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儿子》 第一章 1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等着吧。”她冲我点了点头，站起来，推开玻璃门，往图书馆后面的小路走了。 她把手机落在桌上了。 过了一小会，她风风火火地回来了，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拿过手机就走。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了，转身走了回来。在位子上坐下了。 我很好奇。 她掏出一块小镜子，照了照自己，又掏出一支润唇膏，涂了起来。 我很好奇。 过了一会，她腾地站了起来，收拾东西，走了。 我把橙汁移过来，嘬了一口，开始想第一次我是在哪里遇见她的。食堂？水房？图书馆？计算中心？校车上？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哎，真倒霉！ 我记起上次那个女生，当时好象也是在这里。我都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了。当我说，我们是不可能的，不要再见面了，我的“了”还没出来，她当场就“mian”地一声，哭了起来。眼泪鼻涕全下来了。那拉长的哭腔好象是在拉防空警报。我一下子愣住了。我知道她会哭，但还不知道她哭起来这样。 我看她哭得很伤心，难免就动了恻隐之心。说真的，就算是块石头，听到这种哭声也会动心的。特别我又是那种心肠软的家伙。想想看，她每天两节课后都会给我送早点来，虽然每次都忘记拿吸管。想想看，我们班有那么多漂亮女生，她都敢大摇大摆地进来，把豆奶啦、蛋饼啦往我桌子上一放，还冲我美美地一笑，走的时候，还要在门口回眸一笑。她的笑容……天哪，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要是个女人，我就决不干这种蠢事！男人这东西，你越是往死里爱他，他就越是犯贱，我算是有切身体会了。 还有一次，那是去年的事情，那个刘晓薇。她倒是不哭。她坐在地上，抱着我的腿不放，当时边上围了很多人，我不好意思踹她。我拖着脚走了两步，根本走不动。我说，你看，你这么重。她说，我明天就开始减……减重，我一天只吃一顿饭，我再也不吃肉，我天天喝白开水，我保证降到80斤以下。我说，我们没有默契感。她说，我们怎么没有默契感啦？我说，散步的时候，在路口，我往左的时候，你总是往右，我往右的时候，你总是往左，要么就撞上，要么就找不到了，你说我们是不是没有默契感？她想了半天也回答不上来。真笨，居然也能考进江南大学，大概是开后门进来的。她涨红了脸，死死地抱着我的腿，一副董存瑞炸碉堡、舍生忘死的架势。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在关键时刻，我又动起了菩萨心肠。我开始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两个钟头过去了，她还是不放。我朝图书馆前面的小路上探头看了看说，晓薇，你们班主任来了。其实我连她们班主任长什么样、男的女的我都不知道。她很警觉，先抱紧了，然后转过头去。我真想自杀，奶奶啊，我真想自杀。一计不成，我又生一计。我说，晓薇，我嘴很干，想去喝一点水，待会儿我再回来。你不会回来的，她说。我正色道，我一定回来，我以自己的名誉担保。她不再理我。过了一会，她空出一只手，把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拿起来，一边抬起头看着我的脸，一边拨打电话：“amy啊，是我……帮我送两瓶矿泉水过来好哇？……哎……图书馆前面……纪念碑那里……谢谢。拜拜！” 过了一会，一个小女生骑着一部全世界最破的脚踏车过来了。说真的，我宁愿骑着牛上学，也不要骑这种车子。小女生大概15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小也进了大学了。看见我们这架势，她冷冷地一笑。从车兜里拎出两瓶水，走过来，“晓薇，给。”然后，她看了我一眼，说了声，“你们继续吧。”走掉了。我真的渴了，从晓薇手里接过水，喝上了，一边欣赏着蓝天白云，一边思考脱身之计。她忽然说，我们怎么没有默契感？我们名字最后一个字是押韵的。我当时正咕嘟咕嘟灌水，当场喷了。呛得我连连咳嗽，连眼泪都出来了。我看她是要故意害死我。 后来，我妈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情。这很奇怪。我总觉得我的身边有密探，随时向我妈妈汇报我的情况。否则我的事怎么她全都知道？隔了一天，她就开着那部混帐奥迪来了。幸好，我得到了我的内线发来的消息。当时，情况已经相当危急，车子已经到了学校里，我见势不妙，赶紧把那个丫头片子骗到了食堂的一个角落里，和她大谈孔孟之道和量子力学。我妈开着车子在学校里兜了老半天，和张秘书还有小王这两个狗头一起到处打听，终于无功而返。还好，她没找到刘晓薇，不然，她一眼——不，她看都不看就会爱上她，搞不好要我们马上订婚，双方父母见面，准备生小孩，然后小孩由她老人家亲自培养，我连见都不让见。当然啦，我的儿子，也就是我妈妈的孙子，肯定是要进国务院的啦。至于我，她早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她会的，我妈妈就是这样的人。她就喜欢和我唱反调，我喜欢的她都不喜欢，我不喜欢的她都喜欢。她就这样。我从小——从一睁开眼睛我就知道。 后来，刘晓薇有点厌烦了，说实在的，量子力学连我自己也有点厌烦了。眼看她站起来要走，走出去她一定会知道是我妈在找她，她要是知道是我——周小飞的妈妈在找她，那她一定会抱着奥迪的轮子不放的。我知道她。她要是不这么干，那就让拖拉机从我——不，让航天飞机从我身上碾过去。我不得不作出一点痛苦的牺牲。有时候，人生就这样。我对着她放电，30千伏，还让她拉了我的手。这可真是前所未有、史无前例的空前事件，在我周小飞的情感生涯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说实话，我从来就没有过情感生涯。她都麻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终于能说出话来了，于是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小飞，我们什么都不想，哪儿都不去，就这样坐下去，一直到永远好吗？我周小飞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好吧，我说。心想，真是笑话，我周小飞满脑子都是活蹦乱跳的思想，血液里除了氧气，剩下的全是满坑满谷、一点就着的灵感，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我就不是周小飞了。永远？我妈一走…… 外面的小路上，三三两两地有人走过。 我坐在面馆里，想着所有这些事情，不禁长叹一声：哎——人生！ 第二章 第二天晚上，我正在寝室里上网，和一个叫“美国小姐”、也不知道是哪的妖怪聊天。我们聊得热火朝天，两情相悦，正打算私定终身。 有人敲门。杰哥去开门。 “美国小姐”说了一个关于男人和女人的笑话，引得我哈哈大笑。我忽然想起杰哥，怎么他去开门，老半天了没动静。转头，只见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奇怪，难道是来了天仙美眉？天仙美眉再怎么的也不会下凡到我们这个破地方来啊。他接过一封信。看了一下，喊道：“小飞。” 我想什么好事找我，笑嘻嘻站起来，走过去。一看之下，顿时傻掉。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总有3米多高、2米多宽，站在门外，把整个门道都堵住了，他的下巴还在门框上面，我看不到他的脸。我抬着头，使劲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还是上网上迷糊了？ 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家伙，就简称他为巨人或灯塔吧，说话了：“你就是周小飞？”声若洪钟，吓得我连连点头。 “恩，”巨人或灯塔又说话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想办什么办呀，赶紧点头吧。 巨人或灯塔转身，慢慢走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摆动着巨大的手和脚，往外走。大家都涌到过道里，看着。我真害怕他会卡在楼道口。还好，这个巨人或灯塔会弯腰，走出去了。 马上整个楼道都轰动了，不久，全楼上下都沸腾了。 大家都跑出去看，议论纷纷。 “2米。” “不止。” “2米20有的。” “天哪！” “2米20不到的吧？” “至少2米15。” “肯定学校篮球队的。” “吃什么长大的呀？” “小飞，你怎么有这样威猛的朋友？下次，要是有事，我就找你朋友帮忙了。” “天哪！脚比我的床还长！” “我们的篮球队那可是厉害，去年得了冠军听说，当然要……” 他们都在议论，一个个兴高采烈，比自己娶了老婆还高兴。 我神情恍惚地坐到床铺上。杰哥过来把手里的信给我。我还没看就已经知道是江小瑛了。 我打开了信，里面有几张彩色纸片。我拿出来，第一张上画着两个脑袋，笑嘻嘻地靠在一起，第二张剩下一个脑袋了，还笑嘻嘻的，第三张还是这个脑袋，不笑了，第四张上有两滴血，第五张上又是两个脑袋，笑嘻嘻地靠在一起。 哟，画得倒是真不错啊，这难道是她画的？不会吧，这个女人还会画画？ 杰哥也凑过头来，他尽管是8000度的近视，外加听小骨缺失和脑干钙化，还是认出了其中一个脑袋是我： “咦，小飞，是你呀！” “废话！难道是你？” 这家伙真的拿过去，在台灯下仔细看了起来。可怜的家伙。 我坐在床上，心绪不宁。他看了半天，推了推眼镜，摇头： “讨——厌！不——是——我——啦！” 这个可怜的女人腔的家伙，他刚进江大的时候智商还可以，还是当地的高考状元，三年下来就这样了。他本来是一条陕北硬汉，至少也是一老实巴交的男人。哎，都是港台片害的。 他又开始研究那两滴血： “真的还是假的呀！好好可怕哟！” 我要昏过去了，闭上了眼睛。我宁可被那个巨人打，也不愿听到他说话。 这家伙还在罗嗦： “咦，小飞，怎么这个大个子还会画画呀？啧啧啧啧，画得还真不错，很像你哩。哟哟哟哟，还有签名哩，呀！奇怪，怎么这么秀气呀？呀！小飞，这是什么文字？希腊文？啧啧啧啧。小飞，快点呀，你来念念呀——。” 我一头撞在墙壁上，结果了自己。 想象中，我一头撞在墙壁上，结果了自己。 他把卡片拿了过来。像一个老太太一样走了过来。 “快念念呀！小飞。恩~~” 我一把夺过卡片，逃出了寝室。 我的心情抑郁。走着走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在图书馆后面的小树林里。林子里有好几对“鸳鸯”，表情都怪怪的。我赶紧加快脚步离开，忽然想起“思想家”。对，去看看他，换换心情。 我走进图书馆的地下室。发现“思想家”的门口坐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女的，正在纳鞋底。 我很诧异。走过去问了两句。那女的说的是混血语言，1/4是普通话，其余的是当地方言，我一点也听不懂。 我看她穿着白大褂，以为是校医院的。可是，我不知道“思想家”有这样一个亲戚。 “你是他……什么人？”我问。 她回答的话很怪，说着说着，忽然脸红了起来。低下头，把针往头发上擦了擦，纳起了鞋底。 我走了出来。想了一会，终于明白了。她说的话里有“女人”这两个字。 第三章 想了一天之后，我决定采用第三套补充方案。 我先找来了大师兄，跟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耳语一番，把准备好的信给他。他连连点头，快快乐乐地走了。 我又找来了二师兄，跟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耳语一番，把准备好的信给他。他也连连点头，快快乐乐地走了。 我又找来了三师兄，跟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耳语一番，把准备好的信给他。他也连连点头，快快乐乐地走了。 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寝室里，开着电脑，却连网也不想上。静等佳音。 7点到了，我点了点头。大师兄尽管不帅，但风流儒雅，才华横溢，乃江西第一才子，肯定会手到擒来，马到成功。我开始后悔了，根本没有必要再派二师兄和三师兄去。哎，真是浪费资源。 我的心情顿时舒畅许多，开始上网。“美国小姐”不在线，但留了好多留言，句句都肉麻，看着看着，不觉全身又酥又软。 正看着，忽然听见有人连滚带爬地回来了。我想，又是小马。小马在交女朋友，那个女朋友是国贸专业的，当然啦，她是个女生。如今的女生跟往昔比那可真是大有不同——不，已经经历了哲学上的否定之否定，达到从量变到质变的高度了，一个个又漂亮又温柔又有善心，她们都还养着可爱的小宠物。我们小马的女朋友也养着一只，只是平时不让我们看。有一回，他俩为一杯可乐吵了起来，结果，后来小马就屁滚尿流地逃了回来。我有点不明白。出去一看，原来是只老虎。我倒是不怕老虎，给它喝了一点牛奶，送回去了。我周小飞什么都不怕，就怕狗，连刚生出来的小狗我都怕。有一回，江小瑛这个混帐女人突然掏出一只玩具发条狗，吓得我口吐白沫、魂飞天外。这个混蛋女人，我是早晚要对她动手的。 门推开了，我一看，竟然是大师兄。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站起来，扶住了他。我看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却青了两块。我义愤填膺：“怎么回事？篮球队的那个家伙也在吗？他敢打人，我要到他们队里去告状。我个人是坚决反对一切形式的暴力行为的。真是无法无天，真是岂有此理，真是胆大妄为……那小子简直是个法盲，在21世纪的今天，在全民……” “是江小瑛。” “什么？！江小瑛？” “就是她。还能是谁？” “她可是个女的？” “女的，你去试试看！”大师兄哭丧着脸，“她会武功的。” “别开玩笑了。”我笑了起来。 “我可没开玩笑。你看看这里，难道是我自己打的？”他在照镜子。 “大师兄，下回……” “下回你自己去，我是不去了。她说了，叫你周小飞这个猪头自己来。” 我拍了拍大师兄的肩，安慰他：“大师兄，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你有恩于我，我是不会忘记你的。我是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这是二十块钱，你先拿着。” 大师兄嘟哝着回自己房间去了。 我枯坐了一会，心中不忍，又过去看他。 他睡在上铺，一脸无辜，还在哼哼。 我忽然想了起来，问道：“大师兄，我不是给你开了介绍信吗？应该……” 他一下子蹦了起来：“还说呢？本来气氛不错，我们聊了一会，后来我把你的介绍信拿出来了，她当场就翻脸，三下五除二……你看看我，我明天还要去面试啊！小飞。” 我看他情绪有些失控，连忙好言相劝，又给了他5块钱菜票，算作营养费。 走回自己房间，我再也没有心情上网。我开始担心二师兄，不过，他能言善辩，特别的，他是一个女性主义者。至于他自己倒是个货真价实的男性。他宣称‘男性代表秩序，女性代表美。’而美是更高的秩序。所以，他一见了女性就两眼放光，溢美之词不绝于口，我想，只要是个女的，就绝不会对他下手。我摇了摇头，多虑了，多虑了。而且，我在他的介绍信上把他所有的特点都一一罗列，不下200多条，可以说，除了他是个男的以外，其余都是优点。我想，问题应该不大。我又有些后悔，不该派三师兄去。哎，资源宝贵啊！地球上的资源可是有限的呀！ 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上了网，美国小姐不在，也没留言。我正郁闷，一个叫“彩云追月”的加了我。头像还挺好看。其自称是月光城里的小仙女。吹吧你！一看就知道是头恐龙。哎，没办法，上网尽撞见恐龙。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把她当成仙女吧。 聊了几句，感觉不错。两个人天南海北胡侃。我受江小瑛百般威胁之压抑心情得到彻底释放。不时朗声大笑。 过了一会，她有事离开一会，我可等得着急，幸好她马上回来了两个接着聊，你一句我一句越聊越开心。我一边聊，一边心想，小飞，要当心，恐龙都是很狡猾的，把你骗得上勾之后，你就跑不了了。还是小心为上，注意千万不能掉进恐龙设下的陷阱。 第四章 聊得太愉快了，我都忘记了时间，一看，已经10点30了。心想，这下好了。一个半钟头过去了，二师兄还没有回来，可见进展顺利，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他们两个看来正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里聊得晕晕乎乎的。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骂道：周小飞，你真是个天才！周小飞，你真是个千年难遇的将才。骂过之后，心情舒畅。哼，我运筹帷幄，哼，我决胜千里。哼，我……忽然，哪里传来低低的呻吟声。我竖起耳朵，听了听，没了。过了一会，又有了。是从窗外传来的。我仔细听了听，声音有点熟，连忙站起来，跑到窗口。外面光线昏暗，有个人趴在地上，向窗口伸着手，呻吟着，他慢慢抬起头来，啊！是二师兄，他的头倒了下去。不动了。 我吓坏了，连忙紧急下线，跑到隔壁寝室去叫人。我找到了二牛和强哥，三个人把二师兄拖了进来，放到他的床上。他休克了。我连忙掐人中，强哥弄来了水，泼了两泼，他终于醒了过来。我又气愤，又感动，说不出话来：“二……二师兄，都……都是我不好，你怎么……样？不会有事吧？啊？” “我没事，我很好。”二师兄微微一笑，“就是两条腿不行了。” “啊？！……二师兄，我……我将来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不，不要报仇。千万不要。女人打男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从盘古开天、果老升仙以来，可以说是一贯如此，一以贯之的。被女人打，那是一种幸福，那是一种……光荣。其实啊，小飞，你们哪还是不了解女性，真的，你们应该多去听一听女性学讲座和报告，特别是你们这些男人。不要以为……”我给了他十块钱的菜票，走了出来。 我的心情很悲痛，回到房里，一看时间已经10点45了，我慌了起来。我给三师兄安排的是11点。我连忙给他打电话。 “师兄，是我，我是小飞。是这样的，师兄……” “怎么啦？小飞？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师兄，情况有一点……变化，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 “什么？怎么了？我都快到了。” “是这样的，师兄，我再给你另外介绍一个……” “小飞，你是自己舍不得了吧？” “师兄，不是这样的。师兄，你听我说，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比她好上一百倍……” “小飞，真的，我很感激你。在这么多兄弟当中，你最够哥们义气，上次你给我介绍的那个刘晓薇也不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兄弟，这次要是成了的话，我们全家老老少少，上上下下都会感激你的……” “师兄，你听我说……” “小飞，真的，谢谢你。我一定好好珍惜这一次机会，youknow，我们家三代单传，就我一根独苗，我们全家老老少少、上上下下80多口人都盼望着我能早日开花结果，youknow，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我想在毕业之前把个人问题突击解决掉，youknow，我是一个世界主义者，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花太多时间和精力，youknow，世界主义者……” “师兄，我求您了，您听我一句……” “小飞你不要这样，我的个人幸福全……这样吧，我叫你师兄好了。” “师兄……” “时间不多了，小飞，thankyou!我要先calmdown一下，goodbye。” 我拿着话筒发了一阵呆，一看时间，连忙给江小瑛这个混蛋恶魔女人打电话： “喂，我找江小瑛。” “我就是。” 我吓了一跳。我说： “江小瑛，你不能打人，打人是犯法的。” “是哇？打人是犯法的？哦，谢谢哦，我还不知道。” “我警告你，你不能再打人了！” “无效警告。” “我会去找你们老师，找保卫科……” “去找吧，去告吧，去法院告我吧。你怎么叫别人来？你自己怎么不来？是不是不敢来？ “笑话，我不敢来？” “那么你来。” “我是不会来的。” “你根本就不敢来！胆小鬼！” “江小瑛，你这个野蛮人！我们堂堂江南大学、东南第一学府怎么会收你这种人？我们巍巍学府，千年……” “不跟你聊了，又有个男人送上门来挨打了。周小飞，你听着，你来一个我打一个，你来两个我打一双，我通通给你打回去！” 我忽然想到非线性效应，不觉心中着急： “喂，江小瑛，我现在严正警告你，不能再打了，我三师兄可是三代独传，一根单苗……” 她挂了。 我坐卧不安，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快熄灯了，兄弟们一个个都从系里回来了,都在忙着洗嗽。 夜里十二点多了，还不见三师兄回来。我终于忍不住了，拉了几个兄弟一起找了过去。我们打着手电，到了江小瑛住的6号楼，一看，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咦，我纳闷，难道他们两个倒合得来？他们一个是大男子主义者，一个是大女子主义者，反倒合得来？到人工湖边上溜月亮去了？这是什么原理？我有点晕，天才如我，也有点搞不懂了。我掏出手机，给她寝室打电话： “喂，请问江小瑛在吗？” “我就是。小飞啊。” 我一听见她的声音，连忙说：“不是我。” “哦，不是你。怎么了？今晚还有人来吗？太晚了，本小姐要休息了。” “喂，我师兄不见啦！” “不会吧？” “真的，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三师兄可是三代……” “不知道，早就解决了。大概是迷路了吧？” “你把他怎么了？啊？” “我要睡了，你再烦，我明天一早就来找你！” 她挂了。 我想想事态严重，赶紧找吧。大家在女生6号和12号楼中间的绿化和树丛里展开搜索。过了一会，听到杰哥怪怪的声音：“小飞，找到啦，找到啦，快来呀！呀，还活着哩。” 我连忙穿过黄杨树丛，走了过去。在一棵白玉兰树底下，坐着我的三师兄，他仰头望着天。大家都聚拢来。 “看看有没有受伤？”我很着急。 二牛拿手中的手电上下照了照。 “没有明显外伤。” 我犹豫了一下：“那赶快搬回去。” 大家七手八脚把三师兄弄回了寝室，在应急灯的灯光底下，我们仔细查验，确实没有受伤。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总算保住了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心想，这个女魔头大概是没力气了。又一想，也许是我义正严辞的警告把她给震慑住了。我暗中得意，心想，这到底是昌明世界，邪不胜正，接下来我周小飞就要把她给感化了，尽管她作恶多端，但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啊，阿弥陀佛，奶奶，你说是不是…… “小飞，没事了，那我们走了？”几个哥们说。 我很感动，抱拳道：“大家辛苦了，我周小飞这里谢过各位了。哪天我一定请大家吃饭。” 我看看三师兄，他正坐着，看着天花板。 大家正要走散。忽然三师兄说话了： “你们快看！” 我们都朝天花板上看。 “一只猫，在天上飞。” 我们全都愣在那里。 “哇，好大的猫，竹节猫。” 我们面面相觑。 三师兄又指着墙角，拍起了手：“看呀，看呀，鱼在吃面条！” 我虽然不相信，但还是看了看。那里有半个脚印，不知是谁留下的。 二牛说：“好象是受了内伤。” “我看是惊吓过度，外加中了邪气，睡一觉也许会好一点。”小马说。 我走过去，看着他英俊的脸，喊到： “三师兄！三师兄！” 他完全不认识我了。 “三师兄！三师兄！你可不能有事啊？你们家三……” “爸——爸，嘻嘻嘻，爸——爸。” 我傻掉了。 “嘻嘻嘻，爸——爸——有——胡——子。”他盯着我看。 我的心情很悲痛，从来没有这么悲痛过。我站起来，朝二牛和小马看了看。他们也在互相看。 “爸——爸，我喝奶——牛，奶——牛，奶——牛。” 我看看二牛，二牛看看小马，小马看看我。我看看小马，小马看看二牛，二牛看看我。 我说： “5？” 他们互相看了看，一起摇头。我也摇头。 “4？” 他们互相看了看，一起摇头。我也摇头。 “3？！”我急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终于点头，我也跟着点头。 我把三师兄放倒，盖上毯子。 他还在叫：“奶——牛，奶——牛。” “好的，明天就给你买。” 我们走了出来。 我的心情无比悲痛，连营养费也忘了给。 第五章 一早就有考试。真没想到，班主任也来了，快两年没见，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试卷发下来，做了大概40多分钟，检查了一遍，看看没什么可做的了，我交了试卷，离开教室。 按照原先的约定，我走进厕所。过了一会，“大侠”也跟了进来。我把写了答案的废纸条给他，马上走了出来。到外面，突然发觉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也从教室出来了，就站在过道里离厕所很近的地方。 我很紧张，不知道班主任有没有看到，低头往楼梯口走。心里骂“大侠”：妈的，平时唱歌、跳舞、喝酒、泡妞，跟那些来路不正的女生玩得快活，要考试了就求爹求娘的。要不是看你已经挂了4门，我才懒得理你。 整栋大楼都很安静，很多教室里在考试。大家都在埋头做题目。老师有的靠在讲台上，有的在巡查。 下到3楼，突然发觉江小瑛正弯腰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发呆。她穿着灰牛仔裤，浅绿色的上衣，红的鞋子。一只脚还在一下一下踢着栏杆。 可别让她看到我，我刚想加快脚步。她转过头来，看见我了。我呆了一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什么的，就看着我。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要和她打招呼？这时，一队老师从楼梯上来了，领头的是副校长，后面都是教务处的老师。副校长就是我们系的。他的两个学生我都很熟。我让过一边，他认出了我，朝我笑了笑，走过去了。 我回头看看，江小瑛已经转过头去了。 我匆忙下楼，走出大厅，又走了几步，回头往上看，她还在那儿，正低头看着我，一只手支着下巴，眼睛里流露出狡黠的光，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我都不知道这算什么表情。突然，她笑了起来，笑眯眯的，样子很怪异。我忽然有些冷，连忙装作欣赏大楼的样子，四处看了看，又朝着墙壁频频点头，然后，急忙就往小吃广场走。 进了小吃广场，我要了两只包子，一杯豆奶，坐在东南角靠窗的地方，边吃边想着怎么处理和江小瑛的事情。 隔着几桌，两个研究生模样的人正在说话： “你知道吗？上个礼拜我带的一组学生是哪个学院的？” “哪个学院？” “不说了，反正是文科的，进了实验室，都不敢动，一堆人，就站那发呆啊。老天！” “呵呵，你运气好。” “气死我了，你说，文科的学生做什么实验，害得我……” “女生不少吧？” “那倒是。我还不知道咱学校有文科的。” “这几年，女生越来越多了，他们说，照这个形势，20年以后，江大的女生数目就会超过男生了。” 我面前是落地玻璃窗。外面是小花坛，花坛底下一片嫩绿，一些淡粉红的小花浮在上面，随风摇摆。珍珠奶茶铺子前，几个学生挤在一起正买吃的。女生16楼下站着一个男生，手里拿着很大一束鲜花。红色的百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个女生从寝室门口出来了，低头接过了鲜花，两个人靠在一起，说着什么。四楼的一个窗口挤满了脑袋，都在朝下观望。 有些事情真的难以预料，就在一个月之前，她还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生，很文静，很听话，穿着打扮很简单，但是看着就是觉得很舒服。讲话细声细气的，吃东西也很斯文，总是很认真地看着我说话，有时候会看着我轻轻点一点头，眼睛很水灵，连目光也是幽幽暖暖的。头发总是很整齐，一直垂到肩上。有时候风大，吹乱了头发，她会双手朝后面拢一下，朝我笑笑。我觉得连她整理头发的动作都很淑女。完全是乖乖女的典型。完全是小家碧玉的典型。完全是——完全是我看走了眼。真没想到，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凶猛了？双重性格？28重性格？哎，失败啊！我的人生真是失败啊！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吓得我魂飞魄散。一看，还好，是小宋。上次，江小瑛也是这么拍了我一下，给我印象太深刻了，以为又是她呢。我没好气地看着他。 “怎么啦，小飞？在这摆酷、装忧郁呢？”小宋笑呵呵地在对面坐下了，手里还拎着一袋豆奶。他把袋子角上咬破了，吱吱吸了起来。 我懒得和他说话。 小宋忽然停下了： “哎，小飞，苦着脸干嘛？！失恋了啊？！” 靠，失恋才好呢！妈妈的！我最近也开始出口成“脏”了，这完全是因为和江小瑛在一起的结果。 我看出小宋好象有话要对我说。 “好久没踢球了。”他说，“下午，一起去踢球怎么样？” “好。” “我已经给牛哥他们发了短消息。他们都没回。” “我告诉他们好了。” “好。小飞，我听说你又有绯闻了。” 我冷冷道：“我也听说了——你又怀孕了。” 小宋哈哈大笑。我还是冷着脸。 “那个绯闻女主角可不一般呐，上次扔标枪把一个老师、两个同学送进医院的就是她。” 我一听有点奇怪：“什么扔标枪？” “上次运动会你不是有事没去吗？就是她，力气巨大，方向巨不准，结果——惨……后来被裁判取消比赛资格。她还不服，冲到体育组去讨说法，又吵又闹的。强悍呐！”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老兄，我差一点也被扎，我就在边上。好险！大家四散逃命……”这时，小宋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突然表情变了，微笑了起来： “好，好，我马上过去。”他的声音变轻柔多了，站了起来，朝我看了一眼，边听电话边往门外走了。 怎么办呢？还是冷处理的好。没有别的办法。这一段先躲起来，可以躲到系里去，公共场所如图书馆、计算中心等能不去就不去。食堂还是要去的，今后不到南区去吃饭，我宁可去东区吃，或者到教师餐厅去吃，这样保险点。今后一段时间不接她的电话，手机关机。先就这么办，捱过这阵再说。 想到和江小瑛在校车上的情景，越想越气，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我贱呐我！我还觉得她有点贵族气质呢我！我又要给自己一嘴巴，想想算了，脸还是自己的，打疼了，她也不会知道。也许，她还偷着乐呢，不能干这种傻事。 第六章 回到寝室，发现套间里一些人已经回来了，有的要去打球，有的躺在床上看书、听音乐。但是我们寝室门还关着。 开了门，发现我的自修桌上放着一大袋水果。也不知道是谁买的。我随手剥了一只香蕉，又拿了一本书《exile‘sreturn》，躺到床上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大侠”兴冲冲地进来了，冲到我床前，双手紧紧拉住我的手：“哦，周小飞同志，太感谢你了！太感谢你了，你真是广大劳动人民的大救星啊！人民群众是不会忘记你的……” “你还是劳动人民？”我白了他一眼，“整个一资产阶级腐败分子。你没救了。” “不，我还是有救的，从现在开始我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从现在开始我要……”“大侠”的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我的耳朵都受不了了。 “回你自己房间去吧。” “小飞，也只有你能挽救我……” “搁浅吧你！没空。” “大侠”放开我的手：“今晚去玉兰苑吃一顿怎么样？算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免了，中午你帮我去打份炒面就可以了，我也懒得走路。” “大侠”答应一声，走了。 我继续看书。 中午，“大侠”拎着一大袋好吃的来了，有牛肉、鱼罐头、鸭脖子、鸭舌头、花生米等等，还有半打可乐。我也就不客气了，招呼上杰哥、小马，把东西一扫而光。 吃过饭，大家都睡午觉，静悄悄的。我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编程。 忽然，听见窗外有女生的吵嚷声。我正在烦，因为我的源程序写得连自己都看不懂，根本没办法编译。 过了一会，听到她们居然在念我的名字。这一下，我可警惕起来了。一看，7、8个女生挤在窗口往里张望。我紧急启动快速搜索模式，扫了一下，一个都不认识。奇怪，我转了转眼珠。女生们一个个也都在转眼珠。一个圆脸女生紧靠着窗口，问我了：“周小飞是不是住在这里？” “周小飞？”我思考了半天，摇了摇头：“不认识。” 其余的女生都在叽叽喳喳。 圆脸女生又问了：“那，这里是29号吧？” 我想说不是，马上改主意说：“是的。”说实话，连江南大学里的老鼠我都不敢小觑。 然后，我就蹑手蹑脚走回来了。言多必失，要小心。我坐下来，假装很忙的样子。竖着耳朵听着。我的耳朵可是有特异功能的。要是我仔细点，连西伯利亚有两只蚊子在谈情说爱我都能听到。 女生们悻悻地往外走出去了几步，在那里说话： “不对呀，应该就是这里。” “那个人说不认识。” “不管了，我们就站在这里骂好了。” 我吃了一惊，平白无故，为什么骂人？太也没有教养了。 圆脸女生大概是个领袖，穿着白衬衣，牛仔裤，她从裤兜里掏住一张纸片，念了起来：周小飞，王八蛋！女生们齐声唱：周小飞，王八蛋！领袖又念了一句：周小飞，没人性！女生们又唱：周小飞，没人性！ 我再也坐不住了，又惊又怕。 女生们的声音越来越响。 “周小飞，胆小鬼！” “周小飞，胆小鬼！” 我想她们一定是因为年幼无知，才会被坏人指使。我这个人怎么会没有人性？我周小飞从头到脚、满满当当全是人性。 她们喊声齐整，比较专业，好象是合唱队的。 马上，杰哥醒了过来，小马也醒了。隔壁有人跑过来了，是二牛。 “小飞，怎么啦？又惹上谁啦？” “没有，没事。大概是同名同姓吧？” “不会那么巧吧？” 女生们边笑边骂，连‘一身正气，道德败坏，两袖清风，贪污腐败’都骂出来了。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一阵一阵心惊肉跳。 小马和杰哥都睡眼朦胧，坐在床上，表情痛苦。 我终于忍不住，朝她们喊：“几位大姐？” 她们停下喊口号，领袖拂了拂刘海，问：“怎么？” “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叫‘周小飞’的，不过，好象在后面一栋。” “是吗？” “恩。底楼，西边第三个窗。” “是吗？谢谢啊，同学。” “不客气。” “姐妹们，走！”女生们嬉笑着走了。 我和二牛跑到了过道朝北的窗户看着。 5分钟后，女生们出现在视野中。一个个嘻嘻哈哈地到了那边，开始骂了起来： “周小飞，王八蛋！” “周小飞，没人性！” 窗子里露出两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的身影，交涉了一番。未果。女生们继续骂。小伙子们把窗子关上。整栋楼都在劈劈啪啪关窗。 弟兄们，抱歉，抱歉呐。我喃喃道。 最后，30号楼的兄弟们居然开了窗，跟着骂了起来。我想，这怎么说的，太不仁义了吧，连最起码的一点阶级感情也没有了吗？我可是男的呀兄弟们！ “这个女人不简单。”二牛唱了一句，唱完就不见了。我又看了一会，走回寝室，继续修改程序。 过了一会，女生们居然又转回来了。我吃惊不小。她们就站在窗口，看着我骂。整栋楼大概都被吵醒了，到处怨声载道。我连忙对领袖说： “我们能不能谈一谈？” 领袖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女生继续骂，又是跺脚，又是吐口水。 小马和杰哥都起床跑了。我听到楼上一哥们说要捅了这个周小飞。我心情焦虑。 又过一会，女生大概骂累了，小声嘀咕着，往外走了。 “领袖”走在最后面，回过头来，甩下一句话：“我们明天还要来的。” 第七章 我在电脑旁坐下来，想继续编译，结果一点也做不下去了。不是指针有问题，就是函数调用得不对。江小瑛啊江小瑛，i服了u！想了想，不做了，赶紧给“江南大学神奇侦探社”打电话。接电话的正是我的老朋友“柯南”。 “‘柯南’你好啊，我是小飞。好久不见了，能帮我查一个人吗？” “行啊，不过要付钱的。” “不会吧？我跟你谁和谁？” “亲兄弟都明算帐呢？这样，我给你优惠价，八五折。” “多少钱？” “15块。” “行。你尽快帮我查出来。她叫江小瑛，长江的江，大小的小，王字旁，英雄的英。” “好，我记下了，三天后等我结果。” “能不能再快点？” “不行了，我最近业务太忙，都是查第三者的，我都忙不过来呢，正打算再招两个学生帮着一起干。” 我听见电话那头声音很杂，就道了再见，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睡觉算了。关了电脑，躺到床上，可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江小瑛的脸，想起她的眼睛，还有她的嘴角。 下午，牛哥早早换好衣服，在过道里吆喝： “是男人的，都踢球去咯！” 一行人来到破破的、几乎没有草皮的老足球场，拣了半天石块，总算整理出一个小场子。这时，来了一拨低年级生，和我们抢场子。大家争执了几句。他们人多。我们退出了，在球门后面的空地上摆了两块砖头当球门，分好人，踢了起来。 我当然还是后卫，因为没有人愿意当后卫。 今天有点奇怪，我头顶脚踢，连进两个乌龙球。进了第二个后，自己都傻了。虽然兄弟们都没说什么话，可我受不了他们的目光，主动离开了场地。牛哥在后面叫我，我都没有回头。在小卖部买了一杯可乐，一边喝一边往回走。 回到寝室里，郁闷了一阵。冲了个澡，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匆匆吃过晚饭，天色还早，看了一会书。忽然，想起了“彩云追月”，连忙上网。果然“彩云追月”已经在上面，那个小人头很亲切。我刚想问候她，她却先发消息过来了： 彩云追月：你好：） 凤舞九天：你也好啊 彩云追月：晚饭吃过米有？ 凤舞九天：吃过哩，你涅~ 彩云追月：偶也是 凤舞九天：想你了耶 彩云追月：偶也是啦，嘻嘻 凤舞九天：真的吗？ 彩云追月：那是当然啦，因为你是王子嘛！ 凤舞九天：谁是王子？别开玩笑了，偶是蛤蟆 彩云追月：哟，你是那个蛤蟆王子呀，失敬失敬，你是哪个学校滴？ 凤舞九天：我不是学生了，我工作了。 彩云追月：喔，我以为你还是学生呢，你是做什么的？ 凤舞九天：我开出租车的。你是学生吗？ 彩云追月：对啊。 凤舞九天：哪个学校的？ 彩云追月：我不说——哼哼，是江南大学啦 凤舞九天：啊？！！！不会吧？ 彩云追月：怎么了？ 凤舞九天：我也是江南的！ 彩云追月：你不是说你是开出租车的吗？哼，你骗人，不理你了！ 凤舞九天：和你开玩笑嘛，你是哪个学院？大几？ “彩云追月”真的不回消息了，过了一会，头像也消失了。 我很失落，连着发了两遍道歉，她都不回。我在网上等了一会，正要下，她却发来了消息：你是哪个学院？ 我一阵兴奋，连忙回复：船舶，你呢？ 彩云追月：我管院 凤舞九天：哦。刚才你生气了？ 彩云追月：是啊——非也，嘿嘿，逗你玩呢，上当了吧？昨天晚上有没有去堇堇堂啊？ 她的头像又跳了出来，一闪一闪的。 凤舞九天：没有，我在实验室呢 彩云追月：这么认真呐，你是好学生吧 凤舞九天：马马虎虎吧 彩云追月：哟，小东西还谦虚哩，姐姐夸你几句你就拽啦 凤舞九天：谁是小东西？你大几？ 彩云追月：大一 凤舞九天：我比你大 彩云追月：说你是小东西你就是小东西，就是！就是！ 凤舞九天：真拿你没办法啊：） 彩云追月：嘿嘿，服了吧。今后记住哦，要叫我姐姐。我可是大姐姐了。不过，我们可是去了，吹得厉害，不怎么好看，头晕，上来一个什么w6组合，我看像wc组合，据说是5男1女，我怎么看出来是5女1男呢，一个个打扮得都跟奥国母牛似的，晕死。整场我都在看下面的帅哥呢。臭臭说，她看中一个男生。于是，我们几个就盯着那个男生看。那个男生搞不明白为什么，在那里样子怪怪的。好笑死了。依依还说要过去问，哈哈。 凤舞九天：臭臭是谁？依依又是谁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彩云追月：嘻嘻，保密——不，现在隆重推出本寝室最具魅力、红极一时、鼎鼎大名、美丽动人、一笑倾国、再笑倾桌子的亲善大使臭臭mm，简称臭美（哎哟哇，她在边上打我呢），你那有多余的帅哥没有，给她介绍个婆家，这小妮子年纪也不小了，赶紧嫁出去算，省得我烦心（哇，这个臭丫头好坏，要打我，烦，臭臭你滚一边去！）嘻嘻，我正在教育她的说~ 凤舞九天：哦，我这里帅哥多的是 彩云追月：是吗？一般的她可看不上眼，有米有酷比赵本山、高过终南山等等的绝世美男？ 凤舞九天：那估计不多 彩云追月：好，现在依依大美人回来了，她可是我们这里的天字第一号大美人哟，眼谗了吧， 凤舞九天：比你还美？ 彩云追月：那是 凤舞九天：不会吧 彩云追月：真的，我好难过哦，5555555555 凤舞九天：没关系，我还是喜欢你 彩云追月：听到你这么说，我好开心哦，不过，别见了她你就不认识我了，冲她直流口水ing 凤舞九天：不会，你放心，我就喜欢你一个。你们寝室这么好？美女窝啊？不可能吧？ 彩云追月：嘿嘿，我们这里就是美女窝啊，你来了你就知道了 凤舞九天：我来不了啊， 彩云追月：嘿嘿，问题是你想不想来？ 凤舞九天：我想来啊，我真想来啊 彩云追月：想来我有办法滴，我住东8区 凤舞九天：东8区几号？ 彩云追月：干什么？想来打劫吗？不告诉你！8号 凤舞九天：哦，8号，我知道了 彩云追月：5号啦 凤舞九天：哦，5号 彩云追月：其实是17号啦 凤舞九天：到底几号？ 彩云追月：嘿嘿，你猜 凤舞九天：猜不出。臭臭是不是很臭所以叫……？ 彩云追月：错！再说臭我就抽你！她可香得很涅（来，臭臭，让老公亲一个，姆~啵~）香香的，嘻嘻 凤舞九天：汗~~~~~你？老公？你是xx？xy？ 彩云追月：我系xyz，哇哈哈，实际情况是这样滴~臭臭是偶的老婆，明媒正娶的，依依是偶的情人，还有雪雪是我的小丫鬟，哇哈哈哈，偶是一家之主，谁要是不听偶的，嘿嘿，家法伺候！拖出去毙喽！不过，我现在要下了，要把电脑让给臭臭了，8888888888 “彩云追月”马上就不见了。 我连再见都来不及回，心里怅怅的。 第八章 夜里熄灯以后，杰哥开了应急灯开始看书。今天小马也没有什么活动，早早就回来了。点着蜡烛写东西，不知道是情书呢还是商业策划书。11点15分，大家统统上床睡觉了。 半夜时分，大家正睡得香，电话忽然响个不停。我和杰哥被吵醒了。我一看表，已经0：25了。杰哥爬下床，摇摇晃晃去接电话。 “我们这没这个人。”杰哥说了一句，挂了电话。走回来说到：“打错电话了。”回来倒头便睡，不一会，就发出鼾声。 突然听见小马大喊：“砍死他！砍死他！” 我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小马翻了一个身。没动静了。原来是在说梦话。 朦胧中，刚要睡着，电话又响了。这回，我起来去接电话。 “王军同学在吗？” 怎么又一个打错电话的。 “你打错了。” “不会吧，他告诉就是这个电话号码。他是电信的。” “不可能，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姓王的。我们也不是电信的。” “你们是北区吗？” “恩。” “那你是谁啦？” 我火气大了，还有这种人？大声道：“我谁都不是。”说完，恶狠狠地挂掉电话。 我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在床上坐了一会，很困就倒下了。忽然，电话又响了起来。 小马在床上跳了一下，翻身坐了起来：“靠！谁他妈没事半夜打电话？！！！” 我冲过去拿起话机，听到话筒里面有女声在偷笑，还有细微的呼吸声。就是不说话。我刚想问，对方却突然说话了：“对不起啊，我打错了。”然后，电话就挂掉了。 我慢慢挂掉电话，心里已经知道，一定是江小瑛搞得鬼。这个女人好毒啊！ 小马喝道：“拔掉电话线！拔掉电话线！” 我拔掉了电话线。回来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杰哥问我：“是不是那个女的？” 我叹了一口气。 “好同情你哦。” “少说屁话！睡觉！睡觉！”小马擂床板。 我和杰哥都不说话了。 三个人翻来覆去地都睡不着了。 早晨醒来，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我喊了杰哥，又喊小马。两个都答应了，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小马骂了两句娘： “周小飞，他妈的都是你害的。要么早点搞定人家，要么早点被人家搞定。搞什么搞。我今天不去上课了，要是潘老太点名，你帮我报一下。” “你也帮我报一下吧。”杰哥也不想起来，“我再睡会，小飞，中午吃饭不要忘记叫我哦。” “猪啊你！”小马骂道，“干点人事吧你！” “你不也睡着吗？谁比谁强啊。” “我10点不到就起床，你要到中午，你说谁是猪？” “我是猪，一点没错，你不也是猪吗？” “我怎么是猪？我怎么可能是猪？” 我爬起来，拿上脸盆牙刷去厕所了。只听后面隐约传来争吵声： “你猪！” “你猪！” “你猪！” “你这个猪头三！” 我一听，乐了，到底还是小马强啊。看来小马学习上海话还是很努力的，特别是最近，很有成绩啊。 洗漱完回去，寝室里已经安静很多，两个人正呼呼大睡。我拿上书和笔记，带上门，匆匆出去。路上都是学生，浩浩荡荡涌向教学楼。我走在“斧头帮”的兄弟们中间。说他们“斧头帮”是因为他们每人都扛着一把丁字尺，两个小班70几个兄弟，走在路上非常壮观。 来到教室，女生们早就抢了第一排。我们班有6个女生，是“斧头帮”的三倍，而且质量还比他们班的那两朵班花强，羡慕死那些兄弟了。成天往我们班跑。 坐在教室里听课。教授今天倒不点名了。听着听着，想起江小瑛，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怎么对付我？中午那拨女生还要来，可怎么办？多买点吃的，巧克力什么的，到时候可以贿赂她们。不知道她们原则性强不强？立场坚不坚定？小女生一般立场都比较坚定，但总有几个嘴馋的吧？吃了我的东西，她们还好意思骂人吗？应该不会。 忽然感觉鼻子有些异样。这时，许芳正好回头，看着我，一脸惊恐。 我拿手一探，看见手上有血。知道自己又流鼻血了，连忙仰起头。二牛示意我出去。我想算了，教授还在讲课呢。 过了一会，下课铃响了。我再看，鼻子也不流血了。去厕所洗了一下，出来就看见教授等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叠作业。 “周小飞，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压力太大？现在没事吧？我刚才看到你流鼻血？”老太太还挺关心我，盯着我的脸。 我说：“我没事，我很好。” 老太太翻出我的作业：“你看看，这是你的作业！你自己看看，什么乱七八糟？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我一看，作业上全是红笔改过的。增加的字比我原来写的还多。完了，老太太又要开始教育我了。痛苦啊！ 我正郁闷，从眼睛余光里看到过道边站一个女生。刚开始也没觉得什么，突然浑身一激灵。江小瑛！她想干什么？ 老太太还是苦口婆心地讲着。我是已经一点也听不进去，一个劲地点头。江小瑛还站在那边，正看着。我想，还好，下课只有几分钟。老太太不到上课铃响是不会结束她的训话的。 这时，江小瑛慢慢走了过来，走到边上，冲着老太太点头：“老师，我和他有一点话要说，可以吗？” 我一听，鼻子里又有些异样，连忙仰起头。 “好。你们谈。”老太太笑着转身回教室去了。 第九章 “我们到那边去。”江小瑛指着过道尽头。 我跟着她走到窗口。她回过头来，我看到她的眼睛也有些红。 “晚上有时间吗？我有一张多余的票子。法国片，很老的，不过听说很有意思。” “我要去实验室值班。” “值班？你还要值班？” “一台新仪器，试运行，要连续工作两个多月。” “那你明天下午乘几点的校车回去？” “4点半的。” “那我们一起走？” 我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决定坐5点半的车子。 “怎么，昨天晚上没睡好么？”她看着我的脸，很疑惑的样子。 “没有，很好。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 “那就好。下午有空吗？一起打网球？” 我还没说话，听见后面有人大喊：“有空！”。转头一看，是二牛。后面的哥们也跟着起哄，“有空！我们都有空！我们下午没课！”还有人吹口哨。 这时铃响了。大家纷纷往教室里走。 “那我下去了。5点以后球场见。” 我没有点头，看着她走到楼梯口，脚步轻快、一跳一跳地下楼去了。中间她还抬头看了一下。我习惯性地笑了一下。然后发觉自己很愚蠢。 担心了一个中午，女生们没有来，倒是便宜了杰哥和二牛，两个把我买的东西吃了个大半，还骂说不好吃。小马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也不回来。 我到对面寝室去串门，推门进去，一个人都没有。我正要走，看到强哥的桌子上放着一本《诗与真》，就随手拿着翻了起来。 过了一会，荣哥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报纸还有几本杂志。 “小飞，”荣哥和我打招呼，“心理测试题，要不要做一下，很准的。” 《诗与真》一点也不好看，但我还是看得很认真，头都没抬回了句：“没兴趣。” “真不想做?是不是怕做出问题来？” “我的心理不要太正常。”我抬头看着他。 “这谁知道？”荣哥抠了抠左边鼻孔，“你知道刘强什么结果吗？” “什么结果？” “你不知道？！！”荣哥很诧异，瞪大眼睛看着我，又抠右边鼻孔：“神经衰弱外加心理变态Ⅲ级。” “啊！”我大吃一惊，“不会吧，他昨天和老丁下棋，把老丁都打败了。” “你不懂了，这就是他变态的地方。他正常的时候连二牛都下不过，对吧？”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现在……严重吗？” “按照国标，变态分为5级，他现在属于中度变态，还是可以治愈的，他现在听从我的建议，多吃胡萝卜和大蒜，加强运动……” “为什么多吃胡萝卜和大蒜？” “我也不知道，专家说的。怎么样？你也做一下，发现问题就可以及早治疗，像小屁，到我们协会来，做了两次辅导，他的神经质就好了，目前又活蹦乱跳了。老丁，神经衰退，我给他做了一次辅导，情况也大有好转。你还是做一下的好。这是最权威、最科学、最有效的一套测试题，国际通用的，由美国耶鲁大学和一个英国的研究所花了16年时间联合设计出来的。” 我半信半疑，拿过测试题，一看，上面写着很大的英文粗体字。英文我感冒，每句只能看懂两三个单词。再看题目倒是中文的。 我一看，第一题： 假使你是一只鸭子，一边散步一边思考着一个形而上的问题。在十字路口，你看到一只青蛙肚子朝天、血流满面躺在马路上呼救，这时，你应该： a、走开，装作没看见； b、祈祷一番； c、上前重申交通安全的重要性； d、直接吃掉它。 “你做做吧，做好了，把分数加一下，我看一下你的情况是不是正常。” 这套题目确实太权威太难了，连我这种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老将都做了老半天。做得大汗淋漓。最后，我把分数加了一下，结果居然是负的。 “多少？”荣哥问我。 “-68。” “多少？！！！”荣哥大叫。 “-……68” “我靠！你是人类嘛你？！！” 荣哥慢慢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我，走到我跟前，拿过测试题，从新帮我算分。 “-4……-4……-4……0……+2……-4……” 我站在边上，不知所措：“我……” “别说话，我在加……-4……-64……-68。” 荣哥转头看着我：“你看下面的说明了吗？” 我摇头。 “你看，人类的正常范围是25-50，人类的变态范围是15-25，猴子的正常范围是0-15，变态范围是-10-0，猩猩的……狒狒的……小飞，你真的超出范围啊！” 荣哥正要冲出去大叫，我拉住他哀求道： “你能帮我保密吗？我请客，我请客。” 荣哥兴奋得要命，在我的一再恳求下，勉强答应了。 第十章 下午我早早吃过晚饭，4点半就进了实验室。在外间换好工作服，进入到主实验区。老丁把实验记录拿过来，我们交接了一下，各自签了字。 老丁一走，我就开始上网。上论坛看了一下，我昨天发的贴子已经不知道沉到了哪里，翻了200多页都没找到。愤怒。给五个斑竹每人发了一个炸弹，最后弹尽粮绝，退了出来。发誓再也不上论坛了。 我打开了qq，上面有好几个头像，但是都不太认识，“彩云追月”不在，我的心里有些郁闷。 这时，强哥也进来了，一来就打开另一台电脑。我就知道他是来上网的。 我招呼道：“我们轮流记录怎么样？” 他头都没回，看着显示屏道：“没空。”继续打字。突然哈哈大笑。 我不再理他。 看看时间，5点快到了，想到江小瑛等在网球场，心里隐隐有点愧疚，又一想，男子汉大丈夫，心不能这么软，心软还能做什么大事？她也不是小学生了，希望她能够自己明白。哎，说来说去，还是那天自己错了，不该吻她，现在好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后患无穷。她是绝不肯轻易放过我的。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这时“美国小姐”上线了，打断了我的思绪。美国小姐不愧是美国小姐，热情奔放，一上来就是一个飞吻。我可是中国人，而且是大学生，可以算是半个学者了，我们讲求含蓄，遂回敬她雪茄一支。 美国小姐：你好，小青蛙 凤舞九天：你好，大美女 美国小姐：有想我吗？ 凤舞九天：当然有 美国小姐：怎么想的？ 凤舞九天：胡思乱想咯 美国小姐：讨厌！ 凤舞九天：呵呵 美国小姐：你是做什么的？ 凤舞九天：我是民工 美国小姐：哦，我才不和民工聊呢，本小姐可是很金贵的，8啦 凤舞九天：喂，和你开玩笑的 美国小姐：你多大啦，有女朋友没有？ 凤舞九天：我35了，还没有女朋友呢 美国小姐：那你看我合适不，我人漂亮，身材也特棒，身高165，体重45公斤，三围是60-90-60 凤舞九天：啊？！！！ 美国小姐：哦，不好意思，小女子刚才打错了，是90-60-90，追我的人多得都得挂号 凤舞九天：那您可收了不少钱呐，发了吧 美国小姐：去去去！别跟本小姐说发 …… 我和“美国小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彩云追月”还不上来，我等得着急。 “美国小姐”的话越来越火辣，越来越出格，我有点受不了了。谎称有事离开了。 看看时间，十分钟到了，我拿起记录本，去记录数据。 经过强哥身边的时候，看了显示屏一眼。顿时，惊呆了。强哥的网名竟然是“美国小姐”！他同时在和几个人聊天，分别是“西北狼”、“无肠公子”和“大衰哥”，当然还有我。 我晕乎了一阵，终于没有倒下。机械地走到实验台边，麻木地记录下数据。记录完，慢慢走回来，坐下。我转头看着强哥的侧面，奇怪他既不美国，更不小姐，怎么用这样的网名？ 这时，“彩云追月”上来了。一闪一闪的，挺精神。 我马上精神一振，急急问好。 凤舞九天：你好， 彩云追月：好，你真觉得我是一个可爱的女孩么 凤舞九天：当然咯 彩云追月：你觉得我具体是怎么样呢 凤舞九天：你一定很温柔，很善良 彩云追月：真的么？我很凶暴呢 凤舞九天：不，你不会 彩云追月：噢 凤舞九天：你像一首小诗（： 彩云追月：是么 凤舞九天：是的 彩云追月：什么样的小诗 凤舞九天：一首美丽的小诗，上帝的小诗。 彩云追月：噢 凤舞九天：我常常幻想 彩云追月：幻想什么 凤舞九天：我们在上帝的花园里 彩云追月：别酸了噢别酸了（； …… 聊得太投入，我一看时间，完了，应该是每十分钟记录一次，都过了20分钟了。连忙跳起来，拿起记录本，查看各仪表的读数，挨个记下。我草草做完记录，回到电脑前。 凤舞九天：抱歉啊，我有点事，对不起，sorry（： 彩云追月：：（ 凤舞九天：对不起，对不起，有点事，我在实验室里，还有一点工作要做：） 彩云追月：：（（ 凤舞九天：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 彩云追月：：（（（ 凤舞九天：彩云，我是狗头好吗（： 彩云追月：：（（ 凤舞九天：我是牛头：） 彩云追月：：（ 凤舞九天：我是猪头：） 彩云追月：： 凤舞九天：请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彩云追月：： 凤舞九天：云，请说点话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彩云追月：： 凤舞九天：云，请说话吧，您这样对我太残酷了：） 彩云追月：*…#…%￥*…%￥%￥#-@-?a-cb?q%f…d*（&#-w?…%￥——????x！！！ 凤舞九天：哇，天籁，天籁：） 彩云追月：：） 凤舞九天：你的眼睛真美，很想很想看一看你（： 彩云追月：： 凤舞九天：真美（； 彩云追月：； 凤舞九天：真美。 彩云追月：我们见面好么 凤舞九天：啊？真的？ 彩云追月：对呵，你不愿意 凤舞九天：没有，我是说应该男的提出见面才对 彩云追月：那你提出来好了 凤舞九天：你是说真的吗？见面？ 彩云追月：当然，你提出来 凤舞九天：我们见面好吗，云（： 彩云追月：女子 凤舞九天：你真的肯出来？ 彩云追月：对呵，有什么不可以的？ 凤舞九天：真的？ 彩云追月：对呵，稍等，我把我的照片先传过去 过一会，她把照片传过来了，我接收以后，打开一看，震惊了。 美女！！！绝对是美女！脸很清秀，眼睛很大，微笑着，比电影明星还要漂亮、清纯，顿时我全身热血沸腾，奇痒无比。 “吴坚强，你快看！漂亮吗？”我大喊，把显示器转过去。 强哥侧脸看了一下，愣了愣：“还行。”说完，转过头去了。 “彩云”又发来了消息： 我在湖心亭等你，一刻钟以后，不见不散，接头暗号是蛐蛐的叫声 我连忙给“彩云”回消息： 我马上就去，你等着 “彩云”马上回复了： 恩，我等着，我今天有一点点寂寞 我连忙下线，求强哥道：“我要去见一个网友，你帮我记录一下好吗？求你了！她对我实在太重要了！” 强哥没搭理我。 “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了！” “去吧。”强哥无奈，挥了挥手。 我大喜过望，工作服都没换，往外直冲…… 第十一章 我跑得很快，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穿过教学区，直奔思远湖。 我步履轻盈，身姿曼妙，脚上弹性实足。夜色中，只见白色工作服的下摆随风舞动，路上的人纷纷闪避。我轻轻穿过夜晚昏黄娴静的小道，两旁的栀子花丛里浮着一些白乎乎的花，空气里似乎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忽然想起上个月，江小瑛还夸我踢起球来犹如一匹奔马，但是上礼拜她说我跑起来像一头活猪。真是可恶啊！这个小太妹！ 我好像看到了“彩云”…… 哇，周小飞，你跑起来的样子真得好帅哦！我好崇拜你噢！你真帅！你真是帅呆、酷毙了。 哪里？一般啦，也就98分吧 你好谦虚哦！你好象有诗人的气质哦 “彩云”抬起头来看我，她的脸颊红红的，她的眼里有一种奇妙的、流动的光彩，我看到里面好像是夜晚的星空、银河，还有一些彩虹的幻影，长长的睫毛很精神地一闪一闪，我忍不住低下头去，她闭上了眼睛，我感觉到她的脸很热，她的睫毛还在不时地抖一下，她的嘴唇……我闭上眼睛…… 眼前突然闪出一人，是从通向二号楼的小路上出来的。完了，这下惨了！我的时速为75.336码，我收脚不住，连忙往边上闪，还是擦了一下，身子横飞出去，一头扎进灌木丛。只觉眼前一黑，啥都看不见了。 世界静止了。 然后，有人抓住了我的脚，往外拉。 “同~学？你~美~死~吧？” 我听声音很怪，难道是新疆班的同学？ 终于我被拉出了灌木丛，眼前又看见东西了，只是嘴里很怪，我呸了一下，吐出两片树叶。再看那人，呀，原来是大一时候的外教annie。记得她姓rubinstain，好象老家是犹他州的。怎么这么晚了，这个老太还没回家？ “xiao~chow，你~美~事~吧？”annie问我。 我歉意地朝她点点头，把头上的叶子拂掉。 “xiao~chow，好久不见？” “是啊，您还好吧，我有急事呢，没撞疼你吧？” “没有，我就是担心你。”annie上下打量我。 “我没事，我先走了！再见！” 我挥了挥手，赶紧就跑。 “再见，有空来我家玩啊！”annie在后面喊。 我又挥了挥手。我可没工夫和你闲聊，谁像你在家闲着没事干，再说，你老公是领事馆的文化参赞，摆明了是个间谍。我还是小心点好。 跑了几步，就望见了湖心小岛，还有树丛中亭子的飞檐斗梁。 上了小桥，我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甩了甩头，拂了拂额前的头发，然后往小岛走去。 亭子里已经站着一个人——不，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比女的高出两个头，两人都还背着双肩包，拥在一起，慢慢摇晃着。 我转到小岛的南面，往四面望望，到处都是黑黝黝的水，只有，图书馆那片的水面上幻着亮光。远处的体育场沉浸在黑暗里。 看看表，刚才耽搁一下，还算好，只用了13分钟。我站在岛上，激动万分，想着“彩云”马上就要来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黑暗中，我突然发现玉兰底下、迎春和银柳后面有几个亮点。我凝神细看，一共是6个小点，两个两个在动。我确定是三个人，我看出中间那对眼睛是“彩云”的，因为特别亮。 我连忙站站正，拉了拉衣服的领子，摆了一个pose。 “彩云”不为所动。 我想了一下，摆了个“思想者”的pose。她仍然不出来。 我又摆了个大卫的造型，她还是不出来，不过，眼睛闪了闪。 我接着摆各种造型，孙逸仙的、弯弓射大雕的、指点江山的、列宁在1997的、hihitrle、帕瓦罗地的、elvispresley的、卡马乔的、阿庆嫂的、摩那丽纱的。她还是不肯出来，可是我看到三对眼睛一直在互相交流。 我真的不明白我摆了这么多的造型，为什么还是不能打动她的芳心。 那几只眼睛还是紧紧盯着我。 “彩云”不比寻常人，我终于决定拿出杀手锏。我抬头向空中望了望，然后，摆了一个唐僧的造型。她居然还是不理不踩。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摆出拉登的造型。她的眼睛里果然有些异样的神采。 我忽然想起定下的接头暗号，恍然大悟，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看着“彩云”的眼睛，发出“蛐蛐”的叫声。 果然，立刻听到了回应。我一阵惊喜。再听，回声不是“彩云”那边过来，而是后面。我疑惑不解，转头，循着叫声一路找过去，终于发现叫声是从水边台阶的缝里传出来的。 我正看得仔细，有人拍了拍我的手臂。我回头，看到两个校警。 其中一个拿着手电往我脸上照来照去，问另一个道：“阿三头，是不是这个人？” “管他，先弄回去再说！” “跟我们走！” “干什么？” “干~什~么？我们等你两天了，小赤佬！你以为我们警察都是吃素的！跟我们走！”说着，两人上来各拽住我一只手臂。 我奋力反抗：“凭什么抓我？我做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逃出来？”阿三头问道。 我一听纳闷：“什么逃出来？” “精神卫生中心早就和我们学校派出所联系了，说你是前天晚上7点多逃出来的，老王是吧？是7点多吧？……” 老王说道：“阿三头，别和他说话了”，说着，拿着电警棍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阿三头点了点头。两人架着我就往保卫处走。 “我是学生啊！我是船舶和海洋工程的学生啊！我今天还有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事情，这关系到我的一生，真的很重要啊！我有学生证，我有学生证！” 两人听了愣了愣，松开手，老王说道：“拿出来！” 我掏遍全身，才发觉今天身上什么都没带，连饭卡都没带。 “这个人病得还不轻！” “精神病都这样！走”两人拽上我就走。 我大骂：“你们才是精神病！” 结果，头上中了一记，顿时晕乎乎的，只能被他们拖着走了，再也不敢反抗。 路上，老王打开了对讲机： “小陈，小陈，精神病已经抓到，正在过去！” 对讲机里传出声音：“好，好，你们干得好！马上押过来！精神病人可能情绪不稳定，要注意安全。我等着。” 到了保卫处，我看到一个年轻的警察等在门口，是正规的警察，可能是街道派出所派驻我们学校的。 他给两个校警分了香烟：“来，辛苦了！抽我的！” 两个校警接过了，阿三头道：“哟，二狗子啊，中华？！真的假的？我还从来没抽过这么贵的。” “当然是真的！昨天，我们所长女儿结婚，我就拿了一包‘中华’，一包‘555’。试试，一分价钱一分货！” 进到保卫处里面的一个房间，二狗子拿出一张放大的照片来，对着我的脸仔细比较。 “不对啊，兄弟们！这个不是！搞错了！” “不会吧？” 三个人挤到到一块，拿着照片仔细比对。 老王命令道：“笑一笑！” 我笑了一笑。 “真的不是精神病！” “你们才是精神病！”我骂道，“莫名其妙抓人！我是船院的学生！我有重要的事情被你们搅了！马上放我走！” 阿三头问道：“放了他？” “不能放！”老王盯着我，“你说，我们校长叫什么名字？” “刘明清教授。” “书记呢？” “许秀娟。” “你是船舶的，你们院长是谁？” “严德邵院士。我真的是船院的学生。你们快放我，我有急事！！！我真有急事！” “你没有证件，我们还是不能确定！你打电话叫你们思政老师来保。我们就放。”说着，老王把电话机推到我面前。 我哪有思政老师家的电话号码啊，问问强哥，也许他知道。 我连忙给实验室打电话，可是电话就是没人听，不知道强哥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拨了n回，都不接，连忙又给自己寝室打电话，也没人接。给隔壁寝室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忽然想起来，今天小屁要过生日，都到外面唱歌去了。 我的手机昨天就已经关掉，扔在抽屉里了。手头一个电话号码也想不起来。我沮丧地挂掉电话。 “叫两个以上的同学来保也行。”老王说。 我站着发呆，一个手机号码都想不起来。 “坐吧。”老王很和蔼地说。 我在沙发上坐下，开始想电话号码，任何人的都可以。 “二狗子啊，这个月指标完成没有？” “还没呢，这个月才抓了23个，还差7个。” “上个月不是也没达标吗？扣奖金了？” “娘西氕！” 我想来想去，忽然想到江小瑛，因为她的电话号码很好记，后四位是3266。 第十二章 我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给江小瑛打电话。 “喂。”接电话的不是她，好象是那个个子小，头大、眼睛大，长着娃娃脸，很活泼，讲话像开机关枪的那个小女生。 “你好，我找一下江小瑛同学。” “你是……” “我叫周小飞，我找她……” “你等着，你等着……”她大概是搁下了电话，我听见她在房间里跑动的声音，踢踢踏踏的。过了一会，听筒里传来脚步声，开关门的声音，还有江小瑛的声音。 “喂。” “是我。” “哦。什么事？都半夜了。” “我现在在保卫处，他们误会了，把我抓起来了。我身上没带证件，他们不放我。我又找不到我那些同学，他们现在要我找老师来领，现在我哪去找老师，你能不能来证明一下，你带上学生证，再叫一个同学，他们说要两个同学。” “哦，这样……不行啊，我很困。我要睡了。” “喂，江小瑛，你听我说！他们真的搞错了！你来一下好吗？我就在保卫处，我求你了，你来一下，很快的，从你们那过来只要3分钟。你……来一下好吗？” “你干什么坏事了？是不是耍流氓了？” 我愣了愣：“我没干坏事，他们真的搞错了，他们在抓一个逃出来的精神病人，结果就……你来一下好吗？” “怪了，你应该打电话给你妈啊？打给我干嘛？我又不是你妈！歇菜！睡觉！” “江小瑛……” “熄灯了。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和我同学一起来。” “喂？……喂！……喂喂！” 听筒里只有“嘟嘟嘟”的声音。我气愤得要死，不来就不来吧，还说我耍流氓。 我又拨实验室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我挂掉电话，颓然坐到沙发上。 老王拿了一个一次性杯子过来：“小伙子，我们是公事公办，还是等明天你们老师来了再说。”说完，走出去，到对门房间去了。 我自己倒了水。看了看房间，两张办公桌，一大排柜子，一个饮水机，其他什么都没有，看来，今晚就要在这间破屋子里过了。还好，沙发还是挺干净的。 忽然，腿上被蚊子叮了一下，痒得很，脸上也差点被叮。耳边全是嗡嗡声，好几只蚊子围着我飞来飞去。我实在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这时，听见外面有人进来。我看见是江小瑛还有她同学，不觉呆了呆。 她同学先看到我，叫了起来：“在这里！在这里！” 江小瑛走进房间，头抬得很高，斜着眼睛看我。两个人掏出学生证给校警看。 “我们是来领他的。”她同学说，“他叫周小飞，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三个警察脸色都很难看，反复看着学生证。老王把学生证归还，说道：“好吧，你们可以带他走了。”说完，走过来，对我说：“对不起，同学，我们的工作出了一点差错。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学生的安全。因为这个精神病人很危险。抱歉啊。” 我没有说什么，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都喝了。快步走了出来。 走到外面，我等着。江小瑛她们也出来了。她们走近了。 我看着江小瑛还有她同学： “谢谢你们。” 江小瑛没有说话。 “别客气。小case。”“娃娃脸”说，“我们走吧。我还有一道高数题没做出来。” 路灯昏黄。三个人走在樟树底下。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跟白天完全不一样。教学楼和寝室区的窗户都黑糊糊的。 “娃娃脸”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呀，我不做电灯泡了啊！”说着，一个人往前跑出去了，在前面的小路口站着。 我想说点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两个人默默地走着。 想到下午的事，不觉心虚。我偷偷看江小瑛的脸，她的脸绷得很紧，一点表情都没有。无论如何，今天她是帮了我大忙了。还是拍拍她马屁，让她高兴一下。一时想不起来该怎么拍她马屁，只得又说了一遍谢谢。 她哼了一声：“下回耍流氓的时候注意点，别再让人抓到了。” 我呆了呆，她已经往前走了两步，转身，和“娃娃脸”站到了一起。 “娃娃脸”朝我扬手：“拜拜！” “再见。” 我看着她们往里走进去。“娃娃脸”不时回头看我。江小瑛一直都没有回头。两人在门口隔着铁门和里面说话，后来，铁门打开了，她们进去了。我转身离开。 回到实验室，我发现强哥不在里面。我查看了一下记录，记录倒是全的，5分钟前还记录过一次。这时，门口有动静，强哥进来了。 我看他表情痛苦，问道：“怎么啦？” “我靠，都拉了6回了，”他捂着肚子，走了进来。我看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憔悴的要命。 “不行回去休息吧。” “没事。” 他坐下了，继续上网。 我摇摇头，唤醒显示器，调出“彩云”的照片，看了起来。太美了，谁说网上无美女，这难道不是美女吗？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痴痴地看着“彩云”的照片，特别是盯着她的眼睛看，果然很有神采。就是黑暗中闪闪发光的那双眼睛，一点没错，就是她。 我看了又看，最后决定打印出来。可惜打印机是激光的，没有彩色。照片打印出来以后，虽然是黑白的，还是很漂亮，而且比彩色的更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我拿着a4纸，看得出了神。 “怎么？爱上她啦？”强哥突然问我。 我把a4纸拿过去给他看：“你觉得她怎么样？是不是气质很好？” “王小丫？还行吧。” 我很吃惊：“你认识她？你知道她名字？” “小飞，你连王小丫都不认识？” “王小丫？她很有名吗？” “她是央视的名人啊！” 央视？我忽然想起来，是有一个王小丫的，还是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什么的。 “这大概是她读大学时候的照片。你没认出来？打印出来干嘛？” “彩云追月”==王小丫？王小丫==“彩云追月”? “我在和王小丫聊天？刚才湖心亭那双眼睛是王小丫？”我喃喃自语。 “小飞，你醒醒吧！没事吧？” 我茫然走回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能不能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我冷得受不了了。”强哥问。 “行。”我随便答应了一声，然后想起来，叫到：“哦，不行，温度不能高，会影响实验结果的。” 第十三章 礼拜五下午4点多，我拎上包，来到车站。车站里已经坐满了人，老师就有3、4排，学生更是多得不得了，都排到门外了。门口停着5部校车，“高痴”们已经坐在上面了。 我看看黑压压的人群，知道今天要想坐着回本部是不可能了。有些本科生看看没戏，开始往学校正门走去，大概是去搭公交车回市中心。 我排在队伍最后面，四处张望，也没看见江小瑛的影子。 4点20，老师们开始上车，然后是博士生。等到4点29了，车管员才开始放人。大家照例一拥而上。等我上去的时候，别说位子了，连空气都没剩下多少了。我挤在车厢后部，几个兄弟比我还惨，都站在车门口的台阶上，上不来了。车门好不容易才关上。我看到方博和蔡博，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闲聊了几句。 过了一会，前面几部车开了。我们的车也慢慢动了起来。 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在喊叫。 “哎！……哎！” 大家往后看，我也跟着往后看。透过挡风玻璃，只见江小瑛背着一只大包，手上还拎着一只包，正和一个女生一起追着车子跑。她看到我了。 “哎！停一下！停一下！”两人边跑边挥手。 我和边上的几个人都朝车头方向喊：“师傅，停一下，后面还有人！” 司机大概是没听见。车子“喀喀”换档，发出巨大的响声，速度加快了。 我们又喊了几下，没用，车子越开越快。 她们终于放弃了。江小瑛把包扔下，双手叉腰，开始大骂。 车子很快出了校门，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狂奔了一阵，驶上了去市中心的高速公路。 几个学生开始讨论马氏体相变什么的，争得面红耳赤。 我站在人丛里，想起最近的生活一塌糊涂，不觉摇头。三师兄终于认出我是他奶奶了。现在每天早晚各喝一包牛奶。我真得很崩溃。二师兄已经正式住院。医生说他的脚只是轻微骨裂，无须住院，可他赖在医院不肯走了。他倒是很快乐，在医院里，对女护士们进行各种教育，内容丰富，从科学、文学、哲学、社会学到人类学，最后到女性学，却不肯收费。营养费还要我给他出。奶奶！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我的悲伤怎么就没有人能够理解，没有人。奶奶，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观音菩萨啊？哎！看来，还得回家要求妈妈给我涨工资。可是，妈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 车子颠了几下，下了高架，进入了闹市区。遇上红灯，车子停下了。突然，车厢前部一阵骚动。然后，前面车厢突然空了很多，车门不知是什么时候开的，人们一个个往车外跑。我一看，车头引擎盖正在冒烟。 “着火啦！”有人喊。 身边的几个兄弟，纷纷拉开车窗，望外爬。我也跟着往外爬。人都逃出来了，大家看着司机拿灭火器在扑火，后来，警察也来了，总算没出什么大事。折腾了一阵。大家看离学校也不远了，都走散了。 我直接走去地铁站。边走边想着怎么才能从妈妈那里骗钱。快到站台了，抬头一看。愣住了：江小瑛和那个女生已经在那里了。她还是背着包，只是把另一个书包抱在怀里，坐在花坛边上。 我硬了硬头皮，走了过去。 她抬头，看到我，很吃惊。 我走到她们跟前，半天没说话。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蒋华。周小飞。” “你好！” “你好！” 三个人一起下到地道里，划了卡，进了车厢。地铁里一样挤。三个人聊了会学校里的事情，很快，蒋华先我们下车了。等我和江小瑛从站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有点黑了。两个人慢慢走在街上。都没有说话。忽然，她停下了脚步。 我看到她盯着边上的橱窗看，原来里面有一张海报，上面是一个巨大的冰激凌。 她看样子很想吃，舔着嘴唇：“也不贵啊。你说呢？” “恩。” “你觉得会好吃吗？” “也许吧。” 她还是不肯走。 我终于有点忍不住了，说道：“你等着。” 我走进店里，用剩下的钱给她买了一个最小的冰激凌。她很高兴，样子像个小孩。 “喔，太好了，我会永远记得今天的。” 我想，你连永远怎么写都不知道忘了没有，就知道吃。 在总统公寓门口，我们分了手，她直接进去了。我又走了两条街，才回到家里。 妈妈今天有点怪，竟然在下厨。我很是吃了一惊。 吃饭的时候，我看妈妈心情不错，连忙提出加工资的要求： “妈妈，最近学校里又要交钱，妈妈，能不能再多给点？我一定认真读书。” “可以。”妈妈说。 妈妈问道：“最近学校里有什么发展没有？” “没有。”我说。 “那方向总有了吧？” “还没有。” “还没有！”妈妈登时拉下脸来。我暗道不妙。我妈妈拉下脸来那可不是玩的。 “那工资涨不了了。”她说。 我眼看着到手的钞票就要飞走，心里实在难受。 “妈妈，爱情这东西，怎么说呢，是可遇不可求的。”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 “妈妈，我上次不是已经跟你讲过了吗？她就像一条——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小河……” “你上次是说在在月亮底下闪闪发光的小河嘛？” “是吗？差不多，妈妈。反正是一条闪闪发光的小河。一条小河。” 妈妈头很晕，捂住额头：“能不能具体一点？眼睛怎么样？鼻子怎么样？嘴怎么样？身高怎么样？妈妈好叫人帮你找。” “妈妈，我现在还没有遇见她。我怎么知道她具体怎么样？” 妈妈把脸一板。我知道没戏了。可是好心痛，白花花的银子啊。我横下一条心说： “妈妈，不过，最近有了……意向了。” “意向？方向还没有，意向倒已经有了？” “妈妈，是这样的，其实方向早就有了，只是我还没有相当的把握，不敢说。” “是吗？别骗我？哪个系的？” “化学系的。” “化学系？几年级？” “四年级。” “四年级？……比你还高一级？……比你高一级好，有个人管着你也好。”妈妈数着钞票。我巴巴地看着。 “没骗我吧？”妈妈警惕性很高。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叫什么名字呢？别骗我，我会去调查的。” “姓江，叫小瑛。” “小瑛？这名字也不怎么好。”妈妈说着，把钱给我。 拿到钱，心里美孜孜的。数了一下，加了100%的工资，我简直心花怒放。 “哪天，带回家来让妈妈看看。” “好的——哦不，妈妈，还在发展当中，还不能带回来。” “这有什么，来随便坐坐……” “哦，妈妈，不行不行……” “不行？” “哦，不是不行，妈妈，我们现在还是初级阶段，还不行。” “怎么啦？” “妈妈，她很……害羞。她一见生人就脸红。” “是吗？”妈妈有点不相信，“现在还有害羞的姑娘吗？” “有的，妈妈。” 我想要是江小瑛这个女魔头会害羞，那我就当场死给她看。 “性格方面怎么样？” “哦，不错，妈妈。她很温柔，大方，贤惠，善良，内秀——耶，妈妈，很多方面她都像你哎。真的。我现在才发现。太像了，太像了。”我连连点头。 “是吗？”妈妈高兴坏了。“好好好。加快进度，早点领回来给妈妈看一下。” “好的，没问题，妈妈。”她可是和您一样头脑简单，作风粗暴哟。 我的心情太好了，三下两下就吃完了饭，中间咬了十来下筷子。 吃过饭，还帮着爸爸洗盘子。没有办法，心情实在是太好了。洗完了，想和爸爸聊一聊，谁知他收拾完了，敷衍我几句，转身就到书房去了。我看着他在房里又是找书，又是翻字典的，心里就有气。老大一把年纪了，还是个破工程师，为国家做什么贡献了你？火箭上天有你份吗？潜艇下海有你份吗？没有。没有。拽什么拽！ 我又掏出钱来，数了一遍，开心死了。 第十四章 晚上，我洗了个温水澡。出来的时候，发现爸爸妈妈又要出去。 “小飞，我们马上要去华东医院。今晚可能回不来了。你自己早点睡觉。” 我想，可能那个老领导的病情又反复了，点了点头，送他们出门了。 回来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看，结果节目极其愚蠢，越看越恼火。一想，也对，电视本来就是给老人、小人和女人看的，不看也罢。还是上网吧。 我启动电脑，浏览了一会新闻，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上了qq，没看到“彩云”。我把“美国小姐”连同其余的好友都删了。这时，“彩云”却上来了。 我很无奈，虽然她用照片欺骗了我，心里还是对她有好感。真搞不明白是为什么？周小飞，你真变态。她忽然发了一个消息过来： 彩云追月：你在哈 凤舞九天：嗯 彩云追月：怎么听起来情绪不高？那照片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不会就当真吧？ 凤舞九天：没有，没事。 彩云追月：我想也是，男人不要那么小气。怎么说呢？你长的还凑合，去掉最高分，去掉最低分，你也就62.75分吧，总算没有污染环境。咱们学校也就这点好，帅哥多，开学第一天就看得我心花怒放，爽啊 凤舞九天：你们怎么不出来呢？ 彩云追月：我们怕认错人，后来你没事吧？ 凤舞九天：没事。他们误会了。 彩云追月：哦，你上次说你爸爸在造船厂，是做什么的？ 凤舞九天：他在船厂做设计工作 彩云追月：哦，那你妈呢？ 凤舞九天：我妈她下岗的，没工作，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彩云追月：他指挥舰队的。 凤舞九天：姐姐啊，你别吹过头啊 彩云追月：真的，我不骗你。现在就在去南太平洋的路上呢。 凤舞九天：去干嘛？ 彩云追月：执行任务 凤舞九天：报纸上怎么没听说呢 彩云追月：是秘密任务，这次去了500多只船呢 凤舞九天：500多只军舰？你爸忙得过来吗？阿姨？ 彩云追月：老伯，你别不相信好不好？战斗部队100多只，其余的补给船什么的。现在指挥通讯系统很现代化地，你以为是500只小舢板啊！切！愚昧！中国人怎么都这样呢？ 凤舞九天：我靠 彩云追月：你靠？你靠什么靠？我才靠，我靠靠靠！ 凤舞九天：我倒，我倒还不行吗？ 彩云追月：你倒？你倒什么倒？遇见你这种人我才倒霉呢 凤舞九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生？ 彩云追月：就是有我这样的女生 凤舞九天：矜持，你可听说过？ 彩云追月：矜持？这个不可以，那个不可以，动都不可以动，跑不可以，跳也不可以，连大笑都不可以，你说这还有没有天理？难道我们女人生来就是被你们这些臭男人欺负的？ 凤舞九天：时代真进步了 彩云追月：那当然，如今是什么年头了，你还当是19世纪，那些女的，扭捏作态，跟牛皮糖似的，黏黏乎乎，半天也放不出个闷屁来。让男人养着，没了男人难道就活不了了吗？强烈鄙视那些女人！你是喜欢矜持的还是我这样的？ 凤舞九天：我当然是喜欢你这样的：活泼好动，开朗大方，聪明美丽，敢爱敢恨 彩云追月：丫，不妙，我所有的缺点都被你说中了，害羞ing。还要补充一下：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 凤舞九天：其实，你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夸张 彩云追月：哦？怎么说？ 凤舞九天：给我的感觉，你有点象春天的小百合 彩云追月：好俗气，老土 凤舞九天：晃晃悠悠的蒲公英 彩云追月：有点意思， 凤舞九天：摇曳的狗尾草 彩云追月：我看你像发了芽的大蒜头。 凤舞九天：不会吧。 彩云追月：嘿嘿，其实我自己觉得可能我有点像夏天的柠檬咯，甜甜酸酸的。 凤舞九天：恩，我也喜欢柠檬，就是太酸了。你会唱歌吗？ 彩云追月：当然了 凤舞九天：那你喜欢谁？k9？jy3？at45 彩云追月：嘻嘻，明星我都不喜欢啦，我喜欢自己的声音，那，我唱歌给你听……啦啦啦啦……听见了吗？ 凤舞九天：恩，也就业余6段 彩云追月：你是几段？我看你就会像牛蛙那样叫 凤舞九天：我倒~我是青蛙，不是牛蛙 彩云追月：哦，你是我的小青蛙，不，非也非也，你是我的小蝌蚪。 凤舞九天：我吐！ 彩云追月：挖哈哈哈，你有喜咯 凤舞九天：休息一下吧，我们今晚就这样聊下去吗？ 彩云追月：反正明天后天都休息，没事 凤舞九天：好吧 彩云追月：不管了，我们来玩对对联吧 凤舞九天：好啊，这个我可是很强的 彩云追月：是吗？那来了哦 凤舞九天：来吧。 彩云追月：哼哼，要是对不上来，你就等着打pp吧 凤舞九天：要是对上来呢？ 彩云追月：我就做你的gf，嘻嘻，我还没做过gf呢，不知道是啥味道哈 凤舞九天：好，不能反悔。君子一言…… 彩云追月：五马分尸 凤舞九天：哇赛，你读过书吗？ 彩云追月：挖塞，偶是农民 凤舞九天：哇赛，没话说了，对对子吧 彩云追月：挖塞，来喽 凤舞九天：来吧 彩云追月：来喽 凤舞九天：来吧 彩云追月：爱谁谁爱爱谁谁爱谁爱谁谁谁爱谁谁谁谁谁爱爱爱谁爱谁谁谁谁谁谁谁谁爱，请凤舞同志对吧 凤舞九天：彩云同志，我走开一会，去喝点水哦 彩云追月：别跑！马上就对，不然，以后我都不睬你了！ 凤舞九天：你总得让我想一下吧 彩云追月：快答，答不上来，我鄙视你！！！ 凤舞九天：能不能换一道呢？ 彩云追月：这是初级的，你难道要中级的？ 凤舞九天：换气中 彩云追月：给你30秒，1，2，3，29，30，到了！快答！ 凤舞九天：噗通——倒塌 彩云追月：娃哈哈哈~要我打120吗？还是119？ 凤舞九天：休克中 彩云追月：好啊，答不出来你装死！装死我也不放过你，我踩死你！ 凤舞九天：不会吧，你真残暴，难道你不懂什么叫温柔吗？女生应该知道阿 彩云追月：温柔？温柔是啥意思？老师没教过。快对！ 凤舞九天：这题目还真有意思哈，让我再想想 彩云追月：不会吧，兄弟，你不会就这么差劲吧，答不上来？那你的pp可要遭殃了！ 凤舞九天：兄弟，我真不行了。 彩云追月：你快对出来！对不出来，你就要一辈子做我的奴隶！听我的话，我叫你上哪你就上哪，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叫你上天，你就不能入地；我叫你喝水，你就不能吃草…… 凤舞九天：呵呵 彩云追月：坏笑什么？！！是不是皮痒？欠揍！ 凤舞九天：听说，网络和现实正好相反，在网上很凶悍的女生在网下都很温柔的说 彩云追月：hoho！挺强啊，小伙子！连这点都被你看出来啦？8错，8错，有前途 凤舞九天：呵呵 彩云追月：现在我们来玩接故事吧，我说完了你接。我是一只沉睡的小海螺， 凤舞九天：哦 彩云追月：别说哦啊，接我的句子啊。有一天夜里，我醒来，听见一些奇妙的音乐， 凤舞九天：那些音乐很缥缈，隐隐约约，若有若无，飘过海面，好像从很远的地方来， 彩云追月：循着那些音乐，我游啊游，终于看到了一座美丽的城堡， 凤舞九天：月光照着城堡，一些精灵在海面上唱歌跳舞， 彩云追月：我知道我不该离开温暖的海水，我是只属于海洋的。 凤舞九天：可是音乐里的力量，那种蛊惑人心的张力，还有敏锐的、深刻的、广博的、细微的、精致的，那所有一切颤抖着的东西，诱惑着你 彩云追月：然后，我看见了他，他站在月光里，轻轻地唱歌： 凤舞九天：我在漆黑的夜里，听见爱情绽开，刹那芬芳 彩云追月：我站在海水里，他看不到我，因为他从10岁起就失明了 凤舞九天：精灵们围着你跳舞，朝你欢呼， 彩云追月：我做了一个决定，念了一个咒语，于是，我变成了美丽的少女 凤舞九天：月光下，你真的很美 彩云追月：我走过去，亲吻他的眼睛 凤舞九天：然后，你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空气里 彩云追月：他又看见了月光，看见海，看见美丽的城堡 凤舞九天：看见沙滩上一行纤细的脚印 彩云追月：看见地上的一滴泪 凤舞九天：看见眼泪里有一个影子 彩云追月：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曾经来过他的生命 凤舞九天：姐姐，咱别玩这个了，有点恐怖啊，好象鬼故事啊，我怕的 彩云追月：呵呵，怕了吧，小子，知道我有多么成熟了吧 凤舞九天：你再成熟也没有我成熟啊，我比你大啊，起码饭我比你吃得多 彩云追月：饭吃得多有屁用啊！猪比你吃得还多呢！成熟难道是用年龄来划分的。居然有这种思想，我看你极不成熟，极其幼稚，你简直就是一头会说话的松鼠 凤舞九天：我？有没有搞错，那你算什么，不会说话的刺猬吗？ 彩云追月：至少我懂得爱情 凤舞九天：爱情，我总比你懂得多。 彩云追月：我们不要争了。我累了。 凤舞九天：哎，爱情，我们以为我们懂了，其实我们永远不懂 彩云追月：这个世界上真正懂得爱，懂得美的人又有几个呢？ 凤舞九天：喂，你家住哪条街？ 彩云追月：我能看到华山医院的新大楼楼顶 凤舞九天：我也能看到啊 彩云追月：我们很近啊 凤舞九天：天气好的时候，我能看到东方明珠 彩云追月：天气好的时候，我能看到太平洋呢 凤舞九天：呵呵，夸张 彩云追月：这叫铺张，小弟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妈妈开始担心我啦，因为我长大了，娃哈哈哈 凤舞九天：每个女孩都会长大的，可以理解，我比你还惨，我妈逼着我找女朋友呢，烦死我 彩云追月：挖哈哈哈，有趣哈，说来听听，她要啥样的 …… 第十五章 礼拜天夜里，我回到学校。只见杰哥睡在床上。我很奇怪，怎么才8点多就睡了。再看，他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眼睛还红红的。 “怎么啦？”我扔下包。 杰哥没有说话，看起来情绪很差。 我没有再问，出了房间，去盥洗室洗手。正洗着，看到老丁端着盆子来洗衣服。 “那家伙怎么了？”我问。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肺，你是我的鸭肫肝’……哈哈哈哈！” “？”我很困惑。 “那家伙在给许芳写信，结果被吴坚强发现了，几个寝室到处一传，听说连女生都知道了。后来，两个人干了一架。那家伙也够惨的，第一次写情书就……”老丁连连摇头。 回到房间里，我一边扫地，一边劝慰道： “我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这样只有好。说实话，我们早就知道了。” “你们早知道了！？”杰哥很吃惊，坐了起来，“小飞，我活不下去了。” “喜欢就喜欢了，怕什么？她知道了更好，你就大胆追求她，有什么，大不了被她拒绝。否则，你憋在心里多难受。” “我差她太远了，她是不会接受我的。她是高贵的，她是天鹅，我是癞蛤蟆。全世界都知道了。我没有勇气活下去了，555555555……。” “你有喜欢她的勇气，怎么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呢？直接去向她表白。” “我不去。” “男子汉大丈夫……” “你不要再说了……” 这时，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女生，我一个都不认识。 “你是周小飞？” “是的，”我很疑惑，“我是。你们是……” “我们是心协的，我叫杜彩霞，这是我们沈睛副主席。心理学研究所的。” “我们已经听说了你的情况。” 副主席看起来比我们大几岁，带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从玻璃后面透出来深切的悲哀、怜悯和同情。 “我们希望能够帮助你，使你早日康复。你看我们去哪里谈？寝室里方便吗？” “我真的没有问题。谢谢你们的关心。” “其实有病没关系，最关键的是如何严肃认真地看待这个问题。周小飞同学，我们对你的状况深表同情，有病就要积极治疗。我们今天是特地来对你进行辅导的。我今天还带来了一套德国汉堡大学的心理测试题。” 我一听心理测试，汗都出来了：“我不做！我不做！” “好好，”副主席很慈祥地安慰道：“不做就不做，我们就帮你辅导一下。帮你做个心理方面的分析。不会花很多时间的。” “那好吧。我们到外面去。” 三人一起走出寝室。走了一段，经过食堂。食堂里没有几个人。 我说：“就在食堂好了。” 副主席两人考虑了半天，点了点头。三个人走进食堂。 “我真的很正常。” “不要怕，同学，要相信科学，谁没有心理问题？其实严格意义上说，从科学的角度，每个人都是有心理问题的，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而已。当然这里还有个程度的问题。如何正确地分析、治疗、引导、保健，每一步都很关键。” 这时，杜彩霞的手机响了，大概是短消息。她看了一会，对着副主席耳语一番，走掉了。 副主席坐下了，我也在对面坐下。 “最近，我们所里刚引进一种新的治疗方法：弹性释放疗法。一种积极的治疗方法。上礼拜我还带着一组同学做了其中的一种嚎叫法的试验，效果不错。 “嚎叫法？” “对，嚎叫法。起源于中非，现在欧美非常流行。我那里有一盘磁带，里面录着阿拉斯加狼的叫声，回头我让小杜给你。你好好听一听，我们每个礼拜三下午都在樱花园那边一起练习。到时候，你来参加，我们互相学习，一起提高，共同进步。你知道弗鲁伊德吗？” “听说过。” “那么杨呢？” “没有，不知道” “那达尔文呢？” “听说过” “马克思呢” “听说过” “拉布隆索？” “不知道” “希拉多德？” “不知道” “萨特呢？” “听说过。” 副主席笑了笑。 “蒲鲁东呢？” “不知道” “拉奥孔？” “不知道” “林赛？” “不知道” “奥尼尔？” “知道，打篮球的” “不是那个，是尤金.奥尼尔，剧作家，获得过诺贝尔奖的。” “不知道” “方丹拉都呢？” “不知道。” “斯宾塞？” “不知道” “马库塞？” “不知道。” “马斯特斯呢？” 我摇头。越来越佩服这个女人，她好象无所不知。 “您是硕士？”我问。 “博士。” 哦，我点了点头，到底是博士啊。 “哎！”副主席叹了口气，“好吧，我现在来问问你，小时侯有没有受过什么创伤？比方说，看到、听到、或者自身遭受到暴力侵害等等。” “没有，我们都是生长在阳光下的幸福一代。虽然穷，可是很开心。” “那你在现代生活中有没有什么困惑或烦恼吗？比方说，某种压抑？任何方面都可以。” “没有。”我摇头。 “真的没有？”副主席很吃惊。 我摇头。 “怎么会没有呢？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困惑，苦恼，比方说，我的男朋友现在就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 副主席顿了顿， 我一时没能想明白。等我理解过来，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其实，有些问题你要勇敢面对。” 我看了看副主席，她的眼睛隐藏在厚厚的玻璃后面，很混沌。 “你的男朋友……和他的女朋友？”我问道。 副主席缓缓点头。 “我和他开始交往的时候，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后来，那女的发现了我们，于是，他们就吵了一架，分开了。我们就在一起了。” “澳。” “但是，那个女的作了一些对自己很不负责的事情……” “哦，什么叫对自己很不负责的事情？” “就是自残啦，拿刀割自己，开煤气，吃玻璃，点火烧自己……” 我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我的男友又回到她身边去陪着她，安慰她。于是，他们又和好了。”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比较坚强。而且他的心还是在我这边的。只不过他可能有些内疚，还有，也是出于男性对娇弱的女性的一种天生的保护意识和关爱心理……” “我能打断一下吗？” 副主席点了点头。 “假如你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那么就是他欺骗了你。就算你知道，那他也欺骗了那个女孩。你确信一个会欺骗的人他的心还在你身边？” “他不是一个骗子。他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才欺骗一下，不是经常欺骗的。他其实是很诚恳的。在他离开我的那天晚上，他流了眼泪，我也流了眼泪。我过去不相信爱情，现在我相信了。他离开我是因为他爱我，他太爱我了，我也爱他，我觉得他很伟大，他虽然在那个女的身边，可是他的心在我身上。你还太小，不懂得爱情。他会不时打电话给我，说喜欢我，爱我。后来，那个女的不要他了，他于是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们很幸福。因为懂得了爱情的真正意义。我想这就是爱情。相聚、离别、等待、奉献、忍耐、牺牲……” “奥，这下好了，从此，公主和王子就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我们幸福了一阵，大概两个礼拜。后来，那个女的不知怎么又来找他了，于是他又离开我，去安慰那个女的了。我们的爱情历经磨难，变得牢不可破。” “无论如何我不能理解，他的心还在你这边？”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他也没有办法，现在，他一个礼拜三天陪我，三天陪她，剩下的一天睡觉。” “你们真的相爱吗？我真的不能理解。如果你爱他，他也爱你，他怎么还能和另外一个女的在一起？你又怎么能容忍？”我简直都受不了了，这女的可真够傻的。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伟大吧。” 我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讲座，一个老太太，还是个知名作家什么的，老是一副寿终正寝的面孔，讲解古典文学里有关爱情的内容。 “爱情是两个人互相包容，爱情应该是独占性的。” “我也知道爱情应该是独占性的……但是，我想，也许，将来会好起来的。他肯定是爱我的。我对于我们的前景还是乐观的。” “你觉得你们现在对等吗？” 她突然显得很疲惫的样子。 “我们都是凡人不是吗？我们都有缺点不是吗？我们也要容忍别人的缺点不是吗？” “这是缺点吗？抱歉，我喜欢说不好听的话。” “没关系。其实，我只是觉得有点寂寞。我并不在乎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至少……他对我感兴趣。” “胡闹！你已经……失去自我了。你还能感觉到自己吗？” “胡闹？哦，我喜欢这个词。胡闹？胡闹？”副主席喃喃，“世界难道不是一场有组织的胡闹吗？” “啊？”我一阵头晕。 “世界是所有人的合作和协调。怎么会是胡闹呢？”我生气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存在的不都是合理的吗？我们花力气要解决的东西不是根本没有办法解决吗？与其这样，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做，你说不是吗？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这一点我还是坚信不疑的。” “但是……” “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觉得你……” “我怎么了？” “我不知道。”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能量的不守恒意味着什么？”副主席突然问我。 “什么？” “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危机吗？” “什么危机？”我有点害怕了。 “世界会不会越来越冷？所有的能量都将消耗迨尽，宇宙在孤独寒冷和绝望中慢慢死去呢？” 我站起来就逃。 她在后面大喊：“你听我说，周小飞，你的问题还是可以治疗的，我今后会每个礼拜来给你做辅导，每周三次，只要坚持，你一定会好的。” 我跑得很快。 “你一定会好的！” “我不会放弃的！” 第十六章 她的裙摆晃个不停，好像在跳舞。浅绿的裙子，好象是树上新开的梨花。 我轻轻拉起她的手，她的脸就红了。她挣了几下，我没有松开，她的手就不再动了。我看着她的脸。她低下了头，头发掉下来，掩住了脸。她转过头来，眼里有一些生气，有一些噌怒，微微地撅着嘴。 拉着她的手，走在风里，心里暖暖的。能和心爱的人走在一起，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许多人没有这样的幸福。 好象春天，一切都是懒洋洋的。夹竹桃的花红艳艳的，整条街都红了。 她的手很小，很柔软。 “你的手怎么这么小？” 她哧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轻轻捏了一下。她没有动。我又捏了一下。她低低笑了起来：“干嘛啊？”手晃了起来。 风柔柔地吹在脸上。她忽然捏了我一下。 “怎么啦？” 她没有说话，又捏了我一下，然后，自己笑了起来。 我们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坐下，还是牵着手。 我看着她，低低地念：“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她接道：“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她抬头，望着我。 “因为，我的手喜欢上了你的手。你看，是不是？现在他们在一起了。” “你好坏。”她捏了我一下。 我把她拉进怀里。她依偎在我胸口，仰起脸凝望着我： “飞，永远爱我好吗？” “永远。” “永远。” “永远。” 她笑了，雪白的牙齿闪了一下，一低头，把脸埋进我胸口。 “恩。味道。” 她的声音听不清楚。 “什么味道？” “男人的味道。” 我笑了起来，正要抚摸她的头发。突然看见江小瑛站在椅子前。她肚子鼓得很大，手上抱着一个光屁股小孩，边上还站在着一个7、8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脸黑黑的，穿着脏兮兮、粉红色连衣裙。 我吃了一惊。 “好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这个狐狸精！抢我的男人！天下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你为什么要找我的男人！你这个不要脸的！……” 彩云很害怕，跟着我站了起来，紧紧地抱着我的手臂。 “周小飞！你这个陈世美！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背着我在外面找野女人！” 我正要说话，脸上啪的挨了一下，顿时眼冒金星。 “江小瑛，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乱来！” “哼！哼哼！我乱来！谁乱来？你看看这小孩，你看看他长得像谁？你看看这眼睛，是不是像你？还有这嘴，你看看，鼻子像我，耳朵也像你，你看看，自己看看，想赖？！没这么便宜！你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小花，过来！快叫爸爸！快叫啊你！” 小女孩看着我，怯怯的，不敢说话。 江小瑛伸手就是一掌：“快叫啊！那就是你爸爸！你不是成天要爸爸吗？你这个小坏种！” 我看着江小瑛手里的小男孩，他也看着我。他的眼睛是有点像我，嘴也像的，鼻子？我看看江小瑛，像，真像！这怎么可能呢？ 彩云挣脱了我的手，转身，朝街对面跑去。 “彩云！彩云！”我追了过去。 江小瑛追了上来，一把拽住我的衣服。 “放开我！” “你是不是不要我们这个家了啊？你这个天杀的没良心的！” 这时，周围围上来不少人，一个个都在指指点点。看不到彩云的影子。 “江小瑛，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小瑛把小男孩放下来，往地上一坐，号哭起来：“我不活了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家里都没米了啊，你还在外面采野花。周小飞，你这个臭狗屎，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啊！老天啊！我真是瞎了眼啊！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啊，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两个小孩跟着哭了起来。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我茫然站在马路中间，所有的汽车都在朝我鸣喇叭…… “醒醒！醒醒！周小飞！周小飞！……” 我张开眼，看见一张可怕的脸，吓得直哆嗦。再看，原来是小马。只不过凑得太紧，鼻孔黑洞洞的，很可怕。 小马拍了拍我的脸：“小飞，你没事吧？怎么乱叫？” 我看看四周，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梦。看看窗外，天已经有点亮了。 “我今天去女生寝室推销丝袜，你去不去？有没有兴趣？” 我摇头，头还是晕。 小马把运动包拿出来，把一捆捆丝袜放进去，点了又点，拉好拉链。把包放好，又回到床上睡觉。 我坐了一会，觉得江小瑛始终是个很棘手的问题。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早一点解决她才好。我想了又想，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又躺下睡觉。 思来想去，非常痛苦。还是直接告诉她，发个短消息给她。我连忙爬起来，开了手机，给江小瑛发了一条短消息： 江小瑛，早上好，鉴于我们性格不合，没有继续交往下去的可能，尽管我是喜欢你的，但是只是普通的喜欢，不是那一种的喜欢，希望你能理解，今后我们还是好朋友。我是认真的。我和你都是有文化的文明人。希望你也能认真地考虑一下。周小飞即日。 发完消息，我松了一口气，全身轻松。一想到彩云和我的约定，想到一个礼拜以后我们就要正式见面了，不觉飘然，浮想连翩…… 第十七章 短信发出去三天了，江小瑛一点反应都没有。既没到教室来找我，也没打电话骚扰，情况有点出人意料。我都感到纳闷。本来算好她会大闹一场，到时候我借机破罐破摔，最后一拍两散，永绝后患。反正迟早要有这么一天，不如豁出去了。没想到，也许她想通了，强扭的瓜儿不甜，放弃了。再说，好男人多的是，功成名就型、帅哥猛男型、忧郁王子型、大器晚成型、璞玉型、阔佬型、太监型等等等等多了，而我周小飞属于优秀？当然不，另类？算不上，也就是第三世界无产流动文盲痞子型。 每天白天都是上课，做实验，写报告。晚上我就和“彩云”聊天。我们的感情发展特别快。我们聊学校里的一切事情，从学习到生活，从社团活动到食堂伙食，从人工湖里的鱼到晚上物理楼的幽灵，从大熊猫到nasa，从张爱玲到樱桃小丸子。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无比啊。我感觉到越来越离不开她，连上课的时候都在想她。走在路上，看到每一个女生都会想会不会就是“彩云”。 吃过晚饭，走在楼道里，看到强哥他们几个要出去。 “干嘛去？” “布莱尔来了。在大礼堂。” “谁？” “布莱尔，英国首相。” “咦？这只土鳖又来啦？不是刚来过吗？” “那是去年了。走，一起去。” “没兴趣，我还有报告要写。明天要交的。” “就你先进啊。” 回到寝室里，杰哥正趴着写东西。看到我走近，连忙拿手盖住。嘿嘿，这家伙又写情书啦！勇气可嘉啊，不过，不要再写什么鸭肚子之类，就算你自己喜欢，人家也不一定喜欢啊。 “别看！” “我不看你的。” 我坐下来，开始整理报告。看看表，才5点多。想到晚上7点和彩云约好了，心里痒痒的。这时，有人敲门。 一看，是“柯南”来了，还带着助手“菠萝蜜”，两人走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 “请看这张照片……”“柯南”掏出一张照片，又掏出一个放大镜，我一看，上面好几个女生，江小瑛在最中间，笑得很灿烂。 “柯南”指着“领袖”说：“苏雯雯，上海人，身高1米65，体重43……” “好了好了，这些具体参数不需要。大概就可以了。” “原籍浙江宁波，外国语学院德语专业，两年级。业余爱好体育、天文、摄影，喜欢吃苹果、巧克力，跳健美操，目前有两个男的在追她，她的态度比较暧昧，养着一只两个礼拜大的小鸭子，品种未知，鸭子重48克，笼子重25克……” “好了，好了。下一个。简单一点。” “菠萝蜜”指着边上一个表情很白痴的女人：“赵雪，湖北省随州市人，数学系应用数学专业，两年级，喜欢文学、体育、音乐，得过市里诗歌比赛二等奖，目前还没有男朋友，牙不太好，有一回吃蘑菇的时候崩掉了一颗……” “好了好了。”我不耐烦道：“江小瑛呢？” “柯南”和“菠萝蜜”都支支吾吾。 “这个女的叫程霞，能源工程……” “我是问那个江小瑛！” “查不出来。”“菠萝蜜”说。“一点也查不出来。”。 “难道她是外星人吗？！”我怒道。 “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们登录了教务处还有学生处的内部网络，就是查不到。” “也许呀，真的是一个外星人哦。好可怕啊！”杰哥捂住耳朵。 “你给我闭嘴!” “咦，小飞啊，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她呢？”杰哥还在说。“那不是更清楚吗？嗥？” 我剥了一只香蕉给他。“吃你的。” “真的查不出来？” “柯南”和“菠萝蜜”都摇头。 “真的没办法了吗？你们这什么神奇侦探社！我可是已经预付了你们6张水票了，你们……你们简直就是生气侦探社！我要到学生会、学指委去投诉。” 两人全都低下了头。 我叹了口气：“算啦，都是自家兄弟。查不出就算了。” “兄弟，抱歉哦。”“柯南”满脸歉意地望着我。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对付，小菜一碟。” 把两人送走，我继续写报告，可是，就是静不下心来，反复看手表。终于6点45了，我打开电脑，开始上网。 到7点30，“彩云”才上来。我等了一会，她一直不说话。 凤舞九天：你好 彩云追月：好啦 凤舞九天：在做什么？ 彩云追月：聊天 凤舞九天：和谁？ 彩云追月：你呀 凤舞九天：呵呵 彩云追月：没话了吧，傻蛋。 凤舞九天：我等了半天了，才来，难过ing 彩云追月：我又不知道你等了半天，你为什么要等呢，不是说好了时间的吗？7点半 凤舞九天：说的是7点 彩云追月：不对，说好的是7点半，所以我才7点半才上来 凤舞九天：你怎么能这样呢？明明是7点 彩云追月：明明是7点半，你要无理取闹是吧，不和你聊了 凤舞九天：喂，好吧，算我错了 彩云追月：哼哼，这还差不多 凤舞九天：这两天有什么有趣的事儿没有？ 彩云追月：恩，不少，就说依依吧，上月，不知怎么邂逅一头痴情狼，据说搞什么反应堆安全的，玩了一阵，腻了他，想甩掉，那狼就天天晚上在我们宿舍门口嚎呢，哎哟，真烦 凤舞九天：是啊，这年头，就妖精厉害，狼都不行了 彩云追月：呵呵，连这个都懂啦，有进步，8错 凤舞九天：你真可爱啦：） 彩云追月：一般般啦 凤舞九天：你真的很可爱，你一定有着很迷人的、清亮的眼睛 彩云追月：恩，那我眨一下眼睛你看 凤舞九天：好啊 彩云追月：你等着……好看吗？ 凤舞九天：好看 彩云追月：不要夸我啦，face=>red=>green=>yellow 凤舞九天：你喜欢什么颜色呢？ 彩云追月：我啊，我喜欢白色， 凤舞九天：哦，那你是个爱干净的人了 彩云追月：对啊，我爱干净的，你呢？ 凤舞九天：我也爱干净的。 彩云追月：别骗人了，男生都爱脏的 凤舞九天：我是个例外 彩云追月：好吧，相信你，你呢？喜欢什么颜色 凤舞九天：我喜欢蓝色 彩云追月：嘿嘿，你忧郁哦 凤舞九天：哈哈，我忧郁？我可不忧郁，我可是成天快活得要命 彩云追月：那你怎么喜欢蓝色？ 凤舞九天：好象蓝色比较安静 彩云追月：哈哈，男人喜欢安静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等一下，我和臭臭有话说 凤舞九天：我等着 彩云追月：你知道我还喜欢什么颜色吗 凤舞九天：什么颜色？ 彩云追月：你猜 凤舞九天：绿色？ 彩云追月：再猜 凤舞九天：红色？ 彩云追月：再猜……也喜欢金黄色 凤舞九天：哦，像火啊 彩云追月：对啊，也喜欢绿色、红色、紫色……哎，一切颜色我都喜欢啦 凤舞九天：你博爱啊，你花心的 彩云追月：嘿嘿，偶是花心的，被你看出来拉。你相信爱情吗 凤舞九天：恩，相信 彩云追月：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凤舞九天：不好说，有一点 彩云追月：那么，假如你爱的人突然失明了，你还爱她吗？ 凤舞九天：爱的 彩云追月：假如你爱的人因为交通事故，残废了，你还爱她吗？ 凤舞九天：爱的 彩云追月：假如你爱的人心脏有问题，你还爱她吗？ 凤舞九天：爱的 彩云追月：假如有个人爱着你，可是他（她）很丑，你会怎样呢？ 凤舞九天：我想爱是源于心灵的。 彩云追月：可是，这世上又有多少心灵呢？ 凤舞九天：很多 彩云追月：很少，我觉得。你觉得爱情是什么呢？真的有爱情吗？喜欢一个人，就要和他在一起，对不对？ 凤舞九天：对啊 彩云追月：喜欢一个人，是不是要勇敢地告诉他呢？ 凤舞九天：那当然 彩云追月：我喜欢你 凤舞九天：我也喜欢你 彩云追月：我们就要在一起 凤舞九天：我们就在一起，好感动哦，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彩云追月：是吗 凤舞九天：是的 彩云追月：kiss 凤舞九天：kiss …… 第十八章 礼拜五下午，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不回去了。然后，就上网了。 “彩云”给我留了言： 现在有一道物理题目，帮我做一下，明早之前一定要发给我。题目如下： 假定测得高能宇宙射线中的μ子平均寿命τ1≈2.67x10-5s，某实验室中产生的μ子平均寿命τ1≈2.2x10-6s。设实验室中产生的μ子的运动速度v 第十九章 我看了看表，时间已近9点。我的心开始慌乱起来，砰砰乱跳，想到“彩云”真的要来了，马上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她了，竟然呼吸困难，浑身出汗。我紧张地四处张望。远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小路上移动着，是在往桥这边来。她走路的样子很美，袅袅婷婷的，好象踩在风上面。白影越来越近，然后，我发现她是洗衣房的蔡阿姨。 蔡阿姨来到桥上，也是左顾右盼，一副等人的样子。 过了一会，她走近我。我闻到很浓的花露水的味道。她认出了我： “大学生，是你？怎么？等人？”老太太长得像赵丽蓉，微微有些胖，圆鼓鼓的，一口山东话。 “是啊，您也等人？” “是啊。”老太太忽然吃吃笑了起来，“俺等俺的网友。” 我吃了一惊：“网友？您也等网友？” “对咧，俺和网友约好了，在这碰头。那家伙怎么还不来呢？网络那可真叫好啊，自打俺迷上网络以后就天天上网，这一天不上网哦，心里那个难受哇……”老太太捂着心口，“高科技就是这么折腾人。上网快半年了，现在可好，下不来了都，这东西比白粉还厉害，戒都戒不掉了。” 我默然。 “说起来还真不好意思，昨天我还有一篇文章在那个bbs发表了，第一次发表文章，还真有点新鲜。那个斑竹还夸我写得好。真不好意思。”老太太说着，低下了头，作害羞状。 这时桥头出现一个瘦弱的身影，是一个小男孩，大概15、6岁，脖子上还围着红领巾。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小男孩走近了，打量着我，也打量着老太太。他的眼睛很怪，里面充满了惊惧、困惑、怀疑、和凶暴。他在桥上站了会，双手顺了顺头发，靠在桥栏上，随后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了火，抽了起来。 黑暗中，只看见一个红点还有长发下年轻的脸。红点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小男孩朝着湖面吐着烟圈，表情很酷。然后，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一直停不下来。咳得身体都弯了过来。太可怜了。 小男孩骂了一句脏话，又猛吸了几口，然后，把烟扔进了湖里，潇洒地走掉了。 “大学生，你有戴表吗？现在几点了？”老太太问我。 我看了看表：“9点15”。 “真是的，说好的，9点，白桥，怎么到现在还不来？这个人也真是的。哪里有让女方等的道理？这都21世纪咧，神州5号都上天了，咋还不懂这道理乜？”老太太很气愤。 我一听忽然紧张起来，9点？白桥？难道是巧合？还是……忽然万念俱灰，这怎么可能？我冷静下来，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到：“您的网友叫什么名字？” “f……” 我瞬间失去知觉。 “风雨下钟山……”老太太接着说。 我惊醒过来：“你不是在等‘凤舞九天’？” “谁？凤什么？我在等‘风雨下钟山……’” 我大叫：“好！好！这名字好！gleet！wendoful!vurygaod!” “是吧，这名字是好，不过，这名字还没结束哩，后面还有哩，‘风雨下钟山东方不败……’” “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我连连点头，翘起大拇指，“风雨下钟山东方——不败，啊！好，有气势！” “还有咧。” “还有？！” “风雨下钟山东方不败西方——亮。” 我还能怎么说呢：“好—！” “不错吧，俺的网名也好的。” “哦。”我的心情已经放松许多，哎，差一点被这个老太太吓死。 “我的网名叫‘口齿……口齿……口齿……” “口齿不清？” “不是口齿不清，‘不’这个字我还是认识的，要不，大兄弟，你给俺念念，这名字是俺闺女给我取，她可是有文化的，她现在在英国呢，牛劲大学！研究生。研究煌敦的。” “煌敦？敦煌吧？” “对，是敦煌。到底还是大学生有文化。”老太太说着，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头来，摊开来给我看。在昏暗中，我看见上面写着：口齿噙香对月吟二锅头半斤三两。 我连连称赞：“好，好，好，好，好名字！真是绝配，绝配！有文化！有水平！” 老太太很高兴：“我说是吧，俺闺女就是好！” 我连连点头。看看桥头，还是不见人影。 夜深了。 又等了一会，老太太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和我打了个招呼，嘀咕着走掉了。 我坚信“彩云”一定会来的，不断地幻想着“彩云”过来的样子……天空下起鹅毛大雪，一位紫衣仙子飘然而至，正是彩云，她对我点头，含笑不语，然后又飘然飞升，“彩云姑娘，彩云姑娘，”我拽着她的裙摆，她踢了我一脚，我掉了下来…… 忽然醒悟过来，原来自己走神了。我站着，感觉身后有些异样。我转过身来，发觉桥的西边有一个人，显然是个女生。她背对着我站在那里。我有一种感觉，“彩云”来了。 她站在离路灯不远的地方，好象穿着紫色的长裙，头发像瀑布一样整齐地垂下来，一直到肩上。夜色里，她的身姿很美。我朝她走过去，心里很激动。我好象在做梦，这个梦已经做过n多次，今天终于是真的了。 她边上就是一棵很老的柳树，柳条几乎垂落到她头上，远处的暗影里还有一些白色的花。我离她很近了。她还是一动不动，好象石雕圣女。 忽然，她的手动了起来，按在自己的左肩。等她的手拿开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肩头多了一样小东西，是一只小蝴蝶。金黄的翅膀，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亮。金色蝴蝶？是“彩云”，没错！ 她忽然猛地转身，我惊呆了：江小瑛！ 第二十章 江小瑛也惊呆了，眼睛睁得很大，睫毛像通了电一样，然后脸沉了下来，一脸气愤，伸手把甩到前面遮住眼睛的头发往边上拨了一下：“有没有搞错哦？你？凤舞九……？完了，完了，我怎么那么倒霉啊！我完了。” 我傻傻地站着，想到“彩云”就是江小瑛，想到和她在网上的亲热劲，脸上发热，身体发冷。好象很多遥远又美丽的东西一下子破碎了，疼痛苍白模糊。从明天起，我不叫周小飞了，我叫小飞失败。 江小瑛走上来，离我很近，站住了，上下打量我，一脸讥色，神采飞扬：“看看你自己，就这样，还凤舞，还九天，凤舞九天？哟，飞上天了你！哎！真是侮辱我们中国文字。” 我想申辩，可是说不出来。 “郊游的时候到农民伯伯地里偷瓜有你吧？” 我低下头。 “呵，原来你连女生都打不过，被压在下面整整一个下午，你厉害！周小飞。” “江小瑛，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我就要侮辱你的人——格。” “你……” “你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偷偷摸摸发短消息？这是你发的吧？你自己看看！”她把手机面板翻开，伸到我面前，距离太近了，都碰上我额头了。我连忙闪。 “人格？你有人格嘛！连女生都打不过，你还有人格！” “谁说我打不过？其实是打成平手，后来我翻过来了。” “翻过来了？那你干嘛还咬她？！” “我没咬她。” “明明你自己说的，不承认了是吧？要不要我把聊天记录打印一份送给你？” 我看看江小瑛。她正瞪大眼睛看着我。我知道这回自己真的完蛋了。我的事情，从大到小，从好到坏，从光荣到无耻，从真实到幻想，连小时侯尿床的事情她都知道了。聊天真的不能说真话啊！我感觉自己好象赤裸着站在她面前。她的目光能穿透我的身体。小飞失败，你真的很失败啊！ “跟女生打架，你真够不要脸的。” “不是我要打，是她要打。我不过是帮老师改试卷，她真的不及格，59分，不能怪我。我是负责最后部分还有加总分，59分是我写上去的……” “你就不能给她加一分吗？让她及格好了。” “现在想想，不如给她及格。后来听说她文科很好，就是数学不行。那次可能是她考得最好的一次。哎，那时候太年轻，只知道照章办事，该几分就几分。现在明白了，晚了。” “不过，你们改试卷，老师还买冰激凌给你们吃，很爽啊！一边吃冰激凌，一边给人家批59分，爽！” 我无语。 “后来怎么样？” “什么后来？” “你们和好了吗？” “什么和好？不是都被抓到教导处去了，后来怎么处理忘记了。她不是和我一个班的。本来就不说话的。” “哦。” 她不再说话，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时间很晚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我说。 “我的自行车好象经常没气的，前轮，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帮我推到车铺，去看看哪里坏了。” “明天好吗？” “就今天，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车铺还开着。现在可能还没关。” 我摇了摇头。 “就算我们不认识，校友，你帮个忙，这总可以吧？” 我摇头。今天打击实在太大了，一点心情都没有了，脑子里一片茫然，只想回去躺着。 “再见。” 我正要走，她一把揪住我的领口，咬着嘴唇，目露凶光。 “你想干什么？打人？” “你以为我不敢？！”她的手上紧了紧。 “我警告你！这是在学校里！” “警告我？吓唬谁啊？！” “你快放开。” “我就不放。” “放不放？！” 江小瑛掂了掂脚，往四周看了看，突然喊了起来，“——来人哪！非礼啊！救命！” 我一听，吓得要命：“喂喂喂！别喊！别喊！” 幸好她的声音不大。我往四周看看，近处一个人都没有，远处的人好象都没听见，没有什么反应。 她掂起脚，又要喊。 “喂喂喂！别喊！江小瑛，会有人听见的。我求你了！别喊了，我帮你推过去。” 江小瑛松开了手，我跟着她往美术馆的后面走。江小瑛把自行车靠在美术馆的后墙上了。我推上车子，两个人穿过小桥，往车铺方向走去。 到了铁生馆边上的小林子，一看树林中的小屋子还亮着灯。于是，就走了进去。只见桌子摆放在外面，桌上有几个菜，几个啤酒瓶，一台彩色5寸电视机正开着。车铺的小老板正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意甲比赛。老板娘蹲在水池边洗小孩的衣服。 小老板看到我们，说到：“时间太晚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师傅帮帮忙，我明天就要用的。”江小瑛央求道。 “不行，今天肯定不行。我已经下班了。要修你们自己修！工具都在那里！……好球！……他妈的！又没进！” 我看了看江小瑛。 “自己修就自己修！有什么了不起！”江小瑛低声嘀咕，“我们自己来。” 我犹豫着，江小瑛已经找来了两个扳手，叮叮当当敲着：“我们开始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笑了起来。 “干嘛？有什么好笑？” 我摇了摇头，把车停好，想了一会，照着印象中修车师傅的样子开始动手。 江小瑛蹲在边上小声嘀咕：“这个老板心黑得要命，就知道赚学生的钱。” “在学校里，就是这样，垄断经营咯，没办法。教育超市也是这样的。” 我先把气门心拔出来，检查了一下，接着就开始学着修车师傅平日里的样子，把车内胎拉了出来。 “这个不难嘛。我也行，下回我来。” “你拿打气筒打气吧。” 江小瑛拿来气筒，开始打气，打了几下，差不多了，我拉过那盆脏兮兮、油乎乎的水，把内胎浸在水里仔细检查，过了一会，终于发现冒泡的地方。 江小瑛把头蹭过来：“挖塞，找到了！找到了！”结果两个人头撞了一下。 “行啊，校友！”她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将来毕业了要是找不到工作，我们可以合作开个修车铺，你修自行车，我收钱，很不错的，也能混口饭吃！你知道这个黑心小老板每个月赚多少钱吗？3、4千呢据说，都是斩学生的。3、4千，大学毕业才拿多少钱？干得累死累活，才1000多块。” 我不想和她说话，开始准备下一步。 江小瑛端来一个小板凳：“坐吧，校友，”自己蹲在边上看着。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起来的，就在松树尖上，朦朦胧胧的，好象蒙着一层纱。林子里好象飘着一些淡淡的烟雾。 “我来给你讲个笑话啊。从前有个猎人，他当然很英俊拉，到森林里打猎，他看到一只乌鸦在树上哭，猎人就问乌鸦，你为什么哭呢？乌鸦就说，因为我看到你要到林子里来打猎，你要是打到了我的儿女们那可怎么办呢？乌鸦哭得很伤心。猎人被感动了。于是，就对乌鸦说，告诉我你的儿女们什么样？我不打他们。乌鸦说，他们是林子里最美的鸟儿，猎人于是发誓……”江小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最后弓着腰，捂着肚子，笑不动了。 我莫名其妙。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她问我。 “不知道。” 她哇地一阵大笑。 我怀疑她有病，懒得理她。 终于，修理好了，夜已经很深了，付了小老板两块钱，走出了林子。 我上了车，还没发觉，她已经轻轻跳了上来。车子慢慢在校园路上走着。快到她的宿舍了，我突然发现这车没有刹车。于是，连人带车，冲下小路，撞进黄杨树丛。幸好骑得不快，车子卡在树丛里了。我回头看，江小瑛站在路中间，正捂着嘴笑呢，大概是早跳下来了，这个巫婆！有几个在门口的女生都看着我笑。 “怎么刹车都没的？” “我正要修呢。” 我把车子拉出来，在门口停好：“好，我走了，再见。” “喂，等一下。” 我一听，麻烦，又什么事。 “你出血了。”她看着我的手。 我低头看，原来手背上擦破一点皮，可能是被树枝擦破了。 “没事的。” “你等着。”她几步跳上宿舍台阶，往里面跑进去了。 我转身走了。 第二十一章 走着走着，突然发觉自己迷路了，分不清东南西北，没办法，今天打击实在太大了，一时都找不到宿舍了。幸亏看到一个小师弟，小师弟很客气，帮我指了指路，我终于回到了寝室里。我发现小马还没回来，杰哥又在写东西。 “小飞，你回来了，帮我看看我写的这首诗怎么样？” “诗？”我吃了一惊，“屎？” “对阿。” “屎？” “对阿。对阿，我刚才突然一下子冒出来许多灵感，哦，缪斯哦，哦，雅典娜！……” “雅典娜？” “恩，太多太多灵感，爱情的力量真是无穷啊，我念念哦，你听着……哦，你那蔚蓝的眼睛哟，深深印入我心田，哦，你那冰凉的小手哟……怎么样，小飞？” 我没有说话的力气，去洗了一下手，回来往床上一躺，再也不想动了。 “哦，小芳，最亲爱的小芳，你可知道我的思念像——我刚写完，还热着呢——纯净水，太空水？……”杰哥突然停顿了下来，“小飞，你不觉得这首诗很美，很浪漫吗？” 我本来想摇头，后来想算了，杰哥也够不容易的了。 “小飞，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你觉得她会不会被我的才华感动呢？” “我不知道。” “你觉得这是不是有点新古典主义浪漫派的特征呢？” “小飞？你觉得我是该用‘蔚蓝的眼睛’呢，还是‘深蓝的眼睛’？” “小飞？小飞？” “我不知道！”我大喊。 “小飞，你今天怎么了？” “不要和我说话好吗？ok？” “为什么？” 我拿枕头盖住整个头。 电话响了，杰哥接了，转头喊我：“小飞，你的，女生哦。” 我慢慢起床，接了电话，果然是江小瑛。 “今天谢谢啊，呵呵。” “恩。” “你怎么走得那么快，我拿创口贴出来，你早不见了。” “恩。” “明天你有事吗？” “没——有事，很多事情，很多。” “我明天过生日。” “明天？明天你生日？你的生日不是还早了吗？” “哎，我等不及，最近很无聊，我打算先过一个小生日热闹热闹，就是搞一个草坪派对，你看怎么样？” “……” “喂，说话呀！怎么不说话？” “……” “你明天中午过来，我们一起到外面超市买东西，然后，我们就开始。” “……” “你说话，怎么不说话？你在听吗？” “我在听。” “明天上午我在网上等你，我们再商量好了。好吗？” “恩。” “好，乖乖，晚安。” “晚安。” “做个好梦，但是不要梦见我。” “恩。” “那就这样。挂了。” 挂了电话，我又躺到床上，想想江小瑛，终于忍不住抱住枕头，痛哭失声。 “小飞，你怎么啦？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说出来哦，我去替你报仇好了。”杰哥走到床头，“哭吧，哭出来好，有委屈就要哭出来，哭出来心里就爽快多了，哭吧，哭吧，让我陪着你哭好吗？其实我们男人……” 我突然想了起来：“你不是想要一台二手电脑吗？我这台你看怎么样？” “你要多少钱呢？” “你说。” “不能很贵哦，我最多只能出两千。” “20你拿走！” “什么？20？20！” “对。” “小飞，你别逗我了。” “真的，20你拿走。我今后再也不用电脑，再也不上网了。” 杰哥连忙开始掏钱，一共掏出18块6毛。 “算了，18块6毛就可以了。” 我接过钱，把6毛还给杰哥：“这算回扣。”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我跳起来，冲出了寝室，往楼梯上走，打算去找光哥，他可是情场老手，向他讨教一下如何摆脱魔鬼女生的纠缠。 到了307，只见门口围着一堆人，中间是两个女的，正扭打在一起，又踢，又咬，又踹，又拉头发，光哥正在拉架。原来这两个女的都声称是光哥的女朋友。这两个女的看样子都不像是我们学校的，打扮得怪怪的。正看着热闹，又来了一个女的，看见这一幕，转身就走。光哥看到了，脸都变了，连忙追了下去。 我慢慢走回房间，看到杰哥很兴奋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着。我叹了口气，在床上躺下，看着天花板出神。 然后，熄灯了，一片漆黑。 第二十二章 早上起来洗漱，强哥、老丁和荣哥把位子都给占了，我只好拿着东西在门口外面等着。 “牛卫星早上才回来，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我也不知道。” “据说去见网友了，昨天兴奋了一天，还借了我的皮鞋。” 我看到小屁笑嘻嘻地从寝室出来，往105去了。 “哦，怪不得。” 突然，听见小屁在105大叫的声音： “二牛自杀了！二牛自杀了！” 老丁大笑，“谁？二牛？不可能，别人都可能自杀，就他不可能。这家伙会自杀，杀了我我都不信。” 小屁从105冲了出来，一脸惊恐： “二牛自杀了！他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说完，小屁腿一软，要倒下去，我连忙伸手扶住他。大家见势不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半信半疑往105走。 “我亲眼看见他吃了……吃了……吃了……”小屁急得说不下去了。 “什么？吃了什么？毒药？” “台灯！” “啊！”大家都叫了起来。 门推开了，我跟在老丁后面冲了进去，只见二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衣服穿得很整齐，穿着一双新的白袜子，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我亲眼看见他吃了一只台灯！” 老丁比我们大三岁，比较成熟。他拿手探了探二牛的鼻子，转过头来说到：“还有气。” “心跳还有吗？”我问。 “还有。” “怎么我的台灯不见了？”强哥叫了起来。 “呀！我的台灯也不见了！” “他自己的还在！” “这家伙吃什么不好？非要吃台灯？今晚我还要开夜车啊。” “他为什么不吃他自己的？我这个台灯新买的。才用了两天。” 这时，牛哥还有小马他们都来了。 “赶快抢救啊！”我急了，“牛卫星！牛卫星！别这样，想开点！” 二牛的眼睛睁了一下，嘴动了动，吐出一段电线。 “周小飞，我算认识你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吓得腿都发抖了。 “牛卫星，咱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二牛眼睛闭着，嘴动了动，“呸！”，吐出一个电源插头。 “周小飞，你们到底怎么一回事？”牛哥看着我，“是不是你们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闹成这样还象话吗？” “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我就是看到他和一个女网友在一起，后来他们就走了，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情况就这么简单？” 牛哥的牛眼睛盯着我。大家都看着我。我有点心虚，不得不用春秋笔法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 大家听了，愤慨不已。 “贞节烈男啊！”老丁感叹。 “一定要把那女生找出来，抓起来送派出所！” “赶紧抢救吧？”我问牛哥。 牛哥沉思良久，说道：“不，我们还是先来开会讨论，看怎么进行积极有效地处理。这样，我们先成立一个临时抢救委员会，秘书长由我来担任，大家捐点钱作为活动经费，钱由我来保管，小马你来负责收钱记帐……” 我拿手探了探，二牛的呼吸已经没了，再听了听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接下来，我们来举手表决，不同意的请举手……好，一个人都没有。好，全体通过。现在我们再来谈论下一个议题，就是关于……” 我再也受不了内心的折磨，痛哭流涕。 “二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啊！二牛，你不能这样啊。” 心肺复苏？对！我突然想起来，书上看过。我双手握成拳头，对准二牛的心口，猛地敲了下去。毫无反应。 再来，我心中默默念道。 我连连扣击二牛的胸口，自认为比较专业，信心十足。二牛我一定要救活你。二牛你一定要挺住啊！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二牛的身体猛烈地弹跳了一下，吓得我不敢动弹。 然后，看见二牛的鼻子里冒出一股浓烟。 大家面面相觑。 “是不是灯泡……”小屁双手做了个爆炸的动作，“pong” 二牛突然张开了眼睛，冲我笑了一下。我毛骨悚然。然后，二牛坐了起来，没穿鞋子望外走。 大家都惊呆了，小心地跟在后面，只见他走进了厕所。大家都守在门口，谁都不敢进去。 过了一会，听见水箱抽水的声音。然后，二牛笑眯眯地走了出来。我们跟在后面，回到寝室，他上了床，闭上眼睛，戴上耳机听起了音乐。 大家都悄悄退了出来。 “我想我们应该给牛卫星包装一下，树立一个品牌，把他的事迹向媒体公布，然后我们做一个网站，搞一个汇款的账户，接受全国人民的捐款……” 小马不知怎么不见了。我去上厕所，却听见小马在里面打电话：“喂，是远东电视台八方热线吗？我有重要新闻线索可以提供……对……你们给多少钱，这条消息非常有价值……多少？250？能不能再加点，我们是江南大学……对，非常有价值……” 第二十三章 “富贵，你这样太不好了吧？二牛现在挺难受的，你还这样？” 小马在里面沉默了一会，回答道：“不管白老鼠、黑老鼠，能找到米的都是好老鼠。” 我摇了摇头，回到105。二牛还是躺在床上，正闭着眼睛轻声唱歌，表情很痛苦，全是“咿咿啊啊”的声音。我听着听着，感觉脖子上好像有把刀，在那里来回地锯着。终于，老丁大叫一声：“杀了我吧！”，冲出去了。 我走过去，拍了拍二牛的手臂。 二牛张开眼，看了看我，眼神很悠远，转身朝着墙壁。 “牛卫星，可能有记者要来，富贵给电视台打了电话……”我大声喊，生怕二牛听不到。 “来好了！记者？怕个鸟？！”二牛也大吼，把我吓了一跳。 不一会，就有两个记者找到宿舍来了。两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看起来30岁不到，脖子上都套着工作证。小马很积极，跑前跑后做着介绍，然后，把二牛拉了起来。 二牛坐了起来，摘掉耳机，一脸茫然。 女记者掏出采访机，按下录音键，对准二牛的鼻子。 “我们是远东电视台八方热线的前线记者……” 二牛一听，吓得脸都白了。 “听到你的不幸遭遇，我们都深感震惊。首先，我们代表远东电视台全体工作人员向你表示慰问……” 这时，不断有记者摸样的人进来，有的拿着又长又大的麦克风，有的扛着摄影机，还有一个拿着一杆稀奇古怪的东西。所有的东西统统对准二牛。闪光灯闪个不停。 二牛坐在那里，话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单音节：“e……e……e……小飞救我！小飞！救我！” 我担心二牛会出事，连忙站过去，挡开了记者手里的采访机。 “他现在状况很差。不能接受任何采访。请你们都走吧。” 记者们不肯走，仍然要问问题。 这时，老丁他们拎着几大袋东西回来了。 我朝老丁喊：“快让记者们都走，牛卫星再也受不起惊吓了！” 大家连忙轰记者走。 记者们走了，大家都放心了。 老丁拿出一只烤鸡腿给二牛：“吃完了，好好休息。下午你就不用去船池了。我们几个就可以了。” 二牛接过了，表情木然地啃了起来。 “你们快看！”小屁指着窗外急叫。 我转头看外面，黑压压一片，全是记者。“长枪大炮”都架起来了，对准我们的窗口。不少记者都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连一向老成持重的老丁都有点慌了。老丁比我们大很多，光高三就念了4回，就为了考我们学校，可以说阅历丰富。 又过了一会，来了几部汽车，车上下来不少人，其中一个肚子很大，裤子都快绷掉了，看来是个不小的领导，边上还有两个女的。几个记者围上去说着什么，领导不停点头。我看看外面，无数的麦克风，什么标志都有，abc、bbc、cbc、nbc、cctv、bbtv、qqtv都来了。 老丁沉思了一会，说道：“这样下去不行，还是把二牛转移的好。” “转移到哪里去呢？”小屁问。 “他有个很要好的老乡在师大，不如转移到那里去。” “好，我赞成。”我说。 “怎么出去呢？门口也都是人！” “付勇，你先到门口引起记者的注意，然后，往东边篮球场那边跑，引开他们。我们再出去。” 小屁点了点头，一气喝了半瓶矿泉水，大叫一声“我不活了！”把瓶子从窗口扔了出去。然后，出去了，站在门口，发出阵阵怪叫。果然，记者们闻风而动，一拥而上。好几个记者的眼镜都给挤掉了。我开始担心小屁的安全。过了一会，人群出现骚动，开始往东边急奔。 老丁连忙招呼我，两人一起把二牛架上。出了门，急匆匆往校门口走。到了门口，我跑到马路中间，拦下一部出租车，打开门，把二牛推了进去。 大家坐进了车里。 “师傅，去师大。” 车开了，老丁朝后面看了看，说道：“我承认记者们都很敬业，可你们总得整点真正好的东西，别尽整些什么小布什家的猫又有外遇啦，小泉纯一郎家的狗又难产啦……” “浦东一个老太太被外星人抓走啦……”小屁接着说。 “河南又有人发明水变油啦你知道不？” 我摇头。 二牛还在啃鸡腿。 汽车摇晃着往前走，大家都不说话了。 半小时以后，我们到了师大。我付了车钱。小屁打电话联系上二牛的老乡，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二牛的老乡是一个很爽朗的汉子，听说以后，马上从楼上下来，大家把二牛送上了楼。很巧，寝室里空着两个床位。 把二牛安顿好，时间已近中午。 二牛的老乡说到：“一起吃饭吧？” 我看了看时间，“来不及了，我们下午还有实验要做。下次吧。” 告别了二牛的老乡，三个人走了出来，在师大门口的面包房买了面包和水，挤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第二十四章 到了站，三个人匆匆跳下车，往学校走去。 老丁喝了一口水，问道：“今天雷老头要来，小飞，你那东西做的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还没出来。” 小屁讥笑起来：“周小飞，还是你的方案好啊！” 我没法反驳。哎，全怪自己一时糊涂，提什么新建议，让雷老头很感兴趣，结果自己倒了霉，又是查文献，又是买零件的，折腾了这么久，还是不成功，比原来的还差劲。 很快就到了门口。两部出租车停在校门口揽生意。门卫正在和司机交涉，要他们开走。我突然看见江小瑛站在大门口，正低头按着手机，我一下子想了起来，糟糕！她离我只有5、6米的距离。被她发现可不妙。 老丁也发现了：“小飞，看。” 小屁也往那边看。 “别看！别看！我们走。” 我闪到最边上，三个人一起往里走，心里很紧张，总担心她会在后面叫我。幸好，她没发现。我回头看看，她把手机拿起来了，贴在耳朵边，一边接听，一边朝街上看着。今天她穿着白上衣，纯蓝的牛仔裤，只是扎了n多只辫子，样子有点怪。 到了系里，时间已经是13：20了。三人直奔实验室，雷老头已经换好衣服等在里面了。 做了两个多小时的实验，毫无进展。大家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雷老头也开始陷入沉思。 “还是换原来的方案吧？”我小心地问道。 雷老头瞪了我一眼，我不敢再说话。 “先休息一下。过一会再试。” 我和小屁走了出来。雷老头和老丁还在里面讨论。 小屁去了厕所。我乘电梯上到大楼顶层。通向楼顶的门没有锁，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顶上风很大。我走到边上往下看，教学楼、行政楼、广场、礼堂、宿舍、体育场、小河、马路、假山、长廊、人工湖……整个校园都在眼底。到处绿意盎然，思远湖上一片亮闪闪的，岸边的杨柳在风里舞动，白桥上站着几个人，好象在拍照。 我往图书馆西边的斜坡看过去，江小瑛在那里，还有几个女生也在，有的坐着，有的躺着，草坪上摊开着一张塑料纸，或者是一些报纸，上面堆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那把吉他也在草坪上。 江小瑛忽然站了起来，还有一个女生也爬了起来。两人打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打了一会，江小瑛开始逃，女生在后面追。 哎，江南大学，早知道这里有江小瑛这样的女魔头，我就不来这里了，我去江北大学了。还有雷老头，一个是老煞星，一个是小煞星。我这日子可真难过啊。 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失去平衡……有人拉住了我。是小屁。 “嘿嘿嘿嘿。”小屁奸笑。 “你干什么？！！！”我吓得不轻。 “开个玩笑嘛。” “他妈的，什么玩笑不好开？！” “我是好心上来告诉你，实验不做了，雷老师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你还好心？！我连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我气坏了，“快滚！” “滚就滚。”小屁笑着走掉了。 我又骂了两句。 江小瑛开始弹起了吉他。几个女生大概在和着唱歌。只是离得太远，听不见声音。 忽然想起有一次，两个人也在那块草坪上躺了一下午，一个头朝东，一个头朝西，说了很多话。现在都不记得说了什么了。她还弹了一首《后来》，弹得还不错，有点像的。那个时候，她的“糙女”本色还没有暴露出来。幸亏我发现得早，不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先走了，实验室你来关。”小屁的声音又出现了。 我回头，他已经不在了。回到实验室，关掉水电等等，做好记录出来，发现许芳等在门口。 “我有点事想和你谈一下。”许芳说。 “好啊。”我点头。 “我们找个地方。” “你看哪里？” “图书馆那边？” “不好不好，计算中心那里，那个亭子。” “好，就那个亭子。” 下了楼，两个人往计算中心走。许芳一直都没有说话。 到了亭子，坐下了，许芳想说话，可还是没有开口。 “其实，他人很好。真的。”我说。 “我知道，他人是不错。不过，我和他真的不可能。哎，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了……你劝劝他，让他不要再这样了。” “好吧，我和他说一说。不过，他也不听我的。他其实性子很倔的。” “就是，我也这么认为。他确实是一个好人。” “恩，他是一个好人。” “你帮帮我。这样下去，我精神都快崩溃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 “有，我都快被他逼疯了。昨天又为我写了8首诗，周小飞，你一定要帮我！” …… 第二十五章 吃过晚饭，从食堂出来。 夕阳很美，光线透过树丛，丝丝缕缕地，四下里没有一丝风，树叶都静静的，上面笼着一层淡淡的金色。许多蜻蜓在树丛间飞来飞去。一只虫子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有只麻雀在后面紧紧追赶。 回到宿舍里，推开门，只见小马坐在床沿上，朵朵坐在小马腿上，一只手勾着小马的脖子。两人你捏一下，我掐一下，动作有点儿少儿不宜。我连忙退了出来，还把门轻轻关好，生怕影响了他们的情绪。 我站在过道里，犹豫了一会。这时，107传来一阵哄闹，我听见强哥的公鸭嗓子：“玩完了吧，老丁，快投降！没用，这里也没用！那也没用，快点！”我走进107，里面人还不少，壮哥、“河马”，都围在老丁的桌子旁，强哥在中间，满脸红光，得意洋洋。老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手托腮，一手捏着几只棋子，正在不停地搓来搓去。 “老丁，老丁同志，快点快点……” 我把头挤进去看，老丁是黑子，显然形势不妙，一条大龙可能被屠。呵呵，老丁，看你还得意不得意，上回让我7子，还把我杀得大败。现在可好，报应了吧。 强哥看到了我，说道： “咦，你怎么流窜到这里来了？” “就许你来？” “哟，小飞，几天不见，牛起来了？” 我正要说话，突然背后中了一掌，痛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小飞，你这个臭狗屎，最近又撞上桃花运了？” 果然是大熊。他最喜欢这样了。我不说话。 大熊抡起拳头，照我肩上又是重重一拳，“妈妈的，怎么不说话？” “没有桃花运，真的，没有桃花运。” “妈的，我亲眼看见的，和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中学生，都干了些什么？！说！”说着，又给了我一拳。 “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上个礼拜3，网球场，提醒你，女生穿的是粉红色上衣，白色超短裙，红鞋子，想赖？” 我想了一下，确实，上礼拜和江小瑛打过网球，不过，她好象穿的是绿色上衣啊？是超短裙么？都不记得了。 “来，牛抗美、许大壮，这小子不肯交代，我们群殴。” “请客吧，不然的话，嘿嘿，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嘻嘻，桃花运还是您来撞的比较好。” “什么？！”大熊张开双臂，一招猛虎下山还是饿虎扑羊，一只手从后面卡住了我的脖子。我不敢反抗，任由大熊把我拖到门背后。 “老实招来？！怎么勾引人家小女生的？！” “没有啊，大熊，没有，真的没有。” 这时，电话响了。没人去接。 “牛抗美，快接。”大熊命令到。 牛哥很不情愿的接了电话，是一个女的声音。 “你的。”牛哥看着大熊。 大熊松开了手，去接电话。声音立刻温柔起来： “hi……小倩啊，是我……恩，好啊，没问题……我马上过去……是吗？我不知道……知道了，好，我马上过去……” 我乘机闪了出来，107的这些家伙，一个个都如狼似虎，幸亏这些人生活在中国，要是在国外，那肯定都已经是一等一的恐怖分子。 走进106，一股香味，到底是文明寝室，我吸了吸鼻子，好像还洒了香水，但里面还掺杂着一种怪怪的味道。 “大姑娘”正在照镜子，一边往脸上挤白色的牙膏一样的东西，按摩着。 我打量了一下地上，很干净，只有强哥的床底下堆着几只袜子，看起来原来是白的，现在变黄了。 “怎么样？”“大姑娘”把脸转过来，“我这样还行吗？” “不错，很行。”我点头。我要是说不好，他会难过的。他就是这么多愁善感。 “晚上要去看芭蕾，俄罗斯风格的，你去不去？” “我就免了，俺是粗人，不像你，有文化。” “天鹅湖啊，经典啊，……咦，我的摩丝哪里去了？”“大姑娘”忙着在一大堆什么“小护士”“丁加宜”“妮维雅”“沙宣”等等罐子里找寻着。 我从“大侠”自修桌上拿下《菜根谭》，随便翻了起来。 天色渐黑。我开了灯。“大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大侠”倒哼着小曲回来了：“哟，你在？听说了吗？我们学校要和师大合并了。嘿嘿嘿。师大，美女如云，我们江大，光棍成堆，强强联合，好！” “大侠”撕了一些卫生纸，把脚踩在椅子上，开始擦皮鞋，边擦皮鞋边唱了起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我多出来几张舞票，要不要一起去？” “不要。” “嘿嘿，好，不错，好孩子，有志气。”“大侠”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脸，“他奶奶的，又要考试了，老弟，一定要帮帮忙！老哥这里先谢过了！” 我没说话。 “大侠”叹了一口气，换了一只脚，“得得！锵锵！我有神珠一颗，久被尘劳羁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这时，我听见过道里传来女声：“周小飞在吗？” 我听出来是“娃娃脸”的声音。然后，听见她在一个寝室、一个寝室的问。我走了出去。 “娃娃脸”看到我，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她来了。”然后，转身往外走。我慢慢跟在后面。 到了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天却下着小雨。 “咦，人到哪里去了？”“娃娃脸”很诧异，四处张望。 我四周看了看，发现江小瑛远远地站在建工学院门前，一棵樟树底下。 “怎么搞得？哪里去了？”“娃娃脸”还在四处张望。 “她在那里。”我指了指。 “哦，原来在那里。好了，你过去吧，我先走了。拜拜！” “再见。” “娃娃脸”往南走了。 我朝江小瑛走了过去。走近了，看到她的脸冻冻的，眉毛隐隐有股杀气。 我站住了，沉默着。 “她叫许芳对吗？南京人。” “？”我吃了一惊。 “我想我各方面都比她好。你们今天下午在亭子里聊了什么？有趣吗？” 我又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和她只是同学。” “哼。” “我和她只是同学关系。” “哼。” 江小瑛突然走了起来。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然后，跟了上去，走在她边上。 好久不下雨了。雨丝细密，湿湿凉凉的，很亲切，好象都是些可爱的、顽皮的小家伙。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已经来到了喷水池的边上。我看看她，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头发散开了。她的脸绷得很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夜风柔柔，吹得她的头发乱舞。 雨大了起来。到处都湿漉漉、雾蒙蒙的。远处，路灯的光昏黄。我们走进边上的芭蕉林。雨点落在芭蕉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还记得我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我给过你一张小卡片？” “？” “在地铁里。” 我摇头。 “你好好想想。” 我想了一会，“是有一张。怎么了？” “那上面有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我摇头。 “好好想想。” 我又想了一会，还是想不起来。 “再想想。” “哦，我想起来了。” “好，那我走了。” 突然，她的脸靠了过来，我有些措手不及，呆呆地站着。 她转身走了，走了两步，跑了起来。 她忽然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 我刚想喊。她爬起来，飞快地跑走了。 雨声淅沥，我又站了一会，想着去年地铁里的情景。一张蓝色的小卡片，一行英文小字。大意是：不要爱上我，我很危险。 第二十六章 雨点大了，在朦胧灰暗的夜色里，我慢慢往回走。 地上湿漉漉的，泛着光。 江小瑛，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不想伤害你，你是一个好女孩，快乐，简单，阳光，充满活力，可是我和你真的不合适。你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们的生活像两条平行线，没有交点，即使空间是弯曲的。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回到寝室里，小马和朵朵都不在了。杰哥又在写东西。 我把抽屉打开，拿出了许芳给我的大号信封，递给他：“这是许芳要我还给你的。” 杰哥站起来，伸手接了过去，方向拿倒了，里面掉出一堆信，落了一地。 我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杰哥的肩膀：“天下的好女孩多的是，想开点吧。” 杰哥呆呆地站着，点了点头，然后蹲下去，把信一张张拣起来。 “她说，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杰哥呆了呆，“你帮我谢谢她没有？” “谢什么？” “她不是说我是一个好人吗？你该替我谢谢她啊？” “哦，我没说。忘记了。” “忘记了？你怎么能忘记呢？你怎么能忘记呢？！”杰哥的表情很痛苦。 “对不起。” 我躺到床上，心里空落落的。忽然有点悲伤，活了20多年，连一个喜欢的女孩子都没有，杰哥无论怎样，至少他心里还有喜欢的人，而我呢，心里一片空白。 天花板白乎乎的。 心爱的人儿，你在哪里？你叫什么名字？你喜欢微笑吗？你有酒窝吗？ 两个人一起走在街头，即使淋雨也是快乐的，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看愚蠢的演员和愚蠢的导演，也是快乐的；一起去公园，坐在草地上，看野鸭子戏水，也是快乐的；一起靠在阳台上让风吹，也是快乐的…… “小飞？” “什么？” “我叫了你n遍了耶。”杰哥瞪着他那金鱼眼。“你怎么了？好象灵魂出窍？” 我不说话。 “电脑真好玩。” 我一看，原来他开了电脑，在qq上聊天。 “谁教你的？”我问道。 “牛抗美。” 牛哥这家伙，尽干坏事，把好孩子都带坏了。 “真好玩！真好玩！小飞，我已经加了53个好朋友了，哈哈，我今天一定要加满500个！” 我差点晕倒。 “你来得及嘛你！？你怎么聊啊？” “聊？聊什么？” “聊天啊！” “我才不聊呢。我就觉得加朋友好有意思啊，呀，又一个……我加，我加，我加，呀！又一个，嘿嘿，名字好有趣啊，‘水舞冰袖’，哈，我加，我加，又一个，耶！‘麻辣小尼姑’哦，有意思，有味道，我加，我加，‘铁血少年我’，又一个，照这样下去，一天我能加500个，一个月就是15000个，哇，一年就是160000哦，我的朋友好多哦，我的朋友遍天下……喂，小飞，啥叫验证啊？小飞？小飞？小飞？” “验证就是你是什么……猪头！” “那我是什么猪头啊？小飞？” “小飞？” “小飞？” “小飞？” “小飞，我到底是什么猪头啊？” “你是……超级无敌咸肉冻猪头。” “哦，我是超级无敌咸肉冻猪头”。杰哥翘着一个手指头在那里捅键盘。 “真的，小飞你真聪明。ok！” “小飞，‘孔雀的尖叫’拒绝我了。好啊，拒绝我！我再加，我就不信，你再拒绝我就再加，你再再拒绝我再再加，看我加不加死你！” 我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寝室。 在楼道口我停住了脚步，看着外面。 一个人都没有，世界沉浸在雨水中。 雨声潺潺。隐隐感到脸上那块地方还是怪怪的。 我掏出手机给江小瑛打电话： “你……刚才……好吗？” “我没事——断了一根骨头——裤子弄脏了，本来想穿两天的，倒霉。” “江小瑛……你……我……你……我……” “什么？有话快说！” “我想……我们……我” “有屁就放！老娘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马上上qq好吗？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上qq干嘛？电脑坏掉了——什么话？肉麻的别说！恶心！” “你上qq好吗？” “好吧，我就上。” “那我先挂了？” “哎哎哎！别挂！就这样边打电话边聊天。” 我连忙走回寝室，对着杰哥： “我用一下qq，说几句话。” 杰哥退了出来，站起来，爬到床上，抱着枕头坐着。 我上了qq，一下子跳出来好多留言： 彩云追月：今天我和同学在食堂门口发传单，看到你了，你没有看见我，嘻嘻 彩云追月：喂？！在嘛？！死人！ 彩云追月：周小飞，再不上来，我就发病毒给你了！ 彩云追月：小子，跑哪里去了，你阿姨我等了这么久还不来？ 彩云追月：*最新消息*，据美国nbc及nbtv报道，火星人大举进攻地球，已经占领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正在往中美洲进发，美国政府已经宣布投降，部分政府高官已流亡到欧洲组建临时政府，联合国总部已经迁到上海陆家嘴，此消息绝对可靠，请大家一定要把本消息复制200条，发送给你的好友，大家齐心协力，保卫我们的地球家园。谢谢合作。 马上，“彩云追月”的头像亮了起来。 凤舞九天：对不起 彩云追月：？？？？？ 凤舞九天：你是一个好女孩 彩云追月：这我知道 凤舞九天：你真的很好 彩云追月：恩，三三 凤舞九天：江小瑛，我们能严肃认真地看待我们的问题吗？ 彩云追月：我们有什么问题？我们没有问题 凤舞九天：我想我们真的不合适在一起 彩云追月：是吗？ 凤舞九天：是的 彩云追月：说说理由 凤舞九天：我们性格差异太大， 彩云追月：可以互补 凤舞九天：将来相处起来会有矛盾，没有办法解决，大家都痛苦 彩云追月：矛盾到处有，谁都有，我很宽容的 凤舞九天：假如你真的喜欢一个人，你就应该让他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是说假如。你明白吗？ 彩云追月：我明白。假如我喜欢一个人，却让他跑得远远的，那我还喜欢个屁啊？！我喜欢一个人，就要挖个洞，把他藏起来，不让别的人看见。 凤舞九天：江小瑛，我们严肃一点好吗？ 彩云追月：你以为我不严肃吗？我很严肃，我很认真 凤舞九天：我们真的不合适，对不起，请你原谅 彩云追月：快听电话！ 我拿起手机。 “王八蛋，我要杀掉你！” 电话挂掉了。 屏幕上留言不断： 彩云追月：王八蛋，我要杀掉你：（ 彩云追月：我杀掉你：（ 彩云追月：我杀掉你：（ 彩云追月：我杀掉你：（ 彩云追月：我杀掉你：（ 彩云追月：我杀掉你：（ 彩云追月：我杀掉你：（ 她下去了。 我也下了线。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第二十七章 礼拜一做了一天的实验，做得头晕眼花，还不小心烧坏了一台示波器。总算收工了。我最后一个下楼。 出了电梯，我穿过大厅，突然发现两个女生正站在台阶上，其中一个是圆脸领袖，还有一个就是白痴女人，白痴女人正在台阶上一只脚跳上跳下。我思考了半秒钟，打算乘她们还没注意，直接闯关。 我低头，走得很快，突然，眼前出现两条胳膊，一左一右，把我拦住了。 “跟我们走一趟。” “有什么事？”我作亲切状。 “你最近又怎么惹我们小妹了？！” “没有啊，没有，我们很好，很正常。” “掌嘴！” “啊？！两位姐姐，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作的孽？还问我们？” “掌嘴！” “等一下，我真不明白……” “不用明白，她都已经几顿饭没吃了，你说怎么办？！” “把他推湖里淹死拉倒！” 隐约记得苏雯雯是学数学的，那么白痴女人就是学德语的。对，我用德语和白痴女人说话，把她招安了，然后，再考虑其他办法对付苏雯雯，最后再……就这么定了。幸好，我会一点点德文，此时派上用场，太好了。我想了半秒钟，用德语很抒情地对白痴女人念道：“哦，瞬间啊，你停一停吧，你是多么美啊！” 果然，苏雯雯傻掉了，一副见了外星人的样子。 “你长得真美，比你边上那个傻蛋美丽一百倍，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她呆在一起，其实……我个人认为，虽然德国经济目前很不景气，但是，德国经济的基础是稳固的，德国目前的发展势头总体上是好的，所以……我想请你看场电影，就你一个人，别告诉边上那个傻蛋还有那个……”我朝白痴女人眨了眨眼，我想她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了：“明天晚上，我们单独见，好吗？我想先请你吃冰激凌，然后去看电影……” 苏雯雯突然说话了，居然是很标准的德语：“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雯雯，科技德语专业的。”说完，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像一把刀。我连忙转身想逃。结果，被一把揪住。 “转过来！” 我慢慢转回来，看她脸上没有多少愤怒，心里宽松许多。 苏雯雯拽住我，往左右看了看，拖着我就往草丛后面走：“还敢骂我？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我解释啊，我是斜视啊，我看着她，其实是在和你说话啊。” “那你现在怎么不斜了？！” 我连忙眼睛乜斜。 “来不及了，别想骗我。” 我刚想说话，头上被打了一下，眼前黑了一下。完了，今天真的要被打了。我灵机一动：“苏雯雯，我知道，我是该打。” “知道就好，自己掌嘴！” “小苏，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出一道题目，假如你答对了，我就任由你处置。答错，你就放了我。” “又想耍什么花招，我不会上当的！” “一道中学的题目，很多大学生都答不出来。” “不会吧？” “真的。你想试试吗？不过算了，你还是打我吧，做不出来也没什么的。” “什么题目？” “中学的题目。物理的。要是你答对了，随便你怎么打都可以。” “你说话可要算数。别想乘机开溜。” “我绝对不逃。我发誓，我以自己的名誉发誓。” “名誉？切~，你还有什么名誉？！什么题目？快说！” “中学的题目，假如你做不出来就算了。” “来吧。”苏雯雯撩了撩头发，把头发顺到了耳朵后面，挽起了袖子。 “题目是这样的，有一只铁皮做的小箱子，里面放入一只小鸟，把门关好以后，把箱子抽成真空，然后，小鸟扇动了一下翅膀，试问，小鸟的质量有没有发生变化？箱子的质量有没有发生变化？小鸟的和箱子的总质量有没有发生变化？好，这是第一小题，还有第二小题，假设事件发生在宇宙中的任一星球，比如说x星球，试问，结果又会怎样？” 苏雯雯开始思考，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珠子东转西转，一会儿望望天，一会儿望望地，开始咬嘴唇：“你这道不算，这是物理题目，我不喜欢物理题目。” “好吧，那我换一道简单一点的数学题目，相当于初中1年级的，这回你可不能再赖了。” “谁赖了？！来吧。” “有一支部队接到命令要渡江作战。司令部的指令是28小时之内到达战区，战区离驻地是60公里，其中隔着一条大江，江面最宽处97米，最窄处约56米，水流的速度是2公里每小时，河岸侵蚀的速度是左岸1厘米每年，右岸2.23厘米每年。你决定建浮桥，但是木材要从上游约25公里处的木筏漂流场放下来，已知战士行军的最快速度为25公里每小时，最慢速度为10公里每小时，你的工兵连一共…… 苏雯雯的身体在慢慢晃动，我看她眼睛，呀，怎么变得白多黑少了。然后，她慢慢往后倒了下去，直挺挺的躺在草坪上，不动了。 啊，死了？，我吓傻了。蹲下去，推了推她的手臂，毫无反应。我头上一下子冒出很多汗，汗水一滴滴往下掉。她死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被我妈妈知道非打死我不可。突然，我发现她的肚子在动，我仔细观察，真的，她的肚子在一上一下地动。还好，我长出一口气，抹了一把汗，乖乖，吓死我了。哼，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想和我斗，再学五年再来。 我走出草丛，整了整衣服，顺了一下头发。白痴女人用好奇地神情打量我，又探头看看我身后，一脸惊异。 “她是不是最近功课紧张啊，现在睡着了。你去看看吧，让她回寝室去睡，小心着凉。”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留下她，一张嘴一会儿o型，一会儿e型，就是发不出声音。 走了两步，突然，听得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她一把拽住我。 我挣拖了，往前直蹿。 “别跑！站住！” 她在后面急急追赶，提着裙摆，一副不要命的样子。跑了一阵，我回头看，吓！她就在我后面。 我都跑不动了，眼看她就在我身后，难道今天被她活活捉住？我拼命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她终于放弃了。站在路中间，肩膀一耸一耸的，正在大口大口喘气。 我也停了下来。回身骂了起来：“你们和江小瑛一起闹吧，你们早晚没人要！” 她又追了过来，我连忙转身就跑。正跑着，后面什么东西砸在我腿上，吓得我差点摔倒。定神一看，是她的鞋子。 白痴女人站在那里，脱下另一只鞋子，狠狠地扔了过来。这回差得太远，扔到边上的玉兰树上去了，被树枝挂住了。 这一下我乐了。看你还追不追。吹了一声口哨，扬长而去。 第二十八章 得胜以后，心情很愉快，在面馆吃了一碗牛肉面，慢悠悠地往寝室走。边走边哼着一支小曲，志得意满。快到寝室了，有人和我打招呼，原来是黄博。他拎着几大袋作业本，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走路。两人都点了点头，各自走路。再想哼刚才的曲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给了自己一耳光，真的，年纪一大就退化。低着头走着，看着地上黑乎乎的的樟树种子，想着古希腊的事情。 我的两只脚一会儿沿着直线走，一会儿是正弦曲线，一会儿是回归曲线。来到门口，模模糊糊发现有人站在门口，我看到一双粉红的凉鞋，几只绿色、蓝色的脚指头。我呆了呆，很熟啊，哪里见过？呀！苏雯雯。我往上看，完了，苏雯雯还有白痴女人正守在门口。我刚想转身，突然发觉她们身边各蹲着一条狗。我连忙站住，一动也不敢动。 “阿黄，咬他！”苏雯雯发命令了。 那条小黄狗“汪汪”冲了过来，咬住我裤脚使劲拖拽，撕咬，晃着脑袋。 “喂，喂，苏雯雯，不要啊！快叫它不要咬了！我这裤子可是名牌啊！” “我们阿黄不是名牌它还不咬呢！” 白痴女人走上前来，揪住我耳朵，“逃啊？周小飞，你逃啊？怎么不逃？你不是跑起来挺快嘛？” “你很行啊，周小飞，你好……好……好……好……”每说一个好，就在我头上重重地按一下。 “老实了吗？” “我老实。” “我看你最不老实。” 我这才发现苏雯雯肩上扛着两把丁字尺。奇怪，她这丁字尺哪来的，是问哪个系的兄弟借的？工民建？机械？这下情况真的很不妙了。兄弟们向来和我关系很好，怎么能把丁字尺借给她们呢？完了，估计是那些无聊的姐妹们，完了，这回pp非被打花了不可。 “阿黄，stop！” 小黄狗松了嘴，汪汪叫了两声，退开了。 我靠，这狗懂英文？ 苏雯雯掏出一块曲奇，给小黄狗，小黄狗连忙一口叼了，摇着尾巴走开了。 下回我一定在口袋里藏些饼干。 “跟我们走！” 我看看那条大黑狗，正朝我吐舌头呢。 “往哪里走？” “前面，先去把我的鞋子拿下来！” 两人加两条狗押着我到了化学系东边的小路上，我爬上了树，把鞋子取了下来，一个劲地赔礼道歉，态度异常诚恳。 “对不起，两位姐姐，饶了我吧？我有罪。” “往前走！”苏雯雯指着前面小路。 “去哪里啊？” “别罗嗦，走就是了。” 三个人往前走，到了小河边。 “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想装蒜啊？！和我们小妹的关系，你是怎么想的？” “我们只能是好朋友。” “你想玩弄她的情感吗？” “没有啊，我真的没有。” “没有，你原来不是说对她有感觉的吗？” “确实，刚开始是对她有一点感觉的，但是，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没有了？” “说！” “我也不知道……” “你不老实是吧？……david！” 大黑狗立刻抖了抖身体，站了起来。 “喂喂喂！你们听我说，我和她性格……性格不和。” “这叫互补，懂不懂？你脑子进水啦？连这个都不懂？” “你是魔碣座，和她正好般配，绝配。” “我不信这个的。” 苏雯雯吼了起来：“你丫他妈的，人家都信就你不信？！欠揍！” “好朋友？”白痴女人一直在查看自己的手指，幽幽地说到，“好朋友？接——吻？” 我大吃一惊：“没有！我们没有！” “没有？” “绝对没有！”我很坚定地回答。 “那这是什么？”苏雯雯突然甩出一张照片，“你看看这个人是谁？” 我看了看，吓一跳。这怎么可能？ “周小飞，你还想赖？”苏雯雯又掏出一张照片，一直拍到我额头上。 我低下头：“只是当时……” “只是什么？！” “当时，情况比较特殊。” “什么特殊？！你还狡辩！” 那个白痴女人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我：“说来听听。” “当时，情况是这样的，那天我头痛，感冒，头重脚轻……” “好，你感冒了你还……怪不得她回来就感冒了，两个礼拜都没好。” “两位姐姐啊，我真不是想赖掉啊，我都向她到过歉了，请她原谅我吧。” “多少时间？”苏雯雯问道。 “什么时间？” “就是……kiss啦。” “不……知道。” “几下？” “一下……” “就一下？”苏雯雯很失望的样子。白痴女人拿住一张实验报告纸、一支笔开始记了起来。 “后来有人走过，就……” “后来呢，没有再……” 我摇了摇头。 “大概多少时间？” 我想了想：“两秒钟。” “才两秒钟？不会吧？” “不信，你们去问她好了。” “你说呢？”苏雯雯问女伴。 白痴女人晃了晃笔杆：“就写20分钟好了。你看呢？” “行。” “你不觉得那是一种爱的表示、爱的承诺吗？” “那天我真的感冒了，头很晕，神志不清……月亮很大……迷迷糊糊，她给我口香糖，后来，我就迷迷糊糊……” 我头上被打了一下。 “那你现在是坚决要分手咯？” “实在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分手就分手，你们之间的费用结算一下吧。” 我一听很高兴。 “多少费用？能不能一次结清？” 白痴女人又掏出一张实验报告纸。 我一看，上面电脑打印，饮料费、车费，一项一项清清楚楚。我突然看到一项“初吻补偿费”，后面没有写价格。 “这个多少钱？” 白痴女人随手在上面写了起来，我一看，1后面是8个0，1000万？有没有搞错？！她是什么做的。 “她怎么那么贵啊？” “她就这个价。” “我也是第一次啊？” “那我们不管，谁提出分手谁赔钱！” “我真的很后悔，两位姐姐，你们不知道，我是真的很后悔，还没走回寝室我就后悔了呀……” 突然，从灌木丛里蹦出一个人来，我吓得不轻，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江小瑛站在我眼前，头发凌乱，眼睛暴突，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周小飞，你你你……”她的手直指着我的鼻子，“你……你……你是大便！” 我眼前一黑，当即栽倒，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