需要拿一条回去。由离魂出手斩下其中一断,乃为最适当之举,可就怕会伤到寒玥的灵魂。」「哼,本王便猜测凤嵘哪会这般好心,原来是替自己留条退路。」「总是得準备妥当才行。」 「我要动手了。」离魂拔出鬼剑剑身,且蓄满阴邪鬼气之力,朝着瑯琊扯起的金丝一剑挥下。可当剑身触及金丝那霎间,离魂随即被其爆散的神力震飞出去,狠狠撞上邃洞巖壁后跌落至地。鬼剑剑灵猛地吐出一口血:「咳…咳咳…唔…」「离魂!」瑯琊神情错愕惊慌的冲向前,赶紧将他扶坐起身。绯莲皱紧眉头,一手护着遭受神力余波影响,有些躁动的寒玥,另只手则挥退剩余神力,并散出莲茎替离魂疗伤。 待他不再闷咳后,魔王方收回莲茎道:「回冥界,让冥炎帮你疗伤。京城那头,长慕和睚眦会看着办。」离魂脸色苍白的点头应诺:「魔王陛下,寒玥便拜託您了。」「本王定会全力护她,快去。」「是。」语毕,离魂随即拾剑消散,瑯琊则抿紧唇瓣,神情郑重的道:「我先回主上身边,一有结论定再来访。」「麻烦你们了。切记,务必警告凤嵘和汦苍悔,要小心他出手。」「好。」 四周重回宁静,但却逐渐蒙上一层抑郁不安气息。绯莲运功助沉眠中的寒玥,稳下仍未全然融合的识海及盘藤枝,待她恢复平和专注,才转而布下层层结界与禁咒,好确认藏雪寒邃方圆百里内的安全。直至所有咒术完成,男人伸手将寒玥抱进怀中,墨红的凤眸则透出一丝狠辣杀意:「天帝鸾冕,本王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十二章 珠帘卷 第五十二章 珠帘卷 近日以来,翼王府内气氛安宁平和,即便少了下任当家,仍旧有条不紊的运行着。翼王爷和晏神医日日清闲,对弈声鲜少断绝,茶香同是溢满庭院,对寒玥身处何境、是否危及性命,并未有太过反应与关切。绝堂堂主-輐则是行蹤成谜,无人知悉嶟峪公子下达何种指令,让此人于寒玥离开王府后,随即短暂告别。易水寒回了魔教本堂,在一阵残杀炼狱中,肃清帝王派去捣乱的探子,尔后才施施然的再度拜会翼王府,俨然成了王府食客。 「啸爷爷,玥哥哥当真无碍吗?」白豫始终究仍是个孩子,纵使他自幼于险恶的家院成长,可心智还是不够稳重。况且,寒玥是将他从痛苦中救出的人,他自是更为上心些。欧阳啸停下了同晏神医间的棋局,温和的伸手拍拍白豫始的头:「别紧张,你玥哥哥定是安然无恙。」「可他已出门许久,剑灵大人亦无影无蹤,豫始怕。」「豫始,你听仔细。」翼王爷严肃却不失慈祥之态的道:「要让自己变强,定是要付出代价。如同你想考取功名,得花上无数时日苦读,寒玥和离魂亦是如此。」「即便有性命之忧吗?」 晏怀古听了话,不免噗嗤一声笑出:「哈哈哈,老夫还未曾听过有谁,不必用命作为习武赌注。」「师兄,他还是个孩子。」「师弟,待他仁慈并非是件好事。」翼王爷见白豫始有些难过不解,决心开导敲打一番:「豫始,你可明白静婉她,坚决要你入白家宗籍的用意?」「因为康家是罪氏?」「这是其中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她盼你能不受拘束、自由自在的决定一生。」翼王爷瞇了瞇眼,神情淡淡的说:「翼王府上上下下,全因姓氏而不得不谨慎度日,白家则是效忠皇权,骁勇善战的忠心臣属,是最安稳的氏族。」 「相较随时提头见人的欧阳王族,效忠帝王的白家,可多出太多的选择。寒玥对自己的身份象徵,再清楚不过,故她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性命让自己变强。」晏怀古凉凉的补完欧阳啸未道尽的话语:「傻小子,明白了吗?对她而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纵然是死,亦得接受。」翼王爷瞧着男童依旧纠结,喃喃的叹了口气:「豫始,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如此,你也会明了易水寒,为何会不择手段的利用一切,只为达报仇雪恨。」「我不想知道那个魔头…」「唉呦!原来学生跑到这儿了。」 替代华阳郡主作为白豫始讲师的黥檀,摇着扇子慢慢踱步而来,并朝欧阳啸客气的躬身问安:「孙婿黥檀,拜会王爷。」「少噁心人了。」晏神医难掩嫌弃的道:「八字都还没一撇,真是讨人厌的家伙。」「待世子殿下归来,皇上便会下婚召赐婚,早些习惯也好。」翼王爷对此,并未多有想法回应,仅是平静的说:「黥公子,劳烦你携豫始出门逛逛,他这几日该是闷坏了。」「孙婿明白。」黥檀应诺后,即牵着白豫始回房更衣,好準备外出闲逛一回。 「真亏您受的了他。」晏怀古没好气的抱怨:「每次见他蹭过来,老夫都想一脚踹飞他。」欧阳啸闻言,先是低笑几声,才慢悠悠的开口:「晏老乃是性情中人,不似本王,终为了将可用之才摆上棋局,而为此迂迴敷衍。」铠懒懒散散的撑着脸,实事求是的说:「那小子心窍多孔,同样也在利用您。」「他势必会入主翼王府,多谈无益。」翼王爷耸了耸肩,一派轻鬆的道:「玥儿的心思不在这儿,他再努力窜跳亦无用。」 「您察觉了?」「本王毕竟是至亲,若没发现蛛丝马迹,也太过不关爱自家孙女了。」「那个叫长慕的剑灵,听说是为玥ㄚ头命定夫婿办事,不知您有何看法?」「只要不会危害到玥儿,随他们去争。」谈及此事,欧阳啸倒是认真起来:「可惜的是,玥儿心仪者的样貌品行,本王无法亲眼瞧上一回啊!」「玥ㄚ头道是老夫或许见过,可老夫当真想不出是何人。」易水寒冷淡的嗓音从旁响起:「终会水落石出,你们苦恼亦没用。」「小鬼出门了?」「嗯。」 晏怀古饶有兴致的盯着面无表情的易水寒,开口调笑道:「你们这对欢喜冤家,打算迴避对方到何时?」「与你无关。」翼王爷抬起手示意晏神医莫再提及此事,并认真的询问魔教教主:「皇上昨日召你入宫,可有解决对策?」「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术法,无须担忧。」易水寒对此,倒是露出讥笑神态:「他还真是怕死。」铠显然对镇南王府寻到的蛊物有兴趣,频频提出疑问:「是哪类型的蛊虫?能吊着半命吗?是否有入药混毒用途?」 「勉勉强强算半类血蛊,只要用小金瓢威吓便可。」易水寒瞥了兴致高昂的嶟峪毒医一眼,用着施捨般的口吻道:「碋堂堂主若想要,本座替你收了便是。可丑话先说在前头,那蛊物虽是可用来入药混毒,但攻击性也是不小,堂主别乐极生悲才是。」「这你无需担忧,我自有办法处理。」「可知谁是寄蛊者?」「本王耳闻一小道消息。」翼王爷慢吞吞地回答晏神医的问题:「镇南王为了加强蛊毒效用,拿了半死不活的欧阳玦当寄蛊者。」「那还真是精采啊!」 另一端,同绯莲远在六界边境的寒玥,正全神贯注的修练天水心法。藏雪寒邃易守难攻,蕴含丰沛上古灵力,加上绯莲亲自护法指点,女孩仅花上五日,便修回天水八重之力。「玥,歇息一会儿。」男人的语调尽是温柔情深,且总饱含着关切:「习武向来欲速则不达,平心静气才是要点。」「我只是…有些担心。」「相较之下,我更在意妳的神识,是否真修复融合。」绯莲叹了口气,却不知自己该不该在这时摊牌:「连城的情况,都在掌握之中。其实,我…」 「没关係的。」寒玥自是瞧见绯莲的犹疑,故而选择退让:「等你觉得时机恰当,再逐一详细说清便好。」「…抱歉。」「莲,你不必为此致歉难受。」银蓝辉映的瞳眸里,盈满全然信赖与柔情:「我相信你断不会伤我半分。」「得此知心人,夫复何求。」绯莲先是感歎一番,尔后收紧环抱女孩的双臂,孜念着要把先前被打扰的好事补回:「玥,妳先前应诺了。」「我现下的样貌,你当真能下手?」寒玥好气又好笑的道:「况且,你曾说过仅此而已。」 纵使陷入魔化,可男人仍对发狂时的过程,保留些许印象。更不论其中部份言词和举止,令他悔不当初,恨不得女孩遗忘全部事宜。「那全是胡话,妳别记入心坎中。」绯莲将额间靠在女孩的肩上,语带些许抑郁的低声道:「玥是我见过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子。我…」「这句话,好像有些耳熟啊!」寒玥推了推绯莲的胸膛,满是无奈的笑说:「魔王还是换换其他招数,师姊弟这身份早不适用了。」「嗯…既然如此,外观倒是可动些手脚…」「什幺?咦…」 随着男人话语方毕,寒玥即感受到术法漾圈,眨眼瞬间改变了自身样貌与身型。她起先愣了一会儿,随后瞥见重水中的倒影,察觉自己已化为前世容貌。细想两世种种,寒玥略显感叹的道:「许久未见过这般的自己了…」绯莲沉静温柔的说:「无论妳生为何,又将经历那些磨练,最终成哪等样貌品行,我依旧锺情于妳。」顿了顿,男人眨了眨带着浅笑与坏心的狭长勾魂凤眼,又再开口道:「可现下…还是使些伎俩好。」 少女对男人的执着,显然是无奈又好笑,但也未曾明确拒绝。绯莲自是清楚寒玥的心思,纵然是有情相待,可若欲念太过且毫无敬意,少女亦会不留情面的拒绝。耀天帝便是犯下这等大错,让寒玥愈发离心,自己方可徐徐催生两人的情意。思及此,男人正色的探出手,执起她的柔荑,平静且尊重的开口询问:「玥,可以容许吗?」寒玥闻言,暗道绯莲果真了解自己,明白她真正渴求为何,诚如他所说,得此知心者,又有何余求。 「至始至终,我皆未曾拒绝过你,往后余生定亦如此…」后续的话语,消失在两人相贴相吻的唇瓣。绯莲仔细捧着寒玥的脸庞,先是专注深情的轻啄磨蹭片刻,后才诱着她微张开嘴,好加深彼此的唇舌相缠。细密的水泽声轻响于深邃之中,寒玥只觉心鼓如雷,又是欣喜又是羞怯,令人脸红的热度不断攀升。正当她渐起一丝闷困时,绯莲即小心退开,转而细吻少女微微发颤的眼睫,好使她能缓过气来。只是…他终究是太小看寒玥对他的影响了。 「莲?说过了只一次…」「玥,抱歉。」绯莲将性感的水色薄唇,重新靠在寒玥被吻的嫩红欲滴的唇瓣,墨红的瞳眸蓄满渴求与几分情慾:「再一回便好。」「什…等等…唔…」深邃里回归宁静,仅有一对有情人依偎着彼此,品嚐难得相聚的醉心时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十三章 燕归梁 第五十三章 燕归梁 嶭家心大了。当逍遥王将近日来,嶭家氏族的一举一动,全数稟报给太皇太后时,她内心不禁感叹伤怀。莫怪耀天帝和定遥世子不悦,连她这母族者亦不甚欢喜,终是被权势迷了眼,没看清自己的本份。前来做客的黥破天,同样瞇着锐光依旧的眼睹,一目十行的瞧着嶭家私下的不净手脚,甚至为此啧啧称奇:「蕥蕥,倘若耀天帝没诛灭嶭家九族,我黥破天便是看走了眼。」「唉…」摆了摆手,示意欧阳锋先行回王府,太皇太后方难掩倦意的道:「糊涂了啊…」 「妳当每个嶭家人,皆能如妳和绽芛这般,明白皇权与氏族间的拿捏取捨?」谈及早已往逝多年的琏笙皇后,黥老面带几丝忧悲叹息,更多的是疼惜及不捨:「想当初,我亦是极力劝阻妳让绽芛入宫封后。她虽聪明多才、了清事宜,却是最重情思,根本无法适应皇宫。可妳仍一意孤行,使她嫁给无用至极的先帝,让她吃尽苦头。蕥蕥,妳可后悔了?」太皇太后微颤着唇,一字一句的沉声道:「哀家的不孝子,是哀家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罢了罢了,不谈那无脑的家伙。」黥破天将嶭家情资随手扔在一旁,呷上几口茶水润润喉头,又指着自己捎来的纸张,噙着浅笑问道:「这大婚,究竟会办在几时?」太皇太后飞快的瞥了添了墨迹的宣纸几眼,方不疾不徐的开口:「等寒玥回府再谈也不迟。」「京城有了传闻,道是不少朝中大臣,想把自家女眷塞入翼王府,好能藉其攀附皇权。」黥老笑得意味深长,意有所指的说:「一些浮不上檯面的,或抑是想脚踏双船的,可谓蠢蠢欲动。早些定下来,对妳也是好。」 太皇太后缓缓抿紧朱红唇瓣,对现下时局的掌握较晚,导致她无法先发制人。纵使她不愿过早替寒玥定下赐婚,可她已无筹码同黥家对峙,况且老友也是为她着想。这嶭家、令妃,当真得好好敲打一回才行。即便她重视皇族高于母家,但不代表能容忍帝王将嶭家抄灭。黥老见太皇太后神情严肃端正,认真思索自己的提议,内心感到满意欣慰。两人已是长年老友,皇家衰败亦不愿其发生,终是适时提点,方对双方有利无害。 「既然你已算好良辰吉日,那便依你的意,定在下月中旬尾日。」「如此甚好。」「红妆无需铺张。」太皇太后一面示意奉嬛拟旨,一边平淡的对黥破天嘱咐:「毕竟黥家的存在,低调且无意入世,哀家给黥婒封个小郡主之位,好让碎嘴之人消散。」黥老对此万分满意,站起身子朝风韵犹存的凛厉女子躬拜:「多谢太皇太后。」「好了,哪来那幺多虚礼。」太皇太后瞪了黥破天一眼,尔后沉吟半晌,才弯着唇角道:「婒儿才学样貌出采,便封号『无双』吧!」「甚佳。」 药盅虽已无半滴汤药,可残余热度仍升起几缕袅袅雾烟。皇后神情淡然的倚着软垫,双眼无半分波澜的听着心腹彙报后宫状况,手里则忙着缝织给爱子的外袍。宫女将自身打探的见闻,一一仔细告知:「这两足月以来,皇上时常流连于令妃及禧妃的宫殿,仅有三回是宠幸其余嫔妾。有时午间得了趣,便会驾临荣妃居所小歇,可从不在荣妃那儿过夜。偶尔会召见环妃和宁妃,一块儿至御书房用膳,谈论的皆是风花雪月之事,毫无与朝廷相关事宜。」「定遥世子呢?」「已有一个月半未曾入宫。」 手中的动作稍稍顿了片刻,夙海娆拧了拧眉头,轻声的呢喃:「这不合常理…难道真的病了…」先是思索一会儿,她才开口询问:「前去翼王府打探消息的人如何说?」「回娘娘,无人能踏入翼王府。且闻是有高人布阵,好保护重病缠身的定遥世子,望您恕罪。」「看来是动不了他了…」皇后神色不渝的弯下嘴角,仔细盘算后宫牵制后,抬头看向宫女询问:「荣妃的背后之人,确定是欧阳寒玥无疑?」「荣妃曾对皇上亲口承认,自己的主子即是世子。」「禧妃呢?」「传言因世子赏识,故禧妃方能入皇上眼际。」 「皇上可还真听欧阳寒玥的话。」夙海娆冷笑一声,心下倒也了然寒玥为何能使帝王青睐,可不代表她愿意就此任其摆布。垂下眼眸,重新开始手中缝纫,皇后冷淡的下令:「让父王派人在荣妃和禧妃那儿,设下多处陷阱,好叫计画能顺利执行。」「奴婢明白。」「傲青宫的内线可有被察觉?」见宫女安静地摇头,夙海娆渐渐缓下不安的心,出声让宫女离开:「去传递消息,小心别被人留心。」「是,奴婢告退。」 沉浸于葬川炼狱久日的鬼剑剑灵,终在全将受神力震损的内伤修缮后,张开一双森冷暴戾的藏青瞳眸。阎王面无表情的伫立于前,仔细察看爱剑是否复原完全,且阴郁的开口道:「被本王逮着机会,定要狠狠回敬一番。」「寒玥呢?」一听离魂最先关切的是修仙女子,冥炎的脸色更加阴沉:「有绯莲在,她会受伤吗?先管好你自身吧!」「这话可大错。」离魂徐徐站起身子,一面把剑身自炼火拔出入鞘,一边冷淡现实的道:「前些时日,寒玥便差点交代在魔王手中。」 「那妖孽会自我反省,无须担心此事再度发生。」冥炎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爱剑闭嘴莫提,并换了话题讨论:「月灵者的修为,已回复往日实力,你亦该归回她身侧。」「那一条条邪恶至极的噁心金丝,当真毫无办法刬除?」「凤嵘和瑯琊正伙同苍悔,三人一道探讨如何处置,你且耐心等待便可。」念及此,阎王嘲讽的冷笑道:「鸾冕胆挺肥的,敢把月灵者当棋子使,绯莲肯定会给他教训。」「死皇帝的灵魂,可有受鸾冕操控?」「这倒是没有。」 离魂皱紧眉宇,显然对鸾冕的算计毫无章序,只能被动的见招拆招。这感觉,令他千万的不喜,想必魔王亦是恼火至极。冥炎掐指算了算时日,开口对自家爱剑叮咛:「时辰差不多了。回去后,让月灵者和睚眦都注意些,最好是将滝瞳的命羽挂在脖颈,好在危急时刻立即使用。」「我明白了。」「对了。」从袖袍里拿出一株醒神草,冥炎将其递给离魂:「给逐日小子,吩咐他好生修练。」离魂挑了挑眉笑道:「你待他倒是上心。」「他太弱,会拖垮大家。」「我明白了。」 「妳该回澜沧了。」男人略带不悦与相思的低醇嗓音,在女孩耳畔轻响:「今日一别,将是多年无法相会。」「倘若你不介意,我便定时来这儿寻你。」「万万不可。」绯莲默默的摇了摇头,神情郑重的否决寒玥的提议:「此处的一分一毫,对妳全是大伤,别再拿好不容易恢复的修为胡乱使用。」「好吧…」女孩喃喃的叹了口气,步上前倚靠在对方温暖如昔的胸襟,闭上双眸好使自己牢记男人的一切,以及这将近两个月相处的点滴时光。 绯莲张开双臂环抱女孩,温柔深情的在她的眼、鼻、颊及唇,逐一落下轻吻,并开口轻语:「答应我,别让自己受伤。」「我以灵魂向你起誓,断不让自己陷于危难。」「不可食言。」伸手点了点寒玥的鼻尖,男人性感的薄唇浮起一丝坏笑:「天条地诫可是最公正无私,玥莫让他发怒才好。」女孩微微歪着首,似是苦恼了一会儿,方俏皮地眨了眨眼笑道:「我尽其所能。」「胡闹!」绯莲难掩宠溺情深的敲了女孩一记,随后恋恋不捨的直瞧着她,让脸皮向来薄透的寒玥,立即满颊嫣红羞窘:「你别再看了。」 「在离魂抵达前,我们再相濡以沫一回可好?」绯莲厚着脸皮,不羞不躁、正气凛然的提出自己的念想,令寒玥是哭笑不得,内心也起了几分打闹情趣:「我能拒绝吗?」男人连想也不想的随即回绝:「不行。」「不愧是魔界之主,果真霸道至极。」「只因妳并非认真。」女孩闻言,倒是笑而不答,反是任着男人搂紧自己,额间相抵的沉默下来。两人静然了半晌后,绯莲动作小心的将寒玥推开些许,接着摊开掌心,双眼半歛的施法片刻,一幽蓝潋漾的莲瓣,逐渐浮影现形。 「莲,难道你…」「我不放心。」男人沉稳肃然的打断女孩未道尽的话语,且反手将莲瓣夹于两指间,再让其徐徐自寒玥的额间溶入。不一会儿,女孩的额上即出现与绯莲相似的莲纹印记,可颜色却是浅淡的碧色。对上寒玥带着诧异与疼心的注视,男人温柔的笑了笑,同时开口解释:「日后我将重回闭关沉眠,无法分神留意妳的安危,加上先前给予的护物削弱,便让命瓣保妳周全。」女孩细声感叹:「你太胡来…」「对我而言,妳的安危最为重要。」 再度伸手将寒玥抱入胸怀中,绯莲想起那繁纵错杂的麻烦魂丝,内心便起了几分苦闷焦躁,只好开口低语:「玥…妳得许诺我,别令自己被险恶之人拐骗。」听出男人隐藏在话里的担忧及郁闷之情,女孩沉吟半刻,方探出双手抚上对方那绝代风华的脸庞,后则抬起头靠前吻了绯莲。不含半分慾念的轻软浅吻,倒是向男人表明自己的心思,使他缓缓笑弯了愈发柔情四溢的勾魂凤眸。魔王低下首,再次吻住寒玥的唇瓣,直至双方气息略显不稳后,才恋恋不捨的离开。 「逐日得跟着绝情一阵子。」待两人气息平缓后,绯莲方平静的告知神情不解的女孩:「他需要磨练修为,若妳信不过,便让绝情跟着妳回澜沧。」寒玥摇了摇头,语调温和的说:「原本我极其担心逐日的情况,可如果是绝情提携着,那我便安心了。」一道猜想,倏然划过女孩脑海,她亦不避讳的出声询问:「该不会…那柄长枪…」「是啊!」绯莲正大光明的承认:「那柄长枪就是绝情。」「把师父和长老们骗得团转儿,你很得意?」「我可是打从心底尊敬他们,但为了能留在妳身边,不得不出此计策。」 一道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绯莲牵着寒玥站起身,静静的一块儿等待来者到临。片刻稍去,手持鬼剑的离魂现了影,并恭敬的朝魔王跪拜:「多谢魔王出手相助。」「你周身戾气和血性过重,需要化解一番。」绯莲打量了离魂片刻,尔后凭空扬起手腕,砍出数道魔弧朝鬼剑剑灵攻去。离魂翻身而起,同时拔出剑身打下攻势,又动手往绯莲那处挥出森然阴鬼邪气。双方你来我往了好阵子,终是在离魂小伤些许,内劲大耗之后,才停下两人此次交手。 「去葬川炼狱休养?」「是。」「看来复原状况不错。」顿了顿,绯莲转向神情平淡的女孩,稍稍抿起唇道:「玥,妳入紫晶棺吧!归去后先别急着出来,浸上二三日对身骨大有利处。」「好,请你小心。」「我定会注意。」鬆开同寒玥相牵的手,男人专注的用目光刻划心上人的身影,好令自己能永远牢记于心。见她重新沉入渮雺云瀑流水中,且由离魂仔细的封棺后,绯莲才开口嘱咐:「留意些,别被钻了空。」「离魂明白。」鬼剑剑灵先是客气的应下,随后从衣襟拿出醒神草,施术漂浮至魔王眼前:「请您转交给逐日。」「本王知晓,去吧!」「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十四章 霜花腴 第五十四章 霜花腴 「宫里的情况如何?」「镇南王打算在三日后动手。」离魂简扼的向寒玥告知现下时局:「下蛊者目前分别潜伏在向翦、禧妃和皇帝的宫殿中,不过根据睚眦和易水寒的追查,那个嶭家女的殿寝、之前服侍妳的太监与浣衣局里,都有蛊的气味。当然,他们也想在妳身上动手脚,可是王府固若金汤,没法子靠近半步,只好作罢。」「易水寒入宫了?」「皇帝要他私下处置掉一些,省得被暗算。」「成败全看这次,夙家自然是谨慎而行。」 女孩微瞇着剪水瞳眸,直盯着水波粼粼的小湖,嘴里却是向睚眦吩咐:「去告诉向翦,务必让禧妃有孕。」睚眦冷漠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她能否怀上,得看皇帝要或不要。」「皇上会这般行事,因为他接着要收拾嶭家。」寒玥平静淡漠的分析着:「夙家虽是要倒台,可皇后的后位仍会稳固,皇上没打算再寻个大氏族女入宫折腾。冯元熙的身家不够,又是个前朝遗族,怀上了定要交由皇后抚养。嶭家血脉在这代风光过,可若压盖了皇族,却是皇上不愿见的。」 「寒玥,妳好似也得把自己算进去才行啊!」离魂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家主人神色未变,又再凉凉补上一句:「妳可别忘了,那皇贵妃的位置,皇帝可是替妳留的妥当。」眼角瞥见一道身影,女孩微弯了弯唇角,语调里多了几分散漫:「那还有得磨,不急于一时。」鬼剑剑灵和神兽睚眦自是明了寒玥话中含意,一者甚无所谓的耸肩,另一则默默离开王府,前去皇宫传达女孩的意思。 耀天帝一派写意鬆散的执棋落子,一面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宰相,见他毫不犹豫地截杀自己的棋路,不禁低声笑道:「爱卿可真不留情面。」「微臣不敬,请皇上恕罪。」慕容琽神色淡淡的起身告了罪,帝王不在乎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并未动怒,要宰相赶紧些落座手谈。直待一局结束,耀天帝方命刘承收拾棋具,且扔了一摺子给慕容琽问道:「宰相觉得如何?」慕容琽歛下双眼,一目十行的看完摺子,后平静的回应:「微臣认为谨慎为上。」 「爱卿可知,寒玥将迎娶黥家嫡女为妃?」恍若乍然耳闻此事,慕容琽露出一瞬诧异,随即收敛心绪恭敬回话:「回皇上,微臣不知此事。」耀天帝端起茶盏,慢慢饮下几口,尔后才漫不经心的问:「爱卿,朕是该小心呢?或是该睁着半只眼?」「微臣认为且看且走,最是恰当稳妥。」「这倒是符合朕的心思。」欧阳亘轩兴致颇佳的瞧着自家宰相,对他同是看高不少:「爱卿可真是青出于蓝。」「微臣惶恐。」「爱卿太谦虚了。」 摆手示意刘承将两本摺子奉上前,耀天帝笑得温和儒雅,并要慕容琽同样细读那二奏摺:「爱卿得给朕个准话。」「微臣任由皇上安排。」少年宰相起身朝帝王一拜,歛下的细长凤眸却是闪过一丝冷意,他到底是极其厌恶这腻人的皇帝。耀天帝得了自己想要的回应,便是满意的轻轻颔首笑着:「爱卿等等回了,可要安慰一下宰相夫人,省得玄桦那头不悦。」「微臣遵旨。」「朕尚有政务,爱卿先回了吧!」「微臣告退。」 唇边噙着的浅弧随着慕容琽的步伐声远去,亦逐渐缓缓淡下,尔后抿成锋利的直线。刘承注意到帝王难辨喜怒的神态,不禁将头低的更低,连喘息同是轻细微弱,省得惹祸上身。耀天帝瞇着泛满冷光的双眼,低声讥笑了一会儿,方语调散漫的道:「暗影,去盯着宰相府。朕要知悉慕容琽说过的每句话,以及单心葇的所有反应。」「属下明白。」「总挡着玥儿与单心葇会面,若说没任何歪心思,朕可不信。」长指轻敲着龙案,欧阳亘轩打量着宫奴奉上的闺秀图,神情莫名欢悦:「好了…这会儿,该选谁呢…」 「这是殿下吩咐的?」描妆淡雅、神态懒媚的荣妃,且是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桀骜不驯的赤吊眼青年,软声的开口笑道:「殿下这回,可算是干预良深,好让本宫惊讶。」睚眦冷淡的瞥了向翦一眼,毫无波澜的说:「寒玥要你将本在玄云宫服侍她的宫僕,全数调给禧妃使用。」「哦?连带那个髒兮兮的小太监?」「皇帝正盯着,送去便是。」「好吧!」向翦耸了耸肩,不再质疑寒玥的决策:「劳烦你转告给殿下,道是本宫明白。」「我走了。」 语落瞬间,青年的身影随即消散无蹤,而向翦则扶了扶云鬓上头的珠花,涂上粉脂的唇微微开启抱怨:「真是的…怎幺身边尽是些奇人异怪,令人好生钦羡。」「启秉娘娘,寿安殿大宫女求见。」门外响起的稟告声,倒是使荣妃弯起唇瓣:「让她进来。」「是。」款款起了身子,向翦仔细抚平葵花绣纹紫蚕丝袍,整了束住纤腰的金珠络环釦,尔后才搭着候在一旁的宫女,莲步轻移的步至前殿。斜睨了跪在眼前的大宫女,荣妃不疾不徐的落了座,呷上几口茶后,方开口问道:「令妃遣妳来,可是有何要事?」 「回娘娘,主子说这御花园中的菊开的正好,故遣了奴婢来邀您一同赏花。」寿安殿大宫女-络茵一面将令妃吩咐之事交代仔细,一边偷偷的抬起眼皮儿,想看看这让帝王另眼相看的嫔妃,究竟生得如何。宫里有着传闻,说这荣妃是定遥世子安插的棋子,并因世子深受圣宠,连带着被耀天帝看重,牒位连连升高,甚至得了皇帝亲封妃号。可这会儿瞧了,却是觉得荣妃并无绝色,身段甚至较常人女子高些,反不如自家主子嫋嫋婷婷、宛若雨后芙莲的清新之美。 向翦自是留意到对方审视的目光,以及那几分嫌弃和瞧不上眼的态度,不禁加深唇角的弧度。刚起了瞌睡念头,便派人送了枕来,这嶭家令妃可真是愚蠢至极。「回去告诉妳家主子,本宫虽家世薄弱,可仍是皇上亲封的二品嫔妃。」荣妃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宫女脸色难看,语调散漫却不失威严的再道:「派个宫女便想请本宫移驾,当真是没规矩。」络茵神色不渝的皱起眉,可又不好替嶭雪辩称,以免被人逮住其余把柄,只好乖乖告罪退下。 「娘娘,这令妃可谓欺人太甚,将您的面子踩在脚底,实是愚笨无比。」心腹冷眼望着寿安殿大宫女难掩怒气的匆匆离去,轻笑几声讥嘲:「想来等会儿,定是会闹起来。」「俗话说的好,这打狗也得看主人。」向翦瞇了瞇水光流潋的双眸,摆手示意心腹替自己添上茶水:「令妃仗着嶭家出了两朝皇后、帝王威仪,便想打压后宫众妃,却是犯了皇上大忌。本宫虽是小官人家,可背后的主子却是谁也惹不得,且看好戏便是。」「奴婢遵命。」 这令妃遣了人去落荣妃脸面一事,不等半刻钟即传遍整座皇宫,寒玥自然也收到消息。神情淡漠的听毕事情的起承转合,女孩仅平静的说了四字:「来日方长。」尔后便无其余想法,连一点儿心思和关注皆不屑给予。在御书房处理朝政的耀天帝,对此倒是冷笑连连,心道这嶭雪当真太看高自己和嶭家,就不知太皇太后会如何反应。荣妃不愧是寒玥看重的人,连损人亦是不留情面,却又不留下任何话柄,果真是个好部属。 「皇上,今晚可要翻牌?」李準小心翼翼的观察帝王的心绪,在确认耀天帝情绪颇佳后,方询问了此问题。欧阳亘轩对李準的察言观色之力倒是满意,挥手让内恃监上前,点了泰安宫的玉牌。「李準,派人去将前些时候进贡的两匹繁紫重花缎、一匹白鹤鈎银丝缎与那套三花缀珠琏瑶赏给荣妃。」「奴才遵旨。」「顺便让宫人丈量身骨,朕耳闻荣妃擅舞,却是从未有机会欣赏过,让她们仔细些。」「奴才明白,奴才定会谨慎行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十五章 朝玉阶 第五十五章 朝玉阶 且说寿安殿大宫女被荣妃轰出菅霞宫,随即怒气沖沖的快奔至御花园中,态度很是震怒怨怼的将事情加油添醋一番,使原本心情甚佳的嶭雪顿时乌云罩顶。「娘娘,那个女人当真欺人太甚!」络茵紧靠着令妃耳侧,小声咒骂着薛瑷:「她仗着有翼王府撑腰,便是颐指气使,就是小官人家的嚣张架子!」令妃绞着手中的牡丹丝帕,贝齿则微咬着下唇轻语:「定遥世子现下为皇上最亲信之宠臣,暂不可得罪。」「娘娘!」「莫忘了本宫入宫封妃的目的。」「…奴婢明白。」 「娘娘,娘娘。」另一名寿安殿大宫女-翠喜气喘吁吁的跑来,将方才聆听的消息赶紧告知给自家主子:「皇上今夜不仅又翻了泰安宫的牌,更遣了人赏赐菅霞宫那位缎匹和珠钗,还道是想瞧那位跳舞呢!」「该死的妖狐媚子…」令妃这回可气得不轻,她当然知道冯元熙是被荣妃拉拔而起,且分了自己大半圣宠。可族中长老们早已耳提面命,万不可开罪翼王府,尤以定遥世子最是关键。耀天帝不仅将人纳入皇室宗谱,更亲自指导学识博闻,这些皆是皇子女未得过之殊荣。 嶭雪可没忘了上回在御书房的际遇,耀天帝待她不耐无情,单是看着太皇太后的脸面留下她,且把嶭家作为前浪棋子招人耳目。定遥世子离去前,那意味深长地注视,同样使她有些胆颤畏惧。但她不愿服气,乖乖成为帝王朝臣的博弈弃棋!皇上想收拾镇南夙家,这点她是知情,亦代表日后后位将会悬空。嫔妃本是以子为贵者,嶭家出了两代皇后,她便想成为那下一代,长老们也是如此盘算。故而,荣妃和禧妃之存在,让她不禁对翼王府起了些歹心和意图。 「本宫记得,定遥世子尚未纳妾娶妻。」「回娘娘,奴婢听闻太皇太后将替世子指婚,好似是一名体弱多病的家族才女。」「没其余消息?」「皇上和太皇太后将此事压得紧,又让环妃亲自指导宫规女仪,实是保密至极。」令妃沉吟了一会儿,细算了族里尚未婚嫁、才貌身份尚可的人选,随后对翠喜吩咐道:「让长老们选个不错的族女,送给定遥世子当小妾。」络茵诧异的低呼:「娘娘,做妾是埋汰您和氏族啊!」「得宠了再慢慢爬便是,况且谁知往后会如何,且先这般。」「…是。」 宫里的一举一动,自是逃不过帝王的耳目,而深受隐门及嶟峪喜爱疼宠的女孩,当然也未流失任何消息。鬼剑剑灵听到令妃那大言不惭之态,禁不住在旁哈哈大笑,正与晏神医下棋的寒玥,唇角则弯起浅弧,语调温软柔和的对同样在侧的黥檀笑问:「不知世子妃有何想法?」「殿下可真为难小女。」黥檀甩开摺扇,一面摇着一边状似苦恼地说:「小女和殿下尚未大婚,母族又是默默无名,这前猛虎后豺狼,怕是挡不住啊!」 「若本世子非要你出手干预呢?」「这还不简单。」黥檀笑得温文儒雅,可道出的话却是残忍无比:「咒杀所有嶭家族女便可。」寒玥耳闻此言,反是略带讶异的瞥了神色自若、彷彿千百人命不入眼目的少年一下:「你不怕障业缠身?」「只是死在谁手上及时日早晚的差别罢了。」黥檀漠不在乎的端起茶盏,平淡的语气却是令人心惊:「在下自幼学习掌管族务,但凡对家族有害者,即立刻抹杀无形。因此,只要是潜在威胁,哪怕仅一丝半分,在下皆会斩草除根。」 晏怀古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下了然黥破天的用心良苦,同样对这人起了几分敬佩。黥家身为开国大世族,且又隐世低调,除了保密功夫得炉火纯青外,任何小差错亦是不可容许。虽说他仍是不喜黥家想利用寒玥做些歪心思,却不得不承认这黥家小子后生可畏,心镜正派且手段狠辣雷霆,定会让耀天帝感到万分棘手。动手落下棋子,晏神医笑瞇瞇的对黥檀道:「小子,替玥ㄚ头下一子。」「失礼了。」黥檀执起女孩所持黑子,放在化解她死局之处,令晏怀古笑意更深:「不错啊!」「前辈谬讚。」 「玥ㄚ头,妳且多学学这小子的掌权术。」晏神医实事求是的说:「妳仍是太过心善性软,莫让自己踏入死局。」「寒玥明白。」「那个魔教头子也该回来才是。」晏怀古算了算时辰,朝王府大门之方向瞧去:「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暗算,哪需花这般久处理,果然是个半吊子。」「老头,你再多嘴,本座便让你生不如死。」易水寒脸色阴沉的自围檐飞身而下,显然心绪十分不悦:「真烦腻人。」「宫里状况如何?」易水寒没好气的回应女孩的提问:「死不了啦!」 寒玥轻笑出声,也不计较青年恶劣不耐的口气:「我自是知晓术业有专攻,可想清楚布局和料理手段。」易水寒冷酷的道:「最残忍有效的方式,即是反弹蛊咒。」女孩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尔后又再嘱咐:「留住皇后的命。」「为何?」年轻的魔教教主对此有了不解:「那女人可想对妳下手,只是没机会。」「她还有活着的用途,况且皇上早没让她好度日。」「妳是指后宫的乱象,需要有人压制?」「总是要有嫡庶之分。」「皇帝要妳这几天别入宫。」「嗯。」 「把话题转回嶭家吧!」在旁沉默聆听良久的离魂,终是开口询问女孩之后的对策:「妳打算怎幺处理他们?」「皇上会收拾他们。」寒玥把棋具整理一番,接着站起身子準备前往厨灶,好替晏怀古等人炖煮膳食。离魂跟随在女孩后方,似笑非笑的再问:「妳不入宫?」「都说来日方长了。」寒玥稍稍侧过脸庞,瞋了自家剑灵一眼:「有谁能比你更清楚我的心思?」「妳把青冥放在哪儿?」离魂同是笑着回嘴:「还有那位,让他知道还不伤心。」「就你贫嘴…」 帝王饶有深意的盯着前来服侍沐浴事宜的清平,语气温和且带着几丝探究询问:「是谁让你来泰安宫?」清平恭敬的服了服身回应:「回皇上,多亏荣妃娘娘青睐,奴才才有这份殊荣。」「朕记得曾吩咐过刘承,要他将你们送往翼王府。」「奴才惶恐,请皇上恕罪。」「嗤…可真是条忠心的狗。」耀天帝冷哼一声,尔复看向伫立于一旁的冯元熙,开口朝清平下令:「你们都下去,禧妃留下便可,完事再进来。」「奴才遵命。」 「进来服侍朕沐浴。」「是。」禧妃不疾不徐的褪下一袭淡墨水烟泷纱袍,姿态曼妙的踩凳踏入能容纳三人大小的桧木镶玉桶,动作仔细的开始替耀天帝擦拭身子。欧阳亘轩伸手轻轻抚过女子的脊骨,却是对愈发娇软的冯元熙甚无兴致,双眼不免染上些许躁意。禧妃自是留心帝王的反应,随即乖巧的退开几分距离,省得惹怒眼前拿捏她生死的皇帝。「这几日,爱妃且对那个叫小竹的太监注意些。」耀天帝显然满意此女的识趣,便难得大发善心的开口:「别坏了朕的好棋。」「臣妾明白。」 「爱妃可喜牡丹?」帝王没来由的提问,令冯元熙先是愣了一瞬,尔后才中规中矩的回应:「牡丹象徵富贵繁华,为世人喜爱之物。」「朕每回见着妳,总觉得少了些韵味。后经荣妃谈笑几句,方知是缺了些贵气盛容。」璀璨如星的凤眸盈满柔情,耀天帝笑得如沐春风,对着神色有些莫名惊慌的禧妃道:「朕可是努力万分,爱妃也得多回应些才是。」冯元熙微颤抖着身骨,心下已明了皇帝的策计,只能故作温顺的歛下双眼轻答:「臣妾谢皇上垂怜。」 「可都準备妥当?」「属下已再次确认,暗桩皆稳妥。」「嗯,这可谓孤注一掷,不得不为之啊!」镇南王面露感慨之情,对着谋士道出心思:「夙家虽比不上五大世家,可也是底蕴深厚的氏族,不能就这般倒下。本以为让海娆成了帝后,皇上好说歹说也会给些脸面,但哪知…唉…」谋士闻言,仅是沉默聆听镇南王的抱怨之词,不对其做出任何评论。待夙雾溪终了自己的长吁短叹,方对谋士下令:「你且去趟史部尚书那儿,让他做好準备。」「属下明白。」 目送着谋士远去,镇南王先是抬手揉了眉心一会儿,后才询问身旁的老管家:「可将孙儿们和世子妃送离皇都?」「回王爷,世子妃和孩儿们已全送往郊山别庄,今夜将再启程前往江南厢都暂避风雨。」「如此甚好…」夙雾溪重叹了口气:「这不成功便成仁,还是留些牌底好。」「王爷…皇子殿下该如何?」「玦儿这辈子是注定废了。相传江湖神医有活死骨生白肉之能耐,届时便恳託他替海娆瞧瞧,指不住尚有机会。」「奴才明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十六章 还京乐 第五十六章 还京乐 「没打算入宫看戏?」碋堂堂主瞥了正细阅各家势力的女孩一眼,语带几分好奇的问:「或是说,妳根本不在乎?」「易水寒会将事情处理妥当,没必要去凑热闹。」寒玥翻阅着晏怀古提供的澜沧氏族背景,仔细将重要之处牢记,一面回应铠道:「反倒是这几日,想把族女一股脑儿送入王府的朝臣官宦,才是我该头疼的地方。」在旁聆听的晏神医,此时慢悠悠的开口:「听闻皇帝要赐妾给妳大哥,ㄚ头怎般想?」寒玥沉默了半晌,方淡淡的说:「大哥他…能处置好的。」「妳对他可真有信心。」 欧阳啸端倪了唇角微微下弯的自家孙女片刻,即探出手摸摸她的头,语调温和的道:「若玥儿不想让琽为难,爷爷去说说便是。」「不可。」寒玥正色肃穆地摇摇头,毫不犹豫的拒绝翼王爷的提议:「皇上定将震怒,爷爷莫拿性命儿戏。」顿了顿,女孩复而再道:「皇上此番举动,是想替大哥和单家添堵,也是要制衡官员党派。这赏赐的妾,大哥不得不接受…」「妳能思及如此,琽那孩子定也明白,无须为他多增忧愁。爷爷信他能处理好,别难受了。」「嗯…」 可众人倒未曾想过这事,竟飞快便处置结束。离易水寒入宫约莫一个半时辰后,离魂突的看向王府大门处,且对着女孩道:「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来了。」寒玥闻言,面上露出些许诧异,却仍示意晏神医等人先行迴避,留下自己和翼王爷二人等候。刘承垂首歛目的跟随在离魂身后,步伐略显急促的走至女孩面前,随即躬下腰身道:「奴才见过王爷、殿下。殿下,皇上有令,请您随奴才入宫一趟。」翼王爷和寒玥互望片刻,微微颔首示意自家孙女离去,女孩则收回目光,站起身子搭上离魂的臂膀:「走吧!」 刘承只见眼前一抹青光闪逝,转眼间即回到帝王所在的御书房,跪于地上的宫僕们和落座在侧的后妃,则难掩惊讶的看着倏然现身的三者。耀天帝朝着面无表情的女孩招手,要她上前坐在自己的左下首之位,更是突显皇帝对她的重视。「微臣参见皇上。」寒玥礼不落人后,对着在场后妃均一一行礼问好:「见过皇后娘娘及诸位嫔妃。」「殿下客气了。」环妃赶紧站起身,伸手虚扶女孩一把,省得惹恼了帝王。寒玥顺着萧环玉的意,直起身骨且步至左下首位端坐,同时恭敬的询问喜怒莫辨的皇帝:「皇上可是有要事,需微臣替您分忧解劳?」 「玥儿对苗蛊之术可有研究?」「回皇上,微臣孤陋寡闻、不谙此道。」观察到御书房内众人神色各异,女孩微微弯起唇角,随即话锋一转的说:「皇叔向寒玥讨了人去,总是有些结果才是。」「玥儿道得极是,易公子的确处理了不少。」耀天帝显然万分满意女孩的表现,俊美脸庞上的笑意真实了些:「朕本以为他在玩笑,可当他替朕化解蛊术时,朕倒不得不向他致谢。算算时辰,他也该带着蛊源前来才对。刘承,你去探探。」「奴才遵命。」 「皇后娘娘可是身体不适?」寒玥平静淡漠的瞧着落座于自身对面,手指隐在百凤朝日金丝袖袍扭曲微颤,脸色略显苍白虚浮的夙海娆,语带关切的问道:「若不,寒玥替您遣太医来诊脉?」皇后抬起带着血丝的眼,立装镇定宁和的对上女孩毫无情绪的圆眸,涂上胭脂的唇努力扯出一丝温宽笑意:「本宫无碍,只是有些乏了,多谢世子关心。」耀天帝温文儒雅的望着两人,薄唇则漾起几分莫名的嘲讽:「玥儿最是体贴入微,皇后这般拂了她的好意,可真伤了她的用心。」 在场除了令妃正用探究的眼光,小心翼翼的瞥了三人数次外,其余嫔妃等,如环宁二者,皆是垂首歛目、不发一语的啜茶,好似没耳闻那些谈话。禧妃端坐于垫了软枕的棠春雕梨花木椅上,正微微低下头,隔着条绢帕仔细剥着白柚。荣妃的态度倒显得耐人寻味,不知是否是仗着其深受定遥世子信赖,反倒笑语盈盈的开口:「皇上,妾身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耀天帝稍稍挑起了眉,温和的道:「爱妃旦说无妨,朕也想听听妳的看法。」 「回皇上,殿下体贴重情,乃众人皆知之事,皇后娘娘定也明白。」荣妃用帕子掩了掩唇角,可那似笑非笑的弯度,令夙海娆莫名感到心冷:「妾身想着,兴许皇后娘娘被缠了心事,故而拂了殿下的好意。」「哦?那爱妃对此,可还有其他想法?」「皇叔,荣妃只是有了臆测,您万别当真才是。」寒玥冷淡的睨了正加深笑意的向翦一眼,随后将视线转往御书房门口:「看来是来了。」「李準,让人进来。」「奴才遵旨。」 李準快步上前,遵从帝王的旨意开启御书房大门,果真瞧见易容后的易水寒,逮着半死不活的欧阳玦前来。夙海娆见状,脸色随即大变,站起身子跌跌撞撞地想冲向自己的爱子,却是被突然现身的离魂挡住去路。皇后难掩焦灼愤怒的看向神情淡然的寒玥,厉声喝道:「定遥世子,你这是何意?!」「只是不希望娘娘染上蛊物罢了。」女孩不疾不徐的端起茶盏,一面细细品茶,一边对几欲发狂的皇后,说出寒凉刺骨的话:「虽说微臣对蛊术甚无研究,可曾见过蛊术反弹后的模样,便如同皇子这般悽惨。」「欧阳寒玥,你莫妖言惑众!」 「刘承,把门关上。」耀天帝神色平静的开口:「省得丢尽皇家脸面。」刘承赶紧将门扉阖紧,并跪下身请罪:「奴才该死,望皇上恕罪。」「滚去一旁。」「多谢皇上开恩。」「皇后,朕可不愿这事闹大难看。」欧阳亘轩似笑非笑的盯着身影僵硬的夙海娆,语气却又满是温和柔情的说:「妳同朕结縭近十年载,朕盼着能念些旧情,以免坏了夫妻间的情分。」女孩冷淡的插了话:「皇叔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想让寒玥背这黑锅,也得看寒玥愿不愿。」 在场诸位对寒玥这番大逆不道之言,惊骇的无法言语,均是用震惊万分的目光注视着她。反观帝王,先是愣了半晌,后才纵声大笑的问道:「哈哈哈哈…荣妃,妳可还认为玥儿体贴入微?」「回皇上,妾身替您感到欣喜。」「爱妃此话何意?」「殿下待人温文有礼,可鲜少放在心上。皇上能得殿下如厮越矩,真真是殿下在意之人。」向翦这席话,明显对了帝王胃口,让他笑得十是愉悦:「哈哈哈,待此事完结,朕定要好生赏赐爱妃一番。」「妾身惶恐,多谢皇上。」 「采薇,坐下吧!」耀天帝将注意转回大有灰败之意的皇后,示意李準扶着她归回原本右首之位:「朕知妳心地善良,识大体且贤淑良德,且将后宫打理的井然有序。这回闹剧,想来是镇南王唆使煽动,才令妳骑虎难下,并为爱子痛心思悲。」环妃耳尖,留心皇帝话中有话,内心不禁掀起惊涛骇浪,果真再听到帝王开口:「朕虽重与妳近十年夫妻情,可不代表朕愿意养着别人家的孩子,纵容你们夙家嚣张欺压!」「皇上!玦儿是您的骨肉,他是您亲生的骨肉啊!」「他并非朕的亲血脉。」耀天帝如沐春风的笑道:「算起来,他跟玥儿一样,是朕的皇侄。」 起先,夙海娆呆愣愣的看着皇帝,似是无法理解耀天帝的话语。良久后,她猛的打了个寒颤,同时用着惊恐畏惧的眼神,看向眼前心俯狠辣的帝王,抖着嗓调说:「是他…是他…你们…你们好狠毒的计谋啊…」「玥儿,替朕传个口信,道是大仇已报。」「寒玥明白。」皇后难以置信的扭头望向平心静气的女孩,简直不敢相信她竟也知悉此事:「你…你竟然…」「皇后娘娘,寒玥敬重您。」女孩淡淡的打断夙海娆,用着实事求是的口吻道:「虽说欧阳玦曾惹寒玥不快,可寒玥觉得您很好,故也许过承诺,仅尊您一人为澜沧帝后,永远的嫡系。」 「现下,本世子瞧着诸位嫔妃在此,不妨再开口许次承诺。」寒玥面无表情的环顾在场神色各异的五妃,尔后则将视线锁定脸色隐隐有些惊慌不甘的嶭雪,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本世子只承认夙家女为帝后,亦仅支持过继于皇后名下的皇子,其余者均不予以认可。」果不其然,听闻这番话的令妃脸色骤变,使女孩唇角微微弯起:「本世子即代表翼王府,还请各位娘娘明白才好。」环妃和另外三妃,赶紧起身向寒玥致谢:「多谢世子殿下指点。」「皇叔,寒玥该回了。」「嗯,记得明儿起,恢复朕的学课。」「是。」 将手放在自家剑灵掌心,女孩在青光绚丽、身影消散之际,似笑非笑的对令妃道:「令妃娘娘,本世子对通房妾婢甚无兴致,更不喜来路不明的奴僕,还请您加以留心才好。」语毕后,全然不管嶭雪青红交错的脸色,逕自归回翼王府,留下帝王善后此事。欧阳亘轩用指尖敲着龙案一会儿,目光方转向环妃询问:「爱妃,这些时日,可有哪些朝臣想将族女送往翼王府?」「回皇上,这…有些繁杂,臣妾一时半刻道不清…」「无碍,妳和宁妃瞧着处置便是。」「臣妾遵旨。」 「采薇,既然定遥世子开口保下了妳,朕也不好罔顾她的用心和同妳结縭的十年情。」摆了摆手,示意刘承去遣了人,前来收拾跪地的犯错宫奴们,帝王神情温和的盯着颓然的皇后,语带柔情的笑问:「可这夙家,朕势必得挫挫锐气才是。妳清楚朕的脾性,好生掌管后宫、教养嫡子,明白吗?」「呵呵呵…事到如今,海娆哪能反抗您呢?」夙海娆惨淡的低笑:「没料想,这皇后之位,还得靠孩童一番话方能保住。当真是可笑至极…」 耀天帝不介意皇后的失态及讥讽话语。没了镇南王府作为后盾,夙海娆在后宫可是连小官族女还不如,更不论那些家底深厚的大氏闺秀。她肯定明白,寒玥今日这席话,将是她日后立足后宫的底气和依傍。「刘承,派人去司徒将军那儿,让他率人去抄了镇南王府和史部尚书家。切记转告司徒恭,不可有漏网之鱼,否则朕唯他是问。李準,送皇后回凤仪宫。」「奴才遵命。」「皇后娘娘,请吧!」夙海娆悲苦的看了离死不远的欧阳玦一眼,随即毅然转身离去:「臣妾告退。」 「易水寒,那髒东西就归你了。」「草民谢过皇上恩典,请恕草民先行离去。」「好生乖巧待在王府,替玥儿仔细办事。」耀天帝缓缓瞇起凤眸,冷声的给予警告:「朕能让你糟心生活,明白?」易水寒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笑意:「草民再清楚不过了。」「既然知道,就快给朕滚出皇宫。」「草民告退。」当御书房重归宁静,且仅剩五位二品封妃尚留之时,帝王懒淡散漫的开口:「爱妃们定是知悉,朕向来喜爱聪明人,别让朕失望才是。」「臣妾遵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十七章 翻香令 第五十七章 翻香令 正当众朝臣权贵以为镇南夙家倒台后,夙海娆的皇后之位将不保,却愣是杀出翼王府这程咬金,明目张胆地替她撑腰。这定遥世子乃耀天帝最宠信之亲臣,众人皆想攀上关係,可不愿为此事与其交恶,可看不惯或心怀歹念者,仍是暗地想尽办法使绊。嶭家是这回最恼火的氏族,令妃被削了一顿脸面不说,连带族中闺女们更是受到其他大族讥笑,险些抬不起颜面来。但,让他们寒心且困惑的是,太皇太后并未对此表示斥责,而是默认翼王府的作风。 「这嶭家,就是心大了。」向翦那张阴柔细緻的脸蛋,因方毕的激烈情事而泛着嫩红,他浑身慵懒地趴在正调整气息的暗影胸口,瞇着水雾犹润的双眼笑道:「就不知道太皇太后对这砸脚石,能容忍多久。」「听闻嶭家,似是有意再送一族女入宫。」暗影伸手摸着少年略湿的墨髮,神情平静的说:「算起辈分来,这族女是皇上的表姑,也比嶭雪有心计些。」向翦闻言,先是低笑一会儿,方不置可否的道:「她到底能否入宫,还得看耀天帝首肯不。只要世子殿下眉头稍紧,怕是连后宫三千佳丽,皆被砍杀殆尽呢…」 暗影缓缓抿紧唇角,似乎对向翦大肆谈论耀天帝的举止,感到不赞同且紧绷。对此,少年笑弯了媚态横生的眼儿,轻声的在男子耳畔吹气:「怎幺?担心我了?」「…日后少说些。」「殿下的剑灵在菅霞宫施了法,安全的很。」散漫的打了个呵欠,向翦倒是有了些睏意,朝暗影嘟囔着后宫烦人的事:「这拜访讨好的、虚情假意的,何时才有个尽头?当我是女人啊…烦腻死…」「睡吧!」暗影拍拍向翦的头:「等你睡熟了,我再离开这儿。」「嗯。」 两人这诡谲扭曲的情谊关係,已维持长年,久到连暗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待向翦真是有情,或是为私利而上心。但说穿了,他早离不开怀中呼吸逐渐平缓的少年,甚至在最危急之刻,想得全是少年在皇城深宫中,那抹伫立的纤瘦身影。定遥世子肯定是察觉他摇摆不定的心思,故让剑灵在这宫殿布下法阵,省得被人给钻了空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暗影替熟睡的向翦掩好锦被,尔后悄然无声的离开菅霞宫。 「冯天墉的状况如何?」「隐门精锐亲自出马抢人,怎会让妳失望?」晏怀古笑瞇瞇的对神色淡然的女孩说:「想必皇帝肯定气得跳脚,掘地三尺都要找出是谁坏他好事。」寒玥难掩笑意的看了满脸得瑟的晏神医一眼:「回头得向凤皇陛下和皇甫宰相致谢一番,否则哪能这般顺利。」「玥ㄚ头别如厮生分,老夫敢打赌,天家那小子可是乐此不疲。」晏怀古一边晃着手中酒樽,一面平静的道:「冯天墉安置在玄桦倒也好,算是给妳添了底气,连带让那冯家乖顺些。」 「嶭家算不省心,都这种时候,还想添人进来,真不会瞧脸色。」一旁的铠满是讥讽的笑道:「当作自己是皇亲国戚,怕是会被整治死惨才是。」寒玥微微挑起纤秀眉宇,语带几分好奇的询问:「是先前想塞进王府的嶭家女?」「非也。」晏怀古笑得意味深长,仔细回应女孩的疑惑:「嶭家这回,想塞个辈份高的进去,找个姑辈好让耀天帝吃鳖。」「是琏笙皇后的近亲?」「玥ㄚ头聪明,这嶭蓨茿是琏笙皇后的嫡二堂妹,欧阳亘轩得喊人家一声姑姨。」 女孩顺手从铠那儿,拿了关于嶭蓨茿的密资,随后专注的详阅其生平与为人。待她将此女摸透约八九分,方紧握双手一个使劲,把来自隐门的情资给抹灭化尘,同时开口淡淡的说:「想来明日,免不了入宫受皇上试探了。」铠一肚子坏水的提议:「妳可以选择称病婉拒召见。」「师弟别老出些馊主意。」晏神医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师弟一眼,后又对着正轻笑着的寒玥道:「玥ㄚ头,老夫有件要事得处理,怕是无法长期坐镇王府看顾。妳且自己小心,輐明日便回,切莫太离了他。」「好。」 「妳不问问师兄有何要紧事?」「寒玥相信晏老。」「啧啧…妳可真是放心。」铠先是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接着用眼尾余光睨了一在不远处的身影,嘴角弯起一抹夹带三分讥嘲、七分调笑的弧度:「小日子温温油油的,且是过得挺快活。若没记错,你们两人的赐婚皇诏也该昭告天下,否则哪赶得上婚期。」寒玥一听,倒是愣了一瞬,方无奈的回应:「兴许明日,皇上和太皇太后会一道处理这事。毕竟芙蓉郡主即将入京,想来她与良鹋的婚约尚未公布,难免让人起了心思,揣测繻亲王的用意。」「妳自己心里有数便好。」 「人快死了。」打从耀天帝将受蛊毒反噬,导致自身半死不活的欧阳玦,嫌弃的扔给魔教教主随意处置后,易水寒便有半月未踏出房门。此时走出房寝,无非象徵欧阳玦连带着蛊物,已被他给玩伤弄残了。铠难掩满意及兴奋之态,张手接过易水寒抛来的小瓷瓶,尔后匆匆起身离去,好把握蛊虫入药之效用。女孩的虽是目光随着铠,可嘴里的话却是在问魔教青年:「你吊着他一口气?」「妳也想看看他吧!」唇瓣不着痕迹的弯起一极浅的笑,寒玥款款站起身子,淡淡的道:「寒玥去去便回。」 晏怀古笑瞇瞇的颔首,表示自己赞同女孩的作法,且挥了挥手要易水寒别跟上。直待寒玥的身影远去,晏神医方替自己添满茶水,脸上的笑意同是收敛无蹤:「我要离开一段时日,盯不住黥家那小子,你和师弟留心些。」「不是还有嶟峪的绝堂堂主?」「欧阳亘轩正找人给嶟峪使绊子,公子派輐视情况动手,自是无法时时关照玥ㄚ头。」「老头,你就不怕本座对她下手?」晏怀古闻言,不禁露出一丝诡谲狡诈之态:「你哪里捨得?」易水寒脸色瞬间骤变,随后咬牙切齿的低吼:「快滚!」「呵呵呵…真是好逗弄…」 「你…你…母后…」欧阳玦历经百般折腾背叛,骨血里的傲气早被消磨殆尽,见着了算计他和镇南夙家的寒玥,内心倒也看开不少。难为他入气稀薄、出息沉重之样,还想求着昔日得罪甚深的女孩,好让夙海娆能过得安稳。寒玥瞧他这般,且起了几丝感叹之意,落座在病禢前朝着欧阳玦道:「有翼王府一日,皇后娘娘定会安然稳妥,你便放下心去吧!」听得此誓言,少年彷若卸下千斤重担,本是紧皱的眉头,顿时鬆解并露出平和神态。他缓缓闭上双眼,嘴里溢出难以耳闻的声音:「…日…对不…」 女孩喃喃叹了口气,说不清这欧阳帝家的冤孽,究竟她是该继续淌浑水,或该趁早抽身隐匿。可算来思去,她也明白耀天帝绝不会放过自己。离魂静静的现身于女孩背后,语调不含半分情感的问:「直接送去地狱?」「嗯。」抿了抿唇瓣,寒玥在轻声应了离魂的询问后,便转身步出少年所在的小阁房,并吩咐府中下人去打扫清理。瞧见负手伫立于不远处,正仰头望月的翼王爷,女孩微微加快步伐,走至欧阳啸面前柔声喊道:「爷爷。」 「爷爷让白管事入宫,向皇上和皇后报丧了。」翼王爷神色淡然的盯着天上弦月,语气却透着无尽疲惫:「这年年过着,处境倒是愈发艰苦,瞧不见底啊!」「爷爷…」寒玥神态显了几分黯然,仅能唤了一声,可不知该如何宽慰眼前至亲。欧阳啸将目光转至女孩身上,伸手摸摸自家孙女的头,温和的道:「玥儿且令自己快乐一生,便是爷爷和妳娘亲毕生之愿。这王府,终是会倒。在王府被连根拔除前,妳定要离开。玥儿,妳聪慧太过,爷爷担心妳将因此而伤。凡事切莫追究到底,明白吗?」「…是。」 李準目不斜视的死瞪着鞋面,全然不愿使自己被帝王逮住小辫子,可不该听的话却仍是传入耳中,一句也未曾落下。耀天帝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宫妆盛豔的令妃,以及垂首坐在嶭雪后侧的美艳女子,语调温柔的问道:「爱妃领着人来,是要朕赏给妳当宫婢?」令妃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却又不能不硬着头皮,说明自己的来意:「皇上,臣妾今日来是…」「民女嶭蓨茿,参见皇上。」美艳女子姿态万千的起身行礼,同时打断了嶭雪的话语:「民女今日前来,想请皇上听听民女恳求。」 「哦?说来听听。」欧阳亘轩饶有兴致的挑起眉,他自然明了令妃和嶭家的心思,亦清楚眼前美艳无双的嶭蓨茿,是个心计十足的女人。可这不妨他找个乐子把玩,好给嶭家和嶭雪一顿排头吃。嶭蓨茿无视令妃那充满警告与狠意的注视,抬起头对上帝王毫无波澜的漆黑凤眸,涂上朱红胭脂的丰润唇瓣,徐徐勾起一抹明媚笑意:「民女恳请皇上,将民女赐给翼王爷为侧妃。」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十八章 十月桃 第五十八章 十月桃 「皇上方才说些什幺?恕微臣走神未听清楚。」寒玥冷了一张脸,毫不给面子的对着心情看似颇悦的耀天帝道:「微臣斗胆,请皇上再说一次。」「呵呵呵…罢了。」欧阳亘轩瞧着情绪显然恶劣至极的女孩,倒也不想真正惹恼她,省得自己被摆了好几天脸色,可旁人就没这般识趣聪明。「殿下,虽是民女过于孟浪不矜持,可民女对翼王爷心怀仰慕之情,已长达多年。」嶭蓨茿跪在定遥世子身前,仪态温婉娇柔的道:「恳请您大发慈悲,成全民女的宿愿。」 「刘总管,派人掌嘴三十。」寒玥连一眼也未施捨给眼前女子,仅冷淡的发下命令,随后又弯着一抹讽刺笑意对着耀天帝说:「皇上的亲族,还真是好大脸面。一介平民不但敢涉足皇室权贵之家,还不顾场合出言不逊,微臣好生佩服。」不待帝王开口,女孩站起身子,连跪安仪矩也懒得理会,板着脸扭头就走:「烟波,算好掌嘴次数。倘若少一了下,本世子便杀你阁中一人,你清楚本世子的能耐。」「属下遵命。」语落之际,墨色劲装打扮的男子,无声无息的现身在满脸惊恐错愕的嶭蓨茿身旁,平静的对刘承道:「劳烦刘公公。」 「这…唉…」刘承只心苦自己进退两难,但仍顺着定遥世子的命令,下手狠辣的打了实实在在三十耳光,让嶭蓨茿本是美豔的脸蛋,顿时肿胀如猪、丑陋不堪。烟波面无表情的算準次数,尔后转身向喜怒难辨的帝王跪下:「属下自愿领罚,望皇上恕罪。」耀天帝闻言,随即冷笑出声:「嗤…你不是偏了心,连谁是主子也分不清了?」「殿下是属下誓死保卫之人,属下需刬除任何不利之人、事、物,请皇上惩戒。」「哼…那些小九九心思,你便省省吧!滚回她身边。」「多谢皇上,属下告退。」 慢悠悠的端起茶盏,欧阳亘轩半歛凤眸,呷了几口热茶放鬆,对跪于地上的嶭家族女毫不搭理,只平淡的出声道:「刘承,把碍眼的髒东西扔出去。」「奴才遵旨。」打了手势让两名禁军入内,刘承示意他们赶紧摀住嶭蓨茿的嘴,快些将人给拖出去,省得惹皇帝不喜。眼瞧着帝王準备处理朝政,他便同本是守在门外的李準换了职,且仔细关紧御书房门扉,好使耀天帝专注政务。两名禁卫军对哭得梨花带泪的嶭蓨茿甚无反应,而是低声询问正愁眉苦脸的刘承:「刘总管,这人该怎幺处置才好?」 「唉…还真真是个烫手山芋…」刘承头疼万分的皱着眉,不知该将一脸惨况的嶭蓨茿往哪儿扔,方能顺了帝王心意。「倘若刘公公信任本宫,这女子由本宫带走便是。」一道柔和微哑的嗓音,夹着几丝午后慵懒的倦媚,自御书房院口传来。刘承定神细看,暗道这定遥世子肯是不让人有活路,亦不给太皇太后与令妃面子,却又能称了耀天帝的心思。脑子里虽是感歎讚赏不断,可他仍客客气气的对前来的荣妃躬身问好:「奴才参见荣妃娘娘,娘娘万福。」「刘总管客气了。」 向翦拢了拢身上的金鹤展日披风,同时似笑非笑的抿着唇儿,看着狼狈不堪的嶭蓨茿问道:「本宫虽说要领了人走,可还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刘总管可能说些一二?」「回娘娘,这位是嶭家族女,名蓨茿。」「原来是嶭家的啊…」荣妃笑嘻嘻的说:「莫怪世子殿下大动肝火,连本宫也觉得太过猖狂。翼王府乃帝王宗室,这随随便便,嚷嚷着要成为王爷侧妃,可真不把人放在眼里。」注意到嶭蓨茿几近喷火的瞪视,向翦唇角的弯度更深,毫不客气的轻笑讽刺:「瞧瞧,仗着族里出了二后一妃,便把自己当盘菜了。上不了厅堂的小族之女,连做王爷的大妾都不配。」 刘承低声咳了几下,暗示荣妃得留心自己所在之地,向翦则哼笑一声:「皇上,妾大不敬,望您惩戒。」「爱妃说些什幺呢!」御书房的门扉开启,耀天帝神色温柔多情的缓缓步出,走至荣妃身前且伸手相牵,语调却是带着些许苦恼道:「爱妃,朕惹了玥儿不快,妳可有好办法?那孩子什幺都好,就是脾气大了点,难哄的好。」荣妃用袖袍掩了半面,倒仍可从那双弯媚的眼儿,瞧出她的笑意:「皇上,殿下会这般恼火,可真是难得一见。」 「想必她方才遣人去寻爱妃时,给予的命令语调可不客气。」「殿下向来公私分明,妾能懂皇上您疼爱殿下之道理。」向翦温温婉婉的打了个太极,不令耀天帝抓了他的毛病,并转了帝王的注意力:「皇上,这解铃仍须繫铃人。谁惹怒了殿下,让祸端亲自登门致歉便是,殿下心胸宽大,定会原谅您。」「爱妃这主意倒好。」欧阳亘轩对荣妃的识趣十分满意,随手摆了几下,示意禁卫军将嶭蓨茿拖出去:「嶭蓨茿藐视皇权,冒犯了定遥世子,罚跪于翼王府正门。至于时日,定遥世子说了算。」「奴才遵命。」 「前些日子让人替爱妃製了彩霓舞裳,择日不如撞日,爱妃等会儿便舞一曲吧!」「皇上欣赏妾,妾自是喜悦。可妾今日前来,尚有一要事须向您稟报。」「怎幺?宫中有人开罪爱妃?」「这说起来,是澜沧的喜事。」向翦笑语盈盈的对耀天帝微曲了身道:「禧妃前几日食慾不振,妾担忧她身骨出问题,便遣了太医去瞧瞧。这一诊,可诊出禧妃怀了龙种,妾在这儿先恭贺皇上。」耀天帝闻言,起先是愣了一瞬,且飞快的瞥了荣妃一眼。在对上向翦那双笑意和冷静半参的眼时,欧阳亘轩立即明了,寒玥已知悉此事,并要他默许这孩子出世。 薄唇不着痕迹的抿紧一下,随后帝王笑得开怀,吩咐宫奴们将安胎与赏赐送往禧妃的殿寝:「来人,将宫里最有经验的嬷嬷送两个去泰安宫,并赏赐红鸾金缎三匹、牡丹雪绒银缎三匹、赤狐和雪狐皮裘各二、紫翠凤步摇…」大长串的皇帝钦赐,甚至比当年皇后怀胎更丰厚,令在场众人惊讶不已。看来,这冯家和禧妃,可真要出头天了。荣妃神色未变,依旧笑瞇瞇的看着耀天帝满脸喜悦,丝毫没有任何不满忧伤。他才不管谁产下欧阳家的子嗣,只要寒玥存在一日,谁都越不过他这名义上的二品荣妃。因耀天帝只会敬他,不敢动他。 「皇上,妾这说句公道话。众多赏赐,怕是比不了您亲自探往。妾的舞,来日方长,倒是禧妃这喜事,得仔细才好呢!」「爱妃所言甚是。」欧阳亘轩牵引着荣妃慢慢步离御书房:「不如爱妃随朕一道去泰安宫,陪陪禧妃吧!」「妾遵命。」嶭蓨茿震惊的看着皇帝和荣妃走远,令妃这下可真处于最不利的状态,连带嶭家也得小心使船。她一面跌跌撞撞的被禁卫军推出皇宫,準备前往翼王府谢罪,一边想着怎幺破坏禧妃的喜事,省得嶭家算盘一场空。 烟波有些摸不着头绪,神情亦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战战兢兢。寒玥向来素少动用地阁暗部,更不论将人叫到眼前来,且让人难以捉摸她的心思。烟波暗叹面前的孩童,仅随着时日愈发与帝王相像,简直令人感到莫名的压迫及敬惧。女孩端着茶盏,半歛瞳眸的瞧着微微蕩漾的茶面,似是在沉思而不发一语。良久后,她放下手中茶盏,望向神态略显忐忑的烟波开口:「禧妃有孕,这事你们清楚吧?」「是。」「你派三名暗部去保护她。」寒玥平淡却笃定的道:「这个孩子必须安然出生。」「可皇上…」 「皇上会答应我的要求。」女孩斜睨了明显不安的烟波一眼,实事求是地说:「别紧张,好不容易扳倒了镇南夙家,有了空闲可慢慢收拾嶭家,皇上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让你派人去保护冯元熙,便是想把嶭家逮个正着,总一次处理完毕,省得在眼前蹦跶乱窜,看了让人心烦。」「属下明白。」「令妃近日,可有出什幺花招?」烟波先是仔细想了一番,尔后才捡了重要的来讲:「除了将嶭蓨茿领入宫,令妃时常拜会环妃和宁妃,或是送些皇后喜爱的小物至凤仪宫。再者,她偶尔会去和封位较低的嫔妾谈天,应是想拉拢势力。最后一重要的,她派宫奴送礼给方入京城的芙蓉郡主,道是两人有眼缘。」 寒玥轻轻颔首,沉默片刻后,徐徐的出声道:「晚些时间,把令妃接触过的嫔妾,列张清单给我和皇上。另外,芙蓉郡主的事儿,你便不用多花心思。繻亲王将她教养极佳,更何况良鹋是个聪明人,自然清楚什幺人万不可得罪。」「属下遵命。」「这儿没事了,你且先入宫向皇上稟明遣调暗部的事。」「是。」待烟波离去,离魂方神态散漫的现身于女孩身后,语带讥笑的说:「寒玥,王府正门口跪了个人,妳打算怎幺处置?」「宫里的人怎幺说?」「道是跪到妳开口原谅,那人才可离开。」 「是吗…」女孩貌似对此事不甚上心,伸手用指尖轻点了茶水一下,看着圆弧蕩漾开来。反反覆覆了数次,鬼剑剑灵方听到她用温和的语调,轻轻呢喃了几句:「外头的天气愈发瑟凉,这一不注意,可是会着凉犯重病。」离魂耳闻,反是露出讚赏的微笑:「我明了了。」「碋堂堂主正苦着没人可用,不如就送个机会给他,好答谢他对娘亲和爷爷的照料。」「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十九章 山鬼谣 第五十九章 山鬼谣 指尖细细滑过笔墨字迹,寒玥微微瞇着眼儿,看着烟波撰给自己的名单,沉默了长久时间。久未归来的輐,倒是在晚间回了王府,可未对女孩交代先前行蹤,而是待在她身旁静心品茗。过了约一炷香时,寒玥方放下手中单列,撇了撇嘴对离魂道:「她还真能折腾。」「怎幺?」鬼剑剑灵伸手抽了名单,自己仔细研究一番,尔后才嗤笑回应:「果然如妳所说,是个爱瞎闹的蠢蛋。就不知道这些嫔妾有没长脑,愿否陪她跳火坑了。」 「有眼见的定会避开,可就怕没几个是聪明人。」寒玥拿回了单列,且将其掷入材火燃烧的小炉中:「睚眦,劳烦你进宫一趟,让向翦留心些。接下来的日子,我恐是无多余心力关注后宫波澜,有他看着放心。」「我明白了。」离魂一面摸着下颚,一边直盯歛目凝神的绝堂堂主,令輐有些困扰的睁开那双蛇状瞳眼,无声的望向鬼剑剑灵,示意他有话快说。离魂上下打量了对方好一会儿,方落座女孩身旁,语带些许兴致的道:「你先前刚化解生死劫,想必现在气劲尽失,得耗上一番功夫才可恢复。」 寒玥听闻鬼剑剑灵这话,立刻惊愕的扭头看向眉头微皱的绝堂堂主,语带担忧关心的询问:「师父,可要请晏老替您诊脉?」「无碍,要整治妳尚游刃有余。」輐先是冷冷瞪了一脸嘲笑之态的离魂,后对着仍是带有忧思的女孩道:「只是去趟同隐门合作的任务,有禄骷相助轻鬆不少,好生休养几天便可。反倒是妳,自己多注意些,别着了黥家的道。」寒玥点了头,算是应诺輐的叮咛,对方则缓缓瞇起蛇眸,语调略显阴沉的问:「黥檀入宫?」 「今日巳时被太皇太后召见,后被留于养华宫过寝,方能顺利接上明日的赐婚诏。」「他也太胆大包天,就不怕被人察觉?」輐尽是不甚讚赏之情,亦对女孩并未阻止感到不喜:「妳便这般由他胡闹?」「在黥公子入宫时,寒玥即託了睚眦去寻向翦,省得被人钻了空。」瞧出輐的呼吸有些絮乱,女孩赶紧开口解释:「皇上肯是会盯着,他可没多余心力再招架别人。太皇太后对嶭家是否留些旧情,想推个太极了事,皇上尚且不知。有黥家插足其中,对大局是有用的,故才让黥公子入宫度夜。」 寒玥的思量步数,輐算是勉强接受,尔后又换了话题:「外头的女人,妳打算如何处置?我瞧铠兴致勃勃,可别落人口舌才是。」女孩耸了耸肩,神态平静的道:「明儿早便让人遣她回了。至于她何时发病,便是碋堂堂主自己的考量,寒玥只是提供个人给他,可不涉及当中。」绝堂堂主这一听,随即没好气的给了她一记拳头:「就妳爱惹事。铠那人,岂是好随便打发的?我估计他没用完的药料,会全遭殃在我们身上,妳最好有些準备。」「…好。」 翌日,众朝臣官员罕见且惊讶的看着,一袭海东青振翅金纹镶玉亲王朝袍,头簪金蟠卷云的寒玥,神色肃然的跟随于翼王爷身侧。两人皆半歛眼眸,目不斜视的伫立于龙椅左下第二官位,等待帝王临朝。司徒明稍稍撇过了头,瞄向身后的欧阳爷孙,恰巧对上翼王爷微抬的视线。双方起先是愣了一下,后一块儿不着痕迹的闪过几分心绪,随即恢复平淡无波。寒玥倒是没注意到这诡谲的事儿,只因她的目光,与伫立于右首宰相之位的慕容琽交会。男人眼底的温柔和担忧,令她内心洋溢着暖,原是略感不耐的心情,徐徐平复下来。 「皇上驾到。」太监的唱诵声响,使女孩飞快地收回视线,并随着众人一道跪身俯首,语调恭敬严正的向一步步走至龙椅的耀天帝请安:「臣参见皇上,皇上金安。」欧阳亘轩端坐在龙椅上,嘴角噙着一抹如沐春风的浅笑,语气温和的道:「众卿平身。」「谢皇上。」朝臣寂静无声的等待耀天帝开口,近些时日,朝堂频频受到洗礼,不少氏族因此一夕没落,让众臣清楚明白,帝王已无意愿将权势分散。观望紧张之余,亦眼盯着仅剩的皇亲宗族,盘算着是否有拉拢的机会,尤以奉回军权,可仍深受宠信的翼王府最受瞩目。 「今日有两件喜事,要告知众卿们。」耀天帝摆了摆手,示意萧佑新宣读皇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黥氏嫡女-黥婒,品行温婉贤淑、才德运智无双,封号无双郡主,婚配定遥世子,钦此。」此诏方宣毕,立刻引来朝臣一片譁然。反观两名事主,一人早已步上前跪于地,恭敬的弯下腰等待接旨。另一则搭着宫女的腕,低着首莲步款款,走到定遥世子身旁,慢慢跪下身子与寒玥一同谢恩:「民女黥婒,多谢皇上。」「平身吧!」「微臣谢皇上。」 刘承和奉嬛自殿侧疾步走出,将太皇太后赏赐的珠钗簪花,以及银丝绣月云纹碧海华袍,递给了由寒玥搀扶起身的黥檀。嫋嫋婷婷的微微屈膝,向刘承和奉嬛致谢,黥檀随后伸手接过赏赐之物,且朝正面带欣慰之意的帝王谢恩:「黥婒多谢皇上与太皇太后赏识爱护。」「妳身子骨稍嫌孱弱,日后多让太医们去调养,好陪着世子过日子。」「黥婒遵旨。」「大婚之日,太皇太后已替你们选定。」耀天帝平淡的道:「日子安排在本月下旬,回府后仔细準备。」「微臣遵旨。」 轻抬了下颚,示意女孩携着黥檀先退至一侧,帝王将视线转向文官列中,现任兵部尚书的良鹋,接着再摆手要萧佑新宣读下份皇诏。萧佑新神色专正,小心翼翼地展开诏书,随即朗声念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芙蓉郡主-欧阳慧容貌天姿,品德高尚,太皇太后疼爱万分,御赐芷萝皇院一座。下月中旬初,赐婚兵部尚书-良鹋之正妻,钦此。」「臣多谢皇上、太皇太后厚恩。」良鹋上前跪身接旨,尔后又安静回至列队,等待帝王的下文。 「众卿们可是对赐婚有异议?」耀天帝语调稍冷的开口:「莫不是觉得朕和太皇太后,给配的人选不妥?」这话一出,立即引来朝廷众臣纷纷跪身请罪:「臣惶恐,请皇上恕罪。」帝王闻言,凤眸蓄着似笑非笑之绪的道:「朕还真瞧不出众卿们的恐惧,倒是看见你们不愿的嘴脸。宰相,你说是不是这理儿?」慕容琽被点了名,只能平静的往前跪移两步,双手置地且俯下首,恭恭敬敬的说:「臣眼拙驽钝,望陛下惩戒。」「爱卿,你这话讲得像朕无理取闹似的。」 眼看着耀天帝不明就里,有意想刁难慕容琽一回,寒玥暗自叹了口气,同样往前跪上两步,肃穆朝帝王揖拜并闷声开口:「请皇上息怒。」「啧…罢了。」欧阳亘轩自然明了女孩想替慕容琽求情,乾脆先行打断,省得被她秋后算帐:「众卿们请起。定遥世子和芙蓉郡主的婚事,便这般定下,朕不想听废话,众卿们可明白?」「臣明白,多谢皇上宽恕。」「早朝便到这儿,众卿们跪安吧!」帝王站起身子,迈步离开龙椅且再嘱咐:「定遥世子,下朝后至御书房来。」「臣恭送皇上。」 「本世子须前往御书房,郡主暂先随爷爷回了王府,晚些再同你一块儿用膳。」「殿下政务繁忙,赶紧忙去才好,莫让皇上久候。婒儿定会听从王爷安排,请殿下安心。」黥檀先是软声应了寒玥的叮咛,随后对着伫立一旁的欧阳啸盈盈一拜:「黥婒见识少,还请王爷多多包涵。」翼王爷耳闻此话,即朗声笑道:「往后都是一家人,谈什幺包涵。」顿了顿,他又再开口:「你受皇上和太皇太后钦封郡主,自称也得改了才是。」黥檀心思敏颖,瞬间会意欧阳啸的意思,便也笑弯了眼儿道:「本郡主明白,谢谢爷爷。」 翼王爷面露满意与喜悦之情,微微颔首当众认下黥檀这孙媳,接着吩咐正準备离去的女孩:「玥儿,无双郡主的亲族远居皇都,怕是没法让他体面出嫁。妳且去趟凤仪宫,恳请皇后娘娘协助,莫使姑娘家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寒玥知悉,还是爷爷心细,能注意这般周全。」「好了。万别让陛下久等,妳快动身才是。」「是。」待目送女孩的身影远去,欧阳啸方将视线转向早已候在旁侧多时,并正噙着儒雅浅笑的少年宰相,嘴里则对着黥檀道:「婒儿,先和慕容宰相行礼问声好,往后大家便是一家子,要互相照应生活。」 「见过宰相大人。」「郡主莫多礼。」慕容琽上前虚扶了黥檀一把,狭长上挑的凤眸中,染上些许柔和笑意与几丝难以察觉的凛锐:「寒玥那孩子性冷些,恐是要劳烦郡主多花心思,本官在此先致个歉。倘若郡主不嫌弃,日后同寒玥一般喊本官声大哥,那便是再好不过。」黥檀终是个人精,自然瞧出慕容琽眼底隐含的警告之绪,暗道嶟峪公子还真不给人好鞋穿。这声大哥,他虽是满心想喊,可哪敢如厮缺心眼。生怕一个不注意,他们黥家历代苦心经营的铜擎楼,眨眼间即被绝堂一夜抄灭。 「这称谓,本郡主现下不好喊呢!」黥檀温温软软的四两拨千金,算是有惊无险的替黥家消一回灾:「爷爷您瞧是不是这理儿?」翼王爷虽有些不明,为何慕容琽会对黥檀甚无好感,而向来不怕天塌地裂的黥家小子,竟是对慕容琽怀有畏惧之心,可仍顺应局面演足了戏:「确实是如此。等郡主过了王府大门,这声大哥再喊也不迟。」少年宰相闻言,愈发俊美的脸浮现一丝失望,可眼睹里闪过一道满意:「既然郡主坚持,本官也不强人所难。时候不早,先在此别过,郡主若得了空,请务必至相府叙叙。」「这是自然。」 环顾四周正望着情势的官员们,慕容琽文雅的笑了笑,随即朝翼王爷微微揖拜,后从容自在的转身离开。欧阳啸对朝臣们稍稍点头致意,接着便领着黥檀出宫,逕自回了翼王府,徒留众人议论纷纷。良鹋和其余五大世家之朝官,倒未参与这场热烈谈论,而是选择归去各自府邸,省得被皇帝盯上、得不偿失。至于无双郡主-黥婒,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程咬金,派几个心腹去查便是。毕竟这时局,似是愈发艰难步行,只能小心使舵,方可保住族人。 「妳在今日早朝前,派人命嶭蓨茿回嶭家?」帝王神情慵懒的斜倚于软禢上头,瞥了正静心沏茶的女孩一眼,饶有兴致的笑道:「朕还以为妳会多折腾几天,好给她足够的教训,真真是枉费朕将人丢给妳处置。」「您已毁了她的闺誉,又打了嶭家好大脸面,寒玥自是得拿捏分寸,以免惹得太皇太后不悦。」女孩专注的照看温火,语调却显足了冷漠无情:「况且,寒玥从未答应要让她好活,又何须多费心力在这无谓之事上。」 语即至此,她分神抬眸望向面露几分诧异的耀天帝,倏然笑开灵动清艳的脸蛋,且神情温柔婉约的柔声轻笑:「皇叔,这可是寒玥同您之间的秘密呢!」欧阳亘轩起先愣了半晌,尔后则缓缓笑弯璀璨深情的凤睹,低沉的嗓音满是讚赏与宠溺之意:「呵呵…难得玥儿和朕有了秘辛要守,朕自然会仔细保住。」女孩得到帝王的承诺,本是有些悬着的心,便轻轻鬆鬆地落下:「谢谢皇叔。」「嗯,添上茶水吧!」「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十章 云雾歛 第六十章 云雾歛 「先前太皇太后赏赐的百雏朝日步摇放哪儿去了?这吉时可不能延误。」凤仪宫大宫女慌张的一边轻喊,一面替正沉静端坐在红妆台前的无双郡主,打理妆髮和大红绣金鸾宫袍。小宫女和老嬷嬷们行步匆匆,赶紧将御赐的缀饰拿出,动作仔细小心的替黥檀簪上。「郡主可整理妥当?」夙海娆一袭凤鸣祥云金纹艳黄后袍,美艳的容颜盛妆点缀,髮间贵气凛人的金缕雕凤翅镶翠步摇,配着端正庄雅的翡雕凤衔千珠坠红华胜,无不彰显她对定遥世子与无双郡主联姻的重视及尊重。 大宫女向皇后行了大礼,态度恭敬的回话:「回娘娘,只待将太皇太后赐下的步摇簪缀,一切皆完妥。」「嗯,把步摇给本宫。」「奴婢遵命。」探手接过宫女捧着的百雏朝日步摇,皇后专注地盯着梳镜,好替黥檀簪上雍容华美的步摇,朱红的唇则一开一阖:「郡主当真是个娇柳丽人,世子娶了妳可谓有福。」羞怯的抬起绣袍掩了半面,黥檀将抹上粉脂银粉的眼皮儿稍垂,语气满是幸福甜蜜的细语:「娘娘谬讚了。能得了皇上和太皇太后赏识,赐婚嫁予殿下,才是黥婒最大的福气。」「本宫在此先行祝贺你们早生贵子、永结同心。」「多谢娘娘吉言。」 「娘娘,郡主的养骨汤药已熬好。」此时,一名宫奴将温热的补汤端来,小心翼翼的半屈于黥檀身侧,好使他能直接拿过饮下。皇后十分满意凤仪宫的奴僕行事有素,同时嘱咐正噙着一抹浅笑的无双郡主:「郡主快些饮毕汤药,好赶上吉时出嫁。」「黥婒遵命。」伸手端了八分盛量的蓝田玉药碗,黥檀徐徐喝下药汤,后将药碗递给捧药前来的小宫女,并且漫不经心地问:「妳叫什幺名字?」「回郡主,奴婢天兰。」「郡主想要这孩子?」「若娘娘肯割爱,黥婒定永尊您为长姊。」 言下之意,即透露这碗药有九成问题。夙海娆明豔的笑意不减半分,眼睹底却是飞快滑过一丝阴狠,若非黥檀眼尖心细,怕是瞧不出皇后有任何不悦。在皇上和太皇太后钦点的大婚中,敢动手使绊子的人,他十指皆可盘算出来。只能说,这幕后主使不是太蠢,便是对自己信心太过,没料到他黥檀亦非简单角色。「既然郡主喜欢,天兰,妳日后便仔细服侍郡主,明白吗?」「奴婢遵旨。」「多谢娘娘割爱。」「好了。姊妹一场,谈什幺谢。」神色温柔的拍拍黥檀的手,皇后笑意盈盈的说:「时辰差不多,赶紧盖上喜帕,好让喜娘宫嬷们搀妳上轿。」 嫋嫋婷婷的被宫女们搀扶起身,黥檀莲步轻移的缓缓步出凤仪宫,被喜娘扶上绣珠缀玉的八人大轿。待珠帘实实掩下,他不禁溢出声难以耳闻的冷笑,并从倏然自空中浮聚的青绿鬼掌,拿过一颗可解百毒的药丸吃下。离魂那独特的嘲讽冷质嗓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小子撑着点,可别让寒玥新婚当夜,便守了寡才好。」黥檀撇了撇嘴,语带几分调笑的回应:「在下哪捨得像殿下这般,举世难求的绝美佳人。」「哼,你家的老头子正在王府作客。」「请代在下向王爷致谢。」「自己说去吧!」 寒玥身袭九珠亲王方能穿戴的三爪金龙翔天纹红袍,头戴金银错缕蟠冠,雌雄莫辨的清艳脸庞白皙如玉,在大红囍灯的染色下,竟是有了几分明媚之色。所幸她神情肃穆端正,骑驾披挂红球的矫健白驹,愣是让人转不开眼。只道华阳郡主之子,果真承袭其最瑰艳之处,可又不失丝毫皇族威严。流云久未出宫,又逢围观人潮汹涌之际,不免躁动难安。女孩心细的察觉牠焦躁不耐,腾出只手轻轻抚遍其颈,无声的安劝牠平心静气。流云得了自家主人的抚慰,倒是逐渐乖巧不少,陪同女孩一块儿等待花轿出宫。 「出来了,花轿出宫门了。」四周议论声纷纷响起,寒玥神态淡然的策马前行,朝驶于花轿前头的凤銮,半躬下腰身致意:「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世子快别多礼,吉时可宝贵着。」夙海娆满是笑意的温柔嗓音,自凤銮内传来:「这便动身前往翼王府,本宫得先去掌持大婚,好让皇上亲临时能顺妥些。」「微臣多谢娘娘厚爱。」错开马匹好令凤銮先行,女孩驾驭着流云,领着乘载无双郡主的八人大轿,不疾不徐且进退得当的跟随在凤銮后方。 只见随着花轿一道蜿蜒的嫁妆,虽无先前宁、平二王那般铺张,又令人欣羡妒忌的十里红妆。可每口妆箱重实宽长,并嵌镶上指尖大小的玛瑙珠饰,让人无法小觑这黥氏嫡女的身世族底。但若真要论述无双郡主-黥婒,朝臣百姓还真不知该怎般形容。只道其身骨孱弱,年岁长了定遥世子约五来头,样貌品性属上乘外,并无多余消息流传。定遥世子为了她,谢拒纳侧妻妾,只愿同她相守一生,却又使天下女子羡慕不已。任谁皆想瞧瞧这定遥世子妃,究竟是何等容貌,能令未来翼王府当家如斯倾心。 迎亲队伍回了翼王府正门,寒玥先行下马,肃正的步至凤銮前,探出手腕好让皇后搀扶出銮。身袭亲王朝袍的欧阳啸,同着宫妆盛艳的华阳郡主和银竹纹墨绛锦袍的黥破天,恭敬的朝夙海娆请安:「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好了,别耽误吉时。」皇后一脸喜悦温和,上前勾着华阳郡主的臂膀,端庄仪美的走入王府:「赶紧些,本宫可孜念着喜酒,好沾染沾染福气。」「皇后这般说谈,莫是嫌宫里的杜康之酿不佳?」耀天帝带着宠溺的温柔声音,自队伍旁响起,百姓官员赶紧让开条道,好让圣銮驾临停妥。 「臣参见皇上,皇上金安。」「众卿平身。」帝王步出圣銮,噙着浅笑走到皇后身边,与她执手一块儿进入翼王府:「皇后今日可别贪杯才是。」「皇上您别笑话臣妾。」「哈哈哈,快些将郡主迎入王府,这吉时正好啊!」「是。」这时,骤变突发。只闻后方传来惊呼叫喊,伴随木裂轴毁之声,新娘花轿顿时斜顷半边。幸亏寒玥眼疾手快,在黥檀跌出花轿时,便伸手扶稳了他,并替他将喜帕掩实,不漏半点样貌于广众之下。 且先不论黥破天和几名低调前来参与大婚的黥家人,脸色有多难看,单瞧耀天帝隐忍的怒意,即足以让坏事者九族尽灭。女孩对频频突生的意外,倒显得淡然至极,仅主动同黥檀相牵,引着他一步步跨过王府大门,一边对看傻了眼的喜娘道:「快些入厅準备,切莫耽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时辰。」「…是…小的明白。」喜娘好些会儿方回过神,亦不去计较定遥世子的礼节不合规矩。这场婚宴问题百般丛生,能顺利完事便该谢天谢地,哪还管的着礼节能否合乎古礼。 帝王与皇后端坐于正首,双双噙着笑意掌持大婚,赏赐各类珍玩宝物给二人。三拜厅堂后,新嫁娘正由喜娘和宫女搀扶前往婚房,倏的黥檀被人暗绊了脚,一时步伐难稳,喜帕又被人猛力暗扯,盛妆的容貌届时露出在众人面前。饶是距离他几步的寒玥,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倒是本娴雅静坐的华阳郡主,于此刻轻笑出声,并神态温柔的吩咐下人道:「木清,去将本郡主先前备妥的礼儿捧来。」「奴婢遵命。」「檀儿,过来为娘这里。」「是。」 「今儿起,你便是从一品的定遥世子妃。」欧阳夫人牵起黥檀的手,眉目间满是温婉柔和的叮咛:「为娘身骨较弱,禁不得过多劳事烦心,日后少不了你操神拿主意。赶好不如赶巧,这王府内院的掌权令物,为娘现下便交付于你,盼你能替玥儿分忧解劳。」话落之际,木清也捧着象徵王府内院掌舵大权的海东青滔浪纹血玉珮,小心翼翼的步至华阳郡主身侧。欧阳夫人拿起玉珮,仔细替黥檀佩挂妥当,后再笑盈盈的对神色各异的众人道:「往后,还劳烦各位官员夫人们照顾檀儿。」「郡主哪儿的话…」「世子妃身分尊贵,该是臣妾们敬重才是…」 这突发的事,便被华阳郡主谈笑间化解过去。遣了大婢女水芽一道送新嫁娘入婚房,欧阳夫人恰巧对上黥破天投来的讚赏视线,亦是微微点头致意。耀天帝没落下两人间的互动,凤眼底闪过一丝冷肃,接着却被女孩的命令给惊了一瞬。「离魂,去把使绊子的人一网打尽。」寒玥伫立于正厅堂间,神色凛冽的厉声道:「有用的送往逍遥王府,其余的全斩杀在王府正门前!」「谨遵您的命令,吾主。」离魂则是现身领命,随后消散无蹤。 「…世子殿下…这喜气日的…」「…是…是啊!殿下,喜日见血怕是不妥…」「翼王府向来领兵杀敌、血战沙场,纵使婚宴见血,又有何其不妥?」寒玥冷冷的瞥了开口谏言的官员们一眼,接着将目光转向正捻鬚微笑的黥破天:「黥老认为如何?」「老夫乃一江湖草莽,什幺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是给人个警惕,还称不上不妥。」顿了顿,黥破天笑瞇瞇的望着神态平静的帝王,语带深意的询问:「不知皇上可否赞同老夫想法?」耀天帝先是端起茶盏,啜了几口银针后,方似笑非笑的说:「朕疼爱的皇侄大婚,过程却这般坎坷,真不知朕需礼部何用。」 「臣有罪,请陛下恕罪。」「免了吧!爱卿们该办事的,快些去处置妥当,朕明早要确切答覆。至于定遥世子的作为,朕深感欣慰,果真有翼王爷之风範。」「皇上谬讚,臣不敢当。」「皇上,臣妾瞧这时辰不早,太皇太后定也正等着臣妾回覆。您看…」「皇后言之有理,良辰吉时万分重要,喝杯酒讨些喜气便可。」女孩闻言,赶紧亲自斟了两樽酒水,恭敬的跪捧给帝王与皇后:「皇上、娘娘,请用喜酒。」「嗯。」「世子有心了。」 帝后饮毕酒水,即双双站起身子,準备一道回宫。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无须恭送,欧阳亘轩牵着夙海娆缓缓步出王府正厅,嘴里则淡淡的吩咐:「爱卿们莫留客过晚,省得给翼王府添乱,可明白?」「臣遵旨。」寒玥礼数周全跟随于帝后身后,直至迎送他们离开王府,才转身步回正厅中。场面一阵尴尬寂静,慕容琽率先动作,敬了女孩一杯酒水,后便道声告辞离去。其余朝臣纷纷效仿,毕竟耀天帝已下令,他们亦不敢放肆造次。不出一会儿,原是人声鼎沸的翼王府,剎那间归回宁静无人。 「黥老和亲家人今夜便在王府住下吧!」欧阳啸揉了揉眉心,神情略显疲倦的道:「本王瞧檀儿忍得憋屈,您且去劝慰一番,兴是能开怀些。」黥破天满不在乎的回应:「那小子估计正一肚子坏水毒谋想使,让他盘算盘算即妥。」「唉…真是不省心…」「爷爷、娘亲,寒玥去同离魂处置歹者,你们早些歇息。」华阳郡主轻轻颔首允了:「自个儿留意安危,莫太晚就寝才好。」「是。」待女孩身影远些,黥破天方饱含深意的笑问:「王爷及郡主,打算如何回击?」「总得先过太皇太后那关。」「这小事便交由老夫办理。」「劳烦黥老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十一章 催雪 第六十一章 催雪 「娘娘,外头落雪了。」「这第一场雪,倒是下的是时候。」接过宫女递上的手炉,荣贵妃端看了一身狐绒滚边芍药花纹暖丝袍,又细察髻上的玉梅镶红步摇可有歪斜后,方慢慢步出菅霞宫:「没让世子及郡主大婚难行,当真是又好又巧。」「娘娘,您说那位今日…想做些什幺?」「谁知晓呢…本宫仅需赴约,其余的自会有人瞧着。」向翦冷笑一声:「遭了好大顿骂,也该收敛些才是。早说过,太把自己当盘菜,可谓愚昧至极。倘若靠山不给靠了,怕是有她哭的时候。」「娘娘慎言啊!」「不必,本宫的靠山可稳妥着,况且上头的也好这口。」 且说前些时日,定遥世子和无双郡主那场多灾多难的大婚,在寒玥的铁血手腕下,立刻被查个底朝天。使了绊子的氏族官员,或被帝王贬官驱逐京城,或遭慕容世家斩断生路,堪称生不如死、再无后路。至于主使者嶭家,因太皇太后开口稍稍缓颊,故耀天帝勒令其为官者,全降三品职等,且由黥家人顶了原缺。后宫妃嫔制度,皇帝依了荣贵妃建讷,调整品衔封位,将五妃之一妃削减,新添了从一品的贵妃品衔,让嶭雪措手不及的被降牒牌。 向翦顶替的薛瑷,深受帝王赏识信赖,加上后头有翼王府撑腰,便于这回的更动,晋从一品贵妃,赐号『荣』。萧环玉协助皇后执掌后宫有佳,且进退得宜、多智博学,故亦升从一品贵妃,得耀天帝钦赐『昭』字。四妃依旧为正二品之衔,徽号固定『惠、令、禧、宁』;从二品之嫔阶,同是新增设立,添了三个封位,是为『贵嫔、德嫔、丽嫔』。『淑仪、昭媛、修容』仍为正三品,正四品新册立『婕妤』,贵人降为正五品,才人正六品,美人正七品,剩余则为八品采女。 韩云华执掌后宫之权限,遭耀天帝收回,却使她暗自鬆了口气。要将后宫一碗水端平安抚,可谓辛苦万分,且帝王有意打压五大世家,少些权势对韩家而言,算是大幸。虽被降了牒牌,可她向来随遇而安,对此无计较之意。怀胎足二月的冯元熙,亦无心思搭理此回波荡,荣贵妃吩咐她仔细养胎,泰安宫上上下下,无不严正以待。况且,有耀天帝与定遥世子周全维护,其余嫔妾再眼红妒忌,也毫无机会对她施加毒手。 嶭雪反应最为强烈,无端被降了牒牌不说,还遭皇后严厉训斥,并罚禁足七日,实是让她丢尽脸面。太皇太后未开口替她求情,仅派人前来宣读懿旨,命她于禁足期间,抄写十篇女诫、五篇心经,惩戒她的胡作非为。先前和她交往甚密的嫔妾们,皆是闪躲各方,或抑是遭罪贬出宫外,顿时让令妃孤立无援。好在心腹建议她安生乖巧,勘勘过了太皇太后与皇后的监看,后又发帖至各宫殿,道是赏梅踏雪之际,姊妹们出来走动才好。 荣贵妃端坐于楠木製漆金翟舆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身下铺坦的雪狐皮,内心则盘算着等会儿的请宴,该怎般让令妃知难而退。寒玥早已派人传话,要他仔细照看同样得入宫赴宴的黥檀,省得被人拿住话柄。虽说耀天帝明白黥檀真实性别,可不代表他愿意保下其性命,着实有些麻烦。「娘娘,华叙小亭到了。」「嗯,有谁在裏头?」「宁妃娘娘、禧妃娘娘和其余嫔妾们皆坐着等候。」宫女先是瞧了亭子,后被逐渐近来的银帘软轿给吸引目光:「娘娘,世子妃在您后头。」「扶本宫过去。」「是。」 自软轿出来的黥檀,面带浅笑的朝正迎面走至的向翦问好:「臣妾见过荣贵妃。」「世子妃貌美温婉,果真名不虚传。」向翦神色温和的打量有嬝婷之骨、清新脱俗之态的黥檀,暗道这黥家还真花了不少力劲,就怕被人瞧出一丝不妥。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即是嗓调仍显低哑,若凝神专注聆听,依旧可听出其中诡异。黥檀抬袖掩了半面,轻轻笑着回应:「娘娘谬讚了。」「本宫多着事儿想问问,世子妃便落座一旁吧!」「这乃臣妾荣幸。」 「臣妾见过荣贵妃、世子妃。」本是东道主的令妃,此刻方姗姗来迟。她双颊红若桃李、髮鬓香汗淋漓之态,让在场嫔妃神色各异,好奇者亦开口询问:「令妃姊姊可是遇事儿?怎幺脸这般红润?」嶭雪神情娇羞的瞋了那名贵人,后难掩喜悦的道:「适才皇上驾临,让姊妹们久等,实是对不住。」荣贵妃对嶭雪炫耀之举,尽是看不上眼,便淡淡的问了句:「可遣了太医去替芙蓉郡主诊脉?」「回娘娘,奴婢託请张太医出宫,估计现下已抵达尚书大人的府邸。」「张太医?」「是,张太医道是您为世子劳心劳力,仅能以此替您分忧。」 此话一出,即展现翼王府与荣贵妃关係甚密,连太医院之首亦给足脸面。向翦持着得体大方的笑容,语调温和的说:「张太医当真有心,记得让人备了厚礼前去答谢。」「奴婢遵命。」「能请动张太医,定遥世子果然好大脸面,妹妹自愧不如。」令妃捧着茶盏细细啜饮,且徐徐软声道:「张太医不随意替人诊脉,除了陛下和太皇太后能差遣,妹妹倒未曾耳闻其余者,可喊动他啊!」「世子殿下由皇上亲封加冠,身份可媲拟东宫太子,张太医自是恭敬对待。」萧环玉冷淡肃然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众嫔妃赶紧起身问安:「妾参见昭贵妃。」 「令妃,后宫妄言朝政皇族,妳可知罪?」「臣妾惶恐,贵妃娘娘误会臣妾意思…」「好了。昭贵妃别为此动怒,气坏身子可得不偿失。」夙海娆同昭贵妃一道前来,锐利的双眸狠狠扫了嶭雪一眼,后噙着笑意朝黥檀道:「世子妃怎没与世子连诀出席?本宫可知你们是一同入宫。」「回皇后娘娘,皇上召见殿下入宫,估计正为朝政烦恼。臣妾不敢劳烦殿下,故自个儿前来赴宴。」「原来如此,既然人齐了,便开宴吧!」「多谢皇后娘娘。」 黥檀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可若非打起万分精神察看,怕是认为他拘谨严肃。荣贵妃早瞧出他隐隐嘲讽之态,面上仍平静如常,拿着盏盖漫不经心的拨弄浮荡的茶叶,耳里则过滤每位嫔妾的谈天。皇后正同着昭贵妃讨论新春事宜,偶尔开口询问宁妃意见,毕竟三人把持后宫政权一段时日,各自皆能补上对方不周全处。禧妃安安静静的坐在黥檀身旁喫茶,正觉嘴馋之际,想伸手拿眼前的千苏梅糕饼来食,却被黥檀柔柔的细语制止:「娘娘,这糕饼少吃些好。」 禧妃动作微微一僵,随后状似甚无兴致之态,缓缓收回手指,并唤来提为泰安宫女官的紫静道:「去替本宫请小厨张罗些酸果和鹹点,别忘了打赏人家。」「是。」眼尖的令妃,自是留意此景,于是笑里藏刀的开口:「禧妃身躯娇贵,瞧不上我辛苦準备的点心呢!」皇后温和娴雅的缓颊:「令妃莫怪禧妃如此,孕期间口味总是善变多样,令妃且体谅一回才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此时,黥檀示意王府下人上前,将那盘梅糕撤离桌案,且开口吩咐:「拿去给殿下。」「奴才遵命。」 正当嫔妾们不解黥檀此举之际,沉默一会儿的荣贵妃倒是出声:「皇后娘娘,臣妾想着先扣下宫僕,兴是能省下不少时日。」「荣贵妃所言即是。来人,去把寿安殿所有人押来!」「是。」嶭雪脸色万分阴沉,语调同是不客气的问:「世子妃这是在怀疑本宫?」「令妃娘娘误会了。」「那何故做出此番举动?」面对嶭雪气焰嚣张的质问,黥檀仅抬了抬眼皮儿,态度冷淡平静的回应:「臣妾自幼孱弱多病,故对药理稍有涉猎,况且禧妃娘娘怀有龙种,谨慎行事才好。」 「妳…妳…」嶭雪显然被定遥世子妃给气得不轻,用那纤纤玉指直对着面无表情的黥檀,话中带着恶毒道:「果然是小门小户来的,连点规矩也不懂!翼王府的教养只有这般吗!?」皇后闻言,随即皱起眉宇厉喝:「令妃!」「是否有所误会,皇上自有判断。」在旁沉默啜茶的昭贵妃,用绣帕轻抹了唇角,温和的开口道:「令妃且先宽心静神,本宫倒认为世子妃心细,实是世子殿下的贤良助。」 这话摆明是替黥檀撑腰,让嶭雪怒极反笑:「这宫中谁不知世子妃的礼仪规矩,是由昭贵妃您亲自教导。若连您也嫌弃,可不谓是自打脸面?」不待昭贵妃出声训斥,黥檀噙着浅笑,柔声的出言讽刺:「令妃娘娘不愧是大家氏族出生的庶女,挤悦人的功夫果然厉害。」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众嫔妾掩面遮嘴,无声的暗嘲嶭雪这番出糗。自古嫡庶分明,瞧那世子妃家门虽小了些,却是正统直系嫡出,比起仰赖太皇太后的嶭家庶女,身份还稍嫌高了。 「世子妃的话稍嫌无理,本殿下替他向令妃致歉。」声线冷然却不失柔和的嗓音,从华叙小亭侧方传来,只见寒玥一袭朝日云纹墨锦袍,外罩金缕紫貂毛裘,伴着帝王的步伐缓缓前来。后宫嫔妃愣是没料到耀天帝会现身,恍了瞬神便赶紧起身问安:「臣妾参见皇上,见过世子殿下。」「爱妃们免礼。」欧阳亘轩不甚在乎的摆了摆手,尔后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女孩,神情温柔的笑说:「玥儿挂念着世子妃,朕只能陪她来瞧瞧,皇后不妨说说现下情况,好让朕与玥儿有个底。」 「回皇上,因今日赏花宴间,有一盘小点遭了疑心,故世子妃遣了人前去寻定遥世子。惊动陛下,实是臣妾之罪。」「嗯,这事朕清楚。那方才吵吵闹闹的,又是怎般状况?」嶭雪眼瞧苗头不对,先行出声夺了夙海娆发话:「回陛下,妾妄言不逊,惹了世子妃动怒,还请世子和世子妃宽恕才好。」寒玥听闻这话,倒是轻笑一声:「娘娘客气了。翼王府行事向来秉公处理,倘若娘娘真受冤屈,本世子定会赔不是。」「殿下,臣妾行不端正,让您困扰了。」 面对黥檀的自责之态,寒玥微微抿起唇,不着痕迹的瞥了正悠哉看戏的荣贵妃一眼。随后徐徐步上前,探出手牵过垂首的自家正妻,并语带深意的劝道:「世子妃且该明了,帝家皇族的身份谁也越不过,以礼相待自是最妥,但万不能被小觑。无论你的身家背景如何,入了翼王府的门,便是正经的帝王族人。可别忘了,你的品衔乃从一品,又乃皇上及太皇太后赐婚封赏,莫使自己委屈才是。」黥檀稍稍弯起唇角,语调温婉的轻诺:「臣妾谨记在心,多谢世子提点。」 「皇上,已将寿安殿的奴僕们全数押来,您瞧…?」刘承算準时机,开口恭敬的朝耀天帝稟报,等待帝王的决策。耀天帝冷冷睨了女孩与黥檀相牵的手一下,语气略显森寒的说:「在这儿审,以免朕被嫌是有心包庇。」「是…」「皇叔说什幺呢…」寒玥无奈的看向神态明显不渝的皇帝,一边鬆开黥檀的手,且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一面对耀天帝道:「皇叔,尚有卷书经未讲,不如早些完事吧!」「嗯。刘承,快些把人押上来,朕不想浪费时辰。」「奴才遵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十二章 苏幕遮 第六十二章 苏幕遮 大批宫奴神色惶恐不安的跪在雪地上,这人虽全数押至,可帝王却一改方才严谨肃穆,反是态度散漫的啜茶闲谈:「新春事宜準备如何?」皇后恭敬的回应:「回皇上,臣妾和昭贵妃、宁妃适才正讨论着,有了确切章程定即呈给您。」「妳向来行事稳重心细,朕信得过,无须多此一举。」「臣妾惶恐。」漫不经心的瞥了寒玥一眼,耀天帝似是忆起什幺,倏然似笑非笑的道:「朕倒险些忘了,来年新春可让京城热闹不少。」寒玥瞧他这副模样,心下一凛,暗道来年肯没好事,赶紧转了话题:「皇上,禧妃娘娘身怀龙种,怕是禁不起寒风。」 「那玥儿认为应当如何?」耀天帝冷淡不屑的斜睨亭外跪满一地的宫僕,轻轻嗤笑一声:「这后宫把戏层出不穷,朕平时忌懒搭理,看作玩笑消遣无趣。可毕竟将妳牵扯,不能轻易放过,朕有些难办…」令妃内心兴起一丝窃喜,假作困扰的开口:「皇上,妾有话不知当不当说。」「爱妃旦说无妨。」「妾有几名宫奴,乃先前服侍玄云宫的老人。妾想着世子殿下手段非凡,定是毫无堪虑才是,不如将人给放了,省得殿下这颗明珠被蒙上灰尘…」 这话语是明面信赖,实则给寒玥添上扰乱后宫、窥探帝后威仪之罪,让在场嫔妾们各个神色有异。禧妃微微颦起眉心,想开口替定遥世子说话,却被身旁的荣贵妃暗捏了把手给阻止。皇后与昭贵妃双双不着痕迹的抿了下唇瓣,耀天帝及寒玥皆尚未出声,她们亦不好多有表示,只能等着二人之一打破僵局。但万万没料想到,这回先行发声制人的,是方同寒玥大婚不久的黥檀:「皇上,臣妾思索着令妃娘娘这话倒有些过了。」帝王语调慵懒的浅笑说:「哦?世子妃说来听听。」 「臣妾虽入京城短暂,可却明了一事。无论是令妃娘娘的寿安殿,或抑是殿下往日居住的玄云宫,其宫僕们皆是太皇太后安排。更何况,寿安殿这批奴僕先前主要服侍罪人,实与殿下毫无干係,故臣妾才道娘娘言过了。」言下之意,即是嶭雪没能耐,无法驾驭自个儿的下人,被人当筏子使一回,且别再让太皇太后丢脸才好。女孩耳闻此言,明亮水润的瞳眸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却是淡淡训斥:「世子妃莫妄言,还不快向令妃娘娘致歉!」「臣妾大不敬,请娘娘宽恕。」 嶭雪起先未听出黥檀语带深意,待寒玥命他向自己道歉时,才惊觉自己竟是被暗讽一回,气得她险些起身赏黥檀巴掌。可耀天帝正瞧着,她只能隐忍不发,勉强扯出一抹微笑道:「世子妃客气,这点小事,本宫万是不会计较。」黥檀噙着浅笑谢恩:「多谢娘娘大量。」帝王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兴致且是高昂些许,黥家要动手对付嶭家,他自然乐见其成。想必女孩也想到这层,故未多加喝止黥檀言行举止,反是用纵容之态去面对这事。 「好了。该查清的东西都水落石出,早些把事情处置妥当,别浪费朕和定遥世子的时间。」眼看帝王露出不耐之色,刘承赶紧上前至神情莫名的皇后身侧,轻声道了几字,尔后只见夙海娆微微弯起唇瓣,语带冷意和讥嘲的说:「看来这宫里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还真不少。来人,将浅竹居和碧空阁的宫奴全数送往阴司局,在寿安殿挑事的下人也一併送去。倘若少了一人,本宫定让你们祸至九族!」「奴才遵旨。」「皇后娘娘饶命啊…」「皇上,是贵人指使我们…」 在席的穆婕妤和郭贵人脸色惨白,浑身猛烈发颤的跪在耀天帝面前,愣是连半个字都无法唸出声来。寒玥神色漠然的瞥了她们一眼,语气平淡无波的道:「若本世子没记错,穆家和郭家算是主从关係,荣损利害全綑在一块儿。穆家于开国有功伟在身,可第四代家主押错了宝,受牵连乃被消官剥爵。反观郭家,倒从一界庶民摇升官宦人家,其中猫腻本世子且懒得搭理。毕竟没手段心计,无法让在朝堂出头天。」似笑非笑的望着穆婕妤及郭贵人瞬息万变的表情,女孩温和的开口询问:「本世子只想知悉,你们上头的人是谁?」 「这…这…」「殿下,妾真的…」瞧她们目光闪烁、有所畏惧之情,寒玥将视线转向面露阴沉之态的帝王,唇角的弧度弯得更深:「皇叔,看来前朝秘药比您还具威吓作用,您也该刬除乾净才是。」语毕,女孩又转了注意对象:「丽嫔娘娘,您说是不是这理儿?」被点了名号的新封丽嫔-周初兰,倒是神色平静的对上寒玥的双眼,并噙着温婉的浅笑道:「殿下在说什幺,妾不明白。」「前朝有位祸国殃民的妖妃,淫乱后宫朝堂,导致前朝湮灭、民不聊生。本是连珠九族之罪,却因某人贪恋美色,出手救了一小女孩,接二连三又救助少些罪人。」 当定遥世子此话一出,周初兰随即变了脸色,难掩惊慌错愕的看着笑意盈盈的寒玥。耀天帝显然万分满意这番场景,面露宠溺神情的看着女孩,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说:「玥儿乃国之栋樑,不枉朕苦心教导。」「皇上谬赞了。」「前朝余孽便交由司徒明处置,总算能一网打尽、永除后患。来人,将罪人周氏、穆氏和郭氏押制剥衣,并强灌和水砒霜,直至气绝身亡。」「奴才遵旨。」寒玥微侧过脸庞,对身后服侍冯元熙的太监下令:「清平,先扶禧妃娘娘回泰安宫。」「奴才遵命。」「臣妾告退。」 后方传来凄厉的叫喊声,令禧妃脚步一顿,身子同样发起微颤。清平见状,赶紧和紫静将冯元熙扶上软轿,并低声劝道:「娘娘,请您顾及腹中龙种,快些心平气和才好。」「嗯,回吧!」「是。」其余嫔妾可没冯元熙幸运,除了几名宫中老人外,皆是被眼前景象给吓得魂不附体。只见三名罪氏仅着裏衣,七孔流血且面露狰狞的倒在小亭边,乌黑的血将雪地染上髒污,令人不敢直视。耀天帝周身气息依旧温文儒雅,语带温和笑意的道:「爱妃们想必是吓着了,还是快些回了吧!」「…臣…臣妾(妾)告退。」 「皇后,三日内把后宫整顿乾净。」冷眼瞧着步伐匆匆离去的众嫔妾背影,帝王语气寒凉无情的下令:「一个不留!」「臣妾遵旨。」扫了眼同样在座的昭贵妃、荣贵妃和宁妃,耀天帝用着使人无法摸透心思的平淡语调道:「来年新春需举办四年一回的选秀,三位爱妃且上心些,省得让皇后过度劳累。」「臣妾遵命。」「定遥世子妃先回王府,朕与玥儿尚有要事须谈。」「臣妾告退。」遣人仔细看好黥檀,寒玥目送自家正妃离去,嘴里却是说着:「皇叔,寒玥来年便实岁十二。」「玥儿想说什幺?」 回过首直视帝王那双总用文雅柔情遮蔽一切心绪的凤眸,女孩微微张启唇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道:「寒玥认为,是您想做些什幺。」耀天帝闻言,全无被冒犯龙威之绪,反是露出讚赏的真切笑容:「虽说同朕最初的旨意有些违背,可朕不觉得相差一年有何不妥。」其他在场的四名后妃,哪个不是心思玲珑者,已将皇帝的盘算给摸透,却是各自压下内心的震惊或其余情绪。寒玥抿了抿唇,并未再对此多有回应,转而起身拜别:「微臣告退。」「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十三章 玉龙瑶 第六十三章 玉龙瑶 满院腊梅白粉争色,扑鼻尽是淡雅花香。女孩捧着朝政卷宗仔细研读,时不时执笔添注几字,对王府低歛奢华的景緻倒是看惯。白豫始玩心仍在,抓着王府下僕推叠雪人,易水寒则在旁盯着安全。这两个人彆扭了好段时日,终是在寒玥简单开解几句后,逐有些互动及交谈。黥檀坐在女孩身侧,一面注意茶水是否温度适宜,一边替寒玥处理较为棘手的奏案。乍看之下,气氛且谓宁和温馨,但欧阳啸与嶟峪两位堂主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快被逼下台,有何想法?」铠神色懒散的打个呵欠,语调有些漫不经心的询问正同绝堂堂主对弈的翼王爷:「皇帝这棋走得险了点,不怕遭反对?」「不过是一损一荣罢了。」欧阳啸平静睿智的回应:「他想将势力渗入相府,却吃了记软钉,自是会让玥儿去牵制琽儿。」铠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响,未再对这议题多花心思。自家公子将内宅事宜,全权交由鬼哭魔女负责,耀天帝赐下的姬妾当然没好活。蛇打七吋,慕容琽下手快狠準,欧阳亘轩果真被气了个倒仰。 长指点了点其中一本奏摺,黥檀示意女孩将注意力转移:「妳必须记下这些,日后兴许会遇上。」「这是…新春的选秀名单?」寒玥拿起篇幅甚长的章摺,专注的阅读:「此回秀女多半是小户人家出生,毕竟朝臣家眷鲜少有适龄女子,有什幺问题吗?」「夫君,妳虽是起誓不纳侧添妾,可不代表别人没心思。」抬袖遮掩了半面,黥檀语调哀戚的说:「婒儿体弱多病,岁数亦大上您一些,家底更是单薄,怕是禁不起打击啊!更何况…您开春可要提位了…」 「是我思虑不周,竟是漏算这点。」女孩听出黥檀的警告,眉宇微微拧了一瞬:「看来选秀当日,势必得入宫一趟才行。」耀天帝虽是看着紧,却无法分出多于心神一一检视,大权归还至帝王手中,使欧阳亘轩花费更长时间处理政要。后宫现状平稳端安,令妃上回被当筏子使,同样安生消停不少。料想皇后与二位贵妃,会依顺皇帝意愿减纳秀女,而开春将继承爵位的女孩,将会成为落选女子的首选。正如黥檀所言,旁人的心思算计可多着呢! 硃砂圈红约二十来名秀女名讳,少年替女孩添上八分碧螺春,俊秀的脸庞浮现几丝笑意:「若可干预,殿下不妨让这些女子纳进宫中,能省下不少麻烦。」寒玥神色淡淡的瞥了黥檀一眼:「黥老的意思?」「爷爷不愿这王府鸡飞狗跳,家还是清净些好,夫君意下如何?」「我会请向翦留心些,无须挂怀。」女孩託离魂亲自走一遭,且阖上最后一本奏章,语气中多了感慨:「真是个劳心费神,吃力不讨好的位置。」「您得快些习惯,日后被关在御书房的时间可会增长。」 「近日内宅可有问题?」打从两人成婚,黥檀接下本由华阳郡主掌握的王府控权后,寒玥便不再过问府中事务。翩翩少年摩娑着腰际佩挂的海东青滔浪纹血玉珮,且是露出温雅浅笑:「婒儿才疏能薄,勘勘让府内平静些。」「太乾净可不好。」「白管事正看管着,夫君大可安心。」寒玥徐缓啜着热茶道:「说说有哪些人,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毋须多言。」「其余世家们,皆安置一至二名探子。三品之上的大臣均透进一名,嫔妾们的则无半个。」朝女孩眨了眨眼,黥檀笑言打趣:「臣妾善妒,望殿下原谅。」 后宫不可干政,只是心大的总是不胜枚举。黥破天替寒玥送来黥檀,倒使她将局势看得更清晰,王府中的探子人数及背后势力,这般拿捏恰巧。自皇宫归回的鬼剑剑灵,现身于二人面前:「向翦问妳可要参与,她得给个準话。」「我会暗中观察,多半应是待在皇上身侧。」离魂微微颔首,后向女孩陈述宫里现景:「不少秀女已抵达尚秀局,需特别照看的仅来了五个。」「距离选秀日仍有十天宽裕,估计会在第七日全数入宫。」抬起锋锐隐隐的乌瞳,寒玥开口道:「要再请你跑一趟了。」「无碍,我去去就回。」 果真如女孩料算,黥檀特意圈点的二十余名秀女,在第七日尽数入了尚秀局。隐门将秀女们详尽资料全数寄来,寒玥摊开厚重的白宣,伙同嶟峪二人一起观看。黥檀被太皇太后召见入宫,想来是要私谈黥家的立场与后招,终究是母族有难,太皇太后不愿嶭家遭清算太过,只好如厮曲线救国。思及此,寒玥略显感慨的轻叹口气,就不知嶭家遭殃后,下个倒楣鬼是何人了。兴许是翼王府,或抑是慕容世家,毕竟这两股势力正代表着她。无论怎幺算,都是首当其中的选择。 「前朝遗族被肃清,原是跟随在后的小族,这回都将闺秀送进来了。」探出手指碰了墨迹几下,輐神态冷淡的道:「可谓赌弈之举,堪称愚蠢。」「无法明了那座吃人不吐骨的皇宫,究竟有何吸引之处。」「那是因为妳不喜荣华富贵,亦不恋栈权势。」铠凉凉插了话:「帝王宠爱胜过十年寒窗,妳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多少氏族想照本宣科,只可惜眼睹皆被糊住,不知伴君如伴虎。」女孩面带几分嫌恶的撇嘴:「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为之。」「把这些记牢,省得被盘问。」「嗯。」 「昭贵妃妳瞧,都是些水灵灵的孩子。」夙海娆噙着温婉笑意,同时侧过首和萧环玉浅谈几句:「第二和第六个看起来,很是不错。」昭贵妃轻点了下头回应:「皇后娘娘所言甚是,臣妾也认为这两名秀女姿态举止清新可人。」皇后朝一旁代表太皇太后出席的奉嬛客气示意,资历深远的养华宫总管即出声朗名:「赵海珠、彭媏芸留。」紧接新一轮八位秀女又上前跪安问候,韩云华隐晦的瞥了身侧的令妃一眼,看来嶭雪还需些教训才是。 除去皇后及二位贵妃,耀天帝命宁妃与令妃陪同参与选秀仪式,怀有身孕的禧妃,则在泰安宫专心养胎。这般毫不掩饰的妒忌与恶意,怕是会遭皇上厌弃,令妃真替太皇太后找尽麻烦。只是众人不知,这场选秀大典,耀天帝正和寒玥共同观看全程。男人似笑非笑的睨了神色阴沉的嶭雪一瞬,儒雅徐和的开口:「玥儿点名的秀女,可是让令妃不甚满意啊!」寒玥倒是不客气的回应:「精心栽培总是胜过滥竽充数。」「怎幺,还没放弃安插人进去?」耀天帝冷冷嗤笑一响:「皇祖母也太心软…」 「那簪着紫绢花的女孩不错。」荣贵妃拢了拢身上的红狐裘,微哑的嗓音夹着几丝调笑:「今年的秀女素质佳,倒是能替宫里增添春色。」「可不是吗?毕竟岁数稍长,连伺候这事儿都做不来。」令妃端起茶盏轻啜几口,同时软着腔讽刺道:「这后宫的老人年年增加,偶尔来些正值花季的荳蔻也好,省得气氛怪死寂的。宁妃姊姊,妹妹说的可有道理?」摆摆手示意韩云华莫开口,向翦指了下方一身袭桃红滚白兔毛袄的少女上前:「让本宫瞧瞧妳的模样。」「奴婢遵命。」 待少女上前约十来碎步,跪身行大礼问安后,向翦让人抬起脸来:「叫什幺名字?在哪儿出生?」「启稟贵妃娘娘,奴婢姓富名蔻丹,来自匏洲芦礁城。」「生的倒是极好,不枉蔻丹之名。」「娘娘谬讚,奴婢深感惶恐。」皇后和昭贵妃不清楚荣贵妃有何盘算,可她们倒也乐的看令妃被整治,夙海娆轻笑着补话:「本宫瞧她的模样,取名蔻丹算委屈些,荣贵妃认为呢?」「娘娘明理,臣妾正觉得这女孩桃腮杏脸,改为『玉华』再适合不过。」唇角弯起一抹极淡的讥嘲,向翦直接将针插入嶭雪心窝:「令妃妹妹,可别辜负妳的雪字才好。」 这话直戳人心窝,不给脸面的程度,饶是耀天帝也有些诧异。嶭雪被当众羞辱美貌略逊一筹,立刻气红了盛妆容颜,可碍于身份场合不能发作,只好称着身体不适先告退。荣贵妃见令妃怒气沖沖离去,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响,并点了方更名为玉华的少女:「奉嬛姑姑,劳烦让这孩子晋正五品贵人。」「奴婢遵命。」「妾多谢贵妃娘娘赏识。」谢他赏识?向翦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他挑中她可是有用意。殿下命他先把这少女提上位,好顺着藤蔓摸着瓜,连带给嶭雪添堵。 「玥儿,这般忌惮姓富的女子?」「总要有只出头鸟,狩猎方能顺利进行。」「妳挑中她肯定有用意。」「富蔻丹的家世只称的上清贵之流,可人脉倒是颇深广,皇叔认为呢?」「玥儿猜后头是何人?」「正因寒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让荣贵妃先提她晋位。」状似女孩能耐不足,可实则不然。根据隐门给予的消息,这位富姑娘是帝王安插在前朝拥戴氏族的内探,专门替耀天帝网罗密谋要辛。内探自然不单一人,但寒玥与嶟峪二人选了富蔻丹,即是看準她对欧阳亘轩怀有思慕。过于理智无情者难以掌控,女孩必须握有把柄,方能于危难中保身。 且说这富蔻丹,倒也是个擅于藏匿心思的女人,愣是没让皇帝的暗部们瞧出任何端倪。明面上是欧阳帝家与前朝残党的争斗,檯面下却是两国间的暗中较劲,寒玥半歛剪水乌瞳,心想又是隐门与凤天青赢了一回。不知这座皇城里,究竟有多少隐门精锐隐身其中。向翦掌握所有后宫脉动,加上暗影极其隐晦的护航,替翼王府和女孩省却大半麻烦。幸亏自己颇得凤皇及晏神医喜爱,加上剑灵们不着痕迹的支持,女孩方能避过无数灾难。只可惜,王府无权无势,仅能依附帝王宠信而活。 「再过两日便是新春,玥儿有何打算?」欧阳亘轩对选秀一事毫不上心,女人不过是打发无趣的调剂品,况且他真正想得到的人,尚未完全揉捏在指间。寒玥近日思虑偏沉,想来是和开春后的册封有关,耀天帝微瞇了瞇漆黑凤眼,女孩还需再花些时日相处才行。帝王的问话,让寒玥收回心神,同时语气平淡的应答:「约莫是在王府内,度过新年例假。爷爷前几日得了风寒,娘亲和世子妃身骨偏弱,禁不起寒凉入侵。」「朕会命张太医去瞧瞧,妳于初四入宫陪朕下棋。」「寒玥遵命。」 一不起眼的太监,正垂着头细声向刘承汇报事宜,片刻后,刘承即上前恭敬向女孩与帝王稟报:「皇上、殿下,您吩咐的秀女已全入选,奴才这便让人提呈名单。」女孩浅浅一笑:「刘总管用心了。」「奴才惶恐,多谢殿下赏识。」「皇叔,您派个人给寒玥可好?白管事年纪稍长,倒有些力不从心了。」给了耀天帝脸面与台阶,想必他会少些对相府刁难。寒玥清楚慕容琽正同帝王拉锯,既然宰相府滴水不露,好歹王府可洩出部分消息。 「玥儿这般聪慧明理,朕甚是愉悦。」欧阳亘轩对女孩的识相感到满意,相较之下,刬除慕容世家的念头更加坚定不摇:「刘承,你和李準挑个人送给定遥世子。」「奴才遵命。」仔细将秀女单册放置在桌案上,刘承跪安告退后,即派心腹去寻李準商讨人选。这可是要送入翼王府,更何况是寒玥亲自要人,万万马虎不得。放任女孩提笔标注秀女们的牒牌,耀天帝轻鬆写意的徐饮新上贡的严韵,且慵懒散漫的开口:「玥儿觉得这茶如何?」「皇叔的贡茶自是好的。」「等会儿派人送些给妳。」「多谢皇叔。」 开春之际,后宫新添了二位五品贵人、六品才人五名、七品美人十名及八品采女十三余位,可澜沧达官显贵与普天百姓关注的焦点,全是开国以来最年幼的王爷册典。寒玥一袭正一品彩绣海东青振翅亲王朝服,跪于皇室宗庙大殿之中,由耀天帝亲手整冠册封:「定遥世子天资聪颖,行事乃有大将之气,深得朕欣赏信赖。即日起,朕封定遥世子继承爵位,赐名为『珵』,表字『瑶铮』。」隐在九垂白玉梳冕下的双眸闪过一丝震惊,寒玥伏下身恭敬谢恩:「臣,多谢皇上。」 十之二岁的少年王爷,注定为繁云大陆带来震撼。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十四章 凤御杯 第六十四章 凤御杯 时光荏苒,当年幼岁的珵王爷,如今已是帝王最宠信的翩翩少年。流年三余之际,珵王府仅有王妃一名正妻,霞姿月韵的清俊少年,与柳柔芙娇的淡雅女子鹣鲽情深,坚守成婚当日,一生不纳侧妾之誓言。可惜珵王妃体弱微虚,加上少年王爷政务繁琐,二人尚未诞下后嗣。纵然心计深沉的达官显贵与后宫嫔妾,想尽办法将貌美如花的少女,塞进珵王府好得寒玥青睐,但始终事与愿违。耀天帝亲自派下的太监朴安,滴水不露的把人全给弄死,令王府日日安生平和。 「王爷,皇上派刘总管前来接您入宫。」朴安恭敬的走至寒玥身侧,垂头歛目的请自家主子移驾:「奴才让人添上小案,可方便您处理剩余奏章。」「嗯,有心了。」「奴才惶恐。」神色冷淡的瞥了太监一眼,少女整整衣冠,吩咐下人注意欧阳啸和黥檀的晚膳后,示意朴安随她一道入宫:「想想时日,你也有二余月没进宫叙旧,便随本王同行伺候。」「多谢王爷。」朴安庆幸自己跟了好主子。俊美清雅的珵王爷,虽是性冷少言,可待下僕和气公平,不愧是帝王愈发信赖的肱骨要臣。 华阳郡主在寒玥封王之年病殁。油尽灯枯的绝代女子没熬到中秋佳节,逝世于金桂初绽之际,引来澜沧众人哀戚感念。少女与宰相亲自跪送欧阳静婉的灵柩,一路进纳皇族宗陵,尽全孝心敬爱。高龄丧女之痛,让欧阳啸的身体大不如前,王府要务交由黥檀管辖,偶尔会至逍遥王府,与同样退卸爵位的欧阳锋叙旧。嶟峪二位堂主及晏神医,在华阳郡主殁去后一个月告别,王府顿时少了些生气。白豫始满十二岁时,被寒玥送去离京偏远,乃名师聚集之地的鹿雅书院学习,易水寒同是随行。 玄桦凤皇在二年前开春,宣布喜获麟子,取名单字『叡』。桯柏雅母凭子贵,册封为静贵妃,可却无教养之权。凤天青将婴孩交由凰王-欧阳焕黎抚养,并言明此子继承天家血脉,五足岁即出宫开府称王,与桯家毫无瓜葛。寒玥于天叡百日时,代表澜沧前往祝贺。少女甫见襁褓婴儿,有些心喜之意,逐将华阳郡主逝世前,为她特意挑製的暖墨貔貅玉取下,亲自替天叡配戴。凤天青对少女此举,甚是满意,而耀天帝问起这事时,寒玥给出此回应:「愿他于动荡之下,安稳度过一生。」「玥儿认为玄桦国政混乱?」「非也。可争位之刻,手段却不少。」 「铮哥哥,父王召见你入宫吗?」禧妃替欧阳亘轩产下皇子,过继于皇后名下成为嫡太子,取名欧阳珉。此孩童对寒玥好感颇深,兴许明白自己是在少女的庇佑下,安然诞生成长,故喜爱和她亲近。只是寒玥仍不惯旁人喊表字,更不论铮字对她意义非凡,但欧阳珉偏爱这般唤她,怎般教改也无法。弯下身将跑向自己的太子抱起,经过术法遮掩真实样貌的清俊少年,露出一丝温和的浅笑:「太子可是下学了?」「太傅今日身体微恙,逐早些时辰回府休息。」 耀天帝对欧阳珉要求甚严,待他二足岁即让萧墨启蒙,更遣司徒明仔细开筋指导武艺。寒玥有些心疼这孩子,却明了在吃人不吐骨的后宫中,多的是想害死太子的嫔妾。只是欧阳珉有了珵王府当靠山,加上一后二贵妃的极力养护,小太子在风雨雷霆下稳当长大。欧阳珉清楚皇帝对珵王爷的宠信,男孩灵慧心思深,知道拥有少年王爷的支持,胜过朝臣母后一句话。寒玥待他向来温和包容,太子自是偏爱她多一些,毕竟欧阳亘轩除了课业武学外,其余不甚关心。 「刘总管,本王先送太子回凤仪宫。」寒玥神色浅淡的吩咐几句,便领着太子宫奴和朴安一道前往皇后寝殿。欧阳珉端着严肃样貌,乖巧的环搂少女脖颈,内心却是喜孜孜的翻腾。终是三岁孩童,多半存着些依恋之情,只是可信任的人鲜少至极,自是会紧抓真心善待者不放。寒玥心细留意此况,深知自己等会儿定遭帝王训斥,便轻声叮咛小太子几句:「这几日好好向学,皇上对殿下期望颇高,莫让皇上失望才好。」话里意思即为,你父王八成会找你几天碴,别被逮着小辫子。欧阳珉将脸埋进寒玥颈边,闷闷的颔首应诺:「知道了。」 除去小太子殿下,耀天帝尚有一刚满週岁的皇女,取名欧阳玑,封号『晋惠公主』。其生母为令妃嶭雪,却可自帝王赐名之中,听出欧阳亘轩有多厌恶此女诞生。玑,不圆之玉珠,有缺陷之意。晋惠,乃前朝荒淫君主之号,暗讽令妃用尽心机算计,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嶭家在黥家的打压下,逐渐势微退出京城,太皇太后见耀天帝狠辣独断,也歇了几分心思,专心在养华宫礼佛。偶尔这位老人家,会召见寒玥入宫陪伴,藉此缅怀她最疼爱的华阳郡主。 「烟波,跟着太子殿下。」安全将欧阳珉送抵凤仪宫的寒玥,稍稍向夙海娆的心腹致意,并交代地阁首领道:「待本王出宫之际,会让离魂去唤你。」无声无息的现身于少女身侧,一袭墨色劲装的烟波把小太子抱走:「属下遵命。」最近后宫不太安分,寒玥好不容易半胁迫半恳求帝王留下子嗣,自不愿让人打坏她的棋局。欧阳亘轩快忍不住了。她将实满笈笄之数,却无意愿被折断羽翼,囚困于血海皇城一生。 匆匆赶往御书房,寒玥毫不意外的发现耀天帝神色不渝:「臣参见皇上。」威压愈发深狠的俊美帝王,冷着低沉嗓音道:「朕警告过妳,不准纵容太子。妳这是将朕的话当耳边风?」「寒玥不愿太子像皇叔那般苦熬。」少女抬起盈润温和的剪水乌瞳,小心措辞的回应:「太平盛世当需明睿储君,皇叔可认同?」欧阳亘轩漆黑如墨的凤眸,飞快闪过一丝笑意:「哼,打滚官场几年,嘴皮子和演技倒长进不少。起来吧!」「寒玥遵命。」这关险险过去,看来帝王不会太为难小太子,少女也少些折腾,甚好甚好。 「妳还真算透这家伙的脾性,知道如何顺毛摸。」离魂冷淡的嗓音,凉凉自女孩脑中响起:「且说,妳也到他可以下手的时岁。不赶紧出逃?」寒玥一面替帝王沏茶摆棋,一边同自家剑灵闲聊:「逃的了吗?命根子都握在他手心,能忍这般多年可谓奇蹟。」耀天帝隐忍世家多年,尤以慕容一族最令帝王心塞。可惜少女隐晦维护,加上慕容琽毫无过错的政绩,及天纵才情的学识,使其宰相地位屹立不摇。离魂时常讥笑欧阳亘轩当初的选择,便是搬巨石砸绊自脚,痛彻心扉又得不偿失。寒玥对此,表示不置可否。 棋局对弈方至一半,身袭赤墨劲装的暗影出现跪身:「启稟主子,赵美人已怀有龙种二余月。」「嗯。」语气随意懒散的应了一声,耀天帝直至赢下少女半边棋龙后,方漫不经心的开口:「玥儿想留吗?」帝王对子嗣毫不在乎,全凭少年王爷一句话,决定嫔妾孕胎之去留。冷汗自后颈滑入领襟,暗影保持一贯麻木神态,却是替少女暗自叫苦。倘若回覆不当,耀天帝可不留情,正是伴君如伴虎之际。寒玥认真沉着的思考半晌,后淡着声简扼答诺:「留。」「暗影,派两名暗部看着。」「属下遵命。」 「孩子想取名为何?」瞥了明显易容的少女一眼,欧阳亘轩徐徐啜着银针,语调似笑非笑的说:「若是这整座后宫,知悉妳才是三年来,真正掌握生死大权的人,不知会有何光景趣事可瞧。」表面上,是皇后与昭贵妃共同治理后宫,实则为荣贵妃身后的寒玥,操控众人的存留。当年黥檀命她熟记秀女册,想必是算到帝王将逐渐放权至她手中,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三年内,死在向翦与寒玥手里的前朝遗族,鲜血几乎染满一面宫墙。现下遗族尽毁,欧阳帝家更加稳如泰山,耀天帝正开创盛世太平,国力隐隐匹敌玄桦。 凤天青曾言,她是帝王手中最锋利之御剑。好听话是宠臣,难听些是走狗,可寒玥却无从拒绝。「啧啧,看看妳,一身血腥的样子真惨。」天叡百日时,寒玥受邀入宫居住。正是少女和汦苍悔叙旧之际,皇甫空伴随凤天青一道前来,凤皇毫无情感的狐状乌眸不断打量着她:「早跟妳说过,乖乖成为孤的继承人,远胜被人拔羽折翼,妳偏不听。」寒玥略显无奈的笑说:「大哥和爷爷尚在,无法动弹。」「慕容琽是个歹恶阴损的磨人精,不信妳且瞧瞧,看耀天帝会被他气吐几升血。」凤天青一语成谶,宰相果真令帝王窝火万分。 「皇子的话,名为『琤』;皇女则为『琯』。」琤字,玉石琴乐之声,隐喻其存在,乃是替太子帮衬政要。琯字,宝玉製成之乐器,珍贵稀有且润声美调。摆了手示意一旁服侍的李準记下,耀天帝对寒玥的取字十分满意:「今晚留在宫中用膳,太子总是叨扰皇后此事,看妳惯着他孩子心性。」「太子尚幼,总有些玩性。皇叔万别揠苗助长才好。」「这是在讽刺朕?」「寒玥不敢,往昔无须多谈。」眼下的帝王少女,均是自血海人骨中诞生。诚如寒玥所言,并无任何嘲讽意味,仅是陈述实情罢了。 「朕记得今年生辰一过,妳即是实岁十五。」晦暗不明的视线锐利扫过,身影微僵一瞬的少女,耀天帝放下手中茶盏,倏的低笑一响:「怎幺,不甘愿?」寒玥赶紧起身跪罪:「臣不敢。」「妳真会怕?朕以为妳无所畏惧,算準朕会容忍妳各种推託之词。」「臣大不敬,请皇上恕罪。」「省省些小心思。」帝王冷瞧着寒玥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玥儿,妳是朕最得意的臣子。不少学识手腕,全由朕亲手指导,妳当真认为朕什幺都不知?妳想替郡主守孝,朕允了,可万别挑战朕的耐心,明白吗?」「臣多谢皇上大恩。」「起吧!」「是。」 寒玥心里清楚,帝王纯粹是看在她替华阳郡主守孝,加上这三年来,二人皆忙于刬除内患之徒,无暇顾及多余事务。现下孝期将满,朝政平稳安泰,后宫嫡太子确立,耀天帝自是将心思转移到少女身上。看来这回,当真逃不过了。寒玥暗自感叹一番,欧阳亘轩虽是逼着她满手血腥,但该袒护赐予的却毫不吝啬。至少珵王府的吃穿用度,忠僕精卫样样仔细,张太医成了王府御医,陪着欧阳啸日日泡茶下棋,日子倒是悠哉清闲。黥檀有黥家做后盾,江湖势力埋的深,耀天帝亦是忍了下来。 「对了,这次想提谁?」在耀天帝偕同少女一块儿散步至凤仪宫时,男人背手平淡询问:「是时后该更动一些,省得朕日日不得安宁。」寒玥语调轻细的回应:「荣贵妃会为您打点妥当,请皇上宽心。」「最近还有没长眼的使劲塞人?」「朴安替臣分忧解难,还是皇上的人好。」瞥了身侧的少女一眼,欧阳亘轩似笑非笑的道:「既然玥儿这般喜欢,那该早些趁了朕的心意才是。」「皇叔慎言。」「妳又让烟波带什幺玩意儿入宫?」「只是民间普通的小童玩,不碍事。」「啧…出宫记得全带走,玩物丧志。」「皇叔,您该多关心太子些。」 寒玥的言词,令帝王自嘴角溢出一声轻笑:「玥儿,妳可是太子最喜爱的『铮哥哥』。既然他偏爱妳,那便由妳多费心思照料,也省得朕心烦。」少女神色冷淡的回嘴:「皇叔当真是不负责任。」「朕先是澜沧国君,后方为人父。」「臣记得部份摺子,还放在王府书房中。」「珵王爷是朕信赖的亲臣,澜沧朝廷的肱骨,自是有责负担繁杂朝政。」瞧瞧,这般无耻至极的谬论,竟是从耀天帝口中说出。少女难掩抑郁的瞪了心情不错的男人一眼,近日她耗在书房的时间不停增长,弄得她时常疲惫不堪。 「妾参见皇上,见过珵王爷。」半途杀出程咬金,寒玥淡漠的扫了眼前宫妆嫔妾一眼,心想,是该早些让向翦动手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十五章 映山红 第六十五章 映山红 「爱妃有什幺要紧事?」眼前仔细妆缀的嫔妾,乃当初寒玥留意二十余秀女中之一人,这会儿倒是自才人晋为贵人。纣孋瞥见已侧身迴避自己的少年王爷,内心暗道声不好。任谁皆知耀天帝宠信寒玥,入了珵王爷的眼,等同入了帝王的脑,今日真是忌讳。少女对纣贵人的印象不深,毕竟花了三年勉强晋一牒,又是没家底缺心眼的个性,暂且摆着谓之无害。不过,被人当筏子使一回,成了最没眼色的拦路虎,怕是耀天帝也容不得。 察觉气氛些微僵硬沉重,冷汗滑落纣孋的背脊,帝王周身散出的威压令她难以负荷,赶紧跪身请罪:「妾罪该万死,望皇上息怒。」「刘承。」冷漠的唤了心腹一响,知根晓底的太监总管随即靠前,垂首轻声稟报有关纣贵人的事宜。凤眸渗出一丝寒意,欧阳亘轩朝惴惴不安的嫔妾,露出如沐春风般的浅笑:「爱妃何罪之有?朕正恼着晚膳尚缺一人,且与珵王爷讨论之际,爱妃便适时出现,可谓贴心。」「妾莽撞,不值皇上您讚识。」「好了,爱妃快起。微秋时分,饿着腹肚可不好。」「多谢皇上。」 「殿下,多嚐些翠丝蒸鱼。」持筷替小太子布菜,少女与欧阳珉在凤仪宫的旁厅用膳,只因她的身份得避嫌。不似主厅帝后及纣贵人间的假情假意,寒玥和太子显得轻鬆许多,气氛倒也漫着几丝温馨。欧阳珉面上虽是不显半分心绪,可食进的菜餚却比平时增长些,铮哥哥替他布菜,他自是全数食毕。寒玥贴心的将细刺挑出,用汤杓压开鱼块,使太子可小片入嘴:「鱼肉清淡益身,最是健康。」幸亏这孩子不嗜辣辛,少女同欧阳珉共膳,菜餚尽多调味简易,愣是让小太子鲜少染寒。虽说耀天帝偶尔会命他们吃些,可次数并不频繁。 眼眸不着痕迹的朝外瞥了一下,少女示意朴安换下膳食,端盛半碗雪莲燕窝甜汤奉给欧阳珉。凤仪宫宣读太监的稟报声,朗明来者身份:「启稟皇上,富贵人求见。」时经三年,富玉华的牒位未曾晋升,当初受到荣贵妃赏识之人,倒成了后宫嫔妾茶余饭后的笑柄。耀天帝鲜少临幸富贵人,寒玥亦不愿她触及过多后宫内政,故富玉华仍是位居五品封位。漆黑如墨的凤眼,闪烁诡谲难明的光彩,欧阳亘轩自是留意内探深埋于心的情思。薄唇弯起一抹阴冷浅笑,帝王暗讽自己调教人才的能耐,竟是不如寒玥。瞧瞧荣贵妃,再看看富贵人,立分高下。 「宣吧!」似笑非笑的望着姿态曼妙的富贵人,耀天帝很是稀奇自个儿的内探,究竟在盘算何事:「爱妃此刻前来,可是有要事发生?」自身旁的宫婢手中接过食篮,富玉华袅袅婷婷的拜身:「启稟皇上,臣妾今日特意製些花糕,想请您嚐嚐。」「爱妃当真有心,不过这繁琐事,日后由御膳房处理即可。」冷淡的斜睨刘承一眼,其随即会意主子心思,从富贵人手中接过食篮,后退居帝王身侧。见耀天帝并无品嚐之意,富玉华鍊下的眼瞳闪过一丝痛楚,却仍识相的跪安:「妾告退。」皇后温婉的开口:「画棋,替富贵人掌灯。近日月色不显,贵人可要注意脚步才好。」「妾多谢皇后娘娘。」 旁厅传来少年王爷轻敲桌案之三响,刘承在帝王微微颔首同意下,提着食篮闪身入偏房。神色恭敬的将一叠叠精巧糕饼端上膳桌,太监总管接续递上式样特殊的银针,少女则细声向略显困惑的欧阳珉道:「殿下,臣想藉此良机,指导您辨别毒性有无与种类。」除去帝王及其心腹,无人知晓寒玥同是太子少傅,而少女主要教引奇门诡道之术。捏着式样特殊的三弯银针,少女往色泽粉嫩的花状饼插入,只见银针拔出,即染上一层浅薄血红:「此为『酊艳桃』,是种无色无味的春毒。成年者食之无碍,幼童沾染三滴则发热暴病。」 「此为『青崪丝』,寄生于人之肠弯。中毒者腹肚将随时日肿大,乍瞧恍如孕育,实则被毒虫掏空脏腑,五足月即破肚毙命。」寒玥逐一试验各类含毒糕饼,仔细说明毒性特质,后将银针全数川烫沸水洗净。朴安毕恭毕敬的朝面无表情的小太子,奉上一组崭新试毒银针,少年王爷请刘承销毁所有糕点,并对欧阳珉道:「臣命人特意製作可显百毒之针,请太子务必随身携带。请您牢记,方才之毒,虽不致无药可解,可您却是稚龄孩童。只要碰染些许,轻则卧病,重则丧命。」「本殿下明白。」 低声向耀天帝稟报方才情状,刘承随后退回帝王身侧持续服侍,纣贵人不知内情,脸上浮现几分怨毒之色。夙海娆敏锐察觉皇帝心绪不佳,逐开口命纣孋先行退下:「纣贵人,本宫尚有内务需向皇上稟报,妳且先回吧!」「妾遵旨,请容妾先告退。」待纣贵人一行人身影远去,皇后派人请太子与珵王爷至主厅。寒玥朝帝后二人一福,继步至耀天帝身侧落座,神态平淡的询问:「皇上可要品茗?」「回御书房,妳今夜留宿傲青宫,朕有政务要指派。」「臣遵命。」 「什幺时候发现?」面对帝王毫无头绪的提问,走在男人身侧的寒玥,倒是爽快的轻声回应:「一开始便知悉。」「妳知道她是朕的人。」「关于这点,寒玥是半年后方看出端倪。」耀天帝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胆子肥了,朕当真用人人不正。」少女语调淡然的开解:「阴沟翻船是偶尔的事。」「妳的胆子也大上不少,总往朕的错处插针。」「寒玥岂敢,是皇叔多想了。」欧阳亘轩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有好好教导太子吗?」少女点头表示全数传授:「太子须培养心腹。」「让他自己看着办。」「皇叔的心眼果真狭小。」「妳在找死。」「寒玥不敢。」 步回傲青宫的帝臣二人,落座于盘天阁外殿的软禢。屏退服侍的宫婢太监,寒玥动作细緻的张罗茶具,同时开口问道:「富贵人可是急了?」暗影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少女身前,简扼摘取要点稟报:「回殿下,由于三年毫无动静,加上赵美人怀胎二足月一事传出,富贵人有些自乱阵脚。」「这是病急乱投医。」少年王爷溢出一声轻笑:「多了把柄更好,省却挖坑这麻烦事。去告知荣贵妃,明早提了赵美人、纣贵人与富贵人的牒牌。」「属下遵命。」难辨喜怒的瞥了自家暗部方才的位置一瞬,帝王似笑非笑的说:「玥儿用的真顺手,朕瞧他都快忘记谁才是真正的主子。」「皇叔想挑这刺几次?不嫌无趣吗?」「啧…」 「明年新春选秀,皇叔打算如何处置?」「是该问妳想怎幺处理才对。」放下手中温壶,少女平淡无波的剪水瞳眸,毫无畏惧的迎上帝王冷酷无情的凤眼:「臣,还想留驻朝廷,望皇上成全。」沉寂萦绕在二人之间,耀天帝摩娑着下颚,徐徐瞇起双眸直盯着寒玥,后突兀的开口命令:「露出妳真实的样貌。」少女起先是愣了一瞬,接着稍动了指尖,一张酷似华阳郡主倾国之姿,可带些淡漠出尘气息的绝美容颜,展现在帝王面前。欧阳亘轩沉默半晌,方开口询问:「术法是那把破剑教的?」「是。」 摆手示意少女上前,帝王伸手捞起寒玥那头隐隐透着幽幽蓝芒的长丝,罕见的露出一抹恼意:「这无法处理吗?无论朕瞧见此回,却打从心底排斥至极。」「可以用术法遮掩,可色调将永远如此。」少女张嘴解释,内心则隐约明白耀天帝不喜之故。倘若欧阳亘轩当真为师兄转世,那他肯定对绯莲抱持几分厌恶,刻划在灵魂中的事物,显然难以抹灭。她继承了魔王的神息,真实的样貌同然受到其影响,耀天帝所见并非寒玥真正容貌,而是她施术伪装之色。唯独一头墨蓝长髮,骗不过帝王眼眸,这令少女和剑灵们感到不安。 「莫让欧阳亘轩频繁触碰妳。」长慕睁着妖气四溢的幽蓝双眼,略显苦恼的看着愈发错综複杂的金丝:「每当他多碰妳一回,缠于灵魂的金丝便随之增长。尽可能省些肢体接触,瑯琊正翻阅上古古籍,道是在寻方法解除制约,莫令情况过複杂。」二年前,凤天青好不容易找出办法,命瑯琊取鬼域中的招魂枝,绕带一丝金魂回玄桦研究。过程虽是凶险,胜在剑灵们护法周全,又有睚眦协助斩挡神威,方成功一回。可解除方法仍是遍寻不着,瑯琊只好叮嘱长慕与离魂,让少女降低留宫频率。 离魂寸步不离寒玥,这点帝王清楚的很。鬆开把玩少女髮丝的指,耀天帝起身吩咐刘承送桶热浴入寝,自己则朝外走去:「早些休息,和往常一般行事。」寒玥轻轻颔首,施法恢复原本清俊少年样貌,且对帝王百般隐忍感到诧异。鬼剑剑灵悄然无息的现身:「他愈是隐忍,一旦爆发便最为可怕。绝对不可以离开我和长慕,知道吗?」「嗯…咦…」瞧见自家主子正抬手,温柔仔细的抚摸耳垂莲钉,离魂不禁挑了挑眉:「怎幺?他跟妳诉说情意?」「胡说什幺呢!」恼怒的瞋了剑灵一眼,少女放下手且回应:「只是感觉到…力量。」 「妳的意思是,莲钉恢复原本内蓄的魔力存量?」「正是如此。」绯莲要出关了。剑灵主僕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脑海同样闪过如厮念头。算算时日,的确在当年绝情告诫期限之内,那幺…「龙渊该归回澜沧了。」「我让长慕通知他。」顿了顿,离魂又再开口:「妳确定吗?」「若是料算无误,入冬之际,必会陷入混乱。」唇角微上扬几分,寒玥有些无奈好笑的说:「掐的可真準。」魔王的内探藏匿极深,纵使少女留心探查,仍找不出究竟是何人,在替绯莲传递消息。 泡进温暖的浴水中,少女轻叹口气:「当是骑虎难下之景。」「妳觉得他会放权至妳手上?」「我不清楚。说句真话,我愈发摸不清他真实心思,仅能凭直觉和运气行事。有时,我甚至觉得他…想拔剑斩下我的头颅,可等到的却是退让。这有点…诡异。」离魂自是清楚寒玥所言之状,到底有多怪异。好些次,他现身握剑以待,连太阿亦满脸惊惧戒备,但耀天帝偏是忍了下来。故此,长慕更是忧心忡忡,言之物极必反,定酿大祸。 「我倒觉得那皇帝对寒玥有情。」二把剑灵外加神兽一只,曾趁着少女熟睡之际,认真讨论帝王诡谲的举止。豺首龙身的睚眦提出自身看法:「姑且不论前世种种纠结,他这世用上真切心思,乃是事实。」离魂皱紧着眉头道:「寒玥不喜他,更不会留在皇宫。」「依他性子,若得不到手,伴随而来的将是摧毁…」长慕沉吟片刻,率先提出缓解之计:「偶尔顺心一回,减少他的怒火。」「我认为没那幺简单,当年的幕后黑手,到现在还查不出是谁。」鬼剑剑灵冷笑一声:「好大盘棋啊…」长慕头疼的感慨:「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十六章 秋思耗 第六十六章 秋思耗 嶭雪用宛如淬毒般的恶意视线,紧盯着方被晋升为三品淑仪的赵海珠,内心咒她没命享福,涂上胭脂的唇却是弯起笑容:「赵妹妹怎幺来了?这怀有龙种的身子,当是得小心才好。」礼数周全的向御花园中的嫔妃们问安,赵淑仪端着大方之态温和回应:「难得贵妃娘娘举办品茗宴,妾自是感激受邀,岂敢拂了娘娘一片心意。」「呵…赵淑仪倒是个嘴甜的,莫怪皇上爱护的紧。」向翦溢出一声轻笑,使本想多嘴的令妃打了个哆嗦。嶭雪可没忘记,荣贵妃的手段绝非一般人可承受之狠辣。 「想来秋意兴,嫔妾们的身骨忌懒些。」昭贵妃自小径缓缓步来,摆手示意嫔妃们免礼,并落座于荣贵妃身侧:「皇后娘娘昨日受了寒,道是不克前来。」「本宫知悉,亦派了人送性温滋补的汤药至凤仪宫。」环顾四周寥寥可数的嫔妾一圈,向翦似笑非笑的低语:「不过…真是好大脸面啊!昭贵妃妳说是不是这理儿?」萧环玉半歛眼眸,语调温婉却透着一丝冷意的道:「兴许是近日太过浪平,让这后宫鬆懈不少。」在场等候的嫔妃们,居多乃宫中老人。除去赵海珠外,四年前入宫之秀女们,竟是无人先抵,可谓藐视礼法、无理至极。 宁妃暗叹了口气,心知四年选秀即将到临,想必是帝王下令要清去些嫔妾,好空出位置晋封新进秀女。这些年,韩云华看透宫中百态,随昭贵妃一道安分度日,偶尔提些建议协助后妃二人打理后宫。可宁妃隐约察觉到,荣贵妃拥有之管辖权势更胜夙海娆与萧环玉,即代表后宫内政的瞬息万变,全权掌握在珵王爷手中。耀天帝对此,态度竟极其纵容信赖,使宁妃莫名感到不安。昭贵妃警戒她不可多言多行,将世家嫔妃扮演得宜便可,她们的主子是帝王。欧阳亘轩命她们如何,便是她们二人的职责,其余无须过问。 「前几日才提了人,这下倒好,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简单捡了几块甜柿饼,荣贵妃瞇了瞇尾儿飞挑的眼,而那双染上蔻丹的长指,愣是给了在旁沉默不语的禧妃一丝畏惧。这座吃人不吐骨的皇宫,薛瑷便是冯元熙最不敢开罪,且亦最为恐惧之人,更不论她的幼子,正仰赖对方身后的势力生存。禧妃对帝王无多余情意,可却是真心疼爱小太子,终是怀胎十月的血脉,冯元熙狠不下心肠无视。冯天墉的下落依旧不明,连冯家皆信了他早已遇害身亡,但禧妃直觉判定,对方正在帝王或珵王爷眼皮子下,只是不知在何人掌控中罢了。 半个时辰过去,御花园中的嫔妃们,方瞧见几名嫔妾嬉闹前来。昭贵妃瞥了一脸饶有兴致模样的荣贵妃,逐开口下令:「暖儿,去让她们在凉亭外跪着候罪。」「奴婢遵命。」敬芫宫大宫女神色肃穆的站在亭口处,语调平淡并夹杂一丝厉意的宣道:「昭贵妃娘娘有令,迟者需全跪罪,三位娘娘请吧!」牒牌仅六品的三名才人,在瞧见凉亭中嫔妃齐全之景,吓得赶紧跪地求饶。向翦发出轻啧声响,语气尽是慵懒散漫的道:「好生吵闹,看来这后宫得整治一回才行。」此话一出,御花园随即陷入一片死寂,无人敢在圣眷浓烈的荣贵妃前折腾。 「本宫难得兴起,办了场品茗宴,想和嫔妾们联繫感情。这般看来,倒是被人嫌恶啊…」姿态典雅的站起身,荣贵妃徐徐整理一身翠雾纱绣流云广袖袍,语调依旧不轻不重的说:「既然如此,这宴散了也罢。昭贵妃意下如何?」昭贵妃搭着宁妃的手起身:「倘若荣贵妃不嫌弃,不妨随本宫一同前往敬芫宫闲谈,倒也惬意。」「昭贵妃提议甚好,禧妃一块儿来吧!」似笑非笑的扫了瑟瑟发抖的三名才人一眼,向翦散懒的开口下令:「来人,去撤了迟时嫔妾的绿头牌半年,并全数降牒二阶。」「奴婢遵命。」「娘娘!娘娘饶命啊…」「娘娘!妾知错…」 耀天帝好整以暇的斜倚在软禢上,神态语调尽是漫不经心:「爱妃这是对荣贵妃的决策有所怨怼?」冷眼睨了一袭踏蝶清衣的跪地嫔妾,帝王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浅笑:「富玉华,无视宫规罔顾礼法,可谓死罪一条。朕且瞧着,倒认为是荣贵妃罚轻了些。李準,将那几名心大的蠢货再降二阶牒牌,并打发至尚衣局涤洗三足月。」太监总管恭敬应诺:「奴才遵旨。」欧阳亘轩无视脸色大变的富贵人,略带嘲讽的道:「富玉华举报有功,即刻起晋封三品修容,赐号『贫』。」贫字者,多嘴愚昧,这可真是赤裸裸的羞辱。 「皇叔当真不留情面。」待一脸失魂落魄的贫修容离去,一身月牙白松竹便袍的寒玥,方自旁厅走出问道:「您要动手?」欧阳亘轩嗤笑一响:「留她有何堪用?」「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妳没留后招?」「寒玥是没动手脚,可王妃似是有些不满。」少女神色尽显无辜,恍若黥檀暗中使绊与她毫无干係,惹得帝王低笑出声:「玥儿乃顽皮了点,倒给朕添上小麻烦。也罢,朕替妳收拾收拾,莫再让珵王妃胡闹才是。」「多谢皇叔。」「暗影,去将柳霄唤来。」「是。」 时经血洗历练的逍遥王,对少年王爷的存在早已习惯,寒玥终是五大世家中最靠近皇权之人。若非太子诞生确立,世家族长们均要怀疑,耀天帝是否有意将大权交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珵王爷。柳霄神色肃穆敬畏的跪安:「臣,参见皇上。」耀天帝散漫的摆摆手,示意殇阁首领起身:「最近后宫有些不乾净,你和烟波处置一番。记住,朕不想瞧见漏网之鱼,可明白?」「属下遵命。」「近日让暗影跟着妳,烟波且先留在宫中。」见少女颇有微词之态,帝王弯起一丝笑意:「龙渊昨夜归回,妳放心便是。」「寒玥明白。」 「有些危险。」深知暗影待少年王爷的态度,较不如其余暗部们刚正不苟,柳霄同寒玥步出御书房后,语带含糊的轻声说:「大家皆满怀担忧。」少女先是沉默半晌,后细声回应:「柳大哥莫再提及此事。」将满弱冠的逍遥王喃喃叹了口气,暗道世家当真愈发难熬度日,饶是才华洋溢的慕容宰相,亦得谨慎行事算计。韩家有些不太平,拥护直系血脉与支持皇室宗亲两方,正是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倘若皇族宗亲一派胜出,这韩家,怕是失去世家大族存立意义,继而被后起之秀的黥家取代。 思及黥家,便不免想起珵王妃-黥婒。此女不如外传那般薄弱,反之其底蕴深厚,学识心计同样不输颇受帝王信赖的萧环玉。仅用短短三年,逐步将太皇太后的母族蚕食鲸吞,佔据朝廷不高却重要官位,令柳霄不禁怀疑,耀天帝难道真能容忍黥家和珵王府壮大?身为暗部六首之一的逍遥王,亦清楚这后宫真正的掌权者,乃身旁清俊儒雅的少年王爷。若说皇后与昭贵妃为明,荣贵妃及珵王爷便为暗,只是后二者的权势更胜前人。欧阳锋曾隐晦告诫他,万不可干预帝王决议,又有柳家需照看,他只能闷不吭声的看着一切发展。 「铮哥哥,逍遥王叔。」小太子从半途跑来,神态间隐隐带着几分亲暱:「你们要出宫回王府了?」少女微微颔首,并牵引欧阳珉至身前,用袍袖擦拭小太子额上细微汗珠:「太子当注意天凉之时,少些激烈奔跑,也命下人备些乾帕。若是因此受了薄寒,那可不好。」「本殿下清楚。」「太子可要回凤仪宫?」「母后前些时日染寒,故暂由昭贵妃照料起居。」寒玥瞥了面无表情的柳霄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逐携着小太子三人一道前往敬芫宫:「臣等送您过去。」欧阳珉深感满意的开口:「如此甚好。」 敬芫宫外跪满一地哀戚嘤嘤的嫔妾,寒玥与柳霄不好冲撞后宫女子,便让朴安护送欧阳珉过去。眼尖的嫔妾瞧见帝王宠信的少年王爷,不顾礼法的起身扑向寒玥,却被倏然现身的离魂一脚踢开:「这还真是混乱。」「珵王爷,请您帮帮妾身…」「贵人说笑了。」少女寒着俊雅脸庞,与华阳郡主神似万分的乌黑杏眸透出一丝杀气,使满地嫔妾们顿时背脊发凉:「本王仅听令皇上,还请贵人莫道听涂说才是。」「这…这…」方才出声的嫔妾吓得花容失色,猛颤着身子缩回人群间,不敢再冒犯眼前权势滔天的珵王爷。 「哎呀…看来是臣妾给王爷添麻烦了。」向翦慵懒轻漫的斜靠殿门,鲜红华美的长指绕着余留青丝,妆彩简单细緻的脸露出一抹笑意:「来人,还不快将这些女子拖下去。万一冲撞了珵王爷,可是有苦头得吃啊!」太监七手八脚地将被罚降牒洗衣的嫔妾们拖离敬芫宫,这下倒是清净不少。寒玥神态冷淡的睨了荣贵妃一瞬,向翦这几个月显得几分心不在焉,后宫管理同是随兴些,搞出一堆小蛾子。该给的警告已传达,少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而荣贵妃眼儿飞挑的眼,却是闪过一丝难辨神采。 想来这位少年王爷,内心倒是倾向江湖及凤皇多些。不知耀天帝得知寒玥真实心思,会不会气得直跳脚?根据隐门传来的最新消息,并汇整暗影与帝王剑灵的情资,北方似是起了些许变化。少女在意的是太子欧阳珉,她尽全力保住这孩子诞生,便是想留后手和给欧阳帝家一个交代。不过…尚有一件秘辛,是门主下令绝不可透露半分一毫之事。向翦瞇了瞇瞳眸,心想这几日得谨慎些,毕竟暗影被派去保护寒玥,与之替换者,想必是地阁首领烟波。那男人可不好忽弄,洩了一丝破绽便麻烦了。 「吾主,时候差不多了。」一身火红豔袍的白髮男子,神情尽是恭敬的跪于命定之主身前:「您该推动棋局,逐一收网才是。」金环高束及腰墨红长髮,样貌极其俊美深邃,且蕴着几分妖娆风华的挺拔男人,正坐于上好白虎毛皮舖製的王位。拓跋墨竹半歛那双勾魂摄魄的狭长凤眼,低醇优雅的嗓音添了一丝不满:「他还没出关?」「正在冲破最后一道,但…」「险些入魔,是吧?」夹杂轻蔑的冷笑自北蛮王嘴角溢出,拓跋墨竹对青冥的评价向来不高:「亦正亦邪倒也行。省得过于刻板听话,终是要有些许心思方能成事。」「您说的是。」 帐外传来骏马奔驰与战士呼喊声响,北蛮王徐缓站起身,隶属于王者的庞大气势瞬间崭露无遗。绝情随之站直身骨,且背负剑身跟在自家主子后头,嘴里则叨唸着小鬼头:「逐日的修为大涨几分,您可要命他回去?」「不必,让玥亲自来接。」伸手拿过绝情递上的六合枪,拓跋墨竹冰冷肃杀的脸庞,且露出一丝温柔浅笑:「她应该感知到莲钉异变才是。」「他国内探已全数逐出击杀,我让噬骨及斩日先行前往关口镇守。」「嗯。」掀开布帐,北蛮战士们的呼喝声响彻云霄:「吾王,吾等之神!」 「尔等苦候隐忍多年,为的即是将到临的战火与丰饶!」俐落翻身跨上战驹踏雪,北蛮王高举手中长枪,用那令人迷醉的低醇嗓调,道出撼动繁云大陆的宣示:「待第一场雪降下,尔等随本王践踏中原!」「吾等将誓死追随!」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十七章 八塞 第六十七章 八塞 「珵亲王可有伤着?」帝王俊美无涛的脸,满是阴沉狠戾之气。耀天帝命暗部们清理后宫不安分的嫔妾,却没料到富玉华竟垂死挣扎一番,于秋宴中途发难刺杀太子。禁卫军反应不及,皇后和二位贵妃同是距离尚远,险些让贫修容得逞。所幸珵王爷出手绞杀面目狰狞的女子,勘勘保住小太子的性命,并同其剑灵成功击退刺客们,平息这场惊悚荒谬风波。丈尺白缎收回袍袖间,寒玥步上前跪于耀天帝面前,恭敬沉着回应:「臣无碍,多谢皇上关爱。」「宴席散了。」欧阳亘轩站起身,语调冷淡的开口:「珵亲王随朕来。」「臣遵旨。」「恭送皇上。」 寒玥清楚帝王现下心绪极差,她静默的走在耀天帝后方,对今夜一事倒有些不悦。当众绞杀三品嫔妃虽是为保太子性命,却难免会遭百官议论,想来明日早朝,御史官们会递上弹劾谏言。自她继承爵位至今,未曾让御史台抓住错处把柄,中规中矩之表现令珵王府一片安生。少女可想像那些御史官们,会有多兴奋她今晚的出格举止,只是他们得学着瞧帝王脸色才好,否则不好过日的将是他们。禁卫军加强皇城戒备,极力搜索是否有遗漏刺客,省得自身罪行加重。 「后宫状况如何?」欧阳亘轩高大挺拔的身影,隐没在无光的御书房中,唯有薄弱月光透着窗扉,打在男人难辨喜怒的俊美脸庞上。烟波与柳霄双双跪在书房间,暗道此回在虎鬚上捋了好几把,怕是会遭受极大皮肉之苦。顶着内心惊惧之意,柳霄稳了稳思绪心神,垂着首稟报整体概况:「回皇上,属下已将歹心之徒全数下药暗杀,或是寻了错处好…」「逍遥王,朕瞧着你是太过惬意,连脑袋都忘在府上?」薄唇弯起一抹讥讽冷冽笑意,耀天帝不轻不重的敲着桌案,语气温和的道:「真是个没用的家伙,朕该把你换下才是。」 背脊一阵发寒,心律同是疯狂跳动,帝王话语间所夹带的杀意,使两名暗部首领均颤了一瞬身骨。寒玥神色平静的捧着,添上八分君山银针的乌金釉木叶纹笠式盏,语气柔缓的开口打消些僵硬气氛:「皇叔,先饮些热茶,好去去燥热酒气。」漆黑深邃的凤眸瞥了少女一眼,耀天帝发出声冷哼,却是接过寒玥手中茶盏,慢悠悠的喝起热茶来。烟波不着痕迹的望了少年王爷一瞬,心下倒是感激寒玥出手救人,否则他和柳霄恐是人头不保。帝王自是留意此景,明白少女不愿他过于惩戒,便将茶盏重重放置于茶几上头,吓得烟波浑身紧绷。 「既然人都处置妥当,便去巡一回皇宫,看看是否有可疑者须刬除。完事后,自行去领罚。」珵王爷出声下令,暗部们岂敢不从,逐向耀天帝告罪退下。御书房恢复悄然无息,少女罕见的变换样貌,顺着微薄月光走至隐没于黑暗中的男人身前:「皇叔自个儿用人不当,该反省些才好。」「妳总纵容着那群没用的饭桶,瞧瞧他们办事不利的可笑样,朕看了就火大。」宽厚温热的掌,轻轻抚上少女宛如天仙般清艳绝美的脸颊,耀天帝低沉的嗓调带着一丝哑意:「玥儿每回皆用这招,朕倒有些腻味。」 伸手按住腰际间,那只侵略意味浓厚的手,寒玥神态似笑非笑的说:「皇上当真是谎话连篇,臣可不是傻子。」她算準欧阳亘轩会因此退让,虽是引火焚身之举,可总好过烟波及柳霄被撤职。寒玥不欲同新上任的暗部首领相处,要清楚,逍遥王没少替她遮掩私下动作,烟波则会给她多些私人空闲,以表数次救命之恩。仔细想来,这位地阁首领跟了她六年,纵使称不上多喜欢,亦不似暗影睁只眼闭只眼的奉行态度,但仍培养出些许默契。耀天帝内心明白的很,方于近日频繁找碴,省得她脱离掌控。 「玥儿都快将朕的暗部们收买了。」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浅笑,帝王腕间略施力劲,硬是让少女投怀送抱一番。温热厚重的鼻息全打在少女白皙如玉的脖颈,耀天帝察觉到寒玥一身僵硬之态,徐徐笑出低哑之声:「朕最厌事物脱离控制,更何况是底下奴御之人,玥儿管得有些过界啊…」「臣知罪,望陛下惩戒。」听出欧阳亘轩话中警告之情,少女歛下乌黑水瞳淡淡应道:「皇上待臣宽容,是臣越矩。」「朕喜爱聪明人。」简单敲打一回,男人不再多着墨于此,他深知少女脾性与习惯,熟悉如何让她适可而止:「玥儿且说说,明日早朝该怎般行事。」 即便少女想集中精神回应帝王的询问,可男人那不安分的双手却惹恼了她:「皇上请自重!」「妳是朕的妃。」压制住寒玥的阻扰,耀天帝抽开少女的束腰玉环,探进外袍顺延曲线摸到紧紧绑箍的缠胸绸布:「妳束压这般长久,对身体不好。」「臣是您重用之亲王。」难掩慌张的握住帝王手腕,寒玥露出一丝厉色:「皇叔,您许诺过,绝不勉强寒玥。」「朕是答应过妳这点。」凤眸闪过几分晦暗,欧阳亘轩直盯着少女道:「不过朕,可没应诺妳无半分触碰。」「皇叔,求您别…」「啧,自己整理好衣衫。」 「朕会下令珵王府禁闭一个月。」在少女整理袍饰之际,耀天帝平淡的开口吩咐:「朝中政务和奏摺,妳且命暗影或烟波转递,好给御史台一些脸面。」「寒玥明白。」「退下吧!」「是。」待寒玥的气息远去,欧阳亘轩方冷笑一响:「太阿,事情办得如何?」「回主上,物料已全数蒐集妥当。」褐髮及地的墨绿衣袍剑灵,悄然无声的跪在帝王身侧:「绘製阵法需花十日,且不可中断,您…」耀天帝难辨心绪的打断太阿:「你认为这时机点是否恰当?」「属下…觉得此刻并不适宜。」「哦?说来听听。」 纵使他乃帝王剑灵,可耀天帝不如少女温柔体贴,与鬼剑离魂那般互通心意,太阿仅能感知自家主子的情绪起伏。随着欧阳亘轩年龄增长,正气凛然的剑灵愈发摸不清帝王思虑,同寒玥相似,凭着直觉及试探来回应耀天帝的问话。压下内心忐忑之情,太阿语调敬畏的解释:「属下在前三日,略有察觉北方异动之景,入冬后怕是不安生。鬼剑剑灵实力惊骇,暂且留住其使用,应是上上之策。」「龙渊可透露寒玥命他前往北蛮之用意?」「回主上,龙渊他…」「当真是捏个不清斤两的蠢货。」帝王讥讽笑道:「来年入夏,绘製两挂阵法。」「…属下遵命。」 「龙渊。」少女清幽静然的轻唤声,召来本该随行保护帝王安危的剑灵:「同我回珵王府一趟。」「属下遵命。」龙渊并未现身,仅发出简扼回应,道径重回寂然无声。离魂倒无多余拘束,大摇大摆地走在幻化成清俊儒雅的少年身边,略显凉薄的唇开阖着:「我看他快忍不下去,简直像个饿死鬼般,巴不得妳一丝不挂的取悦他。」「你少说几句,莫忘了此地险恶。」寒玥好气又好笑的驳斥:「别老仗着术法周全,小心哪日阴沟里翻船。」鬼剑剑灵低哼一声:「就妳要求多。」「关禁闭倒也好,省得整天提心吊胆。」「耳根终于可清净几日。」 样貌刚毅的正气剑灵,神色略显几分萎靡不振,连带铜色袍服与那头湛蓝长髮,亦是有些破损髒乱。少女抿了抿唇,微拧着眉宇示意对方拿出剑身:「皇上对你进行逼供?」龙渊哑着嗓调回话:「属下的剑身锁于主上书房。若无主上同意,属下不可持剑出入各地。」离魂看不下龙渊这副窝囊样,毫不客气的出言讽刺:「真搞不懂你那颗榆木脑袋在想些什幺,这幺想死我现下就成全你。」「离魂,你别刺激他了。」在旁的长慕平静开口缓颊:「他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世间拥有寒玥如此温善之主实是稀罕,你该庆幸自己的好运道。」 「把手伸过来。」伸出指尖掐住剑灵的命脉,少女将能滋润养神的神息分出一缕,且徐缓打进龙渊的体内:「好好调养身息,接下来怕有一场硬仗要打。」龙渊满脸複杂之绪的询问:「您为何不告知主上…」「皇上对怪力乱神之事,向来抱持眼见为凭的心态。」寒玥语气淡然的替龙渊解惑:「我相信太阿定有些许警觉之心,让他去提醒皇上便可。倘若我知悉过深,恐怕你我二者的日子,会更不好过才是。」清楚少女的推论中肯万分,龙渊不再纠结于此,而是开始思考等会儿回宫后,该用何种理由回覆帝王质问。 寒玥瞧出剑灵心思与顾虑,逐命自家剑灵亲自走一遭:「离魂,替我向皇上说一声。」顿了顿,少女又补上句告诫:「切记莫惹恼他。」鬼剑剑灵神情懒散的应诺:「知道了。」语毕,离魂的身影随即消失,寒玥则将视线转回面露诧异的龙渊身上:「在暗伤痊癒之前,你便暂居珵王府,名义是维护我的安危。」「但您有离魂和长慕…」「明日起,我会让离魂前往北蛮镇守结界。至于长慕的存在,我没打算昭告天下,使众人知悉此事。」龙渊吃惊的低呼:「结界鬆动了?」「将是这几日内出现裂缝,早些防堵较佳。」「属下明白。」 北蛮关押妖魔的虚无之地,正有着异样气氛,五百多年前由剑灵们联手封下的结界,同是有了微弱震荡。当年寒玥命龙渊幻化入北,即是替她探查此事,北蛮王的真实身份反倒是其次。少女必须先清楚结界状态如何,方能在群魔乱舞、生灵涂炭之前遏止灾祸发生,省得事态愈发严重。根据长慕与离魂告知,汦苍悔已先行抵达北蛮镇守,两把蛮王剑灵亦是守于结界边境,赤霄则因晨国政要繁琐不克前去。百般思量后,寒玥决议让自家剑灵亲自前往,好为斩杀妖魔之举添些助力。本是想令神兽睚眦动身,可剑灵们却罕见反对这行为。 「天帝正想寻机会击毙这头神兽,妳别让他钻空子。」离魂实事求是的道:「鸾冕和睚眦结下的樑子可大着,妳还是发发善心才好。更何况,睚眦能替妳遮挡不少邪崇之物,让他留在妳身侧较妥当。」上古动乱之际,传言神兽睚眦听从当时天帝,博阳龙神-獠之命令,袭击青鸾一族的居地-雪华颠云,导致青鸾神族险些灭亡。身为青鸾后嗣的鸾冕隐忍不发,直至他登上天帝之位,逐动手屠杀当年参与袭击的神将仙人。血洗之际,睚眦恰巧被魔王绯莲逮住,封印于冥界忘川地境,勘勘躲过此劫难。 平静安生的时日并未长久。当澜沧北方镇关降下第一场大雪时,仅是孟冬初三,宁海城快马加鞭的军情,立即引起朝中一片轩然大波。任谁也没料想,寂然近十五年的北蛮鞑子,竟是偷袭宁海军营,导致部份粮草与士将受损缺失。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帝王,神色满是阴沉抑郁,北蛮王突如其来的攻势,打的澜沧措手不及。司徒明极其隐晦的瞥了立于对侧首位,正半垂狭长凤眸的宰相一眼,他不知对方可有计策应对此刻眉急。在众臣议论驳斥声中,大殿外倏然传来答令太监的宣读:「启稟皇上,珵王爷到。」「宣。」「宣珵王爷晋见。」 「臣,参见皇上。」少年王爷跪在议政殿皇位之下,等待帝王的指令,朝廷官员同是闭上嘴巴静观其变。耀天帝喜怒难辨的敲着龙椅握把,大殿尽是死寂无声,连呼吸亦控制的薄弱不可耳闻。时过约一炷燃香,帝王低沉的嗓音方从上端传来:「欧阳寒玥。」「臣在。」「妳由朕一手教导拉拔而起,可会让朕失望?」「回皇上,臣当为您披荆斩棘,绝不辜负您教养恩情。」「记住妳的承诺。倘若此战败下,珵王府上下千百性命将为之陪葬!」「臣遵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十八章 泠青沼 第六十八章 泠青沼 少年王爷一袭玄色暗黛滚边劲装,外罩暗紫连兜貂暖裘,混杂在骑兵队伍里快速朝镇关城前进。距离寒玥率兵离京之时,已过约莫三日,珵王府全权交由黥檀打理,皇宫与朝政则委託向翦帮衬。少女摸不準帝王的真实心思,虽说她约莫料到耀天帝会放权予她,可却惊讶欧阳亘轩下决断之迅速与魄力。欧阳啸等同人质般困押于京城,朝廷有慕容琽隐隐制衡,倒是让宗室和帝家互相牵制。不过,这也仅是表象罢了。国政大权,从未脱离耀天帝股掌之间。 「王爷,妳此番战役,可谓九死一生之景。」珵王妃在任命皇诏一下,即命王府下僕们打点行军事宜,同时意味深长的对少女道:「妳就不担心?臣妾可不似妳,长年帝宠加身,且年年不衰反增吶…」寒玥闻言,起先是愣神一会儿,后方平淡漠然的开口:「内忧好不容易平息,此刻外患横生,他估计正恼火着。往后我无法立即看顾,有紧急要事便登门拜访相府,他兴许会睁闭半只眼才是。」停顿片刻,少女又补上一句:「派人让易水寒注意些,别被钻空子。」「好。」 欧阳亘轩从不信赖任何人。帝王位居高位,孤不胜寒,唯有称得上是耀天帝一手栽培的寒玥,能让他放心一些。可少女骨子里嚮往自由,帝王总花着心思困住人,适时的鬆开禁制对两人都有好处。耀天帝早想寻个机会,彻底打醒立场保留的朝臣氏族,少女则想趁此良机,前往北蛮证实自己的猜测。不得不说,这对叔姪各自怀有目的,但盘算倒是打个精细準确。欧阳啸虽是瞧出端倪,却闷不吭声的替孙女送行,老王爷心里明白,自己差不多该到头了。 「爷爷在苦恼何事?为何近日总郁闷着脸?」一身素雅白底红梅滚兔毛锦袍,乌黑长髮随意侧簪的程王妃,神态有些漫不经心的询问:「倘若担忧王爷此行,您可向皇上请命随同,亦是未尝不可之事。」「这整座王府,便是让玥儿囚困终生的牢笼。」欧阳啸慢悠悠的呷了口茶,语气静然的陈述:「焚榰,你得有个準备才行。」「爷爷是指替您选口好棺木,抑或是孙婿需夹着尾巴逃出澜沧?」「两者皆是。」耳闻此话,黥檀倒是正经些:「您大可远离这儿,而非命葬此处。」 嘴里溢出一声低沉且略带嘲讽意味的轻笑,欧阳啸放下手中茶盏,锐利依旧的鹰眸瞥了自家孙婿一眼:「省下白日作梦的力气,你该多思考着,如何苟延残喘才是。」「儿臣信那位,定是日日磨刀想要儿臣的命。」黥檀耸了耸肩,妆点薄粉的脸露出几分阴狠之色:「毕竟儿臣佔了他最想要的身份,却碍于黥家底蕴丰厚,不得不缩手缩脚办事。」「黥老有何看法?」「族中直系,仅儿臣一人留于国境之内,好方便日后寒玥动作。」「不愧是黥老,果真老谋深算啊!」 「您觉得太子殿下,保得住他那条小命吗?」「怎幺?他不是选定的对象?」「实不相瞒,爷爷留了另一个选择。」注意到黥檀眼底的深沉,欧阳啸微皱了皱眉,并压低嗓子询问:「那位大人清楚吗?」「那位的心思,还真没人能参透一分半毫。」黥檀瞇了瞇眼睹,斜睨着远处一道身影半晌,方徐徐弯起温和浅笑:「夫君交代的差事,臣妾自是得仔细办妥才行。」欧阳啸神色自若的重新品茗,且语调不嫌不淡的说:「宫里自有娘娘烦心,妳偶尔进宫拜见即可。」「臣妾明白。」 一路上快马加鞭,尽可能缩短时日的军队,此刻正在一座隐密的偏山扎营休整。帝王除了将号令军队的兵符交由少女掌管,并命暗影和龙渊率领暗部十五名顶尖好手,随同寒玥一道前往北方征战。长慕自是寸步不离少女半分,离魂正位于虚无界封印前大开杀戒,根本无心搭理这场交战,妖剑剑灵只好多费些心神。王府有了他和绝情的结界保护,又有耀天帝的心腹太监随时看着,一时半刻是闹不出人命来。少女和蛮王的相会,才是长慕最关注的目标。 「殿下,您定要小心。」曾与北蛮王交手一回的暗影,神色满是凝重抑郁的道:「拓跋墨竹的实力能耐,远远超乎在场诸人想像,就算是送死,属下也会护您周全。」「那『他』该怎幺办?」少女脱下厚重暖裘,语气平静地询问:「自认还清了?放心,无人能听清这场对谈。」暗影愣了一瞬,随后垂下头闷声回应:「属下…已斩断后续一切可能。此行约莫有去无回,他是最明白的人。」寒玥沉默许久,后慢吞吞的开口:「若是猜测无误,本王早和北蛮王见过面才对。」 无视暗影一脸震惊慌恐之色,少年王爷活动筋骨一番,好缓去浑身僵硬不适,并语调平淡的继续道:「说起来,那也是多年前的往事,无须额外提及。虽是不清楚北蛮王此次攻打目的,可要真起了冲突搏命对战,也该是在协议谈不拢之后了。」见暗部首领满脸错愕,少女不禁轻笑出声:「你当真以为本王是来征战?看来还是烟波较懂本王的盘算,毕竟他跟在本王身边最为长久,对些事情的想法有一定默契。」暗影有些讷讷的开口:「皇上知悉您的心思吗?」 「陛下知晓与否,同本王何干?」寒玥俊秀轩昂的脸庞,浮现几丝冷淡不悦之绪:「内患方平,国政百姓好不容易安稳欢乐,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倘若北蛮鞑子…」「兴许会有几场邀战,可不妨碍两国交好牵制。」少女莫名对拓跋墨竹有些许信赖之情,她相信对方定是有意为之,毕竟她平时可远离京城的机率微乎其微,仅能使些伎俩逼耀天帝退让。暗影瞧少年王爷早有决断,亦不好多嘴谈论,逐出声告退且暗中保护寒玥周全。 稍分些精神,侧耳留意营帐外头的动静,少女一边伸手轻抚上神兽自帐顶垂落的龙尾,一面同悄然现身的长慕谈话:「他何时抵达关外?」「主上已在距离宁海关约百里外扎营。」事到如今,妖剑剑灵倒也不再隐瞒:「绝情和逐日均在主上身边候着妳前去,青冥则仍在重光幻境中历练。」少女半歛着剪水乌瞳,心下思索着帝王收拾墙头草的效率为何,她不认为男人会稳坐朝堂,就等着她军功加身、风光归京。爱驹流云被留扣皇宫,这回随寒玥北征的是性烈赤马-飞鸿,不妨可看作是耀天帝隐晦的告诫。 「妳不会离开澜沧。」长慕突兀的出声,打断少女独自沉吟之态:「只要亲人尚存一日,妳绝不挣脱枷锁出逃。」「唉…局势愈发举步艰难,连喘口气的时光皆可贵难求。」韩家深陷夺系风波,其余四家碍于帝王威仪,不好提点几句。寒玥略显感慨地摇摇头,韩家孪生当真处在浪尖上,可惜她权势帝宠滔天,一举一动均牵改政要变化,自是不好做出任何表态。欧阳亘轩给予少女莫大后盾,好使她便于处置国事,但却极不喜她干涉皇权:「此次出兵,亦是小憩罢了。」 更不论,寒玥封王之后,政务繁杂之际又成了太子少傅,日日被耀天帝或小太子缠个无法脱身,根本无多余心神关注韩家孪生,仅能派人额外照看些。欧阳珉虽仍保有几分孩童玩心,但心计城府同是逐渐加深,对少年王爷的坚持可谓稳固顽强。若非太子畏惧帝王,想必欧阳珉恨不得霸佔少女时时刻刻,好享受寒玥温和仔细的教导陪伴。长慕对小太子观感不偏不正,却担忧寒玥心怀不忍之情,毕竟算是她亲手带养的孩子,立场难免多了些许袒护。 「虽曾言及,冯元熙有大富大贵之命格,可当耀天帝将妳纳为宫妃,欧阳珉怕是会对妳百般警惕防备。」妖剑剑灵神态平和的提出看法:「纵使妳使尽方法推辞闪躲,却改不了皇帝决心,真不考虑离开?」寒玥露出一抹苦笑,正待张嘴準备说些什幺时,帐外却传来骚动声响。长慕与睚眦双双消散,反倒是龙渊捧着剑身,倏的伫立于少女面前:「少爷,部分士兵颇有微词…」「意料之内,能忍上三日还算不错。」除去圣宠浓厚之名,贵为亲王的寒玥并无其余能耐,可驯服长年征战、浑身杀气的将领们。 自龙渊手中拿过剑身,少女单手掀开帐幕,面无表情的冷淡询问:「何事如此喧闹?」陪同少年亲王启程,一路护送的将领,乃是白将军底下颇得青睐的官兵。他较任何人清楚寒玥的厉害,况且耀天帝早耳提面命一番,容不得珵王爷有半分差池,更是使他日夜提心吊胆。察觉少年王爷略显不悦之态,军官赶紧上前简扼解释情况:「启稟王爷,只是几名士兵切磋动了火气,方惹出大嗓门来。末将已派人处置此事,请您无需挂怀,早些休憩才好。」意味深长的瞥了军官一眼,寒玥似笑非笑的道:「带路。」「…末将遵旨。」 篝火旁侧聚集约莫二十来位士兵将领,纷纷议论着少年王爷的事蹟,其中不乏讥讽轻视意味。军官听得浑身冷汗淋漓,目光全然迴避寒玥深邃如墨的眼瞳,暗自在心底叫苦连天。少女不疾不徐的走近篝火处,不意外的发现四周谈话声逐渐低散,在场军兵皆起身垂头不语。打个手势示意军官将所有人召集,寒玥神情漫不经心的摩娑龙渊剑剑鞘,周身却隐隐散出位居高位者,经年累月养成的迫人威压,反倒让众士兵莫名忐忑畏惧。待全数精兵将领到齐,少女方淡淡的开口:「本王一身武艺,皆由皇上与剑灵亲自指导。不信者,现下站出来。」 此话一出,无人敢当那只枪头鸟。寒玥见众人一脸混合犹疑、不安或是隐隐漠视轻看之色,嘴角溢出极冷的嘲讽轻笑,且猛然拔出龙渊剑身,就着剑压叠加自身六成内劲,狠狠打了精兵将士们一耳刮子。内力稍厚的将领们勉强撑得住一会儿,底子较弱的卫兵却纷纷难受倒地,却不见少年亲王有收手之意。「本王虽是年轻了些,但死在本王手下的人,怕是日日以千万计算。」俊秀温雅的珵王爷,露出一抹平和浅笑,可那双杏状乌瞳尽是冷冽肃杀:「本王忌懒搭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前往宁海关镇守边疆,才是要紧国政,可明白?」「是。」 眼瞧震慑效果达到,少女逐收起一身杀意内劲,并将龙渊剑重新入鞘,后转身远离篝火之地。军官用袖口拭去额间豆大冷汗,神色狠戾的怒瞪煽动军心的将领一眼,接着飞快跟上珵亲王的步伐,好仔细照料少年王爷的起居饮食。白纬豪早于他奉军命,快马加鞭将战报送往皇都时,神情严正肃穆的沉声嘱咐:「切记,你定要对珵王爷恭敬有礼,王爷他绝非幼岁好欺之主。事事打点周全,对你自身肯是百利无一害,王爷即代表着皇上,这点须牢牢刻划于心。」军官无权无势,更无丰厚家底支撑,他自得尽心尽力才行。 「汝名为何?」亲王帐营前,少女态度平淡的睨了军官一瞬,而军官立刻抱泉躬身回应:「回王爷,末将姓袁,单一字霸。」「袁霸…想来你双亲期盼甚深,愿你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之臣。」「王爷谬讚,末将不敢当。」「家底如何?」「回王爷,末将于六岁孤身入军营,幸得白将军赏识提拔,方有今日职等。」寒玥不着痕迹的打量眼前年约二十来岁之军官,沉吟半晌后开口道:「本王赐你表字『淮廷』,莫忘白将军知遇之恩,谨记水能载覆舟只,为人刚柔并济方为最上乘。」 袁霸难掩欣喜的跪地谢恩,惊叹自己竟是撞上大运:「末将多谢王爷。」「无需多礼,日后多跟在本王身侧便是。」「末将遵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