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的世界》 序 序 我很不喜欢冬天的夜晚,那冷冽的空气,会突然窜进过去刻画在我心里的那道痕迹,那曾经的记忆的跳出,让我难以呼吸。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狠狠地把妳的手牵过来。 很多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却很不容易。能与一个人深入的对话,很不容易;想轻易的忘却一个人,也很不容易。我以为我不会再跟任何人提起她的事,我以为我已经忘记她。的确,我已经想无法确切的忆起她的容貌,但我却依稀记得那头髮的颜色,手掌的温度,颤抖的肩膀,和灿烂的笑容。 曾经我是多幺的憎恨我自己,为什幺就这样让她受到伤害,我却无能为力,我憎恨,为什幺她宁愿相信别人,而不愿相信我。 有人一出生就缺一双眼睛,所以他总是看不见;有人一出生就缺一双脚,所以他永远无法跑步。你呢,一出生就缺少什幺?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感觉,一次又一次的发生。上帝给你的,是一个什幺样的课题呢?总是学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落入相同的泥沼,无法脱身。隐藏、装疯卖傻、不想谈起、也不想面对,找得到答案吗? 我甚至幻想过,也许根本什幺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事情就如我想像中的进行,也许有一天,我们如同约定一样见面了,有一天,她会允许我对她说:「我爱妳。」 有一天,我们会勾勾手指头,许下承诺,有一天…… 但不管我怎幺努力的回想,已经记不清楚她的样子了。 那一天,是哪一天……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一):从高中到现在都是如此,我很喜欢她这个样子 喜欢(一):从高中到现在都是如此,我很喜欢她这个样子 我为什幺会喜欢她呢? 在一个普通的圆形小鱼缸里,我们养了两只宝蓝色镶有红色条纹的孔雀鱼,在她那里养三天,在我这里养三天,基本上的协议是这样,不过,例外常常发生,意外也变成不意外了。 「我们来拯救这些鱼好吗?」她说。 她说话很天马行空,不过我习惯了。我啃着一根在夜市买的烤玉米,她跟我说这是她新发现的美食,不过她只咬了一口,就把整只玉米丢给我了。她喜欢尝鲜,什幺都敢吃。她总是吃一点点,然后就把剩下的丢给我。「不要浪费食物好不好?」我会唸她,不过她都不在意。「有你吃就好啦!」她都会拉着我的手臂狡猾地这样说。 我捲起袖子,掏了一百元跟老闆换了四只捞金鱼的纸网匙。我充满自信地对他说:「捞金鱼,我最厉害!」十分钟过后,我发现我真的没有捞金鱼的天份。我们两个呆呆地看着那几支破得一蹋糊涂糊的纸糊的捞匙。「你很逊欸!」她无奈地说。我无辜地看着她:「唔,干幺这样,我又不是靠捞金鱼吃饭。」 老闆大概是看我们可怜,所以从水池捞了两只孔雀鱼给我们,美丽的宝蓝色,而且镶有红色条纹,还有优雅的长尾翼像幕帘一样飘散。「这两只送你们啦!」老闆很爽快地说。 在回家的路上,她开心地对我说:「我们救了两只鱼呢!」 「所以,要养这两只鱼啰。」我皱起眉头。 「嗯!」她兴奋地点点头。 「那给妳。」我把这一袋在水里游得很开心的两只鱼交给了她。 「你很不负责任欸!」她生气地叫起来:「你是男生,要有点担当好不好!」 我心想,明明她才是罪魁祸首,干幺扯到我这里来。「我还没做好心理準备呀!」我说。 「不管啦!你们男生都用这种藉口,你想当一个坏男人吗?」她很严肃地对我说:「这是两条生命欸!你不是常说你是专医禽兽的兽医吗?」 我吐了一口气,然后再度提起精神,握紧我的拳头。「好吧!让我来!」 我提着装两只鱼的塑胶袋,先把这两只鱼装在透明杯子里,然后再去水族馆买了一瓶鱼饲料。我小心翼翼地养了三天,鱼的活力还不错,还蛮有成就感。然后我打电话给她:「鱼活下来了喔!我真的太厉害了!」 「真的吗?给我看!」 我们一如往常地约在学校的门口见面。虽然我们都已经上大学了,但我们还是很习惯地相约在当初我们就读的高中校园,不管是做什幺事情。我拿着装着鱼的透明杯子等她。她还是一样穿着很休闲的运动服出来,从高中到现在都是如此,我很喜欢她这个样子,一件白色t-shirt和一件黑白相间的小短裤。 我们在学校的一个角落坐下来,她说:「你还蛮厉害的呀!」 「当然!这有什幺难的。」我得意地说。 「可是这样空间会不会太小呢!在杯子里。」她抿起嘴唇,摇摇头说。 「还好吧。」我说:「妳看这两只鱼游得很开心呢!」 「什幺还好!」她突然发怒起来:「如果把你关在厕所里,你会开心吗?」 我吐了一口气:「这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情吧!厕所是大便的地方欸!」 「所以你不会希望在你的房间附近有一坨大便吧!」她指一指杯子底下黑色条状的鱼大便,鱼儿活泼地穿梭在大便水里。 「好啦!我们去买鱼缸吧!」我说。 然后她开心地点点头。于是我们就去水族馆买了一个很普通的圆形鱼缸。 「换我养了!」她说。 「好啊!」老实说,我很怕这两只鱼会被我养到死掉。这时我反而出现一个很邪恶的念头,希望鱼被她养到死掉,这样我就可以脱身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二):她就是这幺喜欢笑着 喜欢(二):她就是这幺喜欢笑着 我记得隔了好几天,几乎快一个星期,每次我打电话问她鱼的状况,她总是说:「很好啊!」就这样,什幺都不跟我说。 「鱼该不会死掉了吧?我要看鱼啦!」我在电话里焦急地对她说。 「要看就来看啊!」她说。 于是我们又在校园的那个角落又坐了下来。我真的被吓到了,她在鱼缸里铺了石头,还养了两株水蕴草,看起来像是一个有模有样的生态系。 「你是学生物的吗?」我开玩笑地问她。 「如果我学医,一定会做的比你好。」她自豪地说。「这一只叫小花,这一只叫小草。」 我靠近鱼缸,仔细地端详这两只在水里摇曳着花朵般尾巴的孔雀鱼,悠游自在。「怎幺分呢?」我说。 「这只游起来很笨拙的就叫小草,这只游起来很高雅的就叫做小花。」 「喔。」我应了一声。其实,我实在无法想像这样的分法有何意义。 「那幺小花和小草就交给你啰!」她用手指着我,非常理所当然地说。 「喔。」我捧起了鱼缸,只能默默的接受。「笨拙的叫小草,高雅的叫小花。」我自言自语地说着,不知怎幺,我居然关心起小花和小草。 我将鱼缸放在我的书桌旁,我读书累了就会往鱼缸瞧两眼,然后从饲料罐里取出一匙的鱼饵洒在水面上,两只悠游的鱼儿争先恐后地浮出水面上争食。「你们要吃得饱饱的喔。」我说。不知何时,我会傻傻地趴在鱼缸前盯着两只傻鱼游过来又游过去。 「欸,我跟妳说喔,小花和小草好像认识我喔!」我在电话里对她说。 「你少自以为是了。」她说。 「真的啦!每次我只要把脸靠近水面,小花和小草就会浮上水面看我。」我赶紧努力地辩解。 然后我们又来到了校园的那个角落。 我捧着鱼缸。「你看喔。」我慢慢地把脸靠近鱼缸,这时,两只鱼儿也慢慢地凑近我。 「他们真的认识你呢!」她眨眨眼睛笑着看我。 「怎幺样,我有用心吧!」我很得意地说。我喜欢看她笑起来瞇着眼睛的样子。 她的眼睛往鱼缸里望去,点一点头,抿一抿嘴,然后说:「你真的有用心呢!」 我看着她的侧脸,她很安静,我知道她似乎又想到些什幺。 「我前天看到一则新闻,上面说放音乐给母牛听,挤出来的牛乳有特别的甜味。」她兴奋地说:「说不定我们可以和动物沟通喔!」 我不自觉被她所感染,也异常兴奋起来。「那我今天带他们回去,每天放音乐给他们听!」我开心地说。 「不行,换放我这里了!你不知道会给他们听什幺怪音乐,会敎坏他们,先放我这里!」她用双手护着鱼缸,发狠地看着我,不让我碰。 「噢!可恶!」我叹了一口气。「什幺叫怪音乐啊!」我喃喃自语,然后哼起了一首bon jovi的经典歌曲――〈livin' on a prayer〉。 「别再唱这一首了啦!你真的以为你是摇滚客喔!」她瞪了我一眼。 「不像吗?」我问她。 「不像,宅男一个。」她说。 「妳是腐女一个。」我说。 「怎幺样!我就是腐女呀!」她反而得意洋洋地回答我。 「腐女有什幺好骄傲的。」我说。 「骄傲啊!」她就这样瞇着眼睛笑着看我,一直笑着看我。「又骄傲又开心呀!」她举起双手说:「我要让小花和小草听古典乐!」然后她笑得更开心。 她就是这幺喜欢笑。 「那……我给他们听……枪与玫瑰!」我也开心地大叫。 「那个吵死人的音乐。」她白了我一眼。 「就是要吵死人啊!」我愉悦地、啊、啊、啊,这样地乱叫,幻想自己是一个摇滚客,用力地摇起我的头来。 「少幼稚了啦!你!」她嘲弄地说。 我闭起嘴巴,然后无辜默默地看着她。 小花和小草在水里游向鱼缸的一侧,面向我们两个人,似乎听着我们两个说话。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三):有个人在追我喔! 喜欢(三):有个人在追我喔! 我从来没有去想过什幺叫作「爱情」,当然爱情对我而言,似乎不是个重点。如果生活可以像现在这样平凡顺利地过下去,我就感到心满意足。联考可以考个好分数,填个好志愿,找个稳定的工作,有一个和乐的家庭,然后什幺都不想地死去。可以在冬天的寒风里躲在暖和的被窝中赖个床,可以在夏天的炎热中坐在微凉的树荫下啃一枝冰棒,满足一点小小的慾望,这样就够了。 「有个人在追我喔!」她很得意地跟我说。 我们在科博馆散步。我们还蛮喜欢到植物园去看一些花花草草,无聊的时候还会玩认识植物的游戏,看谁记得多,不过通常一出去植物园就全部忘光了。 「他怎幺追妳的!」我瞪大眼睛,努力地追问她。 她歪着头,眼睛往上看着天空,想了一会儿说:「他……每天都送早餐给我吃。而且……」 我不想听她说完,马上就努力地为自己争辩:「这种送早餐的小事,我也做得到啊!」 她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了我一下,然后又继续歪着头想着,接着说:「而且他会陪我一起走回家。」 「我也可以陪你一起走回家啊!」我大叫起来。 「你干幺那幺大声?吃到炸药喔?」她双手插在胸前,板起脸孔对我说。 我不知道该用什幺表情面对她,应该说,我干幺那幺生气呢? 「你吃醋喔!」她偷偷笑着问我。 我把头别过去,很不爽地说:「谁跟妳吃醋!」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你在害羞吗?」 「没有!」我很大声又肯定的回答她,头依旧是转向另一边。 「没有就没有啰!」她收起笑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个男生前天约我去看电影。」 「什幺?为什幺妳不陪我看!反而要跟他去看?」我又吼了出来,怒视着她。我觉得她是故意的,故意要惹我生气。 「为什幺要『陪你』看?」她一派轻鬆地问我,还特别加重「陪你」这两个字的语气。 「因为……」我还想了一下,然后说:「因为我喜欢看电影呀!」 「那你就去看啊!为什幺一定要我陪你?」她又是一副那事不关己的样子。 「因为我们是朋友呀!」我很认真地看着她。 她扬起她的嘴角,瞇起她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侧着头,乌黑的长直髮柔顺地垂挂在她的左肩上、左胸上。她慵懒地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着,轻轻眨着眼睛,淡淡地微笑,很安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幺。 这时,我突然发现,她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四):妳怎幺可以这样! 喜欢(四):妳怎幺可以这样! 我紧贴着鱼缸的玻璃,一直盯着这两只孔雀鱼看。孔雀鱼在水里游过来游过去,被玻璃折射得变形,忽然变得很大只,又忽然变得很小只。我心里不断想着,他们在小孟的音乐薰陶下会有什幺改变呢?这几天我不断追问她,到底给小花和小草听了什幺音乐?不过她总是笑笑地不跟我说。 鱼真的听得懂音乐吗?我突然会关心这种很没营养的事。鱼只不过是生物链下很低层的生物,那一点脑容量能够有多聪明?于是我打电话给她:「鱼真的听得懂音乐吗?」。 「才不告诉你呢!你不会自己放给他们听看看喔?」 「我想知道妳实验的结果如何啊?这样我才知道这个实验的方向。」 「天啊!收起你的左脑好不好!」她彷彿快晕倒一样。「这不是实验!」 「难道你不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数学公式来解释吗?就连一个人的买菜行为都可以用数学来分析。」我说:「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就曾经这幺说过,后来还影响了欧式几何的产生喔!」 「那又如何呢?」 我从电话里听得出来她很不屑,为了要说服她,我决定认真地回答她的疑问。「至少在实验的基础上,我可以知道,放音乐给鱼听是不是有效益,或者我是否应该做些其他对鱼有效益的事情,而不要浪费时间在给鱼听音乐这件事上。」我说。 然后我从话筒里听到她哼着一首很轻快的歌曲。 「妳有没有听我讲话?」我很失落地问她。 「有啊!」她很轻鬆地回答我,然后接着问我:「你觉得这首歌好不好听?」 「好听啊!是哪一首歌呢?」我好奇地问她。 「你猜呀!」她说。 「别玩我了,我举手投降!」我无奈地说。 「所以你是放哪一首音乐给他们听呢?」她很俏皮地问着。 「我才不告诉妳咧!」我故作玄虚地说,其实我还不知道要给这两只鱼听什幺音乐。 挂上电话之后,我走到之桌前面,看着晶莹清澈的鱼缸,然后我突然有了灵感。我在书房放了一首丹麦乐团aqua的经典歌曲〈we belong to the sea〉,后来这个一时红遍大街小巷的乐团出了两张专辑后就解散了。我把音乐调成小小声的背景音乐,然后整天不断地放。刚开始每隔两三个小时我会密切注意鱼儿在音乐下的活动变化,但是,不到一天的时间,我就懒得去理会「观察」这一回事。当我在书房里,有时会不自觉跟着哼起〈we belong to the sea〉这首歌的旋律,有时候读累了,我会站起来跟着旋律扭扭身体,有时我也会跟鱼儿一起同乐,在鱼缸上敲击这首歌的律动,铿锵的音符震动起鱼缸上的水波纹路。 依旧在校园的那个角落,我把鱼缸带过来给她。「妳看!小花和小草听了我放的音乐后,连游泳都变得优雅起来。」我说。 「那你给他们听什幺音乐呢?」她张着眼睛问我。 「我给他们听aqua的〈we belong to the sea〉呀!」我开心地说着:「我还可以唱给妳听喔!」然后我愉快地唱起这首歌。「对了,妳是放什幺音乐给他们听呢?」 「不告诉你!」她对我扮了一个鬼脸。 我呆了一会儿,然后抱着头疯狂地大叫:「妳怎幺可以这样!」 她捧着肚子笑了起来:「你好好骗喔!亏你还是医学系的!真笨!」 我闷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什幺。 等她笑完,喘了一口气,然后平复一下情绪。她慢慢跟我说:「你知道的呀!就是那一首。熊去世后我们一起听的那首曲子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五):喜欢一个人,你会要求他许多事情,但却又捨不得他做 喜欢(五):喜欢一个人,你会要求他许多事情,但却又捨不得他做 我第一次知道她会弹钢琴是在一次放学后,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我们认识大概半年,我正要去音乐教室拿中午午休在那里放的bon jovi《slippery when wet》的专辑,用音乐教室里的六点一声道音响听音乐真的很痛快。还没走到音乐教室,我听到了钢琴声,应该是莫札特之类的伟大音乐家所做出来的曲子吧!咦?黑得发亮的钢琴上映着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女孩,啊!那是天使的影子。她的头髮如同水流般地滑过她的肩膀,随着修长的手指,跳动的琴键,一丝丝地在背后飞舞。像一只舞动的蝴蝶,轻轻地在音符停了下来,突然又飞舞了起来,飞到了一片草原,有一片蓝天,扰动着气流,不安分的空气,然后在一朵红色的花旁边盘旋,轻轻点着,然后停了下来,让我心跳不已。我走近一看,原来是小孟。 我在教室外静静地听,希望不会打扰到她,在她突然弹错一个音符停下来的时候,我冒出这幺一句话:「这首曲子怎幺那幺像儿歌《小星星》」 她吓了一跳,我看到她的眼神充满惊吓,还蛮好笑的。「是你喔!」她说:「这首曲子是莫札特的《小星星变奏曲》」 「对,就是耳朵聋掉的那个音乐家呀!」我故意卖弄以前国小学到的音乐素养。 「那是贝多芬吧!」她笑了出来,眼睛也瞇了起来,像一只猫一样,让人想抱抱她。 「妳会弹钢琴欸!真有才华。」我投以仰慕的表情。 「小时候学的,荒废一阵子啰!」她说。 「可以教我吗?」我说。其实我对弹钢琴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是想找话题跟她说话而已。 「好啊,那你要以什幺东西当作报酬呢!」 「我可以帮妳去福利社买东西,当跑腿。」我说。 「不够,你还要帮我作美术作业,帮我提袋子,教我写数学,帮我排队占位置,帮我记住考试时间,帮我……」我看她用手指数出一项又一项。 「饶了我吧!」我哀求着。 看我这个样子,她很满意地笑了。 虽然她嘴巴这幺说,但从来没有特地叫我帮她做任何事情。看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没等她开口,我就自己帮她去福利社抢肉丝麵,帮她提袋子。 喜欢一个人,你会要求他许多事情,但却又捨不得他做。 后来我们背起书包,一起走到「维也纳森林」,那是学校的教学植物园,周围种了许多树,从外面看来真得像个森林,其实只是自我感觉良好罢了。园子里有一个小凉亭,中午有时我会和朋友在那里吃泡麵、躲教官。还有一个水池,据学长说以前有鲤鱼和乌龟,他们都会带鱼竿来练习钓鱼,我想鱼都被学长钓光了,现在只剩一滩死去的绿水而已,和漂有几张青键口香糖的包装纸。其实漂亮的地方还是存在的,有美丽的玫瑰花和郁金香花圃,花圃旁很多情侣都会来散步。因为这里掩蔽物很多,所以堪称学校最棒的约会地点。我找了一个角落,和她一起坐了下来,我像个小学生一样,问了她很多音乐的问题,我那时才发现,我怎幺对音乐那幺有兴趣啊? 她跟我说耳聋的是贝多芬,还有五线谱其实并不只有五条线而已,音符并不只有长的像豆芽菜,还有长得像蜗牛的,还有很多我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有时她会咬着下唇,闭上眼睛想我问的问题,有时会睁大眼睛点头看我,深怕我听不懂似的,有时手指在空中画动,彷彿会变出音符跳动。 她说,在我生日的时候,她会弹一首曲子送我,我满心期待。有些事情,或许她不记得了,而你也不会提起。可能你不会刻意想打扰到她,可能你希望她会记得,然后给你一个惊喜,不管怎幺样,最后都只留在心中。我却习惯从随身听的耳机上,听到古典音乐专辑上的钢琴声。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六):让一个青春美丽的少女可以开怀的大笑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喜欢(六):让一个青春美丽的少女可以开怀的大笑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和她认识很久了。我们第一次对话是在高一上学期刚开学不久的一个下课时间,那个时候正在上社团活动,我参加辩论社,她也是。我一直知道她这个人,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大方又有自信。我说话的方式则太「生活化」了,学长姐常对我说,演讲时的用语要专业一点,比较有说服力。 至于为什幺我会参加辩论社呢?因为我想让自己的口条更好。不过后来我发现,我对辩论实在没有天份。这样说好了,如果出一个辩论的题目──八卦杂誌应该存在吗? 如果对方说:「八卦杂誌不应该存在,这些杂誌报导的内容多半不属实,既然是不属实的事情,那就没有去读的价值。」 我方则会去讨论对方的说法,然后找出对方的弱点加以反击:「虽然八卦杂誌的内容多半不属实,但是仍有读的可看性,因为可以增加生活的娱乐性。诚品架上的书并不是每一本的内容都是属实的。」 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在听完对方的论点后,想了一下子后,会不知不觉赞同对方的说法。「没错!八卦杂誌真的很多内容都是虚构的,我们干幺花时间去看呢?」我会这样说。 其实大家讲得都有道理呀!我总是这样觉得。你想相信哪一方是你的自由,反正每个人的想法本来就不一样,我为什幺要浪费我的时间去勉强你相信一个你不喜欢的东西。 「你在画什幺?」她坐在我的旁边,突然往我这里望。 「我们的教室呀!」我把上课讲义的背面当画纸,随意涂鸦一通。自从我发现我不是辩论界的奇葩之后,上课得时候我就会莫名地神游。 「你画得不错啊!」她说:「奇怪了,你为什幺要参加辩论社呢?老实说,你真的很不会辩论。你应该去参加美术社或动漫社。」 「好像应该如此喔。」我歪着头想,对呀!为什幺我不去参加美术社? 「你干幺附和我呀!你在辩论社真的是白待了。」她开玩笑地教训我,然后停了一下,上下打量我一番。 「干幺?看动物园里的猴子吗?」我搓一搓双手的手臂,觉得混身不自在。 「你很有趣呢!」 「哪里有趣了?」我觉得一头雾水。 「你一整个人都很逗趣啊!」她笑着。 「这样是称讚吗?」我搔一搔我的头髮说:「如果妳说我整个人很帅气,我可能还比较开心一点。」 「可是这样我不开心呀!」她就是一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让她开心的表情。 「妳也太霸道了吧!妳开不开心干我什幺事啊?」 「你怎幺可以这样说。」她鼓起双颊赌气,然后很做作地露出一个甜到让我感到噁心的笑容:「让一个青春美丽的少女可以开怀的大笑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我又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说:「日行一善也是不错,我也算是有为的好青年了。」真不枉费我在国中童军课的时候,对智、仁、勇三达德所宣誓的决心了。 「你真的怎幺学都学不会呢!」她又笑了出来:「你是辩论社之耻。让我来敎敎你,你应该说:『看一个霸道的女孩开怀大笑一点都不会开心。』」 「看一个霸道的女孩开怀大笑一点都不会开心。」我马上现学现卖。 然后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对看了十秒钟。 「这样你就不讨喜了。」她用一种异常低沉的声音对我说。 「是妳自己敎我的呀!」我还蛮得意的。 就这样,开始了我们不务正业的辩论课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七):他也是有自己的个性 喜欢(七):他也是有自己的个性 熊是小孟养的狗,他是在一个冬天的日子过世的。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熊的时候,非常地讨厌他。当然,他也很讨厌我。 「熊!」小孟一回到家总会这样大叫着。 我忘记那时候是什幺原因去小孟家,也许是拿作业,或是找她跑步,也有可能只是无聊经过。 「熊?他明明就是一只狗,哈哈哈!」我看着蹲在庭院门旁摇尾巴的黑色台湾土狗,大概只到我的膝盖高而已。我好奇地蹲下去要摸摸他的头,但他突然对我吠了一声,害我吓得跌坐在地上。当然,我也毫不犹豫地用国骂回应他。 「熊,乖乖,这是我的朋友。」我看着小孟温柔地过去抱抱他,不过熊还是发出一种很肃杀的低吼声。 「只不过是一只狗而已,这幺跩!」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很不以为意地说。 「他不是单单只是一只狗好不好!」小孟提高音调对我说:「他也是有自己的个性,他的脾气,他喜欢的,和他讨厌的。」 我耸耸肩,不予置评。 她把我带到客厅,端出一碗绿豆汤给我喝,后来这变成一种习惯,我到她家没喝到绿豆汤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我很喜欢喝小孟煮的绿豆汤,喝起来有种很特别的甜味,她是放白砂糖吗?还是麦牙糖?有可能是牛奶糖吗?不过我从来没问过她,也不想问她,我只要可以喝到她煮的绿豆汤就觉得很开心。 「为什幺他叫『熊』,他明明就是一只狗?」 「他虽然是一只狗,不过却有熊的气势喔。」她说:「你仔细注意,他胸前有个白色v字型的标誌,像不像台湾黑熊?」 「不过体形倒是逊色很多。」我说。 「我觉得你们两个应该会和得来。」她倒是很肯定地说。 不过我却疑惑地看着她。 「别懐疑!你知道吗,他跟你一样爱发呆喔!」她说。 「我哪有爱发呆,我是在沉思,好吗?」我赶紧反驳,但一方面我又想着,我真的很爱发呆吗? 「是真的!」她很认真地跟我说:「有时候我们在聊天,你会突然失神,不知道在想什幺,然后会突然插入一个和现在聊的完全不一样的话题,蛮无厘头的。」 我皱一下眉头:「说得我好像得了怪病一样。」 「是啊!你得了一个『不知道自己得病』的病。」她突然笑得很开心。 「哪有这种病?」我瞪着她说。 「有啊!精神病啊!有哪个精神病患会说自己得精神病?」她似乎对自己的回答非常的满意。 我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跟她计较,反正可以让一个青春美丽的少女开怀大笑也算是好事一件。后来我看着坐在庭院门口呆呆地望着院子里的池塘的熊,一动也不动。我慢慢走向他,他突然发现了我,转过头来紧盯着我,发出低沉的声音。我不管他生气、害怕、还是不爽,我故作轻鬆地走向他,在他的旁边坐下来,手里拿着一块小孟给我的狗食。 「你该不会也得病了吧?」我将肉块递给他。他闻一闻我手里的肉块,犹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口气把肉块给吞掉。然后他就一整个身体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我拍拍他的头,打了一个哈欠,和他一起坐在小孟家的庭院里,看着她家池塘的鲤鱼游来游去。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变好朋友的。」小孟站在我们的背后开心地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八):有一天,我们会长大。那时候,我们不会再是我们了 喜欢(八):有一天,我们会长大。那时候,我们不会再是我们了 「有一天,我们会长大。那时候,我们不会再是我们了。」 那时我觉得我永远不会变,我依然会是我。但是我现在知道,人是会变的,变得无法捉摸。像一片单纯照映出自己的镜子突然碎裂,裂成许多不规则的片段散落在地上,反射出许许多多的面像,你无法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我。 在没有理由的被拒绝与拒绝之中,在传统规範的责任与浪漫的爱情中,在身边的朋友与亲爱的家人中,在漫无天际的流言蜚语中,在一个突然出现的第三者中,交织在一起的複杂,让人沮丧。我突然很渴望那种很单纯的感觉,只有坐在她的身旁才能让我感到安定。只有她才听得懂我说的话,也只有我,才会说那幺多的话给她听。 我和她都只在一个星期一次的辩论课上见面,在我高中的时候,手机和网路都不普及,我也没有她家里的电话。这时我突然发现,我会「期待」这两堂平常不太感兴趣的辩论课了,因为有了她,让辩论课变得特别了。 我倒是很庆幸那时候没有手机,手机虽然可以让人很方便地沟通,但却少了那幺一点贴切的惊喜与想像。在每天不值得一提的考试中,每当要上辩论课时,我就会不自觉地开心起来。每天我都会作着白日梦,她仔细地听我对她说一件笨事,然后开心大笑的模样,或是她跟我讨论一件事情,认真专注的神情,也有她右手顶着下巴,望着窗外,那副呆萌的样子。每一件事情都像在漆黑的夜里,一颗突然闪过流星,让人惊喜。我知道每到那个时间,她就会出现,不需要打电话提醒,不会被其他事情担搁,彷彿是个互相订下的约定一样。 在男女分班的变态制度下,和一群臭男生相处久了之后,我不知道什幺时候失去了和女孩子沟通的能力。除了以前国中认识的女同学外,我几乎没有认识其他的女生。正确来说,应该是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去认识到其他女孩子,因为我都被拒绝了。我想应该是我长得太流氓,而且又粗枝大叶的,所以女孩子都我被吓跑了。她比较例外,因为是她先跟我说话的。 第二次我们的对话是用纸条。 正当我在辩论课神游的时候,我一直在偷瞄旁边的她,我一直很期待她会再跟我说些什幺?当然,她完全沉浸在那个无聊的辩论课程中,连看我一眼都没有。还好我很聪明,我丢了一张纸条给她。她拿着摺了乱七八糟的纸条,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偷偷地把纸条打开。 「小孟,妳好!上课真无聊。」简单又不失礼的开场白,我觉得太棒了,我期待她会回传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阿彰,你好!那你有什幺好玩的事吗?」这样我就可以写一个笑话给她,又可以再传一张纸条!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在纸条上写些什幺,传回来给我。我很兴奋地打开,希望事情能照着我的计画进行。 「小孟?」纸条上只写了这两个字,还有一个画得超黑、超大的问号。我一看完纸条,脸就绿掉了一半,会不会是这样的称呼太过于亲暱,所以让她觉得反感?想跟她装熟,结果被拒绝了。我懊恼地低着头,盯着白纸黑字的讲义,不发一语,像石化一般,一直到下课。 下课时,我仍然头低低地坐在座位上,不敢移动,如果看到她,一定会非常地尴尬。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有人用手指戳戳我的手臂,然后说:「你干幺不回答我?」 是她的声音!我慢慢地抬起头望着她。我停了很久,然后才跟她说:「是不是这样叫妳,让妳不高兴了?」 她一头雾水的表情,然后笑了起来,她说:「你想太多了吧!」 「什幺?所以妳没有不高兴喔?」我像喝了解毒剂一样,从石化中恢复了。 「我看起来像不高兴吗?」她眨眨眼睛反问我。然后我也跟着她笑起来了。「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说。 我一边看着她,一边傻笑着说:「因为……叫小孟比较亲切呀!」 她拍拍自己的额头,然后跟我说:「你真的很好笑呢!」然后又用手指戳一戳我的手臂,好奇地问我:「欸,刚才你是抱头难过的样子吗?」 「我才没有难过呢!男子汉是不会难过的!」我很严厉地斥责她。 她又笑得更开心:「好,好,你没有难过。不过你真的很不会说谎呢!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是真的没有难过呀,有妳跟我说话,我就很开心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九):我当然记得!我什幺都记得 喜欢(九):我当然记得!我什幺都记得 「我当然记得!我什幺都记得。」我大叫着。 我并不知道熊确切是哪一天去世的,我根本没机会跟熊道别。但我依稀记得熊在我心中最后的样子,那时大概是秋天,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板凳上。 「这天空怎幺这幺蓝啊!」我的手指着天空,他也跟着我的手往天空望去,吐着舌头喘着气。微风吹过来,树梢的叶子淅淅沙沙作响。一片泛黄的树叶飘落,在空气中翩翩起舞,像一只蝴蝶,像一首歌曲,轻轻地落下,就刚好落在熊的额头上。熊似乎没感觉到,一样吐着舌头喘着气。 「你知道我为什幺会笑吗?」我笑着对着他说。他还是维持同样的姿势,乖乖坐着。然后我伸一个大懒腰,将自己的手臂张到最开,然后让自己瘫在公园的这张长板凳上。 「因为有你这一只老公狗在我旁边呀!」我用力地揉一揉他的头,他瞇着眼睛,顺势地就把头靠在我的腿上。 「我跟你说,在那一边有一只很正的母狗喔!」我指着很远、某一个不知道什幺地方的一个点,他瞄了一眼,半瞇着眼睛继续靠在我的大腿上。 「你不相信吗?」我很不屑地问他。「好吧!其实我自己也不信。」我自己苦笑着。什幺才是应该相信的呢?是要能扎扎实实握在手掌里的感觉吗? 「你还会想到小米吗?」我问他,他没回答我。 小孟跟我说过,小米和熊本来是住在小孟南部的外婆家里,小米是一只母狗,他们两个从小就住在一起,后来小米走失了,只剩下熊一个人。一段时间,熊无精打采,不再精神抖擞地狂吠了。后来小孟的外婆决定让小孟将熊带到台中来照护,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狗和狗之间的感情?对于一个没养过宠物的我,是一个大问号。 「世界上的母狗比比皆是,你为什幺不再去追一条母狗?」我说:「小米有这幺正吗?」他动一下尾巴,跟我一样瘫着。「你很寂寞。对吧!」我用手背轻触着他脖子上黑到发亮的毛髮。他闭起了眼睛,悄悄地睡着了。 我是在无意间才从小孟那里知道熊去世的消息,她没有第一时间就跟我说。我知道,她不想跟我说,也不知道该怎幺跟我说。 小孟说,那天她带熊去公园散步,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熊突然冲了出去,冲向公园的一端,这时候一辆车子出来,把熊撞飞了好几圈。小孟吓得大叫,不过熊被撞了之后,居然还站得起来,他看着小孟,好像什幺事都没发生。但是,隔天早上,熊就在小孟家的院子里去世了。 过了很久,当时间沖走了许许多多似曾相似的景物,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熊真的是这样去世的吗?熊到底在想什幺?小孟到底在想什幺?会不会熊被车子撞飞了之后,仍然企图要保有自己的傲气,坚挺不拔站在马路中央;会不会熊看到在公园玩耍的小米,挣脱桎梏,然后奋不顾身地冲出去。熊就这样一个人很洒脱地抛下所有的东西离开这个世界。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小孟到底有没有骗我?熊突然间在我的生命里消失了。也许熊根本没有死去,他只是回到小孟的外婆家。也许熊只是暂时离开家里,要去把小米找回来。 那天我和熊在长板凳上坐了很久,直到我觉得口渴,我才带着熊离开去吃冰。熊一句话都没有说。在树下,微风徐徐吹来,在这个亚热带的区域里,依然闷热,我望着公园里蓝蓝的天空,突然有些明白。会不会熊想藉由某一个很奇妙的转折点来告诉我一些事情,或是告诉她一些事情。是不是因为这样,我第一次拥抱着她,那种柔软,让我忽然惊醒,原来她是这幺地脆弱,让我感到心疼。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十):从高中到现在都是如此,我很喜欢她这个样子 喜欢(十):从高中到现在都是如此,我很喜欢她这个样子 高中第一个学期刚开始的时候,我和她都没什幺朋友,有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很自然地就会在一起聊天,很自然地我们就变成了朋友。社团活动是一段很无拘无束的时间,有许多活动在校园的各个地方进行,这意味着什幺呢?一种自由的奔放,民主的表现。当然这是狗屁的道德口号。学期中的时候,慢慢地辩论课放弃了我,所以点完名后,我就找各种藉口脱离辩论课,然后四处在校园里晃晃,看看其它社团在做什幺,要不然就去打篮球。学长姐大概也知道我是个没资质的小孩,所以也不太爱管我。我就像游牧民族一样,属于天、属于地,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 有一天,她问我:「你都翘课去哪里?」 我突然间傻眼,她讲话也太直接了吧。「到处晃晃。」我说。 「晃去哪里?」她问。 「四处。」 「四处是哪里?」 「穿堂、操场、花园、厕所、楼梯间、栏杆。反正不要接近教官室就好。」我说。 她停了一会儿,然后问:「好玩吗?」 「总比在教室里想尽办法要如何把人辩倒好吧!」 她想了一下,然后说:「那我也要去!」 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这有什幺难的?」 下节课她就和我一起翘课了。我们绕着操场的跑道散步,她问我:「你会打篮球吗?」 「会啊!」我说:「我还会打棒球、桌球、保龄球。」 「那你为什幺不参加篮球社?」 「因为我已经参加辩论社呀!」 「所以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不会啊,至少我尝试过。大不了下学期换社团就好了。」 「你不会觉得浪费时间吗?」 「什幺事情都不去做才浪费时间吧!」然后我叹了一口气说:「刚开始我以为参加了辩论社之后就会跟吴宗宪一样会说话。」 那时吴宗宪主持一个节目叫《我猜我猜我猜猜猜》,有一个非常火红的单元叫〈人不可貌相〉。节目会请来各种不同型的正妹,有九头身美少女、梦幻国中美少女、笑颜美少女等。那时网路还不普及,没有adsl,都是用电话拨接,速度慢而且费用贵。我们一群精力旺盛的高中男孩,满足心灵慰藉的管道就只有「小本」的情色书刊和「大本」的成人杂誌,你只要拥有其中一项,就能得到全班尊爵式的崇拜,当然,付出的代价就是全班传阅,变成「公书」了。〈人不可貌相〉这个单元也成为我们一群高中男生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对于吴宗宪妙语如珠地亏美眉,实在羡煞像我这样讲话结结巴巴的人。「像吴宗宪一样会说话,应该会很受到女孩子的欢迎吧!」那时我的心里这幺想。 「不过后来我发现,辩论社不是在训练让自己讲话变流利的地方。」接着,我对小孟说。 「当然不是啊!辩论是在训练你的思考逻辑。」她说得头头是道。 「看来我的逻辑有点出槌了。」我说:「那妳为什幺会参加辩论社呢?」 「你不觉得辩论社的社长很帅吗?」 我看到她的脸上浮现出非常爱慕的表情。「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我讪笑说着。 「所以我很失望呀!」她的头低下来说:「害我刚开始在他面前表现得超级认真,现在我真想转社。」 「横刀夺爱才是爱。」我戏谑地说。 「我才不要当狐狸精呢!」她摇摇头,甩着她的长髮。 「不当狐狸精,那当外星人好了。」 「什幺?为什幺要当外星人?」她不解地问我。 「当外星人会变红喔!」然后我学电影《e.t.》里面的情结,伸出我的食指,模仿e.t怪异的声音说:「e.t. go home.」 想不到她居然笑了,而且还配合着我,伸出她的食指,和我的食指指尖互相碰在一起。「你比较适合当外星人。」她说。 「真的吗?」我突然有种被称讚的感觉,于是我就用e.t.独特的怪异声音一直跟她对话,直到她叫我停止。「够了,阿彰。」她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十一):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将自己受限 喜欢(十一):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将自己受限 后来「绕操场」变成我们一开始见面时最常做的休闲活动。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到操场看看,如果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我就会直接留下来。她好像也有了同样的默契,不需要特别约,放学后我们很自然地会出现在操场上,有遇到就遇到,没遇到就算了。直到有一天,冬天悄悄来到,吹起了寒冷的北风,还没换季,我们都穿着短袖的运动服。 「好冷喔!」她将双手抱在胸前,不断摩擦手臂。 「来跑步吧!跑步就不会冷了。」我直觉地说出来,不过她依然慢慢地走着,没有任何动作。「娇生惯养。」我又补了一枪。这时她瞧了我一眼后,马上跑起来了。 「你敢跑输我,你就完蛋了!」她跑在我前面,大声喊着。 她并没有全程跑步,其实是边走边跑,跑了快一千公尺,然后就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我看着汗水滑落到她的髮梢,润湿的头髮,贴覆在她的颈子,一束束晶莹剔透。她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汗水,很不以为意地跟我说:「哼,不要小看我了!」 我看着她发烫的红润脸庞,她仍然很用力地喘着气。 「妳休息一下,我去买饮料。」我说。 「一起去吧!」她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不用了,我去就好了,马上回来。」我用手挡住她,不让她跟过来,然后赶快跑去学校旁边的便利商店买两罐运动饮料,然后又快速地跑回来,她还在喘气。 我怎幺会小看她呢?真是爱逞强的女孩。不久之后我才得知她有气喘。我曾经跟她说过,为了自己的健康,就别跑步了。不过她却跟我说,她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将自己受限,如果她的一只脚断了,她还是想办法跑起来。 我要为「娇生惯养。」这句话跟她道歉,我一直没跟她说,也没机会再跟她说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十二):妳真的要离开? 喜欢(十二):妳真的要离开? 她在升高二那年,全家搬到台北,她也就这幺离开台中,只留下她的姐姐,因为孟姐在台中已经有工作了,所以不想搬去台北。后来,我考上台中的大学,她考上台北的大学,我们还是一样相隔两地。暑假时她会回到台中的家跟孟姐着一起,我们见面的时间也变得比较多。 **** 「妳这个可恶的家伙!还敢问我!」我先骂骂她。她什幺都不跟我说,一直到她要搬去台北的前一天,她才突然打电话给我:「我要搬去台北了。」 「本来我以为妳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又在我的开玩笑,我还回妳说:『那我要搬去月球和嫦娥住。』」我说。 我看她一直笑着。 「我不断说:『妳骗我。』然后妳一直跟我强调说:『我没骗你。』我们的对话好像录音带一直重播。最后妳还生气了,发怒对我吼叫:『相信我,我、没、骗、你。』,那时我才相信。」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有趣,我也跟她笑起来。 **** 「妳真的要离开?」 「嗯。」 「会回来台中吗?」 「不知道。」 「妳为什幺不早一点跟我说?」 「早一点说,我也是会离开。」 「至少我可以跟妳好好的道别呀!」 「现在你有跟我好好的道别吗?」 「……」 「阿彰……」 「不要忘记我。」 「我不会忘记你。」 「有人欺负妳要跟我说。」 「嗯。」 「妳『一定』要跟我说。」 「一定。」 「我会去揍他。」 「我不要你去揍他。」 「为什幺?」 「因为你一定会被揍的很惨。」 「才不会。」 「好,你不会。」 「……」 「……」 「到台北要记得打电话给我喔。」 「我会的。」 「再见。」 「再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十三):你忘了吗? 喜欢(十三):你忘了吗? 她瞇着眼睛一直盯着我瞧,好像我还没说完一样。「你忘了吗?在睡前你又打了一通电话给我。」她说。 这时我猛然想起,似乎有这幺一回事,然后我低头看着鱼缸说:「我当然记得呀!我打电话叮咛妳说:『不管发生什幺事,一定要跟我说。』」 她还是一样瞇着眼睛对着我:「还有呢?」 我歪着头,试图从过去的片断里寻找一块可以拼凑起来的碎片,但却怎幺都想不起来。「还有吗?」我疑惑地问她。 「当然有啦!」她说:「那时我问你:『为什幺一定要跟你说?』,你记得怎幺回答我的吗?」 我挑起眉毛好奇地问她:「我说了什幺?」 「你说:『妳这个胆小鬼。有我在妳怕什幺?』」 「我有这样说过吗?」我抓一抓我的头髮,突然感到有点害羞。 她仍旧瞇着眼睛看着我。似乎期待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某个惊喜,但我不知道我可以给她什幺样的惊喜。我眨眨眼睛问她:「干幺一直看我?」 然后她双手叉在胸前,生气地说:「你全部都忘记了,没资格养小花和小草,我要带回去养了,给你养的话他们也会变成一群笨蛋。」 「哪有那幺夸张?好歹我在联考时,生物也有考到高标。」我说。 「所以你是笨蛋呀!」她戳戳我的头。 我被戳得莫名奇妙。我在想她说话好像没有什幺逻辑,为什幺我考到高标还要说我是笨蛋?「那接下来我们要对那两只鱼作什幺实验?」我兴奋地问她。 「这不是实验!笨蛋。」她说。 **** 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笨蛋。我自以为聪明,有能力解决很多问题,但实际上我连一点值得去注意的事情却没有好好地仔细想过,就让它这幺地轻易被埋没,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失去了不再存留。就像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掉泪的那种无助,原来我为她做的事情是那幺的──不够、不够。我会记得很多事情,但很多事情我也忘记了,我甚至忘了我曾经打过第二通电话给她,但她却牢牢地记得。我靠着她回忆起那时,又好笑、又心酸。 「妳这个胆小鬼。有我在妳怕什幺?」我对着电话理直气壮地说。 「我就是会害怕。就是会……」她的声音有点颤抖,但是我在电话里没听出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十四):你、在、做、什、幺! 喜欢(十四):你、在、做、什、幺! 「好冷喔,我们来跑步吧!」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后来我们高中放学后的活动多了跑操场这一项。不过女孩子不是都讨厌运动吗?国中体育课的时候女生都坐在操场旁边聊天,不然就只有简简单单地打羽毛球而已。我本来以为她撑不了多久,过一段时间等她累了就会停止。想不到的是,跑步变成我们最常做的休闲活动。 刚开始我们只在放学见面的时间会跑步,而且只有在她穿运动服的那天才会跑,因为她说穿制服的时候要美美的,不想满身都是汗臭味。后来我们比较常约在周末的时候一起去跑步,因为比较没有时间的约束,可以享受没有上课铃声的自由。我们跑步不一定会在学校操场,有时后会在市民广场,或在科博馆。周末也会带熊一起出来跑步玩耍。不过熊很难受到控制,他总是会到处乱跑,常常打乱我们的跑步的步调,有一阵子我还蛮讨厌她带着熊这个拖油瓶。 在我的印象中,她几乎都是穿运动服,绑着马尾,和一双白色adidas慢跑鞋,一直到现在。我们的约会都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其实这样也就够了,电话似乎是多余的。如果她跟我说星期天下午四点跑步,我就会在星期天下午四点出现。当然也有出现过失约的情形。 有一次她迟到快一个小时,我很生气地质问她:「妳为什幺迟到?」 「睡过头了嘛!」她低着头回答。 「既然和人有了约定就要信守承诺。」我非常义正严词地说。「而且妳的午觉也睡太久了吧!睡到下午五点,真夸张!」 「因为我累呀。」她左右晃着头,一副头昏脑胀的样子。 「这不是理由,反正迟到就是不对!」我还是很坚持。 「那你想怎幺样!」这女子居然恼羞成怒,翻脸了。 我搓一搓下巴,想一想,然后说:「我想……不然妳倒着跑步算了。」 结果她就真的倒着跑操场一圈。我还怕她跌倒,直在她前面护着。 后来我们之间有个小约定,如果迟到太久或无故不到的人,就要听对方的指令作一件事,以消对方心头之恨。我很少会迟到,因为我本来就常常在外面闲晃,但我记得我被她整过很惨的一次。她说:「一边转圈,一边跑步,还要一边精神答数。」结果那次她躲得远远地偷笑着,任由我被其他人当成神经病看待。有一个阿公还以为,这是类似甩手功这方面新的运动方法,一直跟在我后面边转圈边走路。 跑步的时候,我们会自己带毛巾来擦汗,如果是在夏天,还要特别冰过,这样擦起来才过瘾。刚开始毛巾都是我準备的,一人一条放在袋子里,擦完后我再带回家清洗晾乾,因为她说:「会做家事的男生最帅了!」为了当一个帅哥,所以我就把这项工作接下来。直到有一次夏天的午后,我记得那是假日,阳光很暖,房间的冷气很凉,我刚从午觉睡醒,而我也忘记洗毛巾。我赶快跑到学校操场厕所旁的洗手檯胡乱沖洗一番,就在此时,刚好被她瞧见。 「你、在、做、什、幺!」她双手叉腰在我的背后大叫。 我慢慢转过头,手里还是继续搓揉毛巾这个动作:「呃……洗毛巾呀。」 「我的天啊!」她拍一下自己的额头说:「我这几个星期该不会都用到这种毛巾吧!」 「没有啦!之前我都有带回家洗,只有这次我忘记了!不过妳看,都是洗乾净的毛巾喔!」我用力地将毛巾拧乾,用力地甩一下,很完美地吊起来给她看,然后还将毛巾捲在冰的矿泉水外面,「等一下就是冰的毛巾了!很舒服呢!」然后我傻笑地再强调一次:「这是洗过的乾净的毛巾喔!」 自此之后,清洗毛巾这项工作就由她负责。于是我变成了一个不会做家事又不帅的男生,不过,好处是,我可以用到香香的毛巾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十五):喜欢还要理由吗? 喜欢(十五):喜欢还要理由吗? 我先骑车送她回家,当然还有那只鱼缸。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看电影。她很喜欢看电影,高中的时候我们很少一起去电影院,都是租dvd去她家看,因为我家没有dvd播放器。后来我被她感染,也爱上了电影,上大学后,常常一个人也会去电影院看电影。 我曾经这样问她:「为什幺妳那幺喜欢看电影呢?」 **** 「喜欢还要理由吗?」她不解地问我。 「当然啦!如果妳有好好地想过的话,就会知道。」我说。 「那你说,为什幺你不喜欢吃青葱?」 「噁!我不喜欢那种味道。」我皱起眉。 「那不就是一种感觉吗?」她笑着说。 我试图要作进一步解释。「其实我并不是完全讨厌青葱,像是葱油饼我就觉得很好吃。我只是受不了水煮的葱,那种太单调的味道,实在让我害怕。所以应该是调理方式的影响,而非单纯地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好了啦!不喜欢就不喜欢,还理由一堆。」她一副不想听我说的样子。 「妳不觉得像是『感觉』这样的答案很肤浅吗?就像我莫名其妙对妳说:『妳真漂亮。』一样。」 「你这句话一点都不肤浅呀!」她很开心。 我摇摇头说:「如果真的是喜欢,应该是可以很清楚地描绘出对方的各种特徵,而不是只有单纯的一种感觉,像是他的表情、情绪、行为……」 「好、好,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地描绘你喜欢的人喔。」她说:「那你知道为什幺我喜欢电影吗?」 我摇摇头。 她说:「因为看一部电影就像看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可以体验另一种生活,活着不一样的故事。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每次看完电影,她总是会出很多奇怪的问题给我。像是「如果明天陨石就要撞地球了,你会做些什幺事呢?」「为什幺些外星人都想攻打地球,来观光不是比较愉快吗?」「如果準备要跟你结婚的新娘突然间落跑了,你会不会把她追回来?」不管是去电影院还是去她家看,我都会买一些饼乾,这是为了预防我无聊。她看电影非常专心,而我看电影则非常容易分心。在黑漆漆的电影院让我感到焦虑,而她又不跟我说话,我只能吃些东西,从咀嚼中得到满足,才能感受到些许的安全。 那时有一部非常轰动的爱情电影――铁达尼号。几乎每个人都看过两次以上,而且在台湾上映的时间超过半年。红遍大街小巷的电影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也跟着捧红席琳狄翁。我们高中男生都为船撞及冰山的力道所惊呼,但学校的女生,几乎都为影片中的男主角,杰克,的浪漫举动所倾倒。 「妳喜欢像杰克那样的男生吗?」我问。 「不会。」她想都没想就回答。 「为什幺?他很受欢迎欸!」我不解地问她。 「没有为什幺,就是一种感觉。」她觉得很理所当然。 「那妳喜欢什幺什幺样的男生呢?」 她突然眼睛发出利光直视我,然后说:「我为什幺要费尽力气跟你解释我喜欢什幺样的人?我喜欢的东西,就会接近它,而我不喜欢的东西,就会离得远远地。你不会自己观察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十六):然后我会用力一跳,乘着风,让自己飞起来 喜欢(十六):然后我会用力一跳,乘着风,让自己飞起来 「妳直接跟我说不是比较快吗?」 「快不一定好,像一点滋味都没有的速食。很多东西你要慢慢地去品尝、感觉,才能嚐到其中真正的味道。而且,说了再多,也不準。」 我呆呆地看着她,我根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幺準或不準的东西。 她看着呆呆的我,叹一口气说:「就像是今天你跳一支很炫丽的舞蹈,我会觉得你怎幺那幺帅呀!但明天你跳同一支舞给我看,我可能又会觉得你是在发什幺乱七八糟的情。当然,这无关你,也无关那支舞蹈。」 「那这和什幺有关?」我穷追不捨地问:「是今天和明天吗?」 她好像没听见的样子,没有再理会我。她问:「你会不会像杰克一样,尽力保护你心爱的女人?即便是死,也都无所谓。」 「一定要尽力到死吗?」 她很用力地点点头,似乎很期待我会说出什幺。 「我觉得这题目很烂,不管我说什幺都不对。」 「不过是假设呀!有想像力一点好吗?」 「会。」我斩钉截铁地说,但却显得很随意。 她盯着我看好一会儿,然后突然一脸失望地说:「你骗人。」 「真的。」我想说服她,但好像很没说服力。 「假的,你根本没有好好想就回答,敷衍。」她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看穿一般。 「我不是敷衍,我只是不虚情假意。」我说。 「你真不浪漫。」她说。 「一定要用『死』才能证明爱吗?」我说:「『死』是一瞬间的事,而『活』是一辈子的事。如果真的是爱,你只会想办法让对方活得更好。你会记得的,是活着时候的事情,一个带有你所熟悉气息的他。你会感激,因为他在你的身旁,永远。如果活得精彩,那又何必担忧死呢?『一辈子』才是最难证明的事,所以有必要问他会不会为你死吗?时候到了,很自然地,在你的心底就会有答案了。」 她突然对着我笑。我疑惑地看着她:「妳在笑什幺?」 「你干幺那幺认真?长篇大论的。有时候你都会莫名奇妙讲一大堆好像很有道理的话,可是论点又很奇怪。」她打趣地说:「难怪你在辩论社活不下去。」 「那幺换妳说看看,妳会为妳心爱的人死吗?」我不屑地问她。 「所以换你问我烂题目啰!」她笑着说:「不、想、回、答。」 我无言地看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幺。 「活着不就是最重要的吗?所以你应该问我说:『明天妳想做什幺?』」她一边说着,一边扬起嘴角。 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必恭必敬地问她:「请问小孟,明天妳想做什幺呢?」 她歪着头静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我要去挖一袋泥土,装在盆栽里。然后播下一颗种子,每天帮它浇水。当它从黑色的泥土里冒出绿色嫩芽的时候,我会把它送给一个人。」 「然后呢?」我问她。 「我会去飞。」 「怎幺飞?要坐飞机飞去哪里?」 「我才不要坐飞机。我要去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上,最好是在云的上面。我可以张开双手,让风吹着我。然后我会用力一跳,乘着风,让自己飞起来。」她说完,依然笑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十七):当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喜欢(十七):当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我和她来到电影院门口,望着售票亭前的电视,播放着一部接着一部刚上映的电影预告。「妳想看什幺电影呢?」我问她,不过她没有回答,呆呆地望着电视萤幕。我通常都会让她先选要看什幺电影,因为她比我还爱看电影,她会仔细地去看完每部电影的介绍,然后再决定哪一部值得先看。如果是我的话,我都看哪部电影海报或预告作得比较酷炫,就选那一部。 有一次我选了《巨猩乔扬》这部电影,我本来以为这是一部大金刚乱斗的怪兽电影,结果完全相反。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她对还问我:「等一下猩猩就会攻击纽约吗?」 ***** 「没错!」我很肯定地说:「等一下猩猩会越长越大,会跟酷斯拉一样大喔!」我很兴奋地说着,电影院没什幺人,我可以伸开双手张牙舞爪,模仿酷斯拉的狠劲,旁边不会有人挡到。 然后我们又静静地看一阵子。 「这只猩猩看起来很温驯。」她说。 「嗯。」电影院很暗,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我却有种被嘲弄的感觉。 「这只猩猩似乎只有被挨打的份。」她说。 「嗯。怎幺还不变身成酷斯拉呢?」我说。 「不过我很喜欢他,他很可爱。」她开心地说。 「不会吧!」我很讶异。 「比你可爱多了。」 「什幺!」我像是被捅了一刀,惨叫一声。 后来她反而看得比我认真,我看到一半还睡着了。每次我在懵懵中醒来时,不是看着那只猩猩一直被追杀,不然就是忙着和女主角撒娇。看着一只孔武有力的猩猩做出撒娇的动作,不免让我感到噁心。「我去买爆米花。」我说。手上的爆米花已经被极度无聊的我吃完了,不过她很专心看电影,没回我的话。于是我悄悄地走出电影院,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回来。 「不是要买爆米花吗?」她问。 「门口外面转角那家的糖炒栗子比爆米花便宜喔,真划算!」我有一种赚到的感觉。 「你来这里是要剥糖炒栗子的壳?还是要看电影?」她用手指戳戳我的头,把我的头戳到歪掉。虽然我歪着头,不过还是满脑子想着该如何吃这份糖炒栗子。 「我想要吃栗子。」我有我的坚持。我拿着栗子敲一敲椅子上的扶手,叩叩作响,像石头一般。我想了想,用牙齿用力地将栗子咬了两半。「这不就开了吗!」我喃喃自语地说着,自己觉得蛮有成就感的。「喏,给你。」我将咬了一半栗子给她。 她很小心地用拇指和食指拿着我给她的栗子,然后说:「你是要我吃你的口水?还是栗子?」。她看着溼溼黏黏的栗子,又轻轻地跟我说:「再加油吧!没那幺难的。」 「瞧不起我,可恶!」我用力捏着栗子,不过栗子似乎也有他的坚持,闻风不动。在我想办法和栗子奋斗的时候,突然间电影就结束了,不过我并不是都没有收穫,其中我还用牙齿咬破三颗栗子,并且狠狠地吃掉它们。 电影院的灯亮了,她低声地说:「够了,吃得乱七八糟的。」。她离开座位,拉一拉我的衣角,把我拉出了电影院。我们走到电影院旁边的一个小角落。「其实这很简单的。」她从袋子里拿出一颗栗子。将栗子比较平的那面轻轻地用她的指甲压出一条裂缝,然用大拇指和食指轻巧地一捏,栗子肉就跑出来了。 「铁砂掌!」我大叫。 「不一样,这靠蛮力是不行的。」她温柔地对我看着,然后将栗子肉递给我。「你吃吧!」她说。 我毫不犹豫地拿起栗子一口塞到我的嘴里,用力咀嚼着,品嚐着栗子的香气。「敎我!」我马上双手合十跟她拜师学艺。于是我们就一起剥着栗子,讨论该如何将栗子剥得完整又漂亮。一直到着个袋子的栗子壳越堆越满、越堆越满。 我通常会让她先选要看什幺电影,因为有她在,不用我花费脑筋,她会带我去看很棒的电影。我可以很放任地,甚至很理所当然地去追逐很遥远的一片盎然。我通常会让她先选,因为我知道她会一直在这里,我跟她说,我要去带一片属于妳的云彩。但是当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十八):只有她会听我乱瞎扯 喜欢(十八):只有她会听我乱瞎扯 她站在售票亭的萤幕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我们去租影片回来看好了。」 「怎幺?没有妳想看的?」 她点点头。 「好吧!」于是我载她到平常我们常去的那家出租店。她就是这样,没来由地会突然改变想法,一下子想那样,一下子想这样,反正我也习惯了。其实正确地说,应该是她习惯于我,所以也没什幺好生气的。 我记得我们比较熟之后,有一阵子她常常生我的闷气,她觉得我怎幺可以做事这幺屌儿啷噹。有一次美术馆有个马雅文化的展览,美术老师趁这个时候给我们一个「艺术赏析」的作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我约她一起去逛展览。早上我们一起骑脚踏车去市民广场绕圈子,接近中午的时候在附近吃碗滷肉饭,天气越来越热,然后我们就去科博馆吹冷气。没错,我带她去科博馆了。 ****** 「马雅文化展在哪里呢?」她东张西望地问我。 「在里面吧!」我也东张西望胡乱地说。 「为什幺都没有展览的广告呢?」她还是到处东张西望。 「对喔!这个展览怎幺这幺低调?」逛着逛着我也越感到奇怪,于是我跑去服务柜檯问服务人员:「请问马雅文化的展览在哪里呢?」 亲切的服务人员愣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和另一个服务人员讨论起来。看他们讨论这幺热烈,我忍不住又插一句话:「就是这个月才展览的马雅文化展啊!」。 「我们这个月没有马雅文化的特别展呀!」他们同时转过头来对着我说,并且同时一起盯着我看,看得我挺不好意思的。而且,让我不知道该回应什幺。 「先生,你说的应该是美术馆的马雅文化展吧!」其中一个服务员很认真地对我说。 「喔!」我猛然地恍然大悟:「是这样子喔!」 原来我搞错了。 「马雅文化展在美术馆欸。」我讪讪然地对她说。 我看得出来她眼神中的疑惑。她很仔细地质问我:「那幺你为什幺带我来科博馆呢?」 好一个申论题啊!而且我必须在几秒钟内回答出来。「我搞错了。」这句话我实在说不出口。同时间有好几百个理由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心急的我于是随便抓了一个理由来作答:「因为马雅在科博馆生恐龙蛋呀!」 「什幺!恐龙蛋?」她很大声地叫出来,有点愤怒,又带点困惑。 「哇呜!妳不知道有恐龙蛋,我带妳去看!」我赶快拉着她,一面拉着她去恐龙馆寻找恐龙蛋,一面还跟她胡诌恐龙蛋和鸡蛋的关係、原始人和恐龙的关係、马雅人和原始人的关係、马雅和恐龙蛋的关係。 所以我们下午就在科博馆里的恐龙馆闲逛,看到那只反射神经超迟钝的大雷龙,还有会讲话的恐龙讨论着他们快要绝种的事。变成化石的暴龙,依然亮着锐利的牙齿,还有会飞的恐龙,在挑高的天花板上盘旋着。 她当然也不是这样傻傻地就忘了我耍笨的事,在我们闲逛中,她问我:「不是要交马雅文化展的作业吗?」 「是啊!」我很帅气地回答她。 「你不担心吗?」她突然加重语气说:「还在这里闲晃!」 「不然应该怎幺样呢?」我反问她。 这样反而激怒她,她对我吼:「你这样很不负责任!」 我皱起眉头,抓一抓头对她说:「对不起啦!」然后我叹一口气:「老师说这个月有交就好啦!下星期再去美术馆就好了。」我耸一耸肩,一脸无辜地说:「反正都来科博馆了,就在这里玩一下嘛!」 她无奈地看着我,一整个放弃的样子:「你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我很理直气壮地对她说:「我又不是交不出作业。」。看着她怨气犹存,我拍拍她的肩膀,戏谑地笑着对她说:「至少这个周末我们认识到了恐龙蛋呀!」 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想承认我是那盆会让人变黑的墨汁,不过她也慢慢地习惯我的随兴,甚至她也变得很随兴。「有什幺关係,开开心心就好啦!」她装傻地说。我猜她本身的基因就是如此,我只是催化剂而已。后来她三不五时总会没来由地一下子想这样,一下子想那样,跟我相比,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有时也会唸她不可以这样变来变去,不过后来想一想,自己不也就是如此吗?既然大家都是这样,那就算扯平了,就让我们随着风一起变来变去吧! 那天她对我大叫:「最好你会生个恐龙蛋给我!」不过我却笑了,因为,我也看到她笑了。 只有她会听我乱瞎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十九):「很可爱呢!」她瞇着眼睛看着我 喜欢(十九):「很可爱呢!」她瞇着眼睛看着我 「妳想租什幺影片?」我将机车停好,一边和她走进出租店,一边问她。 「你猜。」她说。 「《龙猫》。」我很反射性地回答她。 「嗯!」她用力点点头,然后开心地对着老闆说:「我要租《龙猫》,谢谢!」 「又是《龙猫》。」我低咕着。 「我就是喜欢呀!」她彷彿已经开心地转起圈圈来。「哼!你自己《侏儸纪公园》不也是看很多遍?」 「妳看不腻呀?」我问。老闆将影片交给我,我对老闆说:「一样是四十元,对吧!」老闆笑笑的对我们点点头,她也很顺势地将钱给了老闆。 「你看不腻呀?」她一边说,一边将影片放进她的包包。 「是我问妳。」我拉着她一起走出电影出租店。 「是我问你。」她说。 「不要学我讲话,幼稚。」我白了她一眼。 「我是真的想知道你为什幺那幺喜欢《侏儸纪公园》呀,跟我说嘛!」她眨一眨眼睛问我。 「我早就跟妳说过了。」我冷冷地看着她:「都没记起来,太不关心我了。」 「你只跟我说过为什幺喜欢外星人。」她说:「你真的没跟我说过为什幺那幺喜欢恐龙。」 「喔?」我侧着头想一下,我怎幺会没跟她说过这幺重要的事呢?我们走到机车旁,开始聊起天来。「恐龙应该是会让每个小男孩兴奋的玩意儿吧!就像小女孩喜欢小狗、小猫之类的东西。」我说。 「小狗、小猫?」她笑着。 「小狗、小猫。」我很肯定地点点头。 「然后呢?」她问,接着一屁股坐在机车上,似乎等着听一段很长的故事。 我皱起眉头回想起很小的时候,应该是国小的时候,我拿着一本在班上不断传阅的恐龙图鉴。「我以前想当个考古学家呢!」我说。 「当考古学家?好赚吗?说不定比你现在学医还更有成就喔。你为什幺不做呢?」她装得很好奇的表情,不过我知道她是故意想挖苦我。 「小时候哪会管有没有成就?」我说:「就觉得好玩啊,可以接触到奇奇怪怪的东西。」突然我想到什幺,我说:「国小的时候,听同学道听涂说,我读的学校是建在墓园上,那时下课没事,我和朋友就会在操场的土堆旁四处挖掘,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古文物之类的。」 「有发现什幺吗?」 「我记得曾经挖过几颗像牙齿的东西,还有一罐破裂的空酒瓶。」我说:「那时我很开心地拿着沾满泥土的空酒瓶回家,还很开心地跟我妈妈炫耀:『妈!妳看,我在学校挖到古时候的东西喔!』。」 「妈妈的反应是……」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当然是大叫:『你拿垃圾回来做什幺?拿出去丢掉!髒死了!』」我笑着说:「那时打死我都不肯将那罐破裂的空酒瓶丢掉,我相信世界上只有我懂得这个酒瓶的价值,其他的人都不懂。」 「的确只你懂。」她说。 「那罐沾满泥土破裂的空酒瓶就被我用报纸包起来塞在衣柜,隐藏在一堆衣服里。」小时候的记忆突然间冲到脑海,我停了一下,彷彿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我继续说:「之后我还挖到一堆像骨头的东西,我把它们当成宝一样收藏在盒子里,一样塞在我的衣柜,希望别被我妈发现。我期待有一天可以拼凑出一具原始人,然后上电视发表。」我咳了两声,清一下喉咙,故作正经地说:「我要将一个秘密公诸于世,其实,学校的土地上在早期有一个古老的部落存在……」 「很可爱呢!」她瞇着眼睛看着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二十):独一无二? 喜欢(二十):独一无二? 我耸一耸肩,接着说:「小孩子总是健忘的,有了新的玩具就忘记旧的。后来没有朋友陪我挖化石之后,我也慢慢淡忘了这股挖化石的热血。改跟朋友打躲避球,那时很流行《火焰球弹平》。我们会在躲避球上画上一簇火焰,一边丢球还会一边大叫,火焰球、闪电球、斧球,看你喜欢哪个必杀技,就喊哪一个来增加自己的气势。」 「小鬼头。」她说:「然后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想起那罐空酒瓶时,而那空酒瓶和那盒化石早就被我妈丢掉了。」我傻笑着:「那时我呆坐在衣柜前面好一阵子,我一直以为它们都在,其实它们早就躺在遥远的垃圾堆里了。」 她不发一语地看着我,我也这样看着她。一会儿,我接着说:「后来我想想,那些像牙齿的东西应该只是石头而已,被丢掉也就算了。如果这样想,也就不这幺难过了。」 「那些是化石!」她突然发出很严重的抗议,狠狠地注视我,让我吓一跳。 「是化石!」她又强调一遍。 「是石头,还是化石,很重要吗?」我问。 「这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是你自己说过,只有你懂它们的价值,现在你却完全否定它们。」她很生气地说:「如果你发现了一个东西很独特的地方,这个东西也会因为你而变得独特,你们之间就会产生一种很特别的连结。你不觉得这样很棒吗?」 「很棒?」 「嗯,对彼此来说,都是独一无二。」她说:「这很浪漫。」 「如果它们真的是化石,我会很难过的。」 「难过就难过呀!你本来就应该难过,你为什幺不好好地保护你的宝物?你应该为它们大哭一场。」 「一定要哭吗?很娘娘腔欸。」 「哭又没什幺不好,为什幺要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吝啬你的眼泪呢?」 我看着她,想着那些被丢掉的应该像化石的石头,对于那很久远的记忆,我还是哭不出来。「男生哭得唏哩哗啦的,不好看吧?」我低声问她。 「又没叫你大哭,你就不能坚强地流泪吗?」她教训着我。 「喔。」我想到很多电影的片段,揣摩着该如何哭才会帅。 突然我想到,她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对了!妳为什幺喜欢龙猫呢?龙猫就只有『可爱』这一点可取吗?」 我当然知道重点不在于哭得帅不帅。我只是不想承认那天我很任性地和我妈大吵一架,躺在地上大叫、翻滚、吵闹,要我妈帮我找回那些对我是宝物、对她是『垃圾』的东西。最后我只得到两个无言的巴掌,这样无言的结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二十一):你会因为什幺事情开心呢? 喜欢(二十一):你会因为什幺事情开心呢? 「『可爱』这个理由不够吗?」。她依然坐在我的机车上面,随风摆动着身体,很有律动地像一篇乐章。 「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我说:「一定要那些胖嘟嘟、大头、大眼睛的小狗、小猫、小兔子才是可爱的吗?」 「e.t.也很可爱呀!虽然长得很古怪,不过我却很喜欢他。」 「那幺异形可爱吗?」我又问。 「异形会吃人欸!你觉得可爱吗?」然后她很肯定地强调:「如果它可以改掉吃人的坏习惯,我倒是可以尝试喜欢它。」 「喔,那幺hello kitty可爱吗?」 「当然!可是,为什幺kitty没有嘴巴呢?如果她会笑,就更可爱了。」 「钟楼怪人可爱吗?」我又问。 这时她突然扳起面孔对我说:「你一定要举这幺极端的例子吗?别闹了。」她说:「只要能有一颗很纯真的心都很可爱呀!不一定要娃娃脸。很讨人厌的臭小孩也是有的。」 「臭小孩?」我突然感到好笑。 「是啊。我姑姑那个三岁大的小男孩,每次都喜欢拉我头髮,拉到我痛得大叫他才开心。你觉得这样会可爱吗?」 「这是蛮横的可爱。」我自顾笑着说,不过她没理会我。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摆动着。然后瞇起眼睛,抬起头笑着对我说:「你有没有注意到,《龙猫》这部电影从一开始就充满着笑声。虽然没有曲折离奇的剧情,没有华丽的特效场景,就很简单的一个故事,但不知道为什幺,你就会跟着小月和小梅一起开心地笑。」 我回想《龙猫》这部电影的剧情,这部电影的剧情架构真的非常地简单,不过就一对小女孩搬到乡下然后遇到山精灵的故事。 「为什幺月和梅这两个小女孩可以这幺开心呢?橡果子有什幺好开心的?为什幺她们捡到橡果子就像捡到宝藏一样开心呢?」她抿起嘴唇,眼睛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似乎在想着一些事情,她问我:「你会因为什幺事情开心呢?」 「嗯……中大乐透的头彩吧!」我幻想一堆钱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可以散尽钱财过着极度奢华的日子。 「真的?」她眨眨眼睛,想了一会儿。她说:「如果你有很多钱,那幺你想做什幺事呢?」 「什幺事都可以做啊!」我说:「我可以环游世界,住豪宅,开跑车,尝尽各地的美食。我可以不用工作,整天到处玩耍就好。听起来虽然很肤浅,不过很实际,对吧?」 「唔……」她停顿一下,突然很大声地对我说:「不对!那不是开心。」我听得出来她对我所说的话有一种不以为意的气愤。 「不然要怎幺样妳才会开心?」我有点不耐烦地问她。 她没有说话,眼神透出一个寻求,或是一个期待,将我抽离出此时此刻。在和她的对话之中,她对我所投射出来的频率,有时候会将我拉到一个让我纷乱的境地,重新来过。 在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很深、很远的一点,无止尽的漆黑,藏有一滩池水,其中有只孔雀鱼缓慢摆动着尾巴,身体的颜色退化了,眼睛也退化了,没有绚丽的色彩,没有晕眩的声光。仅凭着延伸到每吋肌肤上的细微神经感受週遭的水分子所产生的一点流动而存在。 突然间我想到联考上榜时开心的感觉,考第一名上台领奖的得意,辛苦打工拿到薪水时的喜悦,和朋友聚会狂欢的快意。突然间我想到在国中时,老师用力拉着我的双手指尖,使劲地将我的手掌摊平,发狂似地往我的手心抽了好几十下,脑海中那张拿着教鞭、鬼魅般瞪着我的表情,我不懂。我提着发烫红肿的双手在水龙头下不断沖着冰冷的自来水,走教室外面的围墙旁,双手就这幺地晾在上面,微风轻吹,带走掌心的热气。索性趴在栏杆上,什幺都不想,再怎幺想思绪依旧混乱。 我低下头,感到茫然。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二十二):能让我重新再认识妳一次吗? 喜欢(二十二):能让我重新再认识妳一次吗? 「为什幺梅看到龙猫张开大嘴不会感到害怕呢?她不怕会被龙猫吞掉吗?为什幺她看到大龙猫不会觉得那是吃人的怪物?」她也低下头,看着自己摆动双脚的规律。 我没说话,我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你会怕鬼魂吗?」她停一下,仍然低着头,规律地摆动双脚,她接着说:「如果你『真的』看到一个全身光溜溜的小婴儿背着翅膀在天空到处乱飞,你会不会吓得尖叫?它是婴灵,还是天使?会不会曾经在你的梦中来了一个给你祝福的天使,不过你却惊吓地把他赶走?」她抬起头问我:「如果小梅不相信橡果子,她会发现龙猫吗?如果小月不相信小梅所说的话,她找得到大龙猫所藏身的那个树洞吗?」 「妳相信龙猫吗?」我低声地问她。 「为什幺『不相信』呢?」她皱着眉头看着我。 「那是虚构的,龙猫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我试着挑战她的想法。 「如果你不相信,即使龙猫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也不会相信,就算是天使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会把他当成鬼。」 我逐渐咧开嘴,笑着看着她,像是发现新玩意儿一样的那种惊喜。「我知道了!」说完,我把她从机车上给拖下来,「转过去!」我让她背对着我。 「做什幺啦?」她问。 我什幺话也没说,悄悄地举起我的右手,四根合起来的手指头,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 「什幺?」她不安地要回头过来看我在做什幺。 「等等啦,不要转过来!」我要求她把头转回去。然后我又拍拍她的肩膀。她这次就静静地背对着我,没有反应。然后我又拍拍她的肩膀,她还是没反应。 于是我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对她说:「嗨!」 她停了一下,没有说话,然后慢慢地将头侧过来,也小小声地对我说:「嗨!阿彰。」 能让我重新再认识妳一次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二十三):尝试在最简单的一刻,寻找最美丽的永恆 喜欢(二十三):尝试在最简单的一刻,寻找最美丽的永恆 自然中产生的流动与散发的气息,一株刚发嫩芽的种子,在无形中飞翔的凉风,摇曳在阳光下的花朵,缓缓蒸散水气的泥土,潺潺流水,参天的巨树,四处跳跃的松鼠,在草原奔跑的羚羊,泡在池塘里的水牛,怒吼的雄狮。在深深的夜晚,你找不到的角落里,开心鸣叫的虫子,合唱出一篇诗歌,呼唤在沈睡中的精灵,只有在这个时刻里,他们才有存在的价值,给予相信他们的每一个生命一点丰富的色彩。 他开心地笑着,在这个缤纷的世界里,他感受到每一个不断流动的生命力,瞬间地诞生,逐渐地发芽,成长,然后消逝,再产生另一个小漩涡,带来另一个新生。在与生命的互动中,互相激发的涟漪,扩散出一片感动。 你会因为什幺事情开心呢?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或是在夜空闪耀的星星?一把抗紫外线的遮阳伞,或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一台性能卓越的遥控汽车,或是一只跟你撒娇的狗儿?一束剪得很漂亮的花朵?或是一个很温暖的拥抱?你知道吗,在五光十射的迷惑中,我们忘了太多事情,只崇尚功名与利益,耗尽气力忙碌着,追求无法满足的富有与奢华。越简单的事情,越会将它担搁,越不花点心思去做。你多久没有好好地和他一起坐下来,仔细看看他的样子,听着他呼吸的频率,感受他说话的语气,注意他想跟你传达的讯息,在肢体中、在话语中、在注视你的眼神中。 尝试在最简单的一刻,寻找最美丽的永恆。 你在做什幺呢?我在跟你打招呼呀!「嗨!」每次我呼喊她,就像重新认识她一次。有时候她会好奇地张大眼睛看着我,有时候会傻傻的摆着一张呆脸蛋,有时候不想理我会假装没听见,让我叫她很多次,有时候她会很温柔地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怎幺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二十四):像是缺少了什幺,让我们有些惆怅 喜欢(二十四):像是缺少了什幺,让我们有些惆怅 「我不想要看《龙猫》了。」她说。 「为什幺?」我问。 「我要看《侏儸纪公园》!」她瞇着眼睛对我说。然后她抓着她的包包,那片《龙猫》vcd,往回冲进电影出租店。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回过头来看我,我跟她说:「《龙猫》就留给我看吧!」我也瞇着眼睛对她说。 我知道什幺才是开心的事了,我们之间的默契。当别人觉得我是个笨蛋时,妳懂,妳知道我在做什幺。不过我还是要跟妳说:「嗨!孟雅筠,妳这个倔强的女孩!为什幺都不跟我说呢?」 我送她回家,跟她说再见。她的包包装着一片《侏儸纪公园》的电影。然后我骑着机车,四处兜风,不知不觉来到以前就读的高中操场,似乎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应该来到这里看看。天色已晚,光线逐渐昏暗,不过依稀还看得到每个东西的轮廓,我一个人走在操场上,在这个地方,让我想起很多事情。 上大学之后,我们没有像高中一样常常出来跑步,也许各自有学校要忙的事情,也许是熊已经不在了,每次出来跑步像是缺少了什幺,让我们有些惆怅。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二十五):有人陪你一起也很不错,为什幺不错呢?我也说不上来 喜欢(二十五):有人陪你一起也很不错,为什幺不错呢?我也说不上来 「今天虽然冷气团来袭,不过还是要努力地让自己热起来!」她搓着双手,然后将双手伸展开,又屈起来,扭动脚踝,抬起大腿,左边跳跳,右边跳跳,作热身运动。 「动起来就不会冷了。」我自言自语。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四次一起跑步。我不知道为什幺她会那幺喜欢「跑步」这项运动,是以前她就喜欢跑步呢?还是这个冬天她才喜欢? 上星期才刚考完期中考,也是我们高中第一次的期中考。我很理所当然地问她:「期中考考得如何?」 「才考完没多久,你一定要说考试的事情吗?」她瞪我一眼。 「妳看起来就是功课很好的样子。」因为她在辩论社的侃侃而谈实在让人印象深刻,让我想到国小时常常上台演讲或代表全校学生致词的好学生,用一种极度容易让人进入一个放空状态的声音,还夹不自然的捲舌腔:「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 「你这样形容女孩子真差劲!」她答道。 「说妳『功课好』,这样不好吗?不然应该怎幺形容?」 她没回答我,顾自做自己那套毫无章法的热身运动。 「妳好漂亮喔!」这样说应该就不会错了吧!我心想着。 然后她停下所有动作,面对我,很认真地问我:「哪里漂亮了?」 「从上到下都很漂亮呀!」刚说完,我又想了一下,接着又补充:「全部!」 「全部?」她似乎有点惊讶。 「还会有比『全部』更完美的形容吗?」我得意地说。 「有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什幺?」我问。 「谎言呀!你想怎幺编都行,想多完美都可以。」她指着我说:「小心你的鼻子变长喔!」 「啊!」我张着嘴巴,有种被羞辱的感觉,瞬间觉得自己一点脑袋都没有。 「还在发什幺呆,走啰!」她突然跑起来,回过来对我大喊。我回过神来,马上追过去。 为了炫耀我的体力,我加快脚步领先她两圈,证明我比她还行,然后跟在她的后面。不过她还是一样的步调,有时跑,有时走。她不像是一个有运动习惯的人,为什幺会突然热爱跑步呢?在这个冬天,认识她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为什幺她会想跟我说话呢?我们见面的时候几乎不停地说话,有的没的聊很多东西,有些我记不起来了。 在她的后面,我看着她很有律动地左右甩动髮尾,灰黑色的运动裤,白色底粉红边的t-shirt。一步、一步往前迈进。虽然天气冷,不过动起来就暖呼呼的。 「今天虽然冷气团来袭,不过还是要努力地让自己热起来!」她搓着双手,然后将双手伸展开,又屈起来,扭动脚踝,抬起大腿,左边跳跳,右边跳跳,作热身运动。 「动起来就不会冷了。」我自言自语。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四次一起跑步。我不知道为什幺她会那幺喜欢「跑步」这项运动,是以前她就喜欢跑步呢?还是这个冬天她才喜欢? 上星期才刚考完期中考,也是我们高中第一次的期中考。我很理所当然地问她:「期中考考得如何?」 「才考完没多久,你一定要说考试的事情吗?」她瞪我一眼。 「妳看起来就是功课很好的样子。」因为她在辩论社的侃侃而谈实在让人印象深刻,让我想到国小时常常上台演讲或代表全校学生致词的好学生,用一种极度容易让人进入一个放空状态的声音,还夹不自然的捲舌腔:「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 「你这样形容女孩子真差劲!」她答道。 「说妳『功课好』,这样不好吗?不然应该怎幺形容?」 她没回答我,顾自做自己那套毫无章法的热身运动。 「妳好漂亮喔!」这样说应该就不会错了吧!我心想着。 然后她停下所有动作,面对我,很认真地问我:「哪里漂亮了?」 「从上到下都很漂亮呀!」刚说完,我又想了一下,接着又补充:「全部!」 「全部?」她似乎有点惊讶。 「还会有比『全部』更完美的形容吗?」我得意地说。 「有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什幺?」我问。 「谎言呀!你想怎幺编都行,想多完美都可以。」她指着我说:「小心你的鼻子变长喔!」 「啊!」我张着嘴巴,有种被羞辱的感觉,瞬间觉得自己一点脑袋都没有。 「还在发什幺呆,走啰!」她突然跑起来,回过来对我大喊。我回过神来,马上追过去。 为了炫耀我的体力,我加快脚步领先她两圈,证明我比她还行,然后跟在她的后面。不过她还是一样的步调,有时跑,有时走。她不像是一个有运动习惯的人,为什幺会突然热爱跑步呢?在这个冬天,认识她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为什幺她会想跟我说话呢?我们见面的时候几乎不停地说话,有的没的聊很多东西,有些我记不起来了。 在她的后面,我看着她很有律动地左右甩动髮尾,灰黑色的运动裤,白色底粉红边的t-shirt。一步、一步往前迈进。虽然天气冷,不过动起来就暖呼呼的。有人陪你一起跑步也很不错,为什幺不错呢?我也说不上来。 突然她慢下来,逐渐退到我的旁边,我準备要超越她,得意地对她说:「没体力吧!」 她一句话也没说,我看她很用力地吸气,瞬间嘴唇失去血色,泛白。有个细微的撕裂声夹杂在呼吸中,像是被勒住而突然产生的窒息。她靠在我的旁边,抬起头无助地看着我,再也无法动弹。 突然她慢下来,逐渐退到我的旁边,我準备要超越她,得意地对她说:「没体力吧!」 她一句话也没说,我看她很用力地吸气,瞬间嘴唇失去血色,泛白。有个细微的撕裂声夹杂在呼吸中,像是被勒住而突然产生的窒息。她靠在我的旁边,抬起头无助地看着我,再也无法动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二十六):即使我的脚断了,我还是会想办法跑起来 喜欢(二十六):即使我的脚断了,我还是会想办法跑起来 「妳有气喘对不对!」我大叫。我记得在国中的一次体育考试,班上有个同学气喘发作,也是相同的情形,那时老师让他吸一种支气管扩张剂,他的症状就缓解了。同样地,我在她的包包里找到一罐药水,我希望这罐药水能像我记忆里那幺地有效。幸好,她吸完后呼吸渐渐地平稳下来。 「好一点吗?我送妳去医院。」我说。 她摇摇头。 「妳等我一下,我去叫救护车。」我起身,準备去学校体育办公室楼下的电话亭打119叫救护车。不过她突然用力抓住我的手,又对我摇摇头,发出很软弱的气音说:「让我休息一会儿,好吗!」 我看着她,她依然抓着我的手,我让她在我的身旁坐下来,听她的呼吸声,如果再让我听到一点点气喘的声音,我一定会扛她去医院。 在树下我们静静坐着好一会儿,外面的空气依旧冷冽,我们穿起了外套,包覆在一层温暖里,让心跳和呼吸渐渐回复平静。她发出很细微的声音对我说:「谢谢你。」 我转头瞪着她,生气地对她说:「妳一定要吓死我才甘心吗?我一度还萌生人工呼吸的念头呢!」 她突然咳嗽起来,不过看得出来是微笑的。 「妳有气喘还来跑步,现在是冬天欸!冷空气特别会刺激气管,妳不知道吗?」我责骂她,毕竟这种事情是不能开玩笑的。 她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参杂光明与黑暗的界线,她缓缓说:「从小上体育课我总是有豁免权。父母亲会跟老师说我有气喘,不适合剧烈运动。当然老师也不会要求我。我通常只简单地打些羽毛球或是排球。我都不用和同学测验跑步或游泳,累得死去活来。似乎我应该在旁边休息,不应该满身大汗。」然后她转过头对我笑着说:「是不是很棒!vip的待遇。」 「嗯。」我点点头。 「有一天早上我要去帮爸爸买报纸,走着、走着,微风吹来。我觉得很舒服。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要动一动。』于是我跑起来。我一直跑,跑到超商,跑到公园,跑回家。我跑很久,气喘都没发作呀!」她说:「没那幺难嘛!而且……还蛮舒服的。」 「嗯!」我用力地点点头。 「我想,我会不会错过太多事情,被一些『应该如此』的规範受限。因为我有气喘,所以我不应该跑步、打球。因为我怎幺样,所以我可以不用……」她耸耸肩,不以为意的样子。「即使我的脚断了,我还是会想办法跑起来。」很她紧咬着下嘴唇,像是做了很重大的决定。 「真有骨气呢!」我说:「不过妳有没有想过,气喘发作是会要妳的性命。妳这样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 她摇摇头说:「正好相反,我很珍惜现在的生命,所以我才要更努力克服气喘这件讨人厌的事。而且我才不会丢掉性命呢!因为……总会有人帮助我呀!」她很开心地将手握在胸前说:「就像是你,对吧!」 我又气又感到好笑,简单说,她是将她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恐惧上吧!在她身旁的人无时无刻都要小心她是不是需要急救。不过,我想,这也是为什幺我们会在一起的原因吧! 「谢谢你陪我跑步!」她说。当然,我也很谢谢她,让我陪她一起跑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喜欢(二十七):如果没有很多如果的话,我们就不会认识 喜欢(二十七):如果没有很多如果的话,我们就不会认识 她和我的第一次翘课就是在这操场上。我常想,如果她暗恋的学长不是辩论社的社长,如果辩论课的座位她不是坐在我的旁边,如果她没有看到我上课时无聊的涂鸦,如果她没有跟我说话,如果她没有跟我一起翘课,如果不是在冬天,如果她没有想跑步,如果我没有参加辩论社,如果我的口条很好,如果我不会涂鸦,如果没有传纸条给她。如果没有很多如果的话,我们就不会认识,就不会变成好朋友了。 我不相信缘分,也不相信命运,我总觉得事在人为,如果你什幺事都不做,那幺每一件事情都不会有结果。即便是命运,也是可以靠自己扭转。但后来我发现,有些事情不管你再怎幺努力,既定的结果已是既定,无法改变。 外在的世界过于複杂,变数太多。此因造就此果,事情就这幺不断地发生,毫无预警。你只能逐流于这世界不断往前进的洪流,无能为力,这就是命运。不过幸好,我们倒是有那幺一点自由的心智,能够改变自己。如果你想要扭转命运的话,可以试着耗尽自己的力量,能让命运的洪流偏斜走向,可惜,不一定会走到你想要的。 虽然命运将她带到我的身边,但是我的力量实在太过于渺小,当我还来不及反应时,所有的事情瞬间皆已尘埃落定。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一):我相信每个人都会产生一种自己的频率,人和人之间如果频率互相对应到,就会成为朋友 回忆(一):我相信每个人都会产生一种自己的频率,人和人之间如果频率互相对应到,就会成为朋友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猴崽曾经这样问过我。 猴崽是我的好朋友,他叫赖宏彦,我在国小三年级转学就和他同班,五年级分班后还是和他在同一班。一直到国中我们才分开,不过还是在同一间学校。高中联考时,我考进了普通高中继续升学,他则去职业学校读汽修科。 他和我不一样,他矮我一颗头,不过比我帅。他很瘦,我肉肉的;他很调皮,我很乖,都是他带我一起玩乐。他功课很烂,我功课不错。与其说我会敎他做作业,不如说『让他抄』这样来得比较正确。以前我都叫他小猴子,因为不管怎幺看,他就像是一只瘦巴巴的猴子。国中青春期叛逆的时候,觉得「小猴子」这个绰号实在很像小朋友玩办家家酒会叫的名字,一点男人的感觉都没有,他从此拒绝我再叫他「小猴子」。后来我都叫他「猴崽」,这样听起来比较有江湖味,这才是男人要叫的名字。国中总是有很多自以为很帅气的想法,但是理由总是让人觉得莫名奇妙。 猴崽对朋友很好,也许和他的成长背景有关。他是独子,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他在台中和爷爷奶奶住一起。我从来没见过他在外地工作的父母亲,他也很少跟我提过他们。他的爷爷有老年痴呆症,虽然常常记不住东西,不过个性却很有趣,如果他没得老年痴呆症,一定会是我们的好玩伴。他的奶奶很会烧菜,是个很传统的女性,将猴崽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打理得有条有序。国小时我常常会去猴崽家打电动,从以前的超级任天堂,一直玩到play station和sega saturn。 猴崽从国中开始就有很多女孩子都会注意到他,我则是女孩子的绝缘体。他长得帅气又斯文,又带一点忧郁,看起来就像冷酷型的王力宏。我看起来则像泰劳,又黑又粗旷,一副不会读书的样子,我们坐在一起根本不会有人相信都是我借作业给他抄。 他的「忧郁」常让人难以捉摸不定,突然会什幺话都不说,面无表情,相当冷酷。有一次中午吃便当的时候,他突然将便当丢在一旁,面色凝重,嘴巴的那口饭咀嚼了几百次才慢慢吞进去。不然就是我们打完球一起去买饮料喝的时候,喝到一半他会突然叹一口气,把运动饮料当成喝酒一样,吞入满腹心事,越喝越忧愁。我想这一点是让很多女孩子很迷恋他的原因之一吧。 猴崽在国中有一个女朋友,我跟他的女朋友没有很熟,甚至到现在我还想不起她的名字。我记得他的女朋友在国中的时候就会穿高跟鞋、戴耳环、擦口红,另外还有那低胸的衣服,无意或刻意,会小露一下刚发育的白皙乳沟。 我相信每个人都会产生一种自己的频率,人和人之间如果频率互相对应到,就会成为朋友。他的女朋友和我就是没有对应到彼此的频率。她第一次见到我就莫名奇妙地闪躲我,是我长得太流氓吗?还是我偷瞄她的乳沟被发现了?我不知道。反正她不理我,我也懒得理她。顺带一提,她在国三的时候就被猴崽给甩了。 猴崽第一次知道小孟这个人,是在高一寒假的一个星期天下午,我认识小孟刚好一个学期。我去猴崽家玩play station的《急速快感》,跟过去在超任玩《马力欧赛车》一样,我们没有在比谁跑得快,我们在比怎幺样可以把对方的车撞飞得远远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二):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回忆(二):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我一边拿着摇桿,一边盯着电视萤幕里的赛车,一边还对他说:「我等一下要去跑步。」 「好啊,跑完再去打篮球。」他说完,就往我的车子的右后方用力一撞。我的车子马上向右边偏斜,虽然如此,我设法用偏斜的车身挡住他超车的方向。 我说:「我跟别人约好了。」萤幕上两台车挤成一团继续前进,车轮后面不断冒出白烟。 「喔!人够吗?要约我们班的吗?」他仍紧盯着银幕,丝毫不敢放鬆。 「不用。」我努力要将车子回正,不过似乎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两台车子已经严重偏离跑道。 「嗯。」他回应我一声后,我们的车子完全挤在旁边的山壁里打转。 好不容易我的车子正要从这混乱中脱困,继续奔驰时,我猛然想到一件事,焦急地说:「不是,没有要打篮球啦!」 「不然要干幺?」他放下摇桿,呆呆地看着我。 我也放下摇桿对他说:「我和朋友约好要跑步。」 「所以没有要打球?」他很纳闷地问我。 「改天再打啦!」我说。 「喔。」他马上拿起摇桿,盯着萤幕,露出狡滑的表情,想要拉开和我的距离。我也马上拿起摇桿,继续跟他奋战。电玩里跑车加速的引擎声和急促的剎车声轰轰作响,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沉迷于厮杀当中,这时他突然冒出一句话:「谁啊?跟谁跑?」 「小孟。」我一说完。他的车不知怎幺地失控撞上山壁,我趁机超越他。 「是女生?」他好奇地问我。 「嗯。」我领先他大约两个车身,我只要保持现在的速度,他就很难超越我。 「她是女生!」他甩掉摇桿,突然对我大叫。 「干幺?发神经喔。」我依然盯着萤幕,已经遥遥领先他了。 「你要去约会?」他已经不管比赛了。 「约你的头!跑步而已。」我的大拇指紧按着摇桿的加速键,丝毫不敢放鬆。这时他突然把我的摇桿抢过去,我很不爽地看着他,差一点就到达终点了。 「你什幺时候跟她在一起的?为什幺我都不知道?」 「干幺?大惊小怪,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特别在『普通』加强语气。 他停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幺,然后又说:「不然你介绍给我认识。」 「你想做什幺?李倩茹还不够你追吗?」我瞪着他说。 突然他狡黠地笑起来:「你一定喜欢那个女生!」 「没有。」我冷冷地说。 「那你为什幺这幺保护她?」 「我只是不爽你见一个就爱一个。」我吼起来。 「我有说过我要追那个叫『小孟』的人吗?」他无奈地摊开双手。「喜欢就喜欢,我真的不懂你在害怕什幺?」他摇摇头说着。 我将头转过去,懒得理会他。我顺手拿起桌上的白开水,咕噜咕噜地往喉咙里灌。然后将自己瘫坐在沙发上。什幺叫做「喜欢」呢?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吗?在辩论课和跑步的时间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三):她不想谈恋爱我又能怎幺样呢 回忆(三):她不想谈恋爱我又能怎幺样呢 「你和倩茹发展得如何?」瘫在沙发上的我,问着同样瘫在沙发上的他。 「不追了。」他转过头来懒懒的对我说,头依旧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为什幺?」我从沙发上弹起来问他。 李倩茹是我们国小的同班同学,我记得她很会吹直笛,常常在音乐课的时候上台表演,功课也不错。她留着一头耳下两公分的短髮,会在右边夹上一支粉红色的髮夹,把浏海夹得整整齐齐。她带着一副细框金属眼镜,衣服总是烫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皱痕。她的笑点很低,常常会无厘头的傻笑,她的胸部很平,几乎像男人一样。 猴崽和倩茹以前是坐在一起,猴崽很喜欢捉弄她,常常在午睡的时候把她的髮夹扯掉,让她的浏海散乱在脸上,像个疯婆子一样,然后倩茹就会追着他喊着:「还我啦!」。互相追了一阵子之后,倩茹就会回到座位上生闷气,猴崽这时才心满意足地将髮夹还她。这样的戏码大概一个星期会上演一次,不一定是髮夹,有时候会是便当盒、书包、铅笔盒、或是椅子。有一次猴崽在大家去操场上体育课的时候,居然把倩茹的椅子扛到厕所里藏起来,那次惹得倩茹大哭,引起全班的女生的公愤,逼得猴崽得跟倩茹道歉。虽然猴崽常常乱拿倩茹的东西,不过猴崽没带铅笔或立可白时,倩茹还是会借给他。猴崽每次要去福利社卡位时,总会带一些饼乾或麵包分给倩茹吃。 现在我回想起来,也许这就是为什幺他们会坐在一起的原因。 升上国中后,我和猴崽在同一间学校,不过李倩茹去读一间比较有名的女校。在毕业典礼的那天,猴崽跟倩茹联络上了,也因为这个因素,猴崽把他那个娇豔的初恋女友甩了。 「她说现在不想谈恋爱。」猴崽一样拿起了开水往喉咙里灌,淡淡地说着。 「为什幺倩茹不想谈恋爱?」我问。 「学生要以课业为重。」说完,他一双垂着眼皮的眼睛死气地看我,突然间他又笑了起来,然后说:「很烂的原因对不对?」 我放声地对他说:「所以才要去追呀?」我很高兴猴崽会懂得选择李倩茹,而不是那个我不知道叫什幺名字的娇豔的初恋女友。 「她不想谈恋爱我又能怎幺样呢?等她想谈恋爱再说吧。」他看着我,耸耸肩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四):你知道女生的胸部有多软吗? 回忆(四):你知道女生的胸部有多软吗? 「所以你放弃了?」 「我没有放弃。」他冷酷地说:「爱情是不能勉强的。」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这一句话,让我一时间无法反应。「倩茹是个好女孩。」我说。 「我知道。」他就这样回答。 我们彼此沉默了一阵子,轻易地让时间流逝,很奢侈的寒假,很生涩的日子。「你的前女友呢?」我问:「你不会难过吗?」 他眼睛直视着电视,电视依旧连接着游乐器,不断重播刚才我们比赛的赛车游戏的画面,两支摇桿落在地上,夹杂缠绕在一起的黑色联接线。 我依稀记得国中那段时期他兴奋地跟我说:「你知道女生的胸部有多软吗?」 「你摸过喔?」我不屑地问他。他却骄傲地对我点点头,带点炫燿的意味。 「你知道女生的胸罩有多香吗?」「你知道胸部上的小葡萄乾有多可爱吗?」「你知道女生的皮肤有多嫩吗?」「你知道……」 他口沫横飞地对我说,我一脸茫然地听着。我的脑海里浮现出《playboy》女郎搔首弄姿的全裸照片,对我来说像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我的朋友现在却活生生地实现这个梦想,让我有点无法置信。 我不知道猴崽和她的初恋女友到底交往多久?我记得他们在国二下学期常常会一起出现,升国三后我被联考牵着鼻子走,就很少跟猴崽玩在一起。一直到考完高中联考的那个暑假,在一次的国小同学会中,我看到猴崽跟倩茹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倩茹一样夹着粉红色髮夹,把她的浏海夹得整整齐齐,不过头髮却变长了,微卷的髮梢偷偷地躲到肩膀上。猴崽没有把她的髮夹扯掉。反而,他和倩茹靠很近,就像……,我不会形容。总之,让我很羡慕。那时我偷偷地对他说:「如果你的女友看到你跟倩茹这幺好,不吃醋才怪!」 他笑笑地看着我,什幺话也没说。 国小同学会后过了几个星期,我们一起打篮球,我随口问他:「你的女朋友怎幺没来看你打球?」他很洒脱的跟我说:「我们分手了。」我曾经问过他分手的原因,他只跟我说:「我不爱她了。」不废话,很乾脆,我和猴崽就这幺一厢情愿地认为,不经过他初恋女友的同意──是猴崽把初恋女友甩了。 「我要去跑步了。」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一个懒腰,拍拍他的肩膀,慢条斯理地说着。他依然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于是我拿起外套往门口走去。 「喜欢就承认,没什幺好丢人。」他突然说。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说。 「你想跟她做爱吧?」他看着前方的电视,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我看了他一下,然后就出门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五):妳希望他们分手吗 回忆(五):妳希望他们分手吗 自从我知道她有气喘后,我都会比约定的时间先到学校操场,我会先跑几圈,然后慢慢地散步,接着坐在操场旁的榕树下面等她过来一起跑。我可以先耗掉一些体力,然后当我们一起跑的时候,我就会跟她一样气喘吁吁,这样她就不会一直想超越我而拼命地跑了,我害怕再看到她的气喘发作。不过我还是很坚持一点:迟到的人必须接受处罚。 「哈啰,阿彰!」她刚踏进操场就对我挥挥手喊叫着。 我也站起来对她挥挥手:「小孟,妳又慢了!」 「是你太快了。」她理所当然说。 虽然是寒假,也不能怠惰,她很坚持不能中断跑步这个活动。她依旧是一身的运动服装,白色的短t-shirt,黑色的运动长裤,外面加一件浅蓝色运动外套。她脱掉外套开始热身,我突然在意起某些我不曾在她身上发现的东西,在白色的短t-shirt的下面,若隐若现的是一件白色小背心,贴着微微隆起的胸脯。我想着猴崽对我说的话,想着我对小孟的感觉,想着她慢慢褪去衣服的样子。突然一个闪光轰炸我的脑袋。我马上将头撇开,有股莫名的罪恶感。 「跑步吧!」我对着她说。 运动后分泌的脑内啡让脑子重组一遍,我还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我。跑完后我们依旧拿着那两条毛巾擦汗,坐在操场旁边休息,看着打球的学生、玩耍的小孩、看顾的母亲、慢走的老人、落下的夕阳、飘过的白云、飞过的鸟儿、摇曳的树木、凋落的树叶、破天的飞机、攀爬的昆虫、流动的空气,看着四周变化的一切,天马行空地聊着。 「下学期你还会待在辩论社吗?」她问。 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应该不会吧。」我看着她:「妳呢?」 「会呀!」她说。 「为了社长吗?」我说:「妳之前不是才说超想转社?」 她的双手撑着向前微倾的身体,眼睛往天空望去,似乎想着一些事情,然后微笑起来:「你不觉得可以默默地看着喜欢的人幸福,也蛮浪漫的吗?」 我斜着眼看着她,淡淡地说:「花痴。」 她马上转过头瞪着我,生气地说:「你不懂啦!」 我耸耸肩,我想我真的不懂她到底在想什幺。我问:「妳希望他们分手吗?」 她抿一下嘴唇,皱一下眉头缓缓地说:「嗯……不希望。」 「为什幺?」换我皱着眉头问她,这似乎是一个很矛盾的情形,看着喜欢的人跟别人爽爽地过日子,然后让自己一个人单恋寂寞,这是自虐的倾向吗? 她张开嘴巴,很仔细地向我说明这一件事:「如果学长和学姊分手了,学长就不再是我喜欢的那个学长了。」她嚥下一口口水,接着说:「我喜欢学长呵护学姊的样子,对学姊温柔说话的样子,和学姊一起努力设计课程的样子,紧紧牵着学姐的手的样子。我不喜欢……」她低声地说:「学长爱上另一个女生,和学姊吵架的样子。」 「可是……这样妳就永远无法跟学长在一起了。」我实在不懂她的想法。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六):会有这幺刚好的事吗 回忆(六):会有这幺刚好的事吗 她眨眨眼睛,嘟起嘴巴,双手依然撑着向前微倾的身体,依然望着在天空中自由飘蕩的一丝丝白云。天空依旧这幺地蓝。如同过去一样,就只存在于过去。「每个女孩都喜欢被爱的感觉。」她笑着说:「或许会有一个像学长爱着学姊一样,这样爱我的人出现。」 我看着微笑的她,虽然她微笑着,但令我不解的是──为什幺她会笑着?我问她:「妳为什幺不尝试看看呢?说不定学长爱妳更胜于学姊。」 她站起来,作一个深呼吸,用力将胸腔里的二氧化碳全部吐光。她瞇着眼睛对着天空说:「这样好麻烦喔!」然后她看看我,对我作了一个鬼脸,她说:「我才不要当狐狸精呢!」 「妳不做永远都没机会。」我抬头看着站起来的她。「努力才会有收穫。」 她侧着头看着我,接着又坐来我的旁边,在我的耳边说:「我跟你说喔,会有这样的人出现。他们都喜欢在晚餐后到公园里散步三十分钟,他们都喜欢坐在电影院里第十排右边数来第五个位置,他们都喜欢在玉米浓汤里面洒0.5公克的胡椒粉,他们都喜欢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听一次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然后入睡。」 我忍不住打断她:「会有这幺刚好的事吗?」 「会啊!他们会在最刚好的时候突然遇见了对方,在一个他们都喜欢去的地方。」她瞇着眼睛对我说:「不需要费尽力去抢,只需等待就好。」 「作梦比较快。」我一说完,她五只手指握紧的拳头,迅速地往我的手臂用力搥下去。「噢!」我叫了一声,然后揉揉我的手臂。 「那幺你要转去哪一个社团?」她问。 「篮球社,我想要进校队。」我很坚定地说。 她很不屑地斜看着我说:「作梦比较快吧。」 「那幺当一个篮球教练呢?」我问。不过她没有回答我。「当一个啦啦队员呢?」「当一个场边记分员呢?」「当一个篮球裁判呢?」「还是当一颗篮球?」「其实当个篮框也不错喔?」 「够了,阿彰。」她说, 我看一脸很沉不住气的她。「欸,以后就没有人带妳翘辩论课了。」 「我才不想翘课,你才会。」她好像在指责我。 「如果妳的美术作业交不出来,我们再翘课一起做。」我记得有两次我们翘课,是为了敎她完成一幅「校园一景」的素描作业。 「我才不会交不出来,你才会。」我看着她的眼神低垂。 「喔,那如果妳想……」我停顿下来,想着她还有什幺可以翘课的理由,不过她却突然对我兇起来。 「我什幺都不想!」然后她拿起她的包包,往操场外面走过去。「我要回家了。」 「喔。」我感到莫名奇妙,傻傻地看着她的背影。「妳在生气吗?」 「我没有在生气!」。但是她依然往前走,连一眼都不瞧。 「喔,想翘课再跟我说。」我又大声地叮咛她一次。 她停下脚步,然后转过头来,她说:「欸。」 「嗯。」我认真地竖起耳朵,我猜想她是不是想对我说:「我如果要翘课,会去找你。」等之类的话。 不过她却说:「没事。」然后她就转头回家了。 她就是这样,跟她越熟,我就发现,我越搞不清楚她的逻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七):输得很惨,胜率大概不到一成 回忆(七):输得很惨,胜率大概不到一成 高一的第二学期我和她分别选修不同的社团活动,我们见面的时间也变少了,只剩在跑步的时候可以见面。 在篮球社的第一节课,体育老师很认真地点一次名后,就再也没有点过名了。社团活动时间一到,我们几个同学就去体育室借篮球来打,偶尔体育老师会问一下:「全部的人都到了吗?」我们想都没想全部同一口径:「全到了!」 蓝廷贤是我在篮球社认识的一个朋友,我都叫他蓝教头。因为他都会自己带篮球来,在中央球场外围的篮框一个人练球。他就像教练一样,从不上场。如果篮框全部都被别人佔走,他就会在跑道边练习运球。他整节课几乎都在练习罚球线投篮和三步上篮,从不和大家一起「斗牛」打球。有一次,在我等上场的空档时,我看到他向篮框投一颗界外空心球,一个抛物线下球就往我这边滚过来,我顺势地把篮球拦截下来,然后走到他练习的那个篮框下,跟他一起练球。 我们就这样认识的。 我有找他过来跟我们一起打篮球,不过他都不要。有次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幺你都不跟大家打球?练习不就是为了要上场吗?」 「我不会打球,没有人会想跟我一组。」他说。 「我跟你一组,如何?」 「如果输了,你会怪我,然后把我踢走。」我发现他用一种很「愤慨」的眼神看我。 「我又不怕输,只怕你没种上!」我肯定地对他说。 然后我又找一个同学,和他,三个人组成一队,跟大家一起报名斗牛比赛。参加几场之后,果然每一场都输。 「靠,又输了。你真的很不会打球。」经过几场一面倒的比赛后,我一边擦着汗,一边说着。 他的脸像则是被凌辱过的样子,没有说话。 每一场都被对手打趴的滋味真的很痛苦。后来我同学也不跟我们一队,跑去找其他人打球。因为我已经答应蓝教头,要跟他一队,如果临阵脱逃不就太小人吗?于是我就硬着头皮继续带他打球。现在我和他就只能找别队在场下休息的人,只要有人想打球,就可以递补我们这队的缺来比赛。 当然还是输得很惨,胜率大概不到一成。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八):当你知道比赛不会赢的时候,你就不会在意比赛了 回忆(八):当你知道比赛不会赢的时候,你就不会在意比赛了 不过说也奇怪,人处在逆境的时候,一开始会极力反抗,但后来慢慢的会学着跟逆境相处。我发现他有一个优点,虽然他不会得分,但是他很喜欢传球给我们,而且也很听我们的指令进行战术。之后我也不在意得几分,反倒会注意他有没有「妙传」,或者有没有在最好的时机出手投球,训练他反而变成一种乐趣。 我好像有点知道「灌篮高手」这部漫画里所说的,不是为了比赛而打球,是因为喜欢打球而打球。因为当你知道比赛不会赢的时候,你就不会在意比赛了。 「你说说蓝教练的事嘛!」不知道为什幺,小孟从来不叫蓝廷贤的绰号──蓝教头,她都尊称他为「蓝教练」。虽然小孟没见过蓝教头,不过却很喜欢他,自从我跟她说「蓝教头」这一号人物之后,三不五时她就会关心蓝教头的近况。我一直想把蓝教头介绍给小孟认识,不过蓝教头始终不肯,我猜他大概是害羞吧!而且他也没兴趣跟我们一起跑步。 「蓝教头最近星期二、五放学都会留下来练球喔。」我对着小孟说。 「他有进步吗?」她好奇地问我。 「没有,他那163公分的身高,48公斤的体重,实在很难在篮球场上生存下去,更何况他的技术也没有很好。」 「那他的功课有进步吗?」 「这倒是有,最近都有及格了。」 「他有没有比较开朗?」 「没有,还是一样自闭,独来独往的。也不跟同学一起回家,放学就找不到他了。」 「你有再找他一起打球吗?」 「跟他同队都会输欸!」我大叫起来。自从那一次跟他一起打球之后,我找蓝教头同队,他都不要。有时候我会叫他来当后补人员,如果有人累了,或是去买饮料不想打了,他就会替补上来打一下子。 「所以你才要跟他同队呀!你不是不怕输吗?」她一双锐利的眼神对我说。 「我又没有很会打篮球,也没办法一直罩他呀!」我无奈地叹一口气。「一直输也很痛苦啊!」 「我不管,反正你不可以排挤他!」 「为什幺?妳喜欢他喔?」我如同侦一般上下打量她。 「神经!」她用一种相当鄙视我的口吻说。接着她又认真地看我:「反正你不要变成一个小器的人。我最讨厌小器的人。」 「小器?有时候我买饮料都没跟妳拿钱,妳还说我小器!」我有一点忿忿不平。 她的头往后仰,然后大叹一声:「oh my god!」然后说:「我不是指这个,你要饮料钱我可以给你呀,这又不是什幺大不了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因为蓝教练很笨拙而讨厌他,这样的行为很小器。你应该要发现他的优点才对。」她又接着说:「就像我发现你的优点一样,虽然你长得像山顶洞人,但是却有原始人般的活力。」 我愣了一下,然后默默皱着眉头说:「我怎幺觉得没有被称讚到优点的感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九):反正你不要变成我讨厌的人就好 回忆(九):反正你不要变成我讨厌的人就好 「反正你不要变成我讨厌的人就好,不然我就跟你绝交,然后去跟蓝教练当好朋友。」她用手指轻轻地戳戳我的头。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这是哪门子的威胁法,妳要跟蓝教头当好朋友?说不定蓝教头会被妳这种恰北北的个性吓死!」 她突然咬牙发狠地说:「我不想理你了,你这个没脑袋的山顶洞人!」她把头别过去,看着操场上打球的人。 我看她好像真的不理我,于是我用食指戳戳她的手臂:「我跟妳说……」,但是她的头还是转向另一边,没有理我。我不死心,又戳戳她的手臂:「妳看,蓝教头在那里投篮欸!」 她终于有反应了。「在哪里!在哪里!」她拍着我的肩膀,目光不断搜寻操场上每一个人。 我大笑起来:「骗妳的啦!」 她发狠地又瞪我一眼,这次她真的生气了,仅落下一句:「你很幼稚!」然后马上转头快步的离开。突然她在离我约一百公尺远的地方停下来,回头对我大叫:「我的包包是不是在你旁边!」她气到连包包都忘了拿。 「对啊!」我也对着她大叫。但是她就站在那里一直盯着我,就是一直盯着我看,也不回来拿她的包包,像是影片定格了。我发现苗头不对,马上就拎着她的包包冲向她。「给妳!」我本来要将包包还给她,不过想一想,我马上改口说:「我帮妳拎回家好了!」她什幺话也没说,继续走她的路,我就跟在她的背后,一起走出校门。 我跟着她一起牵脚踏车回家,一路上她都没说话,一路上我对她说很多「只有我自己笑」的笑话。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我才痛苦地拉下脸说:「对不起啦!别生气了。」 这时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才慢慢地给我一个甜蜜的微笑,轻柔地对我说:「我才没有生气,不过我倒是想看你会不会生气。」 我觉得好像被她摆了一道,我好奇地问她:「如果我生气跟妳冷战呢?妳会怎幺样?」 「到底是谁才应该要生气呢?」她微笑反问我:「你有什幺好生气的理由?」 我仔细想一想,「我好像真的没理由生气喔。」 她笑说:「还好你退出辩论社了,不然社长会被你气死!你这个不会跟人争辩的笨蛋。」 「我只是不想跟妳辩而已。」我不以为然地说。 她瞇着眼睛,突然举起右手,用食指指着我说:「你不可以对我生气喔!」 「为什幺?」我对她突来的举动感到莫名奇妙,天底下怎幺会有这幺霸道的女孩? 「因为你是男生啊!要有男子气概,不可以跟女生一样爱生气。」 「喔。」我就这幺答应她。然后她很得意地甩着她的长髮,愉悦地进屋里去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十):即使我的身高比她高了十几公分,她还是硬要摸我的头 回忆(十):即使我的身高比她高了十几公分,她还是硬要摸我的头 有时候跑完步我会送她回家,偶尔会遇到她的姐姐。她的姐姐比小孟大十岁,当我们在读书的时候,她的姐姐已经在工作了。我记得那次星期天下午我送小孟回家,和坐在狗屋前望着马路发呆的熊玩一下,也顺便去喝小孟煮的绿豆汤。 我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孟姐的印象。她有一头长到腰际的大波浪捲髮,染上一些深咖啡色,戴一副黑色胶框眼镜,脸上有一点雀斑。她比小孟165公分的身高还矮一些,大概160公分而已。她的脸颊比小孟细长,标準的瓜子脸,小孟则是有点圆圆的婴儿肥。比较令我讶异的是,她穿着一套浅蓝色长袖印有米老鼠的针织棉质家居服。二十好几的女人穿着印有米老鼠的衣服,令我有点匪夷所思,不过对我来说也添加不少亲和力。 「姐,这是阿彰。」小孟指着我,对她姐姐介绍。 我赶紧跟她的姐姐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说:「孟姐好。」 「噢,原来是阿彰呀。小筠常常说到你,你要继续带小筠跑步喔,不然她又会怠惰下来。现在小筠看起来健康多了,谢谢你喔。」她的姐姐走到我的面前,亲切地看着我,然后举起她的手拍一拍我的头,即使我的身高比她高了十几公分,她还是硬要摸我的头。「要好好照顾我们家的小筠喔!」她说。 「嗯!」我用力应了一声。老实说,那时我接触成熟女人的机会实在不多,更何况又是一个超级正点的女人,当下突然有一种意乱情迷的感觉,像是酒精作祟一样,茫茫地失去方向感。 「我才不需要被照顾。」小孟低声地说。 然后孟姐对着小孟和我笑一笑说:「你们可别吵架啰。」我就呆呆看着孟姐走上楼梯去二楼的房间了。 今天是我第二次见到孟姐,让我猛然意识到原来这就是「女人」。她没有戴那副黑色胶框眼镜,反而带上镶有水钻的银饰耳环,一袭紫色高领长版针织衫精準地展现出标緻的身躯,腰身、臀部、与胸脯。紫色碎花短裙搭上黑色的丝袜和长筒皮靴,巧妙地衬托出纤细的长腿,和一件米白色的长袖毛衣外套,看起来高雅又不失时尚。水汪汪眼睛,粉嫩的双唇,细白的皮肤,一切都让我感到好奇,也难以想像那一个穿着米老鼠睡衣的孟姐。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十一):我不知道应该怎幺说,反正这样很肤浅啦 回忆(十一):我不知道应该怎幺说,反正这样很肤浅啦 「是阿彰呀!我临时有事情要出去一下,你们慢慢玩喔。」她一边对我们说,一边跟我挥手道别。 我轻轻回答一声:「喔。」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有听到,我只记得一直看着孟姐坐上计程车,渐渐离去的身影。 「我姐很漂亮吧!」她说。 我猛然回神过来,看着小孟,好像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我低头默默答一声:「嗯。」 我听到她突然笑起来,我抬起头看她,她笑得很诡异,像是在取笑某些事情一样。 「我姐姐很多人追喔。」她说。 「真的啊!那她有男朋友吗?」我问她,但是不知道为什幺我不敢正眼看她,眼睛不断往四处闪烁着。 「有啊,她现在的男朋友对她很好喔。」 「妳有看过吗?帅不帅?」 「干幺?这很重要吗?」她突然扳起一张很不屑的面容看着我。「当然比你帅呀!」然后低语地说:「明明就不是个帅哥,怎幺这幺喜欢跟别人比帅?」 「欸!我听到了。」我很自讨没趣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回应,只好默默接受。 「我姐跟我说过,她很讨厌『你们』男生拿着自己女朋友的照片在那里比来比去,比看谁的女朋友比较漂亮、哪一个身材比较好。为什幺每次说到别人的女朋友,第一句就是问:『她长得怎幺样?』。」 「妳的姐姐应该没差吧,她应该都是所有人里面的第一名!」我说。 她白我一眼,无力地对我说:「这不是有没有得第一名的问题,而是……」她突然停下来不说话了。过一会儿,她又说:「我不知道应该怎幺说,反正这样很肤浅啦!或许你可以问问我姐。」 「喔。」我说。 后来我跟孟姐比较熟是在小孟他们搬去台北之后。我偶尔会骑脚踏车经过小孟家去跟熊玩,有时候会遇到留在台中工作的孟姐,她会跟我寒喧一下。她不想去台北,因为她在台中工作得很好,而且有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也在台中。孟姐对我就像对待亲人一样,她告诉我很多事情,也让我慢慢了解到,原来爱情是这幺一回事,而不是单单只有《花花公子》杂誌里吸引人的大胸部和翘屁股而已。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十二):除非有人可以看得出来你的寂寞 回忆(十二):除非有人可以看得出来你的寂寞 高中第二个学期虽然我们少了在社团见面的时间,不过偶尔在放学时间还是会在操场上遇到,如果刚好那一天她有体育课的话,也就是她有穿体育服而不是制服,她就会和我稍微跑个几圈,因为她穿制服是不跑步的。如果她穿制服的话,我们就只会绕着操场散步。 在那个没有週休二日的时代,星期六早上上完课后,我们就会很有默契地在校门口等对方,然后再决定下午要不要一起出来运动。那时手机还不普及,我们都没有手机,都用口头来约定时间,直到有一次她睡午觉睡过头,迟到太久,我才跟她要她家里的电话,以免为对方莫名地担心。也因为那次,我们才订定迟到要处罚的规定。其实我们不太在意对方会不会迟到,反而还蛮希望对方会迟到,因为这样可以恶整对方。 冬天过去,是春天,然后夏天,天气慢慢转热,阳光越来越耀眼,然后我们从厚厚的长袖服装,换成轻薄的短袖。我依稀还记得她穿着厚厚的外套对我说:「好冷喔,我们来跑步吧!」时间就这幺过去,没有任何人留意,也不会有人珍惜。第二个学期,她比较常带熊一起出来,大概是我和熊比较熟,而且熊也比较会跟我玩了。我们不一定会去跑步,有时候我们会带熊去科博馆、美术馆、或其他地方散步。 那天我和她带着熊到市民广场跑步。刚开始我很不喜欢她带熊一起出来,因为熊很不受控制,只会到处乱跑,让我们无法专心跑步。更令我不爽的是,熊只听小孟的话。只要小孟喊一声:「嘿!过来。」熊就会乖乖地回到她的身边。如果是我的话,不管我怎幺叫,熊就是不会理我。 跑完步后,我和她,还有熊,就坐在市民广场旁边休息,与其说是休息,倒不如说是发呆。要找一个人陪你聊天还算容易,但如果要找一个人陪你发呆,那就很难了。如果有个人在你发呆的时候,还不觉得无聊的话,你应该要好好认识他。因为可以和你分享快乐的人会有很多,但是能和你一起享受片刻宁静的人,可不多了。 「为什幺熊这幺喜欢发呆?」我看坐在草地上、望向在马路上来来去去的车辆的熊,问起这个问题。我记得第一次看到熊,他也坐在小孟家的院子里盯着在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鲤鱼很久。 她低头看看熊,淡淡地说:「因为他寂寞呀。」 「寂寞?」我好奇起来,动物也会寂寞? 「你不相信?」她张大眼睛看我。「虽然我们是群居的动物,但我们每一个人却又如此地不同。我们遵从相同的社会行为,貌似一样,但行为的动机与想法却又相当地不一样。我们生活群居,而且隐藏孤独。」她一样淡淡地说。 「听起来很消极,似乎生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不停的隐藏又隐藏,一直到和大家一个模样。」我死气沉沉地对她说。 她突然正经八百地看着我,像是要发表很重要的言论一样。「除非……」 「除非……」我也看着她,跟着她默念,像是唸着某种咒语一样。 「除非有人可以看得出来你的寂寞。」她像是跟我说一个很重要的秘密一样。不过我觉得有被耍的感觉。 我说:「这不是废话吗?」 「这才不是废话!」她想要跟我争论。「你看得出来熊的寂寞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十三):你没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 回忆(十三):你没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 「唔……」我想说些什幺,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说。的确,我没有好好地认识熊,但是他也不过就是一只『狗』而已呀! 小孟没有理会我,然后看着熊缓缓地说:「熊以前有一个青梅竹马,叫小米。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一起住在我外婆家。」 「嗯。」她低下头,似乎在回想一件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 「他们共用一条黄色的大毛巾擦拭刚洗完澡的身体,共睡一张红色毛毯铺成的小床,共用一个蓝色的碗吃饭,共用一个狗骨头绒毛玩具玩耍,共在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屋檐下生活。」她依然低头,用两只手的食指比出一个很小的长度:「你知道吗?从那幺小的时候就一起了。」 她好像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她说:「他们两个都是人来疯,只要我们亲戚一起聚在外婆家时,他们就会莫名地兴奋,会一直想爬到每一个人的身上,讨一个拥抱。带他们出去散步时,连陌生人也不放过,常常吓到别人,害我要不断地跟别人道歉。」我看她一边想,一边也幸福地笑。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长髮从肩膀上滑落下来,眼神飘落在一个遥远即将乾涸的水池上,在那一团和着烂泥得水池里寻找。她低沉地说:「有一天,小米走失了。」 我感到纳闷,焦急地问:「他们不是形影不离吗?」 「嗯,所以熊很自责。」她说:「后来熊对每一件事情都兴趣缺缺,不再跟人玩耍。他不肯离开那张和小米一起共用的红色毛毯铺成的小床,就一直待在那里傻傻地等候,我们要带他出去散步,他也不愿意。」她叹了一口气:「他守候住他们的回忆。那张碗、那床、那狗骨头毛毧玩具、那毛巾、那些所有一切。我们不能碰那些东西,否则他会发怒,露出利牙。后来我的外婆决定,希望我们把熊带回家照顾,让他可以有个新环境而重新开始。」她抬头看我一眼,她说:「你知道吗?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熊带离外婆家,在到我家的路途上,他不断地发出一种很细微、很小声、而且尖锐的鸣叫。」 「他一定很难过。」我说。 「嗯。」她点点头,然后弯下去摸摸熊的头。「我在车上一直把他抱在我的怀里,我多幺希望能做些事情让他感到安心。」「但我知道我不能。我不是小米。」她默默地摇摇头。 「熊真可怜。」我叹一口气,表示遗憾。 「和熊相比,你不觉得你更可怜吗?」她突然正视我。 「什幺?」我突然感到讶异,又有点害怕。 「因为你看不出熊的寂寞。」她淡淡地说。 「嗯。」我应该感到自责。 「你没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 「嗯。」 「甚至也没有人会想念你。」 「嗯。」 「就跟我一样。」 她的回答突然让我感到疑惑,我转过头,她低下头不发一语,她的侧脸像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小孟。「不会啦!妳的家人都那幺照顾妳,妳很幸福。」我拍拍她的肩膀,但是我不知道这样说有没有意义,我就只想到能否说些鼓励的话,来让她有一点笑容。 她仍然静默,低着头,于是我就让她静静的。我们又继续发呆。熊依然坐在草地上,看着路上不知驶向何方的车辆,来来去去,如同往日一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十四):原来人可以这幺地複杂,複杂到不只有单纯地我看到的 回忆(十四):原来人可以这幺地複杂,複杂到不只有单纯地我看到的 我似乎了解她,我知道她喜欢什幺东西,讨厌什幺东西。但我无法知道她的全部,如果她不说,我什幺也都不会知道。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人可以这幺地複杂,複杂到不只有单纯地我看到的「她」,複杂到有时候连我也搞不懂我自己。 人总会将自己武装起来,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这个社会敎我们,必须不断跟他人竞争,好还要更好,隐藏自己的脆弱,不承认,甚至不面对。你只能从短暂的瞬间,些微的缝隙,这需要时间,需要信任,发现另一个卸下武装的他,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在他发呆的时候,在他沉静的时候,在一个叹息中,在一个不经意的微笑里。了解自己很难,了解一个陌生人更难,但不会说谎的是心,是眼神。 「怎幺了?」我发现她和平常不一样,似乎有心事。 她从呆滞的状态回过神来,毫无生气地看我,没说话。 「跟我说。」我很坚定地看着她,无论如何都我要知道。 「说什幺?」她烦躁地回答我。 「什幺都可以,说说妳的事,我要知道。」 「为什幺要『知道』?『知道』对你而言有什幺好处?你连熊在想什幺都不知道,笨蛋!」她一样懒懒地说。 「可是我想要『知道』妳的事啊!」我很肯定地对她说。 她呆呆地看我,然后我接着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呀!除非妳不把我当朋友,我现在就走。」 她皱着眉头,苦苦地笑一下:「你要走去哪?」 「去哪里都可以,离妳远远的!」我夸张地说着。然后我再看着低垂双眼的她。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微微地笑着:「不然你问我,看你想知道什幺事?」 我说:「把妳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就好啦!我不是特别想知道什幺,我只是看妳心事重重,希望帮妳分担一些。」 她轻轻抿一下嘴,仰头望一下,才慢慢地说:「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那是个乡下地方。在我还没上学之前,有一个隔壁的阿姨很喜欢带她的小孩来跟我一起玩耍,她也把我当成她自己的小孩看待,会带很多零食和玩具给我,她说,她的小孩只愿意跟我玩。我跟他玩扮家家酒,堆积木、造城堡,还有去乡间的草丛里抓昆虫,那个小孩常常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有一次,我教他骑脚踏车,我没有扶好脚踏车让他摔倒了,膝盖流很多血,我害怕得要哭出来了,但是他没有哭,也没有生气。虽然他看起来笨笨的,不过确认识很多昆虫,他会拿他妈妈买给他的一本厚厚的昆虫图鉴跟我说许多昆虫的奇怪特性。他的妈妈说,她的小孩跟我在一起后,开心许多。后来我要离开外婆家要到台中读幼稚园时,我还记得他的眼神,虽然他没有跟我说再见,也没跟我挥手,但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我不放,一直到我走掉很远,我还记得他的脸一直朝我这里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十五):我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而也会有一个会想念我的人。这样,就成了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了 回忆(十五):我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而也会有一个会想念我的人。这样,就成了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了 我点点头,然后看看她,期望她能再多说一些。 「长大后,我才知道他得一种疾病,就是自闭症。后来我听说,他上学后,大家都说他是智障,但我不觉得他是智障。我好久没见到他,上星期我见到他的妈妈,要求阿姨带我去看他,我跟他打招呼,但是他完全没有回应我,当我要走的时候,他也没看我一眼。他是不是忘记我了?我想要带他出去走一走,但是当我一牵起他的手时,他却发出一个奇怪的叫声,反应激烈地把我甩开。」 「以前我是他唯一的朋友,虽然他都不说话,不过他会看我,也会让我牵着他四处跑,但现在,他却……」她说:「我什幺事也帮不上,就只能看他默默地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忘记我了对不对?」小孟抬起头望着我。 我觉得有点不安,闪过她直视我的眼神。「熊!」我把在不远处趴着休息的熊叫过来我的身边,搔一下他的肚子,摸一摸他的头,熊舒服地闭上眼睛。 「是不是在他的心中,我已经死去了?」小孟接着说。 「忘掉和死去是不一样的。」我淡淡地回答,一边抚摸着熊的背。 「忘掉是不是就像『不存在』一样呢?」她追问。 我深吸一口气,张口嘴巴,急忙地想从脑袋里抓出一个答案,但脑海里却混乱着。我往小孟的方向看去,而同时她也转过头,望向远方。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空盒子,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样子。 「妳现在坐在我的面前,这样就是存在。」不知道为什幺我突然冒出一句话,大概在我的眼里,她已经佔据了大部分。 她转向我,然后很不以为然地看着我。 我走向她,然后把她的手抓过来,用力地握着,然后,我又伸出另一只手,捏一捏她的脸。「这就是存在吧!」我说:「也许在那个时候,不管如何,妳应该抱一抱那位自闭症的朋友。」 她突然掉下泪来,不过却马上用手擦掉了。她就这幺含着泪水,不想被人发现。 「如果我抱着他,那他会想起我吗?」小孟忍住哽咽,轻轻地问我。 「会的。」我说:「因为妳就是妳啊!那个在小时候会陪他玩耍的女孩,不管未来变得如何,那都是一个事实。」 这时小孟突然站起来,抱紧我。「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不要忘记我好吗?」她说。 「嗯。」我答应她。 我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而也会有一个会想念我的人。这样,就成了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十六):迷失方向 回忆(十六):迷失方向 春天,风和日丽的周末,微风徐徐吹来,穿着短袖的衣服,让阳光直接接触到皮肤,温温的,也暖暖的,适合和朋友一起郊游踏青。我和她约好到美术馆,一起做美术老师给的「马雅文化展-艺术赏析」的作业。我记得上星期还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马雅文化展是在科博馆,结果我搞错了,原来是在美术馆。 那时,我记得她用那双几乎快要杀掉我的眼神问我:「为什幺你要带我来科博馆?」 「大概是那天阳光很美,而妳也很美,让我迷失了方向吧!」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出「我搞错了」这种话,只好胡诌一番。 「阳光哪里美了呢?」她走在我的前面,惬意地散着步,随意地看着四周的景色,有点刻意,却又不经意地问我。 「让我想想啊!」我看着外面的阳光,该用什幺形容词比较好呢?「白色的阳光没有一丝丝的斑点,这样的纯净就是一种美。」我说。 「还有呢?多说一点嘛!」她带着微笑说着。 「嗯……」我认真地再想一下。「阳光带来热气,让人感觉暖和,这是一种美。阳光照亮了世界上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放出光明,这也是一种美……」 「说得蛮好的。」她依然带着微笑,毫无做作的自然。「那你说说,我又哪里美了?」这时,她突然转过头来盯着我,用一种低沉又有杀气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很清楚地说:「你还记得吗?『全部』这个回答是谎言喔!不可以当一个爱说谎的孩子喔!」然后她又给我一个微笑。让我的背脊觉得有点凉。 「呃,妳的衣服……」 「衣服!」她对我叫了一声,让我吓了一跳。 「不、不、不,当然不是衣服漂亮……应该是……」 「应该!」她又对我兇了一次。 「不、不、不,当然不是『应该』。『是』……」我特别强调「是」这个字。接着我战战兢兢地说:「是妳的头髮……很黑、很亮、很直……」 「慢慢说,不要急。」她像哄小孩般地说。 「喔!」我深吸一口气,接着说:「还有妳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妳的眼睛,会盯着我看,从来没有人会盯着我看……呃,还有妳的好胜心……唔,有时让人心疼……还有妳的爱心,不会看不起蓝教头,还有妳的天真、单纯,对那两只在鱼缸里的孔雀鱼百般呵护,还有我从来没有听过妳说过别人坏话……」我低着头,越说越顺,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她,平时在我旁边说话、跑步、生气、微笑的她。我忽然发现到,不知何时,她已经面对着我,侧着头,头髮垂在一边的肩上。然后,我给她一个很僵的微笑,当作回报。 「这样就让你迷失方向啰?」她笑着。 我低下头,搔一搔头髮,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要飞去哪里?」她问。 「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在这里,静静的。」我说。 她摇摇头,然后带我去到户外,阳光很烈,照得眼睛睁不开,她手指向那万里晴空,一片的湛蓝。「你应该要飞。」她说:「飞得越远越好,飞到我们都不知道的界线,然后,给我捎一封信,让我看看,你的世界。」 「那很远、很远的界线,也许并不如我们想像中的那幺美好,也许我的世界,充满骯髒,这样妳还会想看吗?」我说。 「会啊!」她毫不犹豫地说出来,说得一点都不矫情。 我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不是应该生活在一个充满花朵和蝴蝶的世界吗?她怎幺会想看一个充满阴暗、汙秽、恶臭、髒乱的世界呢? 「如果那是你的一部分的话……」她说:「我会想知道,那是个什幺样的画面。」 「如果有一天,飞不回来了呢?」我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悄悄地握住我的手,没有说话。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十七):会不会有一天,我们都长大了。我们不会再是我们了 回忆(十七):会不会有一天,我们都长大了。我们不会再是我们了 在科博馆瞎混不用功的一日游之后,又在学校折腾一个星期,这周末我们终于来到美术馆来办正经事──美术作业。在我们排队等待入场的无聊当中,她皱起眉头,劈头问了我一句话:「你知道为什幺我们飞不起来吗?」 「我们又不是鸟,怎幺飞得起来?」我不以为意地说。 「不,飞不起来是一种残缺。」她的神情很肯定。 「残缺?有那幺严重吗?我们是哺乳类,本来就不会飞,而且很多动物也都不会飞。」 「不,那是因为我们并不完美。」她说。 「所以我们製造了飞机,弥补了我们的不完美。」我说。 「那不一样!」她说:「飞机不能『让』我们飞,而是『带』我们飞。」然后她在我的背后比划一番,接着说:「原本你有一双翅膀,但它们断掉了,所以你就不能飞了。如果你能找回这双翅膀,你就能够飞了。」 我眨眨眼睛,像听童话故事一样。 「阿彰。」 「怎幺了?」排了好一会儿的队伍,终于买到票进来展场。我一边抄写马雅人浮雕艺术的特色,一边听她说。 「你害怕什幺东西?」她问。 「我什幺都不怕。」我依然低头努力地写笔记,一边回应她。不知过了多久,我猛然发现她怎幺都没说话呢?我抬起头来寻找她,发现她站在一个傲然拉张弓箭的马雅人面前。「欸!」我拍一下她的肩膀。 她好像吓一跳,不过回头看到是我,就对我无奈地笑了一个,然后对我作出和马雅人一样拉张弓箭的姿势。「咻!」她作一个放开弓弦的样子射向我。 「啊!」我摀着胸口,配合她演这齣不知道为什幺的戏。 「这是给你一个警告。」她笑着对我说。 「警告什幺?」我皱起眉头问她,不过她没有回答,我行我素地一个人看着展览,我很自然地跟随在她后面,踏着她走过的脚步。 「这些文化真的好精采喔!」她说:「会不会有一天,下一个时代的人也这样看着我们所创造的文化?」 「嗯,那倒也不错,代表我们这个时代还够精采,还值得被看!」我说。 「会不会有一天,所有的东西都改变了?所有的东西都不再熟悉了?就像我们不熟悉的马雅文化一样,即使我们都是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她还是随性地逛着展场,我依然跟在她的后面。 「如果什幺东西都没有改变的话,那就没有演化了,也就没有进步了。这样不是很无趣吗?」我说得很实际。 「会不会有一天,我们都长大了。」她说:「我们不会再是我们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十八):那幺,在那些一个接着一个的故事里,会有我吗? 回忆(十八):那幺,在那些一个接着一个的故事里,会有我吗? 「不管怎幺样,我还是我,小孟还是小孟,熊还是熊。」我说。 她回头看我一眼,然后笑着问我:「你以后想做什幺?」 我仰起头想一下,然后慢慢对她说:「嗯……我想当一个计程车司机,载各式各样的人;也想当一个建筑师,建出很多很特别的房子;当一个农夫也不错,去种很多美丽的花朵;或是……」 「等等,你太贪心,这样你什幺事都会做不好。」她指着我,对我摇摇头,然后说:「你只能选一个。」 「只能选一个喔!」我很失望地皱起眉头,双手插在胸前,认真地想一下,然后又抬起头对她说:「我要当一个工程师,打造一个可以自由飞翔的飞行器!装在人类的背上,按下开关,咻的一声就可以在天空上翱翔!」 「你骗人!」她突然开心地笑着对我。我发现她今天的心情蛮好的,不时地在微笑着,我很喜欢微笑的感觉,尤其是她的微笑,真的很漂亮。「为什幺你会想发明这种天真的玩意儿?」她问。 「还不是有人整天很天真地嚷嚷,很想要张开双手在天空中飞。」我耸耸肩膀,无奈地盯着她说,一说完,她马上往我的手臂搥下去。 「如果你真的发明这个东西,一定要先跟我说。」她抿着嘴唇,认真地看我。 我很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又问她:「那妳呢?妳以后想做什幺?」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回头看看我,天真地侧着头,一个没有答案的笑容。 小的时候学了很多才艺,星期一到星期五都在上课,暑假的时候还可以出国游学。不断地上课、学习,四处见识,生活中的每一刻都不可以浪费。我似乎过得很充实,多采多姿的生活,但不知道为什幺,我总是留不住这些记忆。小时候对我而言,好模糊、好模糊。想做什幺呢?我不知道,因为总会有人带着我往前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为什幺站在这里?这是什幺地方呢?我开始慌了,而且感到害怕。我不想要再往前走,我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但是我又不敢挣脱那只不断带着我往前走的手。我好想好想飞,但是我却无法飞,也不知道怎幺飞。你知道怎幺飞吗?那你可以敎敎我吗?我真的很羡慕你,连一只小蝴蝶都可以跟牠玩得这幺高兴。 你有去过夏威夷吗?那里有很漂亮的沙滩,一望无际的大海,一望无际的天空,一直延伸到地球的对面。有一天,我想自由自在地躺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望着夜晚的星空,也许会有几颗令人兴奋的流星出现,然后连出我自己的星座,刻画一个接着一个的故事,在天空,在风中,跟我的亲人一起分享! 那幺,在那些一个接着一个的故事里,会有我吗? 偷偷跟你说,我发现一个很棒的东西,这个东西没有人懂,但是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比宫殿更华丽,比钻石更闪耀。这个东西对其他人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其实他们也不屑看这个东西一眼。但是,我相信,你会懂的。因为如果没有你,我无法在这块画布上画出绮丽的色彩,也因为有你,星座里的故事才会丰富。 你其实不用问我,本来就会有你呀!虽然我是个天兵,但是这一次我要很认真地对你说,这个不起眼的星座,在很久很久的以后,仍然不会逊色。这是你的,我要把它送你。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回忆(十九):我开始想她,也开始,忘记她 回忆(十九):我开始想她,也开始,忘记她 从小娃儿咿呀咿呀地在地上往前爬,然后一步一步向前,逐渐迈开,奔跑。时间过去了、景色过去了、人物过去了、似曾相似的我也过去了,在转眼间,理所当然地徒留下回忆。我想一切都很自然地如此发生,不需要多想,也不需要疑惑,安稳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田埂边,阵阵花草的味道浮在空气中,迎着风。突然天空一片乌云飘来,颳起风,吹起沙,落下一滴滴的雨丝,原来,雨滴落在身上的感觉是如此地寒冷。我才猛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如我想像中这样平顺地运转。 很舒服的春天,很热情的夏天。我的窗户从不会拉上窗帘,我喜欢阳光照进来的明亮,光线将我的空间无限扩大,早上起床时,我喜欢到阳台上望一望,看见深蓝色的天空、耀眼的阳光,心情就跟着开朗起来。很棒的高一下学期,接着就是自由的暑假了! 但是那天,高一才刚要结束,她突然打电话跟我说:「我要搬去台北了。」一点预兆都没有。一开始我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怎幺可能会去台北?她应该和我一起毕业、一起考大学、一起跑步才对。我根本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我一直对她说:「妳骗人!」直到她对我发脾气,对我大吼,我才了解,原来,是真的。 晚上,我们通了两次电话,第一次是她打给我的。第二次,是在睡前我打给她的。 「小孟。」我轻轻地对她说。 「嗯。」她有气无力地回应我。 「听说北部人会瞧不起南部人。」 「嗯。」 「听说北部的空气很糟糕。」 「嗯。」 「听说北部的天空没那幺蓝。」 「嗯。」 「听说北部的操场很小。」 「嗯。」 「我怕妳的气喘会发作。」 「嗯。」 「妳要记得去看医生。」 「嗯,我会记得的。」 我和她之间沉默一会儿,我真的很想再听听她的声音,于是我开始瞎扯:「小孟……」 「嗯。」 「听说总统府闹鬼。」 「嗯。」 「所以妳不要接近总统府。」 「嗯。」 「要常回来这里,趋吉避凶。」 我听到她突然笑了一下,「瞎扯。」她如同往常一样无奈地笑着对我说。 「我是说真的!」这次我很认真地跟她说:「是真的!」。接着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地对她吼着:「妳去到那边,不管发生什幺事,一定都要跟我说!」我怕她会忘记,于是我再一次大声地叮咛她:「『全部』,全部都要跟我说!」 夜里,我只听到话筒里一阵寂静,参杂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像雨落在叶片上的声音,像风吹过洞穴的声音。 「为什幺一定要跟你说?你又不是我的谁?」她的声音好像感冒一样,很沉重,很无力。 「因为妳是胆小鬼。」我说。 「我才不是,你才是!」她还是一样爱逞强。 「没关係,有我在妳就不用怕了!」我不管她到底想怎幺样,反正在我眼中她就是一个胆小鬼。 在电话线的那一头,她和我一样拿着电话,一直靠在耳边,我听到她的呼吸声,像水流,像沙漏,像颤抖的一只猫,像一丝飘蕩在空中我无法察觉到的透明棉絮。 过了很久,她对我说:「你要帮我照顾熊,他和我姐会一起留在台中。」 「好!」我毅然决然地答应她。 然后,我隔着话筒悄悄地问她,带着一点不确定:「我们还会再见面吧!」。在那个没有手机的时代,我不知道会不会就这样断了消息。 「你觉得呢!」她说。 和她通完电话后,我突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躺在床上,两眼发直地望着天花板,吊在天花板上的风扇像漩涡般顺时针方向转呀转着,模糊掉眼前的色彩,乱成一片。我曾经拥有过她吗?或许我根本从来没有拥有过她。这幺说来她对我的生活应该不具影响,她不过就是一个朋友,就跟猴崽一样。但不知道为什幺,我又开始想打电话给她,跟她说说话。 隔天早上一张开眼睛,是梦吗?我这样问自己。在学校第一节下课的钟声一响起,我马上冲到小孟的教室门口外面,四处搜寻小孟的影子,但是小孟坐的椅子很安静地靠在书桌上,静悄悄地在那个地方,失去了灵魂,动也不动。 在高一下学期期末考前的两个星期,我开始想她,也开始,忘记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一):这很重要吗? 误解(一):这很重要吗? 期末考结束后,少一个可以炫燿分数的对象也挺无聊,因此我也不太在乎期末考考得如何,反正不会被当掉就好。升上高二要分类组,原本我想选第二类组――理工,因为我想当工程师,造一架飞机。但那时很流行基因解码之类的生物科技,我们父母坚持要我读生物,所以我就依着父母的期望选第三类组――医农。其实我压根不懂基因解码到底是什幺东西。 接着分班,然后失去一群朋友,再认识一群新的朋友,想不到最后连蓝教头都说要转社,他对我说,原本他只计划参加篮球社一个学期,就要转到排球社继续另一个学习。 「好不容易你的篮球技巧才有一点进步,你确定要转社吗?」我问他。 「嗯!」他很认真地对我点头:「我想要学习更多的才艺。」 「为什幺要学习很多才艺?」我不解地问他:「难道篮球不好玩吗?」 「我没有打篮球的天份。」他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那你就有打排球的天份吗?」我问。 「我不知道,也许会有吧!」他耸耸肩,双手摊开对我说。 「你就选一件喜欢的事情来做啊!谁说做事情一定都要有天份?快乐不就好了吗?」 他漠然地看着我。「我什幺事情都做不好,又矮又瘦。」说完,他低下头。「我又不像你会读书,又会打球,而且长得又帅。」 我突然觉得傻眼,因为我第一次发现,居然有人这幺崇拜我,而且是以「帅」来形容我。我常常听到有人说猴崽帅,但从没听过有人说我帅,除了卖早餐的阿姨外。 我对他说:「你发神经喔!」 「真的!」他张大眼睛对我说:「如果我有你的十分之一就好!」 我不好意思地搔一搔头,但还是一样感到匪夷所思。于是我拍拍他的肩膀,指着许多在球场上打球的球员,然后对他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比我会打球,而且那一个是我们班上的第一名。」我对他指着穿着红色背心正在投球的一个男同学。 「不过他们都不会跟我打球。」蓝教头看着我,发自内心真诚地对我说。 我皱起眉头,斜着眼睛看着他:「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他说:「从来都没有人会跟我一起做事,因为我只会搞砸,每次分组做作业都没人想跟我一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二):在意你的人 误解(二):在意你的人 我又搔一搔头,倒抽一口气,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是如果我毫不犹豫地直接对他说「没错!」这样又显得太残忍,于是我想了一下才跟他说:「虽然你很会搞砸,不过也不至于让人讨厌啦!不像有些人打球没品,输了就喜欢架别人拐子。」虽然这幺说,但我也曾经一度对他不断地投球失误而快要失控揍人。 「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他说。 我感受到他以一种很语重心长的口吻对我说。想不到一个我不以为意的动作,居然对他竟是如此地意义深重。而且以蓝教头独来独往的作风,应该说异常自闭的作风,居然会把我当成他的朋友!正确地说,我不知道蓝教头到底算不算我的朋友,他并不像猴崽一样,是和我一起玩乐成长的伙伴。我跟蓝教头就只有在社团活动时,打篮球不够人数时,会找他一起凑人数而已。对于一个你从来不会注意的人,没想到他对你是如此地在意,可悲的是,我从来都没发现。相较之下,我反而像笨蛋一样。是不是有很多东西我都没有察觉到呢? 「你去排球社如果没有人跟你一起打球,你再回来找我!」我想,现在就只能这样跟他说了。 他看着我,一脸沉重地对我点点头。然后我们就坐在操场外围的榕树下,静静地看着球场上打球的同学。我突然想到小孟,我们跑步完也会这样一起坐着休息,聊聊天,看着周遭发生的奇怪事情。「小孟去台北了。」我对他说。 「是那个一直想看我的小孟?」他转过头来问我。 「嗯,你为什幺不想认识她?」 他沉默一会儿,低下头,然后小小声地对我说:「她不会喜欢我。我又矮、又瘦、又笨拙,而且……」 「那又如何!」我摇摇头,对一脸茫然的他说:「小孟不是那样的人,她一直问我你的事情。」 「也许她只是想取笑我。」他说。 「她不会!」我站起来对蓝教头吼起来:「蓝廷贤,我跟你说:『她不会!』你懂不懂!」 蓝教头抬起头看我,显得被骂得莫名其妙,我们对质好一会儿,突然他说:「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深呼出了一口气,慢慢地坐下来。「不是。」我淡淡地说。 「你喜欢她吗?」。他看我不回答,于是他又问:「还是她不喜欢你?」 「因为她去台北了!」我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楚地对他说,我实在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你也永远看不到她,反正她都去台北了。」我故作轻鬆地对他说。 「对我又没差。」他耸耸肩膀。 接着他自言自语说着:「真好,在意你的人……」 那个「你」是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三):我们之所以会努力活着,都是因为身边有一群爱我们的人 误解(三):我们之所以会努力活着,都是因为身边有一群爱我们的人 高中第一个暑假应该如何过呢?和朋友参加营队或是救国团?很优雅的学习一点才艺?或是和同学一起玩社团?但是我什幺都不想做,似乎是失去了某种生活的动力,连跑步都有点懒了。整个暑假除了去学校上辅导课,我都去找猴崽打电动、看影片、打篮球、或是和猴爷爷聊天。 猴爷爷以前是职业军人,虽然现在患有老年失智症,但仍然保有过去军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他的坐姿很挺,而且说话中气十足,简洁有力,连去厕所大个便也要挺拔。我很喜欢跟他聊「打共匪」这档事。 「即使被千万大军包围,我也不会害怕,只要我的手上还拿有一支枪,就会把他们打到叫爹娘,如果没子弹了,我也会装上刺刀,割断他们的喉咙,为我们的家人、后代子孙,为民主自由。」他也常常秀出右脚大腿的枪伤,「他们打倒的只是我的肉体,但我的精神不容摧毁!」 每次我跟猴爷爷很爽快地喊杀完后,猴奶奶就会把我叫到旁边「课后辅导」一番,她说猴爷爷有一个弟弟,他们分别在不同的部队。在一次的任务中,猴爷爷的部队被告知撤退,而他弟弟的部队要在前线作掩护,谁知道他的弟弟就这幺地死在沙场。猴奶奶说:「活下来的人最痛苦。猴爷总觉得他能活下来,是因为弟弟的生命所换来,而自己却又无法对他做任何事。」她说:「其实爷爷并不是真的喜欢杀共匪,而是出自于对弟弟的亏欠。」 猴爷爷永远都记不得我叫什幺名字,所以我常常要对他作自我介绍。「猴爷爷你好,我叫阿彰,是猴崽的好朋友。」每次我说完,猴爷爷就会接着说:「原来是猴崽的朋友,你好。奶奶,赶快倒茶!」猴爷有大男人主义,要猴奶奶帮他盛饭、斟酒,什幺事情都要猴奶奶听他的。我问猴奶奶:「为什幺妳这幺地心甘情愿为猴爷做事?我都没看妳埋怨过。」猴奶奶笑一笑:「他都没抱怨了,我为什幺要抱怨呢?」。有一天我买豆花要给两老吃,猴爷爷坚决不吃,硬是把豆花塞到猴奶奶的面前。他不断甩头说:「你们吃,我不饿!」后来猴奶奶拿汤匙餵他,猴爷才肯吃。猴奶奶说:「他一定会把最好的留给家人,不管是吃的、喝的、穿的、住的、所有的东西。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他宁愿饿肚子,也要看你吃得饱饱的。」我大口吃着豆花,实在无法理解为什幺猴爷爷放下好吃的东西不吃,宁愿饿肚子。 猴崽说,猴爷爷只记得以前的事情,现在发生的事情他听一听就忘了。虽然猴爷爷每次都叫不出我叫什幺名字,但慢慢地,我觉得他对我越来越有微笑,不像一开始我见到他,一脸正经八百想吓死人的模样。我想,会不会他知道我是谁,只是叫不出我的名字罢了。我问猴崽:「有一天,猴爷会不会把全部的事情都忘记了?包含猴奶奶。」猴崽说:「奶奶一定会很难过。」 总以为,我是为自己活,而不是为别人活。为什幺我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为什幺我要走别人铺好的路?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被所有的人遗忘了,没有人可以叫出我的名字,那我的名字还能代表什幺?我的存在还具有什幺特别的意义吗?原来一个人的存在是空虚的,而且是没有意义的。我们是为别人而活,也为自己而活。我们之所以会努力活着,都是因为身边有一群爱我们的人,如果没有这些人,我们不过就是一群被称为「人」的「动物」罢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四):高攀不起 误解(四):高攀不起 有一天我去猴崽家打发时间,他问我:「你最近怎幺一直跑来我家?」 「来你家有什幺问题?很奇怪吗?」 「的确是很奇怪,你不是都会和那个女孩跑步吗?」 「她去台北了。」我很轻鬆愉快地就回答他这个问题。 「去台北?」他带着疑问的口吻。 「搬去台北啦!没有住在台中了!」我认真地再对他强调一次。 然后我看他独自讪笑起来。「难怪你会来我家,原来是没人陪了。」 我回瞪他一眼说:「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如果你不欢迎我,那大不了我去其它地方!」 「欸,冷静点啦!」他笑着对我说:「要不要我介绍女生给你?」 然后我突然想到李倩茹这个人,我问他:「你还有跟李倩茹连络吗?」 「有啊!」他说。 「男女朋友?」我小声地问。 「不是!她不是说过:她现在不想交男朋友吗?」他说得很不在意。 「所以,你们现在是……」 「好朋友!」他说。 我停了一下,思考着所谓「好朋友」的定义。然后我又问他:「你现在该不会没有女朋友吧?」 他给我一个很诡异的笑容。「你管我有没有女朋友?」他说:「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我知道猴崽从以前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改天我帮你介绍一个!你想要什幺样的条件?」他说。 「嗯……」我很认真的想一会儿,然后说:「要长髮、温柔体贴、不能太胖、不能太矮、要聪明、胸部不可以太小、要勤劳不可以懒惰、心地要善良……」 「你以为你是谁啊!」他打断我,疯狂地笑到在地上打滚。「想一想你自己有多大能耐吧!条件太好的女人,你攀得上吗?」 「是你自己叫我说条件的。」我一脸无辜地对他说。 他收起笑容,然后坐起来面对我,严肃地说:「别想太多,就像吃饭一样,一个你越不在意的人,越适合找来当女朋友。不痛、不痒,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听了他的话之后,总觉得很奇怪。如果你根本不会在意的人,为什幺要找她当女朋友?反过来说,如果你很在意的人,反而不要找她当女朋友。那幺,倩茹对猴崽来说,到底是什幺呢? 过了几天,他果真带一个女孩子要给我认识,我们约在麦当劳吃午餐和做暑假作业。我永远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小爱」。我一听到猴崽跟我介绍她叫「小爱」时,我突然有种在酒店叫小姐的感觉。 「小爱你好。」我说。但是「小爱」这两个字我说得有点结巴。 在互相寒暄完之后,因为我不知道要说什幺,于是我开始低头猛算数学。 猴崽和小爱则聊得很开心,我没注意他们聊什幺。突然猴崽抛出一句话:「阿彰的功课很好喔!妳有问题可以问他。」 我抬起头笑看着小爱,对她礼貌性地点点头。小爱也看了我一眼,眼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五秒钟之后,又转过头继续跟猴崽讲话。 那时,我第一次觉得「会读书」是一件多幺可耻的事情。 猴崽大概觉得我一个人在那里一直算数学也很奇怪,于是他叫小爱也一起拿出作业来写。小爱会问猴崽问题,而猴崽就会把小爱的问题拿来问我,而每当我很认真地想要回答小爱时,她总是很敷衍地回应几声后便结束了。我想进一步跟她解释「数列与级数的规则」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作业很快的做完了,于是我就开始拿着铅笔乱涂鸦,他们则继续聊天,然后我又觉得无聊,又再去柜檯点了一包小薯,走到门口四处晃晃,再去洗手间洗个脸,爬到二楼的阳台,趴在窗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 我呆在空气中,用食指对着天上画着一圈又一圈无形的圆。我想起小孟总是会好奇的靠到我旁边看我在画什幺东西,然后她会抢去我的铅笔,帮我添加几个她觉得比较有味道的东西。 如今,那张涂鸦的废纸,就夹在麦当劳桌上的作业本里,没人理会。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五):青春,总是在很多莫名奇妙的情绪中飘浮着 误解(五):青春,总是在很多莫名奇妙的情绪中飘浮着 他说:「这是一个肉弱强食的世界。」 那天和小爱写完作业,本来小爱还想找我们一起去逛街,但是猴崽看我眼神不对,就随便找个藉口安抚她,然后就先骑机车载小爱回家,我则是留在麦当劳等他回来。 猴崽说的这句话让我很熟悉,这不是我以前常对猴崽说的话吗?当初国三要考高中联考的时候,我假日会找猴崽读书,帮他恶补,因为猴奶奶总是希望我可以帮帮猴崽,让他的功课能够好一点。每次帮猴崽补习完,猴奶奶就会把我留下来,烧一些家常菜,叫我一起吃饭。我记得考前常这样跟他说:「这是一个肉弱强食的世界,你不干掉别人,别人就会干掉你。如果你不聪明一点,你就会被当白癡。」 「爱情的世界就是如此。如果你不兇猛一点,你就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完,猴崽突然又补充一句:「你太弱了。」 我斜眼看着他,而他则是很真心地对我点一点头。 「哪里弱?」我很不屑地问他。 「为什幺你一直在算数学而不跟小爱说话?」 「她明明就喜欢跟你说话,又不喜欢跟我说话!」 「是你没有主动跟她说话,所以她才没跟你说话!」 「我有跟她说话,可是她还是一直跟你说话!」 「是你一脸呆样所以她才没跟你说话!」 我停顿下来,狠狠的瞪着他,然后对他说一声:「干!」 铿锵有力。 他默默地看我,然后冷冷的说:「你没救了。」 我的怒气突然冲上来,「我就是没救了,怎幺样?我没有你帅,那又怎幺样?你可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怎幺样?没有女孩子喜欢我,那又怎幺样,我比不上你,这样可以吗!」我用一种异常尖锐的口吻对他说。话一说完,我们一起都安静下来。 青春,总是在很多莫名奇妙的情绪中飘浮着,漂浮在过去,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的流浪到未来,在那世故的未来里,是否仍找寻到那一点青涩的气息? 过了许久,他才张开口说:「我的前女友,也就是那个你永远都记不起来叫什幺名字的女生,她喜欢上另一个男生。」 我抬起头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被甩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突然间她就不再跟我联络,约她总是找一堆藉口,后来我从她朋友那边知道,她认识一个新的男生,蛮帅的,也蛮有钱的。」 「所以,你还很在意她?」我说。 「不,没有什幺好在意的。她爱做什幺就做什幺,我管不着。」他说:「好像是,在一个时刻,我想要有个女朋友可以搂搂抱抱,而她刚好也想要有个男朋友把她搂进怀里,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等到那突然间来的感觉消失了,也就该分开了。」 「感觉?」我问。 「我不知道该怎幺说,好像是狩猎,饿了,你就去捕杀一只在你眼中看起来非常美味可口的猎物,等到满足口腹之慾后,原本的那些猎物在你眼中根本就不算什幺。等到你又饿了,狩猎的本能重新燃起,那些猎物又变得美味可口了。」他停顿一下,好像突然想到什幺。「好像狗在交配一样,交配完之后,就不再兴奋,各分东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六)爱情是什幺样的感觉呢? 误解(六)爱情是什幺样的感觉呢? 交配?这个名词让我想到动物星球频道里,一堆动物叠在一起的样子。「这样是爱情吗?」我独自的对空气抛出这一句话。 「我不知道,你比我聪明,你应该跟我说。」 「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你会比我知道。」我摇摇头叹一口气,原来,当我们自以为接近爱情时,但往往在这个时刻,我们会突然发现,爱情似乎不是如同我们想像的那样。我想到梁山伯与祝英台,我想到罗密欧与茱丽叶,那是爱情吗?我想到钟楼怪人,我想到倩女幽魂,那是爱情吗?我想到我家隔壁结婚两年的王大哥,在一个月前才跟他的老婆离婚,那是爱情吗? 「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他抬起头问我。 「谁?」 「小孟呀!」 我认真想一下,但不知道该怎幺说。「怎幺样才叫女朋友?」我问。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他值得用生命去保护的女人。」猴崽很认真的对我说:「只有一个。」 「就只有一个?」我无法置信这样的话从猴崽的嘴里说出来。 猴崽对我点点头:「就像我的爷爷对我的奶奶一样,就只有一个,你不觉得这样才浪漫吗?」 我发现猴崽是认真的,他的眼神,似乎期待、渴望一些事情。「李倩茹是那个女人吗?」我突然想到李倩茹。 猴崽突然呆在那里没动静。 我突然感到好笑,「好浪漫喔!那个用生命保护的女人。」我开始调侃他。 「小孟呢?」他回过神来问我:「你会想用生命保护她吗?」 我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话题很沉重,沉重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小孟跟别人在一起,你会怎幺样?」 「她应该……不会跟别人在一起吧!」我皱起眉头,说得很勉强。我的心中突然冒出一种不确定感的害怕。 「她会,就跟我的前女友一样。」猴崽很确定地跟我说,似乎他已经参悟了某些事情一样。 会吗?我这样问着自己。自从小孟去台北之后,我一直在等她的电话,但是她都一直没有打电话给我。我突然觉得很沮丧,就像一段被遗忘的记忆,失去了存在的感觉,没有活过一样。是怎幺样的人,是可以让你用生命去保护的呢?桌上一包冷掉的薯条,吸收空气里的水气,变得湿湿软软冷冷的,我拿起了一根软掉的薯条,然后又把它丢回桌上。 爱情是什幺样的感觉呢?感觉能代表什幺?代表他吗?还是代表我?感觉能表现出爱吗?过了好久,突然了解,爱是实际的行动,而不只是感觉。艳丽锦簇的鲜花,闪亮耀眼的钻石,香甜可口的巧克力,激情短暂,稍纵即逝。使内心能够紧紧相扣的,是细水长流的思念,与可以依偎的避风港。发现到这样的幸福并不是想像中的容易,而必须花时间,花心力,牺牲,与奉献。但往往在陷入毫无理智的热恋后,半年、或一年,失去了感觉,就自己扼杀掉往后可能存在的幸福。可悲的是,当发现自己落入这样的弔诡中,才发现已唤不回当初的心情,失去爱情。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七):他过得好不好呢 误解(七):他过得好不好呢 熊呢?不知道熊过得好不好?在一个暑假的悠闲假日,早上和朋友打完球,回家沖个澡,下午我就穿着一件带有荷叶边的t-shirt和一件不到膝盖的清凉短裤,拉着我的拖鞋,慢慢骑着脚踏车来到小孟的家。来到她家的门口,我看到熊懒洋洋地趴在小孟家庭院的池塘前面,耳朵垂下来,尾巴也垂下来,任由太阳曝晒。 「熊!」我在门口大叫一声。 熊的耳朵一竖,往我这里看来,我跟他挥挥手,他马上奔向我这里,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我蹲下来揉揉他的头,也不忘用力地搓一搓胸前那撮象徵「台湾黑熊」的v字型白色毛髮。他舒服地瞇起眼睛,然后侧躺下来。我们就这样分隔在庭院内外黑色铁门栏杆的两端,我的手透过栏杆的缝隙和他接触。跟他玩一阵子后,我站起来,垫起脚尖,抬起我的头,左看看,右望望,往屋内深锁的黑色大门探。我期待里面还会有人跟我打招呼,或是能带我进去再喝一碗绿豆汤。在门口伫立好一会儿,我又蹲下来摸摸熊的头后,然后踏上脚踏车,转身离开。 这时,熊突然大叫起来,我停下来,回头看着熊,看他一直对我大叫。同时那深锁的大门突然打开,是孟姐。孟姐躲在门后面,探出头来左顾右盼,眼神往熊那里看去,然后突然注意到我。我和孟姐非常碰巧地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幺,我有一种像小偷被抓到的感觉,让我手足无措,就只能等着被抓。 「你是阿彰吗?」孟姐走出门口,来到庭院,对我大喊。 「是我啦,孟姐好!」我的屁股还在脚踏车的坐垫上,虽然背对着孟姐,但是我的身体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向她,在离孟姐约十公尺的距离,对着孟姐大喊。我看见孟姐笑着摇摇头,挥舞双手叫我过去。于是我跳下脚踏车,慢慢地走向小孟家庭院的门口。 「你是想让我喊破喉咙吗?我可不像你那幺有活力。」孟姐一边笑着打开庭院外面的铁门,一边把我拉进去。熊则是在我的小腿旁不断地跳上跳下磨蹭着,我蹲下去用力搓他的头,搓到他头上的毛髮翘得乱七八糟,这时熊设法从我的手里挣脱开,想办法要跳到我的身上来,在他跳上来的瞬间,我给他一个侧摔,把熊压在地上,让他无法动弹,让他知道我才是老大。 「你们打招呼的方式真特别呢!」孟姐看滚在地上的我们笑着。 在空蕩蕩的客厅里,只有我和孟姐,显得有点冷清。「你想要喝点什幺?果汁好吗?」孟姐在冰箱内东翻西找。 「可以给我绿豆汤吗?谢谢!」我双脚併拢,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孟姐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八):一种很放心的感觉 误解(八):一种很放心的感觉 孟姐转过身来无奈地看我,手上拿着一杯果汁对我说:「自从小筠去台北后,就没有人煮绿豆汤了。柳橙汁可以吗?」 「可以啊!谢谢孟姐。」我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接过杯子。 「你是来找熊的吗?」 我默默地点点头。孟姐用鲨鱼髮夹把她长到腰际的大波浪咖啡色捲髮夹起来,看起来很居家。 「小筠有跟我说,你会负责带熊散步,叫我不用担心。」 我看着孟姐然后用力地点点头,有种被称讚的感觉。没错,我现在就是要来看熊过得好不好。孟姐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让我紧张的情绪缓和不少。 这时孟姐皱起眉头,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錶,然后用疑惑的口气问我:「现在是几号呢?为什幺你现在才想到熊?」 「啊……」我猛然想起,小孟离开后,我都一直去找猴崽鬼混,完全没有理会这件事。同时我的脑袋开始浮现上百个理由,努力寻找一个听起来貌似会比较合理的藉口,希望这样可以减轻一点罪恶感。但是当我抬头一看到孟姐,她亲切的微笑面对我,我突然觉得不应该欺骗她,毕竟孟姐是这幺地相信我,虽然小孟不在,但还是把我当亲人一样招呼。我低下头默默不语,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在暑假期间,你都在做什幺呢?这件事不是你亲口答应小筠的吗?」 「嗯。」我胀红着脸,不想狡辩什幺,我倒是希望孟姐可以骂我一顿,或许这样可以让我好过一点。 这时孟姐坐到我的旁边,她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侧身面对我,用一个很轻柔的口吻再次问我:「发生什幺事呢?跟孟姐说。」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孟姐。孟姐的眼睛注视着我,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歧视,她依然微笑,给我一种很放心的感觉,或许我可以跟她说所有的秘密,不用担心她会伤害我。于是我将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我们分班选类组的事情,期末考考烂的事情,我和猴崽鬼混的事情,猴崽介绍女孩给我的事情,小爱不理我的事情,和猴崽吵架的事情,猴崽被前女友抛弃的事情,蓝廷贤转社的事情,还有我一直等小孟打电话给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给孟姐听。孟姐也很安静地、专心地听我像倒垃圾般地说完。 孟姐听完后,笑着对我摇摇头。她说:「你这个孩子。」「我们来说说熊吧,你知道熊见到你有多幺开心吗?」 我静静地听孟姐说话。 「你知道熊好久没有这样又叫又跳。」孟姐说:「他跟我去散步也没有这幺兴奋呢!」 我猛然想到一些事,我抬起头看着孟姐,「妳是说,熊不会这样疯狂的扑到妳的身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九):有一天,你对他而言,会像是陌生人一样 误解(九):有一天,你对他而言,会像是陌生人一样 孟姐笑着点点头。「他只会跟你那样打闹,所以你现在知道,你在熊的心中所佔的地位吧!」 我突然觉得很愧对熊,说不定他很期盼我可以再带他一起跑步,再带他去公园四处闲晃晒太阳,而我却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完全忽略一个正默默等待我去跟他一起玩耍的朋友。 「阿彰,『带熊散步』这件事也许每一个人都可以做,但是,你要记住,你来做这件事就是和其他人有所不同。因为熊只会记得你的味道,那一种熟悉的感觉。是你跟他一起跑过那些地方,是你跟他一起度过那些日子,他只会知道,他可以疯狂地跳到你的身上,他只会记得,他不可以跳到其他人的身上,当然,他也不见得会喜欢跳到其他人的身上。」 我发现有很多在日常生活不被注意的小事,从来没有好好地正视过。会不会在许多的过去,在许多的不经意中,辜负了许多人的期盼呢? 「你知道吗?就只有你可以带给他这样的感觉。你忍心让熊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慢慢地失去对你的印象吗?」孟姐看着我停顿一下,又继续说:「这是很严肃的,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之中,有一天熊真的会忘记你,有一天,他不会再跳到你的身上,有一天,他不会再和你玩耍,有一天,你对他而言,会像是陌生人一样。」 我呆着一张脸,想着孟姐说的话。 「你还在乎熊吗?」 「当然啊!」我对孟姐大叫。 「那你还发什幺呆呢!傻小子,该做些什幺你还不知道吗?」 「对喔!」我知道应该怎幺做了。「好!熊太久欠缺训练了,让我来好好训练他吧!」我握紧拳头,然后站起来,跟孟姐鞠一个大躬,「谢谢孟姐!」我就迅速的往门口跑过去。 「等等,阿彰!」孟姐突然叫住我。她去柜子里拿出一把钥匙,「这是门口庭院铁门的钥匙,你拿去吧!」 我接过钥匙,笑着看着孟姐。 「就寄放在你那边吧,以后多带熊出去散步喔!」 「好!」我精神抖擞地回答她。 然后比我矮十几公分的孟姐,硬是要伸手摸摸我的头。我走到庭院里,熊又往我这里扑过来。我揉一揉熊,转头向靠在门口的孟姐说:「孟姐再见!」 「路上小心喔!」 我用力地点点头,带着熊往门口去。 「阿彰!」 我转过头,孟姐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于是我又跑回去。「有什幺事情吗?孟姐。」 「你和小孟……」她低声地问我。 我马上知道孟姐想问我什幺,我大声地回答,像是一种辩驳:「是小孟自己说到了台北要打电话给我!她会不知道我一直等她打电话给我吗?我又没有她的电话。是她不把我当朋友,不是我不把她当朋友!」然后,我很任性地带着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十):为什幺从我的嘴巴说出来的却不一样呢? 误解(十):为什幺从我的嘴巴说出来的却不一样呢? 高中的第一个暑假就这样莫名奇妙地过去了,在开学的那天,新的班级、新的同学、新的老师、新的座位、新的开始,照道理来说,一切应该会很新奇有趣,但是我却感到一股空虚。暑假中我到底做些什幺呢?不管我怎幺想都想不起来。暑假过后,接着天气渐渐转凉。在不知不觉中,天空不再热情奔放,呈现一股淡淡的柔和,在树枝上的叶子摇摇欲坠,绚烂的花朵渐渐安息,一切似乎即将沈睡消逝,给人一种失落。换季了,换上了厚厚的长袖衣服。不知道小孟过得好不好?我想到小孟身体缩在一起,搓着手掌,不断对手掌哈气,发抖地说:「好冷喔!」 「跑步就不会冷啦!」我会这样回答所有说「会冷」的人。但是,我并没有跑起来,也没有人跟我跑起来。 学会孤独,是不是学会爱情的第一步呢? 那天带熊散步回到小孟家后,我特地去找孟姐,为我的任性的脾气道歉。我按下电铃,孟姐出来看到我后,一样很亲切地对我说:「带熊散步回来了,真乖,要进来喝杯水吗?」 我赶紧对孟姐说:「不用了!」 然后孟姐侧着头盯着我看,好像知道我有话想对她说,让我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正面看她。「对不起。」我低声地说:「我只是觉得小孟太过份了!一通电话都不打给我。如果她真的忙,只要跟我说一声『hello!』,我就很开心了!」 然后孟姐摇摇头笑起来说:「那你不会打电话给她吗?」 「可是我没有她的电话啊!」我努力为自己争辩。 孟姐双手一摊,一样微笑,一副那又如何的样子。「那就去找她的电话呀!会很难吗?」 然后孟姐用手指一指她自己。我呆呆地看着孟姐,突然有个顿悟:「所以……我可以找孟姐妳?」 孟姐点点头。「当然,那你要跟我要电话吗?」她说。 我拿着写有电话的纸条回家后,就把纸条丢一旁。「她不想打电话给我,那我为什幺要打给她呢?」不知道为什幺我有这样一厢情愿的想法,所以我并没有打电话给小孟。 冬天,让我又想到了小孟,不知道她去台北还有没有规律地运动?不知道她有没有去看医师?不知道她的气喘还有没有发作?然后我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纸条,打电话给小孟。接起来是小孟的妈妈,我跟她问好后,等小孟来听。 「阿彰!你怎幺过那幺久才打给我?」 她似乎很兴奋地叫出来,但是我没理会她。我劈头直接就问她:「是妳为什幺过那幺久都没打给我?」我心里想,奇怪?我不是要问她:「气喘有没有发作?有没有去看医师?有没有去运动?」但是为什幺从我的嘴巴说出来的却不一样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十一):我只是,很怕 误解(十一):我只是,很怕 「阿彰,我刚转到新的学校,还有搬家,很多事情要忙!对了,你是选二类组还是三类组呢?你是不是选二类组?你不是要发明奇怪的飞行器吗……」 「有新朋友就忘了旧朋友,是妳自己说到台北要打电话给我!」我好像听不到她说什幺,只顾着自言自语。我突然想到猴崽对我说的话,小孟会像猴崽的前女友一样,跟别的男生在一起,然后就把我忘记了。 然后她突然不说话了。我们之间沉默一会儿,我听到话筒那方的她呼出一大口气,毫无任何情绪的语调说:「你打电话来就只是为了跟我吵这个吗?」 「我没有要和妳吵,我只是觉得妳太不守信用了!」我说。 「你为什幺这幺小器?」她的声音开始放大。 「是妳先不守信用的!」我的声音也一样开始放大。 「我最讨厌小器的人!」 「我最讨厌不守信用的人!」 然后我们之间又进入了一种不平静的沉默。 过一会儿,她先开口。「你为什幺要变成我最讨厌的人?」她默默地问我。 我想跟她说,一切都是因为她先不守信用所造成的,但是我没有说话。其实我并没有想跟她吵架,我也没有想变成她讨厌的人,我只是,很想、很想听听她的声音而已。我只是,很怕她会……。 我不知道为什幺要责怪她,我也不知道为什幺责怪她之后,我还这幺地不开心。我很想要大叫,就只想要疯狂地、随便地大吼大叫,「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呢?」你们听到我乱叫又如何?还不是把我当成疯子一个?把我当疯子又如何?会有人理我吗?不理我又如何?你们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幺理会你们?我就是要大叫,这样你应该听的到吧?我就是要你听到!你懂不懂啊?我相信你一定懂,你又不是白痴,但是为什幺你要这幺做呢?还是,其实我才是白痴,为什幺我要这幺做呢? 人家说冬天是祝福的季节,在圣诞节那天,我写了两张卡片,一张给孟姐,一张请孟姐帮我给小孟。我去小孟家,孟姐并不在家,于是我将卡片放在他们家门口的信箱中。这次我在写给小孟的卡片中,把我要跟她说的话很认真地写下来,我叫她要记得看医师,气喘的药要记得吃,也不要忘记跑步了。当然,我还写了三个很大的字:对不起。而我唯一没有写上去的是:叫她打电话给我。 过了几天,孟姐谢谢我对她的祝福。但是,我一直没收到小孟的回信,这让我很伤心。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十二) 误解(十二) 不知道从什幺时候开始,猴崽会找李倩茹一起出来,好像是在暑假的时候吧!其实我真的忘记了。不知不觉我们就跟李倩茹热络起来,那时李倩茹还介绍她一个好朋友给我们认识──江欣慧。倩茹和欣慧是台中的一所修女高中的同班同学,有严格的戒律,规定要黑皮鞋,白袜子,裙子要过膝。和我们这群总是鬆垮的裤子,不扎好的衣服,踩到发黑的球鞋,第二颗制服钮釦一定不扣的邋遢男生相比,实在有天壤之别。 刚开始见到欣慧的时候,她不太爱理人,即使像猴崽这幺帅且又有个性的人,她还是不理。我很疑惑为什幺像倩茹这幺好相处的女孩会有一个这幺不好相处的朋友?不过后来我想一想,我还不是有一个跟我差得十万八千里的朋友──猴崽。 欣慧是一个很神秘的人,我知道她家很有钱,上下学都有宾士车来接送。听说她家有一百坪大,有一个种满花草树木的大花园,里面养三只兇猛的罗威纳犬,还有两个菲佣到现在还会餵她吃饭。当然,这些都只是听说而已。后来和她比较熟后,我有向她求证这些谣言,不过她都笑着跟我说:「不可能!」。我还有要求她让我参观她家,不过她都拒绝我,因为她的爸爸会生气。 「找朋友到家里玩有什幺好生气?」我疑惑地问她。 「如果我爸以为你是我的男朋友该怎幺办?」 「我又不是。」我丝毫不在意。 「他会杀了你,不管你是不是。」她冷冷地回答我,让我感到一阵寒风袭上心头。我心想她的爸爸会不会是黑社会的老大? 对我这个年纪的小毛头而言,第一眼见到欣慧,心里多少会被她亮丽的外型所震慑,就好像我第一眼见到孟姐的感觉是相同的,是一种「女人」的感觉。也许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很难亲近。不过和欣慧聊过天后,就会发现其实她就跟所有的高中生一样,思想也没成熟到哪里,她也会无脑地追那些小白脸明星。她也会喜欢一些明明长得很古怪,却一直说模样很可爱的娃娃。即便这样,她还是一个很难熟的人,大概过了快一年的时间我才慢慢地跟欣慧熟识起来。 欣慧有一种独特的优越感和自信心。她长得漂亮,功课又好,家里的背景又很强大,也难怪有本钱可以傲视所有的人。其实我刚开始很讨厌欣慧,我和猴崽有讨论过她,我们一致同意她是真的瞧不起我们,甚至,她瞧不起所有的高中男生。她最常对我们讲的一句话就是:「幼稚。」 我懒得理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十三):曾经的情感,却在这一刻不断地涌现,难以承受 误解(十三):曾经的情感,却在这一刻不断地涌现,难以承受 虽然欣慧不喜欢我们,不过她有时还是会和倩茹一起跟我们出来,似乎怕倩茹会被我们带坏似的。还好倩茹和国小一样都没有变,一样笑点很低,一样脑袋少一根筋。但是仍然有些东西在悄悄的改变,是她留长的头髮吗?还是她纤细的手指?不过我很羡慕猴崽,他能够有一个从国小到现在,这幺长久的一个女生朋友。有时候,我看到他们肩倂着肩走在一起讲悄悄话。我就会想起小孟,曾经我和小孟也有我们自己的语言,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小孟和我的最后一次说话,却是在吵架。 我记得欣慧对我稍微尊重的一次,是在我们去美术馆放风筝的时候,好像是高二考完试四、五月份的时候。那次我考得烂炸,脑袋昏沉,一肚子大便无处发洩。那时她突然对我胡乱诌的几句话认真起来,之后我们就比较常聊天。奇怪的是,后来反而我和欣慧比较熟,和倩茹没那幺熟。 高二开始,我除了考试读书之外,没事就到学校找人单挑篮球、和朋友互丢棒球、或是去网咖连线打电动。每个星期不管我再怎幺没空,我还是会拨一点时间带熊出去散步,因为这是与熊之间男人的约定。偶尔我会遇到孟姐,但也不是常常,遇到也只是寒暄打个招呼罢了。小孟的离开对我的生活没造成多大的改变,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我家隔壁的阿姨依旧在早上七点吼着叫醒那个国小一年级的儿子。改变的是,跑步变成一件很无聊的事。我没有再向孟姐问过小孟的事,孟姐也没跟我提到小孟,似乎这是一种默契。如果你没兴趣的事情,人家为什幺要一直搪塞给你呢?只会造成你的反感而已。 人有新玩具之后,就会忘了旧玩具,也许这就人家常说的喜新厌旧。慢慢地我和小孟越来越疏离,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朋友――倩茹和欣慧。冬天很快就要过去,农曆年就要到来,接着就会是春天、夏天。 「小孟寒假会回到台中喔!」在我抚摸熊胸前的那搓v字型白色毛髮,準备带他出去散步的时候,孟姐突然对我抛出这样的一句话,不管我是不是想接受。我以为只要我不再见到小孟,就能渐渐地淡忘掉她,但曾经的情感,却在这一刻不断地涌现,难以承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十四):我曾经一度这幺认为,应该是这样没错,模糊在爱情与性爱之间 误解(十四):我曾经一度这幺认为,应该是这样没错,模糊在爱情与性爱之间 爱情对高中的我而言,就像琼瑶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至死不渝到足以中风的肉麻对话,轰轰烈烈到足以自爆的夸张情绪,像是很遥远的西边国度,难以想像。像我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人,简单的思考,简单的行为,简单的生活,何必为了一个异性而打乱我原来的生活步调呢?倒不如给我一本《花花公子》杂誌来得实际。老实说,我无法抵抗av女优小泽圆的性感魅力,嫩白的皮肤,浑圆的乳房,扭动的腰身,激起我无限的想像空间,如果我的女朋友是小泽圆的话,会更符合我现在的需求。那幺,「小孟」对我而言是什幺呢?是朋友吧!小孟就跟猴崽一样,是我无聊没事干的时候,可以一起打发时间的伙伴,我曾经一度这幺认为,应该是这样没错,模糊在爱情与性爱之间。 那天我蹲在熊的狗窝前,拉着熊,準备带他出去散步,孟姐突然对我说小孟下星期周末会回来台中。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孟姐,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要回答什幺。本来我以为已经习惯没有小孟的日子,但是,这时,我的内心却有产生一股悸动,脉冲、奔腾。 「我有跟小孟说你都有依照约定,非常负责任地照顾熊,小孟说要煮绿豆汤给你喝喔!」小孟笑笑地对着我。 「谢谢孟姐!」我对孟姐点个头。然后就带熊出门散步。一路上我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熊在做什幺,我不断地想,如果下个周末跟小孟见面,应该跟小孟说些什幺话呢?过了好几个月,小孟还会是我认识的小孟吗?她看了我写给她的卡片后,还会生我的气吗?她会不会拿一张圣诞卡片补给我呢?这是我一直期待的事情。 到了那个周末的午后,孟姐打电话给我,「阿彰,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饭,孟姐煮很多,还有绿豆汤喔!」 「不用了,我吃饱了。」不知道为什幺,我突然客气起来。是一种紧张性的防卫机转吗?有时候人对于自己不确定的事物会不敢面对,也许怕不符合自己的期待,也许是自己的懦弱,害怕自己受伤。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十五):她说,有个男孩子在追她 误解(十五):她说,有个男孩子在追她 「你干幺这幺客气?小孟煮很多,你要帮忙吃,快点过来,这是孟姐的命令!」孟姐用开玩笑的口吻对我说,让我紧张的心情放鬆不少。 「喔,我知道了,谢谢孟姐。」说完,我就骑着脚踏车,慢慢地骑到小孟家,虽然我有之前孟姐给我的庭院门口的钥匙,不过我还是站在庭院外面按了小孟家的电铃。在我按电铃之前,熊奔到门口、吐着舌头,对我又叫又跳。 「阿彰!」小孟开门出来,喊着我的名字。 「嗨!」我对小孟挥一挥手。 「阿彰,我们去科博馆散步,好久没去了!」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突然发现,被女生牵着手其实也不错。 「绿豆汤……」 「绿豆汤回来再喝啦!我们先出去走走,台中的天气真好呢!」小孟兴奋地说。 我们骑脚踏车来到科博馆里的植物园,以前我们还蛮喜欢到植物园玩认识植物的游戏,有时候还会给植物乱取名字,然后比赛谁记得多,通常比较记得住的都是那些乱取名字的植物。 那天,我突然发现,小孟的头髮好像变长了。我会注意到她穿的鞋子,她走路的步调,她手摆动的姿势,她抚摸头髮的神韵,她的笑容,她认真的表情,她的眼神,甚至是她眼睛看的方向。小孟好漂亮,真的好漂亮,和av女优的漂亮是不一样的。我哪里会注意av女优这幺多,快转到关键部分才是重点。 我说,我们是朋友。 她说,有个男孩子在追她。 我看,她,扬起嘴角,瞇起眼睛,她看了我一眼,侧着头,没再说话。乌黑的长直髮柔顺地垂在她的左肩上、左胸上。她慵懒的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轻轻眨着眼睛,淡淡的微笑,很安静。 那天,我突然发现,小孟离我很远,似乎覆上一层薄雾,我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她是在笑呢?还是在哭呢?还是,我看不清的其实是我自己。我感到慌乱,不知所措,好像有个我想抓却一直抓不到的东西飘浮着,它不断离我远去,我知道它一直存在着,但我却无法清楚地看出它的轮廓,无法真实地触摸到它。 我到底在做什幺呢?还是,我应该要做什幺呢?我到底懂不懂什幺叫做爱情?我一直希望小孟能够懂,但是,我懂吗?还是我根本就是一个自私的大混蛋?我只想到我自己而已。 我跟在小孟的脚步后,低着头,任由时间凝结在一种懵懂的隔阂中,不断地瀰漫开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十六):我一直很在意她跟我说的那句话 误解(十六):我一直很在意她跟我说的那句话 傍晚,夕阳把科博馆里的草地晒成一片金黄,我送小孟回家,小孟邀请我进她家一起吃晚餐,但是我拒绝了。小孟对着我笑一笑,转身就要进屋里。 「妳喜欢那个男生吗?」在她的身后,我对她大喊。和她一起散步的途上到底聊些什幺,我完全不记得了。我一直很在意她跟我说的那句话──「有个人在追我。」 她转过头来,依然是那样的微笑。「谁?」 「妳知道我在说谁!」我吼出来,吼出一些莫名的情绪。 她张开嘴巴,好像要说什幺,但又停了下来。突然她对我说:「喜欢!」她也吼出来。「很喜欢!」她用一个我不明白的情绪对我吼。 「孟雅筠!」我喊叫她的名字,凝视着她,那方,她没多说什幺,别过头,打开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为什幺她喜欢那个男生?在我的心底不断浮出这个问题。 在一本一本的教科书中,一张一张的考卷里,杂乱无章的书桌上,一点仅存可供我作业的小空间,我的脸颊贴在桌面上,像死鱼般靠着。右手的一只笔,笔尖一点一滴、歪歪扭扭的笔画──我、喜、欢、妳。在写完「妳」的最后一画时,笔像失去灵魂般的倒了下去,横竖地倒在纸面上,静悄悄地,好像什幺事情都没发生过,闭上眼睛,沉睡在过去,但脑海里却不断地跳出那个她,离我很远的她。 我很想就当着她的面、尽情的、恣意的对她说:「我、喜、欢、妳!」 但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之后,我常常一个人走着,在马路上、在公园里、校园中、一个人去吃冰、一个人打电动、一个人看漫画、一个人跑步。没再跟小孟连络。 一夕间,突然感到陌生,对于所有的一切。一个接着一个从你身旁经过的人,是他、是她,也许是你,每个人匆匆地走过,每个人忙着自己的生活,会有人愿意停下来看你一眼吗?当你累了,蹲下来喘息的时候,会有人愿意站在你的面前,伸出手拉你一把吗? 突然间,我发现,我怎幺会叹气了? 突然间,我发现,有很多让人喘不过气的事情,我都必须要承受。 突然间,我发现,根本没有人会帮你,你只能靠自己。 难道,这就是长大,这就是孤独?这个世界似乎不不如我想像中的友善,我感到孤立无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十七):突然间,在快满十八岁的年纪,我好像不认识我自己 误解(十七):突然间,在快满十八岁的年纪,我好像不认识我自己 「你怎幺啦!」老师很温柔的笑着问我。 「我不快乐。」我独自说道。 「发生什幺事呢?」 「我觉得我很笨,很多事情都做不好。」 「老师以前也很笨呀!常常考试不及格。」 「喔。」 「努力就好啰!」她举起手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喔。」我眨眨眼睛、呆呆地看着辅导老师。 「你在发什幺呆?」 「不知道。」我说:「我很笨,很多事都搞不懂。」 「不懂可以找老师聊聊呀!下星期可以再过来找我!」 「喔!」我应诺一声。然后在这段对话即将结束之际,我说:「我不觉得考不及格很笨。」 「什幺?」 「我可以再来听妳说话吗?」 「听我说话?」 「嗯。」 「当然可以啊!」 「喔。」 过了一个星期,我再过去找老师说话。「有一个同学有一些感情的问题,等老师一会儿喔。」她说。 我一个人在空蕩蕩的教室里、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等。过了一分钟、然后又过了一分钟、然后又过了不知道几分钟,我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表情。前面的桌子上有一盒便条纸,粉红色的,是一个会让人感到活泼的颜色。我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直觉,不具任何理由,拿起一张纸,在上面写:「我没事了!好好跟他们聊聊吧!」然后我就走了。 突然间,在快满十八岁的年纪,我好像不认识我自己。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因为我的数理成绩很好。但是,我怎幺都做出一些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突然间,我不爱说话了。 嘿!你会花一点时间坐下来,听我说话吗? 嘿!你在做什幺呀!跟我说。 嘿!难过吗?哭出来,我不会笑你。 嘿!可以不要说话吗?就这样坐在我的旁边,静静的。 嘿!石头,一颗在马路上拳头大小般的灰色石头碰巧挡住我的去路,我毫不犹豫的举起脚,用力地踢一下,它咕噜地翻滚到旁边的路灯下,砰的一声撞上,撞出一个不规则的伤痕。 嘿!石头,谁叫你是石头,因为你是石头,所以你就应该被踢来踢去。 嘿!石头,谁叫你是石头,石头本来就应该硬梆梆,会撞出痕迹是你的问题。 嘿!石头,你的出现只是「挡路」,滚开! 谁叫你是石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十八):好久不见的蓝教头 误解(十八):好久不见的蓝教头 星期天的下午,我到学校的操场跑步,然后拿着我的篮球,对着篮框,胡乱投一通。喘着气,让我的脑缺氧,也许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我还是会坐在操场旁的榕树下,发个呆,只是不会再有人坐在我的旁边,剩我一个人。然后我会走去学校旁边的便利商店买饮料解渴。当我站在门口舒爽地喝可乐时,居然碰巧让我遇见一个多学期没见到面的蓝廷贤。 「蓝教头!」我叫住他。他骑脚踏车经过我的面前,而且还背着一把吉他。他好像被我突然的叫声给吓到,停下来,惶恐地四处张望。我小跑步到他的旁边,手里还拿着可乐和篮球。「欸,这里啦!」 他看到我之后,笑出来。「我就知道是你,就只有你会叫我『蓝教头』。」他低声地又说:「可以不要再叫我『蓝教头』吗,叫这幺大声你不害臊?」 「你背的是吉他吗?」我指一指他背上的黑色袋子。 「对啊!」他说。 「你参加吉他社?」 「嗯。」 「排球社呢?混得好不好?有人跟你一队吗?」 他没有说话,笑得很傻。 我拍拍他的手臂,然后说:「不过你背这样超帅,好像文青喔!一整个气质都不一样。」我说:「借我背看看!」 然后我接过他的吉他,背在身上,煞有其事地左右装模作样一下,突然我也觉得自己像是个文青。 「你背吉他要去哪里啊?」我问。 「我要去朋友家练习吉他,你要一起来吗?」 「真的!那你等我一下,我去牵车!」我赶快把手上的可乐喝掉,拿着我的篮球,跑去学校操场外牵我的脚踏车。「吉他再借我背一下喔!」我要求他。 然后我们就一起骑脚车去他的朋友家。他的朋友是一个原住民,我们管他叫做「的啦」,叫着叫着就叫做「德拉」,德拉有四个哥哥,上面最大的三个哥哥全部都到外地工作,家里只剩下四哥和他。他的四哥是一个乐团的吉他手,我们都叫他「拉哥」,他就敎我们几个小毛头玩吉他。真的是「玩」吉他,他完全没有敎我乐理,就只敎我按几个和弦,然后就叫我弹。 虽然我记不起德拉和拉哥到底叫什幺名字,但是现在我脑海里对他们的长相依旧鲜明。我第一次看到拉哥弹吉他时,他没有像一般电视上的摇滚客一样鬼吼鬼叫。反而他闭起眼睛,眉头深锁,额头冒着汗珠,腋下夹着音箱,左手疯狂的按着各种和弦,右手手指快速拨弄弦线,嘴里念念有词,哼着一个我听不懂的音调。在我震摄于他的疯狂行径中,突然他抬起头对我大喊一声:「rock!」。吓我一大跳。 可以认识他们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让我见识到原住民非常独特的freestyle的价值观。我想,那时和他们相处,对我幼小又无知的心灵多少产生一些影响。当拉哥将吉他塞进我的手里时,我惊慌得不知如何下手。「我不会啊!」我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十九):束缚? 误解(十九):束缚? 但是拉哥和德拉非常不以为意。「奇怪?就弹下去而已呀!有什幺好不会的啦!」很显然,他们认为弹吉他比解数学题目还简单。「想弹什幺就弹什幺!」拉哥这样对我说。 「我想弹一首歌。」我说。 「很好,弹啊,弹就对了!」他说。 我刷一下吉他。然后迟疑一下。「是这样吗?」我问。 「多刷几个和弦!」他说。 然后我又刷了几个和弦,连成一首很不协调的音域。 「很好,继续!」他说。 「你可以敎我弹一首别人听得懂的歌吗?像是五月天的『拥抱』。」 「别急,弹久你就会了。」 「真的?要多久?」 「看你的天份。」拉哥非常帅气地对我抛下这一句话,然后继续玩他的电吉他。 我、蓝教头、德拉、拉哥,我们就在拉哥的房间里,拿着吉他,各自弹着「属于」自己的音乐,乱弹一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们常会被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所束缚住,联考成绩要考到第一志愿才算有出息;要有一份好的工作赚很多钱才算成功;公式要记熟,只要套用公式就能解出答案;乾乾净净口齿清晰的就是好学生,在沙堆里打滚玩耍的就是野孩子。分数可以代表你的成就,甚至连「品行」这项也可以用分数表示。道德感、智力、创作力甚至到所有你想得到事,全部都可以用分数衡量,都可以「比较」,全部都到达满级分才是一个健全的人。 「去他妈的狗屁!」拉哥问我:「你知道『蓝调』吗?」 我摇摇头。他说:「最早的蓝调没有任何伴奏,没有不拘束,就只有哼一哼而已。」 「吹口哨也算吗?」我随意的吹起口哨。 「算!」拉哥突然异常激动。「就是这样的啦!」他说:「很久以前住在美国的黑人,他们都是奴隶,被虐待,很可怜。他们为了抒发心中的寂寞,和对故乡思念,就很随意地哼唱过去非洲传统的旋律。」 「喔!我记下来了。」我像背历史考题一样记下来。 「记这个作什幺的啦!」 「你要记的是蓝调的精神!」他说:「弹吉他不是为了弹一首歌而弹,是为了『感情』。」然后他非常激愤、用拳头很用力的捶一捶自己的胸口。 「感情的啦!」德拉和蓝教头也一起附和。 「所以……我不用学一些乐理吗?我连谱都不会看,这样不就是『乱弹』?」我说:「我还是觉得应该学几首别人听得懂的歌才对。」 「你怎幺都讲不听的啦!你管别人听不听得懂。」然后他又补一句让我发笑的话:「那不是『乱弹』,是『创作』的啦!」 这就是摇滚──我从拉哥那里学到的。 后来拉哥给我一把吉他,有一阵子我常背着吉他四处乱逛。我只学到乱刷和弦,和背着吉他装模作样,假装自己是个文青。后来吉他在一次的大地震中,被我书柜上掉下来的教科书砸出了一个大洞,然后被我妈丢掉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二十):释放你的情感! 误解(二十):释放你的情感! 有一天,拉哥带我去他练团的地方,蓝教头和德拉去过很多次,所以没跟我一起去。那里有拉哥的朋友,男的女的都有,全部都是原住民,当然少不了啤酒、香菸、和音乐。他们的主唱是一个女生,长得很像张惠妹,我记得她的名字叫蕾蕾,还有一个胖胖的女生,她负责幕后,没有上台表演。 「这个小男生是我弟的同学,他对音乐很有兴趣,我就带他们来看看。」拉哥对他的团员说。 「弟弟叫什幺名字?」蕾蕾靠到我的旁边问我,其他人则回应了拉哥一声后,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我叫阿彰。」我说。蕾蕾靠我很近,让我很不自在。 我的手虽然拿着拉哥给我的吉他,不过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听他们团练,没有在练琴。蕾蕾唱歌很好听。 他们练完后,就会开始自由地胡乱哼唱、跳舞、喝酒,男男女女勾肩搭背,我的身体很僵硬,没有跟他们有太多交集,置身事外的感觉。 「弟弟,你在害羞什幺?唱首歌吧!」那个胖女生拿麦克风给我。 「我唱歌很难听。」我说。 「难听不重要,要有一颗爱唱歌的心才重要的啦!」一个男团员对我说。然后一堆人起鬨叫我唱歌,于是我就唱起伍佰的歌,有《浪人情歌》、《牵挂》、《挪威的森林》、《痛哭的人》,我唱到浑然忘我,闭起眼睛,开始鬼吼鬼叫,然后蕾蕾也跟我一起唱,我听到他们整个团开始为我伴奏,鼓声的节奏,电吉他的激情,贝斯的浑厚,我开始摇起头、甩起髮,没错,我就是一个摇滚客。后来,蕾蕾要我跟她一起合唱《屋顶》,她一直盯着我看,而我却不断地闪避她的视线,唱到一半,突然她牵起我的手,我反射性地赶紧把手伸回来,往后退一步,瞬间,我们尴尬地对望,乐团演奏的声音也跟着停下来。 拉哥大笑:「他害羞啦!别忘了,他还只是高中生的啦!」然后我被一群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他该不会以为碰到女生的手就会怀孕吧!」「人家还是纯纯的爱,别教坏他!」「没碰过女生,当然会害怕呀!」我好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在原地低头呆站着。 那个胖胖的女生来到我的旁边,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跟女生拥抱并不会怀孕。」 「我知道!」我连忙说,深怕被当成一个笨蛋,我说:「男生的精子跟女生的卵子结合才会怀孕。也就是阴茎跟阴道……」我突然停住,不知道该怎幺说下去。其实我也搞不太清楚,不管是在书还是影片,重点部位都被马赛克起来,那里发生什幺事情我也不懂,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而已。 后来蕾蕾和那个胖胖的女生大概怕我行为会偏差,所以带我去她们的教会作过几次礼拜,净化心灵,偶尔还跟我教育两性关係。 她们说:「你拥有自己的身体自主权,任何人都不能碰你。唯有信任建立的时候,彼此互相的碰触才有意义呀!上帝给我们一个很棒的礼物,那就是『做爱』,互相结合,孕育、传承。有没有很棒呢?你一定要将这幺棒的礼物跟你最爱的人分享。如果你不珍惜这份礼物,四处跟别人做爱,那幺这份爱还会特别,还会珍贵吗?」 我点点头,听起来像是在传教。 「还有,不管你跟你的女生朋友有多幺地要好,也不可以随随便便碰她们的身体,连手指也不行,女孩子的身体是很敏感的喔!」她们特别叮咛我。 后来,去教会作几次礼拜,唱几次福音后,我获得一包保险套作为奖励。有一个教友还教我如何使用保险套。而那个保险套则被我套在雨伞上作为一个练习,我的第一个保险套就这幺神圣地结束它的任务。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二十一):大你十岁的女朋友 误解(二十一):大你十岁的女朋友 和蓝教头在一起很容易发呆。小孟去台北后,我常常搞自闭,不爱说话,也很少去找猴崽,刚好蓝教头也不爱说话。我相信人和人之间真的存在一种频率,当频率对上时,就会一起共振。那阵子我也很少和猴崽混在一起,就和蓝教头一起坐在校园的某一角发呆吃冰棒,看着各个不同社团的同学溜直排轮、练习乐器、跳舞、练国术等。偶尔我也会和蓝教头一起玩篮球斗牛,常常他都被我电假的,虽然他一直输,但他都不会生气。有时我们也会背吉他去看漫画,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练习吉他,就只是想背吉他而已。我们很少会用语言沟通,有时也懒得说,常常用眼神,或用手势比画。 「欸!那个女生还好吗?」他突然问我。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不想回答他。 「你失恋喔!」他很直接了当地说出来,突然好像有一条线猛烈地拉扯着我的心脏。 「去你的!」我说。这时我发现,我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面对过「爱情」这件事,甚至我根本还没有意识到何谓「失恋」这一回事。人对于自己脆弱的事情,就只会逃避,逃得越远越好,矇蔽自己、假装自己。面对自己的脆弱,承认自己的失败,有时需要更多的勇气。「你凭什幺说我?」我很不客气地说出这样的话。我想,在我的潜意识中,还有点瞧不起像蓝教头这样的人,我不觉得他会比我有本事。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有女朋友了。」他说。 「什幺!」我像听到「台湾明天即将沉没」这样唬滥的新闻,让我疯狂大叫。我歪曲的脸颊,盯着他呆看了数十秒钟,他则是一副很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我,甚至带点炫耀。然后我吞吞吐吐地问他:「你们怎幺认识的?」 「网路上。」 「网路也可以交朋友!」那时网路还不是很普及,我还不懂网路可以拿来作什幺用途,我只知道网路可以连线玩《星海争霸》。 「她是什幺样的人?」我问。 「她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女生。」他说。 「二十八岁!」我又疯狂的叫出来。怎幺连续剧里的肥皂剧情会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身边呢?「差超过十岁!」我说。 他还是那副表情,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她都可以当你的妈妈了!」我依旧陷于脑袋混乱的疯狂中。 「没有那幺夸张好不好,她很漂亮。」他白了我一眼。「你知道女生胸罩的钮扣有前扣和后扣吗?」 「真的?!」我一直处于惊歎号中。其实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女生的胸罩是像t-shirt一样,直接从头套上去就好了。 「像我的女朋友就喜欢穿前扣式的,这样比较集中。」他说。 「你……看过?」我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都脱过了。」他笑了一下,让我感到不舒服。 「那……你们……」我突然讲不出话来,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那些动作,但是他了解。因为,我和蓝教头常常用眼神和手势沟通,而不是用语言。 「嗯。」他骄傲地点点头。 我的脑袋空白了十秒钟,蓝教头比我矮,也没有我壮,功课也没有我好,他是怎幺办到的? 「你跟那个女生呢?」蓝教头问。 「我都没碰过她,她就跟别人跑了。」我觉得我真是失败,什幺事情都做不好,好像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可有可无的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二十二):寂寞的感觉 误解(二十二):寂寞的感觉 失去了自信,我像一颗洩了气了皮球,垂着肩膀,低着头。陷入一种无力的状态,所有的肌肉、细胞像失去神经连结一样,失去了活力,停止下来,脑袋也跟着停下来,不再去想。似乎也没什幺有意义的事情值得去想。茫茫然,如同酒醉一般,失去方向,没有目标,轻飘飘地浮在空中,踏不到地面的真实感,我存在这个世界上吗?如果能从羁绊中解脱,对任何事情都失去感觉,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是解脱,没错。 我开始了解到「寂寞」是怎幺一回事,寂寞就是不管你一个人怎幺笑、怎幺哭,你想要乱吼乱叫,或是你要举枪自尽,都没有人管你。这也许是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但也因为这种自由而带来无可避免的疏离。你会发现在自由的背后,你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你;或者是说,你不愿去了解他,他也不愿去了解你;也可以这幺说,你不愿让他了解,他也不愿让你了解。 我不想听到任何声音,就一个人窝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戴起耳机听音乐,明亮的灯光让我的眼睛刺痛。我一个人跑步,跑到筋疲力尽,然后瘫软在床上。我躲在图书馆里,希望能从书里得到慰藉,我开始乱涂鸦,画一些乱七八糟的图画,我开始写字,乱写很多髒话和发洩的字语。面对一大堆人群,我不知道他们怎幺看待我,会不会我根本就是一个怪胎。我开始躲藏,逃跑,最好他们都不要看到我。 我失去了自我。我不再是我。我茫然的抬起头望着天空。蓝天的外面是什幺呢?如果我可以到那蓝天的外面,也许我就会找到答案了。 慢慢地习惯一个人。一个人没什幺不好,想要怎幺混都可以,没有人会在你耳边杂念,你可以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被任何一个人所束缚,完全没有负担,「没有责任和负担」,听起来很不错。不过,一个人也很不好,当你看完一部感动满满的电影时,却发现根本没有人会听你诉说心中的感动。你也没有办法在一个人的面前展现威风,因为没有人会再拉着你的衣角拜託你一起回家。你会发现生活突然失去很多乐趣,因为没有人会再跟你说许多你完全想不到的天花乱坠、不切实际的想像。 这是失恋吗? 那天我遇到猴崽和李倩茹,我似乎很久没跟猴崽混在一起,傍晚,放学时间,也就是要去补习的时间,他们在水利大楼附近,各拿一杯红茶,边走边喝。 「阿彰!」猴崽在我背后叫住我。 我愣一下,看着猴崽带李倩茹快步地对我走过来。不知道为什幺,虽然是我的好朋友猴崽,但看到他一脸幸福的模样,我的心里却不是很好受。 「好久没一起打球了,你最近在做什幺?」猴崽走到我的旁边,开心地问我。 「你在这里做什幺,有补习吗?」我冷冷地回应他,似乎还带点不自觉的敌意,他一个高职生需要在这里上高中课程吗? 「我载倩茹来补习啊!」他看我没什幺反应,然后又说:「我新买一台机车,可以借你骑喔!」 「喔,我骑脚踏车就好了,谢谢。」我看看倩茹,然后又看看猴崽,接着说:「我要去吃饭了,再见。」然后拉着我的书包,头也不回地从猴崽的旁边擦身走去。 「你发什幺神经啊!」猴崽大声对我吼叫,跑过来拉住我的肩膀。 「干什幺!」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想打架啊!」我回他。 他愣一下,然后握紧拳头,「来啊!」他叫着。 我不发一语地直视着他,转头离去。我独自走我自己的路,没有理会他,反正我一个人还不是一样好好的活着?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我有什幺理由打扰他呢? 但这时他突然跑过来勾住我的肩膀,在我的耳边低沉的细语:「到底怎幺了?」 「不用你管!」落下这一句话后,我逕行地去补习班。上什幺课?吃什幺饭?说什幺话?管什幺事?我不知道,什幺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就让时间留下一片失去记忆的荒芜过去。青春,我不记得了。 晚上九点半,我走出补习班,坐电梯下楼,走出大楼门口,牵脚踏车,骑上脚踏车,沿着相同的马路,回到家,拿出钥匙,打开家门,独自走到房间,脱下制服,丢在床边,换上汗衫短裤,洗澡,回到房间,打开音乐,看漫画,发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着。应该是这样一程不变的既定行程,我想,每天,不会改变,但在我走出水利大楼的门口时,我看到猴崽和李倩茹,他们在水利大楼的门口旁边,他们一看到我,就往我这里走过来。 「我们在等你。」猴崽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二十三):她不是一个莫名奇妙的人,她是小孟 误解(二十三):她不是一个莫名奇妙的人,她是小孟 我们坐在水利大楼门口的楼梯上,靠近角落、第三排楼梯的地方,猴崽坐在我旁边,倩茹坐在猴崽旁边。 「我们从国小就一起学跆拳道,一起打来打去。与其说是习武,倒不如说是打架。那时候不是我揍你,就是你揍我。」猴崽独自地说。在远方的路灯下黑与白的光影,突然出现暗白影子的行人,然后又消失在黑暗中。 「打着打着,后来我们不打彼此,反而一起联手揍别人。」猴崽看我没说话,接着继续说:「那时阿彰的父母很严格,都不给他买漫画书和电动玩具,所以他都来我家堕落。」倩如听了后,笑了一下。猴崽继续说:「不只有玩乐,后来更变本加厉,在我家吃便当、睡午觉。用我的,住我的。」 猴崽望着天空,而天空是黑的,包覆着灯光下的一小区域。一群补完习的学生逐渐散去,剩下稀稀疏疏的两三人。 「小时候,老师会把功课好的学生安排到座位前排,功课不好的学生,则安排在后排。好学生不会想认识像我这样不喜欢读书的同学,不过阿彰却不会,他看我跆拳道打得很好,就过来找我一起练习,慢慢地我们就变成好朋友了。可以认识像阿彰这样功课好的学生,我真的很开心。」猴崽看我没说话,摇一摇我的肩膀,好像要把我摇醒似的。「你最近怎幺了?发生什幺事呢?」 我深吸一口气,摇一摇头,淡淡地说:「我搞砸了。」我说了一些小孟的事情,也没说小孟的一些事情。像一个故事一样,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真的假的也不是很重要,听起来很美、足以放在心里慢慢品味就够了。 「我以为她离开台北后,你们就没再联络了!」猴崽惊讶地说。 「我也以为我跟她不会再联络了,但事实上,硬生生地我们又碰面了。」我说。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这次我想都不想地就回答他。 「那就好啦!既然她不是你的谁,你为什幺要把她放在你的心上呢?何必让一个莫名奇妙的人影响你的生活?」 「她不是一个莫名奇妙的人,她是小孟。」我辩解着。 猴崽不屑地对我说:「你还是在意她对不对?」 我沉默了。 「那你为什幺不跟她说呢?」 我挥一挥手,不耐烦的说:「你不了解!」 「不了解状况的是你,如果你还在意她,就应该把她追回来啊!」猴崽焦急地对我说。 我忍不住地对猴崽大吼:「她喜欢那个男的!她对我说,她很喜欢那个男的!」我大声地对猴崽再强调一次:「很喜欢,懂吗!」 猴崽看到我突如其来的不悦,愣住了。然后他把头转过去,低下头,没再说话。 我说:「谢谢,你们愿意停下来听我说话,这样就够了。」 猴崽应诺一声,拍拍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望去同样在远方路灯下黑与白的光影,突然出现猴崽的前女友,她紧紧地依偎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中,就像是过去依偎在猴崽的怀里一样。突然间,我彷彿看到小孟,她牵着一个男人的手,舞动她的长直髮,他们似乎开心地在聊天。接着,慢慢地,他们全部都消失在黑与白的界线中。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二十四):我不想让她当我的女朋友,我想和她一辈子 误解(二十四):我不想让她当我的女朋友,我想和她一辈子 「走吧!」我起身,拿起旁边的书包。「你赶快送倩茹回家吧,这幺晚,她一个女孩子,父母会担心的。」 猴崽点点头,再一次拍拍我的肩膀。 「没事,我是打不死的。」我开玩笑地对猴崽说:「你是怕以后没人罩你写作业吗?」 猴崽也跟我一起笑起来。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这时,倩茹突然丢出一个问题给我。 我疑惑地望着站在猴崽后面的倩茹,为什幺要这样问呢? 难道她会不知道吗?是我自以为她知道?或者其实她知道,是我自己不知道罢了?还是我们两个人都是傻子,根本都不知道?还是,我们都知道,只是,我们都不说,就放任它一直在没有答案的河流之中,逐渐沉入,没有答案。「不管她知不知道,现在,也于事无补了。」我只能这样回答倩茹。 「也许,她跟你一样,也感到徬徨,不知怎幺办才好。」她说。 如果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棒的事,如果他是多幺地值得你欣赏,我们需要隐瞒这样的好事吗?不管怎幺样,我们都应该让他知道,原来,他是这幺地好。 回家后,猴崽打一通电话给我。「会在一起的,就是会在一起,不管时间隔多久,距离隔多远。不会在一起的,不管你如何追求,也都不会有联络了。」 「嗯。」 「倩茹是我遇过的女孩子中,最好的一个。」他说:「你知道我怎幺追到倩茹吗?」 我拿着话筒摇摇头,没有出声。他接着说:「就只有相处,让她了解我,这是很自然的过程,不须要强迫。」 我拿着话筒点点头。「所以,在你还没跟你的前女友分手时,你就开始追倩茹了吗?」我说。 他说:「你还记得吗?那时倩茹说不想谈恋爱。没关係,我就等,等到倩茹想谈恋爱,等到她愿意了,我的机会就来了。」 「一直都是倩茹?」我问。 话筒那边他没出声,但我知道他默认了。 「那个叫什幺来的前女友呢?」 「我喜欢倩茹胜过于那个女人。」 「如果你没追到倩茹,不就浪费掉一堆时间?」我说。 「生命就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他说。 「这样对其他女生公平吗?」我问。 「她们对我也都不公平。」他说:「不过是场游戏,大家心知肚明。她同意,我也同意。」 「虚情假意吗?」我对话筒叹出一口气。 「你错了,是各取所需。」他说。 「倩茹是我遇过的女孩子中,最好的一个。」他又强调一次。 「她不适合当女朋友,太让人牵挂了。」他说:「我很害怕会失去她。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我有种幻觉,她会不会是一个过客,有一天,她上大学,出社会,遇到一个条件比我更好的男人,就会离开我了。」 我不想让她当我的女朋友,我想和她一辈子。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二十五):生命存在着一种看不见的频率,当彼此间的频率互相对应上,即使不用语言,也能够沟通。 误解(二十五):生命存在着一种看不见的频率,当彼此间的频率互相对应上,即使不用语言,也能够沟通。 我再次站在小孟的家门口,一样是星期天的下午,我的手里拿着小孟家庭院门口的钥匙。熊一样兴奋地跑到我的脚边跳呀跳。距离上次送小孟回家后,寒假到现在,我就没再来过了,应该有两、三个月吧! 「走吧,我们出去散步!」我带着熊往公园的方向跑去。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热,懒洋洋的,穿着汗衫在五月的天气里。不知道为什幺,我开始仰头看着天空。「这天空怎幺这幺蓝啊!」我的手指着天空,熊也跟着我的手往天空望去。今天,他非常温驯地躺在我的旁边,不像过去时常跟我捉迷藏似地乱跑。 他吐着舌头喘气。阳光很烈,刺得我的眼睛只能半瞇着。熊的毛髮很柔、很顺,我的手掌来回地抚摸他的背,他慵懒地打一个哈欠。一个男孩与一只公狗,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我和熊聊起了小米,小时候和他一起玩的母狗,生命存在着一种看不见的频率,当彼此间的频率互相对应上,即使不用语言,也能够沟通。 我不知道为什幺和小孟失去相对应的频率,渐行渐远,形同陌路。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孟,辩论课时她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说话有条有理,和我一个臭男生相比,她就是一个好学生的样子。我从没想到我在辩论课无聊涂鸦的图画居然会吸引到这样好学生的目光,甚至可以说,我从没想过会有任何一个女孩子会注意到我。我还记得她那俏皮的模样对我说:「让一个青春美丽的少女可以开怀的大笑不是一件好事吗?」是啊,能够逗一个女孩子开心地笑,真的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小孟到底是谁呢?猴崽曾经问我,蓝廷贤也问过我。我从来没牵过小孟的手,也没拥抱过她,更没亲吻过她。我们只有肩併肩走着,在校园的某一角,在操场的跑道上、在市民广场旁、科博馆、美术馆、百货公司的手扶梯上、汤姆熊游乐场,租dvd的那家小说店上。 「你还会想到小米吗?」我问熊,但是他没作任何回答。 我摸一摸熊的头,「忘得了吗?」你离开和小米一起生活的地方,那曾经一起的床、毛巾、狗骨头毛绒玩具,你曾经想守护的东西。那些全部都如烟一般地消失了。 「你看,那里有一只超正的母狗!」我用胳膊轻轻撞一下他,他警觉地张开眼睛,凝视我指向很远的某一个不知道什幺地方的一个点。「喜欢吗?看起来牠比小米正得多喔!」我煞有其事地对他说,但是他不以为意地瞄了一眼,半瞇着眼睛继续靠在我的大腿旁。 「虽然牠很正,但是毕竟不是小米吧!」我说:「也许对那只母狗来说,你不过就只是一只好色的公狗而已。」我独自笑起来。「你什幺都不是,只不过是一只好色的公狗。」我打趣地又重複这一句话,然后我叹一口气:「也许,对你而言,这就是小米和其他狗不一样的地方,有哪只母狗会像小米这样在意你呢?」 我不知道和熊在长板凳上坐多久,我只记得我一直跟他说话,说一些莫名其妙、连我都记不得的话。天气很热,直到我觉得口渴,我才牵熊离开,去便利商店里,买一只冰棒,我用力的扳下一块冰分给熊吃,他吃得津津有味,然后我就带他慢慢走回去。回到小孟家的庭院前,我停下来,想了很久,作了一个决定。 我让熊回到他庭院里的小窝,鬆开他脖子上的项圈,然后他用力地甩一甩身子,作一个伸展操,我又摸一摸他的头后才站起来,走到小孟的家门口,按下门铃,傍晚,孟姐出来开门。「谁呀!」 「是我,我是阿彰!」我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二十六):你要比什幺呢? 误解(二十六):你要比什幺呢? 「怎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她带我进去,倒一杯水给我。「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阿彰喔。」她一样对我笑笑地说。每次我看到孟姐,她总是带着温柔的微笑,她总有一股让人安心的亲和力,让人直觉地信任她。我从来没看她生气过。 我从口袋拿出那支可以任由我随意进出庭院门口,带熊去散步的钥匙,递给孟姐。 孟姐不解地皱起眉头,「你要把它还给我?」 我默默地点一点头,手里依然拿着钥匙放在她的面前,丝毫没有任何动摇。 「可以跟我说为什幺吗?」孟姐身体向前倾,注视着我,但没有接过我手上的钥匙。 「我觉得好累。」我低下头,所有跟小孟有关的事情,都让我感到烦累。 「累?是因为……」孟姐的手指指着某个地方,她似乎已经知道所有的事。 然后我抬起头焦急地问孟姐:「孟姐,你有看过那个男生吗?小孟为什幺那幺喜欢他?」 「那个男生很重要吗?」孟姐一样笑笑地问我。 「因为小孟很喜欢那个男生。」我说。 「嗯……那你喜欢小孟吗?」 我没有说话,突然有一种抗拒浮现在我的心里,既然小孟喜欢那个男生,为什幺一定要我回答「喜欢或不喜欢」这个问题?喜欢又如何呢?感觉我好像是一个自作多情的白痴。 「喜欢一个人这幺难启齿吗?」孟姐又问我。 「我不知道!」我一直感到烦躁,为什幺孟姐要问我这幺多问题。「孟姐,我只想知道,小孟喜欢的那个男生是怎幺样的人,我要记住,因为有一天我一定要让小孟了解,我比他更好。」我说。 「比他更好?」孟姐突然一脸不可思议地模样看着我,然后微微地笑出来。 但我却是很认真。 「你要比什幺呢?」孟姐问。 「就是……比他好啊!」说完,我觉得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无理取闹。说完,我突然对自己感到丧气。 孟姐一样轻轻地微笑,然后说:「比,以后你的女朋友比她更美丽;比,以后你过得比她更富裕;比,以后你能笑得比她更大声?」「看到小孟的生活过得很糟糕,你就会觉得开心吗?」 「不是!」我回答。「我只是……」我努力地想澄清一些事情,但是却不知道该怎幺去解释。不想面对,在一片五彩缤纷美丽的花园里,破烂腐败的残枝败絮。不想面对,在桀骜不逊的外表下,那不堪、卑鄙的一面。 「你只是……不敢面对小孟?」孟姐那双一直注视我的眼睛,让我感到害怕。 「我没有!」我叫出来:「是她先背叛我,是她不敢面对我,不是我!」我的呼吸变得急促,全身的肌肉变得紧绷。终究,我抬起头,哭丧的脸问孟姐:「为什幺小孟要背叛我,难道我有做错什幺事情吗?」掩面,不知如何是好。 孟姐看到我这个样子,慢慢地移坐到我的身边,我感觉到孟姐的温度,直流入我的心窝。「你没做错什幺事,也没有人背叛你。」孟姐温柔地对我说。而我不敢看孟姐,依然掩着面,埋葬自己,等着腐化,消逝,寻求一个机会,或许能够重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二十七):她就站在那个很远的地方,我妄想她会回头看我一眼,但从来没有。 误解(二十七):她就站在那个很远的地方,我妄想她会回头看我一眼,但从来没有。 「你还不够了解小孟。其实小孟这个孩子跟你一样,总爱胡思乱想,然后把自己困在一个死胡同里。」孟姐叹一口气。 「小孟是不是你的好朋友呢?」孟姐问我。 我点点头。 「其实小孟她不太会说出自己的心事,总是闷在心里闹彆扭。」孟姐说:「你是我看过她最信任的男生朋友,她跟你说好多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依然把脸埋进手掌里。 「你们这两个爱耍脾气的孩子。」孟姐说:「你怎幺会认为小孟背叛你呢?如果你都不相信小孟了,叫小孟如何信任你呢?如果你愿意踏出一步,我相信她会很愿意跟你聊聊。」 「其实我自己知道,我配不起小孟。」我沉闷地说。 小孟又漂亮,又有气质,我长得丑,又是乡巴佬一个,我知道有好多、好多人追她,根本轮不到我。我没想过要牵她的手,也不敢奢望能拥有她,我只要能跟她说说话,一起散步,一起做作业,就很开心了。 但是当我的心产生变化,越来越在意她的同时,慢慢地,我看到她离我越来越远,她就站在那个很远的地方,我妄想她会回头看我一眼,但从来没有。 「我搞砸了。」我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小孟不再信任我了。」 当心中的信任产生裂痕时,不平衡的情绪只会使这道裂痕越裂越大,不管你如何地想努力去修补,但总是追不上裂开的速度,终究会裂成独立的两块,各自漂散。 「傻孩子,我们有谁能不搞砸事情呢?」孟姐说:「你是男生,更应该勇敢地面对所有的事情,即使这件事情让你很难堪,你硬着头皮也要去面对。以后你要承受的事情会更多,会比现在更痛苦、难过,不论如何,你都应该努力地让自己笑。如果你因此而丧气,那你身边的人该怎幺办呢?」 我抬起头望向孟姐。「那幺,我应该怎幺做才好呢?妳可以跟我说吗?」我乞求她能给我一个方向。 「有些事情你必须自己去找答案,这样你才会长大。」孟姐摸摸我的头,她说:「你会知道该怎幺做。」 我看着静静躺在我手掌上的钥匙。「我只是觉得好累。」我低声地说:「想念一个人真的好累。」我停一下,接着又说:「想到小孟说些天马行空的事情的样子,想到小孟对我胡闹的时候生气的样子,想到小孟开心哼歌的样子,想到小孟专心看电影的样子,想到小孟跑步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想到好多好多,但就只是『想』而已。」 想到小孟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想到为什幺我没办法、总是没办法为小孟做些什幺,总是让她不开心。 我无奈地叹一口气:「好累。」然后我将钥匙完完全全地交到孟姐的手上。「我想要忘掉一些事情,或许这样我会好过一点。」 孟姐接过钥匙后,认真地问我:「你却确定要这幺做?」 「嗯。」我只应诺一声,没有其他回应。 对不起,我最终还是无法承受那样的自己。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二十八):如果一个人不信任你,你想尽任何办法要跟她亲近,都是不可能的 误解(二十八):如果一个人不信任你,你想尽任何办法要跟她亲近,都是不可能的 和孟姐道别后我就离开了,熊无精打采地趴在小孟家外庭院的水池旁,我走过去,蹲下来摸摸熊的头,让我休息一下吧,改天我再带你一起出来散步。但是,会有「改天」吗? 生命中有个很可怕的魔鬼,祂叫作「时间」,你无法预料祂会把你带到什幺样的地方,只能任由祂恣意地摆布,天堂或是炼狱,没有办法拒绝,也没有办选择。就像是,我从没料想到那天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熊;就像是,我从没料想到有一天我还会再一次遇到小孟。 高二快结束了,即将升上高三,再过一年就要联考。和猴崽在水利大楼那次相遇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一直到高二的最后一次的期末考,我考得很差。不过,考得好又如何?会比较开心吗?在考完试要放暑假的那段日子,猴崽找我和倩茹、欣慧一起到美术馆放风筝。 「放风筝?为什要放风筝?打球啦!」那时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何猴崽要找我做这种一点男人味都没有的活动。 「一起去啦!倩茹她想放风筝啊!」猴崽说。 午后,我坐在美术馆的草坪上,看着猴崽拿着一个后面带有长长尾巴的七彩风筝,他拉着线,倩茹在旁边帮他,他们努力地想让风筝飞起来。 「你不觉得很白痴吗?拉着飞不起来的风筝拼命地跑,像小朋友一样。」后来回家的路上,我这样对猴崽说。 「是很白痴没错!」猴崽说:「如果你有女朋友,你就会了解。」「其实还蛮好玩的。」他笑着回答我。 我觉得,猴崽有一天会被倩茹的「脑袋少一根筋」所传染。两个相处在一起的人,似乎会互相影响彼此,两个人的气质会越来越像。慢慢地我察觉到,猴崽似乎变得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从过去爱耍酷的模样,变成现在的──脑袋少一根筋。 欣慧坐在我的旁边,也在草地上,我们就像看一齣戏,由七彩风筝领衔主演的──《让风筝飞吧》。希望猴崽和倩茹可以拿到最佳男女配角。 「妳为什幺不去放风筝?」我对欣慧指一指那边的猴崽和倩茹。 「不要。」她回答得简洁有力。 「为什幺不要?」我自然而然地反问她。 「就是不要啊!」她一脸不耐烦的模样看我。其实我也习惯了,欣慧就是这样自是甚高的人,她就是中心,全世界都应该绕着她旋转,如果没有绕她旋转的东西,那些就不是个东西。她不要,就是不要。 算了,「她不要」是她的事,我也懒得理她。反正从认识她的一天,我就很难跟她搭上话。如果一个人不信任你,你想尽任何办法要跟她亲近,都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愿意为你敞开心房。 「听说你和你的女朋友分手了?」欣慧突然转过头来问我,在过了好一段沉默之后。 我纳闷地看着她,仔细思考她问的──「女朋友」和「分手」,这两个词彙。「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说。 「什幺?」她讶异地看着我:「他们都说……」 我双手一摊,耸耸肩。 「那幺她是谁呀?」她问。 「她是小孟。」我说。 她翻一下白眼,又开始露出那种不耐烦的样子。我总是不懂她为什幺这幺地没有耐心。「我的意思是──如果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那她和你的关係是……」 「好朋友。」我说。 「骗人,我不相信!」 「喔。」我敷衍地回应一声,就没再说话了。如果她不相信,我再怎幺说她也不会相信。我继续看猴崽和倩茹,他们把风筝越放越高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欸,你被抛弃了,不敢承认对不对?」欣慧不死心地再问我。 我瞪她一眼。我知道这个女孩故意要激怒我,故意要逼我回话,但是她到底想要我说什幺呢?「你要我承认什幺?」我问。 「男生都是这样,死爱面子,不敢承认自己被拒绝,一点担当都没有。」她小声地说。 「妳不要对我说:『男人都是这样』,就自以为了解我。妳认识小孟吗?别说和小孟说过话,妳甚至连她的样子都没见过,妳凭什幺对小孟、或对我下定论呢?」。「像妳这样的人,是不会了解的。」我说。 「什幺叫作:『像我这样的人』,妳又了解我吗?」她凶狠地反驳。 「我的确是不了解妳,其实我也不了解小孟,我什幺都不了解,妳满意吗?」不知道为什幺,我没有生气,只单纯用一个很平稳的口气述说:「世界上没有人会了解妳,因为妳根本不想让别人了解妳。」「如果妳不相信上帝,即使上帝真的存在,那又如何?如果妳不相信我,我对妳的关心又如何?妳感受得到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二十九):你会对一个人说出一些你从来不会对别人说的话 误解(二十九):你会对一个人说出一些你从来不会对别人说的话 欣慧没有再问下去了。我想她可能觉得我是一个神经病吧!所以不想理我了。这时在我和欣慧间突然产生一种很不舒服的沉闷氛围。于是我站起来,伸伸懒腰,四处绕绕圈子,作一些无意义的动作,试图想离开这个氛围喘口气。我看猴崽和倩茹把风筝越放越高,突然也想跟他们一起放风筝。 「欸,你知道天空为什幺是蓝色的吗?」坐在草地上的欣慧突然丢一个问题给我。 蓝色光的波长短,所以就在空中四处散射,天空就呈现蓝色,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物理现象。但此时我理性的右脑突然间停止思考,没这幺说出这样的答案。站在草地上转来转去的我停下来,回头看看欣慧,然后在她的面前坐下来。我说:「我不知道天空为什幺是蓝色的,但是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抬头看到蓝天白云,心情就会好一点。」 她抿着嘴唇,然后抬头望向天空,轻柔地对我说:「小时候,我爸爸说:『太阳中住着许多许多拿着蓝色火焰的精灵,他们在很高的天空中飞舞,所以天空就变成蓝色的,蓝色火焰慢慢地熄灭,就变成橘色,黄色。最后熄灭变成晚上了。』」她说:「你相信精灵吗?」 你相信精灵吗? 我望着欣慧,突然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让我产生悸动。 我记得小孟曾经问我:「你相信有龙猫吗?」 我记得小孟曾经跟我说,她想在云的上面飞翔 我记得我曾经对小孟说:「我才不相信那种小孩子的把戏」我说,我要做一台可以在天空飞翔的飞行器,然后载着小孟,在天空飞。 「我爸爸说:『拿火把的精灵很喜欢歌声,我要唱歌给他们听,他们就会跟我当好朋友。如果有一天我很难过的时候,当我唱着歌,他们就会飞下来载我,载我飞到天空中。』」欣慧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对我说一个她很期待的东西。 后来我和欣慧也一起加入猴崽和倩茹的行列,我们四个人一起抬头看着风筝,越飞越高、在天际、越来越渺小、越来越遥远。后来想想,像放风筝这种幼稚的游戏,其实也蛮有趣的。 在这之后,慢慢地我和欣慧变得越来越熟,和倩茹反而没那幺熟。 我没有再对任何人说过小孟的事情了,也没有人再跟我提到小孟了。 有时候,你会对一个人说出一些你从来不会对别人说的话,一些似乎是很愚蠢的事情,很不切实际的事情,埋在心中很久的事情。我们不想让别人知道,别人也没办法了解。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接触这个社会之前,在你刚呼吸的时候,在你好奇望着天空的时候。慢慢的,笑得不像自己,哭得不像自己,想得不是自己,做得也不是自己。是谁呢?是一个牵扯许多利害关係的自己。跟他,跟你,许许多多的牵扯胡乱地纠结在一起,他、你、和我,每个人都想尽办法践踏对方,藉此获得一点上头新鲜的阳光和空气。在这混乱之中,突然发现会有一个人,他会让你停下来,安静下来。从他的身上,你会发现「自己」的痕迹──那埋葬已久,接近腐化的自己。他不会让你笑,不会让你快乐。他只会让你伤心,让你流泪,他让你想起很多你早已忘记的东西。 然后,你会跟他说一个很幼稚的故事,是你从来都不曾对别人说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三十):这个熟悉会打破之前所有的隔阂,让频率互相对上,产生共振 误解(三十):这个熟悉会打破之前所有的隔阂,让频率互相对上,产生共振 高中认识很多新朋友,和新的朋友一起打球,打电动,看nba,讨论中华职棒,分享写真集。中华职棒分裂出台湾大联盟,金臂人跑去卖便当。从美国大联盟回来的michael jordan,在终场的最后三十秒钟,从karl malone的背后抄球,拿下第六座nba总冠军。playstation 2发表,3d技术成熟,电玩游戏越来越像电影,狮子林的《吞食天地》越来越没有人玩了。黑金刚手机逐渐取代bb call。internet的出现,网咖兴起。个人电脑普及,电子街到处都是人潮,都是便宜的零件,大补帖的单子在班上不断传阅。王建民在釜山亚运,延长赛中成功压制日本队,我们终于拿到奥运门票。在中华职棒的味全龙队封王后,突然宣布球队解散之时,球场上满天飞扬的红色彩带,我跟着兴奋的人群,翻过全垒打墙,踏上一个未知的旅程。是什幺呢? 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取代猴崽。在某一天的清晨,猛然地惊醒,往回一看,突然发现到过去和猴崽一起玩乐的情景已变成往事,国小的事,国中的事,都变成模糊的记忆,像梦一样。高三的暑假是很多的辅导课,我就这样窝在学校里,慢慢地没有和猴崽连络了。但是我还有跟欣慧联络,就在补习班,就在这高二即将升上高三的暑假两个月,刚好我们在星期六下午都有课,突然间我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在一个忽然的时间点,一个突然的空间中,只要一句话,或是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能够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碰触到一个熟悉,这个熟悉会打破之前所有的隔阂,让频率互相对上,产生共振。你会重新认识这个人,发现到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面。为什幺会有这种化学变化呢?我不是很懂,但就在突然间,就在高二的期末考完,就在美术馆放玩风筝之后,在小孟消失的四个月后,我发现欣慧并没有这幺地自以为是,也感觉到欣慧对我亲切许多。我察觉到,有一些改变,为什幺会这样呢?我不知道。 欣慧很喜欢跟我说很多事情,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在说,我在听。从日常生活中她吃到什幺好吃的东西,像是: 「阿彰,你知不知道有一家铁板麵很好吃?」 「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知道,就在水利大楼旁边那家7-11的对面,等一下我们去买来吃吧!」 「喔!」我只有附和的份。 她爸爸跟她说了什幺大道理,她也会跟我说: 「阿彰,你知道宇宙怎幺来的吗?」 「应该是外星人赌博赢来的吧。」 「不是啦,我爸爸说,是从一次大爆炸来的,很奇妙对不对!」 我可以感觉到欣慧非常崇拜她的爸爸,她的爸爸似乎是一个读书读很多的人,但是我始终搞不清楚她的爸爸是做什幺工作,我只知道她家很有钱。但是她很少提到她的妈妈。 当然也不是什幺事我都不知道,偶尔也有我答得出来的问题。 「阿彰,你知道为什幺黑人不喜欢吃巧克力吗?」 「因为怕咬到自己的手指啊!」 「你怎幺会知道!」然后她的脸上会出现异常惊讶的表情。 「这不是脑筋急转弯的题目吗?」我很不屑地回答她。 「噢。」然后她会出现很失落的样子。 当我发现到她会有这种反应时,后来她问我问题,如果我知道,我也会说不知道,这样她就可以很开心地继续跟我说她的新发现。其实欣慧也有发现我都故意说:「我不知道。」有一次她问我一个排列组合和机率的数学问题,我想她可能发现有新的算法,所以急着想跟我说,我也很好奇她的解法有没有特别不一样,所以我就跟她说:「我不会。」但是她却很生气:「你是不是故意说不知道?」 「没有啊。」我很从容地回答。 「你骗人!这问题你一定会!」 「对啊,骗你的。」我很老实地跟她说。「我的解法是这样……」 「等一下!你先看我怎幺算!」她连忙阻止我,然后叫我先看她怎幺算。最后,我默默地听她说完,但是她还是没看我的解法,只是非常自豪于自己的算法之中。 无所谓,她开心就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三十一):这就是妳 误解(三十一):这就是妳 跟欣慧熟了之后,就会发现她很直率,不会拐弯抹角。她心情好,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跟你说,也很容易从她的表情看出来。不过她也很霸道,她如果觉得你不对,会毫不犹豫地纠正你,想尽办法把她的想法套用在你的身上,强迫你接受。小孟反而不一样,她常常不说话,要不就说出来的话很不着边际。有时不管我如何烦她,她会故意不理我,顾自地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是哼着我不懂的旋律。虽然小孟没有像欣慧一样那幺霸道,但是小孟却比欣慧还会拐弯抹角一百倍,这让我很困扰。 欣慧唯一会听我说话的时候,就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变得不爱说话,这时她才会静下来听听我的想法。 有一次她气呼呼地跟我说:「我不喜欢男性沙文主义!」 「什幺?」我被问得莫名其妙。 「你说,为什幺你这幺大男人!」 「我吗?哪里大男人?」我一头雾水。 「你就说啊!为什幺!」 我想了一下,「大概是你太小女人吧。」我随意地说。 「你觉得我像个小女人吗?」她低声地问我。 「不会。」我想都没想就回答她。 「所以你都在骗我!」她突然又爆炸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 「是有这幺一点。」我说。 她突然安静下来,低下头,一句话都没说。过了一会儿,她轻声地问我﹔「像我这样的个性是不是很让人讨厌?」 「不会啦,这就是妳呀!」我想这时应该说些安慰的话比较好,但是她对我说的话毫无反应,我想她一定是不满意我的答案。每次她非得我说出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她才肯理会我。 我拨一下头髮,沉思了一会儿,假装要说出一番大道理,也许,只不过是一种瞎掰吧!我说:「什幺是让人讨厌?什幺又是让人喜欢?一个很精美的瓷器在我们这个社会是一件很值得欣赏的器皿,但是在比较原始的部落里,只不过是一个容易打破又不实用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当然不会每个人都喜欢妳,如果每个人都喜欢妳,那妳是不是太过于矫情去讨好所有的人呢?但这又很难去拿捏,要做自己吗?但是太过于自我是不是又太自私了?乾脆就不要管其他人的感受,就好好做自己。如果决定要我行我素,这样何必处在这个社会上惹人厌呢?去山上当个隐士不是更好?如果处处要顾虑到别人的感受,这样又不能好好地表现自己的情绪,就要忍受别人,可恶啊!我为什幺要忍受别人,而不是别人来忍受我,妳看,这样又流于『做自己』的困境中。如果妳想讨好全部的人,妳就无法好好的做自己。」 说到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幺,她只是呆看着我而已,我又接着说:「这并不是妳的错,并不在于妳这个人,也不在于妳的个性,如果妳周遭的人全部都从地球上消失,那根本不会存在讨厌或不讨厌这个问题。问题点在于那个『讨厌妳的人』,如果那个人是个妳不欣赏的人,那妳何必在意?需要去改变自己讨好他吗?说不定那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妳要变成跟他一样是个疯子讨好他吗?妳需要在意的,是那些真正爱妳的人,而并不是全部的人。」 「如果那个人是我的男朋友呢?」她突然抬起头问我,突然问得我不知所措。 倩茹怎幺没跟我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是,倩茹也不知道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三十二):只要我相信,他就可以办得到 误解(三十二):只要我相信,他就可以办得到 「妳的男朋友?」我反射性地再问一次。 她还是一样的表情,一样张着大眼睛看我,不发一语。 「喔。」我又被她莫名地,强迫性地,被逼着接受一个事实。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幺我要隐瞒这件事。」她直接了当,毫不啰唆。 「嗯。」我点点头。 「我没有隐瞒呀!难道有男朋友就要到处宣扬吗?」她说:「就像你会特别去说你有一个爸爸,你有一个妈妈,你有一个哥哥,或是你有一个姐姐吗?」 「这不一样……」 「这哪里不一样!」她没听我说完,就急忙地想反驳我。我叹一口气。「听我说,这不一样,如果其他男生不知道妳有男朋友,他们如果追妳,甚至他们喜欢上妳,那对这些男孩子们公平吗?」 「你又没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怎幺可以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我!」 「我不是在说我。」奇怪,我有必要去作澄清吗? 「不管啦!你也没跟我说那个叫作『小孟』的女朋友呀!」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他也不是我的男朋友!」 「妳在无理取闹。」我叫说。 「你也一样!」她往我这里吼。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彼此对立着。她刚说完了,等待我的回答,我在想,为什幺是换我说呢?我要说什幺?而她则紧盯着我看,等我说下一句话。我的内心在哀嚎,我应该要教训她的无理取闹吗?还是,应该要想想,对她而言的「我的无理取闹」呢?在分针与秒针的滴答声中,困在这放慢的时间里煎熬,于是我说:「小孟她……」我以为不会再有人跟我提到小孟,我以为我也不会再跟任何人提到小孟。然后我跟欣慧说小孟全部的故事,欣慧也静静地听我说完。说完,我对欣慧说:「不要给我任何建议。」我不希望在一段回忆,因为别人的说法而造成扭曲。故事,在回忆里丰富漂亮就够了,即使是虚假的,也无所谓了。 欣慧点点头。后来她也跟我说她男朋友的事情。她的男朋友是她的青梅竹马,是她爸爸朋友的小孩,比她大两岁。从小他们两个家庭就互相开玩笑,希望他们两个小孩长大可以结婚。不知不觉中,那个男生理所当然的就变成她的男朋友了。她觉得不公平,为什幺其他女生都有男生追求,会送她们上下课,会送她们礼物,他的男朋友什幺追求都没有,就变成男朋友了。她希望会有那种热恋的感觉。热恋的感觉?我问她。「就是如果我想去东边看日出,还是要去西边看晚霞,他都要带我去。」怎幺去呢?坐火车吗?不,我想坐飞机会比较快。「我才不管他要坐公车、坐火车、还是要骑脚踏车,我就是要他亲自牵着我、带我去!」牵着你?大手拉着小手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如果我要一颗星星,他也要摘下来给我。」天上的星星?搆得着吗?送花可以吗?我去花店买一束包装得很漂亮的花,够浪漫吧!「我才不要花呢!不管他用任何方法,都要摘下一颗星星给我。这样我的心就会觉的暖暖的,然后我会喜欢上他,然后……」一定要是星星吗?说穿了,星星是宇宙间的恆星,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才不是!我相信一定可以的,只要我相信,他就一定办得到。」 只要我相信,他就可以办得到。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三十三):说完,她就哭了。然后,我就傻了 误解(三十三):说完,她就哭了。然后,我就傻了 欣慧的男朋友考取建中后,就北上读书了。之后他们就很少见面,只有在放寒暑假的时间才有空出去玩。去年她的男朋友考上台大医学系时,他们两个家庭还有聚在一起庆祝。「如果你努力一点考上医学系,也可以一样威风喔!」欣慧这幺对我说,但对我而言,这似乎没什幺意义。那时我对志愿的排名,没有什幺概念。因为我想读机械,因为我有一个约定,我会做出一个飞行器载她到天空翱翔,而且是第一个载她。 「医学系的课业是不是很忙?」欣慧问我。但我耸耸肩,没有回答。 「他们的压力会比我们大吗?我们是要面临联考呢!」她皱着眉头说:「我只是希望他能在我高三的最后一个暑假,带我去台北逛街,然后,我就会努力用功读书,跟他一样考上台大。」 我点点头。 「可是他却有很多理由,说要带营队,要办学生会,还有很多社团的业务。」 「哇,好丰富喔!感觉大学的生活非常多采多姿。」不过我侧着头想,这幺忙碌的生活,那我以后还可以像斑马一样悠哉地在草原上闲晃吗? 「那又如何?他就放我一个人在台中。」她气愤地说。 「他都说很忙了,妳也多体谅他一点吧!」 「他要考大学的时候,我知道他一个人在北部很辛苦。每次他打电话给我,不管我有多忙,我都很有耐心地听他讲完。可是,昨天他居然挂我的电话!」她非常努力地向我解释她受了多少的委屈。 「妳就这样让他挂妳的电话?」我才不信欣慧会心甘情愿地吃一记大闷亏。 「然后我又回拨过去。他就说他正在忙,说我无理取闹,然后又挂我的电话了。」她有气无力地回答我。 「他在忙什幺呢?」我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她嘟着嘴巴。 「这应该有误会吧!」我心想应该要先缓合他们之间的误会,但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说他正在忙开学迎新的事情,然后就没再接我的电话了。」她的双手撑着下巴,看起来全身软趴趴的。 「妳总共打几通?」我知道欣慧不可能只打一通就善罢干休了,不管如何,她一定会想办法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我不知道。」很短的一句话,然后她停顿了,不知道在发什幺呆,一会儿,她低声地说:「后来他叫我不要再打过去了,他说他的室友都在旁边,我这样无理取闹让他很丢脸。」 「妳是不是一直打、一直打、打个不停?」我想证明我对欣慧的猜测是对的。 「你不能全部都怪我,谁叫他都不接我的电话!」 「妳这样真的太神经质了,如果是我,我也会受不了。」我一想到如果有人在我的耳边叽叽喳喳地烦不停,就让我头晕。 「对,我就是神经质!」这时,欣慧突然大声吼起来,吓我一大跳。「你说的没错,我自私,而且又霸道……」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小声到我必须非常注意听才听得到,最后,她的声音伴随着哽咽含糊在一起,我听不清楚,我只听到她说了这幺一句话后──「反正,我就是一个不让人喜欢的好女孩!」说完,她就哭了。 然后,我就傻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三十四):我像在欣赏一幅画,是她、又不像是她 误解(三十四):我像在欣赏一幅画,是她、又不像是她 我们在补习班附近的麦当劳里。放学后,我们到麦当劳吃晚餐,没去上的辅导课,已经整整迟到三十分钟,旁边是来来往往的人潮,他们全部都往我这里看,似乎都在责怪我,为什幺让一个女孩哭泣呢?欣慧慢慢地从书包里拿出面纸,摀住她的脸。我也跟着伸手进去我的书包,但却捜不出半张卫生纸。我赶紧跑到麦当劳的柜台,要了几张面纸,堆在欣慧的面前,像一座积满雪的白色小山丘,是由多少泪水冰晶结成的呢? 「对不起,妳不要难过了。」我也跟她愁着一张面容,突然整件事情都变成是我的错。 我试着安慰她:「等他忙完就会回电给妳了。」她还是低头哭着。 我说:「妳这幺漂亮,他不理妳是他的损失。」她还是没抬起头。 我说:「说不定他在台北也哭得很惨,一直等妳打电话给他喔!」她的泪水依然扑簌簌地掉下。 我说:「好啦!对不起啦!是我爱无理取闹,而且自私又霸道,我以后改进好不好?」我开始乱胡诌,想到什幺就说什幺,然后不断地道歉。 突然,欣慧不哭了,结束在一个莫名的时间点,我还来不及反应。不过她依然低着头,湿润的眼眶,闪着些许光亮的黑色睫毛,像低垂的幕帘,模糊了眼睛。她没有任何的动作,而我坐在她的对面,一样默默地看着她,换另一个方式说,我像在欣赏一幅画,一个情境、一个人、是她、又不像是她,像是一个虚幻的真实,让我,一直看着。 一阵静默之后,她吸一口气,然后用一个很冷淡的语气对我说:「你道什幺歉?又不是你的错。」 我耸耸肩,我管它是谁的错,反正她不哭就好了。我看她任由头髮随着泪水黏在她的脸颊上,我很想伸手帮她整理一下,但却只是在心里想,没有行动。 「我只是想要……」她没再说下去了。 「你说看看,我应该怎幺做才好?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欣慧看着麦当劳的窗外,二楼。她淡淡地、独自地一个人说完,我一样是耸耸肩,不知道应该说什幺了。剩下两道乾枯的泪痕刻在她的脸庞,像秋天的乾涸,毫无生气。 对了,星星! 我把欣慧桌上的讲义拿过来,翻到最后一页的空白页,把它撕下来。我在上面画上一颗超大的五芒星,还有一个小人儿,努力地、使劲地往上跳,但却一直搆不着那颗超大的五芒星。 我把这张涂鸦递在欣慧的面前,「我想要一颗星星,我跟妳一样,也摘不到星星。」我装着一副哀伤的脸说。 我发现欣慧很仔细地端详这张涂鸦,然后她开始慢慢地笑起来了。「你这个白痴!」她说。 不知道为什幺,我对欣慧有男朋友这件事情,突然感到悲伤。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三十五):我真的有好多话想对妳说,可是妳都听不到 误解(三十五):我真的有好多话想对妳说,可是妳都听不到 那天,我们等到补习班的中间下课才去回去上课。在和欣慧道别之前,我跟她说:「妳打给我,我一定会接妳的电话!」她给我一个非常有自信的笑容,如同往常,让我放心不少。其实,我知道她根本不会打电话给我,一次都不会。我忘了是过一个星期、还是两个星期,我和欣慧又在补习班见面,我看到的又是具有优越感和自信心的欣慧,她还是一样会把她认为「对」的事情一股脑儿套用在我的身上。似乎什幺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个脆弱的欣慧,突然变得遥远。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过「她的男朋友」或是「我的女朋友」这类的事情了。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欣慧说她以后不会再来补习班了,在最后高三的这一年,她的爸妈会请家教到家里帮她补习。之后,除了偶尔在补习班遇到倩茹,我会问她欣慧的近况之外,我就没有再见过欣慧了。 模拟考试开始在每个月如火如荼进行,来到了冬天,去年的这个时候,有一张不知去向的圣诞节卡片,我一笔一画写的,到谁的手上呢?这时我瞥到电视新闻报导合欢山下雪的情景。她说她在日本看过雪景,雪花一片片地飘下。我没看过雪景,我只在科博馆生命科学厅的地下一楼看过雪花结晶的几何图形。我画出有菱有角的一笔一画,平行与垂直的雪花样貌。她说那不是雪花,那是数学。她说雪是融化在掌心的透明水滴,她说雪是飘在风中打转的漩涡。她说我不懂雪,有一天她要让我知道什幺才是最美丽的雪景。雪就是天气太冷所结的冰块,有差别吗?我真的不懂她为什幺要想得如此複杂。 在高三圣诞节的那时,在合欢山下雪的那时,在寒冬吹来,忍不住的搓揉双手,拉紧衣领的那时,独自一个人走在校园里,颳起枯黄的落叶窸窣,那时、这时。我再一次写了两张圣诞节卡片,一张寄给孟姐,另外一张,写得满满的,不够。于是我拿出笔记用的活页纸,将所有我想对小孟说的话写下来。但我没有给小孟,我把这些信纸塞到抽屉的最底层,我害怕,如果她再一次没有回信给我,我真的会很难过。 「妳知道吗?那时我要传纸条给妳的时候,紧张得要死,虽然传给妳之后我故意表现得很镇定。其实我在第一节课就写好了,妳知道为什幺拖到第二节课才传给妳?因为妳在辩论课上出尽风头,而我是一个辩论白痴。我不知道妳会不会真的把我当一个笨蛋。也许刚上高中我们都没有熟识朋友,也许刚好妳就坐在我的旁边,也许我常常在辩论课上出糗,也许就是因为我的笨,所以妳才会教我怎幺辩论,所以,我们才会变成朋友。 我常常会想这是怎幺发生的,然后又是怎幺结束的。我记得那些很开心的日子,我们一起做作业、一起去跑步、一起去看展览、一起和熊玩耍、一起天南地北地乱聊天。但是,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妳到底在耍什幺性子,突然间一个人闷起来了,什幺话都不跟我说。妳不说,我怎幺会知道呢?是我不了解妳?还是妳根本就不愿让我了解?妳讨厌我吗?为什幺要离我远远的呢?在最初的一开始妳就不应该理会我,就放任我自己一个人在辩论课上静静的,静静的让我过自己的日子,这样我就不会这幺难过地想到妳了。 当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到曾经的拥有是多幺地珍贵。即使是一句话、一个鬼脸、一个微笑、即使只要一个真实的妳在我面前,都变成了一种奢求。每次我站在操场上,我就会想到妳穿运动服的样子,神采奕奕,绑着清爽的马尾,一边热身,一边跟我下战帖,当然妳从来都没有赢过我,妳的运动细胞实在差得可以,不过我很喜欢妳努力的表情,一心一意奋力冲刺的干劲。当只剩我自己一个人在操场上运动的时候,没有妳,我才发现原来跑步是一件多幺无聊的事情。 有时想想,我并不是特别优秀的人,和别人比,没有特别的帅气,也没有特别的优点。如果真的有男生追妳,如果妳喜欢其他男生……我能够为妳做些什幺呢?我可以挽回些什幺呢?其实我不知道该怎幺做比较好,我只会搞笑和做一些笨事,我只会高傲地假装一点都不在乎妳,我一点都不关心妳的感受,我……」 那就这样吧!该散的就让它散吧,该哭的就让它哭吧! 我真的有好多话想对妳说,可是妳都听不到。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三十六):高中毕业 误解(三十六):高中毕业 高三这一年,除了準备联考,都在跟同学打屁聊天。猴崽、倩茹、欣慧这些朋友,一个一个都离得越来越远了。换过了冬天的衣服,换到了夏天的衣服,不知不觉来到六月,大家都说这是凤凰花开的时候,连毕业致词也是这幺说,但我从来没看过凤凰花长什幺样子,真的长得像凤凰吗?不如说这是西瓜盛产的季节,这样还比较贴近生活,也比较能够想像这夏天的炎热。还记得才从国中毕业没多久,那时很开心,终于可以摆脱啰唆的老师,不用再被逼着写作业和考试,不用再被罚站背课文,不用再少一分打一下,当然,也不用再上五点后的放学辅导课,也不用再订正同样的句子抄十遍。 而期待的高中生活,居然也就这幺的过去了,在六月初举行的毕业典礼,这时,没有如同国中毕业时的喜悦,反而是感到徬徨与失落。无拘无束地看漫画、打电动、恶整同学、惹怒老师、和教官作对、干些小坏事的日子,还能够吗?无形中有一股压力需要背负,面临十八岁的这时,长大与长不大之间,应该成熟还是幼稚?可以再放肆吗?应该如何做呢?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乾脆一股脑儿通通抛在脑后,不再去想。 毕业典礼的这天,我拿到一个很不容易记得的奖,获得相簿一本当作奖励,此外,还有一个很容易记得的奖──全勤奖。我记得常常在社团活动的时间翘课,得到这个奖真的让我莫名其妙,奖品也是相簿一本。于是我就拿着两本相簿回家,还有几枝包装精美的原子笔、奖状、毕业证书。我通通将它们装进从教室后面的打扫用具里拿出来的粉红色垃圾袋中,绑上一个结。 然后我就背着书包,提着这个塑胶袋在校园闲晃,从走廊、花园,走过穿堂、 操场,然后晃到车棚,踩上脚踏车,两个车轮在学校周围转转又停停,停在红绿灯前。六月的阳光很强,强到我的眼睛睁不开,校园周边整排榕树上的知了叽叽喳喳地叫不停。我的头昏昏沉沉,好想开个冷气,躺在床上,管它有没有吃过中餐,能舒服的睡个午觉就好。 「嘿,你在干幺!」 突然有个声音从后面叫住我,我转头一看,这个人居然是──我大叫一声:「蓝教头!」没错,正是蓝教头。他骑一台sym三阳悍将125银白色的机车,排气管劈哩啪啦地作响,他还试了碟煞让我瞧瞧,最吸睛的是他身上订做的小喇叭裤,两条烫出来笔直的线,真挺拔。 「你变得好新潮喔!」我惊呼一声,虽然他还是又矮又瘦小,不过我发现有一种特别的自信在他的身上,和以前畏畏缩缩的样子相差很多。「发生什幺事了?为什幺你会变得这幺多?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笑着没有回答,不过我看的出来他很得意。 我瞄到他的肩上依然背一把吉他。「你还有在弹吉他吗?」 「嗯,现在我还尝试弹电吉他呢!」他兴奋地说:「我和德拉有打算组团喔!」 「哇,好酷喔,你简直就是一个摇滚客!」我开始摆动身体,摇头晃脑起来。可惜我的头髮不够长,不然我真想甩一颗爆炸头,这样才够摇滚。 「你的吉他呢?」蓝教头问我。 「在地震中被摔烂了。」我叹一口气:「后来都没有再练习了,每天都在準备考试也没有空闲的时间,所有的指法都忘光光了。」 「好可惜喔,不然你就可以加入我们的乐团!」他说。 我开始回想在高三的这一年都在做什幺?好像就是一直考试,读书,然后再考试。有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我开始羡慕起蓝教头,那一个曾经都没人会传球给他,每次都要我餵球给他才能拿到球的人。 「对了,那个大你十几岁的女朋友呢?」我想到了这件曾经很让我很惊讶的事情。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三十七):春梦 误解(三十七):春梦 「什幺女朋友?」他讪笑起来。 「那个你在bbs上认识的女生啊!你不是跟她做过爱吗?我以为你会和她结婚呢!」那时我的观念很保守,总认为应该要结婚生小孩了,才会到做爱这个地步。 蓝教头顾自笑起来,好像在取笑我。「我们的确有上床,而且还做了两次爱,不过后来就没联络了。」 「为什幺?」说做爱就做爱,说不连络就不连络,好像做爱就跟吃饭一样简单容易,如果做爱就跟吃饭一样简单的话,为什幺我会觉得那是一件非常难以触及的事情。 「因为我跟本不知道如何联络她。」他双手一摊,然后他的眼睛看着远方,想着某些往事,他先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们先约好时间和地点见面,她会带我去一家旅馆,脱光我的衣服,带我去浴室洗澡。然后用沐浴乳涂满我的全身上下,双手的手掌抚摸我的全身,从脖子、腋下、乳头、肚脐,然后她的手停在我的阴茎上,仔细地来回搓揉,一遍又一遍。洗乾净沖完水后,她把我带到床上,让我躺平,她温柔地帮我带上套子,然后就坐上来,前后上下的晃动,越来越快。」他停下来看看我,然后又补了一句:「很刺激!」我随便回应了一声,表示我有在听,而且,还想再听。这时,他突然乾笑了几声,好像想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嘴角微微的上扬,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种「非比寻常的陶醉」 「她的屁股一边快速的扭动,一边还嗯嗯啊啊地鬼吼鬼叫,越叫越大声。我问她叫那幺大声干幺,能不能不要叫了,她说不行,因为太爽了。后来她叫我闭嘴不要管她。我只好任由她放肆地叫个不停,真的吵死了!」 「她是怎幺叫的呢?是这样『啊、啊、啊!』叫不停吗?」我也开始乱叫,突然感到有趣。 「哪里是这样叫的!」蓝教头不屑地看我。 「那是怎幺叫的,你可以叫给我听看看吗?」我兴奋地问他。 「你是神经病喔!干幺叫我学?你自己不会找个女人试看看喔!」 我看着蓝教头说得天花乱坠,我也跟着听得如癡如醉。 「不过,这种感觉……」他歪着头努力想,然后挤出三个字──很奇妙。 很奇妙?这个形容词很不负责任,不过,却让人有无限的想像。 「你呢?」 「什幺我呢?」 「你没有幻想过那个叫小孟的女孩吗?」 「什幺?」 「她的裸体啊!你看到她衣服上胸罩的痕迹,或是穿短裤露出白皙的大腿,她的嘴唇,她的屁股,你不会兴奋吗?」 我看着蓝教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是因为我觊觎小孟的肉体,所以才会想接近她吗?我开始想像一个「小孟娃娃」,垂下来的四肢手足,不会反抗,任由我摆布。她的身上挂着一套如同往常的衣服,然后我慢慢的将它一件一件的褪去,一个毫无感情的娃娃,像一只死猫,不会哭,也不会笑,张大眼睛看着我,不!我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你跟一个女生上过床后,就不会那幺害羞了。」蓝教头认真地对我点点头,好像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的确,在这两年的时间,他真的改变很多,那个什幺事都做不好的蓝教头,现在看起来,很陌生。「在床上,一样服服贴贴。」他说。 和蓝教头乱聊一通后,我就骑着单车回家。那个装有毕业证书和奖品的粉红色垃圾袋被我丢在床上。不知道怎幺了,我满脑子充满各式各样从a书上得知的女性的裸体,我记得猴仔曾经跟我说过,女孩的身体软绵绵的。到底是有多软呢?软绵绵的嘴唇,软绵绵的胸部,软绵绵的臀部,到底是……可恶,我不知道。 本来跟班长登记说毕业典礼完的下午会回去教室里自习,準备七月份的大学联考。后来我没回去了,我反而回到学校的操场上,疯狂地跑步,休息后,又继续跑,跑到两腿发软,累得半死之后,才昏昏沉沉地回家睡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三十八):联考了 误解(三十八):联考了 在我高中的时候,那时的教育部长从吴京一直换到曾志朗,教育一直改革,部长也一直换。而曾志朗就是那个在一次的东亚运动会的跆拳道比赛上,冲进场内抗议南韩裁判判决不公的爱国人士,他也是第一个因为双重国籍而被监察院弹劾的教育部长。以前的大学没那幺多,录取率很低,大概不到30%,所以当一个大学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随便大学学历就可以找到工作,糊一口好饭吃。 这几任教育部长开始实行很多新点子,私立大学的设立越来越多,许多技术学院也升格变成大学,大学生也越来越普及,我们这届的升学率已经超过六成。那时有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像是零分就能上大学,所以只要有填志愿就铁定有大学读。所以大学文凭变得一点也不值钱,反而要当博士生或硕士生才有面子。 那时候逐渐开始推行多元入学、考招分离。多了推荐甄试这个东西,升学的条件除了考试的成绩还有老师的推荐函之外,还增加了其他评比项目,像是了「面试」和「校内与校外活动」,推荐甄试和联考一起并行。老师跟我们说,除非你功课很好,上国立大学的机会很大,或是你的功课很差,想要拼国立大学试看看,这两种情况参加推荐甄试会比较好。我本来想参加推荐甄试,因为推荐甄试比联考早一个月,如果推荐甄试录取了,这样就可以比别人多放一个月的暑假了。但是老师和家人都连忙劝退我,像我这样其貌不扬,讲话很会吃螺丝的家伙,参加推荐甄试根本就是去给别人当垫背,还是乖乖去考联考比较保险。 在后来的日子里,听学弟妹说联考废掉了,考生有一堆管道可以升大学,不过评比的项目也变更多了,每个人除了要有干部的头衔,还要有各种校外活动的证明,最好是像「奥林匹亚竞赛」这样的项目。我想这简直是有钱人才能搞出来的花样,没钱怎幺学才艺?没钱怎幺参加一些比赛?考试成绩的分布变成「m」形曲线,资源越多的人分数就越高,资源越少的分数就越低,这样似乎违反了常态分布的原则了。公平吗? 毕业典礼完后,基本上高三所有的课程都结束了,不过学校依然开放教室让我们自习。此外,各科老师也会来,在我们读书遇到问题的时候,可以发问。我们那届刚好废掉考共产党万岁这个科目,但是学校还是有共产党万岁这堂课。通常老师在台上讲得很开心,我们都在底下读其他科目。国文、英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这六科,也就是所谓的第三类组,读最多科的一组。毕业后留在班上一起自习的同学大概十个左右,我们一起讨论作业,彼此打气。下午天气闷热的时候,一起叫挫冰来吃。傍晚放学的时候一起打篮球,所谓读书不忘救国,救国不忘强身。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三十九):想起 误解(三十九):想起 k书k到联考的前一天,每个人都会先去看考场,了解作战地形。先看会在同一班考试的同学有谁,如果有好朋友、功课好的同学是最有利的,因为考完下课后还可以一起讨论下一节要考的科目。另外,还要注意位置上的桌面平不平,如果不平记得带垫板,可以避免作答时把答案纸搓破。另外,一定要坐一坐椅子,熟悉一下感觉,看看舒不舒适,如果坐起来很没感觉,赶快拿旁边坐位的椅子来换。 看完考场回家后,我突然感到异常地紧张,似乎高三这一年应该紧张的份,全部发洩在今天。我本来设想在这一天晚上,我可以在舒服的冷气房内,听些轻鬆的音乐,喝杯冰凉的果汁,好整以暇地看着考前重点整理。但事与愿违,完全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那天晚上我呆坐在书桌前,摆一本我完全看不下去的书,手和脚不自觉的抖呀抖。有时闭着眼睛沉思──其实在发呆,有时张开眼睛看着桌上的讲义──其实也是在发呆。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在这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房间里,一直到十一点,我才离开坐位上床睡觉。 因为以前升学管道就只有联考,不像现在有很多升学管道,所以在联考这一天,几乎全台湾所有的高三生都在考试,几近十几万人之多。当时仍然有一举成名天下知的观念,不像现在变得跟考驾照没什幺两样。考试当天,不只考生多,陪考的人更多,所以考场就变成了一个大型的野餐区。七月的阳光烈豔,在教室佔不到位置的人,就在树下、走廊等可以遮阳的地方,一个一个的小摺凳围成许多小圈圈,高级一点的还有躺椅。补习班也来打广告,尤其是重考班,除了发放考前重点整理,还有免费的扇子、矿泉水、电动小风扇。考生在考试的时间,无聊的陪考人就打扑克牌、吃零食、聊天、拿赠品、不然就睡觉。中午的时候,学校外面的便当店和速食店人潮挤到爆满。我叫我妈中午带个便当给我,因为我实在很懒得去外面跟别人挤,吃完便当后我就在教室里睡午觉,我妈在旁边自讨无趣,也就回家看电视了。 考完试,对完答案,去补习班听一听成绩的落点分析。再来就是等成绩单,然后选填志愿,等放榜,等入学。人生就是不停的在等待,等公车、等面试、等放榜、等薪水、等长大;等他、等她,等一个对的人、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的人,等时间到,等着慢慢老去,尘埃落定。考完试等入学的这一段时间,早上我都会悠哉地散步去我家附近的裕毛屋买报纸,偶尔也会补充一点家里喝光的牛奶和吃光的麵包。那天我故意绕到小孟家,故意地,因为根本不顺路。我发现熊不见了。我在小孟家庭院的铁栅栏外蹲下来,仔细地四处搜寻,熊没有蹲在院子里的小水池前发呆,也没有躺在狗屋里打盹,熊躲到哪里去呢?不安的情绪突然浮在心头。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地徘徊在小孟家的门口,狗屋还在,但始终没有见到熊的影子。我感到疑惑。 终于,无法抵挡内心的疑虑,夏天的傍晚,橘黄色的夕阳光斜射下来,将小孟家染成一片黄橙的温暖,将熊的小窝拉上一条很长的黑色影子。我看一看脚下的影子,往我的右手边、往东边拉成一条细长的皮影,在远端没入街道房子的阴影中。我伸出右脚往前踢一踢,影子也跟我踢呀踢。站在小孟家的外面,我按了电铃,电铃旁出现一个指头的影子,也在同一个时间,跟我一起按了电铃。叮咚!叮咚!我看到孟姐出来开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四十):是熊自己决定这幺做 误解(四十):是熊自己决定这幺做 「阿彰,好久不见了!」 将钥匙还给孟姐后,我都在準备联考,大概一年没见到孟姐,她换一副超大镜框的黑色胶框眼镜,看起来很像机器娃娃丁小雨。依然是咖啡色的大波浪长捲髮,依然是很亲切的笑容,让人感到心暖暖的。「嗨,孟姐!」我也跟着她笑了。 「最近过得好不好呢?」孟姐站在我的面前,盯着我看。我的眼神避开她,我必须承认,被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端详,是一件让人很不自在的事情。「你好像又变高了!」孟姐举起手又要摸我的头,我稍微低下头,她一个身高不到160公分的女孩,每次见到我,硬是要摸我的头。但是我并不讨厌。我发现孟姐身上有股很特别的香味,每当她的身体靠近时,让我迷幻在其中,是什幺样的气味呢?像醉酒,让我倾倒,能够在靠近一点吗?是髮丝的气味?还是颈子呢?内衣?皮肤?体液吗?是一个无法接触的不真实的感觉,每次我想再往前进一些时,会突然窜出一个理性的震荡,逼我从沉醉中醒来。 「孟姐,熊去哪里了?」我不客气地直接问她。 孟姐往庭院中空蕩蕩的狗窝看过去,若有所思。「我们进去里面说吧!」她说。 孟姐倒一杯柳橙汁给我,她每天都会打果汁来喝。「熊在今年一月初的时候过世。他在睡梦中很平静地走了,静悄悄的,没有打扰到任何一个人。就像他常常独自乖巧地坐在门口一样。」她说:「其实我不知道把他带离南投的家乡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那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们希望他能忘掉过去的不愉快,忘掉从小陪他一起玩耍的小米,重新开始。但是他来到台中后,似乎没有获得一个新的生活,我发现他常常一动也不动的坐着发呆。以往活泼好动的模样,越来越少见了。」 「十多年的日子过去了,他的年纪也大了,也许是休息的时候到了,也许是他自己决定这幺做,选择离开。也许在另一个遥远的时空,好久不见的小米就在那里,等待他。他终于可以见到小米了,清晰真实,而不再只是脑中模糊的印象。小米一定会陪他一起打闹玩耍,从他们小时候就是这样。我想,现在的熊一定笑得很开心吧!」 一开始,我好像在听一个虚构的故事,不过就是一只狗儿,似乎跟我毫无相关。但是,慢慢的,这只狗儿突然与我产生关联。我想起第一次见到熊,他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绷紧身体的肌肉,发出低吼的叫声,不受我的控制,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到后来会和我一起运动,看到我的时候会兴奋地跳到我的身上,和我搏击。我记得他和我一起到公园里散步,一起在公园的长椅上,他乖乖地趴在我的身旁。我也记得他柔顺的黑色毛髮,我会抓抓他的额头,抓抓他的耳朵,一起看着蓝色的天空,听着蓝色的心情。他偶尔会往我这里偷瞄,摇动一下尾巴,看看我在做什幺。他会静静的听我说话,听完全部的废话。我和小孟吵架时,他会悲伤地望着我,跟我一起悲伤。当我和小孟开心地要去运动时,他也会跟我们一起蹦蹦跳跳。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四十一):永远、永远都不可能 误解(四十一):永远、永远都不可能 许许多多出现在我们生命中的人,来来又去去。我们会跟一个人说再见,他将离我们而去,也许很久、很久不会再见面,但我们的心里仍期望一个可能,有一天能够「再见」,我们不会难过,因为有希望。但是,失去希望后,存留下来的只剩下悔恨与难过。当我发现我「永远」无法再见到熊的时候,连一声「再见」都没办法跟他说时,我难过的并不是他的死去,而是为什幺我没有为他多做一些事情。在过去的一年,我只忙着準备考试,没有再带他去散步。为什幺我这幺地自私,总是在找不到人陪时候才去找熊,然后跟熊倾倒一堆心里的怨气。熊,你难过吗?可以跟我说吗?在那蓝天下,一个男孩与一只公狗,坐在公园的长板凳上发呆,公狗张开嘴巴哈出热气,男孩买支冰棒,他们一起吃掉。但是,当我发现连一些很微不足道的日常小事都无法实现的时候,永远、永远都不可能── 存留下来的,只剩下亏欠的悔恨与难过。 突然一个无预警的压迫袭上心头,压得我无法喘气,压得我无法说话,我张着嘴,嘴唇乾燥,眼神无法聚焦。「噢!」我的双手掩面,不知所措。 孟姐坐来我的旁边,拍一拍我的背。 坐在门口的熊静悄悄,逐渐消失的影子,逐渐消失的躯体,他在等待谁呢?小孟吗?我?一只哪儿前来的母狗?还是小米呢?院子里不再有个疯狂乱跳的小东西会冲向我,只留下空蕩蕩的狗窝能勾起回忆。时间流逝在等待之中,走到终点,期待一个新的起点。 「小孟呢?她是不是很难过?」我猛然抬起头,焦急地问孟姐。 孟姐温柔地看着我,没有回话。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误解(四十二):什幺叫作喜欢 误解(四十二):什幺叫作喜欢 「她有没有怪我没能把熊照顾好?」 孟姐一样没说话。 「我都在準备考试……」我急忙想解释,但说到一半,我停下来了。这样的解释有用吗?只想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但事实的结果呢?我能挽回什幺?熊会回来吗?小孟会想听我解释吗?我垂着肩膀,叹一大口气。 「你和小筠还在冷战吗?」孟姐问我。 「没有。」我回答得直接了当。 孟姐微微地笑起来,「怎幺跟小筠的答案一模一样?你们两个人都一样的固执,一样的死脑筋。」她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还喜欢小筠吗?」 小孟给我很複杂的感觉。如果我喜欢小孟,如果喜欢是一件快乐的事,应该所有我跟小孟的事情,都是快乐的,能够一起手牵着手分享彼此的所有。但是,为什幺我和小孟之间却存在一种很奇怪的紧绷情绪呢?她让我感到悲伤,感到失落。让我觉得自己什幺事情都做不好,一点点能帮她的能力都没有。她难过,我也跟着难过。这样算是喜欢吗?还是我跟小孟一点都合不来呢?到底什幺叫作喜欢?小孟,有时候我很喜欢,有时候我很讨厌。讨厌?心中突然出现的这个词,让我愣了一下。 孟姐说:「你会记得他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不知道为什幺,自然而然的,你就会记得,而且你会不断地想起这个『味道』。」 「味道?」我心想,会是像孟姐身上的香味吗?那幺,我的身上也会有这样的香味吗? 孟姐接着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味道,独一无二,谁都模仿不来的。任何两个人,即使身材一样,年记一样,穿相同的衣服,化相同的妆,梳一样的髮型,但是总有一些微小的差异你会发现到,就在他与你互动的时候,不须要其他装饰,一个赤条条的灵魂在你面前时,不再是一个死板的照片影像,而是一个『人』!」 「人?世界上的人口有好几十亿,就跟蚂蚁一样多。不过一双手,两只脚,有什幺好特别的?」我非常不以为意。 「你就很特别呀!」突然孟姐抛出这样一句话,然后给我一个大大的微笑。我则是一脸错愕。我有什幺好特别的?我也从没想过我哪里特别,我只不过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没有很帅的脸蛋,没有优秀的天份,也没有特别的能力参加校外比赛,更不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像孟姐这样的美女怎幺会觉得我特别呢?她看过比我特别的人应该比比皆是吧?我实在搞不懂。 「孟姐,妳在哄我开心吗?其实真的不需要这样,我自己知道……」 「是真的!」孟姐睁大眼睛,对我用力的点点头。「阿彰,你要知道,虽然世界上有那幺多的人,都是一双手,两只脚。但是,真正出现在你面前的,和你产生交流的,并且会愿意听你、注视你、关心你的人,在你的生命中,能有多少呢?你仔细想想,这是多幺得来不易呀!」孟姐温柔地微笑。我很喜欢孟姐的笑容,像轻柔的空气,像和煦的日光,让人想张开双手,闭起眼睛,呼吸,敞开心房,感受。她说:「会送孟姐卡片的高中小男生,也就只有你呀!」 我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没想到一张八块钱的卡片,孟姐会记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