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清穿日子》 楔子 柳西西再度看向屋顶那古色古香的横梁结构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她真的穿越了!!! 她原本是个英美文学专业的本科生大学毕业后在一家翻译公司混了一年多因为受不了沉重的工作压力辞职回家接活单做当起soho一族来。虽然钱赚得不多但好歹能够养活自己还有一点富余。闲暇时也不爱出门除了看电视就是上网看小说回贴。一句话时下最时髦的宅女是也。本以为小说中已经烂俗的穿越是绝对不会成为现实的谁知她居然狗屎运到亲身经历了一番。 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根据周围晃动的几个女人的穿着来看这个时代是在清朝!!!她居然也会当上清穿女。早两年前就不再看清穿文的她怎么能忍受这种打击? 天可怜见她既不是历史专业的学生也对考古学毫无研究古文水平只是还可以化学物理学得一塌糊涂作为专业的英美文学大多数已经还给老师了还算是一项长处的英语在这个时代有什么用啊?难道要她跟清朝的传教士拽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英语吗?老天爷现在莎士比亚搞不好还没死呢! 刚刚穿越过来还没搞清楚周围的状况她也不敢开口学人家穿越者说那句名言:“这是在哪里?你们是谁?哎呀我失忆了……”那样她一定会呕死的。 不过幸好很快她就现自己是在杞人忧天因为她现在的身体还是个一岁多一点的小女娃估计就算会说话也说不了几个词音也不会太准这让她在醒来听到周围的人那跟现代普通话不太一样的口音后就一直担心自己会漏馅的心安定了许多。而且据说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是因为落水受惊才昏迷不醒的那她现在稍微呆一些不说话也很正常。等到弄清楚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周围的人是谁、又曾经生了什么事以后再好好考虑以后的生活吧。 一、闲话 话虽如此但一直呆呆地躺着实在很无聊她只好把心思都放在房门口那两个女仆的交谈上。那两人一个是正做着针线活的少*妇别人似乎都叫她“二嫫”根据柳西西的猜测可能是乳母(柳西西狂汗:一岁多的小孩应该断奶了吧?但愿不再需要她来喂);另一个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长得瘦瘦小小性子倒是挺活泼不过有点绕舌因为柳西西几乎整天都能听见她吱吱喳喳地说着话说着东家长、西家短、“哎呀小妞妞醒了”或是“马三哥今天多吃了一个饼”什么的。现在也是虽然二嫫总叫她别吵着“小妞妞”(柳西西语:这是指我吗?)她还是忍不住要开口顶多只是压低了声音。而让她如此兴奋的话题恰好就是造成现在一旁偷听的那个“小妞妞”大病一场的原因。 她此刻压低了声音凑近二嫫一副神秘的样子:“东厢今儿一大早吵了一个早上呢又摔花瓶又砸椅子什么的还大哭大喊的十有**是疯了。” 二嫫冷笑一声:“可不是疯了么?她做下这样坏事被抓住了还有脸闹但凡有点儿眼力劲的人都不会这么干。我倒情愿三奶奶早点把她赶出去呢。” “听说三奶奶回了三爷要撵她出去只是三爷不话。她天天这样吵别人家都听见了。昨儿对门的香儿就悄悄问我呢。” 听她这样说二嫫马上瞪了她一眼:“你还敢跟外人嚼舌头?!仔细你的皮!” “我哪敢啊就是香儿的娘那天过来借豆油听到东厢那边闹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就告诉了她。香儿听说来找我问罢了。” “就算这样也不行这是什么好事儿?她问你你就该堵回去。这还好是我如果让三奶奶知道你在外头混说当心她连你舌根都拔掉看你还多不多嘴。” “什么呀你胡说。”那小丫头不依缩回头撇撇嘴“三奶奶怎会这样做顶多骂几句罢了。她老人家素来最是怜下的那样和气的人不然也不会让东厢那个爬到她头上。” “你懂什么?上头的人哪个是易相与的?”二嫫只是冷笑“这回也是东厢的糊涂以为除掉端哥儿和小妞妞就能独占三爷把三奶奶踩在脚底了?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身份一个丫头能做妾就算祖上烧高香了还妄想跟正房奶奶做对她以为三爷会站在她那边吗?也不想想端哥儿和小妞妞都是三爷的骨肉出了事心疼还来不及怎会偏帮她这个凶手?” “可不是么?听说当初是三奶奶做主扶她上来做妾的不然她哪有这么风光她本来不也跟我一样是个侍候人的丫头么?三奶奶待她这样好她却恩将仇报定是早就疯魔了。” 二嫫闻言也不说什么只是低头做着针钱。那小丫头见她不答话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说起旁的事来:“不知端哥儿怎么样了三奶奶天天在那边房里三爷也一办完差回来就去守着他们都只是晚上来一回可小妞妞还是呆呆地不哭不闹也不出声又不理人这可怎么处?” “小孩子受了惊过两日定了神就好了。端哥儿可病得不清呢如今已是十月天奉天比京里冷得多那池塘的水可冰大人都受不住的何况端哥儿还不到六岁。” 她说完拿起剪子剪掉线头又把针线活拿起来对着光线看。小丫头瞧着一脸的羡慕:“二嫫你针线做得真好什么时候我也能做出这样鲜亮的活计呀你教教我吧。” “行啊。”二嫫头也不抬“只要你把嚼舌头的功夫都用来练针线再得几年包你就能比我强。”说罢抬头往门外喊:“小梅小梅过来。” 不多一会儿就来了个十四五岁的丫头。二嫫把针线活递给她:“这是给端哥儿做的肚兜我在上头绣了百福字你给他带上也算是祈个福。”那丫头答应了一声拿了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停下回头对小丫头说:“小桃没事儿别老顾着说嘴三奶奶让我叫你去厨房呢今儿我要给哥儿熬药没空帮忙。你去把柴砍了。”说罢就走了。 那小桃听了整个人泄了气转头想对二嫫说什么见二嫫只是斜着眼睛睨她只好耷拉着头出去了。 柳西西只是在一旁听着有些困就闭了眼睛养神。二嫫转过身来瞧她见她闭着眼还以为她睡了上来替她掖掖被角看着这张可爱的小脸就想起自己远在京城府里的两个孩子自己夫妻二人丢下他们给公婆跟着三爷一家到这奉天来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二丫头刚出生就离了娘现在只怕跟小妞妞差不多大了。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却不想柳西西睁了眼圆圆的大眼只看着她。她瞧着有趣脸上也带了笑意道:“原来你不是睡着了呀你这小妞妞。”说罢把被子盖松些也只跟孩子对着眼睛瞧:“你也算是大命了多亏你哥哥死命举高你不让你沾一点水若不是这样你一个人被丢进那冰冷的池水里去一会儿功夫就没影了呢你哥哥却病得不清。他这样疼爱你、爱护你你长大了可以好好对他呀嗯?” 柳西西这才知道原来她之所以能穿越是因为那位小“哥哥”英勇护妹的缘故。前世她是独生女总羡慕人家有哥哥想不到穿越以后她也有哥哥了。 她对于现在的新身份倒是挺能接受呢。 二嫫一边说些闲话一边轻拍着她哄她入睡。也许是久了没享受到这种待遇柳西西不一会儿就觉得困了眼皮子耷拉下来不一会儿就迷糊起来。二嫫只觉得小妞妞越来越正常也不怎么呆了想来很快就会好起来心里极高兴手里倒还是照拍不误。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小妞妞今天怎么样了?”声音刚落下就有一个穿着石青旗袍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原来是小妞妞和端哥儿的亲娘佟氏。二嫫连忙起身请安回话道:“已经好多了原还有些呆如今也懂得看人了想来过两天就好了刚刚才哄她睡着了呢。”佟氏叹口气道:“阿弥陀佛没事就好。”二嫫又问:“三奶奶才从哥儿房里来么?他今天怎么样?”佟氏知她也当过儿子的乳母对两个孩子都是真心疼爱的便答道:“吃了药已经退烧了。大夫说不妨事我才放心过来瞧瞧。”说得连二嫫也开始念起佛来。 佟氏看过小女儿又问了二嫫今日杂事等满意了才在屋子正中的椅子坐下道:“方才见了你做给端哥儿的肚兜了难为你有心方才给他穿上他就好多了想必是你诚心感动了上苍也未可知。”二嫫忙说道:“这个是折煞奴婢了这分明是哥儿有福气上天也保佑他那个肚兜不过是凑巧罢了。奴婢没什么见识只是听说那百福字的花样儿吉利才想着做给哥儿试试。那里有那样大的本事让老天爷也受感动?” 佟氏心情也许是极好脸上一直是笑咪咪的:“你何必这样谨小慎微?当初端哥儿小的时候我要侍候他奶奶一天到晚都不得功夫理他他的事不都是你一手包办的?如今你又奶了他妹妹你放心我两个孩子都会感你的恩德以后必会孝敬你。” 这话却有些意味不明慌得二嫫忙摆手:“三奶奶这话奴婢可不敢当奴婢是府里家生子一辈子都是他他拉家的奴才能侍候两位小主子是奴婢福气就算没有奴婢也有别人奶他们。如今主子们待奴婢这样客气是奴婢几世修到的福份哪还敢奢望以后。奶奶再别说这样的话奴婢可当不起。” 佟氏笑着道:“你怕什么一家人何必这样小心。难道我还拿你当外人不成?几句玩笑话慌得你这样快别再‘奴婢’‘奴婢’的了。”二嫫只是听着知道当不得真。 接着两人双扯了几句别的闲话。不一会儿外头传来小梅的声音:“三奶奶端哥儿醒了。”佟氏闻言一喜也顾不上别的只叫二嫫看好小妞妞就忙着赶到儿子房间去了。 她一走二嫫就松了一大口气这才觉得双腿有些软慢慢地踱到小妞妞床前一屁股坐在床踏上喃喃自语道:“和气人啊……” 她只怔怔地瞧着床帐子呆没看到床上的小妞妞睁开了眼睛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也在怔怔地瞧着她。 二、东厢 柳西西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家庭还挺复杂的。刚才出现的母亲她眯着眼偷偷瞧了一眼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妇长相端正秀丽表面看来脾气也不错但从刚才那番主仆对话来看却是个挺有心计的女人。还没见面的父亲似乎是在衙门之类的地方工作的古代公务员在兄弟中排行第三。这是个尴尬的排行通常老大和老么受到的关注比较多。父母有一子一女那个小哥哥比自己大四五岁似乎对妹妹不错。家里的仆人不少光她看到的就有两个丫环和两兄妹共用的一个乳母。还有的就是那个“东厢”里的妾了。 二嫫了一阵呆待清醒过来天色已经晚了。外头传来一阵阵饭香。她连忙起身检查一下小妞妞见没什么事就到厨房里帮忙去了。 柳西西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都黑了房门外传来人来回走动的声音以及杯碗相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儿二嫫就捧着一碗米糊进来喂小妞妞。柳西西早就饿了倒吃了大半碗下去二嫫看了十分欢喜又喂她喝了两口水待收了碗具又抱她起来出房门去了。 柳西西只觉得周围昏昏暗暗地似乎走过一条走廊忽地前头出现了明亮的灯光接着进了一扇门迎面来了一个丫环正是日间见过的小梅。 小梅见是二嫫问道:“你怎么来了?”二嫫说:“方才小妞妞吃了大半碗米糊呢可见是好了因此带过来给三奶奶瞧瞧。”佟氏在里间听了笑道:“可是巧了刚才端哥儿就闹着要见妹妹呢你就抱了她过来。”床上的男孩子更是高兴虽然还是病弱却向二嫫怀里的妹妹伸出了手叫着“妹妹、妹妹”。佟氏便命二嫫把孩子抱过去放在床边让他仔细看小妞妞。 端哥儿用自己的小手握住妹妹的小小手摇晃着哄她。柳西西只觉得这个小孩虎头虎脑的虽然面色苍白脸上还有几道伤痕仍然很可爱就忍不住笑起来。端哥儿更高兴了只抓着妹妹的手摇个不停。 佟氏劝他道:“才醒了两个时辰刚才又吃过药不如睡下吧好让药散出来。”端哥儿有些不愿她只好温言相劝:“额娘就让妹妹在这里陪你你们俩睡一处好不好?”端哥儿这才肯了。二嫫觉得有些不妥在旁劝佟氏说:“万一过了病气就糟了。小妞妞到底年纪小要是再病了可麻烦。”佟氏心疼儿子只道儿子病已好了不妨事二嫫只好作罢。 因为端哥儿坚持要看着妹妹睡着了他才睡可他明明困了还是硬撑柳西西有些不忍就闭了眼睛假装睡着他才睡了。佟氏坐在床边上看着这一对小儿女只觉得十分满足。把屋内灯火熄了大半只留一支蜡烛把人都支出去自己坐在外间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柳西西不知不觉也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外间传来低低的抽泣声还有一把男声在轻声劝解。她头脑清醒过来也不睁开眼睛静静地听着外间的人说话。 外间这家的男主人张保正在劝慰妻子佟氏。刚才夫妻俩因为对小妾的处置问题有了分歧妻子说不过他就哭了起来倒让他手足无措了。 佟氏呜咽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定是在想这回只是意外不是她做的是我借机要对付她。想必她就是这样对你说的。可你也不想想端哥儿和小妞妞都是我亲生是我身上的一块肉他们遇到这样的事我吓得魂都没了哪还有闲心无端去寻她的不是。况且她做下这事不光是我一个人看见了二嫫也是亲眼见到的。她是府里的老人了难道你还信不过她?当时还有哈大人家的阿山阿海两个他们就在附近因为听了二嫫叫喊才跑过来下水救人的。你也去问问他们当时在水边的是不是就她一个人?” 张保听她这样说也迟疑起来。他素来宠爱那个妾她在他跟前也一向是和顺知礼、温婉体贴的他原本听见妻子说起这事就不大相信又听了爱妾哭诉说孩子只是失脚跌下去的她原好意要拿树枝拉孩子起来却被大房当是恶人十分冤枉云云。他就只觉得是妻子在生事因而有些不耐烦。但现在听妻子的说法当时还有别人看见先不说乳娘是京中的家里世代执役的可信人光是阿山阿海两个少年他只见过一二回平时和哈家也没来往。若他们都出来作证可见事情有**分真。难道真是爱妾不怀好意又欺骗了他? 佟氏见他有所迟疑强压下心中的酸意继续道:“我知道你素来觉得我是故意打压她为难她才不信我的话可我因为生端哥儿时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生了小妞妞后更是卧床半年之久你身边没人侍候我也不快活因她是从小在你身边侍候的长得还算讨喜你也有几分意思才做主替她开了脸想着你有了人服侍我也好多个臂膀。这两年我自问从没亏待过她吃穿用度都和我一样。若我是那容不得人的怎会让她来侍候你?我知道别家大妇折磨小妾是常事但我是不是这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么?”说罢又低头抹泪。 张保想起新婚时夫妻恩爱又想到近年对她多有冷落心里未免有愧又递上帕子帮她擦脸。 佟氏哭了一阵又继续说道:“我原是好意哪知她不是个安份人虽在你跟前一副贤惠样背地里却总爱闹。常常要这个要那个的家里又不是那么富裕你在衙门里任一个小小的主事能得多少饷银?总不过是靠家里接济。我因她是你跟前的得意人儿不好委屈了她让你面上不好看自己也不做新衣裳先把出银子来给她置装她还嫌料子不够名贵。我也没放在心上。” 张保果然见到妻子身上穿的还是几年前从京里带来的旧衣又想起爱妾常有新衣穿便有些觉得她不懂事。 佟氏继续说道:“上次她说有两个亲戚想进家里当差我没应你就恼了。可你没见到那两个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壮劳力哪里找不到事做还要她一个女人家不避嫌地招进家来?况且我看他们相貌都好瓜田李下容易出事。她自小在咱们家从没听过有什么亲戚因此我不答应。我小心翼翼怕招祸你却只是信她。”说罢又抹泪。 张保并不知这事来由只是那小妾说有两个穷亲戚年老可怜想接济一下帮他们找个差事。他素来有些菩萨心肠在朋友中是有名的老好人因此不喜妻子不怜贫惜弱。如果妻子说的是真的那两个男子的来历就有些可疑。况且小妾从前在京中时就爱与家里小厮说笑。他一但起了疑心倒觉得头上帽子颜色不好看起来。 佟氏说了一大堆话才让丈夫的心意动摇了连忙接着说:“她自那日后整天在我面前抱怨你不在家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多难听。还说我是个病秧子侍候不了你你不过是看在一双儿女份上才容我在家若没了孩子你早休了我扶她做大了。”说到后头已是泣不成声。 张保听了果然大怒:“这话过分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室生病也是为了替我开枝散叶累的你再不好我都不会抬举她一个丫头上来。她说这话就是不知本份了。” 佟氏再加把火:“她一向是你的心头肉我还能说什么?只求能好好拉扯大两个孩子就罢了。谁知她这样歹毒既对两个孩子下毒手!她平日从不理会端哥儿和小妞妞那日忽然要带他们去玩我不放心悄悄和二嫫跟在后头谁知她竟然把孩子推进水里还拿了根长树枝打他们不让端哥儿上岸来我瞧着脚都软了幸好二嫫机警叫人才救起孩子。素日看你面上她要对我怎样我都能忍可这回她要害我的骨肉你叫我怎么能放过她?” 张保已是信了只觉得往日爱妾的温柔都是假的背地里居然这样歹毒甚至连妇道也守不好。这时里间的儿子正好嘟囔了两句梦话他走进里间看着一双可爱的小儿女想到差一点就失去他们也不禁一阵后怕。 他走回妻子身边温言劝止了她的泪道:“素日是我不察让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是我对不住你。那个女人差点害了我们的孩儿的确不能留了。你找人送她到衙门里去吧我自会去打招呼必不饶她的。” 佟氏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想起往日丈夫一向疼爱那小贱人现在虽然同意除掉她要是过后反悔必会埋怨自己因此道:“你是真心如此想才好。其实我也知道你心疼她哭了这一场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孩子也没有真出什么事若是你实在舍不得她就关她在家里罢只不许她出房间让她好生反省。只要她真心悔过还让她侍候你。” 张保不悦:“难道我就离不得她了?笑话!她做了错事自然要受罚。而且两个孩子都大病一场怎么能说是没真出事。这事我说了算你不必多言!”说罢真出门去叫人跟着去了东厢。 柳西西在里间只听到外头有个女人哭喊还有几个男人厉声喝止她再就是老爹生气地说话说她不守妇道又心肠歹毒竟要让他断子绝孙他绝不能轻饶。接着让人堵了她的嘴亲自送到衙门去了。 声音渐渐远去柳西西眼角看到佟氏轻轻走到窗边看着外头一言不身上渐渐感到一股冷意侵来。 三、富查 再过了十来天柳西西已习惯了现在的身份小哥哥也痊愈了全家都十分高兴。某日午后小睡时她听见小桃悄悄对二嫫说东厢里的那位前几日在衙门里挨了板子当晚就死了。当天傍晚佟氏就召集家人吩咐再不许提起那个人。 佟氏让丈夫知道了自己的委屈又贤惠地帮小妾说情但张保坚持要送往日爱妾见官后来那女子被打死了张保虽有些不舍到底是心中恨意强些因此叹了两日气仍丢开手了。因那日妻子一番哭诉他觉得近年的确亏待了妻想到她在京里时就受婆母闲气为了照顾自己抛却京中繁华来这天寒地冻的奉天陪夫婿受苦勉强生下孩子落下一身病还为自己纳妾受了妾的闲气也不出声。连孩子被人害了她还替害人的小妾说情。这样贤妻到哪里找去?正应该好生对她才是。因此对妻子越温柔体贴两人感情迅回热平日有大小事体都有商有量真真是相敬如宾。 柳西西因为一穿越不久就看到佟氏的手段心里觉得真是厉害就更加谨慎小心。二嫫自小喂养她兄妹二人跟两孩子都十分亲近。佟氏觉得不安平日对二嫫就有些不顺眼。柳西西觉得二嫫是真心疼爱自己的人不忍见她受难因此虽然并未疏远她但一但见到佟氏出现就扮作粘人的样子亲近佟氏。佟氏果然十分欢喜觉得果然是亲骨肉到底跟生母亲近。她心一定下来加上最近与丈夫甚是融洽看着人人都顺眼慢慢地也对二嫫和气许多。 一岁小女孩的日子真的很无聊所以小桃的八卦就成了消遣的好东西顺带打听情报柳西西每日都会仔细听。 从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话中她大概知道了现在是康熙二十年的秋天这个家庭是他他拉氏的一支属正红旗家中世代都是军伍中人祖父有一等伯爵衔父亲兄弟四人都是正房所出父亲行三因为是早产从小身体不好进不了军队只好转去读书是正经科举出身的进士原在户部当个小主事。几年前年轻有为又出了名英俊潇洒的(小桃语)上书房大臣陈良本上书皇帝建议京旗回屯关外。奉天府尹奉旨主持这件事又找了两个八旗勋贵帮着压场面一堆旗人就被赶着到了关外闹得鸡飞狗跳。父亲和几个同僚被外派到奉天协助办事为表决心全都把家眷带来上任了。这个身体的前身就是在奉天出世的。 虽然暂时只能打听到这些皮毛但柳西西已经很满意了相信有小桃在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会越来越多的。 话说这家所在的街上多是在衙门里办差的小官小吏的家。在街东头有一户男主人名叫富查却不是姓富察氏的正正是奉天城里的铁帽子亲王郑亲王的庶子。因为生母只是个小小的婢女被郑亲王酒后拉上了床事后也不得宠爱因此在亲王府里不受人待见母子俩二十多年前就被郑亲王福晋给赶出来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后来那富查在府衙寻了个差事才得以在这条街上安了家。过了几年又娶妻生子如今已有了两个儿子大的十三小的也有十一岁了非常调皮跟同一条街上住的少年小孩们到处胡闹。几天前小儿子爬树失脚跌了下来当时就昏死过去几天都不醒请了大夫来也是束手无策家里哭哭啼啼地都要准备后事了谁知前两天那孩子突然醒过来只是忘了前事全家只要他还活着只有欢喜的。但这毕竟是件奇事不但整条街上的人家都听说了连大半个奉天城的人都有所耳闻甚至传得奉天府尹都知道了也对富查说他儿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这种奇事八卦小桃怎么可能错过?本来东厢那位是极好的谈资但因为女主人下令不许说小桃早就被憋得慌正遇上这件事她就三天两头地抓着人聊天还天天去寻她的好友兼同好香儿借口买葱要蒜什么的跑到外面去打听。托她的福如今连“只有一岁零两个月”的柳西西都对这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那富查的小儿子醒来后改了口味不肯吃以前最爱的大蒜的事都知道了。 刚刚听说这件事时柳西西有个奇怪的念头:这小男孩莫不是被穿越了吧?不过后来她又觉得世上哪有那么多穿越就没再这样想了。 虽然她不这样想但随着小桃越来越多的小道消息传来那富查的小儿子是穿越的迹象就越来越明朗。不但口味大变连性格行事爱好都变了。不爱爬树了爱捣鼓小明想要用沙子烧玻璃差点没烧掉他家房子直到听家人说现在玻璃已经有了外面店铺里就有卖才作罢(柳西西语:玻璃这个时候已经普及了吗?)。后来又要去酿葡萄酒做出来的东西比醋还酸又丢到一边去。某日忽然爱起诗词歌赋来扬言要成为一代才子但因为毛笔字写得太难看又常常写白字(柳西西插花:是简体字吧?)没两天也丢开了。过得几日听说城外有火器营就要去看还在一帮半大小子中扬言说他一定能做出开天辟地前所未有的新式火器来。但那火器营是禁地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半大小子进去?他老子富查大骂了他一顿他才安静下来但仍不死心还在自己屋里折腾些不知哪里找来的东西还从卖鞭炮的老张头那里弄了些火药自己瞎摆弄结果连爆了两回窗子都炸没了他居然也没伤着倒是把家人吓得半死。他那祖母亲自哭着求他他才答应不再摆弄火药了。 现在富查每日在衙门里无心办差只担心家里小儿子又惹了什么祸连连出错府尹大人也为之侧目。张保回家吃饭时常常提起富查在衙门里闹的笑话逗得佟氏笑个不停。 又过得两日小桃又有了新八卦。原来那富查家的小儿子见家里只是小康要去做生意赚钱。他那嘴像是用蜜灌过似的哄得老太太合不拢嘴糊里糊涂就答应了。他跑到大街上去找大店家可奉天城里数得上的商号背后都有大靠山怎么会理会他一个小小的王府弃子之子?他见不成功又跑到城外去要到城效山上挖人参药材去卖一夜没回去惊动了父亲带了人亲自来押他回家。直到被骂了一顿那小子才知道旗人不许经商而且关外不许挖参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再说那座小山常有人来人往是别人踏春游玩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参?富查被吓出了一身虚汗觉得这小子差点给家里惹来大祸就禁了他的足。又对老母劝了半天要她别再惯着小孙子。倒是富查的大儿子平日就比弟弟懂些事因近日弟弟突然出了那么多风头心里有些不快见他受了训斥高兴得在朋友当中笑话他这些事就传得整条街上的人家都知道了。 富查刚在衙门里过了两天安生日子忽然觉同僚都对他一副同情的模样抓住两个好友细问才知道自家小儿子的丑事传得全城都知道了顿时气炸了。他素来是个要强的小时在王府里就不愿做小伏低因此不讨人喜欢。离开王府以后他立心要出人头地好给王府的人瞧瞧。他本领并不算出众熬了这许多年才有了一点成绩在同僚中还算受人尊敬。这次小儿子闹的笑话让他多年积起的好名声化为乌有。想到说不定王府那边已经知道了背地里一定在嘲笑他就受不住差也不办了向上级告了假回家恨恨打了小儿子一顿又在家人中选了一个可靠的丫环要她天天跟着小儿子不许他再胡闹。 接下来的两个月富查家再没出过新八卦小桃也把注意力转到街尾的老马家的四儿子和回屯旗人带来的汉人佃户王二家的新寡妇之间的绯闻去了。因为小桃小梅都是未出嫁的小姑娘说这些闲话未免有碍闺誉二嫫板起脸教训小桃一顿。但这种事有如大禹治水用堵怎么成呢?虽然小梅素来正经乖乖听话不理会这种事但小桃还是找到了新的聊天对象:上门来做新冬衣的裁缝刘婆子。有时二嫫不在小妞妞房里时小桃就抓着刘婆子借口这房间门口对着前庭正好借光做活两人就唧唧咕咕起来让无聊的柳西西听个正着大叹女人的八卦能力不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一样弓虽。 眼看着冬衣将近完成小桃舍不得刘婆子走正唉声叹气时突然传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富查家的穿越小子闹出一件真正的大事来了。 四、大事 原来富查吩咐去守着小儿子的丫环名叫玉珠一向是服侍富查夫人的为人十分老实可靠。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夫人做主把她许给衙门里一个狱吏的儿子两人早就认识彼此都郎有情妾有意只等过了年就办喜事。 那穿越的小儿子不过才十一岁人人都觉得稳妥的玉珠去看着他最适合不过。谁知那小子小小年纪竟然色胆包天看上了玉珠。不但对人家动手动脚吃豆腐还说些什么日后飞黄腾达、必让她吃香喝辣的混话来。那玉珠本是老实人才得主人信任去照看儿子听到这些话怎么不生气直接到女主人面前告状去了。但在场的老太太心疼孙子不肯信小孙子小小年纪就这样乱来骂了她一顿。那小子知道了越胆大起来当着别的仆人的面就对玉珠说身边有这样漂亮的女人他决不会放过能来人世一遭自然要创一番事业打下一个大大的后宫叫玉珠乖乖从了他日后定有好日子过。那玉珠哪里听过这种话哭着跑了。在场的仆人背地里说闲话叫街坊都知道了纷纷感叹富查好好一个正经人居然养出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混账儿子来。 谁知还有更混账的事在后头。等那玉珠的未婚夫两天后听见传言找上门来问事由才知道那玉珠丫头竟然死了。原来那小儿子晚上趁玉珠不备闯进她房里想坏她清白嘴里只说会让老太太做主纳她为妾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要剥人家大姑娘的衣服。玉珠被他逼得羞愧难当深以为耻哭着把他打出门去半夜里就上了吊。她未婚夫知道噩耗当即哭死过去回家和老父告到府尹大人跟前要他做主。 富查只觉得晴天霹雳觉得儿子自醒来后就变了个人从前只是顽皮现在居然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什么也不说狠狠打了小儿子一顿老母和妻子来拦他他也埋怨她们惯坏了儿子让他闯下大祸。 他夫人虽然心疼儿子但玉珠一向是她心爱的丫头如今横死心里也有不舍也不明白儿子怎么变得这般厉害。后来娘家一个积年的老家人来跟她说了一番话她顿时醒悟过来命人去请了几位有名的道士看是不是有鬼怪附在小儿子身上要不就是中了邪。 道士来作法那天小桃因有活要做出不得门便用三支糖葫芦贿赂邻居家的小厮让他去看热闹回来说给她听。那小厮在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半天才挤到前头看到人家院里的情形。那几个道士果然有点道行不一会儿那富查家的小儿子就迷糊起来说起了混话。说什么女人都是嘴里说不要心里千肯万肯的他这样做是为了一展男儿雄风谁知她会寻死真是傻子;说什么别人穿来都是被女人追着跑多少公主千金格格都倒贴怎么轮到他就这样倒霉;什么别人都能财为什么他就要受窝囊气他不服他也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为王为帝。 说到后来已经很不象话连做法的道士都捏了一把冷汗。富查恨不得当时就死了这混小子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听见方才又被人挤开了门门外的街坊邻居个个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下可完了。虽然来不及但他还是带着两个人把门关上又哄走围墙上看热闹的顽童。等到法事做完他小儿子已经昏昏沉沉地他连忙叫人送回房去又招呼几个道士吃了酒饭才送他们走。回到房里见老母对着小孙子哭泣妻子却坐在一边脸色不定大儿子只在房门口坐着擦鼻涕。他心里乱乱地叹息一声回院里坐在石阶上只是呆。 这件事再次闹得整条街沸沸扬扬。府尹大人体恤富查家中有事也特许他不必到衙门办差了。他家门整日紧闭除了每隔两日有人出门买菜完全不与人往来。 张保回家跟夫人说起这事也感叹不已:“富查老兄在衙门里做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熬出头来却没生养个好儿子。如今这事一出恐怕他的差事也泡汤了。”佟氏十分诧异:“不能吧?府尹大人只是让他回家处理家事并没有辞了他啊。”张保却只摇头:“你哪里知道这其中凶险。那日做法事时富查小儿子说的话有半条街的人都知道了那可都是诛心之言啊。万一上头得知怪罪下来府尹大人说不定会受牵连哪所以早早让富查回家去以后也不会要他回来。你看平日里跟富查交好的几家可有人到他家去慰问?”佟氏叹服:“爷真是火眼金睛妾身就看不出这些门道来。既然如此妾身就吩咐下去不许下面人跟他家人来往。”张保欣然同意。 最受这条禁令影响的就是小桃。她虽然从邻居小厮那里打听到了当日的情形但后续也很重要她心里怎么不好奇?但事关重大二嫫又看紧了她连找香儿都不能只好留在屋里一边做活一边自顾自地yy。 柳西西知道其中细节已是几天后了还是刘婆子上门来给几件冬衣作最后修改时跟小桃闲聊她才知道的。她没有为这位穿越同伴可惜只觉得他太不小心可能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大孩子在起点看了几本穿越yy种马书就以为是世间真理一来到这个时代也不弄清楚情况就照着yy书的做法来起先只是闹笑话还罢了后来生搬硬套书中的情节居然弄出人命来了虽然不知以后会怎么样但想必他也受了教训了吧?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女人都不是会乖乖赞成三妻四妾的先别说自家老娘不声不响就干掉了一个小妾那玉珠已经有了正经姻缘怎么可能会愿意嫁一个小屁孩做小?可见尽信yy种马书会害死人的啊! 第二天一大早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晴天。阳光洒在地面上照得人人身上心上都暖和起来了。过了晌午佟氏命人抱了儿子女儿到前院好好享受一下初冬的暖阳。端哥儿听见门外孩子们的嘻闹声心就有点痒但他刚病愈不久佟氏怎么肯让他出门胡闹?他只好乖乖待在母亲身边。因见妹妹在乳母怀里阳光晒得小脸粉红粉红的眼睛眯眯分外可爱便闹着要抱妹妹。二嫫被他缠到怕了见佟氏笑眯眯地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将小妞妞轻轻放到他手上叮嘱道:“千万抱稳了摔着了可不是玩的。”端哥儿抱着妹妹心满意足一个劲儿地点头。他虽然过年才满六岁但力气不小把小妹抱得稳稳当当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唬得二嫫跟在后头看得死紧。 柳西西虽有些怕他小孩儿未必抱得稳自己但抬头见到他一脸坚毅又抱得自己稳稳当当地心也柔软起来。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脸分外觉得可爱忍不住咧开嘴伸出手去摸他的脸。 端哥儿哪里想到“妹妹”是在吃自己豆腐?只当是她在亲近自己喜得见牙不见眼特特抱到母亲面前显摆佟氏也开心不已捏了他的脸几把端哥儿不依抱着妹妹跑远了惹得母亲大笑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这一家大小正和乐融融时街上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整齐的步伐似乎是哪里来的兵马。众人都在奇怪佟氏沉吟片刻就命一个办事老到的家人也是二嫫的丈夫长福到街上打听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儿长福就来回话原来是郑亲王亲自带了大儿子上富查家去了。佟氏让他再去打听又吩咐二嫫和小梅看好儿子女儿不要晒得太久说罢就回屋里去了。 端哥儿没了母亲管束更高兴了抱着妹妹去看树、看花最后甚至来到大门口抱着妹妹指着街上的行人瞧。有几个往日与他要好的孩子经过招呼他一起去富家门口看大马他十分想去但二嫫拉紧了他他又抱着妹妹十分犹豫。那几个孩子见他这样就一哄走了。 端哥儿见朋友都走了心里更是痒得不行。只听见不远处的富家大门吱呀一声的开了走出两个穿着华贵的人来。街上有不少人围着看热闹还有几个孩童想偷偷上前摸一摸那明显跟常见的马匹大不相同的高头大马。端哥儿小孩子心性哪里忍得住?趁二嫫也在探头探脑地瞧手上松了就趁机跑到街上去。二嫫连忙跟在后头。 出来的两个人一个是面相威严的老人另一个是面色铁青的中年男子。他们头也不回地走到马跟前骑上去。后面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捆着一个少年出门来要往街上停的一辆马车上拖。那正是富查的小儿子他不停地挣扎嘴里叫骂不已。富查跟着出了门闭着嘴脸色也是一片铁青。他母亲和妻子在后面哭哭啼啼老人家几乎要抢上去拉小孙子却被媳妇扯住于是大骂:“难道他不是你的骨肉你就这样狠心?”她儿媳哭着道:“媳妇如何不心疼只是那不是我的孩儿而是赶走孩儿魂魄、占了他身体的恶鬼若是容他作恶下去我可怜的孩儿又如何能升?早早舍了他也好让我的骨肉早日解脱。”说罢哭得更狠了几乎站不住。那老人也悲从心来婆媳俩哭成一团。 五、烦恼 那马上的中年男子是郑亲王的长子听着她们哭哭啼啼早不耐烦了招呼了手下快把他小侄子搬上车也不理会庶弟跟父亲一同骑马走了。 他手下的人正搬着人也不知那小子哪来的力气竟被他一脚踢倒一个人逃出众人的掌握窜到人群里去了一帮人连忙跑去拉他回来。也许是危机关头人的潜力特大那十一岁的孩子竟然撞倒了好几个大人脖子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嘴里嘶喊着:“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要听你们的我不服!你们不过是无权无势的落魄亲王凭什么在我面前耍威风?凭什么别人都能飞黄腾达我就只能送死?我不服!我不服!上天让我穿越到这个时代就是让我创一番事业来的!我不会死!我不会死!等我以后了达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我要报复!我会报复!!!”他喊叫着正好逃到端哥儿跟前。端哥儿看着他那张狰狞得变了形的脸吓得动都动不了。二嫫也只是吓得呆柳西西被他可怕的样子吓到瞪大了眼睛只是盯着他看。 富查几步冲上前来狠狠刮了小儿子一巴掌喝道:“畜牲!还敢胡言乱语!还不给我闭嘴!”说罢亲自扯过那几个男人手里的绳子把小儿子捆起来又脱下身上的褂子团成一团要堵住他的嘴。他小儿子被这一巴掌打蒙了等醒过来时看到自己被困住一双眼睛直把怒火喷向父亲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他“你***居然敢打老子我x你娘!!!”一听这话他的老祖母两眼一番昏死过去富查老婆忙叫人抬她回家。富查已是气得青筋直冒一把塞住了他的嘴。旁边几个人按住他都阻不了他挣扎。后来一个人一个掌刀劈在他后颈才让他昏过去了。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抬上车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见热闹没了渐渐散去。端哥儿还没喘过气来只是站着呆。二嫫只觉得脚软。幸好柳西西觉得端哥儿的手有些不稳叫出声来二嫫才醒悟连忙把孩子抱过去。这时旁边抢出一个人来吓了她一跳才现是她男人。长福一把抱起端哥儿埋怨妻子:“你怎么不看紧些这两个小祖宗被吓到了你回去又要挨骂。好不容易有了几天安生日子你怎么这样大意。”二嫫也不说话跟着丈夫回家去了。 柳西西攀着二嫫的脖子回头看只见那富查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大街中央脸色阴阴地显出一份苍老来。 端哥儿这次受惊不轻佟氏狠狠骂了二嫫一顿连小梅也挨了几板子。幸好端哥儿只是害怕并不曾引病症不久就想起小妹妹也受了惊硬求了小梅带他去看小妞妞见她没事才罢。他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好歹知道这次是自己鲁莽主动到父母跟前认错。张保与佟氏见他这样懂事也很欣慰只是象征性地罚他写了一篇字也没责怪他但他自己知错就改了往日贪玩的性子认真读起书来。父母虽然高兴却又担心他年纪小、累坏了身子每天只是叫他多休息、多吃饭。 过了个把月家家户户都开始为过年作准备这件事就渐渐不再被人提起。只有跟着张保到衙门去的一个年轻的家人长贵在小桃的新鞋子和点心的攻势下透露了他在衙门里从别家下人那里听到的消息。郑亲王往京里上了折子请罪又把那富查的小儿子关在王府里没两天就传出消息来说是死了尸体还给了富查还给了一笔银子。富查带着全家离开了奉天不知去向听说是去了宁古塔。往日认识他的人听说这事都唏嘘不已。 那天柳西西的确有点被吓到回想起来大概是那个穿越小子说的“后宫”、“成王成帝”之类的话闯的祸而且因为他性格爱好与前身相差太大引起家人疑心连母亲都觉得是恶鬼附在儿子身上不愿救他。这件事给柳西西提了个醒。虽然自己穿的是个一岁多的小女孩没什么性格可言但如果日后说话做事太出格难免会引来祸患。她穿越前就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性格一向温和内向也不怎么爱出门只是窝在家中当宅女。因此成为不自由的古代女子倒不是太难过的事只要好好过日子就行。 不过难得穿越一次要她一个受过二十一世纪教育的大学毕业生乖乖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她又未免有些不平衡。她是好好走在路上时遇上车祸突然就穿过来的根本就没有死的心理准备也就不会有“又多了一条命、能活着就好”的想法。她也希望在新生后能做些前世不能做的事挽回一些前世的遗憾。而且她在起点晋江也泡了几年看的穿越小说不少真的能不利用一下后世的知识吗?她觉得有点理解富查家小子的郁闷了。 如果要利用一下后世的知识那有什么是她能利用的呢? 先这是清朝唐诗宋词就不能用了清朝以后的诗词她记住的不多就连《红楼梦》里的诗她也只记得几句。至于晚清民国期间的诗词多是诗人觉得国家沉沦有感而背景与此时的社会环境非常不一致。而著名的**诗词除非她是傻了不然怎么敢拿出来?万一被人说是造反她岂不是落到跟富小子一样的下场?而且这年头诗人才女可不是一两道诗就能造就的。就算一时能震住人过后没有好作品也会穿帮。 总之抄袭“前人”诗词恐怕是不行了。 接着是小明。玻璃已经有了而且还相当普遍。火药火器也有了而且就算没有她一个小女孩也不可能有机会在这方面出头。酿酒?这不是富小子弄过的么?失败了而她也不知道怎么酿。钟表?拜托清朝已经有西洋钟表了好不好?再说她除了知道钟表要用齿轮其他的一概不知。以前看的穿越书不少主角们个个身怀绝技可轮到她就只有两眼一摸黑。她不擅长理科也对科学杂志不感兴趣。飞机大炮轮船她是造不出来了也许日后有了灵感还会造些小东西吧? 然后是历史知识。不少清穿女都是凭着对历史知识的了解在九龙夺嫡过程中呼风唤雨、左右逢缘的。她可以吗?摇摇头柳西西很清楚自己并不是清朝历史的达者。她只知道最后做皇帝的是四四太子两次被废掉八八和九九都没好下场十三早死十四守陵。皇子们几个有名有姓的老婆太子的是石氏四四是乌喇那拉氏、钮祜禄氏和李氏八八是郭络罗氏、十四是完颜氏除此之外就不记得了。其中的具体史实她说不上来生的年代更是记不清。而且这点知识还是从清穿文中来的。清穿文到底不是历史里面写的未必就准绝不能拿来当历史教科书用。况且她都有两年没看清穿文了。而且柳西西对那帮数字军团不大感兴趣。看书是一回事现实中谁愿意跟一大帮女人争男人啊而且说不定还会被那男人连累呢。权衡之下她还是决定老老实实不出头的好。她不能跟那些历史专业出身的清穿女比。 唉为什么当初不多看看清朝历史呢?哪怕是多看些清穿文也比她现在两眼一摸黑强啊! 再来是唱歌跳舞。这就更不能了。前世她五音不全小时候虽练过舞蹈但已有十几年没碰过了。而且她既然决定不去跟数字皇子们搅和还唱什么歌跳什么舞呀?再说现代的歌舞未必合清朝人的意。清穿文中女主唱的情呀爱的总能引起帅哥们爱慕不已但在一个小丫头说说别人绯闻八卦都不行的年代唱那些歌一定会被打成牛鬼蛇神的。 那还有什么呢?数学知识?现代会计制度?企业管理?可这些都不是她擅长的就算可以借用也精不了很快就会泄底。而她比较擅长的就是英语但正象以前担心的那样跟“现在”西方所讲的古典英语肯定有所不同。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莎士比亚这时已经死了不过也只死了几十年而已。 柳西西胡思乱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她并不比这个时代的人多多少优势顶多是见识广阔一些。许多后世的知识她因为没有深入了解所以用不了。而且等她长大到可以利用这些知识的年纪已经是许多年后了到时恐怕也忘得差不多了吧? 她不免有些泄气低落了好一阵子。 二嫫自从端哥儿交给佟氏亲自抚育后就只负责照看小妞妞外加厨房的一些琐事。她见小妞妞这两日不大精神有些担心便想着法儿的逗她又教她说话。原来这个身体的前身一岁多还没学会说话佟氏担心她开口太迟听别人说找个爱说话的人在跟前可以引孩子早些开口偏偏二嫫是个少话的因此买了个绕舌的小桃回来。但小桃说话都是背着小妞妞说结果任务还是落到二嫫身上。这日她哄了小妞妞半天惹得柳西西不耐烦了就跟着说了“嫫、嫫”两声喜得二嫫什么似的忙忙抱了她去给佟氏报喜。 六、起名 佟氏知道小女儿会叫人了起初十分欢喜。但一听说女儿叫的是二嫫心里有些酸加上自从儿子在街上受惊她就有些怨恨二嫫照看不周于是脸上收起喜意淡淡地道:“总算开口了。别人家的女儿一岁就会说话了偏小妞妞现在才开口叫我愁得不行。我本来叫小桃去侍候她就是想让她早些学话偏偏你总是压着小桃不让她说话小妞妞才这样迟开口。不过这总是喜事我就不怪你了。”二嫫知道主人是有意挑刺不敢回话低了头不再开口。佟氏见她伏低气也顺了些抱过女儿哄着要她叫额娘。 柳西西不忍见二嫫受责备模模糊糊地“娘”了几声后终于叫出一声清晰的“额娘”来。佟氏听了大喜又哄着要她多叫等听她叫了几声又教她说“阿玛”打定主意晚上要给丈夫个惊喜。结果一个下午就在“额娘”、“阿玛”和“哥哥”声中度过。 晚饭前张保回家来听到女儿喊自己“阿玛”果然十分高兴抱着女儿亲个不停。用过饭他还抱着女儿带着儿子去书房说笑不一会儿佟氏也过来了一家人商量着要给小妞妞起闺名。 张保说:“端哥儿的大名是端宁是人品端正的意思。我们家‘宁’字辈的孩子按规矩起名用字都应与性情人品相关。小妞妞也是‘宁’字辈的要找一个与品德相关的字才好。” 佟氏便问:“我记得你大哥的长女名字是芳宁长子叫庆宁小儿子叫顺宁;二哥的儿子叫诚宁倒还罢了其他几个字多与性情品德不相关啊。” 张保笑答道:“其实大侄女那个名字原本应是‘方宁’才对取人品方正的意思原本以为是个男孩儿所以起了这个名谁知生出来是个女儿只好改成同音的‘芳’字女子品德也讲究如兰芷芬芳因此并不算很离了格。大哥的二女儿只比我们小妞妞大两岁名字就是‘婉宁’;二哥的小女儿只有一岁大上次来信时提到已经起了个名字叫‘媛宁’都是女子美好之意。三个侄女的名字俱是额娘亲自起的。至于男孩儿按规矩却都是由各自的生父起我大哥二哥都是军伍中人不爱读书他们能起这样的名字已经很不错了听说也是翻烂了几本书又请教了别人才想到的。” 佟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是提起家里的事她难免有些黯然。张保见妻子难过连忙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日后回京升了职额娘又见了孙子孙女心里自然欢喜的怎里还会给你我脸色看?” 原来这张保出生时难产几乎害得生母丢了性命母亲对他一直不太喜欢。他又是排行第三刚出生半年母亲再次怀孕于是全副精神都放在小儿子身上自然就忽略了他。他身体不好练不好武艺无法象其他兄弟那样立下军功为家族增光因此在家中一直立场尴尬。本来象他这样的八旗子弟也多说不定家人就以为他是个白吃饭的闲人了。他为了争一口气下功夫读了几年书考了个举人因为满人考科举的不多出身显贵之家的就更少了殿试时颇引人眼球搬了个二甲进士回家。他本以为家人会对他另眼相看但满人家庭还是军功第一他虽有了官职但位卑职小也没什么光明前途在父母跟前还是不如其他兄弟得宠反而因为他身为满人不是凭荫任官却去考科举让父兄在亲戚朋友受了些闲话。父亲哈尔齐出于联络勋贵以为援助之意帮他订了康熙帝的舅舅佟国维的同族兄弟一个没通过选秀的女儿为妻就是佟氏。佟氏虽是由父亲正室养在身边却是庶出生母是个汉官的女儿。佟氏自小是在生母身边养大直到十一岁生母过世才由嫡母认养。张保的母亲原来给三儿子看好了一桩婚事是她娘家伊尔根觉罗氏的远房侄女但最后还是拗不过丈夫不甘不愿地放弃了本来的打算。但她一直对三儿子的婚事不满从佟氏入门起就对她十分不喜又嫌弃她是个读书识字的反衬得婆母妯娌村又嫌弃她不如其他媳妇伶俐讨喜一边整日指使她做事一边还挑三拣四。佟氏娘家自从几年前从山东巡抚任上期满就一直没谋到好差事在京中势力大不如前只能依附族兄她父兄不愿意帮她出头得罪亲家她只好忍气吞声。后来她生了儿子本以为会好过些谁知境况也没什么改善未免心灰意冷。张保被外派奉天她不想再待在那个压抑的府里才跟着丈夫上任的。这时候说起京中府里的旧事未免有些伤感。张保愧疚妻子跟着自己受了不少苦心里只有柔情万种想尽办法要让她欢喜起来却把儿子丢在一边。 佟氏见他这样有些不好意思就转移话题:“话说远了。你说咱们女儿该用哪个字好?方才你挑了几个字出来有‘淑’字有‘贤’字有‘悦’字有‘嫣’字也有‘珏’字都是适合女子用的你说哪个好?” 张保摸摸只有一点点的小山羊胡想了想说:“用‘淑’字吧愿她长大以后能成为一个贤淑的女子宜室宜家。” 佟氏笑道:“那为什么不干脆叫‘宜宁’呢?那就再适宜不过了。” 张保只是摇头:“‘宜宁’的含义虽好却有些男孩气。这是我们的长女应当稳重些我希望她象她母亲一样温柔贤淑做个纤纤淑女。因此‘淑宁’比较好。若日后又生了女儿再用‘宜宁’这个名字吧。” 佟氏红了脸:“夫君谬赞倒叫妾身不好意思了。” “你又讲起规矩来。我们夫妻二人何必这么彬彬有礼地说话倒不象是一家人了。” “亏你还是进士出身读书人文雅些也是应该的若我说话随便一些你又要说我该象个夫人的样子才是怎么能学泼妇讲话呢是也不是?”佟氏反驳了回去拿了帕子掩着嘴角笑一转眼冷不防看见儿子在一旁坐着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又看见丈夫怀里的女儿也是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不好意思只好赖起丈夫来:“都是夫君招的却叫我当着儿女与你调笑。我都没脸见他们了。”说罢握了脸万分娇羞。 张保看她这付娇态心中一动但儿女还在跟前多有不便他只是笑着睨了妻子一眼也不说话。佟氏被他这一眼看得连耳根都红了连忙转过头去道:“‘淑宁’这个名字也好听就依夫君的意思吧。”说罢叫了二嫫来抱起已经昏昏欲睡的儿子自己抱了女儿送回房去然后找了把梳子抿抿头整整衣服才慢慢走回房。至于夫妻俩之后又做了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柳西西知道以后自己的名字就是淑宁了。刚一听到这名字时真是万分黑线。幸好她不姓郭络罗氏也没有两个好姐妹一个叫尔淳一个叫沅淇不然真是呕死了。虽然自己叫淑宁日后也有很大机会参加选秀但绝不会走上那位小主的道路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觉得心里霍然开朗。穿越了名字啊身份啊都不重要重点是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为什么总要特地想着用前世的东西来影响现在的自己呢?不管有没有利用那些未来的东西她本身的灵魂就来自未来她的想法、她的性格都是在现代生活中养成的受现代影响极深。这样其实已经是在利用未来了那她为什么还要刻意去想怎么利用现代知识呢?剽窃“后人”诗词或是用未来的科技为自己谋利顺便推动社会的展或是利用对历史知识的了解影响政局所有的这些都与自己的性格南辕北辙。为什么一定要按照穿越套路来改变自己呢?她不想成为才女不想成为明家不想赚一大堆钱然后为了保住它们而绞尽脑汁更不想卷进政治斗争的漩涡中。她想要的大概是衣食不缺有空闲时间学点琴棋书画陶冶情操做点感兴趣的小手工看看书吃吃美食闲了出门看看风景有三两手帕至交偶尔可以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八八卦……天啊这样的生活实在太完美了!!! 现在的自己还不满两岁想要学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从头开始计划。就算是不学其他的穿越女就算是不跟数字军团谈情说爱她依然可以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至于未来的婚姻还远着呢暂时不去想它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好吧从今日开始我就好好当他他拉-淑宁吧!” 这样想着她心情也松快起来高高兴兴地期待着穿越后的第一个新年的到来。 七、年礼 满族的新年繁琐处也不亚于汉人的新年而且自清兵入关后两个民族互相杂居风俗也渐渐趋同而在奉天这个满人的大本营倒还保留了一些旧时风俗。 自从秋天过后城里各家各户都在腌制大白菜贮存萝卜采买各种过冬食品还要准备红纸做窗花和福字女孩子和小媳妇们都连夜赶制送人用的荷包。 张保家不但要准备这些还要烦恼送回京城家中的年礼。往年送得不算丰厚京里也知道奉天苦寒倒没什么但今年因奉天特制的精酒在关内打响了名声卖得极好京中就有传言说回屯的旗人了财。前两个月京中伯爵府来信话里话外就有抱怨他们藏富的意思说家中人口多花费大他们一个小家通共才几口人奉天又富有还向家里要钱。张保与佟氏都是在兄弟妯娌中要强的人商量了半日决定今年宁可自家节俭些也要办一份体面的年礼送回京去。以往都是派长福和小听差马三儿送礼回京今年怎么也要再添一个人。 佟氏见这段时间淑宁好像突然开了窍说话走路都会了虽然年纪还小但性子乖巧不哭不闹加上儿子也大了不必像从前那么费心照料就决定亲自抚养女儿趁着送年礼的机会把二嫫打回京去还嘱咐她在家多呆些时日不必着急回来。二嫫虽然知道佟氏不待见自己但有机会回京与儿女团聚总是好事心里仍是将佟氏感激到十分。她见佟氏烦恼准备年礼的事便使出浑身解数出主意令佟氏十分满意。两主仆有商有量就定了要送十二只风鸡、十二只风羊再加十二坛奉天精酒。佟氏还嫌不足还要备送婆婆妯娌们的礼。再说两个月前的信其实主要是为了报喜。张保的小弟容保十五岁时就当上了御前侍卫在皇帝跟前挺得圣宠刚满二十就派了外任到天津大营去了一直耽误到年中才成了亲这次新年是新婚后头一次回京过节。佟氏除了给家里的年礼还要备一份贺礼另送小叔夫妻。她与二嫫商量半日才决定要订做两套玻璃器皿再请银匠打几盒精制的银锞子遂叫了玻璃匠与银匠家的婆子来家商量要什么花色。 淑宁(以后就这样叫了)学了半日走路小胳膊小腿也累了小桃就抱了她到堂屋去。正巧几个匠人婆子都拿了花样出来给佟氏挑众人正眼花缭乱呢。淑宁也有兴趣瞧就伸手叫额娘。佟氏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指着花样给她瞧。 淑宁看到一旁已事先挑出来的花样是一套大小十来幅五蝠连云的全套玻璃碗碟茶具花样还有一套是万字不尽的花样虽然好看但有些俗。淑宁知道这新父母在家里不太得宠想着要帮他们一把也兴致勃勃地帮着挑起来。佟氏只道她是小孩子心性贪玩而已并不在意只是低头看那花样。 淑宁现一幅缠枝莲的图还算雅致而且莲花有多子多福的含义送新婚夫妇刚好而且样式清新年轻人会更喜欢就指着那幅图样嘴里喊着“那个、那个”。一旁的婆子笑着开口道:“府上的小姐真真好眼光莲花寓意多子多福缠枝又有连绵不尽的意思真是大吉大利。这和往日的缠枝花样不同是南边儿新出的花样我侄儿昨天从江南回来亲自带来的连京里也未必有呢。” 佟氏果然觉得好就拿它换了万字花样嘱咐婆子交待她家的玻璃匠五蝠连云的花样烧全套的碗碟缠枝莲花就烧整套的茶具都要赶在腊月初十前就要完工。那婆子忙着应了带了花样告辞。 接着银匠老婆上前来递了花样却都是大小不等的各式元宝铜钱的花样太过单调了就有一两样蝙蝠或是桔子样式的也算常见。那银匠老婆见佟氏脸色不豫连忙说道:“这都是常用的样式若奶奶有想打的式样尽管吩咐俺们当家的定能做出来。俺们当家的原在山东出了名的手艺好是祖传四代的本事。” 佟氏也没什么主意瞧了二嫫一眼。二嫫犹豫了一下说:“元宝铜钱总是要做的多做些桔子式样的也好。”淑宁在一旁听了眼珠子一转扮作小孩状拍着手说:“桔子、桔子、果果、瓜瓜……”二嫫灵光一闪忙道:“小妞妞说得好既有了桔子自然要做些梨子、李子之类的大吉大利嘛再来做些瓜果蔬菜不是又新鲜又有丰收满载的意思吗?”佟氏点头:“这主意好也难为你能想到这些。”二嫫摆手道:“这是小妞妞的主意奴婢不过帮她说出来罢了。”佟氏笑了转头对那银匠老婆说:“就这样吧小元宝小铜钱都打三十个瓜果蔬菜也打三十个另外再拣那新鲜的十二种花卉式样各打一双银簪都要细细地做好了我是要送京里的。”那女人忙应了也约好是腊月初十前交货。 这些事交待完了佟氏又让人叫了木匠来专做送礼的盒子盒面雕饰与漆色还有里衬用的面料都细细叮嘱一番。然后就叫上二嫫检查最近家里做的各式荷包把其中做得最好的挑了十二个另外包起只等盒子做好了再放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还得准备送张保衙门里上司同僚的年礼还要收拾别人送的礼真是怎一个忙字了得。佟氏没功夫照看儿女就每天把淑宁抱到端宁房间让孩子们在一处玩耍叫小桃呆在旁边边做针线活边照看。她自己带着二嫫与小梅还有长福马三儿天天忙里忙外。张保也要把衙门里的事务作个结尾有两天甚至连晚饭都来不及回家吃。就连家里赶车的老五头都天天赶着拉年货。 好容易到了腊月初十玻璃器皿和银锞子都做好了佟氏亲自带人先把器皿装了盒用细白绵花塞住空隙再用绸缎包袱包好盒子。再来又叫丫头用上好红丝线缚住银锞子打出花结来十二个一盒地装了两盒小元宝、两盒小铜钱、两盒瓜果蔬菜再装了两大盒银簪子。所有盒子全部捆好连同先前准备好的用麻布包好的十个上好绸缎再加上风羊风鸡和酒满满装了三大车。第二天一早就让长福二嫫和马三儿三人带着张保前一晚上才写好的信赶着往京里去了。 送年礼的事告一段落但家里也因此花费了一大笔钱过年只好节俭些。此前已做过一次冬衣有些还没穿过佟氏就打算不再做新的了。过年的制令食品数量也比往年少做了一半连炮仗都只准备了必要的份量。佟氏没了二嫫在身边参赞每日里都要独自绞尽脑汁想着过年时的菜式又要节省又要体面愁得她连晚上都睡不好倒叫张保心疼不已。 除夕一天天地接近了家人们忙着清扫庭院张贴对联、挂笺、窗花和福字佟氏带着小梅小桃忙着蒸年糕、做点心。张保终于放了年假也亲自往门上贴红挂旗。放眼望出门外街上各家各户都贴了各色挂旗有的人家还在门前绑杆子预备放炮仗。 长福带着马三儿在腊月二十七赶回了奉天。年礼送到了老爷太太都觉得很体面亲自回了信赏了几个荷包带回来还有给孙子孙女们的压岁钱。张保与佟氏看了信都松了一口气。再看四弟夫妇的回礼原来新进门的弟媳本是斯文的大家闺秀出身嫁人之后一直觉得婆家用具物件都俗气见了未曾某面的兄嫂送的茶具和饰品花样清雅又听说他们是读书人就觉得与她同一路亲自回了一份礼却是几幅绣品还有几本上造的新书。虽都是好东西到底没什么用处。佟氏叹了口气自将东西收起不提。 到了除夕当日佟氏一大早起来带着女孩子们做血肠、包饺子。张保无所事事就留在书房里给儿子女儿仔细讲过年的规矩该怎么拜祖宗从前在京里时如何如何。他说得慢又无趣两个孩子都听得打起磕睡来。 天一黑全家都点起灯来前院的杆子挂着红灯笼是不许熄灭的佟氏特地交待了老五头要时刻留心续蜡烛。长福早带人在前院摆好了供桌只等到了时辰就要拜祭祖宗。 一家人团团围着桌子坐下吃些过节的食物。淑宁年纪小张保便亲自抱着她。淑宁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碟子奇怪怎么没有北方人过年必备的饺子? 吃过饭食张保抱着女儿带着妻子儿子在坑上坐着说笑。不一会儿淑宁就觉得有些掌不住抬头看到对面端哥儿也是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磕睡。张保笑了:“这是饭气攻心的缘故快带他到院子里走走只怕就好了。”佟氏到底心疼儿子说道:“晚上还要守夜不如让他先睡一觉吧。”张保觉得有理便放下女儿抱了他上坑佟氏又替儿子脱了外头大衣服再盖上一床小被看着他睡了。张保回头见小女儿也是睁不开眼笑着把她抱到儿子旁边让她也睡一觉。 淑宁迷迷糊糊地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外头“轰”的一声接着便是“噼呖啪啦”的爆炸声音吓了一跳登时清醒过来。 八、新年 原来是子时到了府衙里点燃了报时烟花全城得了信都烧起烟花鞭炮来。佟氏连忙叫醒儿女急急给他们穿上衣服整理头就带了他们到前院拜祖宗。先是张保带着端宁拜接着佟氏带了淑宁跟着拜了。等一套规矩做完了才叫人抬出一口锅放到桌子上锅里的饺子正在水面翻滚。原来这时候才吃饺子。 还不等起筷子佟氏给了张保一个眼色张保会意忙端正坐好了摸摸下巴的小胡子扬声问道:“小日子起来了吗?”端宁淑宁都笑了佟氏忍住笑回话道:“起来了。”夫妻俩笑成一团张保笑道:“我今儿也当一回家主了。”好容易笑完张保一把抱起端宁把他放到门边的柜子上说:“儿子蹦几下。”端宁前两年都做过如何不晓得?便笑嘻嘻地蹦了三下不肯要父亲抱自己溜下地来。全家这才围到桌边等着吃饺子。 一家人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和乐融融的气氛连淑宁也受到了感染。她自穿越过来总觉得和现在的新父母隔了一层佟氏心计深又重儿轻女张保人才平庸花心耳根子软她本是有些看不惯的。但今晚坐着她觉最近佟氏劳累了许多想到她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庭幸福才用心计而张保虽然有种种缺点对自己倒是真心疼爱。可爱的小哥哥也带给淑宁不少快乐的时光人心肉长淑宁渐渐地接受了新的父母家人也渐渐融入了这个新的身份。 一家四口正高高兴兴地吃着饺子突然“磕”的一声张保全身一僵停下了筷子。原来他是吃到了饺子里包的小铜钱佟氏忙倒茶给他嗽口道;“恭喜夫君来年必有大福。”张保原吓了一跳见是铜钱也十分欢喜听了这话忙回答道:“夫人同喜。”又问哪些饺子是有“馅”的佟氏指出特地做出记号的几个张保挟了小心喂了儿子让他把铜钱吐出来交给佟氏帮儿子放进衣兜然后又另挟一个喂女儿。 待吃得八分饱张保拿起酒杯对佟氏说道:“这一年辛苦夫人了。”佟氏也拿起酒杯回敬:“夫君也辛苦了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张保摇头:“我敬你自有我的道理。自我们成亲我知道你在家受了许多委屈你为了我着想把难过的事都埋在心底不说出来。我来到这天寒地冻的地方你也硬撑着跟来了我心里其实是十分感激的。” 他突然提起旧事佟氏听得红了眼呜咽着回答说:“大节下的说这些做什么。” 张保继续道:“如今有感而你就让我说罢。”说罢喝了酒也劝佟氏喝了又再给两人各倒了一杯举着酒对佟氏说:“我这人耳根子软容易听信别人的话我原也知道。翠蕊那丫头我小时候看着她还好素来与她亲近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那时也不知怎的一时糊涂收了房还当她是个好人叫你吃了许多亏还好没有酿成大祸。如今总算雨过天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受这都是我的不是这杯酒就当是我向夫人陪罪从此再不会那样了。” 佟氏原本听头一句话时脸色有些白听到后头已是忍不住掉下泪来连忙接过杯子微微侧了脸抿了一口酒。等她回过脸来已把泪痕都擦净了强忍着露出个笑脸来对张保说:“都过去了日后再不许提起。” 张保连连点头也把自己杯里的酒喝了又从碗里舀了两个饺子添到佟氏碗里去劝她多吃点。佟氏笑着应了见端宁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也从自己碗里舀了两只递过去给他端宁有了吃的也不再想刚才父母是在说什么只管埋头大吃。 吃完了饺子一家人又再说些闲话天边已经开始白。张保抱起睡着的儿子把他送回房去佟氏交待几个走得歪歪扭扭的家人收拾东西自己也抱了女儿回房。淑宁耷拉着眼皮着模模糊糊看到她抱着自己走过东厢门外的长廊时慢慢停了下来。她感觉到佟氏把头转向东厢的方向看了许久。等到淑宁以为她就要在那里生根时才听到她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贱人你以为真能抢走他的心么?他现在又是我的了。”说罢转头继续往前走了。 淑宁看着后面东厢越来越远的门打了个冷噤。 到第二天初一全家都早早地爬起身来。 小桃小梅早给端宁淑宁换好了新衣裳梳好头又给他们带上吉祥如意金项圈带着他们往堂屋里去了。堂屋里早已摆好桌椅和垫子两兄妹依照别人指示给父母磕头拜年。 淑宁这是穿越后头一次给人磕头(之前是被人抱着跪牌位不算)现以前那些琼瑶编的清装剧都是胡说八道她还以为满族人行礼真是要把手帕往后一甩蹲下去就行呢原来不是幸好有专人指导不然可是出丑了。不过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虽然要给人下跪让淑宁很不爽而且想到以后带要经常跪就更郁闷了但行完礼后能从父母手里拿到压岁钱也是一件开心的事。可惜这钱刚到手就让小桃丫头收了过去。淑宁一脸郁闷等到佟氏给她在手腕上系了个银晃晃的小桔子她才高兴了些。但转过身她心里却吓了一跳心想难不成装小孩久了她连心理都变得跟小孩子一样了吗? 张保抱了淑宁牵着端宁的手带他们来到桌上吃早饭。桌上摆了四五个碟子还有几碗羊奶看着很丰盛。淑宁只认得其中一种是萨其玛一种是年糕别的都不认得。张保一样一样地挟到她跟前轻声问:“这是什么呀?”不等淑宁回话就把答案说出来了倒让她认识了好几样点心。佟氏在一旁照看儿子不停地叫他慢点儿吃。到后来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今天必要出去玩我也不拦你但你好歹慢慢吃了别噎着才好。”端宁傻笑了一阵果然吃得慢点。张保笑佟氏是个“无事忙”:“男孩子家你操这心干嘛?” 果然还不等端宁吃完就有别家的孩子来叫他出门。他坐不住了拿了两块点心就跑佟氏在后面只叫他走慢些。淑宁有点想出门瞧瞧穿过来那么久只出过一回门还是在家门口遇上个疯子古代的风光可是一眼都没见过。但佟氏何等精明?看到小女儿脸上也跃跃欲试马上就说:“小妞妞年纪太小了不能去!”让淑宁好生失望。 佟氏回座继续吃早饭心里却暗暗称奇:“怎么才这几个月功夫女儿就变得聪明起来居然已经能听懂大人的话了?”她这样想着就忍不住朝女儿多看了几眼倒吓得淑宁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难不成自己太夸张了?还是低调点好。 佟氏只盯了女儿几眼就把注意力放回丈夫身上。看着桌上的几碟点心她一脸愧疚地说:“妾身无能只备得这几碟点心实在太寒酸了。”张保闻言放下筷子笑道:“这如何能怪得夫人?家中又不富裕为年礼的事想必花了不少银子我心里知道家里的难处。何况这已经很好了我们一家四口人能吃得了多少?”佟氏仍然觉得过意不去:“虽说如此但大过年的只有这几样点心到底不好看若家里知道了只怕要怪我不会持家呢。”张保笑笑:“谁管他们怎么想。” 他素来注重家里的看法今日这样说倒叫佟氏诧异不已但她察言观色见他似乎不想再说这件事就转而谈起了年后给端宁请西席的事。 端宁今年已经6岁了他从小就跟着父亲读书认字虽然不算太差但也算不上好。张保公事繁忙这两年都没有太多时间去指导他功课佟氏又溺爱儿子未免有所放纵因此几个月前张保问起端宁学业才现儿子已经落下了许多功课。最近端宁经过几番磨难懂事了些又勤奋起来。张保担心年后无人督促儿子又会回复散漫就跟妻子谈起要请一位正式的西席来教他。 佟氏担心请的先生太严会让儿子吃苦想要寻一位脾气好的。张保不同意道:“脾气太好如何压制得了他?还是请一位严师好。我托了衙门里的同僚帮我寻人有一位周府丞替我介绍了一位丁先生是本地的举人已经四十多岁了世居奉天学问还好人品也方正。过了年我就上门拜访若合适就请他来了。” 佟氏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再争论只想着待先生上门时请先生对儿子好点就是了。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来:“虽说学问重要但我们这样的家世还得多请一位师傅教授端哥儿骑射功夫才是。不然日后回了京阿玛定要说我们重文轻武有负家风了。” 张保冷笑一声:“回京?谁知道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儿呢?”这话让佟氏一惊。 九、疑虑 张保又继续说道:“一家子都舞刀弄枪的多两个读书人有什么要紧?阿玛总说要振兴家业难不成靠刀枪就能振兴了?兄弟们都舍不得京中繁华不想到边疆受苦可在京里哪里有什么军功可挣?到底还是要在朝堂上争气!” 他这番话大异平常佟氏不敢接口递了碗羊奶给他。张保默默喝下也拿了碗喂女儿。 过了一会儿早饭吃完了佟氏叫人收拾了碗碟陪着丈夫到书房去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才稍稍试探他的意思。 张保见她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反倒笑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夫妻间用不着这样躲躲闪闪的。”佟氏有些讪讪地:“也没什么只是方才你似乎对家里有些不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因见张保脸色难看起来她连忙道:“你若是不想说也不必告诉我横竖这些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她顿了一顿又说:“你抱了女儿这么久想必累了给我吧她小孩子家听了这些事也不好。”说罢伸出手去抱女儿。 张保不放手说:“她哪里听得懂?让我多抱一会子平时也没能见几面。”他抱着女儿转过身坐在桌前又指了指另一边的椅子:“你坐下吧其实这事跟你说说也无妨好叫你心里有算。” 佟氏有些不安依言坐下了认真听丈夫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到奉天也有三年了一起来的十几个人回京的回京高升的高升如此除了我只剩下三四个人都是没什么根底的。去年朝廷平定三藩举国大庆我本有机会回去只要家里疏通一下就成但家里写信来说是要趁机会让小弟调回京里来兵部有个缺正好可以给他因此银子先给他用待来年再替我谋划。我本想家中闲钱也不多小弟当时又准备成婚就应允了从没抱怨什么。去年秋天新来的那位周府丞与我甚是相得年前吃酒时谈起才知道我那位大哥夏天的时候死了一个小妾居然花了大钱办丧事送葬的仪仗足足有百人少说也得一二千银子。他有钱替小妾办丧事就没钱替亲兄弟求个缺?我一个六品小官能花得了多少钱?他若不愿意直说就是何必哄我?!” 张保说到后来几乎要拍案而起淑宁被他抱得太紧有些吃痛但此时也不敢张口。佟氏起身安抚着丈夫的背。张保按捺下来见女儿眼泪汪汪的样子连忙把她递给妻子自己呆坐在桌边过了一会儿才再度出声: “如今我们也别总想着回京的事了。我也想过如今只做这六品小官这几年上官评语只是中等就算回京不过得一个员外郎只怕要熬上十年八年才有机会升上去。家里如今无心于我我还不如留在奉天岂不自在?就算是你也少受些气。” 佟氏低头不语好一阵才抬头说道:“话虽如此我们是好过了可儿子怎么办?总要为他前程着想难道要他在这种地方陪我们一辈子?” “这你不必担心。我方才是说暂时留在奉天也没打算真在这里做一辈子。这京旗回屯的事事情繁琐又多纷争如今我也算有了经验。再过一两年府尹大人或是萨将军看在我勤勉的份上也会为我说话只要品阶升上去了难道还怕没有前程?若是能遇上机会为他们二位大人立上一功岂不比回京熬资历还要看家里眼色要强?说到底与其在京中做个没人看得上的小官还不如外放。” “那儿子……” “你不必担忧年后我就请先生必得好好教他读书成材。你先前说得也有道理光会读书不会骑射也不好。我会写信跟家里说荐一个好师傅来。”他冷笑一声“难不成这点子小事他们也说不行吗?” 佟氏也不去惹他心头大事总算放下了。虽然丈夫与家人起了嫌隙但她素来就对婆家人没有好感倒不怎么伤心。只要丈夫儿子前程有望能不回大家族里去自然是好的。如今她也是女主人一般在自己的小家中当家作主早已习惯了现在要她重回那个伯爵府去做牛做马她才不感兴趣呢。 果然过了十五张保就托周府丞带路亲自去拜访了那位丁举人很是满意。虽然只是一位举人年纪也不小了但教儿子已是足够。他郑重带着端宁上门行礼丁举人欣然收了学生约好每日由家人带着端宁去他家上课午饭也在他家吃饭钱早已付给附近的餐馆了。 佟氏本想让儿子在家学但那位丁举人为人有些古板认为张保天天去衙门家中多是女眷有所不便。他坚持佟氏只好作罢每日目送儿子出门就想着他什么时候回家。她这个样子家中诸事都有些懒得去理。淑宁也不理她每日都十分努力去练习走路和说话。她是成年人的灵魂比起一般小孩自然学得快。等到张保觉儿子不在家让妻子魂不守舍时就现女儿已经能跑能走说话也很流利了。 佟氏被丈夫说了几句很不好意思。过了几个月她也渐渐习惯了不再天天呆坐着等儿子回来转而去花时间心思想着晚上的饭菜和丈夫儿子的衣服。女儿乖巧听话又不胡闹于是她就放心任孩子在家中乱跑。 之前总是被人抱着走来走去淑宁无法控制自己能去的地方现在能自由在家中走动又不用担心总是有人跟着她才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家和家中的一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是越看疑问就越大。因为她看到了花露水看到了肥皂看到了佟氏妆盒中巴掌大的镜子还看到了玻璃做的灯台灯罩。这些东西不是都要清朝后期才能有吗?就算镜子和之前见过的玻璃器皿已经出现了那么花露水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穿越者?难道这里的历史已经生了改变? 淑宁这时真是无比想去翻翻书房里的史书好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历史真的生了变化那么她所生存的还是她原以为的那个清朝吗? 可惜无论淑宁有多聪明两岁的小孩子去看史书仍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所谓反常即为妖她可不会忘记太过锋芒毕露会有什么后果。此时她只能按捺下来不能查书就只能问人了。于是她装成问题宝宝的样子整天指着东西问人“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虽然别人被她问得烦但好奇宝宝毕竟很正常多数问题都能得到回答。其中八卦小桃成为最受淑宁欢迎的回答者因为她总爱东拉西扯往往会说出很多东西来虽然可信度相当可疑。以下这样的情况就常常生。 “这是什么?” “这是肥皂。是洗白白的东西很有用呢能洗得很干净哦。比我们乡下洗东西的皂荚膏子好多了。听说还有香的肥皂呢就是加了香料的洗衣服时只用一点点就能让衣服香足三天三夜呢!” “这是怎么来的?” “我早听东街口那个说书先生说过了这是宋朝时就有的东西是一位驸马爷明的。他是为了让公主老婆香喷喷的所以特地做出来讨她欢心。结果那位公主娘娘了善心特地把方子传给穷人穷人起了作坊做出肥皂卖了钱就不再受穷了。小妞妞长大了也要像这位公主娘娘一样做个好人啊。” “……” “这是什么?” “这是花露水。” “什么是花露水?是花做的吗?”扮小孩谁不会啊? “这我可不知道。这是人家的秘方呢听说唐朝时就有了呢足有上千年啊。人人都说这花露水是用了几百种鲜花制成的还加了很多名贵药材能够提神醒脑还能驱除蚊虫。买一小瓶就要花上五两银子只有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才配用呢。三奶奶这一瓶是大瓶的足足值十两银子呢还是她娘家给的来奉天这几年才用了不到一半。” “……” 淑宁觉得自己好像在听一部穿越史这些故事她怎么听得那么耳熟啊?虽然与小说有些出入但怎么听着那么像《宋风》和《唐朝好男人》呢?该不会是那位名叫王子豪的牛人真的穿越到唐朝去做花露水了吧?但如果这些小说中的情节真的在历史上生了那历史该有很大的不同才是为什么现在她还是生活在历史上的康熙二十一年? 慢着……历史似乎真的有点不同了…… 淑宁想起了总是听到的“京旗回屯”四个字难道说《水煮清王朝》也正在生吗?可这年代不对啊!天啊她到底是穿到了哪里啊?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头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十、学习 所有的疑问似乎只能从史书或长辈那里才能得到解答。但淑宁还没白痴到让一个两岁小女孩去问父亲这种深奥问题的地步。天才的光环或许很耀眼但她没有兴趣头顶着这个环。而且太过天才的话说不定佟氏也要把她当成是鬼上身了富查家小子的事毕竟才过去不久。要看史书的话现在的年纪也嫌太早了何况她还没启蒙呢。虽说家人放任她满屋子乱转但要是她真要一个人到书房去不一会儿就会有人来——谁放心她一个小娃娃在那里乱转。就算不怕她被书本打到也要怕她会不会把墨汁弄到书本上啊。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淑宁决定:她要先学认字再好好读书。只有等到她的学识足以让人觉得她看史书是件正常事的时候才不会引来别人的疑虑。 虽然她很想知道答案但她人都已经来了无论这是个什么世界她都回不去了只好既来之则安之随遇而安吧。 端宁到丁先生处上课已有好几个月了功课比起之前自然是进益了许多。但他小孩子心性未免贪玩。在自己家里用功是一回事每天起早摸黑上学又是另一回事了现在他连和朋友们一起玩乐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上课不认真先生还会打板子。父亲是嘱咐过的一定要先生严厉管教而且每隔几天父亲就要检查他的功课根本没机会偷懒。在这样的高压下虽然端宁的确有了进步但也起了逆反之心凡事只要达到要求就不想做得更好因此他的功课长期只处于中下水平却不打算更用功了。 这天端宁下学回来天色尚早他留在房间里看书一刻钟才翻得一页眼睛倒是往窗户外头看得多些。正百无聊赖之际他忽然看见小妹淑宁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了伸出小手对他笑:“哥哥哥哥~~” 端宁眉开眼笑地一把抱起淑宁:“怎么来看哥哥了?我可好久没跟你一处玩了。” “哥哥在做什么?” “做功课呢正看书。”端宁抱着妹妹坐回座位上指着桌上的书本纸张给她瞧。 “指得好正好撞上门来了。”淑宁暗暗想道。她指着纸上一个字问:“这是字吗?是什么字?” “这个呀是‘远’字是很远很远的地方的意思。” “那这个呢?” “这个是‘亦’字。” “这个这个呢?” …… 端宁很惊奇地现只有两岁多的小妹妹非常聪明无论是什么字只要教过一遍她就能记住。有两次他念了白字居然被妹妹指正过来了。这真是太没面子了!他都七岁大了居然还不如两岁的小丫头?!!!真是奇耻大辱!!!他决定要奋努力绝对不可以再被妹妹指出他念了白字!!! 小孩子心思简单端宁这个真小孩很轻易地就被淑宁这个西贝货给套住了不但每天放学回来都教妹妹认字而且自己还学得更加认真了。以前偶尔会出现的白字再也没有出现过对于先生教的经史名篇也渐渐熟悉起来虽然算不上十分优秀比起原来那勉强过关的成绩已算得上是飞跃性的进步。张保几次从丁先生处听到赞扬都感到十分欣慰。回家告诉佟氏更是让她高兴得破例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慰劳读书辛苦的儿子。 端宁教妹妹认字的事不到一个月就曝光了。幸运的是张保和佟氏都没有阻止只是为了不增加端宁的学业负担把这个任务转交给了佟氏。 端宁原本教给淑宁的都是他自己的功课是《论语》。但佟氏接过教鞭却从《三字经》、《百家姓》交起。淑宁早在前世就学过这些但郁闷归郁闷她还是得乖乖地重头再学一遍。所幸她学得很快没过多久佟氏就开始教她写一些简单地汉字了。 这年的夏天生了一件大事——皇后死了。佟氏与这位新封的皇后是同族姐妹小时候也常见面因此难过了好几天。由于国丧未来三个月内所有有爵位的人家都要禁婚嫁一年内要禁止宴乐京里许多大户人家都纷纷遣散家养的乐伎优伶有些人家就把这些小戏子转成了丫环小厮使唤。伯爵府也不例外一下子增加了不少人手。人手的充足使得二嫫没了用武之地于是又要被送回奉天来了。 中秋前夕又到了送礼回京的时候了。虽然国丧期间不能大操大办但节礼还是不能少的佟氏省吃俭用了一个月张罗了一车东西让长福送回京城。长福回奉天时就带了二嫫回来顺道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叫成昆。不过他可不是金庸老爷子笔下的那位大奸徒而是绿营退伍兵一名——伯爵府送来给小端宁当骑射教习的老师是也。 这下可把端宁乐坏了。他终于不再需要整天坐在书桌前啃四书五经练大字了。有了张保的命令他每天放学回来都能在外头骑上大半个时辰的马。等他再大些时间还会加长而且还有机会学射箭、刀枪和打猎。这怎么能不让他兴奋呢? 这位成昆老师虽然有些沉默寡言腿也有些跛看着似乎有点落魄好像不太可靠的样子但实在是有真本事的。骑术好是不用说了他只来了不到十天连盛京将军都知道张保家来了一位骑术高手了除此之外他射箭还百百中百步穿杨、百步穿铜钱等等都不在话下难得的是还会三连、五连还中红心。这样的高手伯爵府是怎么找到的啊? 成昆不爱说话但也耐不住别人磨到底还是透露了一点加上旁人从几个新来的回屯旗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终于知道了他的来历。 原来他是京郊绿营的一个小军官因为本领高强已做到了把总但他生性耿直又不会讨好上官对下属又严所以在军中颇受排挤。去年秋天时他出营办事见到有权贵子弟欺凌一对卖唱的父女就上前救人。谁知那对父女一脱身就快逃走了那帮权贵子弟丢了美人拿他出气他只身难敌对方势众被打断了一条腿。回营后上司不但不替他出头还埋怨他多管闲事。因为没什么人关心他他才现过去自己做人有多失败于是觉得心灰意冷。他伤势严重断了的腿接回来以后还是有些跛上头认为他不能再做军官就给了他遣散银子让他自行谋生去却把他的缺拿出去做了人情。他的积蓄都拿去付医药费了几两遣散银又能做什么?所幸有个昔日同乡帮他做保他从前又曾有过盛名才得以进了伯爵府当个骑射师父。但他的性格还是一如往日的耿直处处受排挤。这次三爷张保写信回京要求给儿子找个师父人人都当是个苦差事怕一去奉天跟着个出不了头的三爷就再也没有了前程所以无人敢应最后把成昆推上来当了冤大头。 张保知道此事倒有些佩服他的为人对他的遭遇也很同情因此对他很客气还吩咐全家对成师父绝不能怠慢。 成昆原以为来了以后会受苦不料这份差事轻松得很主家也很和气下人们都不排挤他倒觉得比往日京中更舒心。他心中感激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教导端宁大少爷把他磨得够呛。 二嫫的回归并没有让佟氏有所担心。今时不同往日这大半年功夫儿女都在她身边成长女儿又已懂了事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刻都要人照顾就算现在二嫫回来也不必担心她会抢走儿女的敬爱了因此佟氏在面对二嫫时比从前和颜悦色了许多。 相反二嫫却憔悴了不少不过三十岁许人原本的一头乌丝已夹了几缕银白倒让佟氏大吃一惊连忙问她是怎么回事。二嫫眼圈一红呜咽着说出缘故。 原来她那个小女儿自幼体弱多病虽然有了亲生母亲在身边照顾但还是在六月中夭折了。二嫫自女儿满月后就与她分离直到去年除夕才再见到她才相聚半年就天人永隔大受打击精神比以前差多了。佟氏听她讲得伤心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也忍不住流了几滴泪柔声安慰她道:“你也别太伤心她是个好孩子上天必保佑她投生个好人家下辈子说不定怎么享福呢。” 二嫫哭着给佟氏跪下了:“多谢三奶奶这话。若不是您开恩让奴婢回去与家人团聚奴婢恐怕见不到女儿最后一面。如今不但能送她最后一程还能陪了她这半年。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大恩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佟氏连忙扶起她又叫小桃去绞帕子给她擦脸说道:“不必行这样大礼我知道你是个可靠人。以后你就安心待在这里每年我都让你送年礼回去等你儿子再大些就让人把他调到咱们这边来可好?” 说得二嫫大喜连忙又跪下了。佟氏扶起她又安慰了她几句就叫人去喊淑宁。 淑宁来到上房见到二嫫先是愣了一下想喊人又忍住了瞄了佟氏一眼只见她淡淡地笑着只问道:“你认得她是谁?”淑宁想了想小心说道:“瞧着眼熟只怕认错了。”二嫫忙上来抱住她:“小妞妞不记得我了?是二嫫呀。”她瞧着淑宁倒想起死去的女儿眼里满满地都是疼爱。淑宁悄悄瞄了佟氏一眼淡淡地说道:“原来是二嫫我没认出来。”二嫫只是拉着她的手细看问些别后的琐事。 佟氏一直都笑眯眯地只偶尔插句话过一会儿就叫二嫫先下去休息了。 淑宁瞧着她的背影回过头来甜甜地笑着对母亲说:“额娘您今日可安好?” 十一、疑史 时光飞逝转眼已过了三年如今淑宁有五岁多了。她虽然一直力求低调但有一个成年的灵魂怎么尽力装也是会漏馅的幸好她的表现还不算太出格家人只以为她是稍微比常人聪慧一些而已。 其实她能顺利地不引起家人疑心倒要多谢一位堂姐妹。京中伯爵府里的大伯父的次女婉宁是他仅有的一位嫡女美丽聪慧多才多艺又从小就会讨长辈欢心虽然只比淑宁大两岁已是京中有名的神童才女名声传得连宫里的贵人们都知道了太皇太后还曾经叫人带进宫里见过。全家人说起这位小小姐都只有好话的。因为这位姐姐太过出色比普通小女孩聪明许多的淑宁反倒不起眼了。连知道自家女儿比别家的强的张保和佟氏都在惋惜她比不上大房的婉宁这倒让淑宁安心许多。反倒是爱妹如命的端宁对二堂妹的名声不屑一顾有人问起也只说:“我妹妹最强。”旁人只当他是爱护妹妹一笑置之。 其实端宁对妹妹如此有信心是有缘故的。自从将教鞭交给母亲后他就没再过问妹妹的学业结果过了一段时间他惊奇地现妹妹淑宁已经开始读成年人读的书并每天练写大字了而那时她还不到四岁。 淑宁在自己的学业安排方面非常自律。 张保每天勤于办差因此五更就起身卯时已到了衙门。全家人都跟着他早起连端宁也因为要读书而早早起床。原本淑宁年纪最小可以睡晚些但她还是跟着五更就醒了。醒来先做一会儿运动就是伸伸腿扭扭腰之类的梳洗过后先是到上房给父母请安再来是全家吃早饭。饭后张保去上差端宁去温习功课过一个时辰就去先生家。佟氏回房安排一天的家事淑宁就跟着母亲回房先是自己看书遇到不懂的就问母亲。佟氏小时候跟着生母读过几年书算是官宦人家妇人中比较少有的有学识的人一般的问题都可以回答出来。淑宁学上一两个时辰等佟氏安排好家事就要开始学规矩。每日都要学习怎么走路、行礼遇到什么人说什么话吃饭喝水有什么规矩等等。这起码要花一个时辰接着就是午饭了。之后佟氏要小睡一会儿淑宁也会午休。起身以后就到院子里走走然后练上一会儿大字。练字的时间是随着年岁渐长逐渐增加的。等练得累了她就在房中跟二嫫学针线女红或是找母亲说话。端宁申时二刻放学回家而张保每天都要到酉时才回来一家人吃完饭后稍稍闲聊一阵然后张保开始教儿女满蒙文字。过了一更天全家才会歇下。 淑宁每天都过得极其充实只是学规矩这点让她有点烦恼。佟氏在这方面对女儿要求极严。她本是庶出自小不受人重视出嫁后也受婆家白眼如今离家在外迟早要回到家族里去万一儿女到时被其他几房的孩子比下来她就更没脸了因此她对孩子们的教养非常重视务必要将儿子教育成文武全才将女儿培养成完美的淑女。但这些东西对于现代灵魂的淑宁来说是十分痛苦的折磨。不过她还没办法反抗母亲的要求而且这些东西虽然烦琐所谓习惯了就好渐渐地也就不再排斥甚至因为每天都练习那些动作与各种注意事项早已刻进她骨头里形成条件反射了。礼仪举止方面的出色表现给她带来一个好处:只要顺了佟氏的眼她爱做什么事基本上不会受到阻碍。她喜欢到父亲房里翻书佟氏也只是叮嘱一句别弄坏弄乱了书本就让她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淑宁获得了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翻阅史书的机会。 张保是个读书人平日来往的也多是文职官员在奉天住了几年家中已有不少藏书。除了四书五经和各种时宪书籍就算史书最多。淑宁通常拿一本浅显易懂的书做掩饰暗地里却查阅那些大部头。越看书上记载的历史她就越觉得糊涂。这个世界似乎与她原来所知的历史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历史的展可以说曾经生过多次岔道但奇怪的是总会拐回原来的道路上来。 比如说三国时的汉献帝不再是原来历史上碌碌无为的受气包反而是十分精明强干的一代明君做了很多事把三国时期的百年纷争局面大大改变了。但他的继任人却因为偏听偏信导致朝臣独揽大权经过几十年的混乱局面后司马家族成功动政变开创了晋朝。 再比如说唐朝的高宗年间虽然武皇后依然干预朝政但唐高宗李治却没有得重病也没有把朝政交给老婆所以女皇帝没有出现。继承高宗皇位的原来应该死掉的太子李贤因为没有子肆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弟李旦然后李旦的儿子李隆基当上了太子于是历史的车轨在稍稍拐了一个弯后又再拐回原来的大道上。 再比如北宋神宗时期王安石变法本应导致朝廷党争但却意外地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甚至连当时的国力也大大增强。当时的政界名人中还出现了一位叫“王静庵”的驸马明出厉害的火器使得宋朝军队战力大增把西夏都干掉了。宋朝因此繁盛了上百年被称为“神宗中兴”。可惜之后的下任皇帝命不长下下任皇帝则是没生下儿子就突然病死了只好从宗室中选择继承人新皇帝的庙号也是徽宗十分爱好书画丹青以致朝政败坏。而同时蒙古却兴起最后还灭了北宋。不久后南宋就建立了。 这类的事情生过好几次。淑宁虽然不是历史专业的学生但好歹看过不少穿越小说她已经开始有点麻木了。看来她穿越的不是真正历史上的清朝而是一个类似于平行世界的历史上的清朝。在这个世界穿越是常常生的。虽然一般人不知道但穿越者几乎是横贯历史的每个时期。但无论他们怎么改变这个世界历史总会回到原本的轨道上。或许会留下一些印记一些改变但大体的走向是一样的。 淑宁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此刻她可以说是又悲又喜。悲的是她所掌握的一点历史知识看来是靠不住了。谁也不知道以后会生什么事历史是会改变的虽然过后会回到正轨上但只要有一个穿越者存在就有可能改变而且穿越者常常有(她自己就是一个);喜的是她不必担心自己做的事改变了历史会导致有不好的结果。她以前曾经听说一个理论穿越者回到古代改变历史会产生连琐反应导致后来的事全都生改变甚至影响到了穿越者本人的出生那么他就会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种理论对淑宁是有一定影响的但现在她就再也不必担心了就算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必担心会影响到未来的自己(根本不是在一个世界上怕什么啊)。 书房中除了史书还有几本讲述民生和各地风俗的书本淑宁也翻看过倒是解决了几个一直记在心头的疑问。比如说玻璃原来是北宋那位王驸马明的东西工艺一直是由皇家保密的虽然后来因为战乱而失传却在明朝时复兴了。相传是从江南一带开始接着传到山东然后流入北直隶。起初也是奢侈品后来做的人多了就越卖越贱展到普通人家也用得起的地步。但清兵入关后许多玻璃匠人逃到南方又因为种种原因折损极多现在又变成了贵重东西只有富裕人家才用得起了。 听着好像是《明朝五好家庭》。 但她已经麻木了无意深究下去。 常常翻看书籍使得淑宁的气质生了很大变化。她为了取信于家人而变得幼稚的行为举止已经无法再假装下去。幸好家人以为她是看多了书的原故并没有起疑心。佟氏也因为女儿变得稳重说话做事有条理而感到是自己教导有方很是自得完全没有怀疑。端宁更是因为见到妹妹才学有盖过自己的倾向而感到压力大增只好更加努力地学习以维持做哥哥的尊严这点倒是全家乐见的。 家人没有起疑心令淑宁更加放宽了心。她决定要做一些事稍稍改善一下平时的生活。先做的就是整理书房的书。 张保并没有好好地整理书房总是把爱看的书放在趁手的架子上其余的就按类别放好并未仔细记了要找书时常常要找很久。淑宁按照以往看过的图书馆的法子按照书本类别分架子摆好再按照书名字笔画顺序把这些书好好排好了做些小纸条用天干地支结合中文数字做上编号粘在书脊上。另外做了一个大本子用整整齐齐的小楷按类别写上所有书的书名和编号。这样一来要找什么书就去查这本索引册子再按编号去书架上找。看完了书也可以按照编号把书放回去。这个法子开始时张保和端宁都不大习惯但过了几天就现其中便利处。就算是负责打扫书房的马三儿也不再烦恼因为不知书的内容而常常放错架子了他只需要依照编号放好书就行。 张保越来越觉得这个法子好用某日他在衙门里办理文书时灵机一动觉得可以把自家书房的索引法用到公事上来。 十二、摆宴 张保把所有京旗回屯事务的文书重新理了一遍按年头月份排好安置然后再做些小标签也用天干地支结合中文数字做成编号然后另编了一本索引册子出来按地点分成几大类别下面又设有人口、牲口、农具、种子等几个小类别将所有文书的标题做了个索引。要查什么文书只管按编号查就行不必再像往常那样在文书库查半天。 这个法子得到同僚们的一致称颂大大提高了办事效率。奉天府尹听闻也亲自来瞧过满口称赞。张保很是自得了几天。过了两日就有风声传来:府尹大人正在查看张保的履历有感他多年勤勉打算把他调进府衙去当正式的属官。 这可是个好消息。以往张保是以户部主事的职位协理京旗回屯事宜在衙门做事几年了也没有正式的“名份”品级不上也不下处境尴尬但如果正式调进奉天府衙就有了升迁的希望。全家都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确切的消息到来。 果然过了一个多月吏部的调命下来了张保升任奉天府治中专事文书档案的管理。张保接到任命那天晚上忍不住在妻子跟前流了泪。在六品的位置上苦熬了这几年总算升上五品了而且是越级晋升。奉天府直接受京中管辖府尹的靠山来头极大跟在他属下做官不出几年就能出头了再也不必看家族脸色。 京里伯爵府也有信来恭喜的同时也旁敲侧击地打听张保是不是攀上了什么大人物要他为家族多说好话别忘了给家族多捞好处也别忘了家族为他升迁出的力。张保冷笑一声将信放到一边不理直接到新岗位上任去了。佟氏代夫回信只说家中一切都好张保因为多年来办事勤勉才得了上司青眼日后在职位上也必然会战战兢兢做好本份请家人放心云云。 且不说京里收到信会有什么想法张保到了新职位上倒的确是战战兢兢。虽然按自己的法子重新整理了府衙里的文书但又觉得这种索引法还有不便之处有时遇到只记得大概内容的文书或是要对比不同时期讲述同一件事的文书索引册子就有些不够用了。他苦苦思索几天才想到可以做另一种索引专按事件分类然后还是觉得不够又再做了一份按时间排序的前后花了个把月才完成试用了几天果然很方便就开开心心地写起文书底稿心情好思路也顺简直是思如泉涌笔下生花写的好几份文书都得了上司称赞直说府衙的文书乱了几年总算有人整理调他来真是调对了。张保脸上整天挂着笑与同僚们说话也是和颜悦色甚至还会帮着别人做事结果人缘好得不得了诸事皆顺。 张保简直觉得人生太美好了而这一切的转机都来自女儿的好法子。他本就疼爱女儿现在更是视若掌上明珠常为她买些小礼物弄得妻子佟氏也有些吃味了晚上向他埋怨他哈哈大笑也给她添了几件饰再给儿子买了新的文房四宝。 淑宁趁他高兴提出要多看些书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除了家里的书他有时也买些新书回家。同事中很有几个人是书香门第出身家中藏书颇丰他就问人家借书回来。淑宁见到喜欢的就会抄一本又练了字又得了书。不但诗词歌赋连诸子百家、风情民俗、农工杂技、医书游记她都尽可能多地去看扩大着自己的视野。 这年重阳将至张保夫妻商量过后决定与周府丞家、秦同知家和素日相与的一位肃春阿佐领四家合办宴会招待府尹、盛京将军和城内一众同僚。各家出份子宴席就摆在城西租来的一个叫“秋水庄”的园子里。这园子是按江南园林图样造的本是果亲王府的一处别庄常常租给别人游玩倒是与城西马场极近有宾客喜欢的话也可以到马场去飙一飙。 宴席定在九月初八。这一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真真是好天气。佟氏早早吩咐老五头套好车准备带着端宁淑宁一起坐车去。但端宁不愿意他学骑马已有几年自觉能独自骑马了又觉得男子汉像个女子一样坐车会大丢面子说什么也不肯上车。佟氏听了他的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才多大?坐车就丢你面子了?在练马场骑马有成师父看着你我不管但街上人多车多撞上了可不是玩儿的不许胡闹。”端宁犟脾气作就是不肯:“才不呢今儿去的人里多的是我的同学朋友他们都是骑马去的让他们看见我和额娘妹妹一起坐车背地里不知怎么笑话我呢我不要!”说罢就干脆坐在庭前的台阶上不走了。 佟氏拿他没办法只能苦劝:“听话跟额娘妹妹一起坐车额娘让人牵了马去到了那里就让你和朋友一起到马场去骑马玩好不好?”端宁虽然有些心动但还是不肯。 张保正要出门看他这样就笑了:“罢了让他去吧男孩子骑马也是常事让人跟着照应好就行自古慈母多败儿你也别太宠着他该让他多历练才是。”佟氏听了只好勉强同意。端宁欢喜地蹦起来直冲到马厩去吓得佟氏忙叫小心。张保哈哈一笑就先出门去府衙与周府丞会合先迎上司过秋水庄去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这边才准备妥当出门。淑宁跟着佟氏上了马车端宁骑着马跟在旁边长贵就跟在后头照应。佟氏叮嘱儿子只许在马车前后跟着走不许他放开了跑端宁勉强同意了。 一行人来到街上淑宁透过车窗向外瞧去外面果然很热闹有许多马车行人经过城中央的街道时甚至还生了塞车现象。几辆马车挤在过道上偏偏街道狭窄不能容所有车子一起通过但几个车主又不肯相让争吵起来倒让后面的车子都只能停下来了。有人想骑着马从旁边挤过去不料碰上了路边的行人被那人扯住缰绳不让走一时间闹成一团。 佟氏听了长贵的回报忙让他去找附近巡逻的城卫兵来维持秩序然后又叮嘱端宁不许离开马车旁边。不一会儿城卫赶来了连骂带哄地让那几辆车依次通过街上才再度通畅起来。 淑宁一行的马车到达秋水庄时门外已停了不少车马。一大早就被派来的长福接到信儿忙把马车迎进二门。佟氏下了马车他就回报说周家和秦家的女眷已到了只有肃佐领家的还没来。佟氏点点头带着儿女穿过长廊跟着长福到花厅去了。 淑宁在后面跟着一面走一面打量这个北地的江南庭园。只见处处雕梁画栋雕工精细柔美园内小桥流水倒有些江南意味只是池中的水量不多荷花莲叶都无精打采池塘里的鱼儿只躲在水深处懒洋洋地动着。水边种着十来棵杨柳枝条倒有些绿意旁边还植有几丛金菊开得正灿烂。园里花草不少但种类不多而且多数是北方的花种打理得很不错想来南方花草在北方不易存活这样已经很是难得了。 进了花厅迎面就是一面玻璃雕花屏风绕过屏风几个妇人迎上来笑吟吟地问好。佟氏行了礼拉着端宁淑宁要他们拜见诸位婶娘。淑宁见到面前年纪最大那位脸圆圆身材有点胖的妇人知道是周府丞的夫人就先行了礼接着又拜见另几位夫人。接着几位夫人又拉出自家孩子来让他们互相见礼这才安坐下来奉茶说话。 端宁跟着几个新旧朋友一起到园内玩耍去了淑宁跟几个小姐坐到一旁说话。周府丞的小姐有**岁大闺名叫做茵兰是个文雅大方的小姑娘。淑宁和她见过两次彼此很投缘。秦家两位小姐大的有十二岁了娇怯怯的样子不大爱说话;小的那个只有八岁只是呆坐着叫一声她就应一下看上去如木头娃娃一般。 周茵兰拉着淑宁的手柔声说道:“自上回到妹妹家做客已经有四个多月不曾见到妹妹了近来可好?” 淑宁笑答:“我很好姐姐可好?” “好得很自从妹妹告诉我不要总是待在房里应该多在园子里走动我就天天都走上两刻钟虽然有些累但如今身体好得多了每餐都能吃下一大碗白饭算起来已经有半年不曾请过大夫了呢。我爹娘都高兴得很。” “那就最好不过了。既然这法子见效姐姐就继续下去身体越来越好了以后再不用吃药。” “承妹妹吉言。上回你见了我那个绣了蝴蝶蜻蜓的荷包不是很喜欢吗?我做了一个给你就当谢礼吧。”周茵兰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来塞进淑宁手里。 十三、闺争 淑宁十分惊喜:“难为姐姐记得我不过说两句话罢了怎担得起这个谢字?”说罢也掏出一个荷包来红着脸递给周茵兰:“我也做了一个只是针脚粗些姐姐别嫌弃。” 周茵兰笑着接过她见秦家两位只是坐着不出声便和她们搭起话来。淑宁也跟着说了几句奈何这两位小姐都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轻易不出声周茵兰与淑宁也只好不再骚扰她们自己说自己的。淑宁又问起最近周茵兰看过什么好书周茵兰便向她推荐起一本洛阳的游记文字优美难得的是对当地美食名产介绍得十分详细。正待要说得细些便听见正座那头几位母亲都在叫自家女儿过去。 原来秦夫人在谈话时自夸两个女儿都贤良淑德是大家闺秀中的佼佼者别家女儿都比不上周夫人和佟氏都有些不满言语中起了纷争总算还顾忌着各自男人在官场上的交情不曾说得太过。但周佟二位都对自家女儿极有信心便不忿秦夫人在那里自夸于是三人都叫女儿过来要一比高下。当中周夫人与佟氏又结了一党一心要把秦家小姐比下去。其他几个女人只是笑着看戏。 淑宁听到原委后差点忍不住要翻白眼。这有什么好比的?四个女孩子都年纪尚小秦家两位千金虽然算是美人胚子但还没长开呢要比美貌还早着呢;若比才学见识秦家家教素来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点在全城都是有名的她们想必不会拿来比;若要比管家女红厨艺之类的她自己虽然不擅长但周茵兰在后两样上都很出色至于管家嘛小女孩说这些还早呢。这位秦夫人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呀? 小女孩们站到跟前一对比周佟二位都无语了。秦家两位小姐都是小脚连八岁那位也不例外走路时所谓“轻移莲步”其实就是小步小步迈说话时嘴巴几乎不张细声细语叫她们见礼她们就行一个礼接着就像木头人似的傻站。周夫人挑挑眉问她们可识字读过什么书她们也不出声过了一会儿大的那个才细细声地说上过几天《女诫》秦夫人就在一旁插嘴说女儿家以贞静娴雅为要没必要用心读书然后又夸奖她大女儿绣花功夫了得还展现出一块手帕上的绣花图案以做证明。说罢还斜了周茵兰的大脚一眼又对淑宁的天足撇撇嘴。 瞧着秦夫人那付样子周夫人与佟氏对望一眼都泄了气。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居然把女儿教成这样而自以为得意连满人姑娘不裹脚的规矩都不知道根本就没法沟通嘛。谁知秦夫人见她们不出声以为是认输了还要再显摆一番就对周茵兰和淑宁开了火:“两位小姐想必也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吧?不知比我家女儿怎样?”周茵兰抿着嘴笑也不出声。淑宁扮着一副天真样子直望着秦夫人道:“我与周姐姐不过是瞎看过几本书罢了哪里比得上两位姐姐天仙一般的人儿知书达礼才貌双全真真是古往今来屈一指的名门淑女堪称奉天城的‘名猪’呀。” 秦夫人完全没听出来只是笑眯了眼得意非凡。 周夫人忍得肚子都疼了不久前头报说秦家小少爷摔着了秦夫人忙带着女儿去瞧屋里几位夫人才笑了个痛快淑宁与周茵兰也是东倒四歪。等笑过了周夫人才问道:“秦大人哪里娶来这么一位夫人?还让她出来见人这不是丢他的人吗?”旁边一位李夫人边喘气边笑道:“听说是他南边乡下娶的老婆才来了几个月娘家是开绸缎铺的秦大人寒门出身靠他夫人娘家出钱捐的官又巴结得上司极好才做到现在这个位子因此有些惧内。原本他在这边纳了一房小妾是个秀才的女儿有些见识管家是好手秦大人很是宠爱可他老婆一来就急忙把人赶走了秦大人都不敢吭声呢。”另一位黄夫人又说道:“听说她一向自许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总摆出那个样子来又听不得别人说她的不是。我总听人笑话她村也没当回事今儿第一回见可算是开了眼。”说罢几人又笑了一通。 正笑着有下人来通报说肃大人家二夫人和大小姐来了。众人忙整理好衣饰正要站起来相迎就听见一把女声透着亲热:“我们来迟了众位姐姐们可不要怪我呀。”原来是那位二夫人。她容貌比之同来那位以美貌出名的大小姐毫不逊色却又完全是不同类型的长得极妩媚却又透着精明未开口先含笑几句寒暄就让人心里暖烘烘的只觉得这位二夫人知情识趣是极值得相交的朋友。那位十四五岁的大小姐却对此不屑一顾行过了礼就迳自坐在一边对自家小娘瞧都不瞧一眼。 淑宁与周茵兰互望一眼一起上前去与她说话她本是爱理不理的后来见这两位小姑娘都不是俗货脸色才放缓了。 不多时秦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回来了众人又一番见礼。本来夫人们的话题已转到肃二夫人穿的新袍子的刺绣花样上了不料秦夫人见焦点旁移心有不甘又出声将话题转到她女儿的刺绣功夫上然后又夸奖两个女儿有多么的贤惠。众位夫人都强忍住笑唯有那位二夫人好涵养极认真地听秦夫人讲话又极认真地拉着两位秦小姐说话然后又极认真地夸奖她们秦夫人的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二夫人这样会做人可惜有人看不惯。肃大小姐冷哼一声斜了两个木头娃娃一眼冷笑道:“这样的木头走也走不动路说也说不大声小里小气毫无贵格还有人夸奖真是瞎了眼。”说罢就迈步出门去了屋里的人只能听到她叫人套马要到马场去玩。 秦夫人气得脸都歪了众人虽然好笑难免觉得尴尬。肃二夫人却仍是一副笑脸开口道:“哎呀我们家大小姐一向是个直脾气她这是在跟我闹别扭呢众位别见怪啊。”众人都异口同声说不要紧。佟氏更是说道:“这样直爽的脾气真不愧是满蒙儿女。哪像我家这个丫头整一个闷嘴葫芦才无趣呢。”淑宁没料到母亲会突然点到自己只好低着头两眼看着脚尖不语。周茵兰笑着推她她推回去撇见人人都在看她才不好意思地又低下头。二夫人笑道:“这样文文静静地才像个小姑娘的样子。到底是他他拉家的姑娘著姓大族果然不同凡响。”众人也附和着佟氏忙谦让。 秦夫人却不甘心冷不丁插嘴道:“打打闹闹地不成样子哪像个大家千金二夫人家的小姐也太不像话了连礼都不懂整一个疯丫头没的带坏了别家女儿。” 房里一阵冷场佟氏见她有贬低自家女儿的意思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肃二夫人也冷了脸。静了好一会儿诸位夫人也不知怎么办。淑宁看了周茵兰一眼笑着上前道:“方才肃大姐姐要去骑马想必骑术一定很好吧?我早就想学只是额娘说我年纪小不准呢。”周茵兰也上前凑趣。肃二夫人回复了笑脸答道:“她自小就是在草原上长大骑术是极好的你还小学骑马是有些早等再过两年我让你姐姐教你好不好?”淑宁欢喜地拍拍手:“这可是说定了一定要请姐姐来教我只是我笨手笨脚的大姐姐不会嫌我吧?”佟氏在一旁取笑:“哪有你这样的硬要别人教自己真不害臊。” 众人又开始说笑起来只是没人理会秦夫人。过了一会儿午时开席下人来请各家夫人小姐移步秦夫人就抢了先带着女儿去了。肃二夫人在后面慢慢走着向其他人打听她的来历背景笑着道:“这位秦夫人真不通事务真是可惜她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了。有这样的母亲谁肯娶她们呢?我真是为秦大人父女难过啊。”众人附和着往宴会厅移步而去。 周茵兰拉着淑宁落在最后悄悄说道:“肃佐领位高权重又是你们满人钮祜禄氏的大官我父亲官职品级在秦同知之上你父亲虽然也是五品但出身比他强。现在秦夫人无视丈夫上官的夫人处处争强好胜几乎得罪了这里所有人又闹了大笑话恐怕秦大人日后会很难过呢。” 淑宁不在乎地笑笑:“管他呢即便他明日就被上司穿小鞋又与我们什么相干?” 周茵兰虽然没听明白穿小鞋的意思但也知道不是好话笑了一通也丢开了手。 宴席直闹到下午未时三刻才散周家秦家上午做过开席前的准备因此先走一步佟氏与肃二夫人留下来指挥下人收拾桌椅碗碟。等收拾妥当回到家已过了申时张保早回来了。佟氏吩咐二嫫去准备晚饭自己陪着丈夫回了房。 张保坐在椅子上见妻子也进了房便笑着问道:“今儿开席前生了什么事?怎么听说肃家和秦家闹起来了?” 十四、公交 佟氏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知道秦大人哪里娶来的这位夫人没有见识把两个女儿调教成一副木头人的样子迈不动脚又不会说话秦夫人还夸得她们天上有地下无肃家姑娘小孩子家看不过眼说了她两句她就恼了背地里踩人家的女儿。肃二夫人也被她惹毛了叫我们都不要理她呢。” 张保道:“原来如此。秦大人真真可怜听说他在家里很不好过为着纳妾的事睡了整整一个月的书房手边连个闲钱也没有大家出去应酬轮流做东只有他是白吃白拿被人暗地里取笑如今他夫人还在众人面前给他丢脸只怕明天这笑话就要传遍全城了。” “可不是?亏她还有脸说自家女儿贤良淑德是她这个好母亲教得好呢。”佟氏想起一件事便问道:“席间我听人讲你们有说起咱们家淑宁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府尹大人说起我管理文书做得好因我说当初是从女儿整理书房的法子得来的灵感大人便称赞我有个好女儿连端宁也被叫到跟前查问学业府尹大人夸奖了他一番。”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在里间会听说府尹大人夸奖两个孩子呢。可笑秦夫人听了不快还特地叫人唤秦大人过来要他在府尹大人跟前也夸夸他家儿子女儿呢。” 张保瞪大了眼:“原来秦大人中途离席是这个缘故?我看他回座时脸色白还以为是他身上不爽呢。他娶了这样的老婆真是可怜。”他换了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直望着佟氏:“哪像我这么幸运有一位这样贤惠的夫人。”佟氏啐了他一口红着脸坐在妆台前拆下出门见客的钗环饰。 张保见夫人不理他自顾自地坐下喝茶说道:“唉说起在我们外面席上还听说了一件新鲜事呢。”然后就住了嘴。 佟氏听不到下文就催他:“什么新鲜事?你快说呀!” 他却突然转了话题:“今晚不知吃什么菜?要是有小黄鱼就好了今儿席上那道五花肉小黄鱼炖萝卜真是香可惜没法多吃全让肃大胡子扒去了。”佐领肃春阿一向以胡子闻名人称“肃大胡子”。 佟氏气得笑了:“你要吃直说就是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你这样?今儿晚了我明日一大早就叫人去买肉和鱼行了吧?快快说来别吊人胃口。” 张保顿时眉开眼笑:“还是贤妻知我心意。今儿肃大胡子全家都来得最迟听说是街上马车太多塞住了路他们过不来结果他家大小姐一气之下扬起马鞭把挡路的马车车夫打了几下吓得人家赶紧让开路他家马车才过去了。谁知被她鞭子波及的人里有果亲王世子的小舅子本来是要火的见了肃大小姐的美貌魂都丢了直追到秋水庄门口还扯着看门的人打听人家姑娘来历被当成登徒子打跑了呢。后来果亲王府的管家来问才知道他身份。他趁机到马场缠着那位大小姐把人家惹毛了又挨了打。” 佟氏一路听一路笑倒有几分诧异:“这位姑娘好大的胆子果亲王府的人也敢打?”张保解释给她听:“肃大胡子的老婆娘家是科尔沁王公贵族与太皇太后娘家还沾着亲呢他家姑娘厉害是出了名的。果亲王府不比往日有底气何况这种小事他们也不好闹大。” 佟氏点点头换了话题:“说起来街上马车的确多我们今儿出门时也在城中被堵住了呢。” 张保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只是总不能不让人用马车吧?关外马多牛少连农家种田都是用马拉的犁逢年过节人人都驾着马车到城里办货玩耍。秋收交粮的时候街上的马车才多呢人都没法走了。等天气再冷些只怕就好了。” “难道就没个好法子把这些马车都管起来?别说车多了把路堵住多有不便就是不坐马车的人走在路上被车磕着碰着也是麻烦呢。” “我何尝不知这个理儿?府尹大人为着这个事都烦了好几天了。我们底下几个人都在说这件事呢。” 淑宁在门外已听了一会儿了对于这件事她倒是从网上小说那里知道了解决的办法于是开口叫“阿玛、额娘”得到父母的准许才进得门去。 她向父母见过礼就说道:“方才女儿在门外听到阿玛说起这件难事女儿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使不使得。” 张保素知小女儿聪明闻言大喜:“快说来听听要是使得阿玛就又立下一功了。” 淑宁便细细跟他说了公交马车的办法:“先在城外设置马车停放处凡城外的马车都不许驶进城里;那些人进城以后步行不便就在城门口安排些大马车或是将马车后座加长可容多人乘坐这些马车每日定时在城内按固定路线行驶在固定的地点就会停留片刻人们想要去哪里只需乘上对应的马车到了地方下车就行。至于城内人家的马车就让各家向衙门呈报将所有车辆都登记造册编上号码只让有号码的车在城内行驶。阿玛觉得这法子可使得?” 张保细细思量了一番点头道:“行到不是不行只是这样做恐怕花费不少而且城外马车总要找人看守城内的大马车按什么路线走隔多少时间有一辆怎么让人知道哪辆车是去哪里的这诸多琐事都要分派清楚未免太麻烦了。” “其实不麻烦的。城外马车停放处要找人看守喂马不妨每辆车每几个时辰就收一两个铜子有马车的人家这点子花费还是拿得出来的而且有人照料马匹他们也放心又不必担心马粪弄得城里到处都是。大马车的路线就按照多人去的地方在衙门里商讨过后再决定最少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有一班若遇上人多每刻一班也成。多开几条线路把什么线路去什么地方编成小册子再让马车夫多吆喝几声好让人们知道。而且这些马车也可收些许费用一个铜钱就够了也好帮补些花费。至于细节安排女儿人小不懂事衙门里多的是聪明人总会想到法子完善的。” 张保一路听一路点头听到最后已是笑了:“衙门里聪明人再多也没人比得上我闺女瞧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这样的法子也想得出来?”他伸手要摸女儿脑袋淑宁忙躲过去了:“阿玛别弄乱了我的头上回你摸我的头差点把我弄成疯婆子了。”她躲到母亲背后对着父亲做了个鬼脸。佟氏笑骂:“这是什么鬼样子?疯疯癫癫的。” “哈哈好好好我不摸这么聪明的女儿如果变成疯婆子那可不得了。”张保越想越觉得女儿的方法可行不但能解决马车拥挤的问题还开辟了新的财源府尹大人一定会应承至于收费多少上头自然会决定。有机会立功他心里高兴抱过女儿说笑一番二嫫在门外喊开饭了三人才起身往饭厅去。 正吃饭时淑宁想起一直让她不明白的困扰趁着张保高兴就开口问道:“阿玛公共马车的事衙门里真的没人想到吗?府尹大人也没想到?” 张保笑着答道:“是啊没人想到就你最聪明了。” “阿玛……” “嗯?” “府尹大人是不是个老头子啊?” “哈哈哈你以为想不到好办法的人就是老头子了吗?那阿玛是不是也是老头子啊?告诉你府尹大人只有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离当老头子还早着呢。” 难道不是费老头?淑宁又问道:“那府尹大人叫什么名字?” “这孩子今天怎么对府尹大人好奇起来?告诉你大人的名讳是玉恒也是咱满州贵胄出身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玉恒?!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仁兄在《水煮清王朝》中是费老头的前任后来调去当顺天府尹了倒还算是个能员。如果是他就难怪想不出公交车的法子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问得仔细些。 “阿玛您之前办的差是京旗回屯的事是这位玉恒大人负责的吧?也是他向皇上提议的吗?” 不等张保回答端宁先举起手来抢着道:“这个我知道先生上个月才讲过的。” 张保和颜应允:“你说来听听有漏的阿玛给你补上。” 淑宁也认真听他讲。 “康熙十八年的时候三藩之乱被平息满朝大庆吏部尚书陈良本上书有感于平乱之战中军粮筹备不易提议在关外开拓新田以京旗子弟回屯关外一来可以增加粮田二来农闲时操练骑射可以使八旗子弟不至于因为投置闲散而丢了祖先昔日雄风。皇上准奏命奉天府尹玉恒大人总领此事户部派人协助办理宗人府负责挑选回屯子弟前后只用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开始办理回屯事宜。” 十五、收敛 端宁一本正经地讲着还一边摇头晃脑想来是学他老师的样子。 张保见他讲得头头是道点头称许:“讲到这样已经不错了我儿子果然很聪明。”看到端宁一脸得意样他又接着说道:“不过这只是官面上的东西其实有些小道消息传说原本应该是由陈良本陈大人主持此事的但他马上就要进上书房了就推荐府尹大人总管此事为了在奉天开辟出稻田来还特地从江南请了几十位积年的老农收集了许多稻种一种一种试出最合适的稻苗种类还交待了府尹大人许多事。如今能创出这样的局面陈大人在背后出了不少力府尹大人一直对他感激不尽呢。” 佟氏和端宁这才知道背后还有那么多故事淑宁跟着点头心中却有些郁闷:“似乎是遇上穿越同伴了这里并没有生《水煮清王朝》的故事怪不得年代不对呢看来那位陈良本大人是看过这本书的人所以才能依样画葫芦不过他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无法做到书里五个主角做的事所以才会生现在这种只要他一个主意就能解决却偏偏搁置许久都没法应付的交通堵塞问题。” 既然还有别的穿越者她还是小心些别让人现会比较好。她最近的举动已经有些显眼了看来要稍微低调些。 她用一个晚上时间想好怎么做第二天吃早饭时就拉着父亲说话:“阿玛昨儿女儿给您出的法子您今天要告诉人是不是?” 张保有些奇怪答道:“是啊怎么了?” 淑宁说:“您跟人说起的时候只说是您自个儿想到的别说是女儿的主意可好?” 张保更奇怪了问:“为什么?” “阿玛额娘想女儿受人夸奖是疼爱女儿但名声太大了似乎不太好。昨儿秦夫人不就是因为府尹大人夸奖了女儿所以才会说闲话的么?女儿不想听那些闲话所以这些名声不要也罢。” 佟氏在一旁听着不依了:“好名声为什么不要?那秦夫人没有见识何必管她别人夸你聪明阿玛额娘也有面子。” “可是女儿要这样的名声何用?说不定反而会受人诟病吧?更何况若别人知道这些事都是阿玛的主意不是更会觉得阿玛精明能干么?”她抛出了更诱人的筹码。 果然张保和佟氏听到这话都深思起来。张保放下手中的碗道:“好女儿你为阿玛着想阿玛承你的情。这件事阿玛知道该怎么办。”说罢就站起身来。 佟氏连忙把官帽拿给他戴上又送他出了门。回来后见端宁歪着脑袋想事叹了口气催着他快吃完了赶他回房去看书这才坐下望着女儿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是怕名声太大会抢了你大伯生的二姐姐的风头你玛法和太太会生额娘的气吧?额娘真是没用还要你一个孩子为**心。”说完忍不住掉起眼泪来。 淑宁见她误会忙劝道:“女儿哪里想到这些只是觉得出了名会惹来麻烦罢了。比如那位肃大姐姐不就是因为漂亮的名声太响亮所以总有人缠着她么?” 肃大小姐被果亲王世子的小舅子缠上已是人人皆知的笑话了。佟氏也忍不住笑了她以为是女儿有意逗她开心心里很安慰便不再提起这件事。 接下来的日子淑宁果然收敛了许多也很少到朋友家串门了。她没有更正佟氏的误会所以佟氏更添了对女儿的怜惜也不再在外人面前夸奖女儿只是一味谦逊也不许家中下人对外乱嚼舌头久而久之再没人说治中张保大人家的小姐有多么聪明了倒是夸奖她娴静的人多了不少。周茵兰倒是有叫人送信来埋怨她不去找她玩淑宁想想也觉得不必做得太过回了信答应第二天就去看她。 秋意渐深外面已刮起阵阵寒风。前一天晚上佟氏已经批准了她今日的行程因此淑宁早早就起身梳洗开心地准备要带的东西。上次借周家的书今天要还了;还再带上些二嫫做的小点心上次周茵兰来做客时说过喜欢吃的;前些日子打的几双袜子也带上吧(在这个时空中袜子早已出现了近千年了)她在这些袜子上用彩色丝线勾了些淡雅的花纹相信周茵兰会喜欢这份小礼物。 辰时三刻出了门老伍头驾车小桃跟班淑宁一行就这样出到周家去了。其实他们家就在两条街外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下了车周茵兰已经迎了出来。进门后她先向周夫人问了好两人才到房中说话。 周茵兰很喜欢淑宁带来的点心和礼物她说:“正好今早儿才喝了一碗汤有些饿了这些点心正好用上你也尝尝我们家乡的小吃如何?”淑宁应了她就吩咐下人把东西送上来却是鸭血粉丝汤淑宁有些奇怪:“咦?我记得你们是山东人这鸭血粉丝汤不是南京的名产么?”周茵兰笑着答道:“原是他们那边的东西但前明的时候就传到济南府来了如今我们做得比他们还好呢你快尝尝。”淑宁半信半疑地试了试果然鸭血嫩滑粉丝也爽口汤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热热地喝下去还有点辣味几粒葱花让汤头更惹味。淑宁说了句“好吃”忙多喝了两口。周茵兰也笑着加入两人喝一口汤就一口点心很快就吃完了。 丫环把碗筷收了去周茵兰起身拿来一只红木盒子。淑宁正奇怪里面装的是什么她就把它打开了。一看原来是各色绢纱做成的假花。 周茵兰道:“谢谢妹妹特地为我做的袜子我没什么好东西还礼这是我从济南老家带来的几枝相生花儿妹妹挑几枝吧。”淑宁好奇地拿起一枝花细看这是一枝紫红色的玫瑰花朵、花萼、花托、绿叶无不精致非常栩栩如生再看其他的花也是如此。周茵兰道:“外面的绢花铺子可找不到这样好东西来这是济南府的老字号严家铺子出的货除了上贡到宫里的只有济南府一带能买得到呢。我总共就带了这二十枝来今儿是头一回送人。”淑宁听了忙推道:“我不知是这样难得的东西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还小呢用不着这些。”周茵兰看了看她头上简简单单地两根大辫子也笑了:“先拿去过几年你还是用得上的咱们姐妹是什么交情?我一番心意难道你要辜负吗?”淑宁无法只好挑了一枝海棠、一枝粉桃郑重道了谢。 眼看着午时将至早上答应母亲要回家吃饭的淑宁就告辞了。周茵兰依依不舍地送她到大门口再三叮嘱她要常来玩才放她家去了。 淑宁回到家刚进院子却看见二嫫在抹走廊。她弯腰蹲下用打湿的布使劲擦拭青砖地板虽是在秋凉时节额头上还是不停地冒着汗。 淑宁吃了一惊忙问道:“二嫫你这是在做什么?” “姑娘回来了?也没什么今儿风大灰尘落得到处都是我用布擦擦罢了。”二嫫最近几年已改了对淑宁的称呼直叫“姑娘”了。 “可是以前向来都不用这样做的呀。” “以前都是用扫帚打扫了再用水冲干净可如今已入了秋冬季节水少了何况只是些少灰尘用水冲太过于浪费只需要打湿了布条擦擦就行。” “你的腰不会辛苦吗?我记得你前几天腰还疼过呢。” “哪里就折了腰去?这点轻活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淑宁怎会不放在心上?只是屋里的佟氏听到她的声音已经在唤她了只好先放下二嫫进屋去。到了晚上她左想右想终于下定了决心找出一张结实些的白纸来用细细的毛病画了几幅图样。曾有穿越前辈用过的法子她决定也拿来用用。这几幅图样分别是一把拖把、一把带有翻盖的长柄垃圾铲、一只带有绞拖把套子的木桶还有一把带着花洒头的水壶。最后这个她是犹豫了好久才加上的毕竟拿着桶和勺子浇花浇地当然比不上用花洒来得便利。 这几样东西都可能用木头做好长柄用竹竿就行那个绞拖把的套子做成可拆卸的会比较方便现在没有塑料只好用木头做了可能工夫要多花些耐用度方面也会差些但这些东西都是日用品用不着要求那么高日后如果有机会找个铁匠打个铁做的也行啊。 第二天一早她避了人找到二嫫将图纸交给她让她到城里木匠铺子去找人做还补充道:“拖把上用的布我们自家做就好拿那些旧的不穿的衣裳撕成布条扎起来就行。”她顿了顿放低了声音说:“这件事你可别告诉人叫木匠铺子的人也别传出去。别让人知道是我画的图纸。我不想二嫫做事太辛苦才想出这些东西来帮忙万一让额娘知道了一定会骂我不务正业的。”二嫫心领神会心里酸:“姑娘放心三奶奶问起我绝不会让她知道是你做的。” 十六、大雪 二嫫顺顺利利地办好了这件事。她找的那个木匠手艺很好而且聪明地马上现了这套用具的价值不但不收工钱还问能不能把图纸卖给他她只好回家问淑宁。不得不说古人中还是有很多头脑机灵的人。不过这些东西技术含量不高别人很容易就能仿制淑宁也不黑心地要他钱了说定了头三个月每卖出一套就从中抽二成利其余都归那个木匠只是他不许将她是明者的事传出去。过了三个月赚的钱都归他所有。 那个木匠以为天上掉下了馅饼哪有不答应的?二嫫也不能理解觉得自家小姐把财的机会白白让给外人。淑宁也不管等过几个月盗版产品出现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现在她总算有了一点私房钱了可千万要收好。 果然木匠铺子把图纸上的四样东西再加上一把上好的扫帚组成一套洒扫用具在城中卖得极火。奉天多的是中小官员和小康之家他们都愿意花点小钱买上一套这种东西不但用起来方便打扫地方也干净许多。即使是高官大户也会看着新鲜地买上一两套。那名木匠很是了点财淑宁的荷包也鼓了许多。只是好景不长在这个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年代很快就出现了仿造品。有些粗制滥造卖得很便宜;有些做得十分精细还雕了花在上头走高价路线。木匠的生意冷落了下来让他好生失望。不过淑宁早料到这种情形她这三个月得了二十多两银子分了八两给二嫫其余都让她帮自己收起来。如果收在自己房里免不了会被小桃现佟氏也会知道要是问起来历倒不好回答了。二嫫两夫妻都是老实人又一向疼爱自己。在自己长到可以光明正大拥有私房钱以前先放在她那里会比较安全。二嫫犹犹豫豫地接下了钱心里感激她对自己的信任赌咒说一定会好生保管连长福都不让他知道。 洒扫用品的火爆让它迅席卷了全城。很快有过半数人家都有一套了。连淑宁自己家里也由佟氏作主、长贵出面买了一套。一日晚饭前说起佟氏埋怨道:“二嫫原来已买了一套在家也不说一声倒让我又花多一份钱。”二嫫忙道:“实是有一回帮过一个木匠些小忙他免费替咱家做的并没有花钱。是奴婢糊涂了忘了跟奶奶提起。”佟氏摆摆手:“算了只是小事。不过这套东西的确好用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原来要两个人花一个时辰才能清扫洗净好整个前院如今只用一个人就能做完时间还少了许多用湿拖把拖地又不用费水冲洗可省了好些事呢。”张保同意还提到府衙也买了两套备用。 淑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吃饭只偶尔抬眼与二嫫对上偷偷相似而笑。 等吃过饭全家坐在堂屋里说话张保对佟氏说:“现在已经入冬了不久就要下雪你要准备送京里的年礼了吧?”佟氏点头称是他又说道:“今年就别再送酒了。因奉天稻米今秋丰收入关后连累江南米价大跌朝廷担心米贱伤农又要预备日后战事所用下令不许奉天稻米入关只在关外屯作军粮同时只许三年以上的陈米才能拿来酿酒。如今各大酒坊都措手不及只怕今年酿的酒光是供关外都不够呢还是换别的东西吧。” 佟氏闻言犯了愁:“这可怎么办?以往几年这精酒都是年礼的大头如今不送它可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张保也知道这个难处想了想道:“今年试种的玉米土豆花生等东西都收成不错朝廷不许奉天稻米入关可没说不许这些入关送些过去好了。周府丞最爱土豆做的东西这里方圆几百里种的土豆都是他倡议要种的。他家有一大份土豆食谱我问他讨来你照着抄一份食谱连新鲜土豆一起送去好了。” 佟氏一边听一边点头但还是觉得不够:“这些毕竟都是不值什么钱的你如今升了官总不能太小气。” 张保叹了口气:“你再想想吧如今我的俸禄也高了许多下面的人也常有孝敬境况比几年前好多了你看着办吧多花些钱就是免得京里有人啰嗦。” 佟氏应了又说起今年腌大白菜的事。端宁早已无聊得溜出去了淑宁听到这里也坐不住了向父母告了罪也回了房。 今年入秋以来就一直刮大风冬夜里刮的尤其冷吹得窗上糊的窗纸扑扑声地响前两天还吹破了一角不过马上就补上了。这种时候真是无比怀念玻璃窗。听说奉天的行宫里大部分的殿阁都是玻璃窗的连奉天府衙和府尹官邸也有用玻璃镶的窗户。可惜自己家还没有钱到那个地步所以只好继续用传统的白纸糊。虽然比不得玻璃窗结实透光好处就是成本低廉而且碎片很安全。 淑宁拿起一本唐诗翻了几页一更刚过就掌不住了。叫小桃端水进来洗了脸换了衣服睡下了。 一夜好眠。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有些冷卷了卷身上的棉被但那股冷意还是不能消除张开眼却看到帐外一片白亮。原来已经天大亮了!她心中一惊正要起身只是稍一离开被窝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吱呀一声门开了小桃端着东西进来看见淑宁起来了忙放下东西擦了手到箱子里拿出一身厚衣裳来:“姑娘起来了?” “怎的这般冷?” “姑娘猜?”小桃挤挤眼睛一边帮她换衣服“有提示哦:现在还很早呢可外面却亮堂得很。” “下雪了?”淑宁一阵惊喜。忙急急地穿好了衣裳顾不上小桃在身后叫喊一股脑儿冲出了房门。 果然外面白茫茫地一大片天色明明还暗却被雪色衬得如白昼一般。雪已经停了地上的积雪足有小半尺都快漫上走廊里来了。院里的小树上堆满了雪枝条都被压得低低的。 淑宁看了漂亮的雪景还来不及感叹呢就打了一个大喷嚏忙又冲回房里去了。小桃絮絮叨叨地念着:“叫了姑娘别出去的冷着了吧?今儿一早马三哥也冷得连打了六个喷嚏呢我也打了两个下雪了就要小心着凉才是横竖这雪一时半会儿也化不了等穿厚实了烧好了手炉再出去看不迟嘛……”淑宁这才现她之前端进来的是个炭盘这时已经烧起来了:“怎么这会儿就烧回来我还要到上房吃饭呢回房再烧不迟。”小桃苦笑着道:“我的小姑奶奶瞧瞧您自个儿还没洗脸梳头呢这可得小半时辰功夫这会儿不烧只怕回头就着凉了二嫫定会煎了我的皮。”她放好炭盘出去了过一会儿拿了一铜壶水进来放在炭盘上热了一会儿才倒进脸盘里拿来毛巾侍候淑宁洗脸。 淑宁任着她摆弄心里却在想别的事。这可是入冬以来头一场雪下得这样大看来明年收成会不错。只是这样大的雪天也冷得多这个冬天可得想些法子取暖才好最好是又方便又不费事费钱的前几年的冬天可难过死了。 梳洗完来到上房早饭已经摆上了因为天冷全部食物都是热腾腾的。淑宁请过安坐下来后先喝了一碗热热的豆浆。这是最近才在城里出现的东西是大豆丰收后才弄出来的豆味很浓还加了蜂蜜喝起来比现代喝的掺水的稀豆浆强多了这可是健康食品啊! 佟氏也喝了一碗拿过窝窝头掰成几块加到端宁碗里扭头对张保说:“我方才叫人把你那双牛皮靴子拿出来了还有那件羊皮大氅又叫二嫫找结实的油纸伞去了还交待老伍头在车里放了暖炉回头你回衙门可得小心别吹着了风。”张保点点头:“你们在家也要小心屋里烧炉子取暖要记得开窗户透风。”佟氏应了声。 端宁吃完窝窝头插嘴道:“今日先生有事不用上课儿子回自个儿房里读书吧方才在书房里练了会儿字那两扇大窗开着吹得满屋子书哗哗响关了窗子又气闷又暗还阴冷不如在房里暖和。”张保同意了:“也好书房是比别的屋子冷些只怕那墨汁都不好使难写字呢。”淑宁提议道:“不如让哥哥与我一同到上房里来我们在右房里读书写字不会打扰到额娘的而且也可以省下一个暖炉额娘不是说现如今炭比去年贵么?”张保佟氏都称大善端宁也高兴得眉开眼笑有人陪着总比一个人热闹何况上房是全家最暖和的地方。 十七、手套 张保“上班”后兄妹两人就到右房去了。一个默默诵读着昨天学的新课文一个照着字贴临着大楷。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觉得手指都快僵了。端宁受不了:“在屋里烧着炉子还这样冷外面就更不用说了这样的天气难道还要出去练骑马不成?明天上学时又怎么办啊?”淑宁笑他:“难不成这样的冷天就把哥哥难住了?这还是头一场雪再冷些可怎么办呢?”端宁听了头疼不已:“我倒是想继续勤学苦练可光是在屋里写字就连手都僵了出了门不是会变成冰棍么?还能怎么办?”他跳着脚挪到火盆旁边伸了手烤着。 这的确是个问题。淑宁看着凝结的墨汁已经没法再写下去了。她放下笔拿了两张脚踏到火盆边给了哥哥一张自己坐一张想着怎么办。 端宁苦想半天蹦出一句:“该死脚也冰了。” 淑宁笑翻了问道:“挨着火盆还会冰?难道哥哥没穿袜子?” “穿是穿了就是比没穿强那么一点可还是会冷啊。” “一双不够就穿两双好了要不叫人打双厚点儿的?” 端宁一听跳了起来:“这法子好怎么不早说?能打吗?” 淑宁点头:“能蒙古那边不是运了些毛毯来卖么?去找那些人要些羊毛来纺成线织成袜子比普通棉纱线织的袜子要暖和得多。羊毛线多的话还可以织成衣服穿呢。” 端宁听得兴起就冲到正房去喊二嫫倒把正在算帐的佟氏吓了一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笑了:“用不着现找羊毛前儿正好买了羊毛线就是打算打袜子用的只是想不到这么早天气这么快就冷成这样罢了。你去问小梅只怕已经打好一只了。” 端宁去找小梅回来时右脚已经换上了羊毛袜:“只有一只另一只今晚就好了。真暖和呀。” 淑宁撇撇嘴:“才换上就算它再暖和也不可能让你的脚这么快就从冰块变成温汤水少唬人了。” 端宁得意笑笑:“回头妹妹叫小桃也打一双穿上去就知道了。”但他又叹了口气“可惜只有脚上的如果手上也能穿袜子就好了。可惜骑马用的皮手套太过笨重平日里没人戴它。” 佟氏在正房听见笑着说:“手上不能穿袜子不过我们女子倒是有毛皮做的护手可惜你们爷们儿用了会被人笑话。” 端宁郁闷不已但这话倒是给淑宁提了个醒做双手套不就行了?虽然自己不懂织毛线手套但可以用取巧的法子按袜子的织法做出手掌部份然后另织好五个手指的部分再用线缝上去不就行了吗?如果能做成功再在外面套上皮做的大手套那还怕什么冷来? 想到就做。淑宁忙去找二嫫要线试做的时候用不着为数不多的羊毛线先用普通的粗棉线试试。她马上动手做起来。 吃午饭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其中一只的手掌部份了想了想又特地去量了哥哥的毛指长短。手套可以撑大手掌部分可以马虎些但如果手指部分差太远太长或太短都会很麻烦。饭后她照着量回的尺寸做着比较精细的手指部分连午觉也不去睡终于赶在傍晚前把手指部分缝到手掌部分上去了能做得这么快大概是平时常做袜子的缘故。她自己把手伸进去试了试还行总的来说是个手套的样子。于是就拿去给哥哥试。 端宁早就在奇怪她在做什么了看到手套的时候也很是欣喜忙戴了上去刚刚好。他高兴地催着叫做另一只佟氏走了来看了看说道:“这不跟骑马用的皮手套一个样子么?只是用线做罢了瞧着不难叫底下人做去又快又好明儿就有得用了。”说罢就吩咐二嫫和小梅小桃去做。 淑宁有些委屈端宁安慰她道:“妹妹把另一只也做好吧我明儿就戴妹妹做的出门去。”淑宁笑了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哥哥还是戴别人做的吧我的这双不大好看而且又是棉纱做的。回头叫她们用羊毛线给你做一双包管暖和骑马时也不怕。” “骑马时哪能戴这个?一会儿就被雪弄湿了。我有皮手套。” 淑宁想了想道:“那就叫人在羊毛手套外边加层皮面就不怕弄湿了?” “何必麻烦都带去就是。”佟氏说“在外头时戴皮的进了屋再换羊毛的不就行了?” 淑宁只负责做出样品来正式的生产就交给家里的使女们了。不过尝试新事物是值得提倡的事因此淑宁又开始了露指手套的创造。因为佟氏在感叹羊毛手套戴起来比皮手套灵活的同时也遗憾地说可惜带了不便做活写字。 第二天淑宁做出了一对露指手套它比全指的还要容易做些毕竟手指部分要花的工夫要少得多。晚上给端宁试用的时候他马上就戴着它写了几个字还翻了几页书大喊方便。佟氏又将正式的生产交给二嫫和小梅小桃不过这一回她也加入了制作大军给丈夫和自己都织上一双还把淑宁这个创造者也拉来帮忙。 端宁戴着露指手套出门在朋友中间引起了轰动艳羡者纷纷效法。而张保戴上妻子亲手做的“温暖牌”羊毛手套后也在同僚中引起注意纷纷追问。一时间蒙古商人那里的羊毛毯子滞销而羊毛却供不应求卖了个好价钱更有精明的商家跟他们谈好了以后的羊毛生意。 大雪纷纷扬扬总是下下停停持续的寒冷天气让全城的人都在寻找过冬御寒的好方法。受羊毛手套的启有人想出了绸缎夹棉花的手套款式还在上面绣花来吸引妇女们的喜爱。即使没有足够的财力去做绸缎或羊皮或羊毛的毛套也有人想出了用粗布夹棉花或是烂布碎做成的手套。还有人在别的部位上下功夫比如做出夹棉袜子、夹棉鞋子、翻羊毛的靴子软皮帽子、羊毛线织成的围脖等等东西。一时间全城多出不少新式的御冬衣物还有人贩回关内大大赚了一笔。 淑宁看着自己想到的东西被别人先做出来了还卖了了大财只好对古人的智慧感叹不已。 家境比较好的人可以借用这种种外物抵御寒冬但身无余钱的穷人又怎么办呢? 所幸奉天府尹玉恒还算是能干的人而他手下的周府丞、秦同知、治中张保等人都是官声还不错的实干派。玉恒自从看过张保戴来的手套后就在念叨着这件事。现如今棉花大丰收棉花卖得很便宜棉布也是易得的东西。以往每年冬天总要死几个人朝廷虽没怎么重视但总会按例申斥一番。今年朝廷在北面对老毛子用兵大胜而归满朝正高兴着呢。这时候如果奉天有人冻死未免太煞风景惹恼了皇帝他玉恒可讨不了好。想罢他就召集大小官员说了自己的打算:他打算征用民妇用抵换徭役的办法让她们用最便宜的粗布杂棉做些棉被、手套、鞋袜之类的御寒用品派给城内的穷人以免有人冻死。 今年奉天府收入丰足府尹大人要做善人以此换取政绩怎么会有人说不好?说不定上司得了嘉奖还能给底下人带来些好处呢万一没得好处反吃了挂落反正是府尹大人的提议也不会怪到他们头上。有鉴于此不但众人都齐声附和周府丞还提议在城里找几处无人居住而又还算结实的房屋收留无家可归的乞丐等人每日提供些粥水被铺然后在固定的日子里召集大夫向穷人赠医施药那就更稳当了。 玉恒点头称善这种事说出去名声又好听于是就分派了任务各人分头做起事来。到了奉天城里因为持续低温天气而死的人数目达到第六人时这次防寒扶贫行动就正式展开了。 只要府衙真的想做些事总会看到成效的。直到进了腊月奉天城里被冻死的人停滞在7人这个数字上就没再继续增加了而以往每年都要冻死二三十人的所以对于府衙的人而言这区区七个人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这份功绩可不得了虽然说应该在年后开春天气返暖以后统计的数字才算数但奉天府的这一大壮举还是通过几位“朋友”与京里时时不断的书信来往传到了天子耳中。 皇帝龙颜大悦不但下旨好生褒奖了奉天府上下一番还赐给府尹玉恒一份“公忠体国”的亲笔手书乐得玉恒巴巴地找了最好的工匠做了牌匾挂起来。全府上下都有赏赐张保得了个银碗这是他得的头一份靠自己挣来的御赐之物马上供在神台上日夜参拜。玉恒有感于此次的彩头是由张保的手套引起的与属下一起喝酒庆祝时还拉着张保说他是一员福将。 别人的称赞都还罢了府尹大人的这句话至关重要张保仿佛已经预见到未来凭借上司青眼步步高升的前景了当晚喝得烂醉最后是长贵死抬着回家去的。 十八、金枝 佟氏从腊月前就开始为年礼的事烦恼了。比往年好些的是今年张保升了职俸禄增加了许多足有2oo两加上底下人孝敬的零碎银钱还有衙门中约定俗成台面下的收入今年得的钱财次过了千两。平日的吃穿用度都大大改善了送进京中的年礼自然不能太薄只是往年大受京城伯爵府欢迎的奉天特产精酒今年产量减少佟氏好不容易才弄来六坛子咬咬牙只留下两坛自家过年备用其余四坛都送进京里去还要在一道送去的信中说明精酒难得的缘由。只是没了好酒别的东西就要贵重些才行。虽然张保有提议送些玉米土豆之类的土产但这样东西只怕伯爵府的人看不上眼佟氏只好另想办法。最后她花钱弄来不少风羊风猪之外还有一对活的梅花鹿又从蒙古人那里买了许多张上好的羊皮外加花一百两弄来的一张好虎皮是孝敬老爷子的。 这已经很丰盛了想必京中也该满意只是送给婆母妯娌的东西还要再想想才是。佟氏见时间还早就放下了心专心考虑起送女眷的东西。今年几个侄女都大了只怕还要把她们那份也要算上。 不过年前除了送回京中的年礼还有别的事也要忙。佟氏还要考虑送给奉天城中的朋友和丈夫同僚的年礼还有给全家人做新衣裳的事。以往总是手头紧只能轮着给家人做过年的新衣张保和端宁倒罢了自己和淑宁的大红衣裳还是前年做的淑宁长了个子早已不能穿了今年正好趁手头松给全家都做新的。 佟氏特地叫了刘婆子来因她年纪大了还让她带个帮手来商量要给家人做新衣的事。男装的款式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把端宁的身量重新量过就行。自己今年胖了些天气又冷腰身放宽些就是。只是女儿那边还是要问问她喜欢什么款式颜色的好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 淑宁被佟氏叫去问时倒没了主意了。如果是大姑娘家的衣裳她还可以借鉴一下以前看过的清装剧当然不是那等夸张的只要找些风格写实稳重的诸如《少年天子》、《康熙帝国》之类的抄袭一下里面的女装款式就行。但现在自己还是小女孩去哪找借鉴去?还好奉天城里现今流行的款式虽然在她眼中显得有些土倒还算好看就提出照着做就行颜色就挑了娇嫩的姜黄色。不料佟氏反对她认为大年节下应该穿红才是淑宁拧不过她只好同意选银红色又定了一件绛紫色的马甲。不过佟氏最后为了安抚女儿同意以后给她做一件姜黄色的春装。 正式的衣裳商量定了还要做几件斗篷披风因今年风大雪大出门一定会用得上而且这种衣物可以用好几年。淑宁这时候倒是有了主意。她羡慕《金枝玉孽》里几位女主角穿的冬季斗篷已不是一日两日了甚至还买过一件毛茸茸的款式有些像的紫色小披风29块钱的便宜货但连袖斗篷的设计是一样的她穿来这里之前几乎每个冬天都会穿。《金枝玉孽》里的斗篷样式她已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领口袖口都有白色毛茸茸的镶边有连袖缎子面还吊着几个毛茸茸的球球。但自家常穿的小披风她是记得的忙找了纸笔画出大概的样式又向佟氏和刘婆子解释了一番还提出也要做毛茸茸的镶边和球球。佟氏听明白后也有了兴趣刘婆子夸了几句“好新奇样式”就答应着做去了。佟氏叫住她低头筹算半晌又吩咐着加做几件胭脂绸面和几件大红羽缎的先紧着做好。今年送给京城伯爵府妯娌和众位侄女的礼物有着落了。 腊月初十装满了酒肉活鹿外加几大袋玉米土豆大豆花生的三辆大车外加装有羊皮虎皮和新式斗篷与十二匹绸缎两盒子荷包的一辆大马车四辆车满满当当地驼着长福二嫫夫妻外加马三儿和两个雇来的车夫驶出了奉天城朝京城方向去了。 淑宁自己的新斗篷足足到腊月十八才拿到手。摸着光滑的大红缎面还有前胸、袖口和下摆吊着的几个毛茸茸的小白球她喜滋滋地想了好几年的东西在现代也不知到哪里做去只能穿着29块钱的便宜货过干瘾现在终于穿上真货了!!! 小桃在一边摸着新斗篷羡慕不已不停地说着“真漂亮”。淑宁不理她她明日要去周家做客就穿着去向好朋友炫耀去! 结果第二天炫耀是炫耀了可新斗篷却差点被剥了去。周家那里来了几位别家的小姐都是8到13、4岁的年纪正是起了爱美之心的时候。不但她们连周夫人和他家的两个小妾也是看着眼热。淑宁没法子只好把斗篷脱下让她们瞧了个清楚好让她们找人去做。过年之前她再不也会穿着它出来了不然还没过年呢衣服就被人抢烂了。 在这个闺中没什么娱乐的年代与地方一种新鲜漂亮的衣服款式很快就传开了。过年时上街几乎满街都是挂毛茸小球的连袖斗篷各种颜色花样面料的都有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二嫫今年回来得早跟着腊月二十八就到了家。她说起京中伯爵府的事虎皮大得老爷子欢心得了新式斗篷的几位奶奶和小姐也很高兴特地为了太太做的褐底绣金面的新斗篷让她在京中贵妇的聚会当中大出风头大悦之下把自己珍爱的一套五件的金饰赏了佟氏让佟氏捧着饰盒子唏嘘半天忍不住掉下泪来。 二嫫带来的还有别的消息。佟氏的伯父佟国维进了上书房她父亲得任工部侍郎兄弟文安也授了户部郎中她娘家总算又回到朝廷中来了。伯爵府中张保二哥兴保骑马与人争道时摔下来受了伤不得不从军中引退又因为与他争道的人的后台从中作梗连个文职也没转成闲在家中已有大半年了只是没在信里告诉张保。月前老爷子为了争口气筹了12oo两银子又托了军中关系凭借着以往兴保在军中立下的一点子功劳为他捐了个五品龙禁卫捞回点脸面。只是这个位子是闲职挂着好看而已因此平日只帮着料理家中事务正打算寻个路子给家中添个财的渠道因此正四处请客托人。 还有一样小道消息是伯爵府下人中流传的就是淑宁的大堂兄、她大伯晋保的长子庆宁已满了15岁家中正替他相看合适的婚配对象钮祜禄氏和兆佳氏两家各有一位适龄的小姐一位是世代名门一位是高官亲眷大伯父夫妻还在犹豫当中不知该选哪一位而庆宁本人却看中了敏妃章佳氏的亲妹子只是这位姑娘家世不凡又有一位尊贵的姐姐在宫中正当宠只怕庆宁高攀不上可他就是不死心偏偏人家姑娘又没把他放在心上。 一家子就在对这些林林总总的小道消息的讨论中度过了新年。这个年比以往又好过了些不仅仅是淑宁家中条件改善就算是路上行走的穷人脸色也好看了些不少人趁着过年穿着整齐干净的衣裳出来逛街。这两年试种土豆玉米花生获得了成功后周府丞牵头一方面向部分农户推广种植方法另一方面则教会人们做许多以这些作物为原料的食物小吃因此街面上多了不少叫卖小吃的摊子有卖花生糖的有卖粉丝汤的有卖煮玉米的有卖土豆饼的许多人都买来吃甚至连穷人也会花上一两个钱买点糖块给自家孩子过过瘾。 初十那天淑宁穿着全身新衣裳带着小桃上了周家的大门。她与周茵兰早就约好今天要上街买做元宵花灯要用的各色彩纸与颜料。周茵兰也穿着大红斗篷带了丫环缨儿和两个家人同行。两个小女孩都穿着大红斗篷梳着整齐的麻花辫戴着漂亮的绢花衬着好不整齐又都扬着可爱的笑脸连店家看了都轻声笑语生怕唐突了两位小小姐。 两人刚从纸笔铺中走出来几个丫环家人拎着几大捆东西跟在后面。正在这时一个火红的身影从她们眼前飘过随着一阵马嘶声来人在前头停下了马。两个女孩子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位漂亮的肃大小姐忙向她打招呼见礼。肃大小姐初见时是高傲的样子不过相处下来其实是个很直爽的人。她跳下马走过来打着招呼:“逛街呢?就这么两条大街是还看得过眼的早逛腻了。”又转头对淑宁道:“张保大人家的小姐倒是不常见平日里多上我家来玩罢。”她指了指身上的大红连袖斗篷“听说是你想出来的新式样我看了倒喜欢比旧样式的方便许多骑马时也不会被风吹起来勒得人脖子痛系着跟没系一样冷。”淑宁笑着与她说笑了几句她便招呼一声回头骑马跑了。 周茵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羡慕道:“有时真佩服这位肃姐姐听说她的马上工夫不比男人差虽然看着不好相处的样子其实是个为人直爽又好心的人。”淑宁点点头:“说得是上回我亲眼看见她遇上一个四肢健全的乞丐就上前去骂他想不劳而获直把那人骂得羞愧大哭后来听边上人说那人是因为母亲重病无钱医治才到街上讨钱的马上就拿出十两银子给他又帮他请了医生。她虽然脾气不好却是个好人。” 正说着后面却又来了一骑追着肃大小姐的背影去了。旁边有人私下议论:“看哪是果亲王世子的小舅子他又缠着人家小姐不放了。”“可不是?他文不成武不就的也有脸面去高攀咱们的奉天之花?”“怎么就不行了?他好歹还有果亲王当靠山哪像你呀平头百姓的对奉天之花也就看看罢了。”“那又怎么了?你不也是看看而已?难道还敢去摘吗?”“别吵了这有什么好吵的?听说肃大小姐已经许了京城的贵人果亲王世子的小舅子也只能干看着罢了。” …… 十九、女人 淑宁不理这些闲言闲语倒是肃大小姐许了人家的传言让她吃了一惊。她与周茵兰对看一眼都有意要跟上去打听打听。 没走多远就看到远处肃府的大门口处有一个中年人正在驱赶那位追求者。周茵兰悄悄拉着淑宁避到路旁。小桃探头探脑打量了一番缩回来说道:“我见过那个人是肃佐领的弟弟。”淑宁点点头继续看戏。 只见那位肃二爷边赶人边骂道:“猪油蒙了心的小兔崽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模样就敢到我们家门口来撒野?你不就有个好姐姐嫁给果亲王世子当小妾吗?连个侧福晋都没挣上你还真把自个儿当舅爷了?我呸!还不快滚?!看在果亲王世子面上爷不打你你要还不识相走人爷就叫人动手了!” 他这样不客气倒叫旁边的人都吃惊不已。周茵兰小声道:“奇怪以前他们家虽然没有好脸色倒还不至于这么不客气如今瞧这样子竟然连脸面都撕破了?他们不怕果亲王府生气吗?” 小桃再一次挥她八卦的特长:“这个我知道听说这个人的姐姐就是果亲王世子的侍妾上个月被现对世子房中一个通房丫头下药害她小产那位世子想儿子想了好几年了偏他纳了四五房小妾都没生出一个来。出了这事他差点儿没把这个小老婆休掉是果亲王福晋为了府中脸面才制止的。只是这位姨娘是失了宠了只怕一辈子都翻不了身。这个人没了亲王府的人当靠山又没有功名人家自然瞧他不上。” 淑宁再一次无语了这些消息按理说是人家府中秘辛小桃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小桃仿佛看出自家姑娘脸上的疑问主动交待了:“哈家的丫环石榴与我和香儿三个一向要好她舅舅的内侄女的两姨表哥的姑母的小儿子娶的老婆的妹妹的小姑如今正在果亲王府当差是世子福晋房里的粗使丫头。这事儿是石榴打听到的绝对信得过!” 淑宁整个人石化在那了她早该知道不能小看八卦小桃的八卦能力。周茵兰和缨儿在一边偷笑。 那边厢的好戏还在继续。那位果亲王世子的小舅子不服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我还年轻你们怎么知道我日后就没有出头的时候?何况我一表人材又痴心一片绝对是小姐的良配只要小姐与我多相处必能现我的好处的。你们家不过是一个佐领怎么就敢这般小瞧我?” 可惜人家只啐他一口把他的花言巧语都视若无物:“你省省吧。我兄长虽是佐领可我嫂子可是蒙古贵女当今太皇太后的侄孙女我们家姑娘跟皇家都带着亲金枝玉叶也是你配得上的?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大侄女已经订了亲明年就嫁过去了。人家可是数一数二的显贵之家正红旗旗主京城里康亲王的儿子武艺群极得圣上宠爱已经封了世子我们姑娘一嫁过去就是正经记入宗谱的侧福晋。这可是宫里太皇太后亲自赐的婚。比你那个姐姐都强多了你?哪儿凉快滚哪儿去吧!” 说罢也不看那人大受刺激软倒在地的样子甩甩手迈回大门里去了几个家人呼喝着赶走近处围观的人都大声嘲笑着那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的软骨头样推攘着将他赶到大街上。 淑宁瞧瞧周围拉了拉周茵兰的袖子她会意悄悄带了其他人穿过旁边的小巷子来到另一边的大街上找了家豆浆铺子坐下来叫了几碗豆浆。 淑宁见周茵兰有些闷闷不乐就问她怎么了。周茵兰感叹道:“平日见肃姐姐那般性子张扬、我行我素的模样可惜如今要嫁入权贵之家只怕日子要难过了。”淑宁明白她的意思也沉默起来。缨儿听不懂就问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嫁给那样高贵的人物不好么?听人说那位世子爷也是一表人材前途光明呢。” 周茵兰沉默不语淑宁替她解释道:“王府门第虽高规矩也大京城里也比不得我们奉天城自由只怕肃家姐姐嫁过去后会被王府规矩束缚。她在我们这里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主看在她父母和外祖家的面子上谁不让她三分?可京里贵人多得是她又不是正室只怕会受委屈呢。” 周茵兰叹了口气:“就算知道嫁过去不快活她还能做什么?从来女子就无法为自己的命运做主何况她的婚事还是皇家旨意?如今我们看她还是这般神采飞杨不知日后再见时她还能不能保有这份光彩?” 淑宁被她说得心情沉重起来。她虽然不愿多想但也知道以自己的家世到了十三岁就要参加选秀到时的命运如何仍未可知。如果被选入宫不论是当女官苦熬到二十五岁天天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还是被皇帝封作后宫寂廖地度过一生都不是她想要的结局;而如果幸运些配了皇子或宗室子弟自然会好过些但又要忍受丈夫三妻四妾还要担心他会被卷入九龙夺嫡的风波之中死无全尸这也不是什么好下场;最理想的状态是没被选上回自家自行婚配可到时候要嫁给谁还是要父母做主搞不好京中伯爵府里的祖父母会掺一脚不管对象如何政治联姻利益至上到时她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不管未来下场如何这个时代的女人总归就是命苦罢了无论是谁命运都是掌握在别人手中。她虽然受了多年的封建闺秀教养但骨子里来自现代根深蒂固的对自由与独立的执着仍让她产生了掌控自身命运的渴望。她尽可能地、小心翼翼地悄悄改善着自己与周围人的生活但还是不够。未来的她是会被这个世界的旧习吞没无奈地顺从别人的意愿还是会被命运的安排捉弄面对现实的残酷撞得头破血流? 一旁的小桃被这股沉重的气氛吓着了她与缨儿眉来眼去了半天才犹豫地开了口:“两位姑娘时候不早了你们看……” 淑宁被她提醒了才醒过神来。周茵兰抬头看看天色果然已近傍晚笑道:“都是我不好连累妹妹也心情沮丧肃姐姐的婚事如何又与我们什么相干呢?还是快点回家去吧。”淑宁点点头起身付账几个人转身向外头走去。 斜后方忽地冲过来一个孩子好像有人在后面追他似的他光顾着往后瞧没看见路直往淑宁身上撞过来了。旁人要拦来不及淑宁差点被他撞倒在地。小桃扶她站稳了开口就骂:“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就这样撞过来了?要是撞坏了人可怎么办?”那孩子忙不迭地哈腰陪不是往旁边退着去了。 正在这时淑宁听见“吱吱”的金属摩擦声接着腰上一紧她就明白了马上喊着“小偷”周家两个仆人马上围上来拽住了那个孩子。小桃帮她查看腰间系着的荷包才现原来系荷包的绳子已经被割断了所幸还有一根银链子连着。她拍拍胸口:“幸好姑娘的荷包从来都是加系了银链子的不然就让这小偷割了去了。”她瞪了一眼那个孩子:“看你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那孩子低着头小声求着饶听到抓住他的一个仆人在旁边骂着说要送他去见官他也急了恨不得跪在地上求两个女孩子开恩。周茵兰瞧了有些不忍。 两个仆人都是她家的她又年长本来应该是她作主但这事的苦主是淑宁她不好越俎代庖有些为难。但淑宁怎会猜不到她的意思?她本就没什么损失也不会真对这小偷怎么样小小年纪就出来谋偏门自有他的难处。她正要开口叫放人突地旁边传来一把男声:“两位小姐请手下留情。”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见迎面走来一个年青书生。身上穿着蓝布长袍料子已经很旧了肘跟处还有些白打扮倒还算整齐五官端正温文而雅只是有些偏瘦。淑宁与周茵兰对望一眼且听他怎么说。 然后又是一个孤儿寡母、叔伯相欺、亲娘重病、无钱医治、被迫冒险的故事不过那个书生说得很是感人听得周茵兰眼圈红红看向那个叫阿松的孩子的目光带着怜意缨儿很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一但小姐出声她就要给钱了。 淑宁虽然觉得这种情形实在令人熟悉得有些诡异但表表同情心还是会的不过她还是把府衙每旬逢三都会在衙门后巷开设临时免费医馆的消息告诉了阿松就是大后天的事了阿松眼中闪着光亮对于他而言这个消息更珍贵。 看来是宣传不够啊淑宁考虑着要不要向自家老爹说一下这个事不过想来周茵兰会向她父亲提起的。她已经完全被阿松的遭遇和孝心感动了马上叫人掏出几两银子给了他嘱咐他别再做这种事了还把自家家门告诉他让他有难处时只管来寻。那个书生也很感动帮着对阿松进行教育的同时也对周小姐的美德和善良不停称颂。 二十、小桃 多美好的画面啊如果周茵兰大个五六岁恐怕是又一出才子佳人街头偶遇的好故事。淑宁可不会放过刚才与那书生照面时他微一愣后眼中的喜意想必是认出了周茵兰的身份。看他是个读书人的样子言谈不俗举止有礼如果家世不显有心向某个官员自荐为幕以为出身之道周府丞的确是个好选择:出身世家、学识渊博、官声清明在本地仕子中很得好感。只是看起来周茵兰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渴望只是对着一直低着头的阿松大撒同情的眼泪。 淑宁叫小桃去买了几只烧饼塞给阿松出声说是时候回去了。那书生马上就提议由自己送她们回去。淑宁知道他是想在周府丞面前露个脸就故意说:“不必麻烦了姐姐身边有从人相随我也有人跟着不会有什么事的不敢劳驾先生。”那书生愣住不知该如何接话正在这时有人在后面叫他:“苏先生快来呀!阿初他爹出事了!!!”他忙施了一礼掉头跑了过去。阿松也跟着去了。只见一群人抬着什么人进了一所房子后面还跟着个女人和小孩子哭着走一伙人闹哄哄地。 周茵兰擦擦眼泪看到缨儿一副想跟上去看热闹的模样破涕而笑:“瞧你那傻样儿今儿天晚了还是回家吧。”淑宁点头称是一把拉过掂着脚想要往那边看个究竟的小桃往回走了。今天如果回去得太晚是要挨骂的反正八卦小桃功力非凡就算现在不让她去打探她有也本事知道是怎么回事。 晚上吃完饭以后淑宁向父亲提起今天下午的事问是否要加强利民措施的宣传。端宁也说以往光是让官宦富裕人家知道固然可以获得好名声但如果穷人不知具体的安排能起的作用恐怕不会大。张保早就察觉这一问题见儿子女儿说得有理答应明天回衙门里说说看。 佟氏闲聊起今天的趣事提到了肃家门前的八卦以及他家与康亲王府的婚事。张保在衙门里也有所耳闻但他知道的小道消息更详尽些:“听说那位椿泰世子的福晋去年夏天急病死了康亲王打算给儿子娶个蒙古贵女续弦。可现在又不是选秀的年份上一回选秀的蒙古贵女进宫的进宫、赐婚的赐婚剩下的大都是容貌不大如意的。亲王府里有人给他支招选中了肃家小姐也是蒙古近亲只当侧福晋是够格了。如果能生下一儿半女扶了正就是如果不好过两年选秀还要再挑一个。” 佟氏听了有些为这位肃大小姐不平:“这姑娘也是家世显赫、品貌不凡正正是奉天城里一朵名花如果不是这次赐婚嫁谁不是当正室的命?如今要受这样的委屈又随时有新人进门压着她我都替她难受。” 张保笑她是穷操心:“肃家小姐家世越好长得越漂亮就越不可能嫁入普通官宦人家。现下虽屈居侧室但以她的美貌必能得世子宠爱何况她外祖家也不是吃干饭的怎会让她受委屈?你何必替她担心这个?有这闲功夫不如想想明天吃什么好菜吧今儿那只鸡实在做得不怎么样。”说得众人都笑了。 晚上淑宁想到肃大小姐的这桩婚事又担心起自己的未来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结果第二天起床时顶着两个黑眼圈被小桃取笑一顿。她正不服气呢二嫫进来了骂小桃道:“疯疯颠颠的没个规矩!怎能这样取笑主人家?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已是快要出阁的人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不懂事!”小桃臊了抬腿就跑了出去。 淑宁大吃一惊:“小桃要嫁人了吗?”二嫫点点头:“是年前才定的五月就过门还没告诉姑娘呢姑娘也别对人说起开春就下聘了是城北的农户叫王大牛。”淑宁问:“怎么不是马三儿?”二嫫忙掩了她的口出门探看没有人经过才回房关了门小声对她说:“姑娘别乱说话马三儿也是夏天成亲娶的就是咱家的小梅他们这桩婚事是三奶奶亲自作的主等他们成了亲还要在咱家侍候的。小桃嫁到王家她自己也点了头以后就不在咱家了。”淑宁听了脑里有些乱哄哄的喃喃地说道:“小梅还比马三儿大两岁呢。”二嫫拉她坐下:“只大一岁多一点这有什么?横竖是差不多年纪。” 淑宁一直以为小桃会嫁给马三儿她那么多年来不停在嘴里唠叨着的“马三哥如何如何”难道是假的么?而且居然是小梅嫁给了马三儿?这两个人一个是戳一下喊一声、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的老实人一个是嘴里能跑马、给他一碗水他能从天亮说到天黑的话篓子怎么就揍一块儿了呢?小桃对亲事点了头可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淑宁心里已经完全糊涂了小桃虽然饶舌但陪在身边那么久总是有感情的她真心希望对方能获得幸福。想着半天她站起身来决定要到母亲那里去问个究竟她老人家可别是乱点鸳鸯谱吧? 正走到上房门口正听到二嫫在里面向佟氏报告马三儿要写信回京里跟他唯一的亲属长辈——他二大爷报告婚事的经过。淑宁悄悄停下来退回旁边的走廊这里能听见房里人说话又不容易被人现。 只听见二嫫说道:“马三儿在咱们家多年了婚事也会在这里办用不着回京去小梅她老子娘已经说了这事由奶奶做主。照奴婢看只需要知会一声伯爵府的管家就行了。等年底送年礼回去的时候再叫马三儿和小梅同去在他二大爷跟前磕头。” 佟氏过了一会儿才应声:“这样很好他们俩个都是咱家里头得用的人成了亲就更用心做事了。小桃的嫁妆也要准备好别丢了咱家的脸面。其实她也是个伶俐人我本来还想再留她几年呢。” “奶奶不必为她操心她嫁过去就是自由身王家有屋有地以后有她享福的日子呢您已经很为她着想了。” “其实如果不是她太吵闹又爱到处打听事儿我本不想让她走的。可是她这个样子如今倒还罢了日后爷升了官家里人口多了又或是回了京里住在府里她这个性子就是祸根连累我们事小就怕枉送了她自己的性命。趁现在有人看中了她早点嫁出去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日后再买人要挑那老实不多话的我可受不了再有人这样呱噪。” “可不是?像小梅那样老实的就很好不多话只会埋头做事从不惹主人家生气。” “可不是吗?以后再进新人都要找小梅那样的才让主人家省心哪。” 淑宁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掉头往回走。原来她一直当作是好玩好笑的事的小桃八卦习性被佟氏当成了惹事生非的祸根而她一直认为是没个性的木头人小梅却是母亲眼中的理想仆人。她心中很难受不知小桃如果知道了这些话心里会怎么想? 经过小梅小桃的房间时正看到小桃在做针线。看见淑宁进来小桃忙掩了手中的东西不好意思地笑笑。淑宁分明瞧见那是一块绣花红布故意问道:“难不成在绣嫁衣?有什么好藏的?大大方方做你的活就是。”小桃红着脸拿出那块布却原来是块红盖头:“姑娘自小就人小鬼大比我们可聪明得多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淑宁看着她眉眼间掩不住的喜意觉得她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不满就问她:“你要嫁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怎么想的?” 小桃抬眼望望淑宁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这丫头一向是个聪明伶俐的:“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姑娘是觉得我自小喜欢与马三哥说话如今嫁给别人心里难免会不自在是不是?” 她这样直接倒让淑宁愣住了。小桃低下了头又继续说道:“其实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现在大了想的事不一样了。我其实知道马三哥心里有别人……再说他虽然好可到底是这家里的奴才我嫁给他还是一样做奴才以后的子子孙孙都脱不掉一个“奴”字。可大牛哥不一样。”她脸更红了头又更低了些“他是自由身……家里有田有地有房子他人老实有力气能做活嫁给他……以后我就不再是奴才了有自己家的田地房舍虽然穷些可好好干几年也能过上好日子。以后生了孩子……也能让他们读书认字说不定还能考个功名……当个官呢。” 她抬起头看着淑宁:“这桩婚事是我开口向奶奶求来的我见过大牛哥……我很感激奶奶愿意销掉我的卖身契给我自由……以往我总是淘气惹事生非奶奶还这样为我着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大恩大德。”说罢又低了头:“真奇怪……我怎么就跟姑娘说起这些话呢?不过……我觉得你能听懂……” 淑宁分明能看见她脸上的光彩那双眼睛里含着的是对未来幸福自由生活的渴望与期待。她决定把刚才在上房听到的话都埋在心底小桃并不介意这桩婚事相反她很高兴甚至很喜欢未来的丈夫还主动要求嫁过去。 虽然千百年来身为女人总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向往与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淑宁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里去留下小桃一个人满怀欣喜地绣着那块红盖头。 二十一、婚礼 开春后天气暖和起来街上的积雪渐渐化了倒把路面弄得泥泞不堪府尹玉恒觉得这实在太难看就组织了一大帮平民将路面打扫干净一个钱没付不过倒是提供了两顿不算太稀的粥水。 随着市容日益整洁城内来往的人也多起来。府衙今年春天开始重新划分城内专门的活动场所比如在各城区分别规定哪里可以开辟市场买卖货物哪里可以给卖艺的人摆摊和居住哪里专门处理煤炭、垃圾、粪水之类的东西等等。城外的马车一概不许进城一律停在各城门口旁边专门建起来的看管处每停两个时辰就要交十个钱不过有专人负责照看马匹。进城以后城门内也停了二三十辆加装了长板的大马车分别挂着一到六的号牌每隔两刻钟就开出一辆上车的人每人两文钱。这些马车分为六条线路途经城内各处衙门、各大市场、名胜热点、闹市街道、居民聚居区等人们去得多的地方。 经过一段适应期后这些措施还是基本得到了城内外百姓的认可只是有的人认为马车看管费太贵了些而且不许马车进城的做法给百姓带来不便又质疑是府衙趁机敛财。但玉恒和属下官员又推出了一系列扶贫救弱的措施让这些人不好再说嘴。冬天时开放给乞丐入住的那些无主破屋继续开放给他们住衙门不收他们钱但要求他们维持房屋稳固和清洁。同时以每人一把大扫把和每人每天两只馒头一碗稀粥的代价换取这些人清扫大街小巷的路面。这样一来乞丐们不会饿死又不会因为无事可做而躺在路边影响市容。对于一般的平民则是维持着每旬逢三的义诊日。 府尹玉恒因为政绩卓越而再度受到吏部嘉奖他走到哪里脸上都透露着意气风的气息。他本人也没想到原本只是把公交马车、乞丐扫街换食物、义诊等几项措施报给了那位陈大人不料那位大人在回信时列出了那么多条新政让他佩服不已。虽然他只是听命行事却得到了上头的嘉奖而且这份功劳几乎全是自己的怎叫他不感激陈大人到十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更好的成绩好报答陈大人的知遇之恩。至于那些说闲话的人不过是妒忌罢了他才不会管! 上司的决定直接影响到一众下属。最近张保回家的时间越晚了有几次甚至到了亥时才回家他整日忙碌脸上都瘦了许多。佟氏很心疼天天变着法儿给他做美味滋补的食物和汤水。因为还要忙着操持家务就索性把小桃小梅和马三儿的婚事全都交给了二嫫。 小桃还是那副整日东拉西扯打听八卦的样子虽说快要出嫁她行事也稳重了些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不上次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姓苏的书生到底是被什么事给拉走了这个谜经过小桃从多方打听到的消息再加上香儿亲自从她住在附近的亲戚那里得到确认终于解开了。 床上堆满了红色的棉布和廉价的缎子还有三四个针线箩小梅小桃分坐在床的两边手里拿着未完成的嫁衣正在做对门的香儿也来帮手扯了条红绳缠着一只新竹篮。这是婚礼那天装喜饼用的。淑宁就坐在床上看小梅的针线手里也拿着个荷包在绣。 小桃绘声绘色地说着打听到的消息香儿时不时地在一旁补充完善。 小桃:“原来上次那个书生长得挺好看那个叫苏什么达跟几个穷秀才一起在南巷恁了间房子住听说学问很大周围的人遇到事都找他帮忙的。上回叫走他的是个屠户出事的人好像……好像是……” 香儿:“是个厨子胖乎乎的。” 小桃:“是了没错是个厨子。这个厨子本来要去上工谁知突然闹起了肚子他老板不许他拉在店里他只好到朋友家中借了个铁桶就坐在上面拉了谁知……嘻嘻……” 淑宁:“谁知怎样?你倒是说呀?” 香儿:“嘻……谁知他拉完以后那桶就粘在他身上了怎么使劲都弄不下来!嘻嘻……” 小梅:“这是什么鬼话?” 小桃:“那个厨子急得不行却怎么弄都没法把桶弄下来一急就厥过去了他老婆孩子都吓坏了。后来那位苏先生去看了他这情形只叫人把他放在地上然后找铁匠要了把尖刀使劲地刺穿了桶底那桶就掉下来了。” 香儿:“桶里的东西漏得满地都是呢臭得……” 小梅:“我不听这种混话你们也不要在姑娘面前讲。” 小桃:“这有什么?不过是玩笑罢了我知道你高贵你正经你跟你男人说话去别让我们这些卑微的人玷污了你。” 小梅气得脸都白了正要起身骂人门外却传来了马三儿的声音:“小梅姐姑娘在你那儿吗?三奶奶喊她过去呢。” 小梅脸刷地红了小桃哼了一声:“屋里还有别人呢你怎么就光喊小梅?” 淑宁出了房门见马三儿脸红红的样子还探头探脑地想往屋里瞧。她抿着嘴忍住笑走了。 到了上房一看原来是牙婆带了几个女孩子来让佟氏挑是要填补小桃空下来的位置的佟氏已经看中了两个。因为是侍候淑宁的侍女特地叫她来决定。淑宁仔细打量了两个女孩子她们都是十二三岁年纪一个肤色白、高颧骨一个是个子高挑、脸蛋红红、又长了一头黑鸦鸦好的东北姑娘。淑宁挑中了后面这位。佟氏问了她的本名是三妞嫌土就改了个名字叫春杏先交由二嫫管教并吩咐下去命小桃好好将所有侍候小姐的规矩都教给新人。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春去夏来等女孩子们都换了轻薄的夏衣时小桃出嫁了。王家是城效农户因此小桃要先到他们庄子上准备出嫁。婚礼前一天男家的亲戚派了一辆马车来接小桃在张保佟氏面前磕了头又拜别了端宁淑宁及家中众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卖身契在佟氏手中化为灰烬就流着眼泪带了几大包行李和一箱陪嫁上了马车走了。淑宁一家都不会参加婚礼唯有长福作为代表明天会去喝喜酒。那个新郎官王大牛淑宁见过一次高大憨实应该是个可靠的人吧。 过了不到半个月就轮到马三儿和小梅的婚礼了。 一大早马小哥胸前戴着大红花拉着一身红衣羞答答的小梅在张保和佟氏跟前磕了头拜过天地领到一对沉甸甸的大红包欢天喜地的被一众家仆丫环迎到新房去了那是后跨院新建的小耳房里外都贴着红字剪纸一派喜色。主家不摆席马三儿早就托人在离后门不远的一家小饭馆订好了两桌席面请几位同僚和认识的几家仆役吃酒。附近几户人家的孩子在街上看见他喊着“新郎倌、新郎倌”他也笑嘻嘻地送他们几块糖。二嫫留在新房里陪小梅端宁和淑宁跟着成昆和长贵去贺喜看到马三儿一杯接一杯地喝别人敬的酒好像那是蜜水儿似的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长贵在一旁笑话:“瞧他那个样儿知道的晓得是他日思夜想要娶小梅当老婆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才会这样忘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疯子只会对着人笑呢。”成昆听了笑笑:“能娶到心上人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他醉了还有我们呢今儿高兴就让他多喝两杯罢。” 淑宁这才知道原来马三儿喜欢的是小梅怪不得小桃上回闲聊时话里含酸还干净利落地嫁了别人看来是知道马三儿不可能喜欢上自己的缘故。可是奇怪的就是这一点:像马三儿这样一个猴儿似的调皮少年喜欢的居然是安静温顺的小梅而不是活泼开郎的小桃?这只能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了。 小梅婚后仍然负责侍候端宁的起居而原本小桃的工作就全部交给了新来的春杏。她是个手脚利落的女孩子做事勤快又心灵手巧针线上来得而且是位手艺高的全灶。她负责给主人一家做饭一个月里几乎每天的菜色都不同而且都是家常菜令张保一家四口啧啧称奇让二嫫小梅惭愧不已而淑宁更是羡慕得不行心中蠢蠢欲动。 这可是能成为厨艺高手的绝佳机会呀!!千万不能放过了学会这一手以后就算做给自己吃也是好的这几年吃着单调的菜式不是乱炖就是面食要不就是酸菜酱菜实在让原本已经习惯了现代社会品种繁多的美食的她难以忍受了。 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她要开始跟春杏小师傅学厨!!! 二十二、本事 所谓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以淑宁区区六岁的年龄想要在厨房里动刀生火当老娘的怎么可能答应?佟氏咬紧了就是不松口淑宁什么好话都说绝了差点就要躺在地上赖着不起幸好在最后一刻记起自己是成年人穿越来的绝不可以像个小屁孩似的丢咱穿越人的脸这才作罢。二嫫在一旁看了心疼她从来就不会逆着两个孩子的意思见淑宁真的想学厨便在佟氏耳边帮口建议只学些简单的不动刀火就是了。佟氏慢慢地松了口终于答应让女儿跟春杏学些做菜的本事但暂时只限做面食菜刀上的活计全由春杏做好火也由别人替她烧更难些的等过两年再说。 淑宁有些泄气。所谓只做面食就是只许学包饺子、馄饨和做馒头、包子之类的她又不是没做过不许动刀那就连面条也做不了了还有什么意思呀?听了她的埋怨春杏安慰道:“姑娘也别灰心其实面食也很讲究和面怎么和除了面粉要加些什么别的东西才好吃蒸包子馒头该用什么火候包子馅儿又该怎么调这都是学问而且饺子的种类又多上回你不是教我做玉米馅儿的饺子么?还有像金鱼样子的饺子可见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就算是面条除了用刀切还可以用手拉或是揪面片儿做猫耳朵汤什么的。等咱们学完这些姑娘也大了正好学其他的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淑宁听了觉得有理也就乖乖地跟着学起来了先学和面每日里弄得满脸满手都是面粉的好不有趣儿。佟氏看着她一天天地学会了面食的基础家里做饭时也让她在旁边帮个下手渐渐地有点样了心里很满意。 不过显然有人看不得佟氏高兴马上就来招惹她了。 京里伯爵府里的大奶奶也就是淑宁的大伯母那拉氏叫人送了信来同来的还有几个包袱和两个女仆。其中一个媳妇子佟氏认得是大嫂子那拉氏的陪房是最最亲信的便对她十分客气让她在跟前的脚踏上坐了问她京中诸事并此行的目的。 那媳妇子捧来一个大包袱打开头却是大小两件夏衣一件嫩绿一件湖水蓝笑着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们二姑娘前些日子打人去做了几件新衣裳专是盛夏日子里穿的我们奶奶觉得新鲜就每房的奶奶和姑娘都送了些这不给三奶奶和三姑娘也送过来了三奶奶不妨看看?” 佟氏拿起来看两件都是薄绸子做的长袍比较特别的是袖长比平日的短了三分另用同色的薄纱做成荷叶边接缝处缀有别致的蝴蝶结整件衣裳的领口、前襟、袖口、下摆处都镶着白色的勾纱花边看着就像是蕾丝花边的样子每隔寸许间距就缀有小指指甲大小的缎带小花有红的有粉的有黄的钮扣也不是平日见的琵琶扣之类而是一颗颗白色的珍珠。 这两件衣裳不但样式别致精美造价更是不菲单看这点缀的花饰花边蝴蝶结就要花费大功夫去做那些做扣子的珍珠更是粒粒浑圆饱满单只这一项少说也要上百两。 佟氏差点没倒吸一口气京中伯爵府几时这般富贵起来?既花那么大价钱做一件夏衣而且还送到一向感情疏离的三房这里? 那媳妇子看佟氏一脸吃惊的样子忍不住有几分得意:“这可是京里如今最盛行的款式咱们二姑娘真真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儿这样精美的衣裳难为她怎么想出来的?这可不是那些式样简单的外套斗篷什么的谁穿出去都一个样儿这样的衣裳最是挑人气质不好、不够高贵都衬不起呢。”她偷偷望了佟氏一眼:“只有主子们这样的尊贵人儿才配穿这样的好衣裳呢。满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也没一个穿得有我们二姑娘好看。” 佟氏皱皱眉放下了衣裳:“的确做得很好只是看着怎么觉得尺寸不太对?小的那件似乎有些大了。” “唉哟三奶奶真是好眼力实话告诉您做衣裳的时候并不知三姑娘的尺寸只是估摸着大约和四姑娘差不多就照着她的身量做了不知道合不合身原想着来了以后还要改的。如今倒叫三奶奶看出来了。”那媳妇子原慌了一下不过马上就笑着解释了。 佟氏不置可否抬头望了望站在一边的那个丫头问:“这是谁?看着眼生。” 那媳妇子忙拉过那丫头让她跪下道:“回三奶奶话我们大奶奶听说您底下的姑娘都嫁了出去怕不够人使这不特地让奴婢给您带了个人过来这是秋雪最是伶俐不过的。” 佟氏看着那丫头娇俏明媚的脸蛋眉头皱得更深了。伯爵府里是什么意思?想送个丫头过来给自家爷们当妾吗?她心里忍不住起了一股怒气想到当着大嫂子的陪房火有些不妥当只好强压了下来:“难为大嫂子操心了只是我的两个丫头一个是嫁给家里人还留下来侍候另一个虽嫁到外面去了但家里已经买了个新的而且做得很好。我们三房人口少比不得大房兴旺如今已经够人使了还添人做什么?” 那媳妇子笑笑:“三奶奶这是什么话咱们府里是什么人家儿?多一个丫头算什么呀?人太少了反而会被人笑话呢如今三爷已经高升了家里多添一个人也没什么。” 佟氏听了更不高兴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起来这人是一定要留下的了那就定要先给她个下马威! “那就留下吧。不过这名字起得不好秋天哪里来的雪?下了雪可不就是冬天了?我家新买的丫头起的名儿叫春杏你就改作秋菊吧。” 那丫头有些不甘愿无奈被媳妇子扯着磕头谢恩:“快谢三奶奶赐名字多好的名字呀你以后就是秋菊了。” 佟氏也不理会这媳妇随便几句话打她走了留下那个丫头在堂下跪着。佟氏慢慢地喝着茶想着怎么处理她才好。 那秋菊丫头等了许久也不见佟氏开口她本是个聪明人怎么看不出佟氏对自己的戒心?于是主动开口道:“奴婢斗胆问句三奶奶可是疑心奴婢是为了给三爷做小才来的?”她见佟氏狠狠地盯着自己心里明白了:“三奶奶不必担心奴婢没有这个心思只怕大奶奶也未必有这个心思她把奴婢打到您这儿来是有别的缘故。” 佟氏半信半疑:“什么缘故?” 秋菊道:“奴婢本是大少爷房里侍候的大少爷有意要纳奴婢做屋里人可大奶奶担心未过门的少奶奶生气不肯答应大少爷闹着不肯吃饭被锁了起来奴婢就被张妈妈送到这里了。奴婢本是大少爷的人绝不会对三爷有什么不轨之心三奶奶就放心吧。” 这番话倒是大出佟氏意料之外不过她看到秋菊眼中那种坚定的神色也觉得这话应该是真的心里的戒备顿时放下大半她想了想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干吧只要老老实实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如今我闺女的屋里有人侍候你暂时留在我身边吧。”说罢她狠盯了秋菊一眼:“如果你胆敢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可得仔细你的皮!” 秋菊默默阖。 佟氏把她打给了二嫫管教自己留在屋里拿起那两件衣裳心里的怒火又再度燃烧起来:大嫂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我们淑宁想了一种新的斗篷样式你就非得要让你女儿想一种新款衣裳来踩下她吗?你家婉宁已是名满京都我们淑宁为了不得罪你们让父母难做本该她自己得的美名都不要了你们还不肯放过她?! 她越想越气看到二嫫走了进来忍不住把事情告诉了她。二嫫听了也很生气她看过那两件新衣裳说道:“大房实在太过分了都是自家人怎么能这样明摆着欺负人?我年前才见过四姑娘身量比咱姑娘小呢这件衣裳说是按她身量做的倒不如说是按二姑娘的尺寸做的恐怕是做得小了她穿不下才送给咱们姑娘的他们把咱们当成什么人了?!” 佟氏气道:“从前我娘家失势还有伯父在呢他们就踩着我;如今我娘家起来了他们还做这种事实在欺人太甚!这分明是不把我们佟家看在眼里!他们以为我们爷就真的一辈子上不去了吗?尽管走着瞧吧!!” 二嫫吃了一惊忙出门打量外面是否有人然后才走回来道:“奶奶小声些今日家里还有外人在呢叫人传回京里去也是不好的。有些事咱们心里知道就是。” 佟氏点点头瞧了眼那些衣裳:“衣服是好衣服只是看着让人生气!!” 二嫫冷笑一声:“奶奶有什么好生气的?二姑娘不过是想了个样子出来您看这针线花色是她做得来的吗?当初那连袖斗篷咱们姑娘可是亲手做过一件春装的虽然比不上冬天那件好看可是做得很合身呀单论女红咱姑娘才不会比人差。谁家女儿才六岁就会做衣裳?” 二十三、功课 其实那件春装斗篷是淑宁照着过年时的大红连袖斗篷做的一件有些失败的作品二嫫此时说出来佟氏也明白这是安慰的话不过女儿的针线活做得不错这是事实。女红也是一位淑女所必须掌握的本事之一淑宁学女红已经有两三年了绣个荷包缝个手帕什么的都还能见人只是正正经经做件衣裳出来恐怕就要贻笑大方。为了让女儿的女红功夫更出色佟氏决定不再满足于由家里女仆进行授艺她要请专业人士来亲自教导! 佟氏请来了有名的针线上人杨婶。杨婶是刘婆子的侄女年前曾跟着来过家里接活。自她姑姑年纪大了请她去的人家就多了起来有好几户官宦人家都请她来教导女儿做女红因此接到佟氏邀请时杨婶并不惶恐。商量过后她与佟氏说定每五日来一次教一种新活计其余时间就让淑宁自己在家修习。每季的酬劳是五钱银子和两石白米。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只是刘婆子跟着上门来说话时听说八卦同好小桃出嫁了十分惋惜看她那样子还以为她上门来就是为了和小桃聊八卦呢弄得杨婶有些尴尬没在价钱上讨价还价就匆匆带着姑姑走了不过刘婆子出门时还扯着老伍头问清楚小桃夫家的地址看来是打算上门拜访继续这一份友谊。 淑宁的日子变得更加忙碌起来。她奉了母命要学女红又丢不下喜欢的厨活只好一起学了一天学厨一天学针线日日都不得闲连出门会朋友的时间都快没有了。不过不论她有多忙每日读书写字的功课都被她坚持了下来尤其是写大字。读书要讲究悟性她也自认成不了李清照那种才女但大字是只要好好用心练就能看到进步的她不会放弃。 淑宁的用功感染了哥哥端宁。他如今的功课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在朋友同学当中已是数一数二了。儿女的出色让张保很是满意。因为儿子快有十一岁了他考虑着是不是该让儿子进学。 到了秋天的时候有一件事促使张保做了决定。一直以来教授端宁的那位丁举人由一位亲戚帮保谋得了四川一处通判的缺马上就要上任了。他亲自上门拜访言明无法再担任端宁的老师只好前来致歉。张保谅解他的苦衷还送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贺他。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必须为儿子另找老师了。 丁举人心中有愧而且教导端宁多年又是得意门生还是很照顾的于是就介绍了一位熟悉的赵举人来。这位赵举人年纪很大胡子都花白了可才学极好对于四书五经有很深的见解。他自己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能考中进士但教出来的学生十个里倒有七八个考中的因此在本地很有些名气只是他脾气古怪每年最多只收五六个学生多的给再多束修也不收。这次因为是好友丁举人推荐端宁自身资质也好他才收下。张保很感激丁举人帮的这个忙儿子拜了个好师傅以后的才学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赵先生只能教授端宁汉学而满蒙文字也是必修课目。原本一直是由张保充当儿女的老师但最近他公事繁忙停课已经有一顿时间了。考虑再三张保郑重请了府衙里满学教授的亲弟韦伦先生来家中教授每三天上一次课。赵先生则每两天来一次。两个孩子端宁要上足一天一共四个时辰女儿淑宁也要上半天两个时辰的课张保严格要求子女还会不定时抽查一心要把两个孩子都打造成才子才女。两位先生都是为人严谨的脾气又都学识渊博见过一面后甚是相敬相惜联手把两个学生折磨得够戗。 淑宁在学习的过程中现了自己的一个小毛病。穿越过来以后大概是因为变成小孩子所以记性好了很多一般的诗词背两三遍就记下来了不少书看过后印象也加深了不少但一到背诵长篇名文时就总是背得不够流利只能在比较好地理解全文的基础上记住重要的句子其他部分就要想一会儿才能记起来。她试验过后总结出一个规律:简单或浅显易懂、朗朗上口的文章她都能记得又长又难懂或用词生僻的就只能记住一部分。这似乎是前世时就有的毛病对于简短有韵律的诗词短文她就比较有心去背但一到长篇古文她就心中急躁偏偏越急就越背不好又嫌背了没有用处只要理解了就可以了更加没心思去记原句了。看来穿越来后换了身体这种功利心性也带了过来。在理解长篇古文这一点上她比哥哥端宁强些但谈到背诵她就差了许多难道是因为身体里容纳的是成年人的灵魂心思不如小孩子简单太多杂念以致影响了专注力? 不过不管怎样她又不用考学背不出来就背不出来吧能理解就不错了。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练字上成年人的灵魂虽然影响了她的记忆能力却加强了她的控制力要论写字的话她已经有模有样了写出的大字比前世时她的小学书法老师都要强。赵先生在这点上很满意已经建议她可以开始练习小楷。 端宁此时单论学问已经是奉天城内官家少年中的佼佼者但在他自己看来却觉得妹妹比自己强很多文章妹妹自己就能读懂大概的意思而他却要听先生讲解后才能明白心里很是郁闷。不过淑宁很快就现哥哥的心结坦言自己记性不如哥哥虽然能明白一些文章句子的含义但比起哥哥从先生那里得到的细致讲评她对基础的把握就不如他扎实了要说有哪方面真正表现得好一点的大概就是写字了吧。 端宁听了以后想了想也觉得有理顿时信心倍增不但更加勤快地念书连练字的时间也增加了足足一个时辰誓要过妹妹重夺兄长的尊严!淑宁笑嘻嘻地不当一回事他爱奋就奋去吧如果真的有进步当然也是好事她才不在乎这点虚名。 淑宁虽然不在乎但佟氏却颇有微词。在她看来端宁太过勤奋了天天晚睡早起要是累病了可怎么办?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淑宁给兄长带来压力的缘故就要她少花些时间读书练字多花点心思在女红的练习上。 淑宁一直觉得文化学习与家政女红之类的功课应该保持一定的平衡自己做得一向很好不需要作出改变但母亲的意思还是要尊重于是她相应地减少了一半上课与背书的时间但在练字这一方面就不肯让步了。她对母亲说:“横竖女儿用不着考学也不是当才女的料子这些学问典故只要知道就好八股文章就不需要去做了。但练字是修心养性的好法子。额娘不是常说多练字能让人心平气和吗?您总是说女儿做事急躁应该多练练字陶冶心性如今怎么反叫女儿少练了呢?”佟氏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就不再阻止了。 倒是赵先生与韦宁先生两位知道这件事后有些惋惜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淑宁不是重点培养对象充其量只是个陪读也就丢开手不理了。 多了许多空闲时间佟氏又明令要求把这些时间用在练习女红上淑宁只好想办法让练习变得有趣一点。比如杨婶教了她裁剪衣裳她就试着给自己做些新奇的款式。京里送来的那件华美的衣裳看着很像她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的漂亮戏服她本是想着长大了以后抄袭一番的被人占了先机她郁闷了好几天呢。不过横竖都是抄抄谁不是抄?虽然那位堂姐是古人但在服装上还是挺时尚的嘛。她就试着做些小蝴蝶结、小绸缎花之类的装饰品往试做的衣服上缝。佟氏起初看了有点不高兴觉得她何必学人家但后来听二嫫说“姑娘好歹是自个儿做的比二姑娘只能叫别人做可强多了”便也高兴起来了。 淑宁天天搞服装设计剪裁玩得不亦乐乎。她还试着把那些小花小结连成琵琶襟样式做了一件长袍给母亲佟氏很高兴地穿上了身尺寸都还正常难得的是两袖子一样长前后摆也没有不对衬。这可是大进步呢!佟氏很高兴找出了一个楠木雕花盒子奖励给了女儿。 盒子很漂亮只是雕花只在四周盒面并无装饰淑宁喜欢之余有点觉得单调了想着找点什么东西来装饰一下盒面或是绣花布或是勾纱花边。春杏翻箱倒柜地帮她找她也翻着针线篮子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用上。 正找着只听得春杏问道:“姑娘你看这个合不合适?”淑宁转过头去看见她手上拿着两枝假花一枝嫩红的海棠一枝粉色的桃花正是去年周茵兰赠予的礼物。 二十四、新绣 淑宁忙说:“这是周家姐姐送我的相生花儿是她从山东济南带来的东西贵着呢不能用的。” 春杏有些失望:“相生花儿?是头花么?做得这样好看粘在盒面上正好却又不能用。” “正是戴头上的东西我还不到那个年纪呢因此白收着。周姐姐那里有一盒轻易不送人的听说是一家老字号里出的绢纱花连皇宫里都要他家上贡呢。” 春杏听了顿时肃然起敬忙把原拎在手上的两枝花端正拿好重新放回架子上的盒子里才回来说道:“都找过了我瞧着怎么也得弄个花儿什么的放上去才好看可惜没找着合适的要不姑娘平日里做的那些绸花蝴蝶结什么的先拿来用用可使得?” 淑宁也不明白为什么春杏会觉得用花来装饰那个楠木盒子会比较好难道是因为上面雕的也是花的缘故?不过她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一件事:在盒子上弄绸缎布纱做的花朵装饰不是还有一种现成的方法么? 缎带绣!!! 前世她曾经迷过一段时间的十字绣无意中看到更华丽的缎带绣就马上转移了目标。可惜只能在网上看看别人的精美作品过过瘾还没机会买足材料亲自试上一试不过缎带绣的基础教程视频她是看过的几种基础针法她也还勉强记得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玫瑰的绣法早有心要试上一试为什么不现在就试呢? 想到就做!这些时日她为了做小花蝴蝶结什么的手边积有不少绸带丝带之类的东西平时常用的一些布料也有其中有一种白色料子布身较厚较硬密度却还适中正好可以当底布。至于针她从二嫫那里找到一根针眼细长的直接拿来用了。她想了想花样画出底稿上好绣棚就开始了新绣法的冒险征程。 刚开始做先绣些简单的图案吧。淑宁先绣了朵菊花就是用的菊叶绣然后中间用豆针绣弄个花芯看着简单但要她回想起几年前看过的教程已经死了不少脑细胞了。不过一但绣顺了手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刷刷几下把叶子花茎绣好了她开始挑战想了很久的多层玫瑰绣! 第一回没掌握好下针的间隔长度做得不大好看第二朵就开始像点样子了。在现代一直想尝试而又没机会做的缎带绣结果她在穿越回古代之后反而做成了人生真是奇妙啊! 绣了几天练手觉得不错了就正式做了个荷包出来拿给母亲看。佟氏倒是很喜欢说道:“别的都还罢了唯独这几朵玫瑰花儿还有那几种不知叫什么的花做得实在好看而且整朵都立起来了倒像是把真花缝上去似的。咱家闺女真能干这么小的年纪就想出这么新鲜别致的新绣法来了。” 淑宁禁不住有些脸红太惭愧了她只是抄袭现代所见过的缎带绣而已这种绣法似乎是法国宫廷流传出来的不知在现在的法国这种绣法出现了没有?如果没有倒真是一笔糊涂账了。 佟氏夸奖了女儿一番然后口风一转道:“不过这法子虽然新鲜除了那几朵花以外其他的针法未免太粗糙了。额娘常说你性子急躁要多加些耐性你总是不听。瞧如果不是耐性不够想着偷懒你怎会想出这个法子来?你别不服气比如这片叶子若是用丝线又要针脚细密匀称又要线面平整还要保持布面不皱你得花多少心思?而你用这绸带子绣只五六针功夫就绣好了难道不是取巧么?” 淑宁有些不服气她承认当初弄缎带绣出来是有点想省时省力的意思可后来她已经完全忘了这回事了只想着尽可能做得漂亮华丽花了不少心思呢。再说两种绣法完全不是一回事母亲怎么能说她取巧呢?她又不是用缎带去绣丝线绣的花样! 佟氏接着又说:“也罢这荷包看着也挺好看的就留下吧偶尔玩玩你这种……叫什么?缎带绣?偶尔玩玩是可以但平日里练习女红还是要以‘针线活’为主。你这哪还是针线活啊?直叫针带活好了。”把淑宁噎得半天没换过气来。 这怎么不是针线活?!针还是针只不过是把缎带丝带当成了线罢了这难道不好看、不漂亮吗?能用来作装饰就好。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难道还有人管那猫是吃鱼长大的还是吃猫粮长大的? 淑宁愤愤不平地带着荷包回了房翻箱倒柜了一番找出几团各色绒线来。既然老妈说要用“针”“线”才叫针线活她就做个“针线”活来给她瞧! 挑了块表面光滑些的绒布做底她上好棚子用那些绒线再绣了一幅简单的花卉图。说起来这种“绒线绣”的做法和普通的绣花方法差不多只不过线要粗上几倍能省些时力的同时也要注意保持线面平整针脚匀称。还好她的基本功还算过得去绣起来也是像模像样不过花的时间要比缎带绣多许多。 春杏看到她在房中安安静静地埋头绣花也放下了担心她原来还怕淑宁会因为受到打击而沮丧呢。她悄悄走了出去到上房向佟氏报告了此事佟氏点点头吩咐她回去了。出门的时候正好与二嫫擦身而过。 佟氏见到二嫫进来打量着春杏的身影消失忙把二嫫叫到身边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从那丫头处打听到了?” 二嫫点点头:“虽然那丫头嘴巴挺紧但经奴婢旁敲侧击还是打听到了。” 佟氏眼中一亮:“快说!” “她那日说的话大多是真的只是说得有些不详不尽。大房的庆哥儿年前就传说府里要为他订门好亲事当时还未决定是选兆佳氏还是钮祜禄氏的小姐而庆哥儿因为喜欢敏妃娘娘的妹子所以缠着人家不放。春天的时候那位小姐被许了人男方家中是世袭的国公府因听说庆哥儿的事人家世子叫人来把庆哥儿打了一顿闹得满城风雨。老爷和大爷怕庆哥儿再在外头惹事借口养伤关他在家里不许出去直到章家小姐过了门才放了他。这事儿闹得有点儿大结果兆佳氏和钮祜禄氏两家都推了婚事大奶奶托她娘家说项才为庆哥儿订了一位姓李的官家小姐父亲是汉军旗的一位参领。这位小姐听说长得不怎么样庆哥儿不情愿闹性子把自个儿关在房里谁也不见。秋菊本是针线房的粗使丫头因眉眼间有几分像章家小姐庆哥儿无意中碰见了就要到自己房里使唤没过半个月就要正式收房。当时府里正跟李家换庚贴呢怕节外生枝就没准许结果庆哥儿就闹着不肯吃饭。大奶奶恼了直接把他锁起来又回了太太叫了陪房将秋菊悄悄儿送到咱们这里来。” 佟氏听完一番长篇大论松了口气:“既然不是派来捣鬼的狐媚子我就放心了怎么说也是亲侄儿的屋里人我这个做婶婶的就帮庆宁照顾照顾他心上人吧。” 二嫫说道:“奶奶虽说是好心只是庆哥儿对这丫头未必是真心时间久了等他娶了亲就怕他有了新人忘旧人。以后让新媳妇知道只怕奶奶会难做人呢。” “难做人又如何?难道她一个晚辈还敢对我怎样?再说了又不是我要帮侄儿照看秋菊是大嫂子亲自派人‘送’她过来给我使唤的你三奶奶我一向最是仁慈怜下的从不亏待下人更何况还是大嫂子送来的人?”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母亲和奶妈的这番对话淑宁自然不知道她还在为手中的绒线绣埋战斗呢。母亲要管家;二嫫现在忙着别的事没空理她;小桃出嫁离开了家;小梅要侍候哥哥起居而且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春杏要管厨房的事不能时刻在她跟前。她现好像原本能在针线活上给予她指导的人都有事在忙迫不得已之下她转而向新来的秋菊求助。秋菊起初吃了一惊大概是第一次遇到向丫环求教的小姐心里有点感动就多用点心教导。她本在针线上也有长处在她的帮助下淑宁顺利地用十天不到的功夫完成了一幅如果她用普通丝线起码要绣上一个月的“碟恋花”图尽管有些走样但起码蝴蝶和花的线条都很清晰。 这下佟氏也不好再说她做的不是“针线活”了只是还是觉得这些新法子太过取巧。她温言劝女儿道:“绣花也像是练大字平心静气最重要心中急躁是绣不出好图样来的。额娘希望你耐心绣花也是希望你磨磨自个儿的性子。你自己都会说你性子急练字是为了修心养性怎么在学绣花这件事上倒忘了这一点?” 淑宁有些惭愧她也知道自己的耐性不足。不过佟氏话头一转又夸起她来:“不过最近你做的两种新绣法倒也还算新鲜难为你想得出来。平日里偶尔玩玩当做调剂也是不错的。我的女儿真聪明可比别家的强多了。” 这算是在打一巴掌再塞个甜枣吗?这话里所说的“别家的”不会是她心里想的那位吧?貌似最近几个月来佟氏对于那位以美貌聪慧闻名的婉宁侄女很不满意呢。 ===========我是万恶的分割线========================== 那啥……在这里我要郑重向各位读者道歉。一直以来每天都是更两章的但存稿基本上已经上传完了最近这几天光顾着看新闻没写多少所以从明天开始只能保持一章的更新但我会尽量多写一些的。对不起了……顶着锅盖掩面逃走~~~~~~ 二十五、师爷 不过淑宁对于其他几房亲戚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她对于佟氏的夸奖还是忍不住觉得高兴喜滋滋地带着东西回到房间相着这些东西可以用来做些什么。唔老哥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做个荷包给他当贺礼吧。只是男孩子的东西用缎带绣就显得太娘了干脆用绒线绣点“十字”绣的图案吧? 其实她是想起了穿越前曾买过的一个少数民族的小挎包深蓝色的料子上面有红色黄色白色等各色线打着十字叉组合成不同的图案很简单但也很好看她照着那个样子做一个有点像的荷包吧。 挑了深蓝色的厚实料子做好了荷包在荷包的两边表面上描出简单的花纹图案来然后用各色的绒线按图案打起十字交叉来。做好以后拉拉平整加上系带想了想又找了根银链子系上去。这可是最简单的防盗措施事实已经证明过是有用的。 做好以后淑宁把荷包收了起来等到哥哥端宁生日的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 天气渐渐转冷秋风的冷意一点也不会输给去年。佟氏见女儿最近爱捣鼓些新鲜的针线活计就叫她想些秋冬季节用得上的东西来不然就打几对手套袜子也是好的。淑宁一脸惭愧地接受了这个提议最近她的确有些昏了头了光顾着做些“艺术品”现该做些实用的物件给家人了于是乖乖地打起手套袜子来。 张保最近总是很晚才回家似乎是公事增加了许多。佟氏很心疼常劝他道:“公事固然重要但夫君也要爱惜身体才是宁可不求立什么大功劳也要保得身体安康才好。”张保解释道:“并非我有意为求立功而多做事原本我就只是负责府衙中的文书但最近秦同知告病他的事情就分到我们其他几个人身上。偏偏最近天气转冷府尹大人责令辖下所有州县今年都要为百姓过冬作准备文书来往多了许多我只有一个人才会这般忙碌。过了这一阵就好了。”佟氏问:“难道衙门里就没有专门的文书书办帮你?”张保摇摇头:“自是有的只是那十来个人我们五六个人分单是府尹大人身边就要派上四个哪里够用?我这里只有吴书办一个人幸好周府丞自己带有幕僚不然我连这一个都未必有呢。如果不是吴书办帮我做些抄写只怕我回来得还要再晚些。” 淑宁事后听母亲讲起这件事就去问父亲:“阿玛为什么不自己找一两个幕僚?就算不能帮着出出主意有人替阿玛起草些文书也好。” 张保回答道:“原本我事务清闲并没想到这上头。如今忙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哪里找人去。何况找幕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请的人总要信得过才好不然他明面上顺着你暗地里却背着主家借势敛财败坏主家名声那岂不是糟糕至极?” “那就找一两个只负责起草抄写文书的公务上的事一律不教他们经手就是。”抄写员而已能翻起什么大风浪?只要别让他们看到机密文件就行。 张保想想也有道理最近真的太累了有个人分担一些也是好的:“好是好只是一时到哪里找人去?要不到周家去借一两个?” 淑宁倒想起一个人来就是过年时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姓苏的书生看他的言谈举止应该是有点墨水的人小桃从前也打听过他跟几个读书人租了南巷的屋子住如今已过了大半年还是叫人去打听打听他的近况再说吧。 淑宁与父亲谈完话后出来马上就找了马三儿让他去打听那个苏书生的事。过了两天就有了消息。据马三儿打听到的那人叫苏万达字路远山西人士是个秀才祖上是书香传家但家道中落无力进学。家中本有长兄长嫂因嫌弃他不事生产就给了他几件衣服鞋袜连带着他的书本笔墨赶他出了家门。他只好借住在庙里以给人写家书卖字画为生听说关外日子不错咬咬牙就跟着同乡的人闯关东来了。来了以后也是做老本行日子只勉强糊口而已。他跟几个读书人合住但相处得不太好。那几个人都自负才学不愿意与升斗小民交往而他却总爱与人打成一片。他似乎在免费教附近的小孩子认字还帮邻居们排忧解难因此在南巷一带很得民心。学问听说是很好的字写得尤其出色。 这样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人。能与普通老百姓亲近来往又愿意帮助他们的想来人品应该不错才学也很好的样子。至于说上回他想借周茵兰上位的事人有点野心很正常何况他有真才实料?而且他虽有野心但不过分一听到邻居有人出事就马上丢下周茵兰跑掉了可见不是个为了权势就泯没良知的人。而从小桃以前打听到的他救厨子的事来看这人头脑灵活常识挺丰富。 唔这样看来可以试试啊。 淑宁把苏万达的事告诉了父亲惹得张保看了她好几眼让她好生奇怪:“阿玛看着我做什么?我也是和周姐姐一起出门的时候遇到这个人的想着似乎不错又叫人去打听他的情况问准了才来告诉阿玛的。要不要找他阿玛说了算。”张保笑着答道:“没什么只是忍不住感叹我闺女真能干阿玛想做什么你都替阿玛想到了。”淑宁撒起娇来:“这难道不好么?若是别人我才不管呢。”张保笑着抱起她:“好好。” 张保虽然对女儿很有信心不过招收幕僚一事与他自己密切相关马虎不得因此又派了人去打听苏万达的事还问周府丞是否了解这个人的情况。待打听清楚了才叫长福拿着自己的贴子上门去请人来家中作客。 那苏万达接到贴子的时候可以说是喜出望外。他在奉天城中滞留愈年为了寻求一个好出路也曾想过许多法子可惜他既无根基又无过人家世更没有声名显赫的朋友可以为他扬名因此处处碰壁。原以为有希望认识周府丞结果又被意外事件打了岔等他救了人回来已经找不到周家小姐了。虽然后来在街上曾经见过她但他一个读书人思想上还是有点放不开的无意中遇上是一回事刻意上门巴结就是另一回事了。想不到隔了大半年自己都以为要绝望了居然真接到了城内官员的贴子。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看着苏万达认真梳洗拿出他那套还算整齐体面的半旧蓝绸长衫与他同屋的两个书生就有些嫉妒起来。这里住的几个人都自负才学想方设法要宣传自己的名声好吸引达官贵人来邀请。谁知他们还没有一个人成功而苏万达这个一天到晚跟那些平民厮混、不务正业的家伙却得到了他们梦昧以求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不妒忌?! 只见一个姓黄的中年书生摸着两撇小胡子不屑地说道:“苏小友这副样子未免太过掉价了如今那位大人既是有意相请当亲自登门才是如今不过派个下人来递张贴子值得小友这样猴急巴巴儿的去讨好他么?” 旁边一个姓张的讥笑着与他一唱一和:“黄兄有所不知有真才实学的人才有资格让人三顾茅庐啊你当人人都能当诸葛孔明么?有人才学不如他人只能靠拍马屁才能捞到好前程了。” “可不是吗?若是你我这样的人绝不会自贬身价至此。就算那些达官贵人亲自上门来请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请得动的。” “黄兄所言甚是至少也得是个知府才行啊。” 苏万达不理会这些闲言闲语这几个月以来同屋们这些难听的话难道还听得少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这次机会。 他走出门来彬彬有礼地向在门外等候的长福告了罪说劳他久等了。长福还了礼请他上了马车往回赶去。一路上苏万达不动声色地向长福打听张保的家世与履历还有家中的情况言谈举止一直很有礼貌。他深知这种官宦人家有时主人身边侍候的人往往能影响主人家的判断因此不敢轻易得罪还要尽可能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进了张保家的府第他很快就判断出这位大人的情况。似乎是大户人家出身有不少器具都不是凡物但大多半旧不新了应该用了不少年头。庭院格局简单大气但武风不强而见面的书房里有许多书本笔墨还有几幅主人亲笔的书画可以看出是位学问不错的读书人。再结合平时了解到的奉天府官员资料苏万达心中对这位有可能成为自己雇主的满族官员已心中有数。 会面很成功。张保现苏万达正是自己想找的那种幕僚才学好文笔佳人品端正心思敏捷;而苏万达则现张保比自己想像中更理想人品端方为人和气有真才实学对满汉蒙回各族人都没有偏见而且难得的是虽然名声不显但的确是位实心干事的官员。 苏万达告辞的时候张保已经以“路远”称呼他了还送他出门送到很远。两人约好三天后苏万达就搬过来。张保是扬着笑脸进家门的至于苏万达回到住处后他那些同屋会有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二十六、来信 张保要请苏秀才当幕僚当然要招呼他吃住了。只是家中房舍不多幕僚外人的住处又不能离内院太近就让人伤脑筋了。而且苏秀才一但要来书房一定会成为他与张保商量公事的选地点那端宁和淑宁就不方便再在那里上课与温习了。 佟氏思虑良久决定在左邻的人家那里恁两间房子。那户人家自从前两年嫁了女儿出去后两老口子就把一个院子租出去收几个钱养老。叫了长贵去打听正好有空的都收拾出来一间作卧室一间作起居。这样一来不用另在自家府中腾空房间来往又近再是方便不过了。 书房的事佟氏早有了主意犹豫了半日终于向张保提议道:“妾身有个主意只是怕说出来夫君会多心。”张保道:“夫人但说无妨。”佟氏低着头道:“东厢荒废多年白空着可惜了妾身心想那屋子有两扇大窗白天是极明亮的屋内也干爽不如收拾出来当作小书房让两个孩子用。原来的书房夫君常带有公文回家如今不让孩子们去那里也可避免他们不懂事弄乱了夫君的东西。”她顿了顿:“只是不知夫君意下如何?妾身纯粹是想帮出主意绝没有别的意思。”张保皱皱眉笑了:“这有什么好多心的?夫人这主意好我原也觉得东厢丢空了太可惜只是怕你多心也没说什么。既然如今夫人提出来了自然照办就好。原来的书房就当作外书房是我一人专用了不用跟两个孩子挤自然最好不过。夫人可记着吩咐他们不许来捣蛋。” 佟氏听了与丈夫说笑了一阵待他离开了上房就马上招长福来吩咐他去收拾东厢。长福领命去后二嫫进门来笑着对佟氏福了一福:“恭喜奶奶了如今那贱人的痕迹终于消失得干干净净爷心里再不记得她了。”佟氏微微笑着嘴角轻轻扬起。 三天时间一到苏万达就带着简单的行李搬过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个十来岁的男孩说是随身的书僮。张保还在衙门里招待的工作是佟氏带人做的。淑宁跟着长福和二嫫身后去瞧认出那个小书僮原来就是那天见过的阿松。 阿松也认出淑宁来了他记得这个小姑娘给过他几只烧饼忙拉着苏万达告诉了他。苏万达抬起头来看看淑宁只见她微微一笑。他明白了郑重向她行了一礼:“原来是小姐好意苏某在此多谢了。”淑宁侧身不受笑着说:“这与我没关系是我父亲听说先生的好名声才叫人去请的。如果我是有意荐先生早就开口了怎会还隔了这大半年?先生不必谢我。”苏万达并不信:“城内博学之士众多与苏某同住的就有好几个苏某的名声还不至于传得这么远小姐不必过谦了。”淑宁撇撇嘴:“那几个我心里知道都是清高的人呢长福叔已经告诉我们了。就是因为先生的品性好父亲才起了爱才之心。先生不必客气日后还要多多劳烦您呢。” 苏万达这才知道那天同屋人的话已经通过这位管家传到张保耳中不禁庆幸当日没有跟人大吵不然这份差事就危险了。不过他还是心存感激也不多说只暗下决心要大力助东家一臂之力。 淑宁看了看阿松:“我记得他的母亲当日还在卧病如今可是好了?”不然总不会放孩子来给人当书僮吧? 阿松听了眼圈马上就红了。淑宁知道不好果然苏先生在旁边道:“他母亲没能熬过春天几个月前去世了。这孩子如今没了亲人我就把他带在身边。平日有个人作伴这孩子也有口饭吃。” 淑宁点点头对阿松道:“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以后你在咱家里绝不会叫你挨饿就是。” 又再说了几句因他们还要整理行李淑宁也不多说告辞回家去了。 到上房见到佟氏行了礼。佟氏问道:“刚从左边院子回来么?苏先生带来的孩子他们可安置好了?”淑宁点头道:“好了苏先生说他俩住一个屋就行长福叔没同意另一间屋子有张木躺椅长福叔就叫人铺了床被上去让阿松睡了。”佟氏点点头:“刚看见那孩子我就想起来了二嫫的大儿子虎子也差不多是这样大。刚看见她待那孩子挺亲热的想必是挂念孩子了。”淑宁也想起来了:“是了听说虎子哥也大了应该差不多到安排差事的年纪了吧?不如写信回京里叫把他派过来吧?”佟氏被她提醒想想这样也好近来二嫫已渐渐成为自己的心腹把她孩子接来她就更死心踏地了于是就决定回头招二嫫来商量这件事。 二嫫喜出望外她现在只剩下这个孩子了常年不在身边只有过年前才能聚上两天如果能接过来一家三口就团圆了。至于家中公婆年纪还不算很大何况还有小姑夫妻看顾应该没问题的就算舍不得不过二三年功夫就可能回京去了。她向佟氏再三道谢忠诚度已经上升到了百分之百。 佟氏晚间与张保说起这件事打算第二天就写信回京去张保并没有意见只是问过苏万达主仆是否安置妥当就去隔壁探望他们了。 第二天一大早佟氏正打算要写信谁知那么巧京中派人送信来了。 庆宁要成亲了! 在大大地闹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后这位京城伯爵府的嫡长子大少爷终于要娶妻了大喜之日定在下月初八娶的就是那位李小姐。跟在佟氏身边侍候的秋菊被这个消息大大打击了一番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但现在没人有空理会她。 佟氏继续看信淑宁也站在旁边垫着脚往信纸上瞧。信是大奶奶那拉氏写来的用词口气与夏天时那封信相比不但软和许多还透着亲热让人大惑不解。她在讲述了大儿子婚事的安排与诸项细节外还详细地说明了伯爵府里的近况。 按信中所说自从春天以来二爷兴保闲赋在家开始为家中开起源来。他在京中开了些酒楼餐馆之类用新奇美味的菜色吸引客人生意极好每日财源都滚滚而来。二奶奶索绰罗氏被丈夫的生意经影响也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开了家胭脂铺子听说卖的香粉胭脂都是闻所未闻的虽然价钱不菲但京中名媛仍然趋之若鹫名声上达天听宫里的娘娘都大感兴趣有几位还派人来买。 那拉氏说起府内财源充足日常用度也松了许多不再需要象以前一样精打细算这次办喜事老爷太太的意思是要大肆操办一番上次四弟的婚事只摆了五十桌酒席太简陋了这次一定要好好挽回堂堂伯爵府的脸面。不过她话风一转又说起“二弟夫妻日渐趋利言必称平日盈利几何动辄在府中颐指气使颇失贵族之风……庆儿婚事二弟多番插手其中事务每每刻意显富而不顾世家清华嫂心下暗虑其言行有损家风声名……”字里行外多有对二弟夫妇不满之处。到了后来她还提到家中如今不缺银子若三弟有意调职回京家中长兄会为他多加留意。云云。 佟氏看完信后颇多疑问旗下满人不得经商这是国法二哥夫妻怎么就敢做呢?她细细问了送信的家人才知道原来那夫妻二人都不是自己出面做的生意而是委托一家姓陈的兄妹三人去做的。两兄弟各负责一家酒楼那个妹子就打理胭脂铺。说起这兄妹三人居然是那拉氏的亲生女儿婉宁——那位聪明美貌声名远播的二姑娘——有一次在府外救回来的。据说是康熙十八年因灾逃难进京的三河人士多年来一直在天桥讨生活深受流氓地痞欺负有一次正起冲突时被婉宁撞上了就救下带回府中安置。这三人都挺能干有感二姑娘大恩对府中可谓忠心耿耿。 真奇怪对婉宁忠心耿耿的人为什么反而帮二伯夫妇开店而大伯母为什么又似乎心有不满呢?淑宁百思不得其解。 佟氏想的又是别的事了:夏天来信时大嫂子的语气可不像现在这么和气最近生了什么事让她有这个改变了呢?看来是因为二哥二嫂如今掌握了家里一大财源进项在府中的势力大涨两人说话都挺直了腰甚至有些威胁到大哥大嫂的地位了。这么说大嫂子写这封信来是有意要拉拢三房了? 不过对佟氏而言他们这一房向来不理府中的这些事大房无论如何嫡长地位是不会变的将来也是爵位继承人跟他们亲近些绝不会吃亏;而二房虽然目前得势以后如何还未可知况且她与二嫂索绰罗氏向来不投缘自然不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佟氏心有定计还等晚上张保回来再与他商量。 张保晚上看过信后并没有让兄长帮忙调职的打算:“如今在奉天正是立功的好时机起码也要做完这个任期再说。大哥大嫂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还是相信能凭自己的真才实料得到升迁的机会。”佟氏也同意:“夫君说得极是。做完这一任夫君的评语定是上优到时再谋好缺就易如反掌了。那么妾身就回绝大嫂好意吧。妾身已经在打点贺侄儿婚事的礼物最迟后日就让来人带着信和东西回去。”张保点点头。 佟氏又问起新师爷:“新请来的苏先生做得怎么样?”“好极”张保很满意“苏先生是个好帮手文书上的事他很快就上手了因此为夫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佟氏温言笑道:“这么说妾身当好好谢谢苏先生了谢他让夫君能早些回来陪妾身。”她言笑晏晏一双手像蛇一样柔软攀在丈夫肩上。张保微微一笑。 灯熄了。 ================================有话说==================================== 今天推荐过2oo了真高兴好像破百只是不久之前的事。能够获得诸位的支持我真的很感激我会加油更新的。 话说目前投票的展态势佳公子一直跑赢大市不过万人迷出人意料地在一夜之间过了酷男结果最后会是什么样子呢?目前端哥儿还没有正式定性格我一定会照着最后的调查结果来写的。 二十七、游戏(上) 第二天佟氏就开始打点送给庆宁贺新婚的礼物。这回可不能像上次老四容保成婚时那样烧两套玻璃器皿就了事了。伯爵府要大办这礼自然也要送得丰盛些。佟氏从贩卖北货的贩子手中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得了十二颗渤海特产的大珍珠留下两颗自己做头面饰把那十颗用装了红丝绸里衬的上好紫檀木盒子装起又再加上买来的二十颗北方淡水湖珠场里出产的珍珠。这些珍珠并非天然而是养殖而得。现在通常只有在江南地方才有养殖的珍珠这里的珠场是京中商人来办的原只供京城周边但由于产量不多光是本地贵人就已经包了大半去了。北货商人将剩下的珍珠运往京城贩卖是极受欢迎的。以这两种珍珠作贺礼应该足够体面了。佟氏又叫二嫫去寻些精美绣品作添头然后找了红纸出来写贴子。 她正要叫丫环磨墨就看见秋菊呆站在一边双眼红肿似乎哭了一夜。她眉头一皱开口训斥道:“你做的这个样子给谁看?!庆哥儿娶媳妇儿你有什么好伤心的?难道你还奢望他用八抬大轿抬你进门做正房不成?!快给我改了你那个轻狂样儿!” 她一骂秋菊反而嘤嘤哭起来无论佟氏怎么说她都不肯停止骂得狠了她头一甩冲出房门去了倒把佟氏气了个半死。因二嫫不在跟前她叫了小梅来让她去秋菊房里继续说她。 小梅不一会儿就转来回话道:“秋菊一边哭一边正打包行李呢她说要回京去问庆哥儿当初说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变心?”佟氏气得笑了:“这丫头疯魔了她还真以为少爷们会为了她跟家里作对吗?你不会骂人先回去做事吧回头我叫二嫫去骂她你去吩咐守门的绝不许秋菊走出大门一步!” 二嫫一回来得知此事立刻去找秋菊了只见春杏已在她房里劝说了。二嫫打了春杏回头盯着秋菊说道:“你刚来时是怎么说的?庆哥儿只是说过要将你收房罢了他无论怎样都是要娶妻的你是什么身份?敢去质问主子?!!再说了你不过就是长得有几分像庆哥儿从前的心上人你还真以为他对你一片痴心哪?也不瞧瞧自个儿的身份!若你本本分分的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回到他身边当个屋里人不然真闹起来京里二话不说把你卖得远远的难道你还能说个不字?!快给我改了这个样儿!!!” 秋菊一边听着一边掉眼泪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了。她乖乖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放回箱子里还不停地擦着泪水。她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哭了那么久又被人轮番劝阻现在听了二嫫一番话已经清楚认识到了现实。她不是傻瓜当然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好现在唯有期望大少爷没有忘记她终有一日会接她回去吧。 带头送贺礼回京的照旧是长福与二嫫两口子这次回去他们还要送信给伯爵府的管家把自家儿子接过来。夫妻俩高高兴兴地出了家里的人都在大门口相送。秋菊含着泪万分艳羡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她也想求三奶奶派自己去的可惜佟氏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候送她回去捣乱? =======================我是第一次在正文中出现的分割线========================= 阿松自从跟着苏先生住进张保家左邻以来日日吃饱穿暖实在快活。他名义上是书僮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活要做。每日苏先生跟着张保去衙门办事身边自有长贵侍候因此小小年纪的阿松只能留在家中打扫房子。因这边府中对他管束不严除了马三儿夫妻与老伍头得了佟氏吩咐对他多加照顾以外就没有多加干涉了。阿松每日与邻家的男孩子们一处玩耍真是乐不思蜀。 在长福和二嫫带着儿子虎子从京城回来后阿松的玩伴又多了一个。 虎子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剃着小光头皮实皮实的。因为长得不够白皙清秀性子又爱玩爱捣蛋虎子在京城伯爵府新一批家生小厮的选拔中名落孙山所以二嫫夫妇很顺利地就把儿子调到三房来挂的就是给四少爷端宁选随身小厮的名义。端宁早已习惯由成师傅带着去上课要使唤人做事也有马三儿候着虎子这个小厮其实只是白挂着名头罢了。佟氏本就没打算添加人手也就放着这小子跟人玩去。 虎子在京城长大父母不在身边祖父母年迈溺爱因此也是满大街撒欢的野小子。京里有什么新鲜的好玩的他都知道奉天城里的小伙伴们对他来说就是一群土包子。不过土包子有土包子的好处正因为他们土才显得他见的世面多。他常跟阿松他们几个说起京中的玩意儿惹得他们心痒痒的羡慕不已。其实他哪见过那么多东西?大多数也是从别人处听回来的罢了。 他说起京中现下流行的踢踺子、放风筝、打马球和轮盘飞镖后两种是贵族人家才玩的自然不算踢键子在奉天城里也有人玩可那都是女孩子这一群小男子汉看不上娘娘腔的游戏于是就商量着也趁秋高气爽做几个风筝玩玩尽管这时已经过了重阳。 可虎子说的几百个风筝一起在天上飞的热闹场面他们几个可做不出来。城里重阳当日下了一天雨因此只有前后两日天上有过几十个风筝罢了。现在节气已过街上早没有风筝卖了店里做的精美风筝他们也买不起因此阿松虎子几个人就想要亲手做。可质佳薄韧的白纸他们买不起用草纸又太重了后来还是见多识广的虎子出的主意用糊窗的白纸来做他曾经见过京里有人用它做过的。 纸有了可支架用什么做?找不到细细的竹枝他们就打起了细木条的主意悄悄儿的偷进柴房里用不知哪里顺来的小刀细细地削着那些木柴弄得一地木屑有好些柴都不成样子了因为动静太大惹来老伍头的注意被大声喝斥了一番告到长福跟前打的打骂的骂大人们再三严令不许他们再打柴房的主意了。 可男孩子们的雄心岂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阿松是过惯苦日子的穷人也有穷人的玩法。他回到南巷找自小认识的一个卖菜篮子的篾匠讨了几根竹篾将它们剖成细条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几个男孩捣鼓了两天终于把风筝放起来了用的线是虎子从二嫫针线篮里顺出来的。虽然是最简陋的样式没有任何图画色彩在上头几个孩子看着天空中飞扬的风筝心中还是充满了喜悦。 这几只朴素的风筝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附近的人家也有人跟着放了几个风筝在重阳早已过去的日子里十来个风筝在凛烈的秋风中升上天空似乎预示着今年的不同寻常。 风筝把端宁和淑宁两兄妹引出了书房。他们看着天上的白影也生起了玩耍的心思。两人都早早的把童年时光放在了书本中端宁是担负着父母的希望淑宁是身体内藏了个成年人的灵魂游戏时间其实很少但无论是什么年龄的人总有一颗童心就算是淑宁这个两世为人的也不例外更何况端宁原本就只是个孩子。 他们加入了阿松和虎子的行列在大街上追着几个风筝跑玩着跳着拍着手淑宁半路还折回家里把压在箱子底下的一个五彩大蝴蝶风筝也拿出来放了她本是想着留到明年用的。春杏和邻居家的女孩子们也加入进来一群人玩得疯了似的直到傍晚时才各自回家。 虽然被佟氏说了几句但淑宁被激起的玩性还没能压下去。她使劲地回想起前世小时候玩过的游戏看有哪种是又简单又好玩还能在现在的条件下玩起来的。橡皮筋?可惜现在没有橡皮而且这种游戏总要一群女孩子一起玩才有意思;跳房子?规则已经有些记不得了;溜铁圈?丢沙包?弹玻子(注:弹玻璃球)?唔唔试试玩铁圈和沙包好了。 和端宁如此这般商量了一番端宁点点头揣着平日积攒的私房钱上街去了找到一家铁匠铺让他们帮着做两个铁圈和两根长铁钩子。淑宁自己则留在家里用些布头布尾做了些小布袋让春杏去河边装了些细沙子回来做成一个个小沙包。 没过几天东西都准备好了规则也告诉大家了端宁、淑宁、春杏、虎子、阿松还有几个邻家的孩子们有男有女聚集在家附近的一处空地上开始玩起新游戏来。 男孩子们两两一组比赛着谁能把铁圈安安稳稳地溜到指定的地点。谁的铁圈溜到一丈多外去了谁的铁圈掉了钩谁踢到石头摔了跤谁跑歪了道大家都要拍着手大声嘲笑一番。虽然失败了好几次但最后赢得冠军的居然是阿松淑宁简直无语了第一次玩的小屁孩居然溜得那么快那么稳她算是服了。至于第二第三名的虎子和端宁更是郁闷不已谁能想到土包子程度最强的阿松居然是学得最快玩得最好的那个人呢? 光是男孩子们在玩女孩子们不愿意了于是为了顾及女士们的意见大家分成三人一组开始玩起了丢沙包。结果被沙包打在身上弄脏衣服还是小事那些没站稳摔倒的躲到别人后面不愿出来的两三个不同组的人扑成一堆的丢起了劲结果把鞋子都丢出去的这一天的笑话就没停过。 回到家自然免不了又被父母骂了一顿端宁和淑宁被佟氏耳提面命了半日才算解脱了只是这样纵情玩闹的日子恐怕短时间内很难再有今日过后佟氏必定会严密看管好兄妹两个不许他们去做那些“有**份”的事。 可这一日的美好回忆但凡有份玩的人都不会忘记从此以后溜铁圈和丢沙包就在城中慢慢流行开来然后随着人员来往慢慢地传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二十八、游戏(中) 过了两三天周夫人带着女儿来做客。两位娘亲说说笑笑到上房聊天去了周茵兰就跟着淑宁到她房间玩。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周茵兰就开口埋怨道:“我听说你们前两天玩得可高兴了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法你怎么就忘了我?也不让人叫我一声?”淑宁告了罪:“好姐姐这是我的不是当时一块儿玩的都是左邻右舍家的小朋友而且有不少是男孩子我想姐姐家里管得甚严不知肯不肯放你出来玩索性就没告诉你省得你知道了又出不来岂不难受?”天知道那天她根本就没想起周茵兰来这位看着就一大家闺秀的千金小姐怎么看怎么跟丢沙包溜铁圈不搭调不过此时为了安抚她说说小谎还是必要的。 周小姐相信了她也听说了游戏的大概内容明白这样“野”的玩意儿母亲肯定是不让她沾的何况还要和一大堆男孩子在大街上疯跑。不过她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淑宁:“也不知道你是哪里学来的这些游戏你快快想几个我们能玩的。昨儿个她们几个也来了说起平日在家闷得要死又不能天天到街上逛去。”她们指的就是平日来往较多的几户官宦人家小姐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 淑宁头痛起来要让这几位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能玩、玩起来又不会太丢身份、而且还要有趣的游戏这可不容易找。她冥思苦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平日里不是有踢踺子的吗?那个就挺有趣的。”“休要应付了事!”周茵兰很严肃“那种已经玩过的不算你要想出我们都没见过的游戏来!” 天啊当年刚认识时文静优雅的小姑娘在哪?什么时候周茵兰变成野蛮少女了?难道这个“玩”字的魅力就那么大? 淑宁苦苦回想前世玩过的女孩子们的游戏跳橡皮筋就是印象最深的一种了可是现在没有橡皮呀。周茵兰催得紧她只好把这种游戏说出来也坦言其中材料缺乏恐怕不可能做成。只见周小姐眼珠一转两手一拍:“有了!照你说的这种什么皮筋是很韧又能拉长的东西我们找牛筋代替不就行了?” 她怎么没想到?!!!貌似是可行性方案耶?马上招来春杏她平日老上街买菜一定知道在哪里可以弄到牛筋。春杏虽然不知她们要这东西做什么但还是把牛肉贩子的地址告诉她们了。周茵兰立刻叫跟来的一个下人去弄还叮嘱要洗干净了再送过来。让小姐们看到血淋淋的东西总是不好的。 不过就算弄了来今天之内要做好整条皮筋是不可能的了。周茵兰细细地问过整条皮筋的样子、做法以及还要准备的东西和玩法规则还借了纸笔做了笔记跟淑宁约好过两天请齐各家小姐们一处玩。 淑宁跟着佟氏送走了周家母女看着周夫人的丫环手里拿的两个大盒子也知道那是春杏最近新研究出来的玉米面点心。她叹了口气看来老娘与自己是同病相怜呀。 聚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淑宁应约到了周家府上看着那条新做成的皮筋整个人无语了。这哪里还是印象中乌漆麻黑用长短不一的橡皮胶条结起来的橡皮筋呀那细细的牛皮筋三根扭作一股联结的地方还缀有彩色羽毛和各色丝绳缎带看上去五彩缤纷漂亮极了。只是这样一来跳的时候不会觉得那些装饰品碍事吗? 周茵兰迎上来拉着她的手高高兴兴地往里走:“东西昨儿才做好的连牛肉铺子里也找不到牛筋说是叫城卫那边收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拿这个做什么。最后还是在杂货铺子里遇到个南货商人从他那里买到的。我给上头弄了些羽毛和丝带好不好看?这在奉天城里可是独一份别人现在要再找这么多牛皮筋可不容易她们都羡慕死了。” 看来周小姐是平日淑女当烦了一但有了个好玩的东西就露出了本性啊。 淑宁跟其他几个女孩子见了礼众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等人来得齐了才开始玩起来。但开始时人人都站着不动不知要拿这种新玩意怎么办。淑宁站出来她是唯一一个算是玩过的人只好先做示范了。做桩子这种艰巨的任务当然不能劳烦千金小姐们最后是找了两个周家的婢女代劳反正她们也饶有兴趣地在门外偷看不如叫进来光明正大地瞧。从脚踝的高度开始淑宁跳了“马兰花”又跳了一个“穿心”。从前跳的一个“嘁嘁嘁嗦嘁”的四句按“哆莱咪法嗦啦嘁”来编的歌词现在没法解释那几个字的意思她早就想好四句代替的话也跳了一遍。跳完了就换一个高度刚跳完腰一级的才站稳她就被一个女孩子拉到一边有人急不可待地试着跳起来了。 跳错脚是常有的事忘了词也不新鲜至于说脚抬不高勾不中皮筋的事就更不算什么了。不过女孩子们是越跳兴致越高等到周夫人备好茶果叫人来请她们去吃时她们还恋恋不舍。“这样很好。”淑宁想道“平日里都要规行矩步装淑女哪有点小女孩的样子?都是小学初中年纪的女生这样才有点童趣嘛。 吃茶的时候人人都兴高采烈地说起刚才的游戏也有人谈着还有什么闺阁中可以玩的东西有人展示了从家中带来的漂亮彩色羽毛踺子还有人把手帕打了结丢来丢去的。在场的人里没有大人都是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平日里也熟识加上刚刚玩闹了一番那股兴奋劲还没过去呢因此人人都不像平日那样规矩约束。 有一个叫阿门娜的蒙旗小姑娘就说了:“以前在草原上的时候常跟朋友们一处骑马打猎那才好玩呢。现如今住到城里来虽然日子过得舒服却少了玩的机会。闷了这许久今儿才算是开心些。” 另一个叫日琪的也说:“是啊是啊自从进了城里跟父亲一处住我就没像今天这样玩过稍稍闹一些就被嬷嬷说我不成体统。我以前在外祖母身边住的时候想怎样就怎样何曾有人管过我?” 其余的几个人里王美仙和蔡童瑶两个家里都是汉人士大夫家庭家教一向甚严闻言也纷纷说道:“你们还可以骑马算是很好了我们从小就要练女红、读女训除了九连环就没玩过其他东西呢。” “我与淑宁妹妹也要练女红和读女训可家里还算管得松有时还是能玩玩的。”周茵兰道。 几个人都羡慕不已。还有一个叫张燕燕的说:“我家里母亲早过世了父亲也不管我平日里倒是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没人管我原来你们这么惨呀?”众人都点头看得她一脸同情。 “其实”淑宁说道“还是有很多可以玩的。比如踢踺子和荡秋千你们应该有玩过吧?” “踺子倒是有的可母亲不许我玩秋千说是怕摔着了。” “是啊是啊我娘还说玩的时候裙子都会被掀起来太不成体统因此连踺子都不许玩呢。我就只能在你们家里作客时才能玩一玩。”蔡童瑶脸红红地道。 淑宁想想现代时的秋千样式提出一点改良建议:“现在的秋千都是只有一块木板的确太危险了站也好坐也好很容易摔着不如做成椅子样式的坐在上头稳当许多而且只要把裙脚压好了裙摆就不会掀起来。荡的时候叫人推一把也不用自己使力了。” 几个女孩子闻言大喜纷纷道:“是呀我们怎么没想到?”蔡童瑶小声说道:“可我家里连秋千也没有旧的那个被我娘叫人砍掉了那怎么办?” 淑宁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我看看还有什么是没这些东西也能玩儿的?唔……啊有了你不是有手帕吗?可以用手帕折东西呀。”说罢就掏出自己的小手帕三两下折了个小老鼠出来:“看这是小老鼠不过我知道的花样不多如果拿纸去折就能折出许多东西令堂大人总不会连手帕和纸张都叫人丢掉吧?” 蔡童瑶高兴地道谢说回家就试着折去。 王美仙说:“秋千我也爱玩家里就有一个我最喜欢荡得高高的就能看见隔壁人家的花园他们家园子里花开得极好可惜我母亲跟他们家主母不和从不许我们跟他们来往我想要看那园子只能在秋千上瞧。” 淑宁笑道:“这倒是让我想起了秋千的典故。从古时候起大户人家的小姐爱玩秋千就是有缘故的。因为平日里不得出门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好在玩秋千的时候荡得高高的才能看见墙外面的行人景致。听说还有富家千金踩在秋千上看到外面经过的书生就此一见钟情、终成眷属的故事哪。王家姐姐的情形倒是有几分象呀。” 王美仙扑上来捶她:“看我撕烂你的嘴!”淑宁连忙求饶偏张燕燕又上来帮着王美仙挠她痒痒众人嘻嘻哈哈玩闹一阵才重新坐正了说话。周茵兰叫人换了吃剩的茶果。 阿门娜说道:“今儿说的这几样游戏都很新鲜有趣难为淑妹妹怎么想的?” 王美仙非常赞成:“是啊可比九连环有趣多了。我平日里拆九连环拆来拆去总拆不掉总被哥哥们骂我笨这几样玩起来用不着有多聪明我也能玩得很好。” 周茵兰热情邀请:“以后多来玩呀咱们一处做游戏。”大伙都使劲点头。 蔡童瑶小小声说道:“只是这些游戏多数是要几个人一起玩才有趣的一个人玩就太无聊了。我们一个月最多不过能聚一两次平日里怎么办?” 大家都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淑宁绞尽脑汁想了又想突然灵机一动。 二十九、游戏(下) 淑宁突然灵机一动:“我想到了有一个游戏一个人可以玩几个人也可以玩的而且不会被家里人说不成体统。” 众人纷纷追问淑宁公开谜底:“拣石子。” 这是她前世小时候曾经玩过的一种深受女孩子喜爱的游戏。五颗小石头选一颗作母石四颗作子石把母石丢高的同时把撒落的子石抓在手中再接住下落的母石。这个游戏不但考眼力还考敏捷度占地很小道具易得规则简单而且不用跑跑跳跳却对手臂有一定的锻炼作用是很适合女孩子们的小游戏。 淑宁把详细情况告诉了女孩子们众人都很感兴趣纷纷询问各种细节很快就把规则都记住了。现在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适合的石子正等回家去弄呢。只是蔡童瑶有点迟疑:“用石子会不会脏?我娘可能会说的。”淑宁真是恨铁不成钢:“只要是差不多的东西就成了不用石子可以做小香包代替啊再说了就算是石子你打磨好洗干净怎么会脏?如果能弄到玛瑙或雨花石也可以用啊!只要你不心疼。” 蔡童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其他几个人倒是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做什么样的香包来代替石子什么样的料子合适里面装什么好等等。淑宁饶有兴趣地听了半天忽然看见对面的日琪正盯着自己看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没出问题啊于是开口问道:“日琪姐姐看着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心里好奇妹妹是怎么想出这么多游戏来的?而且是我们一问你马上就想到了我真的很佩服。” 淑宁出了一身冷汗太大意了!!!可不能叫人起了疑心:“哪里呀其实有好些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那些游记啊、杂谈啊就有提到唐宋和前朝时各地的一些风俗趣事也提到一些女儿家的游戏不过说得不太清楚齐全。我玩心重早就在琢磨了今儿姐姐们问起我才想起来的。若要我一个人想出这些我可没那本事。” 日琪笑了:“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家的女孩儿都这么厉害早听说你姐姐是才女没想到你也这么聪明呢。” 淑宁打了个哈哈几句话搪塞了过去。 这一天小姐们都过得很充实告辞的时候还约好了过几日再到另一家去玩再三叮嘱周茵兰要把牛皮筋带去。 淑宁走在最后看着其他女孩子都离开了正要告辞被周茵兰拉住了:“大后日我去肃家看肃姐姐你也一起来吧?” 淑宁奇怪问道:“怎么了?” “听说她的婚期一再被推迟城里已经有人说闲话了我们过去看看她安慰一下吧?” 淑宁想想也好就答应了当下定好会合时间才回了家。 春杏这一日都只能留在周府外院和几个别家的下人一处吃茶闲聊听周家的丫环们传言里头姑娘们的有趣游戏心早痒痒了可惜进不去。如今一离开周府马上就缠着淑宁问其间细节淑宁笑笑道:“晚上还有得玩呢到时你就知道了。”这才按下不提。 回到家向母亲说起今天一天的趣事佟氏面带笑意地听着又嘱咐她跟别家小姐们要和睦相处即使有什么口角都不能恶言相向。淑宁本来就不是喜欢与人争吵的人随意地应了又提起周茵兰约她去肃家作客的事。佟氏想了想就答应了。 晚上佟氏把这些事告诉了张保。她说:“如今妾身与诸位大人的夫人相交甚好两个孩子跟那些少爷小姐也成了好朋友即使不能对夫君您有所帮助至少不会扯后腿了。”张保拉着她的手感动道:“劳夫人费心了怎么能说没有帮助呢?最近我与共事的几位大人关系都很好还有几位为夫人送过去的点心而谢我以往扯皮推托的事都没有了这都是夫人的功劳。”佟氏其实心中很有几分得意但此时倒不好露出来因此还是保持着一副谦虚的样子:“能为夫君尽一分力是妾身之幸。” 张保为自己有一位好妻子庆幸之余倒是有点为不幸的秦同知可惜了。佟氏见状问道:“难道那位秦夫人又闹出什么事来了?她自从来到奉天城就没消停过不论到谁家作客都会闹笑话不然就是得罪人请人到她家去作客行事作派也让人瞧不起。如今没有哪家的正经女眷与她来往只有张通判家的那个小妾跟她是同乡偶尔还会看看她。照理说她应该没什么机会惹事才对最近是怎么了?” 张保就把听来的消息告诉她:“秦大人先前那位如夫人被赶走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如今儿子周岁了还没法认祖归宗她托人向秦大人求情不知怎的让秦夫人知道了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秦大人被气得病了一个多月他夫人还把找上门来的如夫人母子打出门去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了衙门里传得风言风语的听说还有人要参他个帷薄不修呢。秦大人就算病愈恐怕也是颜面扫地了。他一向是个老好人这一年来却为着他夫人不通事务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在衙门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说罢感叹不已。 佟氏也跟着叹息一番随即又谈起肃家的事:“还听说如今秦夫人到处在说肃家姑娘的闲话呢。说起来肃家姑娘不是今年要出嫁么?怎么闹到现在冬天都快来了婚事还没个眉目呢?如今城里都风言风语呢。” 这事张保倒是知道的:“那是别人乱嚼舌头呢你休要跟着掺和。康亲王世子被派到北边雅克萨处理战后事宜恐怕还要好一阵子才能回来呢因此婚期才会推迟。这次是立功的好时机等他回京后只怕封赏不会少到时再办喜事才叫风光呢。” 佟氏这才知道事情的缘由不由笑道:“虽然是男家的缘故不过婚期一再推迟只怕姑娘家心里会不高兴呢淑宁今儿跟我说了周家姑娘约她一同去肃府探望我已经允了她了。” 张保点头道:“这样很好。” ======================同一时刻在另一个房间里======================= 父母的谈话自然不会传到淑宁这里她现在正在忙着做代替石子的香包呢。找了些绸缎边角料做了几个不到一寸见方的小口袋再想拿什么东西填充。春杏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帮忙她提了个意见:“如果像做沙包那样装沙子进去会不会漏出尘土来?那就太脏了。”淑宁想想也是就说:“这话有道理你去厨房拿点米来洗干净晾干了明儿一早再拿来当填充物。”春杏闻言高高兴兴地去了果然拿了米来照着做了等第二天再继续工序不提。 第二天两个人吃过早饭就回了房往做好的小口袋里塞了米又加了些香料把香包做好了。淑宁试着玩了一玩还算顺手。春杏一个劲地让她玩一遍全套的来看看她回想了一下照着回忆中的花式耍了一遍。 抛高了香包先是一次拣一颗然后一次拣两颗再是先拣三颗再拣一颗最后是全部四颗一次都拣了。这是最基本的花样。接着是把手握成锤状接住抛高的香包。她还记得一种花样是先拣一颗香包在手等拣第二颗时丢下第一颗然后拣第三颗时丢下第二颗以此类推。她隐约记得还有好些花样只是年代久远已经记不清了。 光是这几样花式已经令春杏很满足了跃跃欲试地也要玩上一遭。等到她掌握了最基本的玩法以后淑宁想起后天要去肃家的事想着拿新玩意儿当礼物也不错可以讨人欢心而且肃大小姐也是个爱玩的人。只是用普通料子做的香包当礼物太随便了要找些好的料子来做才是。她把想法对春杏一说就得到了对方的赞同而且还提供了极有用的信息:“秋菊正在做过年用的荷包用的都是上好的绸缎不如去她那里找找?” 淑宁二话不说拉起春杏就往上房跑果然秋菊正在右房里做针线春杏就问她要碎料子。秋菊无精打采地望她一眼往架子上一瞄:“那里不是有碎布篮子?你自个儿去拿吧。”说罢也不理会她们自顾自地埋头做针线。淑宁与春杏抬头望望高高的架子两人都够不着淑宁就笑着对秋菊说:“好姐姐我们都够不着呢你帮我们搭把手吧?” 小姐开了口秋菊只好懒懒地站起身来随手往架子上一扯:“拿去!”不料那篮子里有一块大些的布料露了半截在外勾住了隔壁架子上的镜台的一角她这一扯倒把那镜台扯下来了掉在地上“咣当”一声摔成了几块三人都愣住傻站在那里。 三十、肃府 佟氏在外间听见声响忙进来问:“出了什么事?”却看见镜台在地上摔成碎片当即就拉下了脸:“是谁做的?”秋菊闯了大祸她在京里见惯玻璃镜知道是金贵东西当下吓得跪下了瑟瑟抖。春杏在一旁也低着头不敢出声。 淑宁对佟氏说:“是女儿请秋菊姐姐帮忙拿下架子上的碎布篮子谁知有一块布勾住了镜台不小心被带下来了。”佟氏死命盯了秋菊两眼冷笑道:“如果是有心做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你这丫头最近一直是这副死鱼样一定是你粗心大意才会摔破了镜子。”秋菊低头不敢出声。佟氏厉声命秋菊跟她出了廊下又叫人拿棍子来要好好打她一顿当作是最近她消极殆工的惩罚。淑宁要跟出去却被二嫫拦在屋里:“我的小祖宗这有什么好看的?秋菊仗着庆哥儿的势来这里几个月总端起个架子行动就给人脸色瞧自从知道庆哥儿要成亲就一副丧气脸也不好好做活奶奶如今是拿她作伐呢。快别去留在屋里二嫫陪你说话。”还连春杏都拦住了。 淑宁只好留下看着二嫫叫春杏收拾地上的碎片听着门外的打人声和哭喊声有些不安。二嫫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哄她开心:“今晚想吃什么东西?有新鲜的蘑菇不如晚上叫春杏给你炖猪肉粉条吧?”淑宁胡乱点点头心神都被门外越来越凌厉的哭声吸引住了。 秋菊挨了十来下哭哭啼啼地被其他人扶回房去了佟氏也算是出了一口气。淑宁百无聊赖地回到自己房中。出了这件事她也不好再找好料子做香包了只好一样一样地把针线工具都放回篮子里却看见春杏捧着一个盘子进来了于是问道:“你捧的什么东西?”“就是方才的镜子碎片虽然碎成小块的了但还能照人呢我就收起来姑娘不如想个法子把它们镶起来随身带着照着看吧?”春杏很少见这种珍贵的东西实在舍不得把它丢掉。 淑宁看着她手中盘子里的镜子碎片突然想起一样东西来:“我有主意了!咱不做镜子做别的东西。”说罢接过盘子放到桌上然后四处翻找起纸张笔墨来又抬头对疑惑不解的春杏道:“你快去外书房找马三儿叫他拿几样画画的颜料给我再找些硬一点的纸来。”春杏虽然弄不明白她想做什么还是听话地去了。 不一会儿就找起了所有需要的材料淑宁把它们摆在桌面上回想起制作步骤来。 她要做的是万花筒。 现在没有五颜六色的玻璃球也没有硬纸皮和塑料片更没有彩色胶片她只能靠彩色颜料画出“花”来再把几层纸张糊在一起变成硬纸用最简单的方法做出最原始的万花筒来。前世她曾经做过几次但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做的同时还要时不时停下来回忆。 这种“新”玩意足足花了她一天的时间等她终于做好以后试着看了看。虽然东西实在很简陋但在这个年代已经足以让人惊叹不已了。端宁对这种新玩具很感兴趣几乎没抢了去淑宁只好把剩下的镜片交给他又告诉他做法再派春杏给他打下手让他自个儿捣鼓去了。 到肃府去的时候淑宁是带了万花筒去的。因为天气日渐寒冷周家派出一辆马车和好几个下人送自家小姐去作客她带着春杏上了车一行人往目的地奔去。 在门外看肃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进门来还是头一回。肃府很大而且与淑宁曾去过的几家府第都不同风格带有浓厚的武将气息前庭还有练武场立着几个兵器架上头的兵刃闪着寒光。 马车进了二门才停下早有几个仆妇迎上来招呼道:“格格一大早就在等了可把姑娘们盼来了快请进吧。”又有人接过周家下人捧着的礼物。 淑宁只觉得有些战战兢兢她还是头一回见识这种场面呢。原来《红楼梦》里那种大户人家仆役环绕的场景是真的存在虽然曾听母亲提过京中伯爵府里也是排场极大但她毕竟从未在那里生活过没有直观的认识想不到第一次见识居然是在别人家里。 她与周茵兰跟着肃府来领路的下人穿过长廊到了一处院落穿了一身红的肃大小姐已经在院门口等了。她高兴地说:“两位妹妹可到了我都急死了快进屋坐。”说罢不等见礼拉了人就往屋里走。 旁边有几个嬷嬷忙劝她要斯文些她只是不管等进了房就把那些人都赶下去只留一个贴身的丫头侍候茶水转过身来笑着对淑宁和周茵兰道:“这些人都是京里来的天天在我面前念叨着规矩什么的烦都烦死了。我与你们说话才用不着她们来多嘴。”又招呼着上茶饼瓜果。 周茵兰忙笑着拉她坐下:“既然是熟人姐姐何必这样客气快坐下说话。”她才笑着坐了看了眼淑宁道:“早说请淑宁妹子来玩的怎么现在才来?难道是嫌我这里俗气看不上眼?”淑宁忙道:“这可当不起如果府上都算俗气那我们住的地方越成了猪窝马圈了。”肃大小姐笑笑正要开口周茵兰早受不了了说道:“你们少在这里说这些客套话了酸不酸呀?”三人都笑了。 淑宁笑道:“你跟肃家姐姐熟悉自然说话随便些我头一回来作客正心下不安呢你不体贴不说倒笑话我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 肃大小姐道:“少肃家姐姐长、肃家姐姐短的了这么长的称呼你难道不嫌累赘?横竖我们相处得不错我闺名是云珠叫我一声云珠姐吧。”周淑两人都应了重新见了礼。 才说了些闲话她们的话题就转到肃大小姐的婚事上来。肃云珠撇撇嘴说道:“原说是春天结果那个人要出征改到夏末结果到了秋天还没回来又要推到明年春天。那帮子嬷嬷在我家住了这大半年天天都烦得我要死怎么走路怎么吃饭都要管我略动一动她们就要说半天真讨厌!” 两个女孩子都一脸同情她们在家中虽然也要学规矩但还不至于烦到这种地步。周茵兰安慰道:“许是姐姐以后要在那王府里生活他们家规矩大怕你不习惯才会事先派人过来教吧?”淑宁却毫不客气:“照我看这些嬷嬷们大多数脾气古怪平日里也没别的事做专以看人受苦为乐只要管着你、让你心烦、看你生气她们就高兴了。”电视里不就是这么演的?容嬷嬷就是其中代表。 这番话把周茵兰吓了一跳倒是让肃云珠很高兴她笑着说:“妹妹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她们就是这样的人!”周茵兰忙拦着她们:“小声些叫人听到了不好。”肃云珠却不在乎:“怕什么?这大半年我骂她们也不少了也没见她们能把我怎么样。平日里总受她们的气如今不过出出气罢了。”说罢她扯扯身上的红衣:“瞧连我穿件大红衣裳她们也要阻止说我嫁过去是做侧室穿大红与礼不合呢可笑之极我如今还没嫁呢爱穿什么就穿什么要她们管!!” 看着她身上的大红旗装与赤色镶朱红缎子边的马甲淑宁稍稍有些黑线这位大小姐大概是因为知道嫁人以后无法再穿大红就索性先穿个够本了瞧她这一身红得像火一样的打扮。 “你们平日在城中是不是听到说我的闲话?”肃云珠喝了口茶突然问道。 周淑二人面面相觑前者小心翼翼地说:“那都是流言不听也罢……”肃云珠马上打断了她:“这么说的确是有的吧?”见她们俩都勉强点了头才冷笑一声道:“当人不知道呢不就是秦家那个蠢女人在乱嚼舌头么?小鸡肚肠、眦睚必报的恶妇!她以为这些流言能对我有什么作用么?谁会正经听她说话?!”淑宁点头道:“云珠姐说得不错听说秦夫人与众位大人的夫人都有不和如今已经没什么来往了只有几个富裕人家多数是行商的家中女眷才会与她交往。她就算说得再多姐姐的坏话正经人家里信的人又有几个?那些商人家就算当面应和她两句背过身也不敢胡乱传话得罪府上的。” 周茵兰也点头称是她见气氛有些沉闷就笑着说:“前几日我们得了一件新鲜玩意儿还有几分意趣是我们闺阁中取乐用的我做了一副新的拿来送给姐姐姐姐瞧瞧可喜欢?”正说着就从袖管里掏出五个小香包来对淑宁说:“论玩我却比不上妹妹不如妹妹玩给云珠姐瞧瞧?” 淑宁一看这五个香包都只有小半个拇指大小四个用蓝绸子做面料一个用的是紫红色的绸子针脚匀称每一个都绣了不同的花卉图样十分精致漂亮隐隐地散着幽幽地香气。 论精致华美这份“石子”已大大过了她的想象了拿在手中份量倒是不重不轻地正好便兴致勃勃地将各色花式都玩了一遍看得肃云珠拍手叫好。不过淑宁分明觉得她其实并不是太感兴趣大概是因为这个游戏闺阁气太重了与她一贯的性格不符。待玩了一阵淑宁也把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 “其实我也做了一件新玩意周姐姐还没见过呢叫万花筒云珠姐瞧瞧?”她把万花筒递给肃云珠示意她往筒里瞧。这份礼物倒是很合肃大小姐的口味她不断出惊叹的声音:“哎呀真的有花可惜屋里不够亮堂让我到门外瞧瞧……看见了看见了真的有很多花……什么?要转动么?咦?花变样了?怎么会这样……” 她看得很开心倒把周茵兰的好奇心勾起来了好一会儿才抢到万花筒看上一眼也是大呼小叫地连在门外守着的嬷嬷们都引来了一个劲儿地叫“格格请注意规矩这不成体统”诸如此类。肃云珠撇撇嘴只当没听见继续与周淑二人玩闹。 =========================================== 貌似大家都很喜欢佳公子式哥哥?我大概了解了。 三十一、冬日 却说自从周茵兰做出精致华美的绣花小香包以后那天学会拣石子游戏的几家小姐都跟着学了绣花小香包一时蔚然成风连淑宁也禁不住春杏撺唆做了一副。但最近她在针线活上有些不务正业佟氏已经开口说过她了她也承认自己近来是心散了许多保重会把重心放回“正常”的针线活上来。 天气渐渐地冷了照往年习惯手套袜子是必须做的今年淑宁还想出了做棉布套棉花芯的室内拖鞋给家人都做了一双在自己房里穿着玩倒是很方便同时作为员工福利还应父亲要求给苏万达先生主仆各做了一双让他们觉得很是新鲜。 这一天午后天阴沉沉的淑宁坐在窗前做着自己的那双拖鞋。春杏收拾完厨房走进房来就坐在旁边看看着看着也拿出自己的针线篮子做起活来。淑宁问她道:“秋菊姐不知怎么样了?上回送去的药她有用吧?”春杏点点头:“用了我看着她用的其实她伤得不重奶奶那几棍子打得都不算厉害我以前没来这里时挨过的打可要重得多。她如今窝在床上不下来多半是气闷的。那天我给她送药去的时候她还谢姑娘和我来着我瞧她就是精神不大好说话声音倒还响亮。” 淑宁点点头。打碎镜子的事其实她倒不是很愧疚责任基本上是在秋菊身上只是她不太看得惯随意打骂仆人的事罢了。而且她实在觉得秋菊现在这副样子太不争气事情一开始就没认清形势被送来之后又仗势瞧不起人可见原来刚得宠的时候在伯爵府里更嚣张而庆宁堂哥娶了亲以后她就没精打彩地不知是真的爱上那位少爷还是觉得正室入门后她要做妾就难了。只怕真情是有一点可惜男方一开始就不是真的爱上她本人。 算了反正她现在还要在家里待一段不短的时间佟氏因为见她不服使唤就狠狠打了一顿好打掉她的傲气。不过只要她成为庆宁小妾的可能性一天不排除就不好折腾得她太惨。淑宁自己站出来当好人送药安慰让她承自己的情就算以后她下场不怎么样自己也不会吃亏但要是真让她上了位冲着自己的面子也不会太记恨佟氏。 淑宁做了个把时辰倒觉得天越冷了天色也更阴暗便放下活计对春杏说:“天色暗了这时做针线只怕会坏了眼先到此为止吧。不如我们去准备晚上的饭菜?”春杏闻言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说得是晚上姑娘想吃什么?不如做面条吧?现在还早马上开始和面还来得及。昨天做的肉丸子还有做一大锅汤多多地放上姜和葱花如何?还有上回姑娘说的那种太阳荷包蛋每人做一个吧?” 淑宁想了想摇摇头:“如今鸡蛋不容易买到吧?一人一个太多了不如和面时打两只在里头面也会更好吃。要配菜的话到街角去割两斤卤牛肉吧?上回阿玛不是说了那家的卤牛肉好吃?”春杏也爱吃那肉高兴地点头道:“使得我这就去买。”却被淑宁拦住了:“我们去和面虎子哥和阿松闲得很叫他们去买。”春杏笑笑就出去叫人了。 淑宁正收拾针线篮子却听到门外春杏传来一阵惊叫:“姑娘快来瞧下雪了!”她连忙走出去果然看见北风夹着片片雪花席卷着整个院子一片雪花落到她面前来她伸手一碰却见它在手中化成了水。 春杏望着雪花说:“今年风特别冷还想着这两天就该下雪了果然下了只是新做的棉衣还在裁缝那里没送来呢。”淑宁拉了她直接往上房走:“额娘那里必定要开始忙了我们去看看能帮着做什么。” 来到上房佟氏正召集了众人在吩咐。长福要把所有大棉被都拿出来安放火炕前天就已经开烧了还要把炭盆分到每个房间今年添了苏先生主仆两个因此他们那边的炭盆也要备好。二嫫要把所有大毛衣服和棉袄都拿出来备用还要催杨婶子那边快把新衣做好送来。佟氏还叫马三儿先把张保的毛皮披风和手炉送到衙门里去同时给苏先生捎一件回程时就顺道去采买木柴炭火。 众人听了吩咐都各自忙起来佟氏转头看见春杏说道:“你来得正好今儿要烧上一大锅姜汤预备给他们冒着雪回来的人喝。家里每个人都要喝一点多烧一些。回头你去给羊肉铺子打个招呼叫他们送半只羊过来。”春杏答应了说道:“方才跟姑娘商量晚上吃的饭不如做面条热热的吃下去也舒服再煮一锅肉丸子汤多放上葱姜呢。”佟氏点点头:“使得肉丸子汤送面条吧另做点羊肉只是姜汤也要多烧。回头买肉时再打几斤好酒放着只怕男人们也要喝点。”春杏应了去了。 佟氏对淑宁说:“你前儿不是做了许多袜子手套棉鞋之类的?有没有给苏先生那头送去?”淑宁点点头:“都送过了额娘不必担心二嫫和小梅不会疏忽的。”佟氏笑了:“你还叫小梅的名字?如今该叫马三儿家的又或者叫马三嫂了。”淑宁也笑了:“都叫了这许多年改不了口了您就让女儿这样叫吧。”母女两人说话几句淑宁就跑去厨房帮忙和面。 傍晚张保和苏先生回来了。张保一进门就脱下披风伸手靠近炭盆取暖:“好大的雪开始时以为只是小意思没想到天色越晚雪越大起来只怕明早起来有半尺厚呢。我是先回来了有几位还留在衙门里安排城里百姓安置的事呢。”佟氏问他:“饿了么?有热的肉汤先喝一碗暖暖身子吧马上就开饭了。”又叫人去舀汤接着侍候张保脱靴。张保笑了:“幸好我看天冷就穿着皮靴去了苏先生只穿着平日的鞋子去可冷得够呛回到家里整只鞋子都湿了叫人给他烧热水烫脚去吧。”佟氏便说:“早叫人送去了晚饭也是趁热送的这些事我自会做好你不必担心。”淑宁早送上棉拖鞋来了张保穿了鞋笑着对淑宁说:“这个鞋好在家时穿着暖和可惜不能穿到外头去不如闺女想个法子给阿玛做双能穿出去的棉鞋吧?”淑宁点点头:“好我在鞋外头加上皮子就不怕雪了可使得?”张保大笑。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时已经停了积了有半尺。张保一早就回衙门去帮着安排城中诸事佟氏叫人把院子里和门前的雪都推到边上整出可以走人的道来。街上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做的还有很多人爬上屋顶去把上面积的雪都弄下来。 春杏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在忙忙着煮姜汤、羊肉汤还忙着采买过冬的粮食之类的。淑宁特地到厨房帮忙顺便慰问一下劳苦功高的她问问她有没有想要的东西。结果她笑了:“多谢姑娘掂记着我好得很并没有多累不过姑娘若是要赏我些什么的话不如把那天的万花筒做一个给我可使得?”原来她想这万花筒已经很久了淑宁笑道:“当然使得碎镜片还有呢只是如今天冷颜料和胶水都化不开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再做给你吧?”虽然有些晚但春杏已经很满足了:“好我先谢谢姑娘了。” 小梅从门外走进来对淑宁说道:“姑娘你可是叫鞋子铺的人送了双牛皮靴子来?他们的人刚送到家里来了。”“咦?已经送来了吗?我这就去看。”淑宁洗干净手跟着她出去了。 送来的靴子有些大比张保的脚还要大半分小梅有些诧异:“这么大的靴子是给谁穿的?难道是三爷吗?”淑宁点点头:“是给阿玛做的。”“可它比三爷的脚大多了呀?”“我要做棉靴所以才找大一点的。”淑宁解释道“我不会做靴子只好买一双大些的回头我做个厚厚的夹棉袜子之类的东西把它塞进靴子里缝好可不就是一双棉靴了吗?而且牛皮又不怕水。”小梅这才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这样倒还便利回头我也给我们那位做一双去雪天时在外面跑正好用得上。” 真是巨大的进步啊!原来说一句男人都会脸红的小梅如今也能大大方方地说“我们那位”了。 张保很喜欢女儿做的“棉靴”还叫佟氏照这个法子多做几双送周府丞一双再送苏先生一双有的官员就学了这个法子去还有鞋铺变着法儿做了许多不同款式的“牛皮棉靴”出来一时在城中很是流行。这种靴子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那双厚厚的棉袜一但吸收汗液或是被雨雪弄湿就会很难干放在火盆边上烤又要小心会烧着只有家中富裕的人才会多做几双放着备用。 三十二、突如 女儿精心缝制的“棉靴”让张保在同僚中的人缘又好上了几分他决定要选一样好东西当做谢礼。年下底下的小吏送来了几样新鲜玩意其中有一种带有香气的蜡烛一共四支分别是红蓝绿黄四种颜色的。这种蜡烛从秋天起就在京城里流行只是价格不菲只有富裕人家才用得起相比起普通的蜡烛不过是多了点色彩与香气罢了偏偏就深受大户人家女眷的欢迎。奉天城也是才开始卖不久光是给几家王府就供不应求了也不知那小吏是怎么弄到的。张保就把这种贵重又不实用的东西拿来送给女儿又不花钱又能讨她欢心就当是借花献佛了。 淑宁对这份礼挺喜欢它让她想起了现代社会里的香熏蜡烛虽然没有那种功效看着开心也是好的。 夜晚时分她在房中点燃一根绿色的蜡烛整个房间都散着一种淡淡的花香映着一圈浅绿色的光芒如梦似幻。她叹息一声躺在床上静静地欣赏。春杏撑着下巴坐在桌前也在双眼迷离地望着那片烛光喃喃低语:“真漂亮。小时候过上元节我爹买不起灯笼就做了穷棒子灯把蜡烛放进去风怎么吹都不会熄那时候我最喜欢在灯罩外面蒙上块花布那光就会穿过布上的花纹透出来照在墙上特好看。可惜我已经好几年没看过穷棒子灯了。” 淑宁抬头问她:“你爹呢?他现在在哪?”“死了打鱼时掉到江里淹死的就是在冬天的夜里。” 淑宁心情有些沉重便错开话题:“你刚才说的穷棒子灯是什么?”春杏坐直了身体伸伸懒腰答道:“就是用冰做的也有人叫它冰灯。我家里本是松花江边上的渔民听说是祖先们要在冬天夜里出江打鱼就把水倒进桶里趁它还没冻实的时候弄出来在冰的中间挖个洞把蜡烛放进去放在船上当灯笼用风也吹不熄。这法子在我们那儿传了好几十年了后来过年和上元节的时候我们那儿的人没钱买花灯就用这种法子做出灯来放在门口好看或是叫小孩子提了在手里玩就当是过节了。我小时候也玩过。” 原来是冰灯。看来这就是冰灯的原型了原来是起源于松花江边怎么不是哈尔滨? 春杏看着淑宁低头苦想的样以为她是在奇怪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事就说:“姑娘可是奇怪从没听说过这些事?其实也不出奇。这些都是咱们穷人的玩意儿姑娘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听说过呢?” 淑宁微微一笑:“那倒不是我曾读过蕲州顾赤方先生的《白茅堂集》里头就提过他在庭院里砌冰堆雪、于其中燃点蜡烛景象十分美丽。也有人写过记述冰灯的文章听说在京城里还有人在上元灯会里展出过冰灯呢。不如我们也学他一学?你见过冰灯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春杏有些迟疑:“我虽见我爹做过不过自己倒是没动过手想来也不是很难可姑娘好好的为什么要做这些穷人的玩意儿?”淑宁不同意了:“谁说这是穷人的玩意儿?冰雪乃是上天赐予谁都可以拿来玩吧?你方才回忆起小时候玩冰灯的事不是也很怀念么?咱们就来做一做吧。” 春杏听了有些感动也被她激起兴趣点头道:“好明天我们就做吧白日里做好了晚上点灯来玩。” 当下两人就说定了又筹划了一番才收拾梳洗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才现半夜里下了一场雪原本已经清扫干净的院子又被填满了。淑宁倒是有几分开心才说要做冰灯老天爷就下了一场雪实在太给面子了。春杏却有几分担心:“雪这样大城里的穷人不会冻死吧?”淑宁安慰她:“不要紧的去年开始衙门就有安置的措施那时比现在还要冷呢也没冻死几个今年安置得早应该会更好些。” 二嫫拿着一捧衣物进了房间对春杏说道:“你怎么了?也不侍候姑娘穿衣梳头傻站着做什么?”淑宁笑着说:“我不用她侍候我自个儿会做。”她轻轻地用帕子洗脸如今可是小女孩的娇嫩肌肤可不能用力搓坏了虽然自己算不上什么美人胚子但好歹也要后天培养一下做个水灵灵的清秀佳人呀。 春杏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上来搭把手待她洗完就捧着水盆拿去倒。二嫫展开带来的衣服说道:“昨儿夜里杨婶送来的年初开春时本来要给姑娘做件姜黄的春装谁知一时没找到料子就耽搁了如今算是补上了姑娘将就吧。”淑宁一看原来是件姜黄色的厚袍子还有一条浅棕色的裤子和一件水红缎面兔毛滚边的对襟马甲。其实春天时没做成那件衣服她并不是很在意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会生气现在补做也很好啊。她便说道:“是新做的冬衣?真好看难为你们想着。只是今儿我要和春杏做冰灯先穿旧衣服吧免得回头弄脏了倒让额娘骂我。”二嫫说:“使得只是什么是冰灯?冰做的么?可别冷着了。近来姑娘怎么爱玩起来?”“难道不好?你们成日家说我太老成了不像个孩子如今我就玩给你们看难道又不对么?”“怎么不对?姑娘爱玩就玩去可得小心别着了凉。”二嫫笑咪咪地帮她换上衣服又要替她梳头。 春杏已经回来了见状连忙接过梳子:“还是我来吧嬷嬷先歇一歇。”二嫫抢回梳子说道:“一边去姑娘从小儿就是我梳的头你多什么事儿?有空就去厨房干活去窝窝头可蒸好了?”春杏只好去了。 淑宁笑道:“二嫫别生她气其实春杏很忙呢又要照看我又要做厨房的活。”二嫫点点头:“我也知道前儿个奶奶才说起要正经请个厨子或厨娘呢。春杏虽然做得好可她在厨房时姑娘就没人侍候了实在不成样子。”淑宁说:“我不在意有时一个人也挺好。”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奶娃总要人跟着照看总要有点私人空间吧? 上午闲暇时淑宁扯着春杏到了院子里又叫虎子阿松来帮忙准备好铲子、水桶和凿子做起冰灯来。 春杏是主力。她把冰冷的水倒进桶里没多久就结成冰了叫两个男孩儿把桶拎去老伍头的屋子略烤一烤火冰坨就弄出来了。她把冰坨中心挖开倒出里头还没结冰的水掏出一个圆筒状的空间来就说:“行了晚上把蜡烛放进去就是冰灯了。” 淑宁接过来瞧原来古时候的冰灯是这样子只是太简单了不如搞点花样吧。她说:“这一个就算做成了再做几个不同样的吧?我们可以在上头雕些东西又或者弄点别的颜色上去。”虎子很有兴趣就问:“那要怎么做?雕东西我会一点儿可弄颜色……难不成把画画的墨汁往上面涂?”阿松望着他迟疑道:“怎么可能涂得上去?应该是把颜料弄在水里冻起来吧?”颇有“你不是傻瓜吧”这味道惹得虎子扑上去猛掐起来。淑宁与春杏不去理会这早已见怪不怪的情景商量着用什么颜色好。 四个孩子玩了大半天做了好几盏冰灯有红、蓝、土黄三种颜色的虎子还在上头雕了些小鸟小鱼什么的春杏就剪了几张红纸让它们夹在冰里看着也有几分意趣。 佟氏见孩子们的成果斐然倒也不再责怪他们把自己弄得一身湿的狼狈样了只叫他们快换上干净衣裳又叫人烧了一大锅羊肉姜汤给他们祛寒。只是背地里春杏和虎子都挨了二嫫一顿骂勒令他们再不许胡闹了。淑宁知道了倒有些不好意思。 正手忙脚乱的换衣服的换衣服烧火的烧火喝汤的汤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叫着“黄马褂!是黄马褂!”似乎有不少人往大街上跑了。佟氏忙叫长福去打听出了什么事过了好久长福才来报说:“是京里派了黄马褂钦差来传旨已经到了衙门里只是那里围了几圈兵不许人进去因此不知生什么事。奴才回头再去打听。”佟氏挥挥手让他下去心里十分担心不知丈夫在衙门里会不会有事。 天黑了可张保还没回来连苏先生和长贵也没个信儿。佟氏心下不安端宁就自告奋勇要到别家去打探消息马三儿也被派到衙门外候着。一家人都坐立不安。 不一会儿就有各种流言传出有的说衙门里的官犯了事被抓起来了也有人说是京里来赐毒酒的还有说是传各府王爷上京去过年的纷纷扬扬。百姓有些不安还有些流氓地痞想趁机捣乱因各处大小官员都聚在衙门里一时无人主持乱了一阵子被城卫府的人赶散了还抓了几个人。 过了个把时辰张保还是没有消息马三儿已经来回两次了别家的下人也都在衙门外头等消息。不过那里虽然围了兵倒没有抓什么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守在那里。四处的消息也显示没有人被抓走让全家人都稍稍安心了些。 端宁回来了一进门就率先喊道:“不是来抓人的!是皇上要来奉天了!” ============================================ 多点留言吧这个星期还有好多精华呢每次都不得不浪费掉真是太可惜了。 三十三、其来 佟氏忙迎上去问详情端宁喘了口气接过二嫫递来的茶喝了几口才说道:“那是京里的黄马褂钦差来传旨说腊月里皇上和太皇太后要到奉天来祭拜祖宗。听说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时间有些紧府尹大人一接了旨就派人召集全城官员来商量此事。钦差大人就在衙门里住着因此才有那许多卫兵守护。”佟氏急问:“消息可靠么?”端宁点头:“可靠我在韦伦先生那里认得的几位朋友里头有几位是各王府里的小世子小王孙消息是其中一位告诉我的听说他们早几日已经得了风声只是今日才有了准信儿。额娘不必慌张阿玛当是被府尹大人召去商量接驾的事儿了没事的。” 佟氏这才松了口气招呼众人各自回去干活:“爷只怕不久就要来家都去准备晚饭去。春杏去煮姜汤烧开水预备爷回来洗脚。虎子去告诉阿松一声叫他别担心今晚就在咱家里吃饭。老伍头赶了车到衙门前候着接人把马三儿换回来。小梅替少爷换衣裳去瞧这一身水也不知是汗还是雪。”各人四散端宁也笑着跟小梅回房去了。 因天色太晚佟氏就让家里众人先吃了饭然后留着饭菜在厨房里热着等张保回家吃。后来因为时间太晚就决定自己一个人在正房里等待丈夫让淑宁和端宁都先回去睡两个孩子都不愿意硬是陪着她一齐等倒让她十分欣慰。 张保直到一更天才回来进门就喊饿了苏先生跟在后头对佟氏行了一礼没有说什么也有几分憔悴样。佟氏忙叫人端了热饭上来两人忙忙地吃了又喝了一碗热茶下去才端坐好了说话。端宁见没什么事就先拉着妹妹告罪下去了。 张保坐定了说话道:“据说是太皇太后临时起意皇上也有这个意思这两年跟老毛子打仗都赢了又开拓了疆土皇上决定要来奉天祭祀禀告列祖列宗本来是明年的事但太皇太后不知怎么的提议道不如干脆来这里过年因此才急急忙忙叫人来传旨。说起来圣驾已经有好几年没到奉天来了太皇太后上次来还是京旗回屯之前两年的事。如今府衙里这一拨排得上号的官员都是没接过驾的。” 苏先生道:“的确没有经验倒也罢了毕竟经过这种阵仗的人到底不多只是时间太紧如今已进了腊月圣驾十多天后就要来了城里什么都没准备呢。行宫里虽说有人打扫照料毕竟已丢空许久如果有要修缮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而且圣旨里说这次是临时起意因此不许花费过多一切从简即可。只是对咱奉天府的人来说怎么可能真的从简呢?” 张保点点头:“不错只能做出从简的样子来但实际上应该有的还是得有。”他转过头来对佟氏说:“接着这个月只怕我天天都得晚归还请夫人不必担心尽管照料好家里日间送些点心衣物到衙门去只怕忙起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呢。” 佟氏忙道:“夫君放心家里一切有我。”张保点点头。 苏先生继续道:“今日大人在内商量许久我不得入内不知具体情形但听说就是接驾的安排商量不定?” 张保说:“是要花费少又要排场大不是一件易事。大家商量许久也没定出个章程来。只是圣驾要来就绝不能让城里出现冻死饿死的人幸而去年有过经验今年又准备得早现在那些贫民都过得还好城里百姓都还称得上是安居乐业。” 佟氏插嘴道:“今儿京里来人传旨时因衙门里没传出消息来外头有些乱流言四起听说还有人借机闹事的。” 张保道:“我已听说了这事儿府尹大人自会决断只怕会关上几个人免得圣驾到了以后出事。” 苏先生说:“现如今还没定出接驾的安排但时不我待还是先做些准备才好。” 张保点头:“已经有人提出来了明儿一早就安排人去打扫街道、清理路上的积雪。圣驾入城经过的街道两边民房都要整修一番里头住的人要一一排查务必提防有人惊扰圣驾。宫殿里的整修自有那里的总管负责来传旨的钦差大人也会暂时住在府衙里以便监督。秦同知已经安排了花儿匠在宫里栽种花草——只是这样的季节只怕也开得不好。” 苏先生安慰他:“这是人力所不能为之处大人不必担忧想来皇上也不会因为这点事而怪罪奉天府官的。” 张保也知道这个道理两人继续商量了一阵实在掌不住了才各自回屋休息。 佟氏备好热水给张保洗脸洗澡趁着他迷糊着还算清醒的时候问他:“今年送回京里的年礼怎么办?本来已经置办了一些了只是恐怕不会有什么心思去理会这些但若送得不够好又怕家里责怪。”张保强睁着眼道:“他们今年了财了不会在意我们这一点子年礼。上次不是有人送了些百年人参来吗?拿几株来连着你之前准备的东西明后天就先安排人送回去吧叫他们捎封信说今年咱们要接驾疏了礼数叫他们别见怪就是了。”他已经累了一天都快睁不开眼了说完就爬上床睡死了。 佟氏无奈只好小声叫人收拾了水盆面巾也睡了。 第二天开始张保就每天早出晚归在衙门里忙个不停有时甚至留在那里过夜。佟氏执掌家事诸事都照应妥当让张保很是安心。至于年礼的事佟氏不敢真照着张保说的那样随便安排些东西送去除了四枝两三百年的人参也按往年旧例装了两车风羊风鸡风兔又添了一车上好的绸缎面料打了些精致的金饰并着二三十颗养殖场出的珍珠统统装了车。今年她派马三儿和小梅夫妻为代表再雇了几个可靠熟悉的车夫早早打回京去了。长福与二嫫两个今年就留在奉天帮她料理家务。 丈夫在衙门里拼搏佟氏也时不时的给他送些吃食衣物有时也会送些点心给丈夫衙门里的同僚一同享用开展一些小小的公关工作。虽然只是小事但还是为张保赢得不少他人的好感相比于老婆不会做人的“老好人”秦同知张保这位“老好人”的形象更深入人心上司也觉得他会做人是可塑之材。 端宁腊月初八要进行新年停课前的最后一次大考天天在家里自己读书温习。淑宁不便打搅他有时便觉得无聊有一日忽地看见院子一角堆着的有些融化变形的冰灯才想起做好后就没玩过它们。那日做好冰灯以后本来打算当天晚上就点蜡烛玩的可是为着京中传旨的事全家人都紧张了大半天哪里还有闲心记得它?淑宁连忙召来虎子和阿松帮忙把几盏冰灯搬出来在院子里摆好重新雕好造型又找了几根蜡烛准备天一黑就点起来好好欣赏一下“冰雪世界”的景致(虽然只有寥寥无几的四五盏)。 晚上点起冰灯的时候几个孩子都聚在院子里看连一直在房中苦读的端宁也来凑热闹了。冰中的烛火之光若隐若现隔着几种颜色的冰块透出来映得院中如梦似幻。人人都赞叹不已几个下人都丢下了手中的活挤在院子边上看。佟氏很高兴忙对淑宁说道:“别熄了蜡火就让它们这样点上你阿玛整日辛苦回来看见一定很高兴也叫他乐呵乐呵。”淑宁就应了二嫫还找出一包新的蜡烛来预备给他们续着点。 五彩的光芒映照在夜空中还惊动了几家邻居有些小孩子顽皮甚至伸手去摸有的被大人打掉手转眼那大人就自个儿摸上来了;有的暗地里拉着淑宁家的下人打听想着自己也弄一两个也有的一边看灯一边围着佟氏说着闲话。佟氏起初还很高兴自觉很体面只是后来人一多她就烦了略寒暄几句就把人都打走那些人边走还边盯着冰灯瞧个不停。 张保回来时一进门就看见那色彩缤纷的冰灯十分惊异叫了人来问才知是几个孩子做出来的东西便笑呵呵地仔细欣赏。跟在他后头的苏先生在听了缘故之后却低头不语。直到吃过饭他坐在书房里端着茶喝了几口才对张保说话道:“说来大人莫笑话这还是学生头一回见冰灯。从前曾读过傅青主的诗叫《冷云斋冰灯诗》也曾想过不知这冰灯是什么模样难道冰里真的能点火而冰又不会化么?今天算是见识了。” “哦?”张保说道“原来以前曾有人以冰灯为题写过诗?却不知这位傅青主是什么人物?” “其实除了傅青主蕲州顾赤方也曾在诗中写过冰灯不过知道这东西的人的确不多。方才学生所说的那位傅青主其实本名是傅山字青主世称侨黄先生是我们山西人。他学问极好诗画双绝最难得的是打得一手好拳。他曾经开馆授徒学生小时候也曾练过几招只是通忘了。难道大人没听说过山西的‘傅拳’么?” “原来是他?据说过他爱在醉酒时打拳所以又有人叫他的拳法做“醉拳”是不是?听说前几年去世了?” “是他家举丧时学生还曾去烧过香家父生前极爱他的画还收藏了几幅只是如今……”苏先生见张保很有兴趣的样子才惊觉自己已经走了题:“咳其实学生想说的不是这个学生想说这冰灯似乎做起来不难而且所费甚少又煞是好看不知大人对此有什么想法?” ============================================= 进了一百名了实在高兴多谢各位的支持还有2o多个精华呢谁想要啊? 三十四、冰灯 张保愕然:“想法?什么想法?”随即醒悟:“你是说接驾的事……” 苏先生点点头:“如今正是寒冬腊月又连下了几场大雪照往年的情形来看这天气会一直冷下去。想必在这样的天气里做冰灯所费是有限的而且要是做得大些又常叫人照看只要小心不要损毁起码能冻上十天半月都不会融化吧?” 张保想了想果然是个好主意就说:“先生说得有礼我明天就跟府尹大人说起这事儿在城里找些雕刻匠人想必不是难事至于冰灯做法回头我叫几个孩子写一份详细的做法出来再叫人去问懂做的人就万无一失了。” 苏先生又补充道:“最好多问问那个侍候小姐的小姑娘不是说她小时候家里人做过因此她还记得么?她好像说过自己是松花江边的人若是城中找不到会做冰灯的人只怕还要上松花江边去找呢” 张保皱皱眉:“怎么可能?时间太紧了如果没人会做府尹大人自然会另寻法子。我们还是先想好还要准备些别的什么吧。” 苏先生见状就改了话题提起接驾时的膳食问题:“城东飞鹤楼的安老爷子已经答应了会出手掌勺他的厨艺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是极喜欢的几乎每次来奉天都会叫他进宫做菜。只是东源江的徐老爷子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出马问起原因便只说是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担心君前失仪因此死不肯去。可别人都说其实他身子骨好得很实在叫人呐闷。” 张保却笑了:“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本是前朝御厨的后人不愿替如今朝廷做事也不出奇不过就是一个顽固守旧的糟老头子罢了不必在意。” 苏先生点点头:“只是这样一来就只剩安老爷子一人可以主持大局了学生担心他无法负荷。” “他自有一大帮徒子徒孙打下手先生不须为此担心再说了奉天城里除了飞鹤楼与东源江难道就没有别的好馆子了么?就算真的没有宫里还供奉着御厨呢。” 苏先生实际上想要说的不是这个他觉说话太拐弯抹角也会造成沟通上的烦恼于是直接坦白说道:“在学生看来献给圣驾的菜色再精美只怕也比不上京城皇宫里御厨的手艺做得太精美了只怕还会被皇上说是耗费钱财那就得不偿失了。倒还不如献上奉天特产的各色粮食让皇上和太皇太后也尝尝咱奉天的稻米、玉米、土豆、黄豆等物?这样一来烹制起来简便得多皇上恐怕也会觉得大人们节简不会虚耗钱财呢。” 张保被他一言惊醒梦中人惊喜地望着他道:“先生果然是我的智多星难为你怎么想来?冰灯与奉天粮食这两件事我会在明日向府尹大人进言想必他也会赞同的。这次若真能立功皆是先生的功劳以后还要请你多给我出出主意。” 苏先生只是谦逊地笑笑。他深信只要表现得好日后得到贵人们的青眯他必定有机会再度进学等有机会中举中进士凭着如今积起的人脉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还有谁会小看他?家中的长兄长嫂想必也会后悔不已吧? 张保连夜叫来春杏问到了冰灯的详细制作方法淑宁又补充了制作有色冰灯的法子令他觉得这方法可行性很高。淑宁略微猜出他的心思便把记忆中哈尔滨冰雪节的中的冰灯冰雕样式告诉了他提供了诸如龙、凤、老虎、狮子、狗、鱼、鸟等雕塑方案。她其实心中也有几分雀跃说不定能在几百年前的奉天城看到现代哈尔滨的冰灯展呢? 第二天张保带着详细的冰灯制作方法和苏先生一起上了衙门。这一天都没有消息传来只有马三儿中午去送饭时瞄到几个官员聚在一起似乎在开讨论会只是没有什么共识闹哄哄的声音都传到前院来了。 淑宁从马三儿那里打听到这些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这些官员多半以前没怎么见过冰灯也无从想象它的样子觉得就这么拿它来接驾有点冒险可又想不出别的主意。既然如此她就弄个实例给他们瞧或许可以增添点信心。 她把红色的颜料倒入水中搅拌做出一个淡红色的大冰坨来叫了虎子按照堂屋里佟氏供奉的那幅《观音坐莲图》里的莲花样子雕了一个最简单的单层莲花虽然手艺粗些倒也能看出莲花样子来。然后她又拿个小碗做模子中间摆上个小杯冻了一块黄色中空的冰坨凿上几个小孔当作是花艺用水浇着连在了冰莲花上再插上一支蜡烛用烧红了的铁钎子刺出几个洞穿上结实的麻绳一个冰红莲花灯笼就做出来了。 天色一黑张保还在衙门里没回来淑宁就叫过要去送饭的马三儿把冰灯笼交给他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就把他送出了门。 张保是亥时回家的与之前几晚不同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气仿佛摆脱了长久以来的困挠一样。佟氏见他这般高兴就问道:“夫君这般高兴可是接驾的事有了眉目?”“不错”他点点头道“我今早提出用冰雕冰灯装饰皇宫与街道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也没个章程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就这样白耗着时间又一天一天地过了只怕等圣驾来到奉天城门外了他们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呢。结果他们见了马三儿给我送吃食时提的那个冰灯就松了口这才认认真真地讨论起来。光是各处安排的细节就用了几个时辰。一早同意不就成了?白废了这许多时间!” 他摸摸淑宁的头爱怜地道:“我的好闺女真是聪明谁家的都比不上。”父女俩相视而笑。 一夜过后整个奉天城就忙碌起来。不同于先前打扫街道积雪和整修街道房舍等事这回人们要做的是从城内外各处河湖池塘等地方挖出冰块来召集所有工匠做雕刻。因为时间不够在城里的冰雕要求低些只求有个大概的样子只有在皇宫里的雕刻是精心做的务求要栩栩如生、精雕细琢。大部分的冰块都是白色或淡绿色其余有颜色的冰块是用加了颜料的水做成的但块头都不大就有工匠想出把几块小一些的彩色冰块连在一起加水把它们浇成一大块也有的工匠想到把多一些颜料放进少一点的水里做出色彩浓厚的颜料“汁”再浇在大块的白色冰块表面让它们显现出淡淡的色彩来。 期间又下了几场不大的雪积雪再一次盖住街道幸而几经打扫路面已经不太脏了就有人想出把雪推到路边堆成小雪堆然后在中间放上小盏的冰灯这样路面又干净又好看。倒是宫里的人学去了这种方式以后做了改良烧了各种颜色的玻璃长杯在里面放上蜡烛再把杯子放在宫中各处走道两旁的雪堆里这样一来那本来无聊的雪堆顿时映出五颜六色的光在夜里特别好看。只要让蜡烛远离树木花草就算是着了火马上就能用旁边的雪浇灭可算是安全与美化两不误了。 皇宫与府衙的大手笔也在百姓中引起哄动。有的百姓看见大道两旁树起的大型冰雕狮子老虎也激起了兴趣便在自家住的小路小巷边上也弄个小些的照自己的喜好雕了各种东西出来。别的人看到有人学便也纷纷在自家门口弄个马呀、牛的还有从蒙古草原上迁来的男孩子做了一个振翅欲飞的大鹏足有三尺长立在他家大门口的上马石上引来众多人的观看。 腊月二十二这天全城的冰灯冰雕都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细部的工作当晚府衙便下令全城试点冰灯。五颜六色的光在城中各处亮起处处流光溢彩白色的冰块映着更是恍如白昼真真是冰雕玉琢的琉璃世界一般。不但百姓们看了直叫阿弥陀佛府尹玉恒与手下诸多官员也为接待圣驾平添了几分信心玉恒更是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青云之路兴奋地请所有属官都上他家大吃了一顿耗费了他精心收藏多年的二十多坛好酒第二天醒来时后悔不已。 现在就只等皇帝和太皇太后来了。本来是十平八稳的事谁知天公作怪居然连着三天都挂着大太阳天气还暖和了许多。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奉天城府衙的人却笑不出来已经有些小些的冰雕冰灯被太阳晒得开始融化了皇宫里精雕细琢的几处冰灯更是连线条都有些模糊了吓得总管太监忙把工匠都召去仔细补好。可眼看着圣驾快到了万一天气继续暖下去等皇上和太皇太后来到时要是冰都融了那可就太难看了。玉恒一边叫人补雕开始融化的冰雕冰灯一边叫人打听圣驾到奉天的确切日期心急如火焚一般。 如此急乱了些日子等到有确切消息传来圣驾离奉天只有一天半的路程时天上又下雪了。雪不算太大但足够让已经有些融化的冰重新结起来让担心不已的人们重新又放下卟卟乱跳的小心肝。玉恒召集了人扫雪的扫雪堆雪堆的堆雪堆在雪堆中放置玻璃灯或冰灯清理冰灯冰雕表面的积雪叫人分派干净的衣裳给安排好在大道旁跪迎圣驾的百姓叮嘱好应该做的和不能做的事又叫城中卫兵严加把守各处要道和大街小巷严防有人作乱。万事皆备只等圣驾了。 =============================================================== 明天供电局检修线路我家要停电可能要很晚才能更新各位可以晚点再来看免得白等。 三十五、圣驾 皇帝与太皇太后的车驾是在下午进的城。两位贵人都能看见城中市容整洁街道干净刚下的积雪早就被推到道路两边扫得整整齐齐。来迎接的百姓都穿着整洁虽然也有不少人穿着粗布衣服也有人打了一两个补丁但难得的是个个衣饰面容都收拾得很干净人人都行动知礼虽然有些人礼数上欠缺些倒没什么莽撞的地方。道路两边可见到各种店铺各行各业都齐全。可见这奉天城治理得极好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再看周围的安保措施有底下人报上来哪里哪处是安排了精兵把守的可表面上却不会让人看出来。这说明奉天府尹是个细心周到的人又聪明地不让层层重兵搅了贵人观赏市容的闲情逸致实在是很好。 奉天是满清故都一向是皇室十分注重的地方眼见这位府尹把故都治理得那么好皇帝和太皇太后怎么会不欣赏呢?当即就有几句称赞的话虽然旁边有人不忿但陪同来的大部分官员都揣摸到了上位者的心思美言不断。这样一来不论是跟着圣驾来的文武官员还是奉天城出迎的属官都知道一个事实:府尹玉恒的高升之日不远了。 玉恒察觉到周围众人眼光的改变心里也是暗喜不过他还有准备自然不能浪费了大好机会暗暗朝属下打个眼色。等康熙皇帝命令车驾继续前行时前面的路上来了两个拦道的人。随行的京官中的某些人以为有人要来告御状心里早乐开了花结果听到那两人开口说话就被泼了一大盆冷水。 原来是回屯的旗人和本地农户“推选”出来的一满一汉两个代表为了感谢皇上与太皇太后的洪德特地将今年丰收的粮食献上来给两位贵人尝鲜的。随行圣驾的太监早将两篮子粮食递了上去一篮是玉米土豆花生地瓜之类的码得整齐漂亮满满当当地挤了一篮子另一篮里装的都是一尺见方的白布口袋每袋都装满了各种粮食颗粒。东西虽然不多但给贵人们尝个鲜是足够了。皇帝很高兴、很满意、很满足他叫人把两个篮子送到太皇太后那里给她老人家瞧瞧去然后命人把两位代表叫到跟前来说话。 那位旗人代表其实皇帝是认识的原本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只爱惹事生非不学好所以早早被家人撵到奉天来吃吃苦的。如今他有没有学好别人不知道可看他身强体壮两眼有神说话行事都有礼有度皇帝就觉得他出息了听说他在奉天不但关心农事、也勤于练习骑射很高兴大大地厚赏了他。 至于那位汉人老农手上长着厚厚的老茧身上衣服都是粗布做的没打补丁但也不新了而且肘部还磨得白。他年纪挺大了说话倒还清晰有力用词用句十分朴实而且没什么忌讳有很浓的乡音但能让人听明白。皇帝一看就知道这真的是积年的老农绝不是玉恒故意安排的托儿而且也没有加以粉饰就想:“玉恒为人很老实嘛。”他亲切地跟老农聊了几句又吩咐奉天府的官员要对老人家多加照料玉恒和属下都恭敬地应了。 从城门口通往皇宫的大道早已安排好了百姓只静静等候等看到圣驾过来了才会跪在地上迎接。皇帝虽然轻轻说了玉恒一句过于扰民但实际上觉得他还算是体恤百姓的。一路上的民众与前来迎接的贵族很多皇帝和太皇太后又常叫人到跟前说话圣驾走走停停过了半个时辰只走了不到一里仪仗的尾端还有人没进城门呢于是随行的官员里就有人说话了。 大臣索额图先提出异议说太皇太后年迈路途辛苦还是早早入宫休息的好。几个跟他交好的大臣也纷纷附和说圣驾走得太慢也会给不法分子可乘之机。不过这一点马上就被玉恒驳回说奉天城乃是龙兴之地怎么可能会有不法之徒?何况他早已安排妥当绝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皇帝虽然赞同玉恒的话但看到太皇太后的确面有疲色便决定快点入宫。这时上书房大臣陈良本出列禀告道:“我皇圣德恩泽奉天城中百姓都期盼一睹圣驾风采如果早早入宫未免让百姓失望了。但太皇太后的凤体贵重皇上也路途辛苦不如皇上与太皇太后先行入宫让后面的仪仗慢慢行走也让百姓见识一下圣驾天威吧。” 皇帝同意了他主动登上太皇太后的车驾一起向皇宫先行一步留下自己的车驾和后面的一大串仪仗慢慢走吩咐玉恒让百姓不必再跪迎只管在路旁观看就是。 玉恒恭恭敬敬地领了圣旨恭送圣驾先行等到后面的大臣们走过时他偷偷抬头望了一眼陈良本只见他微微点一点头眼中略有几分赞赏的神色便心下大喜知道之前商量好的这种种安排都成功了。与陈良本同行的索额图瞥见两人互动冷哼一声先行一步。陈良本并不在意继续微笑前行。 这三人间的小小内幕只有他们本人知道旁人怎么会留意?因为圣旨说百姓不必再跪迎可以自由观看许多人都欢呼雀跃只不过没有人告诉他们其实皇帝早已不在龙辇里了他们只是对着一辆空马车在三呼万岁而已。 张保跟着府衙的众位同僚站在奉天属官的队列中只能远远瞧见皇帝和他身边大臣的脸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圣驾离开除四品以上官员要随驾进官外其余官员都要回到自己的衙门或职司继续当值张保也不例外。只是他现在心里有些焦急希望能早点回到家里因为刚才他看到某个人的身影又听了旁人私下的议论知道某个人也跟着皇上和太皇太后到了奉天他急着要回家告诉妻子这个消息。 ====================我是万恶的分割线======================== 在家中佟氏有些坐立不安。通常迎接圣驾的只有官员但因为这次太皇太后也来了所以城中各王府的福晋郡主们和勋贵家女眷都要前去皇宫门前迎接四品以上官员的诰命都跟着去了。张保品级低下佟氏不需要去但保不齐贵人们会临时宣诏以前也曾有过七品诰命晋见凤驾的先例于是佟氏早早打点好礼服洗浴梳妆端坐在家中等候以备万一。 淑宁坐在自己房里绣花其实心里很激动康熙来了啊!孝庄来了啊!要不要去瞄一眼?看看他们长的什么样儿也好啊。她在那里胡思乱想哪里有什么心思做针线?好好的荷花她都快绣成喇叭花了惹得春杏奇怪地看了她几眼。 端宁早就停课留在了家里此时也是无聊于是便来找妹妹说:“到街上看看好不好?就算看不见人远远地看个热闹也是好的。”淑宁马上答应了扔下喇叭花一套上鞋外套也不穿拉着哥哥往外跑。春杏在后头连声叫她穿大衣裳把二嫫引来了她才勉强停下来穿上连袖斗篷戴上手套。 这时候街上都是人道路两旁挤满了看圣驾仪仗的百姓许多人高声呼喊大力拍掌难为那些随驾的官员侍卫宫女太监在那样的人潮声中还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着。 端宁与淑宁来到大街上却无法挤到人群前面去看人家也不给两个小孩面子丝毫没有让出位置的意思。端宁就对妹妹说:“这样不是办法不如哥哥托你起来看你能不能看见?”说罢就真的抬起妹妹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他自小练习骑射身体也壮实这样做起来毫不费力。 淑宁起初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但很快又觉得安心。她坐在哥哥肩上努力伸长了脖子往前看越过人群只能勉强看见一些女子穿着粉红和淡绿的旗服戴着红色的绢花手里拿着灯呀尘拂呀托盘呀盒子呀什么的缓缓地走过然后是穿着深蓝色服饰的白净男子们(淑宁语: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太监了!我第一次瞧见呀!)。虽然周围的人群很热闹但这些太监宫女们却面无表情安安静静地走着他们已经走了很长的路有些人额上分明有汗也有的人明显看得出他们很累了但他们只是走着连抬手擦擦额上的汗的动作都没有。 淑宁看得有些压抑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得哥哥在下面问:“怎么样能看见吗?看见什么了?给哥哥说说吧。”她便换了笑容对端宁说:“看见了有很多宫女和太监那些宫女有的穿红有的穿绿不过看着没几个是长得漂亮的啊。”端宁笑骂:“小丫头你看这些做什么?快看皇上是什么样儿的?那些跟着来的将军们是不是很威武?”淑宁又抬头去望摇摇头:“我没看见皇上的车驾应该已经过去了咱们来晚了呢。咦?是官军!后面是随行军队的仪仗!哥哥放我下来吧你自己看看!” 端宁闻言放下了妹妹不停地跳高了往前看隐隐能看到骑着威武的高头大马走过的将士可惜在空中不能久留只能惊鸿一瞥而已。淑宁眼尖看到左边一个原来占据了某户人家上马石的人离开原地追着领头的明黄军旗跑了便马上推着端宁说:“哥哥快去那边!”端宁立马跨过去爬上上马石终于清楚地看到皇家军队的仪仗了兴奋地把每个细节都描述给妹妹听淑宁也笑咪咪地听着。 兄妹俩后来兴高采烈地回了家争先恐后地向母亲描述刚才看到的情形佟氏也微笑着听他们讲。还没讲完张保回来了他一进门就急冲冲地对佟氏说道:“夫人可知我今天在随圣驾来的人里看到了谁?是四阿哥!!!” 三十六、劝阻 张保对于四阿哥的到来如此上心倒不是未卜先知或者是从女儿那里打听到什么秘密而是他的夫人佟氏与四阿哥的养母佟皇后是堂姐妹而且曾经在一起生活过感情还算是不错。当初佟皇后死时佟氏还哭了几天。皇后生前还是贵妃时有时会与娘家姐妹们通信但时间久了关系还是日渐疏远了如果不是佟皇后封了后不久就死了佟氏也不会因为想起小时候的情谊而感到难过无比。因为难过同时也对在那几年里疏远堂姐而感到愧疚佟氏平时就特别关心四阿哥的事因为从前与皇后通信时佟皇后就曾提过很疼爱这个孩子。不过佟氏打听的渠道通常是她老公在儿女面前一般不会提起所以淑宁并没有对自己家里跟四四之间的联系太过在意。 现在听到父亲说四四来了老妈居然高兴成那个样子淑宁开始心里有点不安。跟皇子们尤其是那种主角性质的皇子们拉上关系实在是太危险了就算知道他是最后赢的那一个谁知道在他赢之前谁和谁会被牺牲掉呢?他们家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普通贵族家庭还是不要搅进去比较好啊。 张保只是顺路抽空回来马上就赶回衙门去了只留下佟氏在家里激动不已仿佛马上就要去见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姨甥(汗真有够远的)。淑宁在一旁看得一头冷汗难道老妈真的要搅进去吗?她根本就没见过四四好不好?人家知不知道有她这个堂阿姨的存在还不知道呢忽然跑到他面前去说“你好啊我是你堂阿姨我想见你很久了你死鬼老妈以前跟我很friend”…… 四四一定会把你当疯子叫人用大扫帚把你扫地出门的! 淑宁觉得不可以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妈做傻事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她靠近四四还有那帮皇子阿哥! 佟氏因为太激动开口把出了一身汗的儿子赶回房去换衣服正要把女儿也赶走却被女儿撒娇缠住一定要额娘给她换衣裳。虽然满心里都想着四阿哥的事但佟氏还是磨不过孩子的恳求就跟着她回房了。 一进房门淑宁就把春杏支走一边让母亲帮自己换衣服一边小心问她道:“额娘方才听你跟阿玛说起四阿哥的事儿您认得他吗?”佟氏红着眼说:“你不记得了?四阿哥的养母先佟皇后是额娘的堂姐你出生前她还曾叫人送过一个祈福荷包来的不过你大概不知道吧。那荷包里有一块玉佩本来是打算给你戴上的又怕摔坏了所以额娘替你收起来了。” 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淑宁又继续问:“女儿出生前阿玛额娘就到奉天来了从没回过京城额娘有见过四阿哥吗?” “没有呀所以这次额娘一定要见一见。” “可是阿玛只有五品您不可能获得正式诏见的又怎么能见到他?如果贸然求见而他又不认得您的话也不会见您吧?” “这个嘛……” “再说了佟皇后过世这么多年了当初四阿哥还小呢只怕未必知道额娘您这个人。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来往忽然说要见他他难道不起疑心吗?” 佟氏停下手上的动作慢慢坐下沉思。她在兴奋过后也冷静下来了:“的确我们家这几年都没跟他通过信他未必知道……” “这就是了阿玛官小额娘您突然求见又说是亲戚万一他误会阿玛额娘是攀炎附势的小人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反而枉费了额娘一片真心爱护之意。”淑宁再加把火务必要把老妈的念头打消。 佟氏已经接受了大半女儿的想法只是这么好的机会难道真的浪费掉吗?其实她心里未必就没有借助皇子的势力帮丈夫谋取好处的念头但最重视的还是要见见那个孩子稍稍抚平一下在堂姐生命最后几年与她疏远的愧疚之心。 她喃喃低语:“真的不见吗?可你佟家舅母那边有时写信来也提过先皇后过世后四阿哥生母并不是太照顾他他在宫中日子有些难过而且听说皇子养育以惜福为要常常是吃不饱的奉天比京城要冷得多要是他吃不饱、穿不暖可怎么办?额娘也是一片好意……” 淑宁不知她心里有过的念头真以为她是一心关心四四倒有些心软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额娘虽是好意却也要看情形。皇子不得与外臣结交这是国法若让皇上知道四阿哥与阿玛有所交往说不定反而会生四阿哥的气到时阿玛可就倒霉了。四阿哥无论如何都有身边嬷嬷宫女太监等人侍候他既能跟着皇上到奉天来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额娘就放心好了。” 佟氏听完这话倒是打消了念头只是有些不甘:“难道送点衣服吃食也不行吗?不报你阿玛的名号只说是堂阿姨就好。” 淑宁看着她的眼睛有些不忍心想:“她也是一番好意如果只是因为自己想要避免麻烦就无视她的心意到底不是太好。”便勉强同意道:“只送些小点心和普通的棉袄就好不要太奢华送过去的时候也不必报额娘的名字只说是佟氏族人吧。想必四阿哥就算知道也会当成是佟相爷叫人送的。”根据一些清穿文所说佟国维跟四四是有些来往的应该没关系吧? 佟氏同意了虽然不能让四阿哥知道自己夫妻有点可惜但起码能让那孩子过得好点自己心里也好受些。她立马就去准备淑宁也跟着参谋最后是选定了方便携带保存又容易填饱肚子味道还过得去的玉米饼和土豆饼然后加上两件新做的蓝色绸面棉袄原是给端宁做的没什么装饰表面上也很普通但实际上是下足了料做的十分暖和。佟氏把这些东西都打包成一个大包袱叫来长福悄悄吩咐了一通命他不要声张想办法把东西送到宫里头给四阿哥就报奉天佟氏族人的名头。至于佟氏是通过什么渠道送进去的淑宁倒是没听清只隐约听得似乎是宫里的某个太监总管跟佟氏族人有些关系看来自家老妈也有不少秘密啊她说想求见四四果然不是无的放矢原来是真有办法的啊。 东西送出去以后淑宁提心吊胆了几天担心这种事太过冒险不知会不会带来什么祸患。不过一直没什么风声传来而且从佟氏那里得知宫里的内线回报说四阿哥收下了没有起疑心似乎也向皇上提过了皇上也没说什么。看来危险没有生淑宁也就放下心来。 总算放下心事淑宁就把心思转到别的地方来。圣驾来临一直是这个月来奉天城内的头等大事所有的八卦传言都与此相关。淑宁十分惋惜小桃走了不然此时她一定可以打听到不少消息不过听说她怀了孕夫家不许她到处走动呢连叫她来做客聊天都做不到。不过幸好哥哥端宁近来与几个王府的小公子们来往甚密倒是常能听到些内部消息淑宁便天天缠着他问。 原来这次圣驾前来除了身为主角的康熙皇帝和孝庄太皇太后之外还有15岁的大阿哥和年方9岁的四阿哥原本皇太后也要来只是临行前偶感风寒只能留在紫禁城里。跟来的后宫妃嫔只是两三个位分低下的嫔与贵人。这一行人中比较显眼的大概就只有大臣队伍里的国舅索额图和上书房大臣陈良本与高士奇了。 高士奇博闻强记是康熙皇帝的移动词典加搜索引擎去哪都要带上这倒没什么好说的。国舅索额图称得上是国之重臣皇帝一向是看重的虽然听说他与明珠相爷有些不和但考虑到两人各自身为一位皇子的外戚这也不奇怪只是不知为什么索额图似乎跟汉族大臣陈良本也有些矛盾。 说起陈良本此人大概诸位看官都心里有数吧? 陈良本字善才本是安徽桐城人一直是个默默无闻、也无甚出色之处的小秀才家世也仅是小康而已。他二十岁那年因为感染风寒大病一场几乎丢了性命却奇迹般地活过来了从此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地球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但说话做事都透着精干之气连学问也越好了记性极佳称得上博闻强记而且善于引经据典写文章又常有惊人之处第二年就顺利中举次年春闱更是一举考取状元风头一时无两。他本来留在翰林院是极容易被掩盖的谁知在一次圣前奏对被他投得皇帝的缘法得以进到吏部任职。然后他又在工作中屡屡立功很快升到吏部侍郎的位置。之后数年又立功不断。后来出了一个大弊案当时的吏部尚书被牵连在内虽然没有获罪但很快就被撤了职不久就由陈良本顶上了他就是在这个职位上抛出一个重要的改革措施把京中的低品闲职官员和滞留京中等候外派的进士们分批借调到各地衙门去见习一方面让他们学习政务、积累经验日后真的获得官位也能迅上手另一方面也能让他们领取临时津贴帮补家计。这样一来那些无事可做的低品官员也不至于一边混吃等死一边家计艰难了他们那点俸禄其实要支持一个家还有打点送礼做人情之类的支出是远远不够的。这项措施成效相当显着赢得许多低品官员的支持陈良本也因此获得一大政治资本然后他在三十二岁那年就入了上书房。 ========================================================== 上一章结束时是不是有人被吓一跳?别担心四四只是个布景板毕竟是清穿么。 最近看到大家的留言真的很开心呀请多说一些吧(哎呀不要说我脸皮太厚哦)我会加油更新的。 三十七、良本 这个人学问很好头脑灵活为人精明强干性格圆滑但应该狠的地方也能狠下心肠而且他不偏向朝中任何一方皇帝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他也会出言劝诫只是方式比较委婉皇帝通常不会他脾气而且过后又能察觉他的用意所以把他当成一个直臣、纯臣很是看重。 淑宁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其实内心一直在腹诽:这明显是个穿越过来当皇帝心腹兼千古名臣的货表面上看来他似乎一直幸运地不断升官实际上这个人在底下做过什么手脚真是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陈良本的长处在于政务处理他似乎总能抓住工作重点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解决的办法目前上书房的几个大臣中虽然各有各的长处但若论政务处理能力还真是没人比得上他。不过他不太擅长诗词(想也知道是什么缘故)平时也很少作而且在皇帝或其他王公大臣想要吟诗作曲的时候他都是能避则避的听说还曾因此被人笑话。因为作为以才学闻名的汉人官员队伍中的一员他不会作诗作词实在是异类得很。不过自从他有了一很有名的词流传出来后倒是少了很多人继续在这一点上笑话他也有不少人相信了他所说的“职责为重吟诗作赋于此无用”的说法。 至于那词有几个世子王孙也都记得说出来也很叫人黑线是一《卜算子-咏梅》就是毛爷爷那。据说当初他在官场中因为屡屡立功受人眼红有人在皇帝面前功讦他他也不做声过了几天这词就从他家下人那里流传下来后来传到皇帝那里皇帝看到“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这几句就感叹一声:“陈善才真乃纯臣也!”然后申斥了功讦他的人又赐了不少好东西给他当作安慰。 淑宁感想:“这家伙太厉害了在芸芸穿越众生中居然能找出一写得好又没有被人抄过而且又恰好能对应上的词不容易啊!” 不过这人也有个缺点这个缺点在京城中几乎人尽皆知连皇帝也曾说过他几句后来不了了之了。这个缺点就是——好色。这人似乎对女人不太挑只要长得漂亮就行家里的妻妾官家小姐有富家千金有小家碧玉有江湖侠女有青楼名妓也有名分比较次的小妾里头除了一个村姑、一个丫环、一个寡妇还有个泼辣的苗女真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何止三妻四妾这四字可以形容。听说京城各大妓馆里都有他的红颜知己甚至连他到北方边境跟俄国人谈判时也有过他与某个金碧眼的公主关系暧昧的传言。 这个人实在是……太没有节操了! 他年少位高吸引女人倒不出奇可他从不在乎对方的出身来历就兼收并蓄打的就是“不让爱上他的每一个女人伤心”的旗号。可惜他有心惜花但花儿们未必愿意陈府妻妾不和争风吃醋是家常便饭有时甚至还会大打出手这件事已经是京城里常年的花边笑料了甚至在两个月前还暴出过那个苗女小妾休夫出走的新闻。 淑宁下定决心绝对不要跟这个人扯上关系虽然他貌似很成功但还是掩盖不了种马的本质。不过现下她比较好奇的是那帮子王孙公子怎么对这种事情这么感兴趣还打听得那么清楚?似乎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都还只有十三岁吧?听口气他们似乎对这位种马很崇拜啊。 端宁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他也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把朋友间私下说的悄悄话告诉了妹妹这都是闺阁中禁言的东西。他转头望望左右低声对妹妹说:“这些话本不该告诉你妹妹可千万不要对人说起。”淑宁也望望左右点点头:“好我不说不过日后有消息哥哥还要告诉我。”看着端宁瞪大了眼睛她眨眨眼露出无辜的眼神:“好像在听人说书真有趣。”她对于别的穿越同仁的故事还是很有兴趣知道的。 端宁以为妹妹真是把这些当说书听的也安心了些只是暗中决定以后就算再给妹妹说八卦也要事先删减一番决不能让她听见那些姑娘家不应该听的东西。 且不说这两兄妹各自怀有心事张保这几天作为奉天属官虽然不用陪着圣驾到处去却也忙得脚不沾地。因为府尹和官职较高的人伴驾去了四品以下的官员就要负起上司们的责任工作量大增个个都对跟着皇帝游山玩水的人羡慕不已虽然那些人其实也在暗地里羡慕留守的同仁们不必担心受怕的安稳日子。 某一天皇帝突然起了兴致要到城外高处看雪景于是呜啦啦一大帮人跟着去了因为秦同知又告病玉恒便把张保抓去顶包。他回来后一整晚都在感叹不已倒叫全家人都奇怪得很。佟氏好奇问了他:“夫君今日随圣驾出城难道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吗?怎的这般感叹?” 张保看着家人好奇的眼光苦笑一声才对他们说:“今日伴驾我有幸见识到皇上身边几位股肱之臣的惊世之才这才觉以往自己只是个井底之蛙亏我还一直自命不凡只会对家中兄弟看不起却没想到自己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佟氏不爱听这话便安慰道:“夫君何出此言夫君的学识风度都比几位兄弟出众这是事实何必如此枉自菲薄呢?至于皇上身边的大臣自然是难得的有才之士只是夫君何必与他们比?照妾身看来就算真比也未必比他们差。” 张保摇摇头:“差得远了根本没法比。我常以为自己出身着姓大族才学又比人强虽然一时不得志迟早也能出头的跟那些身居高位的大臣相比毫不逊色只不过是没遇上伯乐罢了。因此一但有了晋升的机会我就十分高兴总觉得出头之日不远了别人迟早能现我的能耐的。” 佟氏道:“这是当然的难道错了么?” “错了大错特错。能出人头地可不是光凭学识比人强一点、出身比人好一点就能做到的。比如这次随驾的三位大人。索额图大人在上书房多年我原以为他只是凭借外戚身份上位罢了但看他在君前奏对引经据典有礼有节光那气势就不是常人能及若他仅仅是出身比人强怎么可能做到这般?至于高士奇大人虽然早就听说他博古通今学识过人不过以为他比一般人强些其余都是他人过溢之词谁知今日当真是皇上问什么他都能详详细细地说个明白连想都不用想光是这份过目不忘的好本领就胜过我千百倍了。至于说陈良本大人……” 淑宁一个激灵忙追问道:“这位陈大人怎么了?” 张保摇头苦笑道:“我以往听信传言以为他是位精于政务却不善诗词的人又常对皇上进谏便把他当作是御使一流的人物不过是会办实事罢了谁知今天一见他完全不是那帮死脑筋的书呆子御使可比的明明是个敢于向君王直谏的人为人却那般……圆滑……” 端宁好奇地追问:“他做了什么?居然让阿玛如此感慨?” 张保摸摸端宁的头慈爱道:“今天皇上本是去赏雪的因为景色好就让随行的大臣作几句诗词承兴人人都不过应制而作罢了谁知陈大人出人意料地献上一新词让皇上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起身走到门边望着门外飘荡的雪花沉声吟道: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汉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淑宁已经忍不住要翻白眼了:陈良本你要向毛爷爷付版权费啊! 佟氏和端宁已经被词句吸引住了。佟氏赞道:“好词这气势真是不同凡响。”端宁点点头问道:“这是歌颂我皇功业的吧?” 张保轻轻阖叹息道:“他一向是个不爱作诗写词的人对皇上从不说奉迎的话有时甚至还会惹皇上生气。但他此词一出皇上只怕舒坦到了心里虽然事后皇上说他捧得太过但谁都看得出皇上心里高兴得很。他这样的纯臣真心真意的崇敬之词那些只会拍马溜屁的小人真是望尘莫及啊。” 纯臣?骗谁啊?只要是穿越的就不可能有纯臣!真心真意?那也未必! 淑宁腹诽着看到父亲有些诅丧母亲哥哥也不知该说什么便主动上前劝慰父亲:“阿玛就是因此觉得诅丧么?照女儿看来您不必如此。能得皇上宠信的高官大臣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但底下的官员就算比不上他们难道就不能存身了么?女儿曾听古人言: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阿玛自然有阿玛的好处何必枉自菲薄?” 说罢便拉住父亲的手撒娇道:“阿玛这么有才学的人都觉得诅丧那些比不上阿玛的人岂不是越没脸见人了?到时这朝廷上下可不就空了么?” 张保被她逗笑了心情也好了许多仔细想想也是自己又不是打算去争上书房大臣这样的高位何必想得太多呢?跟那些没有真才实学只凭家世关系就当上官的人相比自己这样的官已经很不错了。 这样想着他就重新有了信心拉着女儿的手重新坐下来与家人谈笑起今天见到的趣事来。 三十八、事后 圣驾是大年初五当天离开奉天城的赶着回京城去过上元节。听说原本太皇太后有在奉天过节的打算只是这冰灯天天看着有些腻了倒不如回京去看样式百出的花灯好。何况奉天寒冷冰灯冰雕更是会释放寒气对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身体不好。她如今都一把年纪了身体倒还康健这都还要多亏那位陈良本大人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能延年益寿的补药方子还特地教给太后一套健身的老人拳才让太皇太后的身体越硬朗。不过到底她已经很老了能保重身体还是要多保重的好。 圣驾的离开让奉天城大小官员都松了一口气。这个新年没有哪家人是过得舒坦的不是伴在圣驾身边提心吊胆就是忙于政事脚不沾地。不过现在都过去了为了抚慰一下属官们的辛劳府尹玉恒大手一挥冰雕冰灯就先不撤了都留在原地再叫匠人们稍稍补救一下已经融了不少的表面等过完上元节再撤吧与民同乐嘛。 这个消息令城内百姓都高兴不已因为冰雕冰灯完全做好后为了不让人损坏都被严加看守起来不许人靠近观看现在总算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了呀。有不少孩子更是上去用手摸那冰雕然后被冷得直叫又再伸手去摸惹得正在干活的工匠们大声叫骂着把他们都赶走了。 淑宁也带着春杏跟着哥哥到街上观赏冰雕冰灯。说到底最初的创意还是来自于自己呢。春杏尤其得意她在附近几家府第的丫环中已经成为红人了要知道奉天第一盏冰灯可是她亲手做的! 奉天这次在全天下的人面前都大大地露了脸冰雕冰灯更是从此流行起来它做法简单又不拘形状材料更是随地就能找到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出属于自己的冰灯。要做简单的可以要做得复杂华丽也不成问题原来只是在东北穷苦人家当中盛行的“穷棒子灯”终于成为雅俗共赏的事物登堂入室了。 这次皇上和太皇太后前来奉天认为奉天城内外治理得极好官员忠于职守爱护百姓很给朝廷挣脸因此皇上大大有赏各处衙门都有份。就连张保都得了一串朝珠恭恭敬敬地供奉在正房里。 京中的伯爵府年后来信了对年礼的事一字不提只是问及圣驾到奉天后的情形尤其是几位大臣、两位阿哥的事还有皇上和太皇太后有没有对他们说什么。张保懒懒地看完了信冷笑道:“阿玛太看得起我了这种事我一个小小的五品治中怎么可能知道?” 佟氏倒是有几分担心:“家里会不会卷进什么麻烦里?伯父家里有时也会有信来说起朝中的百官大都分别归属索额图大人和明珠大人两派明争暗斗不休如今看家里的来信难道阿玛与大哥他们也不能免俗?” 张保道:“他们糊涂了一心想着朝上爬却又只走偏门不走正道打听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还不如正正经经做好差事呢。我们且不管他们只回信说不知道就是了只要不是造反他们做什么也不会牵连到我们头上。”说罢就丢开手不理。 佟氏只得依言给京中回信只是遣词用句婉转许多。 虽然张保夫妻有些冷淡但京中伯爵府里还是有人热心得很。大奶奶那拉氏每个月都会有信来讲述府里生的大小事体说说京中流行的玩意儿或是八一八城里流传的花边趣闻之类的佟氏不好意思太过冷淡便也时不时地给她回信说说家长里短和别人的八卦有时也送点吃食或小玩意儿。总而言之三房与大房之间的关系是渐渐好起来了不但两位奶奶常有书信来往连大爷晋保有时也会与三弟通个信。 四月的时候府衙里就有人传言府尹大人近期就要高升了!玉恒出外见人时脸上也常带着笑属下众官员就纷纷议论说只怕传言是真的顿时人人心绪不稳。上司高升意味着两种情况一是有得力属下也会跟着升上去二是会有新任上司来到。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得关心关心。 不久张保收到长兄从京城来的信得到最新的消息玉恒即将升任户部侍郎兼任顺天府尹听上面的风声似乎他还能从奉天属官中提拔一个人上去继续辅佐他只是这个消息还未最后确定说不准。 这一消息很快就在奉天府内传开来更有人打听到现今顺天府里还有一个同知的空缺这样一来周府丞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而秦同知的机会就增加了。秦夫人在外人面前得意洋洋甚至已经在打算进京要带什么家俱哪些东西可以丢掉了连两个女儿以后在京里跟什么人家结亲的事都跟人说起只差没在脑门上写明“我们要高升”这几个字了。府衙里几位通判、经历之类的小官都在窃笑暗地里钻营不断连跟在府尹玉恒身边的几个师爷也蠢蠢欲动衙门里气氛怪异。 张保其实也是一个热门人选只是同知这个位置未必能吸引到他他一直都认为在治中任上期满以后有机会凭着好评语升上四品的同知仅是持平而已。但是能回京的诱惑又使他舍不下这个机会因此一直在患得患失。 佟氏跟他商量过能回京固然是好但顺天府是清水衙门又容易惹事上身更要紧的是在伯爵府眼皮子底下做官只怕要搬回去住了两口子已经习惯了当家作主又不想受约束。正因为夫妻俩对这个事都不是太热络因此在别人眼中就觉得他们居然不为回京享福的机会心动实在高深莫测。 玉恒很快就正式接到了圣旨但来颁旨的钦差却对属官的升迁一事不置一词玉恒也没有明说到底要带哪个人走。底下人议论纷纷说这回秦同知怕是好事落空了。秦夫人心急如焚带了一车绫罗绸缎和金银财宝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往玉府闯结果没说两句话就被人扔出来玉夫人还一脸正气地到大门口喊道:“我们家老爷清正廉洁绝不会收受他人贿赂秦夫人还是请吧!”哼哼两声甩手进门里去了。留下秦夫人一个在街上没觉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是嚷嚷着:“清高什么哪个做官的不收钱?你骗谁呀?” 这个笑话很快又风靡全城家家都在嘲笑秦同知摊上这么一位活宝夫人秦同知又告病了不敢出来见人只是他们家府里常常传出河东狮吼路过的行人都会心而笑。 玉恒是急急上任的他走后政事暂由周府丞替管等候新任府尹的来临。不过十来日就来了一位伊桑阿大人。不过这人对于前任留下的功绩不太看得上眼训话时也是冷嘲热讽。众官员中有人打听到这位大人是索相一派的与前任府尹玉恒向来不是一路都在担心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秦同知。他夫人当日在玉府门前说的“哪个做官的不收钱”一句话被伊桑阿拿住把柄指责秦同知收受贿赂又意图行贿上官常常告病其实并无疾患这就是欺骗上官、疏于职守。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但新府尹要立威他只好自认倒霉又因为他的夫人不会做人使得其他同僚都与他疏远危急之时连个替他说情的人都没有无奈花了一笔银子才算脱了罪官职是不保了。他被撤职那天写了一封休书扔到他夫人身上不顾她在那里大吵大闹连女儿也不管了带着随身行李去找那个下堂妾带着妾和儿子匆匆离开了奉天。 后来只听说那秦夫人在他家大门口哭骂了一天人人都争相回避以往跟她常来往的那些人也避之唯恐不及。她在家中嚷嚷着病了过了两天衙门里官差来赶人说她们住的房子原是分配给属官住的不是私产她无奈之下只能哭着闹着带着两个女儿和几个下人回乡去了。 虽然秦同知不得人心但落到这样的下场也令其他人感到心寒做事小心了许多害怕被上司抓住把柄。城里的官员中唯有带兵的肃春阿佐领不卖新府尹的账他新近升了参领与府尹同阶女儿也不日嫁给当权的宗室别说伊桑阿一个小小的奉天府尹连城里的各大王府也很给他面子。 淑宁在肃大小姐出嫁前去探望了她一次送上几副绣品当作贺礼。回程时她与周茵兰同行见周茵兰眉目间有些忧郁便问是怎么了。周茵兰苦笑道:“好妹妹如今云珠姐姐是要出嫁了只怕我们不日也要分别呢。”淑宁忙问是怎么回事她答道:“我父亲任期将满马上就要回京述职只是不知这一走以后还能不能再跟妹妹见面了。” 淑宁也感到几分难过但此时只能安慰她道:“姐姐不必担心以后一定能再见面的我们也可以通信呀再说了时间不还没到么?”周茵兰勉强笑笑低头不语。 淑宁回到家连大衣裳也不及换就冲到上房跟母亲说起这事。佟氏叹息一声说:“这事额娘早已知道了周夫人也跟我提过。你阿玛也很不舍呢。”然后就不再说话。 淑宁自回房去郁闷却不知佟氏私下跟张保说起这件事的始末。 佟氏问道:“妾身见周家夫人眉目间有几许忧虑难不成这也是那位伊桑阿大人在对付玉恒大人留下的属官吗?” 张保摇摇头道:“谁知道呢?周兄任满是事实听说今年我们的评语都不会好呢等他回了京又怕索相一党的人会在暗地里做手脚他没法获得好缺呢。” 佟氏吃了一惊:“周大人又不是什么要紧官职索相一党的人何至于此?夫君明年也要任满了到时我们怎么办?” 张保无奈:“只好见步行步了我们家到底不是一般人家想来他们不致于嚣张至此吧?” ============================================================= 多谢各位厚爱推荐已过了千了。有很多读者都说我更新慢其实也没法子我还要上班呢只能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做点私活主要还是靠晚上写。不过为了报答广大人民群众的厚爱某l决定今晚再加更一章请各位再多多支持啊~~~~~~~ 三十九、暗涌 肃大小姐出嫁后肃春阿参领也很快改驻天津离开奉天了。城里几个王府的人都不愿被卷入朝中争斗只要事情不惹到他们身上就只是明哲保身。奉天城里的气氛越阴沉。不久又有一位与前任府尹玉恒来往密切的官员被查出不法事在某个京里来的人的干涉下才勉强保住功名以告病的名义离开了官职带着全家老小回乡等待着日后起复的那天。有些官员心生怯意纷纷屈服于新任府尹。 玉恒之前所颁布实施的许多受到好评的措施按理说是应该继续延用的但不知为什么那位伊桑阿大人似乎与他有仇恨不得把他在奉天留下的一切都抹杀掉似的。他没有明目张胆地直接废除那些措施只是借口需要修订就搁置了至于什么时候修订完他手下的人只说是无可奉告。 城门外的马车安置所和城门口开出的公共马车都被他大大提高了收费标准然后又以“扰民”为借口取消了城内马车登记编号的规定这样一来初步建立起来的公共交通系统算是化为乌有了。 只有安置贫民和乞丐的措施他出于对个人官声的顾虑保留了下来但给予这些人的待遇却差了许多每天只供给一餐稀粥馒头是想都不要想于是街上又渐渐出现了乞讨的人。 对于这种事张保和周府丞等人都唏嘘不已。过去数年所做的一切如今就好像镜花水月一般他们觉得心痛、觉得惋惜但伊桑阿是索相亲信再多的不满都无法动摇他的地位。朝中传来的消息索额图与明珠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两派斗争已日渐白热化。保持中立的陈良本和佟国维两位大人前者已经成为两派共同的眼中钉后者只能夹在中间和稀泥。他们光是顾着应付朝廷上的事就已经应接不暇了哪里来顾得上这关外的奉天城? 淑宁平日在家中也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有时张保跟佟氏谈论时会提起有时端宁也会从朋友那里打听到些东西。她只是不明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抹杀前任的功劳这位新任府尹大人是不是脑子烧坏了?玉恒在任上做得好好的事朝廷都有嘉奖你一来就统统废除掉这不是在说朝廷奖错了么?万一有一天皇帝知道了说不定会骂你是在妒忌贤能就算不是起码也会套你个无能的帽子。前任把乞丐都解决了结果你一来乞丐又出现了不就正好成了你无能的证据么? 当大官的人有时也很笨对不对? 不过这也应该是以后的事了。对于淑宁来说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肃云珠出嫁后有两家的小姐也相继离开然后周家回京的日子也定下来了。 淑宁特地到周家去告别。因为街上不如从前安定佟氏特别嘱咐让老伍头驾车送她去跟随的人除了春杏还有秋菊。 秋菊最近个把月来十分安份似乎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有时别人说笑她也会跟着附和两句做活也用心了许多。佟氏赞了她两句又见她来了以后就没出过门于是特许她跟着去周家算是散心了。 秋菊早早就收拾好自己在马车边等了积极的程度叫春杏也觉得汗颜。淑宁一脸黑线地上了车四人一行往周家而去。 然而周府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压抑周夫人甚至还笑着跟淑宁寒暄又问她母亲好。淑宁与周茵兰在她闺房中独处时才知道虽然周府丞今年得的评语不好但总算能离开让人讨厌的上司了何况这回又不是因罪离开而是任满回京述职因此周府丞看得很开。最近接连有本地乡绅士子和其他官员来看他更让他心情好过了许多。 周茵兰已经没了当初的忧愁只是对于离开多年来一直相伴的朋友很是不舍言谈间也红了眼。难得在这个时代找到一位相处得好、为人也大方开朗的朋友这么快就分离淑宁也是很舍不得。不过她还没有深切体会到这个世界异地通信的不便所以并没有意识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好朋友了只是说着以后要常常通信。周茵兰哽咽着不停点头淑宁好一阵安慰她才平静下来。 她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个盒子打开来是几方精美的绣花手帕和三四枝绢纱花。她将盒子递给淑宁道:“这都是我自己做的手艺不好妹妹留个念想吧。”淑宁郑重收下然后摘下身上的蓝布小挎包说道:“前儿姐姐不是说我这个挎包好平日带在身上方便么?今日就送给姐姐了你且瞧瞧里头装的东西看喜不喜欢?”周茵兰打开挎包却现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万花筒她惊喜地望着淑宁。 淑宁笑着说:“我送给肃家云珠姐姐万花筒的时候你就很羡慕了我这个可是精心制作出来的比她那个还要好呢。”这个万花筒手艺的确更好而且外层糊的纸五颜六色的是淑宁特别把坚韧的棉纸扭成麻花状再沾上不同颜色的颜料照染布法染成的不规则的图案展现出绚烂的色彩格外夺人眼球 周茵兰一见就爱不释手眼红红地看着淑宁然后一把抱住她又开始流眼泪:“好妹妹我知道你是最贴心的好孩子姐姐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惹得淑宁和在场的丫环们都湿了眼。 从周家出来后淑宁在马车上看了春杏一眼犹豫地问道:“我今天送了周家姐姐一个万花筒你会不会心里不痛快?”春杏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明白了笑着说:“姑娘已经送了我一个了虽然没那个漂亮我也很喜欢不会去妒忌别人的。”淑宁也高兴地笑了。送春杏那个只是用白纸糊的她不介意当然最好不过。 这时马车外去传来老伍头的喝斥声和几个陌生的男声听着有些流里流气的样子。淑宁一凛仔细听了才知道是几个长随之类的人物见了还没上车的秋菊的美貌嘴里就不干不净地说些调戏的话。只听得有个人在嚷嚷着道:“小娘子这般好容貌何必去当那等小户人家的丫环?不如跟了我保管叫你吃香喝辣的。”旁边几个男子也跟着附和。 秋菊何曾听过这种话生气地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说这种话?还有没有王法?”“什么王法?告诉你我爹是简郡王府上的管家周家如今已经没用了张家也快完蛋了一个小小的通判而已还能斗得过府尹吗?还能斗得过宰相吗?小娘子还是早早从了我吧。”老伍头气得在一旁喝骂。 淑宁却听出来了自家马车上挂着的灯笼上有个“张”字想必那个流氓误以为是张通判家的马车才敢来撒野。她知道眼下只有自己一个算是主子当下就拉开车帘站了出去厉声道:“是谁家的下人在此撒野?!” 那流氓一愣见只是个小女孩正打算出言嘲笑却现淑宁身上穿的是旗装便迟疑了。老伍头喝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们是正红旗下他他拉家的你方才骂谁家快完蛋了?” 那些人吓了一跳倘若真是旗下贵族那可就不是他们小小的包衣奴才能惹得起的便胆怯起来。为那个正是方才调戏秋菊的有些不甘就硬着嘴道:“那又怎么样?我爹可是简郡王府的管家……” 淑宁立马打断了他:“我竟不知简郡王府跟府尹大人和朝中的宰相原是一家?!不然王府的管家怎么就敢仗起他们的势来?” 那人还要说话:“你……”却冷不防传来一声喝止:“大胆奴才!还不快住嘴!”那人回头一望登时吓得腿都软了只小声叫着:“小主子……” 那个少年只是十一二岁年纪跟端宁差不多大似乎只是无意中经过就看到这番景象。他本来虽有些看不过眼但并没打算插手只当是小事眼下却听得这个小女孩说出这番话来就不得不喝止了。无论如何他们这样的人家是不能被搅进朝廷的争斗中去的连一点闲话都不能有。 他走上前来一脚把那为的流氓踢到一边正色对淑宁说:“我们王府跟那两位都没有关系小姑娘切不可胡说。方才是我家下人无礼我替他们给你陪罪了。” 淑宁知道这种王孙公子肯低头已经很难得了也不多说福了一礼道:“既如此还请贵府自管教自家奴才吧。”然后扭头看向秋菊与老伍头:“上车!回家!” 秋菊与老伍头第一次见自家姑娘这么有气势的样子哪还敢出声?当即上车的上车赶车的赶车匆匆走了。 那流氓见他们走得快嬉笑着挨上他家小主子说道:“瞧他们那个熊样还敢跟咱们斗……”却不料又挨了那少年一脚。那少年骂道:“没用的东西!以后爷再不想看到你明天跟你爹收拾好包袱滚吧!”说罢也不管那人抱着他的腿求饶只是又踢了一脚便扬长而去。 ================================================================= 最近情节有些阴暗不过放心很快就会过去的 四十、试骑 淑宁回到家正要去上房拜见母亲却看见哥哥端宁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拉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也不知是哪里得来的正喜滋滋地给它刷毛洗澡。 她好奇问道:“哥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这是哪里来的?” 端宁眉眼都是笑:“今儿先生家里有事早早就放学了。妹妹瞧这马可好?这可是东蒙古刚运来的好马桐英好容易弄了几匹这是他送我的我可求了他好几天呢。” 桐英就是那位几次把内部消息透露给端宁的小王孙平日里跟端宁是最要好的淑宁早已听过他的大名了只不知是哪家的人。 现下看端宁那副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样子淑宁就有些好笑。正如现代的男孩子爱车一样古代男孩子爱的是马何况还是一匹看着就知道是好马的马? 端宁刷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就对妹妹道:“明天我们约好了要到城西马场去试马妹妹前些日子不是说也想学骑马么?不如一块儿去吧?” 淑宁登时有了兴趣连忙点头拉着哥哥就去找佟氏。 佟氏扭不过两个孩子苦苦哀求勉强同意了只是再三叮嘱:“淑宁只许看不许骑要是摔着了可不是玩的!”兄妹俩应了却私下对望一眼彼此窃笑。 第二天天气极好太阳不大还吹着微微的风。端宁与淑宁跟着沉默寡言的成师傅带着马三儿和春杏到了城西马场。 一见到那位“桐英”淑宁和春杏都吓了一跳可不就是昨日那位简郡王府的小主子么?桐英看到淑宁也笑了:“原来你就是端宁的妹妹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哥哥给你陪不是罢。”说罢就装模作样地作了个揖。 端宁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问道:“桐英见过我妹妹么?怎么没听你提过?”淑宁行了一礼也笑道:“却不知桐英哥哥便是简郡王府上的昨儿个是下人无礼却与哥哥无关妹子还能分得出好歹的。”既然对方主动套近乎她自然懂得打蛇随棍上有这样一位身份显赫的“哥哥”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桐英也是笑笑两人不约而同地把那件事就此揭过不再多言只是让端宁继续一头雾水。 桐英骑来的是一匹黑马毛色油亮比端宁那匹还要高些不过跟那匹枣红马很是亲昵你磨磨我我挨挨你的拉都拉不开。端宁笑道:“看来你的黑云跟我家的马特别亲近啊不如干脆一起给了我吧。”话音刚落忙向后一跃躲过桐英迎面来的一拳头。桐英笑骂道:“你这个贪心鬼休想打我家黑云的主意小红算什么我保管给黑云找一匹更好的母马。” 端宁说道:“你怎的管我家的马叫小红?太没有气势了。”桐英回答:“那就干跪跟我家黑云叫红云吧省事儿!”端宁嫌太省事了,却看到淑宁在一旁偷偷笑了一下就问道:“妹妹笑什么?你也觉得这名字太糟糕吧?” 淑宁却笑着说:“其实小红和红云都不错不过要是叫‘红枣’,岂不更贴切” 桐英大笑不已,连声叫好。端宁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仔细想想却笑了:“那好就叫红枣儿吧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它了!”他拍拍那枣红马的头却看见那马眼神似乎挺委屈的样子低着头不愿意跟他亲近三人都笑了。 试马的过程很顺利黑云跑得极快红枣儿却也不输它多少而且似乎跑得更稳。两个半大男孩骑着各自的马在广阔的马场里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成师傅就在场边候着悠闲地抽了袋烟。他对两个男孩子的骑术很有信心也就不去多管。 淑宁倚在场边的大树干上望着在马场里骑马奔驰的两人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初夏清风闻着野花的香气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最近实在是太压抑了不但城里气氛怪异连家里也仿佛有一股乌云罩顶似的。现在看着这绿草蓝天好象最近的压抑都是做梦一样。其实小孩子哪来那么多坏心情呀? 心情一好起来她也仿佛少了些拘束看看脚下绿油油的小草起了童心铺了一块手帕上去便一屁股坐在上面伸了伸手脚。春杏见了吓一跳忙道:“姑娘仔细这地儿脏。”淑宁摆摆手:“没关系有手帕垫着哪很舒服的你也坐下试试?” 春杏不是在大宅门里长大的小丫头也是个从小在野外玩惯的见小姐这样说就放下了心直接坐在草地上学淑宁的样子伸展着手脚两人互相看着笑了。 “嗒嗒嗒——”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淑宁抬头一看却是哥哥端宁。他在妹妹面前刹住马笑着问道:“妹妹要不要试试骑马的感觉?哥哥带着你跑不怕的。”他的笑脸在初夏的阳光中显得格外耀眼。 在旁边侍候的马三儿连忙上来阻止:“端哥儿别胡闹奶奶说了不许姑娘骑的。”端宁不在乎:“怕什么?有我呢又不是叫她一个人骑。” 淑宁跃跃欲试现在听了这话更是没有顾虑了当下跳起来顾不上春杏的劝阻把手伸给了端宁。端宁一把拉她上了马就慢慢跑起来。 起初淑宁还有些怕但慢慢地就放下心来静静地感受着身下马儿身体的起伏还有那血肉之躯中的隐隐脉动。端宁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他环着妹妹的小身子并没有抱紧却扶得很稳当让淑宁觉得很安全。 红枣儿的度快了起来但还保持在安全的程度上。淑宁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眺望着与在平地上看时感觉截然不同的草地觉得自己好像要飞起来一样。身后是一向可靠的哥哥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回忆起小时候的情形来。 她开口说道:“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也常常抱着我到处转还带我到街上玩?” 端宁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点点头道:“记得那时候你真的很小我一把就能抱住呢不过你现在也很轻。” “我听说小时候东厢那个姨娘把我们推进水里是哥哥把我抬得高高的我才没有事可哥哥却大病了一场。” 端宁在背后轻笑:“是呀那女人着实可恶。不过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淑宁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哥哥真好。” 端宁笑了揽着妹妹继续稳稳地操纵着身下的马跑了两三圈才放缓了度重新在马场边停下。 桐英早已在那里等着了笑着说:“显见你们是哥哥妹妹了在一起说什么悄悄话呢?” 端宁放下妹妹把她交到跑过来的春杏和马三儿手里回头对桐英笑骂道:“怎么?刚才输给我不服气?那就再来比一比看我再把你打个落花流水。” 桐英也是不服气高声嚷道:“再来呀方才是我一时疏忽如今你休想再赢我!” 两人扬鞭再度上场比马去了。 =====================两小时后的分割线===================== 傍晚回到家时佟氏早已从下人处听说端宁拉着淑宁上马一事骂了儿子几句不过到底是疼爱他而且女儿也安好无事便没再追究刚好二嫫来回话她就打两个孩子回屋去了。两兄妹出了上房互相看着偷笑。 二嫫这时来见佟氏却是来报告打听到的消息的。她左右望望无人便压低了声音对佟氏说:“打听过了上个月有个京城来的人听人形容象是伯爵府里的吴新达家的儿子我是见过他的左脸上有颗指甲大小的黑痣。他在外头客栈里住了两日有人看见他跟一个中年女人见过几面还交换了什么东西。见到的人都说那女人就是杨婶。” 佟氏眉头一皱:“那天杨婶来家里送新衣隔天借口说漏了东西又来了一回就是她给秋菊那丫头传信的?” 二嫫点点头:“看来是了。那吴家小子为了避人耳目特地不上咱家找人只悄悄儿买通杨婶叫她帮忙送信。奶奶记不记得那次杨婶来前秋菊那丫头还是那副死气沉沉地样子过后就精神起来了见人说话还带笑。一定是京里庆哥儿写了信来不知说了什么让她这般开心。” 佟氏想了想便吩咐道:“这事儿你甭管我也当没瞧见。小辈们行的这鬼鬼祟祟的事我做婶娘的不好管他只看那丫头日后的造化吧。只是那杨婶日后再不能用了你去留意城里还有哪个裁缝手艺好下次就换人吧。” 二嫫领命下去了。佟氏在上房思虑良久便拿出文房四宝来准备给那拉氏写信。 她没有明说庆宁暗中派人与秋菊联系的事只是暗暗指出秋菊近来安份许多心情也变好了与刚来时的样子大不相同。另外她还跟那拉氏提起近来奉天城中的暗涌打听明年张保任满后家中能否出力帮他谋个好缺。其他的关于家人身体安康子女诸多事体佟氏也杂七杂八地拉了一堆就象往日的家常信件一样写了好几张纸拿信封封好叫人开箱取了几个夏天特制的装了解暑药的荷包拿帕子包了预备明日一早就叫人送回京城去。 ====================================================================== 晚上要喝同事的喜酒说不定几点回来呢先把新章放上来这个周末我试着看能不能多更一章。 多谢各位支持了~~~~~~~ 四十一、任满 时光飞逝匆匆数月过去了。深秋时节张保早早向府尹伊桑阿建言依照旧例扶助城中贫民过冬却遭到了拒绝。 伊桑阿认为府衙的库房存银原本就不多前几年前任府尹玉恒为了赢取个人官声大肆花费不必要的钱财接驾时更是花了不少银子如今库房里已是入不敷出光是拨给日常支出就已经很勉强哪里还有什么闲钱去白白养活街上的乞丐?他现在还在烦恼明年春天的官俸要从哪里来呢。 张保却很生气过去几年库房一直是充足的接驾时的花费虽然不少但制作冰雕冰灯的主要原料却没花什么钱有不少银子是从皇帝的内库支出而且他记得周府丞曾经跟他提过玉恒临走前交待账目时还有数千两盈余。怎么可能只过了几个月衙门的库房就变得“入不敷出”了呢? 然而上司就是上司对方后台强劲不是张保这样的人可以对抗的只好闷闷不乐地退了下来。 他在公事房中呆坐半日只是长吁短叹。苏先生走进来问道:“大人定是碰了钉子了?府尹大人拒绝了吧?”张保闷闷地点了点头。 苏先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缓缓道:“学生打听到一件事说不定可以解释府尹大人这种偏执做法的原因。” 张保猛地抬头望向他只听得他说道:“刚来了几个月的那位蒋府丞他幕下的一个师爷恰好是学生昔日同窗据他暗中向学生透露原来玉恒大人曾经也是索相门下的官员只是后来不知怎的与陈尚书交好起来不久就变得唯他马是瞻了。如今的府尹大人是索相的亲信想必是对玉恒大人的作为十分不满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抹杀他的功绩吧?” 张保听了实在难掩心中愤恨:“就为了泄愤他们竟不顾百姓的死活了吗?” 苏先生冷笑一声:“他们怎会在乎这些?再说库房里的存银的确不多了可这些银子都到了哪里大人想必也能猜得到吧?” 张保默然。他自然猜得到只可惜他人微力薄什么也做不了。沉思良久他抬对苏先生说:“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再不管不顾的话奉天城内外又会有人冷死的我不能眼看着这种事生。既然府尹大人不愿出力我就试着尽我所能去做些事吧。”他看见苏先生睁大了眼惊异地望着他苦笑道:“想不到我这样的碌碌无为的平凡人也做起好人来想必是与佳友相处多年也沾染了君子之香吧?” 苏先生却敬重地说:“大人原就是君子。”然后又转而问道:“大人是想用自己的银子去救助那些贫民吗?可大人俸禄本就不多如今那些……底下人孝敬的东西又多到了府尹大人手里大人打算怎么办?再说大人明年就……” 张保只是苦笑:“能帮多少是多少吧。”他这两年也有积下一些银子能多救一个人也是好的。 佟氏对于丈夫的决定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吩咐底下人从即日起尽可能地减少家用支出换季的新衣服也不做了然后就是命令全家的女人不论主仆老少都开始赶工制作精美的绣品淑宁问她为什么她就说:“总要准备送回京的年礼。” 好不容易挤出一千五百多两银子张保命长福到城内外分批购入粮食、棉花棉布与煤炭柴火其中因为土豆价廉买得最多。淑宁出主意棉线手套成本高又不利于穷人做活不如买细麻绳之类的织成露指的粗手套保暖效果或许差些却很耐磨更适合贫民百姓使用。张保采纳了女儿的建议。没多久他就让人把东西分送到那些收留无家可归者的破屋中那些人都千恩万谢。 张保的做法很快传入府尹的耳中他只是嗤之以鼻但不少在奉天任职经年的官员或公开或秘密地加入了这个行列也在暗中以私财购入过冬用品救助城中的贫民。他们大都觉得过去两年好不容易做出的成绩如今几乎被人抹杀但心中激愤却无法泄只能以这种方法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 伊桑阿对这种风潮起了警惕之心对张保和其他几名官员训斥了一顿指责他们不遵上官命令。年纪最大的张通判被他气得厥过去第二天就告了假眼不见为净。张保行将任满又知道府尹不可能真将自己怎么样只是冷笑一声照样我行我素。只是部分官员退缩了其他人更是顾虑重重不愿太过得罪上官。扶贫的行动大大受阻。 这年的冬天很快来到了虽不及前两年寒冷也是风雪交加的。城中的百姓过得比往年苦了那些在破屋栖身或是流落街头的贫民得到救助的勉强撑过了冬天但张保等几人的能力有限有更多的贫民被冻死了据各地上报的数字到新年过后已有十七人死于寒冬。 也合该那伊桑阿倒霉奉天城又有人冻死的消息通过某些人的管道传入京中那明珠一派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马上就告到皇帝面前惹得圣上大怒急召伊桑阿上京去问罪又对索额图大骂了一顿。如果不是有一大堆官员帮忙说情说不定伊桑阿马上就被撤职了结果好说歹说皇帝才允许他留任察看戴罪立功。 同时皇帝也知道了张保等数名低品官员以私财救助百姓的事不但下旨嘉奖还示意吏部将这几名官员去年的考评都列为优等。 这一次朝中纷争无论是陈良本还是玉恒都没有涉入其中起码在表面上是如此。但这件事却再度引起索明两派的争端随着数名官员的落马与新人的上位原本作为导火索的奉天再度冻死人事件却渐渐淡出人们的眼界。 这一番扰攘拖了两个月多才尘埃落定等到伊桑阿再度从京城回到奉天时张保家里已经在打包行李了。他当初上任是在秋天却是因前任突疾病死了才接那人的任期做下去的因此今年四月就任满了。京中伯爵府也来了信催他尽早上路免得再留在奉天与上司起冲突。 不过才吃了亏的府尹大人还不至于马上就寻他的晦气他还得提防跟着回来的几个监察御史会打小报告呢。 城中受过张保救助的百姓听说他要走了纷纷来向他告别。他们不懂得说什么光冕堂皇的话却是真心将张保当成了大恩人甚至有很多人从自己身上的衣服绞下一小块布交给手巧的女人缝了一个小小的万民伞(其实应该是百民伞)张保拿到手上的时候感动得热泪盈眶。 淑宁自出生就在奉天长大如今要离开心中很是不舍她决定要好好再看一遍这个城市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佟氏不放心她只带着春杏在身边但长福长贵各有职司马三儿又有差事要做秋菊太过貌美容易招惹事非也不能派出去而虎子年纪又太小了。最后是端宁自告奋勇充当妹妹的护花使者他还找来好友桐英。有了这样一位熟悉奉天又身份显赫的向导他们绝不可能会出事的。佟氏欣然同意了。 他们先要去的是城内的几条大街。虎子打头阵淑宁带着春杏先走端宁和桐英走在后面。端宁见桐英有些闷闷不乐就回他怎么回事。 桐英勉强笑笑说:“上次来你家时你额娘说话很亲切今儿怎么变了?我听着有些别扭。” 端宁并不在意:“上回她只知道你是我同窗好友并不知你身份说话就没有忌讳。后来别人告诉她了她今天才会恭敬些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桐英却有些闷闷的:“从小到大除了跟我一样的人别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的看我的时候都看的是我的出身。只有你一个眼里看到的是我这个人说话行事都只把我当普通人看。你妹子也是如此。你额娘上回把我当成是子侄辈那样与我说话其实我心里很高兴今天她改了态度让我很难受。” 端宁放慢了脚步转头去看他:“你一向是个豁达的人怎的今日哀怨起来?真不象你。”他躲过桐英的一个拳头笑着说:“想那么多做什么?我额娘对你恭敬些只不过是人之常情又没特别巴结你你有什么好难受的?我们去玩吧。” 桐英笑了便拉着他急步跟上淑宁他们。 他们一行人走遍奉天的大街小巷、市集店铺又跑去看城郊的青山绿水。两个少年骑着马虎子驾一辆小车载着淑宁与春杏一路说说笑笑全当是在春游了。 等到他们游完最后一个地点准备回家时桐英拉了端宁一把后者就会意放慢了马两人落在马车后面。 桐英说道:“后天你们就要走了我恐怕没法去送今天怕是最后一次见你。日后不知能否再见面但无论如何你别忘了我这个朋友。” 端宁郑重点点头说:“我会给你写信的。” 两个少年好友互相捶了对方一拳相视而笑却听得前面淑宁叫他们:“哥哥桐英哥你们在做什么?快走啊再晚城门就要关了。”两人连忙跟了上去。 ================================================================ 奉天部分结束了女主一家即将前往京城然后在大家族里生活这段经历可能不太让人愉快但却非常重要。而且即将有一个重要的角色要出现了各位猜猜是谁? 角色一多情节一杂事情就麻烦起来我之前其实已经漏了不少情节了比如端哥儿的生日啦新请的厨子啦现在只好挪到后面去了。 四十二、回京 起程回京的日子最后却拖了几天。因为佟氏身体不适请大夫来诊断时却现是她怀孕了已经有了将近三个月。张保喜出望外为保稳妥要等到满三个月胎儿稳定了才起程。佟氏红着脸接受了丈夫的体贴安排。 他们最终是在暮春四月离开奉天踏上回京的路程的。淑宁陪着佟氏坐在车里侍候她起卧闲暇时便听母亲讲述京城伯爵府的事。 她的祖父名叫哈尔齐封爵是一等威远伯承袭自跟随太祖皇帝东征西战的太祖父。祖母伊尔根觉罗氏娘家是红带子只是已经没落了。祖父一向少管家事但祖母却是整个家族的掌控者最不能忍受有小辈违逆她。 大伯父晋保还有大伯母那拉氏近一年多来常与自家父母通信算是比较熟悉的了。大伯父原在城西大营现在被调到禁军官职是正三品参将目前是几个兄弟中官职最高的人。他与大伯母育有两子一女分别是长子庆宁、次子顺宁和次女婉宁另外还有庶出的长女芳宁和幼子安宁两个孩子。庆宁已经娶了妻媳妇儿是李家的小姐。次女婉宁以美貌和聪慧名闻京师深受祖母宠爱。 二伯父兴保如今闲赋在家但手下操纵了几家大酒楼和店铺日进斗金等于是掌握了全府的重要财源进项。二伯母索绰罗氏娘家是世居吉林的望族与二伯父生了二子一女按家族排行来讲是三子诚宁、四女媛宁和年方六岁的五子伟宁。其中媛宁只比淑宁小几个月。 四叔容保是宫中侍卫出身在天津大营历练了几年当了个游击将军前几年刚回到京城重新当上侍卫品级倒是比以前高了。娶妻沈氏娘家是世代书香不知为什么将女儿嫁给了一个武官。两人挺恩爱的有一个年方三岁的儿子叫做淳宁排行第七(大房的安宁排第六)。 这些就是他们家所有的直系亲属了。 淑宁差点没被那一堆的“宁”给绕得头昏脑涨多亏佟氏不厌其烦地来回讲她才把所有的人名与排行记住了然后是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我家有那么多亲戚呀?而且都是要在一个家里生活的那种。 然后佟氏又告诉她除了这些是一个家里头的人以外还有一位姑妈比自家老爹长两岁闺名叫福丽婆家也是世代勋爵丈夫叫那日德有一个与端宁同龄的儿子叫阿森一个女儿叫絮絮今年也十岁了。姑父那日德在江南做官他们一家都跟去了因此并不在京中。 佟氏就这样啰啰嗦嗦地介绍着伯爵府里一大家子的情况累了就躺下来睡一会儿。淑宁很孝顺地坐在边上时刻留意着给她掖被角。二嫫坐在前头时不时地进来看佟氏的情景。没办法佟氏都那么多年没生育过了而且在生女儿时还大伤元气多年来身体都不算很好。张保对这一胎非常小心为了要找一辆稳当坚固的好马车还亲自跑遍各大车马行最后是淑宁与二嫫相熟的那个木匠亲自出手下足料打了一辆车。淑宁没法弄出弹簧之类的东西减震就多多地垫上被褥。她召集丫环们打开贮存室找出几年前就没再用过的旧棉被把它们统统堆在马车里虽然保暖效果不及新被做棉垫倒是很好的材料。 虽然人人都在担心佟氏在孕期上路会有不适但目前看来似乎这个新弟弟/妹妹很乖完全没有在母亲体内造反的迹象。佟氏每天好吃好喝好睡害喜也不严重让全家都放下了心。 这一路走的有八成都是近年新修的大道平稳得很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中途过夜的驿站准备在此整休一夜明天一早出天黑前就能回到伯爵府了。 驿站的房间还算干净饭食也能入口现在在此借宿的只有张保一家驿丞倒是侍候得很用心连跟随的下人的酒饭也不马虎还叫差役们准备新鲜的草料给他们喂马。 张保他们在吃饭时驿站外传来车马人声驿丞早就迎出去了。马三儿探头打量了一会儿回来禀报道:“是差人压解着几个犯官和他们的家眷要在这里过夜。足有二三十人呢似乎是重犯。”张保眉头一皱不去管他只问佟氏吃饱了没有又催女儿多吃口肉。 等饭桌撤下张保命女儿扶妻子回房歇息然后才招来马三儿如此这般吩咐一通让他去了。 马三儿拿了一壶酒两小碟花生豆干找到一个闲下来的差役跟他喝酒聊天天南地北地吹了一通然后才扯回刚才新来的那帮人身上。那差役喝了大半壶酒又在兴头上浑不在意地就说了。 “那群人我知道是安徽那边的犯官兄弟你没听说吧?那里的巡抚听说跟个山大王勾结杀人越货抢了不少金银财宝连南边送给朝廷的贡品都不放过。谁家跟他作对他都叫那帮子强盗把人全家杀光抢光嘿这胆儿够肥的兄弟你说是不是?” “是啊他怎么就那么大胆儿呢?这么说那些人里头就有这个巡抚?” “哪儿能啊?早砍了头了这几个都是跟他一伙儿的是从犯。算是命大了全家配宁古塔与批甲人为奴。你说这皇上怎么就那么宽宏大量呢?他们害了那么多人还放过他们的性命偏偏那帮子人还不领情整天哭哭啼啼的刚才那两个押解的兄弟就跟咱诉过苦了……” 那差役唠唠叨叨说了半日才喝干最后一滴酒吃完最后一粒花生走了。马三儿长吁一口气便回去向张保回话。 张保听完后跟苏先生商量半日最后是苏先生得出了个结论:“前任安徽巡抚的案子牵连甚大恐怕有半个安徽的官员都被拉下马来必会有大量空缺大人回京后不妨到各处走动走动若能得一个知府或布政使的缺也是好的。”张保同意了。 ==================我是隔壁的隔壁房间的分割线=================== 淑宁陪着佟氏回房又叫人捧来一盆热水亲自与母亲洗脚还边洗边说:“赶了一天路额娘也乏了用热水洗个脚晚上定会睡得很好。”佟氏心里软软的淡淡笑道:“虽然赶了一天路额娘又不用自己走洗脚做什么?” 淑宁愣了一愣想想也是便笑了:“就算不用走洗一洗也舒服些么。”二嫫和春杏都笑了。 刚洗完张保就进来了问妻子道:“身上怎么样?有没有不适的地方?”淑宁忙端起水盆招呼着其他人一起出去了给父母留下个二人世界。 佟氏懒懒地挨着床头说:“我身上还好这个孩子很乖呢很少折腾我。” “哦?”张保坐在床边“看来多半是个闺女才会这么乖。” 佟氏有些愁:“我还是想给你多生个儿子的只有端宁一个太少了。” 张保却不在乎:“怎么会少呢?多生一个象淑宁那样的女儿又聪明又乖巧比别家生了一堆混世魔王岂不是要强得多?” 佟氏被他哄笑了又与他说笑了一阵然后才睡下。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却听得外面一阵喧闹心下一惊忙爬起来看见丈夫已起了身正问外头侍候的人是怎么回事。 张保回头见她醒了说:“别忙和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一打开房门就出去了到了前院却看见儿子女儿已经在那里了正呆呆地望着前面跑来跑去的人便问他们道:“怎么起来了?侍候你们的人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淑宁张张嘴不知怎么说端宁镇静些把答案告诉了父亲:“是京中快马沿路报信太皇太后薨了。” 张保顿时愣了。 苏先生穿着便袍从前头走过来对他说:“大人方才连夜来的消息太皇太后是申时去的皇上已经宣布了国丧凡有爵位的人家百日内禁婚嫁一年内禁止设宴玩乐。驿丞已经叫人摘缨子并撤下红灯笼了。”然后他转头望向淑宁“只怕小姐也要换身衣裳才好。” 淑宁这才醒悟过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水红旗装看了父亲和哥哥一眼便施了一礼回房去换衣服了。孝庄居然这么早就死了她怎么就记得看过的清穿文里女主曾在孝庄面前大展身手并讨得她欢心呢?现在就死的话那些阿哥们还都只是小孩子吧?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些事都丢到脑后匆匆回房找素色的衣服。春杏也跟着帮忙找却边找边愁:“姑娘的衣裳多是颜色鲜亮的不是红就是黄啊粉的素色的衣裳就只有几件浅色的夏衣了可这天还凉着呢。” 淑宁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对她说:“那个红木大箱子里头不是有一件蓝布旗装么?先拿出来给我换上。”春杏睁大了眼:“可那是布的姑娘平日穿它都只是为了耐脏而已。” 淑宁坚持要穿春杏也就依了。待换过衣服淑宁想起父亲如今跟苏先生在前头商议事情母亲说不定是一个人待着便去她房里照看却见佟氏已经穿好衣服起来了。 佟氏穿了件青色袍子看了看女儿身上的衣裳叹了口气道:“罢了如今是国丧穿布的也好想必府里的人不会说什么闲话。” 折腾了一宿佟氏与淑宁都是直到四更天才又再睡下的。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人人都顶着黑眼圈默默地搬运行李和装车。淑宁见到驿站已经全换了白色的纸灯笼差役们带的帽子都没了那束红缨子再回头看父亲也同样摘去了帽上的红缨。 一行无话匆匆赶路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繁华行人也多了起来临近傍晚他们终于到了京城。淑宁还来不及瞻仰这个两朝古都的城门早有伯爵府的人在那里候着略寒暄几句便换了赶车的人趁着暮色往伯爵府去了。 ===================================================================== 好不容易挤出来了真痛苦~~~~~~~~~~~ 今天只剩一个精华了我明天再给你们加吧想不到精华那么快就不够用了我以后就先给一部份人加万金油啊广告啊之类的就看有没有剩再说吧。 话说前两天有人留贴叫我把文转到他们网站去虽然都是万金油的但还是说一声这是专属作品我只在起点其他网站上的那些全是d的特此声明啊。我真的有看见很多网站在连载我的文心情真复杂不知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四十三、进府 在这一小段路上佟氏叫女儿坐直身体替她整理了头衣裳又整整自己的然后郑重对她说:“这一路上家里都有什么人额娘已经大致告诉你了。如今只有一条伯爵府里与咱们在奉天时的家不一样行事作派都不是一般官宦人家能比的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也不要出头冒尖。我们只要平平安安熬过这几日等你阿玛定了缺就能走了。” 淑宁也严肃地点点头。看来现在的情景就像林黛玉进贾府那样要处处小心才行了。 佟氏又低声提醒她一些礼仪上的事见到祖父祖母要怎么磕头叫到伯父伯母和叔叔婶婶时怎么叫还有跟兄弟姐妹们见礼又如何如何要怎么对待下人有哪些仆役是有体面的要客气对待林林总总地将路上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淑宁都将它们记在心底。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来了淑宁只觉得车子晃了一下又走了起来佟氏小声说道:“进了大门了。”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车又停了佟氏又说:“这是二门。”车窗旁边传来张保的声音:“我带儿子去给阿玛请安你先带女儿去见额娘吧。”佟氏低声应了外面脚步声渐远。过了一会儿车又往前走。 再走了一段距离马车才真正停下。外面有个女人说话:“请三太太和三姑娘下车吧。” 佟氏怔了一怔便有人掀开车帘子放好了脚踏。她慢慢挪出去早有二嫫接上来将她扶下车。淑宁跟着下车的时候记起母亲的吩咐也是慢慢地、很端庄地下了车。旁边一个媳妇子上来扶“哟”了一声道:“瞧三姑娘长得多水灵呀老太太见了定然喜欢。” 淑宁有点想打冷战她见这个媳妇子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就知是个体面的仆妇也不说话只微微一笑倒把那媳妇子给镇住了不好继续调笑下去。 佟氏只淡淡扫她一眼便问方才请她下车的那个中年嬷嬷:“王嬷嬷你方才叫我什么?” 那王嬷嬷忙解释道:“三太太不知道这是今年开始府里定的规矩因庆哥儿已经娶了亲原来的太太如今都称老太太奶奶们就称太太庆哥儿媳妇便是庆大奶奶了。几位爷如今都是老爷呢。” 佟氏笑笑:“那庆哥儿如今也是爷了吧?”“可不是嘛。”王嬷嬷应了声就搀着佟氏的另一边胳膊要扶她进去“三太太如今可金贵呢我来扶着您。” 淑宁拒绝了那媳妇子来扶她的举动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扶什么呀。她端端庄庄地跟在后面走一行前后倒有七八个女仆跟着穿过了两个月洞门来到一处大院落旁边都是抄手游廊她们直接穿过院子来到正面的房间一个穿绿的俊俏丫环打开帘子迎上来未开口先含笑:“可把三太太和三姑娘盼来了老太太和两位太太都等急了呢。” 佟氏隔开王嬷嬷与佟氏的搀扶自己上了台阶向那丫环点点头便招呼女儿跟她一起进去。 进门就是一架玻璃屏风烫着迎客松的图样绕过屏风里面黑鸦鸦地聚了一群女人淑宁差点眼都花了定一定神才见到正中坐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旁边各坐着一个妇人便知这是祖母与两位伯母了。 早有侍女在地面放了两个蒲团佟氏领着女儿磕了头祖母才微笑着说:“自家人不必多礼了你又有了身子用不着这么客套。”佟氏低头应是然后又给两位嫂子行过礼才在大嫂子下手的一处椅子上坐了。接着便是淑宁给两位伯母见礼然后大伯母又引见了两个年青的女孩子一直站在她身后作少*妇打扮的是大堂嫂李氏另一位坐在下手的是大堂姐芳宁。她们都给婶婶佟氏请了安又一一与淑宁见过礼然后淑宁便闷不吭声地站在母亲身边。 祖母伊尔根觉罗氏脸圆圆的看着一团和气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却有些像《还珠格格》里的那位太后娘娘貌似慈眉善目实则透着一股威严举手抬足都显露出一种“我是当家人”的气势。大伯母那拉氏也是圆脸总是带着微笑却让人觉得有点高深莫测。二伯母索绰罗氏是个长脸尖下巴嘴唇有点薄不过很会打扮脂粉抹得恰到好处从头到脚的服装饰都没什么可挑的看来传言她开脂粉成衣铺子也还是有点依据的。至于李氏果然如传言中的其貌不扬长得还算端庄勉强能称得上清秀只是整个人没什么精神也很少开口。芳宁也是很沉默寡言不过还是很有少女的青春气息。 老太太问佟氏有几个月身孕了佟氏回道:“有三个月了。”她点点头:“要小心自个儿的身子你男人子嗣少你要多多争气才是。”佟氏低头应道:“是媳妇知道。” 老太太又把眼光移到淑宁身上来:“三丫头几岁了?”佟氏忙替女儿回答道:“到八月就满八岁了。”她又问:“平日里有学规矩女红吧?”佟氏答:“媳妇儿天天教她做。” 老太太点点头又抬起手来招呼着:“三丫头过来让奶奶看看你。”淑宁忙走上前去任她拉着自己的手瞧背脊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老太太又问:“读过什么书?”这个问题淑宁早有准备便回答道:“只读过些《女训》《女诫》之类的额娘说女儿家针线最要紧不许我多读书呢。”她早听说这位祖母大人不太喜欢母亲读书这样回答应该没问题吧? 却不料她摇摇头说道:“你额娘最是小心人其实倒不必这样女孩儿家多读些书倒也不是坏事只别看些不好的书移了性情就行了。”这话让佟氏和淑宁都暗暗称奇这才几年功夫她怎么就完全改变了态度呢? 接下来又说了几句闲话淑宁才回到母亲身边继续站着老太太这才觉便叫丫环搬了个凳子来让孙女儿坐下。 有个媳妇子上来回话说侍候三太太和三姑娘的人都在外头呢老太太要不要见见。老太太点了头便见到二嫫带着小梅秋菊和春杏上来磕头。那拉氏看见皱了皱眉。 老太太认得二嫫略问了些话转头看见秋菊就问道:“我怎么觉得这丫头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那拉氏正要开口索绰罗氏抢先说道:“额娘不认得了?她本是庆哥儿房里的丫头庆哥儿那年不是还说要把她收房吗?也不知怎的竟跑到三弟妹那里去了。”她有几分得意地撇了那拉氏一眼那拉氏却是不动声色:“小孩子家不懂事玩笑罢了我听说三弟妹那边少人使唤见这丫头还算伶俐才送过去的。”李氏却只是站在她身后似乎没听到这些话。 老太太不管两个媳妇之间的暗斗只挥挥手让四个女仆下去了叹了口气道:“这怎么够呢?别说三媳妇儿有了身子里外都要人侍候再看她们姐妹几个都是丫环婆子一大堆。三丫头这样太过寒酸了就算她阿玛在外地做官不好带太多人也不能太失体统才是。” 佟氏低头受教淑宁还是那副乖巧样子心里却已经在大嚷:“难道你要给我弄一堆丫环婆子跟着吗?不要啊!!!” 可惜祖母大人听不到她的心声便对大儿媳说:“你回头瞧瞧多拨几个人给她娘俩尤其是你三弟妹那里晓事儿的婆子多安排两个。”然后指指淑宁“三丫头那里就照四丫头的例吧。庆哥儿媳妇平日里也多照看她一下。”那拉氏和李氏婆媳俩都应了。 四丫头的例又是多少个人? 这时天已经黑了老太太话:“叫下面的人把饭摆上来吧看来老三和端哥儿是留在前头跟老爵爷吃了。”下面的人应了片刻后果然有人来回话说老爵爷留了三老爷和四少爷在前头吃饭让这边先吃。 底下人马上在旁边的房间里摆桌椅正手忙脚乱呢却听得有丫环在外头报说:“二姑娘跟四姑娘来了。”然后就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奶奶我来了可赶上吃饭了吗?” 淑宁好奇往门外瞧去心想:“难道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二堂姐了?” 几个丫环掀起帘子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一堆侍女的簇拥下走进门来拐过屏风然后淑宁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那女孩只是十岁左右年纪身量尚小穿着一身素白旗服领口、袖口与下摆处用丝线从月白到深蓝色绣了层层叠叠的小花远看还以为是镶了几道蓝边待走得近了才知道衣饰华美精致。 等她走近淑宁才清楚地看到她的相貌一双又黑又大的凤眼小巧的鼻子红红的小嘴肤色极白像是细瓷一般完美无缺一头乌黑的秀交缠着蓝色的缎带绑成双鬟两边各有几根缎带垂在肩上未扎起的头都放在脑后。年纪虽小已经有一种很特别的仿佛成年女子般的风情不出几年定然会长成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少说也是范冰冰那个级别的。 李氏这时就站在淑宁旁边忽然开口说:“这就是婉妹妹了。” 淑宁点点头心想:“果然是美人啊!” ===================================================================== 我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写这种场面呢?就算有林黛玉进贾府为参考我也死了几百个脑细胞却仍然错漏百出改了n回了我誓再也不要挑战这种情节了~~~~~~~ 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先这样吧搞不好等会儿就要关机了。 ===================================================================== 今天被同事骂了她认为应该用“老太太”55555~~~~~没办法每次都要靠她帮我掩护呢~~~ 四十四、婉宁 老太太一听到最宠爱的孙女的声音哪还有先前威严的模样?早已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猴儿我就知道你最会找吃的闻见饭香就来了。” 那婉宁一把就扑过来攀住祖母的脖子撒娇道:“奶奶这话说得我好像馋鬼似的太过分了都是因为奶奶这里的饭菜太好了不然我怎么会一闻见味道就忍不住了呢?”哄得老太太心花怒放眼里都没了别人了。 淑宁都快看直了耳边却传来一把细细的声音:“孙女儿给祖母请安。给伯母请安给母亲请安。给婶娘请安。”转头一瞧却只见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穿着蛋清色的旗装也梳着与婉宁一样的式眉目清秀只是比不得婉宁美丽。看来这就是四姑娘媛宁了。 老太太只是随意扬扬手便抱着婉宁问长问短那媛宁撇撇嘴就转往索绰罗氏那边去。 那拉氏不等女儿撒完娇就开口道:“怎的这般没规矩只缠着你奶奶不放?快过来见过你三婶与妹妹。” 婉宁这才觉旁边坐着的佟氏与淑宁忙笑着走过来行礼说:“是我怠慢婶婶了婶婶别见怪。”不等佟氏说没关系就抓住了淑宁的双手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地瞧。淑宁呆住了心想这种情形真眼熟可不要接着来一句“这个妹妹我见过的”才好。 谁知那婉宁忽然好像想起什么好笑的又强忍住说:“这个妹妹我见过的。”(淑宁:我囧!) 不过她很快又补充说:“不是真见过是看着面善觉得好像以前就认识了。”媛宁在对面扯了扯嘴角:“莫不是又是前世见过?”婉宁笑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哦。”然后就拉着淑宁亲亲热热地说话。淑宁现她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时极甜。不得不说这位漂亮的小姑娘的确很讨人喜欢。 老太太还是笑咪咪的:“这样也好以后姐妹间相处就更融洽了。” 底下人报上来说饭摆好了老太太一招手全体人就移师隔壁房间吃起饭来。 淑宁在奉天时佟氏在礼仪上对她管教甚严在餐桌上尤其如此因此她不但执筷噎饭的动作很文雅对食不言的规矩也严格遵守有时她自己都会为此惊叹觉得“原来我也会有这么大家闺秀的一天”。早听说大户人家里规矩严所以淑宁是很认真地打算照着母亲教的去做的。 谁知这次一上饭桌母女俩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那婉宁不停地哄着老太太又常夹好吃的给她站在旁边侍候布菜的李氏都快下岗了。祖孙俩说说笑笑的哪有什么大户人家的规矩可言? 那拉氏见佟氏母女都很吃惊便说道:“三弟妹别见笑我这闺女最没规没矩了偏老太太喜欢她这样。”佟氏忙陪笑道:“这样和和乐乐的才高兴呢婉姑娘实在讨人喜欢。” 老太太一脸慈爱地看着孙女:“这话我爱听我那么多个孙女里头就数二丫头最贴心了。”她这话一出媛宁便不高兴了佟氏望望女儿也有几分尴尬。芳宁低头吃饭似乎完全不在意。 婉宁笑着对淑宁说:“三妹妹吃饭时真斯文其实一家人不需要这些虚礼说说笑笑的不是更开心么?”淑宁笑笑吞下口中的饭才开口应了声:“姐姐说的是。” 旁边的媛宁瞧了她一眼又继续吃饭。 饭后漱口的程序跟《红楼梦》里的极像淑宁实在万分庆幸自己没把多年前看过的情节忘掉不然那杯嗽口茶上来时她一定会被那清新的茉莉花香骗倒直接喝下去了那可就闹了大笑话。 真是的只是伯爵府干嘛学人家国公府的作派呢? 一帮子女人又重新回到方才的房间说话婉宁继续讨着祖母欢心媛宁继续撇着嘴佟氏、淑宁继续和李氏、芳宁一起充当沉默一族只偶尔回答两句。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来报:“三老爷和四少爷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不一会儿帘子掀了起来张保带着端宁进来了又是一番磕头见礼。老太太跟儿子说了几句话便赶他去跟兄弟们见面只留下孙子陪伴。 端宁今年十二岁了本就长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他自小练习骑射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看起来比寻常十二岁少年要高些加上长年读书又增添了书香气息。淑宁就常笑话说他一站出来只要微微一笑那些夫人太太大娘大婶们就恨不得他是自个儿的儿子。虽然这话一说出来淑宁就挨了哥哥一个脑崩但还是很有道理的。老太太细细打量着多年不见的孙子满意地点点头便拉他到自己座位的另一边坐下说话。 婉宁看了端宁好一会儿便拉着祖母的手撒娇道:“这个哥哥真好为什么他不是我亲哥哥呢?”端宁笑道:“妹妹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就不是你哥哥么?”婉宁抬头望着他可爱地眨着眼睛问:“真的?”端宁笑着点头她便高兴地笑了:“那以后你就要把我当成亲妹妹一样哦。”老太太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媛宁在下面冷笑了一下瞧了淑宁一眼。佟氏皱皱眉但没说什么。淑宁本有些心里酸但很快就平复了。因为她瞧见自家哥哥陪着祖母与堂姐说笑时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变过就是那种温温文文的笑。这种表情她见得多了只要哥哥遇上别家夫人太太拉着他说话又摆脱不了时就是一直这样笑的表面上看起来很乖实际上早不耐烦了。也对自家的好哥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拐去?淑宁心情很好地看着眼前的祖孙同乐图冷不妨瞧见端宁望过来时对她眨了眨右眼。 她心情更好了。 谈话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老太太有点累了便只留下婉宁一个其他人都打走了。淑宁跟着哥哥去给伯父们请安回到自家住的院落时已经一更天了。 他们一家住的就是当年张保住过的院落名叫槐院离主屋有些远一边围墙外头就是青云巷再过去就是伯爵府的围墙了。院子当中种着一颗大槐树树下是几张石桌石椅旁边摆着几盆花草。院子三面都有房屋正屋是张保与佟氏夫妻会客的地方与居所右边是书房左边两间大房是给端宁淑宁住的正屋后头有条过道通向小小后院那里建了几间抱厦是下人的住处。 长福与二嫫有自己的居处就在府后的几处院子里。老伍头是早早被安排到马棚附近跟其他的车夫一起住了。长贵和马三儿夫妻就在槐院后院的抱厦里住下跟着主人们住在一处的只有秋菊和春杏。 那拉氏派来了几个婆子只说其他人明天一早就会过来。这天赶了那么久的路进府后又到处请安见人人人都累得要死便随便洗了洗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全家就起来了。因还要准备下午去娘家探访的事佟氏指挥着几个下人打包礼品。人手不够众人好一番忙乱。 这时有人上门来了是老太太屋里侍候的人就是昨天见的那个穿绿的俊俏丫环名叫翠英的来问昨夜他们一家四口睡得可好有没有短什么使的用的细细地问了一遍。她长相俏丽说话行事却很温柔又爱笑容易给人好感佟氏她们都对她很客气。 她又恭敬地请他们若有什么住得不舒服的地方尽管开口说。张保淡淡地道:“这是在自个儿的家里若有什么要吩咐的我们自然会说你不必费心了。”然后就出去了。 翠英一阵尴尬正好外面有管事带了一群男女仆役来是那拉氏分派给三房使唤的翠英借机告退了。 新来的人有六女两男分配的结果是:一个年纪较大又比较老实的丫环素云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媳妇子王瑞宝家的负责侍候佟氏起居;一个叫巧云的俏丽丫环侍候淑宁;那两个叫书香和墨香的十五六岁丫头眉清目秀又识得几个字就分配给了端宁;还有一个叫粉官的原是几年前买的小戏子出身现在当了粗使丫头。男仆方面王瑞宝跟了张保他儿子王贵跟了端宁与虎子一同作小厮。 那个王瑞宝家的刚好就是昨天要扶淑宁的媳妇子曾侍候过二太太索绰罗氏和大房的小妾生产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她丈夫王瑞宝正是老太太手下王嬷嬷的儿子一家人都是有体面的只是一直轮不上好差使。三房只有一个管事长福和二嫫夫妻能算得上号他们跟过来也是想要出人头地的意思。 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巧云似乎与秋菊是认识的只是关系不太好两人目光一对上连淑宁都能看见电光霹啪作响。 佟氏给新来的仆役们训话不外乎三房有三房的规矩日后老实干活不要偷懒之类的。淑宁留意到书香和墨香两个听训的时候老是走神眼睛不断地往旁边瞟她一看原来是端宁站在那里。看来这两个丫环是被内定为四少爷日后的小老婆了不然怎会那么大胆地放秋天的菠菜?不过她倒是有点无语不知是谁安排的?她老哥才十二岁啊还是男童啊!!!现在就安排这些太早了吧? 端宁早就察觉了看来也心里有数他转头看见妹妹一脸古怪地看着他摇摇头一脸苦笑。 训完话人们都散开来各做各的事去了。小梅挑了门帘进屋报告说:“二姑娘和四姑娘来了。” 四十五、不和 婉宁和媛宁双双结伴而来向佟氏请过安后婉宁直接就问起怎么不见端宁。佟氏淡淡笑道:“方才到前头去了怕是老爵爷要考究他的武艺吧。”婉宁觉得十分可惜不过还有淑宁在便直接拉着她回房说悄悄话去了。 婉宁是个很容易自来熟的人虽然昨天才第一次见面但今天已表现得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亲切。她热情地向淑宁介绍京中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小吃美食邀请她跟自己一起出去玩而会介绍她认识许多“有趣的”朋友。媛宁只是坐着打量房间有时掐掐新插的那瓶花上的花瓣有些无聊的样子。 婉宁询问过淑宁平日的爱好之后已经把话题转到自己的生活爱好上来了淑宁也饶有兴趣地听着。这种大户人家小姐日常生活的零距离接触可不是天天都能有的而且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提趁此机会先打听打听免得日后跟人说起来时露怯。 媛宁百无聊赖地玩起床上的摆设却对一个抱枕起了兴趣。那本是淑宁去年秋天时做的用了软缎子作面料塞了满满的棉花做成圆柱状正好抱在怀里软软的可舒服了。她还在上头绣了丝带绣作为装饰眼下正是这特别的刺绣吸引了四小姐的注意。 媛宁把抱枕拿到淑宁面前问:“三姐姐你这是什么绣法?怪好看的。”淑宁便解释给她听:“这是用丝带和绸带绣的再用各色花边和珠子作装饰我就叫它丝带绣。妹妹喜欢的话我送你一个吧?” 小女孩其实很好哄媛宁顿时就弯了眉眼还说:“多谢三姐姐不过我也有学女红姐姐教我做吧?”淑宁说好。 婉宁拿过那抱枕仔细瞧奇怪地说道:“咦?三妹怎么会这种绣法?这不是法国宫廷里的东西么?奉天应该没有洋人吧?三妹是哪里学来的?” 不等淑宁说话站在门边侍候的春杏先开口了:“这是我们姑娘想出来的不是从别人那里学的。姑娘本来是打算装饰一下盒子结果后来弄出这个来了。”她亲历淑宁弄出丝带绣的经过就觉得二姑娘这话有些刺耳。 媛宁闻言撇了婉宁一眼:“听到没有?是三姐姐自己想出来的二姐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难道就许你一个人聪明别人都不会弄好东西了么?” 婉宁皱了眉头:“四妹你又来了我怎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干嘛又故意挑我的刺?” 媛宁眉一挑尖声说道:“去年絮絮表姐弄了条漂亮的花边裙你就说人家是学洋人女子的她连洋人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到哪儿去学?上个月我叫人做了个银脚镯带你又说我是学人家苗人的。我就知道只要别人一弄出好东西来你就会说那是别人做过的!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个会弄些新奇好看的东西!” 婉宁眉头皱得更紧了:“也不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怪话我不与你小孩子计较。这里是三妹妹家你别再胡闹了。” 媛宁的声音更尖了:“我怎么胡闹了?你说我是小孩子你才比我大多少?你还不是小孩子?我就是要把这些话告诉三姐姐免得她受了你的骗!” 婉宁怒目而视。好一会儿她重新端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喝口茶道:“你在这里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有本事跟奶奶说去?太难看了!” 眼看媛宁就要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了原已听得呆了的淑宁连忙拦住她:“快住手都别吵了要是闹得外面都知道可不好看。” 她转头对婉宁说:“二姐姐我不知你们姐妹间为何不合但还请姐姐让着些儿妹妹才是。”然后又对媛宁说:“四妹妹你这样说话到底是不妥的以后别再当着别人的面说二姐的不是了。” 她本是一番好意想着先压住这起冲突再说谁料媛宁小孩子家一生起气来就特别固执现在连淑宁都恨起来了。她甩开淑宁大声道:“我就知道你们都让着她她有什么好?气死我了我再不要理你了!”甩开帘子走了。 婉宁冷笑一声道:“三妹妹别管她她三天两头的就要挑我的刺不过是妒忌奶奶宠我罢了。” 淑宁坐下来正色道:“虽说如此但有一件事我要说清楚。我是那年收到姐姐送来的夏衣上头有些丝带做的花朵蝴蝶结因见它好看才想出用丝带绣花的说起来并不算是我创。若是那什么法国宫廷真有这种绣法也是误打误撞而已。”开玩笑若被对方起了疑心她要到哪去找个洋人说曾经教过她丝带绣? 婉宁却有些说不准:“原来如此我也记不大清楚了。不过这样也是好事妹妹若还有那样的抱枕也送我一个吧。” 淑宁无奈应了。她总共就做了两个现在两个堂姐妹各要一个自己可就没了。 婉宁坐久了有些无聊便起身告辞。临出房门时她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对淑宁说:“我常与朋友一起出去逛街的你方才不是很有兴趣么?什么时候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我还可以叫上五阿哥。” 淑宁听得一头雾水想着怎么突然扯到五阿哥身上了?要是四阿哥或许还有点关连不过这些龙子凤孙沾上了都没什么好事。她拒绝了就说母亲身怀有孕她要留在家中照顾。婉宁一脸可惜地出了门。 出到院子正好碰上端宁回来。他身上沾了些尘土下巴略有些淤青。婉宁一把扑上去连声问道:“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是谁欺负哥哥了?是谁?”淑宁也关心地以目光相询。 端宁微微一笑双手不着痕迹地隔开婉宁说道:“小意思玛法考我武艺勉强通过了。二妹妹来作客么?可惜我不在家。”婉宁笑着说:“四哥哥要真觉得可惜不如今儿跟我一起出去玩吧?我约了好几个朋友呢。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她拉着端宁的手摇两摇撒着娇。 端宁还是温温地笑着:“听起来挺有趣儿。可惜今日我们全家要到外祖家去请安日后有了空闲再请二妹妹给我当向导吧。” 婉宁有些意外以往自己一撒娇不论是堂兄弟还是表兄弟都会乖乖听话想不到今天碰了壁不过这样才能显出这位哥哥与众不同么。 她缠着端宁略说笑几句察觉到对方有送客的意思便见好就收走了。 端宁吁了一口气转头对淑宁说:“这位大小姐可不好对付偏又不能得罪她。”淑宁笑笑递帕子给他擦汗。端宁接过就说:“现在不早了母亲身体怎么样?如果能行还是早点去外祖家吧。只怕去了要留饭如果是午后再去留了晚饭回来晚了祖母说不定会不高兴呢。”淑宁听了觉得有理便与他一起进屋跟母亲商量。 过了一刻钟佟氏叫人请回张保向老太太报告过一家人就坐着马车往娘家去了。 ====================我是越来越勤快的分割线======================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张保日日到吏部上打听消息因国丧期间禁宴乐只好寻些旧日朋友喝喝茶探一探朝中风向。佟氏每日都去向婆婆请安又在她面前做足贤惠媳妇的样子倒没挨什么冷言冷语。端宁因父亲早就跟佟家商量好了到佟氏族学去附学免得留在府中无所事事会跟着堂兄弟们不学好。他每日去佟家外叔祖(注:佟国维)家中上半天学回来后也待在房中温习有时去库布房练练武有时去骑骑马日子过得十分健康。 淑宁听了母亲的话决定在伯爵府期间保持低调每日做女红练大字然后就是陪母亲说话解闷日子过得有够无聊的。 婉宁又来过几回见淑宁每次不是在绣花就是在练字便笑说她太过“大家闺秀”了还问:“你每天这样过日子难道就不无聊吗?” 是很无聊但淑宁又不好明说。以前在奉天时她每天都有许多事可干的现在不能出风头新奇东西是不能做了又没有朋友可以交往跟春杏玩又会被婆子说失了体统又没处买新书去外头大书房里的大部头都是闷得要死的那种诗词文集她又没兴趣除了绣花练字她还能做什么? 婉宁想了想笑了说:“不如我给你找些消遣的事儿做吧?”淑宁警惕起来不知她要找的是什么事?该不会又是那种跟阿哥们出去玩的话吧?她最近常引诱自己出去每次都提什么阿哥的太奇怪了。 不料婉宁提的却是另一件事:“不如你跟我一起去上琴棋书画的课吧?”见淑宁露出疑惑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家里有给我请西席教我些琴棋书画什么的可我有很多都会了不耐烦去学它所以常常逃课。如今只有四妹妹在听呢。” 原来如此。想不到婉宁也懂得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啊以往看这位小姐总爱玩闹的样子还以为她才女的名声是别人捧出来的呢。 只是她心里有个疑问:“好是好的只是你们如今已学了许久吧?我这才去学会不会跟不上?” 婉宁忙说道:“不会不会其实四妹是今年春天才开始学的她笨得很才学了一点你现在去绝对跟得上再说了琴棋画就罢了至于‘书’我看你已经不用学了。”她瞄了一眼书桌上的一叠字稿。 淑宁笑了:“我才学了点皮毛呢怎么会不用学呢?姐姐的老师必定是位饱学之士吧?我会好好请教的。”听起来不错就让她也风雅一回吧。 ====================================================================== 今晚听说又有雷阵雨先把刚写好的放上来免得今晚不知几点才能开机。 四十六、媛宁 上课的地方就在花园的一角是一处四面环水的亭阁环境清幽凉风习习淑宁一到那里就喜欢上了。 因为淑宁是头一回来婉宁陪着她。一进门就看见媛宁坐在书案前她抬头看见她们有点意外但还没忘记前些日子的不愉快哼一声后就转过了头。她们也各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了。 教她们的老师姓蔡名叫芝林。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淑宁有点黑线是采芝林还是宝芝林啊?这位先生家里不知是开武馆的还是开药店的呢? 蔡先生有五六十岁了学问很好才艺也上佳他不光教授琴棋书画也教诗词歌赋。可惜平日来上课的通常只有天资不佳的四姑娘而他一直认定是得意弟子的二姑娘却很少来。这次新来的这位三姑娘不知资质如何?不过眼下他最注意的事莫过于已经十天未见过的天才学生婉宁的到来了。 他问清楚淑宁只有书法方面是学过的之后就交给她一本字贴让她临一遍看看又指点一下媛宁的弹琴指法然后拉过婉宁细细问她近来的功课进程。 淑宁很仔细地临好字贴然后才现媛宁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琴上而是在偷偷地听蔡先生对婉宁的训导。她也好奇地听了听现婉宁在才艺方面的确有不凡之处。 婉宁在三四岁的时候已经能背诵上千唐诗宋词;五六岁时已经能看懂《资治通鉴》这样的大部头并写得一手好字;七八岁的时候已经能自己做出很不错的诗;而且去年她九岁的时候已经能画一手不输给成年人的好画能完整地弹奏长达半个时辰的古曲并自己作曲填词了。 淑宁有点乍舌虽然自己五六岁时也能看懂大部头和写出好字但那是因为自己是穿的而且勤于练习的缘故而婉宁作为古代女孩子能有这个水平实在不是平常人能比的更何况写诗画画弹琴都不是自己这样穿越过来的普通人能做得了的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就获得“才女”之名。 这是淑宁头一回对于这位二堂姐起了敬佩之心。 不过接下来蔡先生也提到了婉宁的弱点:不够勤奋。她虽然很有天份学什么都一学就会但太没有耐性又爱玩没办法静下来苦练所以她的水平虽然远远高于同龄人但基础却不够扎实。蔡先生对她有很大期望苦口婆心地劝她奋。不过依淑宁看来婉宁虽然表面上毕恭毕敬地应了实际上却有些不耐烦。 蔡先生也有些察觉他叹了一口气便让她自己去练琴了然后走过来看淑宁的字。 蔡先生对淑宁的书法的评价是:缺少灵气中规中矩。虽然天资不算上佳但胜在用功以她的年纪也算是难得了。他有些惋惜有天份的不够勤奋够勤奋的没有天份还有一位(四姑娘)是没有天份也不够勤奋的。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苦命了。 淑宁对于先生的评价并不在意她的字的确只是中规中矩而已她又不是要当书法家对自己的要求并不高能拿得出手就行了。 这堂课是琴课因此淑宁过了书法考评一关以后就开始跟着学起琴来。蔡先生是位好老师他手把手地教会淑宁基本指法又让她弹一小段旋律来练习。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按照规矩每上一个时辰的课就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蔡先生交待几句就到隔壁的小室去休息。 婉宁早就不耐烦了蠢蠢欲动地打算偷偷开溜。淑宁觉得她这样有些对不起蔡先生劝她至少上完半天课再走婉宁有些不愿两人正说话间媛宁开口了。 “二姐”她说“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一声。那天三姐姐送来的抱枕我叫哥哥拿去找了上回见过的那个布朗神父姐姐你不是说他就是法兰西国来的么?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得意地望了婉宁一眼:“他压根儿就不认得那种绣法!看来二姐也有弄错的时候啊。” 婉宁盯了她一眼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哦?那个布朗神父啊他好像自小在教会长大的怎么可能见过那种宫廷里的东西今年春天才回国的那个白神父才是法兰西贵族出身呢他就知道这种绣法。”她收拾了一下自己桌面上的东西昂着头道:“四妹妹有空打听这些事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功课上让先生也夸你两句。”说完就走了。 媛宁脸都红了:“你就会骗人人都走了你说什么都行了。你有什么可傲的?夸你的人都瞎了眼!”谁知这时蔡先生正好进门来她的红脸刷的一下又白了连忙低下了头。 蔡先生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婉宁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重新开始上课。 接下来的日子淑宁几乎每天都来张保和佟氏也很赞成她多学些东西端宁更是夸张地大叫他要努力了不然又会被妹妹比下去那就太没面子了引得全家人都笑个不停。 婉宁很少来就算来也待不久。平时她不是陪祖母说话解闷就是约朋友外出游玩宫里还派人来过一次接她进宫去陪太后说话。有传言说她很得太后的缘法以前也曾多次进宫陪伴。 每次淑宁去上课都只有一个媛宁当同学。初时媛宁完全不理她但时间一长小孩子耐不住沉闷就偶尔跟她说说话但是口气依然不善。淑宁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并没有得罪她却被她这样讨厌真是无妄之灾。 不过大多数时候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学习上。 课程很有趣基本上是两天一变如果一天上午是学琴下午就是学棋第二天就分别学书法和学画。学习的都是基础知识并不高深至于作诗填词她和媛宁都还没到那个阶段。 基础练习其实很沉闷有时一上午就只是不停地弹一小段旋律学上三个上午才会换另一段;而画画也是有时连着十天都是画小鸡蔡先生还不许她们画其他的东西。 不过学习还是挺有效果的。过了一个多月淑宁已经能很流利地弹出一小调并且一口气画出三四只小鸡而不犯错误了。她很有成就感。 蔡先生夸过淑宁几回这使得媛宁又对她产生了敌意但见她并没有因为受了夸奖而在自己面前炫耀只是继续苦练就觉得很诧异渐渐地也不再敌视她。 一天午后还未上课媛宁拿出他前天布置图画功课时画的示范图准备把剩下的功课做完却现其中一张图不见了。她有点慌乱只有这张图她是完全没有练过的要是被先生责罚母亲又会骂她了。 淑宁看到她慌慌张张地四处翻自己的东西便问她怎么了。 媛宁看着她有点犹豫对方也有一样的示范图只是如果自己开口不知她会怎么嘲笑自己。 不过她还是把事情告诉了淑宁没想到淑宁什么也没说就把自己的图借给了她。她连忙照着画起来。 等到她画完五张的功课数才松了一口气。她把图还给淑宁时却现对方也在做图画功课便问:“三姐姐也没有做功课吗?”淑宁回答说:“做了只是现在还有时间与其呆坐不如多画两遍。” 媛宁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做法问:“为什么?做完功课就可以了啊?换作是二姐只要完成先生布置的功课先生就会大力夸她了。练那么多有什么用?”照小姑娘看来这种事太“多余”了。 淑宁却说:“勤能补拙我天份不如人只好多练一些才能做得更好。” 蔡先生来了媛宁连忙把疑问咽下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之后媛宁就时时留意起这位原本不大放在心上的三堂姐来。上课也好休息时也好淑宁总是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心里毛毛地。不过这种现象只持续了几天媛宁就恢复正常了让淑宁松了好大一口气。 只是这位四姑娘似乎勤奋一些了每次先生布置的功课都会主动完成学习也有了进步。有一天蔡先生头一回夸奖了她小姑娘脸上红眼睛亮谁都能看出她心里有多高兴。 只是第二天她就好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淑宁暗暗奇怪。 下课时媛宁叫住了淑宁:“三姐姐一起回去吧?”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儿! 两姐妹穿过花园往住处走。媛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三姐姐我……我很难受家里根本没人在乎我他们只会说二姐的好。”淑宁停下了脚步吃惊地望着她。 这位小妹妹在跟她谈心事吗? 媛宁眼一红说道:“她做什么都是好的而我做什么都没人理会。昨天我好不容易得了先生夸奖回去告诉额娘可她……”她吸吸鼻子“她根本不当一回事只会说二姐姐比我强多了。为什么她要说这样的话?明明我才是她的女儿啊?” 她的眼泪都快要冒出来了:“从小到大我额娘就只会说婉宁好婉宁聪明婉宁讨人喜欢哼不就是因为祖母宠她吗?我明明很用功额娘怎么就不夸夸我呢?哪怕是一句也好。” 淑宁觉得她有些可怜。同样是嫡女但她在家中的地位明显比婉宁差一截。她以前只知道小姑娘刁蛮不讲理老看婉宁不顺眼没想到她有这样的苦楚。 得不到亲人的认同的确是很令人难过的事。 淑宁尽力安慰她还说:“昨天蔡先生不就夸你了吗?而且你现在那么用功可二姐只是偷懒在这点上你可比她强多了。” 媛宁听了这话心情倒好起来了:“没错!我现在比她用功!”只是旋即又有些失落:“可是她的天份那么高先生也说了我们都比不上她。” 淑宁笑了:“就算她是天才又如何?方仲永也是天生奇材可他后来不也泯灭众人中了么?按我的想法只有一成的天份加上九成的勤奋才能成就真正有学问的人。”她把某句名言稍稍改了改。 媛宁听了这话眼睛却亮起来。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越婉宁的方法。 ====================================================================== 最近亲们的留言太厉害了很多都乎我的想象还为我带来不少灵感尤其是麋鹿大人谢谢你的长评。(^*^)啵一个 四十七、桃色 也许是因为住处将近媛宁匆匆将脸上残留的泪痕擦干结果忘了看路被个树根绊了一下幸好淑宁扶得快只是稍稍拐了一下而已还不至于痛得走不动路。淑宁好心作主动提出送媛宁回屋小姑娘欣然接受了。 刚一接近二房一家人住的“桃院”两人就听到索绰罗氏那把尖细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我就知道你这狐狸精不安好心!整日家没事儿就来我们屋里晃悠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绝不会叫你得逞的!” 然后是一把柔柔的女声:“二太太怎么这么说?奴婢如何当得起呀?奴婢只不过是奉老太太之命来瞧瞧二老爷的风寒好了没有罢了什么狐狸精的这话从何说起?” 淑宁扶着媛宁一路走近就听到索绰罗氏骂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媛宁脸红了觉得让淑宁听到这些话太丢人便忙忙丢开她的手说:“到这儿就行了姐姐回去吧。” 这时一个女子撞了出来一见她姐妹俩个就站住了盈盈一福道:“三姑娘四姑娘好两位下学啦?”却原来是翠英。 索绰罗氏追了出来嘴里还喊着:“狐狸精你别走!”看到女儿侄女都在忙住了嘴。 翠英皱着眉头正色说道:“二太太姑娘们都还小呢您……还是别当着她们的面儿说这种话的好。” 她施足了礼告退了倒把索绰罗氏气得够呛好不容易平下气来看了看两个孩子:“下学了吗?三姑娘怎么有空到我们这边来?” 淑宁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道:“给二伯母请安方才四妹妹在路上拐了脚侄女才特地送她回来的。既然已经送到侄女儿就告退了。”然后对媛宁笑笑转身走了。 索绰罗氏见她走远了才皱着眉头对女儿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快进来!” 媛宁默默跟着她进了屋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你怎么跟三丫头要好起来?额娘早就说过了三房跟大房是一路的都不是什么好货再说你三叔如今得罪了索相大人这么久了也没得什么好缺以后是别想有什么好前程了。你们兄妹几个不要沾过去免得被他们连累。” 她对着镜子抿了抿鬓整整头上带的金簪漫不经心地说:“额娘早就告诉过你平日里多跟你二姐亲近你却偏偏总是跟她作对。且别说她在老太太面前说得上话光是这两年她带契你哥哥认得的那几个王孙公子、大臣子弟日后就有说不完的好处了。你也别总是小孩子心性懂事儿些学学你二姐她像你这么大时……” 媛宁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了她转身走回自己房间踢掉花鞋抚着肿起来的脚踝忍不住鼻子一酸一滴泪落了下来。 =================我是转换镜头的分割线================ 淑宁并没有把在桃院看到听到的事告诉任何人一来这是二房的家务事跟他们一家没有关系二来嘛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全家会在这个伯爵府里长久生活自然不想被卷入这些奇奇怪怪的纷争中。再说了她一穿越过来的大好淑女会像三姑六婆那样乱嚼舌头吗? 不过显然这种桃色纷争不仅仅生在二房。淑宁看着面前写了一半的大字叹了一口气。院子里两个丫环的争吵声已经越来越大了起初只是两人无意挨着碰着产生的小口角十来句对话下来已经有演变成风云对决的趋势。她早就该料到的从第一天开始秋菊与新来的巧云之间就互相看不顺眼大小口角不断看那架势想必两人当年一起在大房当差时就是仇人了。 巧云伶牙俐齿:“你得意什么?居然还敢在这里拿乔?我最看不惯你这种人了!你以为你如今还是庆大爷的心头肉啊?我告诉你你现在连那二三等的小丫头都不如!” 秋菊不甘示弱:“那你又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顺二爷宠你吗?可惜只是痴心妄想罢了如果主子们真要抬举你也不会把你撵到这里来了!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 巧云气极:“放你娘的狗屁!姑奶奶我清清白白从没做过那等见不得人的事儿!不像你……死乞白赖地巴上去可惜人家不要你如今谁不知道庆大爷的心上人是蜜官儿?谁还记得你呀?” 秋菊涨红了脸要扑上去眼着就要打起来了。淑宁转头看着在屋里躺椅上休息的佟氏起身走出去厉声道:“不要再吵了!” 两个丫环住了手。巧云本来并没怎么把小主子放在眼里但到底是她的直属丫环不好迕逆她而秋菊则是早就领教过三姑娘的威严也乖乖停了手。 淑宁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你们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三太太如今在屋里休息呢你们就在这里闹!快闭了嘴回屋里去你们说的那些话难道是见得人的吗?” 两个人红着脸退下了虽然彼此之间仍继续用目光对杀着但至少没再闹起来。 淑宁叹了口气知道就这样放着她们不管的话迟早又会再吵起来的。佟氏刚从老太太房里回来累了大半天了好不容易休息下绝不能吵到她。 想了想她叫住了秋菊:“今儿我练画赭石和藤黄两种颜色都快用完了你去前边大书房要些回来。”先分开她们两人再说。 秋菊应了瞪了巧云一眼转身去了。巧云轻蔑地哼了一声。 秋菊板着个脸从大书房的管事那里要来了颜料顶着别人复杂的目光心中委委屈屈地往回走。她当年跟大少爷庆宁的事闹得人尽皆知现在落到这个下场闲话自然是不会少的。她不甘心她心里有怨然后……她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抬头一看禁不住鼻头一酸热泪盈眶。 是庆宁。 他注视着秋菊开口道:“秋雪……是你?怪不得我看着眼熟真是好久不见了。” 秋菊哀怨地道:“我……我早就不叫秋雪了……” “我知道你如今改了名叫秋菊吧?我倒觉得秋雪这个名字更好你……你别哭啊哎别啊这里人来人往的万一叫人瞧见……” “大少爷你早就忘了我吧?可怜我还一直对你念念不忘难道你就真的那么狠心把我丢下不管了吗?以前你说过的话都忘了吗?”秋菊抽泣着哽哽咽咽地说话她记得从前这位少爷最看不得她这个样子。 “哎……你别哭了我看着难受。”庆宁手足无措看着这个女孩子的泪眼他就觉得好像看到最喜欢的那个人伤心的样子心里一阵一阵地痛。 “大少爷……你就让我哭一哭吧哭过了我会安安份份地做回小丫头绝不会再痴心妄想了只要……只要能偶尔看你一眼我就满足了……”她哀怨地望了庆宁一眼拿着帕子擦着眼中不断冒出的泪水。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庆宁心软了怜惜地看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象过去那样柔声哄着她。 ===================我是半个时辰之后的分割线=================== 秋菊轻快地走在返回槐院的路上整个人都跟去时不一样了。她拎着那两包颜料跨进院子正要往正房走去却看到二嫫守在房门口见到她来便挥挥手让她离开。 屋里隐隐能看到三老爷张保和三太太佟氏正在谈些什么神情肃穆。秋菊神情一凛忙转身去找淑宁了。 张保正在跟佟氏谈起定缺的进展:“今年朝廷要修补山西、河南一带的黄河大坝陈良本大人奉命担当监察之职四月前就出了恐怕要过了汛期才会回来。而玉恒大人如今为顺天府的事正焦头烂额根本无力顾得上我。我几乎日日去吏部询问都没法得个准信。有一位林大人与玉恒大人有些交情他暗中提点我说这半年来索相门下有不少人进了吏部多半是这些人在使绊子只怕我们还要在京中磨上些时日呢。” 佟氏心中忧虑:“这可怎么办才好?我听说有的人在京中滞留个三年五载还轮不到缺呢。我叔父那边怎么说?”她指的是她娘家的堂叔佟国维。 张保道:“已经问过了你叔父不大想掺和进来不过也叫我别担心那些人不过是稍加为难一下罢了不敢真对我怎么样。那些要等几年的多半是家世不显又没有靠山的小官小吏我们这等人家又有你叔父和陈大人在顶多三五个月就有消息了。” 佟氏稍稍放心了些但仍有些愁容。张保见她这样就柔声宽慰道:“只需再等三两个月必能定下来的我已托了几个朋友寻个安稳的好缺。我不在乎多等些时日只是你日日要在额娘面前侍候实在辛苦你了。你如今不比往日千万要保重身体才好。” 佟氏有点脸红道:“你不必担心我自理会得。”张保点点头又问起两个孩子的功课佟氏笑道:“昨儿个我娘家嫂子来看我还跟我提起端宁在学堂里表现优异先生总是夸奖呢。这孩子自己从不跟我提起这些事怕是不好意思。” 张保满意地点点头又问起:“淑宁跟她姐妹们一起上课想必还好吧?这闺女从小儿就不用人操心。”佟氏道:“可不是难为她小小年纪每日都按时到各房里问安又要上课还要陪我解闷居然不忘练字做针线。照我说我们家淑宁比别家的女儿都强呢。那婉宁侄女从前听着怎么怎么好如今见了本人我倒觉得太过轻狂了些。” 张保微微一笑:“咱们儿女的好处自家知道就好。别人怎么说暂不去管他。你当了人的面儿只管谦虚些多说说侄女们的好话就是。”佟氏会意地点点头。 ======================================================= 修改了一下跟昨晚上的有点不一样。 最近好评真多看得我心花怒放麋鹿大人、鲁西鲁库洛洛大人、莞尔queith1大人等等都了极好的评不但猜中了很多我的构想还提出了很多我没想到的东西给我添了不少灵感真是谢谢各位了。 不过老实说大家有些地方误会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至于是哪些地方我很快就会提到的 还有一件事评论管理区要改实名制要三天审核时间所以暂时不能加精只好请各位稍等一等了。 四十八、霹雳 佟氏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精神比往日都好。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她艰难地挪着身子下床丈夫早就走上前来扶着她到梳妆台前坐好又亲自给她递帕子洗脸让她心里暖暖的直觉得自己有夫如此此生何求? 端宁和淑宁也早早过来向父母请安略吃些东西就一同去给祖母请安。 到了老太太屋里正遇上索绰罗氏出来她面带笑容向他们一家问好只是略带些深意地多望了佟氏一眼。 老太太跟儿子说了几句闲话再拉着端宁问了下近来的功课因他们大的要出门小的要上学便放他和两个孩子走了独留下佟氏说话。 她一脸慈爱的样子问佟氏道:“看来肚子不小了有五个月了吧?” 佟氏笑道:“是再有两天就满五个月了。” “身子还好吧?你年纪不小了自己多当心些多吃点多睡点以后也不用这么勤地到我这里来请安。人家知道了还以为我老婆子刻薄媳妇呢。” “怎么会呢?这是做媳妇的本分。再说这路也不远媳妇多走动走动日后生产时也有力气。” 老太太点点头:“这倒是年轻时不知道这个理儿怀了孩子就不爱动以为这样是爱惜身体呢结果生产时没有力气足足折腾了一日后悔得不行。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 佟氏含笑点头。 老太太又喝口茶清清嗓子道:“说起来老三这几个月晚上都在你房里?” 佟氏不明所以只点头称是。 老太太又说了:“难怪他除了你屋里就没人了。以前还有个翠蕊现在也没了。那些是是非非我就不说了但老三升上五品都几年了连个妾都没有也太不像话。” 她不顾佟氏突然刷白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是以前也就罢了你如今有了身子想必也不太方便把他晾在那里一年半载的也不是个事儿。你看他们兄弟几个屋里何尝没个人?就算老四没纳妾也有几个通房充充场面。我知道你在外头一个人料理家事不容易如今也不好太费神了干脆我老婆子替你拿个主意吧。” 佟氏嚅嚅道:“额……额娘……” 老太太继续说下去:“我这屋里的几个翠不是我自夸论人品论相貌都比外头一般人家的姑娘强而且人也知根知底都是本分能干的。我看……你夫妻俩一向感情好如果找个太要强的没得搅得你家宅不宁就选个温柔懂事的翠英怎么样?方才我听你二嫂子说她常到你们屋里走动跟你相处得不错的想必日后也能妻妾和睦既这样再过几天就有好日子索性早些办了吧也好早日多个服侍你的人。” 佟氏早被这晴天霹雳打蒙了心里绞紧了地痛。他们好好的夫妻怎么可以让人插进来……怎么可以…… 然而她已经不是当年只能在婆婆面前当应声虫的新媳妇了她跟着丈夫在外多年不说经历了风风雨雨光是这么长时间里当家作主早已非吴下阿蒙。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到了不过几个弹指间她已清醒过来想到了应对之法。 佟氏强按捺下心中的波涛汹涌开口道:“额娘说得在理其实媳妇心里也有这个想法总觉得亏待了夫君因此这些年一直暗中留意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她看着老太太意外的眼神又再平静了点:“只是夫君眼界儿高一般的女孩子都看不上才耽误到今日。但如今不一样了额娘心爱的丫环必定是好的他定然喜欢。媳妇也只有欢喜的只是有一样儿……不得不妨。” 老太太皱皱眉头问:“什么事?” “如今可正是国丧期间呢再怎么说咱们也是有爵位的人家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办喜事儿呢?要是叫人参一本可就不好了。” 老太太不在乎的挥挥手:“这有什么不摆宴席大办就是不然就先开脸当个通房日后再补办吧。” 佟氏白着一张脸道:“老太太屋里的姑娘怎么能这么委屈?再说了就算是通房也是纳小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夫君如今才得罪了索额图大人门下的人略有点儿错可不就被人抓住把柄了吗?到时候就怕他们趁机报复夫君没了前程不说只怕连阿玛和兄弟们也要受牵连的。” 老太太早已板起了脸:“既如此就先放放吧。说起来都是你的不是。当初老三在奉天犯混你就该拦着他才是怎么能帮着他干那起子得罪人的事儿?索额图是什么人?那是太子爷的亲外叔祖!如今你男人得罪了他连带着全家人都要跟着受累。若你是个懂事的也不会有这种事!!” 她也没了心情匆匆就打了佟氏只管闭目养起神来。 佟氏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只勉强走到门外有两个小丫头上来扶她走了两步看到廊下站着的翠英心中一股气就涌了上来只是顾虑到婆婆还在屋内便强忍着气走了。一出院门就遇上来找她的二嫫甩开两个小丫头扶着二嫫去了。 翠英目送她远去心里也是稍稍松了口气旋即又对某个人起了恨意往日温柔的面容扭曲了咬牙切齿地真狠不得把那人撕成碎片。 ====================我是转换视角的分割线==================== 佟氏回到槐院摒退左右单留下二嫫深呼吸几下才缓缓把方才的事说了出来。二嫫大惊:“怎么会这样?翠英姑娘不是要配二老爷的么?” 佟氏头一回听见这个说法忙问是怎么回事二嫫就把从其他下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然后又说:“听说二老爷也有这个意思我还以为老太太已经默许了呢怎的忽然说要把翠英许给三老爷呢?” 佟氏低头想了想冷笑道:“是了早上去请安时正撞上二嫂子从屋里出来她还对着我笑了笑想必是她搞的鬼。” 二嫫说道:“如果真是二太太在背后撺唆的定是她心里嫉妒又担心翠英进了门会争宠可她又为什么找上我们三房?老爷和太太都没得罪她呀?” “哼她那个人就是这种性子看不得别人好。我们这两年跟大房稍亲近些她就看我们不顺眼了。再说……”佟氏想了想“大房已有了两个妾四房……四弟在外办差四弟妹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她没法尽快把翠英打掉才会盯上我们的。” 二嫫有些疑惑:“连三太太和我都能看出二太太不安好心为什么老太太还要这样做呢?” 佟氏只是冷笑:“这有什么难明白的你没瞧见大房里死了的翠翘、如今的翠萍二房里的翠珍我们三房从前的翠蕊还有如今府里风言风雨传的跟四弟眉来眼去的那个翠玉再加上现在要插到我们屋里的翠英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 二嫫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些都是老太太屋里的姑娘这么说老太太是故意……” 佟氏沉重地点点头:“就算没有二嫂子从中插一脚老太太迟早也会安个人进来只不过现在要安的恰好是翠英那个丫头罢了。” 二嫫皱着眉头道:“翠英跟二老爷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老太太就不忌讳?怎么就偏偏挑中她呢?” “二房已有了个翠珍还算得宠没什么事老太太不会多派一个人去跟她争。翠英是自己打错了主意了。也罢反正现在是把这个事情压下来了且放一边儿去。只要老爷在国丧期间定下缺我们立马走人就不怕别人再搞鬼。”佟氏拿定了主意。 晚间佟氏对张保说起这件事虽然满腹委屈也是强忍着还勉强笑着问他要不要过两个月给他找一个。张保怜惜地揽过妻子柔声道:“我要妾做什么?有夫人一个就足够了。你不要担心只管好好保养身子到时候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至于纳妾的事我自会去跟额娘说劝她打消主意的。” 佟氏担心地说:“你可别为了这事顶撞额娘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张保笑着安慰她:“我不会这么糊涂再说了如今是国丧期间额娘也不会乱来的。” 他好生安抚着妻子直到她睡下才到书房里坐了良久。第二天一早他就单独去给母亲请安母子俩谈了很久的话。 他们间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之后的日子里老太太没再向佟氏提起这件事。佟氏也松了一口气。 淑宁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曾经生过第三者危机还是每日上课、练习琴棋书画、做做针线。唯一引起她注意的就是秋菊最近心情很好脸上常常带笑。淑宁问她是否有什么开心事她只是笑着说是天气好的缘故。倒是旁边的巧云听了她这话冷笑不已。秋菊白了她一眼也不跟她吵架转身掀起帘子就出去了。 近来婉宁整日在家很少出门。淑宁问她是什么缘故她也不说。媛宁偷偷告诉淑宁婉宁总是拉着权贵子弟出门玩那些做家长的担心孩子在国丧期间玩闹太过会引起皇帝不满因此不许他们出门。而婉宁自入宫一次后也没再去第二遍了府中甚至有过闲言只是后来皇太后派人赐了些点心才把那些流言压下去。 因为暑日天长老太太又总是睡觉婉宁无事可做便常来上课。作为教室的水阁建在水面上四周又有风比其他地方更凉爽是夏天里极好的避暑场所连淑宁都喜欢在那里多待些时候。 奇怪的是近来媛宁性情平和了些遇到婉宁时虽然冷嘲热讽是少不了但也不象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大骂出口了。 一天午后已近上课时间了淑宁和媛宁都在水阁里为等会儿的课作准备却看到婉宁大怒而来。一进门坐下就大声骂道:“那个可恶的花花公子!休想得逞!!” ============================================================================ miyo·弥月娃娃大人为这本书建了个群实在是太感谢了~~~~群号是18254463大家都去掺一脚吧我先去弄个号再说。 四十九、重逢 淑宁好奇问她:“生什么事了?”婉宁深呼吸两下才回答道:“还不是奎叔那个混蛋!” 奎叔?这又是哪个?是哪个堂叔吗? 媛宁的冷哼又来了:“你居然直接叫大你十多岁的表哥的名字还叫他混蛋?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你知书达礼?” 原来是个人名。 婉宁撇撇嘴:“表哥是平辈我为什么不能叫他的名字?何况像他那样的混蛋要我叫他表哥想起来就恶心!” 淑宁问:“他怎么得罪你了?” 婉宁拉着她的说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那个人二十多岁了读书不成武艺又不好在家里无所事事明明是一幅俗人脸还自以为是潘安再世整天拿着把扇子装才子我看了就讨厌。他已经娶了老婆还有两个小妾居然还有脸打我家小芬的主意开口向我额娘讨她作妾你说他是不是个混蛋?” 听起来是很混蛋。不过据淑宁所知这个府里的丫环只要长得好看点的不多不少都会有点攀高枝的想头这种事应该很平常吧? 媛宁在一边继续冷嘲热讽:“二姐姐不是很喜欢做媒吗?以前还给好几个丫环做过媒我还以为你前世是当媒婆的呢今儿居然要坏人姻缘了?” 婉宁白了她一眼继续对淑宁说道:“我屋里的丫环都识字的小芬也一样就算不能嫁个好人家至少也该一夫一妻吧?我早就知道小芬跟顺宁哥的书僮小李是青梅竹马他虽然只是个小厮但人很聪明伶俐又对小芬温柔体贴我打算再过两年就让他们成亲的。谁知那个奎叔突然冒出来对我额娘说要讨小芬我额娘居然没拒绝真是气死我了!” 淑宁连忙给她递了杯茶:“别气先喝口水。照我看既是二姐姐的丫头大伯母想必会先问过姐姐再决定吧?姐姐直接求大伯母就是了难道大伯母会不答应吗?” 婉宁犹豫了一下才说:“小芬虽然是我的丫头平时其实只是负责扫地而已。奎叔是我额娘的亲侄子他要小芬额娘多半会答应……” 这不是重点吧?淑宁疑惑地道:“连二姐姐去求也不行吗?据我所知大伯母其实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小芬真的不愿意只要姐姐去说一声她一定会答应的。” 婉宁脸上阴晴不定没有再说话。淑宁是一头雾水媛宁又只是嗤笑着不说话不久蔡先生进来了三人连忙坐好上课。 这件事并没有让淑宁放在心上。这天下午下课后她回到自家院子里从父亲张保那里得知一个消息差点没跳起来。 周家还在京城! 前任奉天府丞周文山在离开奉天任上后就回到京城述职和确定下任职务结果同样遭到了吏部的拖延。比张保更不幸的是他家族没有显赫的背景而且离任较早不像张保等人那样参与了后面的救贫行动因此当年的考评不佳。当初陈良本还在京城时吏部的人早就答应了会分配个好缺给他但又不知怎的总是派不下来。 目前周家寄居在周文山妹夫家中继续等待着不知几时才能确定下来的职务通知。 张保是在今天去拜访玉恒的时候遇上周文山的之前两人居然都不知道对方住在同一个城市里重新遇上时聊了好几个时辰刚好玉恒没空闲招待他们也算是自行打了时间了。 张保回家后一宣布这个消息不论是佟氏还是淑宁都几乎立刻就要求他邀请周家一家三口来作客。佟氏还激动地说:“自去年在奉天分别后我还以为要几年才能见到他们呢。难得两家都在京城一定要请他们来好好聊一聊。” 淑宁也很希望再次见到周茵兰在这个伯爵府里她连个真正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实在太难受了况且她也很想念对方。 张保欣然答应了他本就有这个打算。于是第二天他就派出马车将周文山一家接到了槐院。 两位夫人别后重逢自有说不完的话题她们自去房里聊天了。男人们自然是到书房里谈话。淑宁兴奋地拉着周茵兰回到自己房间又叫春杏去倒茶拿点心缨儿笑嘻嘻地跟着去了。 周茵兰见淑宁四处张罗忙一把扯她坐下道:“别忙了你好好陪我说说话。我瞧瞧唔……一年不见妹妹长高了你以前只到我肩膀的现在快到我的耳朵了。” 淑宁笑了:“你说这话好像你有多大似的你不也一样长高了么?只是没我长得快怎么?难道你没吃饱?” 周茵兰笑骂道:“你这小蹄子!谁没吃饱呀?只不过在京城不像以前在奉天时那样老是有牛乳喝我才长得比你慢些罢了谁叫你比我多住了差不多一年!” 淑宁奇怪道:“咦?我们在这里常有牛乳呀听说很多人家都能买到你怎么会没得喝呢?” 周茵兰有点不自然地笑笑:“我们住在姑姑家里总不能太麻烦他们吧?这都是小事。” 淑宁察觉到她的神色便拉着她的手严肃地问道:“怎么了?难道你姑姑家对你们不好?” 周茵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淑宁说:“我们一向要好我也不瞒你可你千万别告诉人去。自我们一家到了京城就一直借住在我姑父那里。他是个工部的小郎中家里房舍也不宽敞我们原只是打算暂住的万万没想到一住就是一年他们家的长辈难免有些闲话连我姑姑都受了埋怨。我爹娘虽然生气但往日的积蓄已经不多了又总想着不日就能得缺的只好继续住在他们家。” 淑宁有些生气但又不好说别人家亲戚的坏话只好安慰周茵兰心里却为他们难过反倒是周茵兰劝她道:“我知你为我全家不平其实也没那么糟我爹再不济也还是个四品官姑父一家是不敢太亏待我们的。先不谈这些听说去年冬天你父亲和其他几位大人在奉天做了一件大事是不是?快说与我听听。” 淑宁见她有意转移话题也从善如流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她。 周茵兰赞叹道:“你父亲真了不起我爹听说这件事后直说佩服总是说可惜他走得早了不能参与一份还说若能再与你父亲见面定要好好敬他一杯呢。” 淑宁笑着替父亲多谢了。周茵兰又说道:“我们两家也算同病相怜了。虽然不知几时才能雨过天晴但如今好歹有你们在京中以后我爹娘也有个可拜访的地方。不像以前总是窝在家里无事可做。” 淑宁笑道:“既如此咱们就多些来往吧我下次也到你们家作客你也常来。”周茵兰有些迟疑:“这样好么?这里到底不是奉天。”淑宁不在乎地说:“怕什么?我的堂姐就常出去的况且又不是一个人出门。你不知道我到京城后还没出过大门呢实在闷得慌。你快告诉我你姑姑家在哪儿我好找你玩儿去。” 两人高高兴兴地聊了半日直到佟氏喊她们去吃饭才停下来。 午饭是在槐院里用的。因佟氏怀孕张保特向母亲求了恩典把后院的一间小耳房改作小厨房常做些汤品点心给佟氏进补。有时张保从外面回来晚了误了饭时下人们也是在这里做饭的。 饭后略聊得几句周文山就提出告辞了。张保与淑宁直送他们出了二门目送着他们一家上了马车离开。 正要往回走时两辆马车与载着周家人的马车擦身而过往里头的院子驶来。早有几个媳妇子上前迎接后面的那辆小车上走下两个仆妇然后到前头的大车里扶出一个与婉宁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穿着华贵还跟着一个小丫环。 一群女人拥着那个女孩子往里面走了。淑宁在后面看得疑惑不知是什么人。张保略扫几眼就对女儿说:“阿玛还要到前头书房去你先回去吧。”然后就走了。 淑宁自己往回走路上听到几个丫头说起那位娇客的事。 “哎呀那位小姐可有半年没来了我还以为她跟二姑娘吵架了呢。” “哪儿能啊?听说她是回外婆家去了才刚回京就到我们府里来了呢。” “听说这位小姐不是一般人家是内大臣费扬古大人的千金呢。” “说起来上回府里还来过一个郡主呢。” …… 淑宁听着那些话觉得“内大臣费扬古”这几个字有些耳熟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内大臣费扬古的女儿不就是四四的大老婆乌拉那拉氏么?想不到她居然跟婉宁是好朋友。看来这位堂姐的确是交游广阔啊什么阿哥啊、公子啊、福晋啊、格格啊她都认得。 她刚回到槐院却看到春杏在门口站着一看到她就迎上来说道:“姑娘方才二姑娘派人来请说有位好朋友来要请她一同试吃新菜品特地来请姑娘一同去呢。” 淑宁回屋请示过母亲稍整理了一下就过去了。 婉宁住在大房所在的“竹院”里一处单独的小院内。院里种满了森森翠竹在夏日里显得特别凉爽。 淑宁进门去的时候婉宁已经拉着那位未来的四福晋坐在大圆桌前了旁边还坐着大堂姐芳宁只是不见媛宁的踪影。 婉宁见她进来忙给她与客人彼此介绍了一番原来那位小姐的闺名是玉敏虽长得有些严肃其实人挺和气。 婉宁叫人把新菜式送上来然后挨着淑宁坐下笑道:“说是菜品其实是夏天吃的几样小食凉凉的特别适合天气热时吃。” 丫环把几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碗摆上来淑宁一看却是各色的水果粒拌着一种白色的酱汁便问:“这是什么酱?”婉宁答道:“是酸牛乳。”玉敏问道:“是酸的么?这倒有些特别难做么?”婉宁说:“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挺容易很多人都会呢只是我们家厨子特笨试了很久害我到现在才能吃上。” 说白了就是酸奶拌水果沙拉嘛吃起来还可以可惜没有沙拉酱。淑宁想起前世时吃过的水果沙拉心中想道:“如果这时候有丘比千岛酱就好了。”随即又为自己的异想天开失笑。 这时耳边传来婉宁低声的自言自语:“只用酸奶味道果然差多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丘比千岛酱不然家乐的柠檬口味沙拉酱也不错。” 淑宁僵住了。 ========================================================================= 终于现了~~~~ 虽然各位早就现了但其实我要说的是我家淑宁现在才现婉宁是穿的啊~~~~~ 这一章改了又改死了百八十万脑细胞终于定稿了事先说明那两种沙拉酱我都没吃过如果味道不对请无视吧 五十、心路(修) 淑宁事后回想起来实在忍不住佩服自己在遇到这么突然的事情时居然还能保持平静没有露出任何奇怪的表情(淑宁:应该没有吧?最起码别人都没察觉有异)。 她冷静地吃完水果沙拉冷静地对婉宁说味道还不错然后再跟她们聊了有一刻钟直到大堂姐芳宁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时她才说可能是方才在大太阳底下走过来有些中暑了。 虽然婉宁很奇怪为什么她到了这么凉快的地方还会中暑但还是叫了个丫环送她离开。 她一路走回来时都觉得脚底下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一回到槐院佟氏二嫫都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忙喂她喝茶水给她打扇子又给她吃了一粒仁丹。一阵混乱过后她借口要好好休息才把人都支走自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静静思考着这件事。 第二次了说起来她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其他穿越同仁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的经历绝不让人愉快第二次也是极大的冲击。 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婉宁对于西洋事物的熟悉遣词用句的习惯还有飞扬跳脱的性格样样都与一般贵族人家的女儿有很大的不同。虽没有亲眼见过但根据媛宁和其他人的说法婉宁常常会做些新奇的小东西或食物有时会说些别人都听不懂的话再加上她小小年纪就喜欢和阿哥格格们一处玩这已经是很常见的清穿女行为了。 淑宁不禁苦笑像自己这样低调的清穿女毕竟是异数啊。 她之所以一直没怀疑是认为这个世上已经有了她、陈良本和富查家的小子应该不会有第四个穿越同仁了。世上哪来这么多穿越?而且还是在一个家族里生活的姐妹。她一直觉得与富查家小子住在同一条街上已经是难得的了居然还有离她更近的。 她这几年来一直热衷于翻查史书寻找诸位穿越前辈的身影看看他们都曾做过些什么。她记得同一时代的穿越者最多只有三两个多数时候是只有一个人的。 比如说明朝时玻璃这种东西重新兴起加上种种现象让她觉得虽然极可能只有一位穿越者但也不能排除有一对姓狄的夫妻穿越过。而同一时期的一本陕西人写的神怪志异手札上曾经记载当地一个小镇上曾经有一个妖怪从天而降那妖怪长着黄色的头绿色的眼睛皮肤像死人一样惨白说的话古里古怪没一个人听得懂。当地人害怕妖怪会害了他们就把他捆起来用火烧死了(淑宁:是外国人吧?真可怜~)。 再比如说唐朝高宗时期在历史因为某种因素而产生了很大的转变时民间的传奇话本里曾出现过一位真实存在过的侠义人物——生活在巴蜀武林的“银笛秀才”。他凭着一支银笛行侠仗义到处打抱不平。传说他极爱喝酒一喝酒就喜欢作诗而且都是好诗流传下来最有名的两分别是《将进酒》和《蜀道难》。于是之后的诗仙李白就少了这两名作(淑宁:李白你怎么就总是被抄袭的那个啊?)。 至于说为什么她认为可能有第三个穿越者是因为有些野史记载当时在江南有一位传奇的舞伎单凭一身卓越不凡的舞艺闯出一片天。据说她编的最有名的一套组舞叫做《盛世大唐》流传下来的几页残谱上清楚地记载着开篇的几句歌词就是“谈笑扫阴霾争一个锦天绣地满目英才。……纵然是悲欢只身两徘徊,今生无悔,来世更待。倚天把剑观沧海,斜插芙蓉醉瑶台……”。淑宁很清楚地记得这是电视剧《唐明皇》的主题曲当年她家对门的老阿公就特喜欢这曲子整天哼着它走来走去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鉴于这种种记载淑宁就一直认定穿越到同一时期的人最多是三个而且会分布在不同的区域。与她同时期的穿越者一个跟她住在同一条街上一个是她老爹的旧上司的上司这已经很不寻常了如今居然还有一个堂姐是穿的?!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太大意了。搞不好还有其他的穿越者会像自己这样低调地过着平凡日子丝毫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记载怎么能光凭史书上的几句话就认定没有第四个穿越同仁了呢?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该如何面对婉宁呢?相认吗? 不不能相认。看得出婉宁是个极其自我的人可以想象她穿越前极有可能是受尽宠爱的富家女穿越后也是家中的宝贝她早已习惯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一但让她知道还有一位穿越的姐妹或许刚开始时会很高兴但时间一长她心里会怎么想就难说了。淑宁前世所看过的清穿小说中也有过两个同穿的好朋友为了君王恩宠和后宫权势反目成仇斗个你死我活的例子。 而且一但让她知道自己也是穿的搞不好会拉着自己一起去闯祸呢。 不但不能相认还不能让她觉自己也是穿的。反正自己早已有了独自一人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的决心现在的家人也都很好有没有穿越同伴根本不重要。 淑宁下了决定在这个家里她要尽可能地扮演一个古代大家闺秀行为举止都不能露出一点不符合古人习惯的破绽绝不能让婉宁起一丝疑心。 =====================我是两天后的分割线====================== 自那天以后淑宁就小心地避免在上课以外的时间内接触婉宁就算遇上了也是小心谨慎地不敢说太多话。但过了两天她又想开了原来是什么态度就继续用什么态度对待对方比较好如果太刻意改变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再怎么说她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心理上就有了优势了不是吗? 因此在婉宁前来邀她和芳宁媛宁一起上街去玩时她请示过佟氏后很快就同意了。难得有机会出门趁此机会多见识见识也好。 姐妹四人坐在一辆大马车上只带了一个丫环和一个车夫来到了鼓楼大街上。 婉宁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其他三个女孩子才踏着丫环放好的脚凳走下车来。媛宁瞥了婉宁一眼凉凉地道:“二姐姐这人来人往的还是斯文些好。”芳宁忙对她使了个眼光她没理。 婉宁装作没听到对芳宁淑宁说:“二婶出本钱开的胭脂铺子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们先过去看看吧。”她扬了扬身上背的小挎包“我还有新方子要交给小美姐呢。” 淑宁暗暗挑眉原来传言中二伯母开的胭脂铺子是婉宁出的主意?奇怪了不是听说大房与二房这几年都在明争暗斗吗?为什么二伯母会跟大房出身的婉宁搅和在一起? 她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前走不久就来到一家装潢雅致的店铺前门口挂着大大的招牌:“缬彩坊”’。走进门去三面墙上都是架子点缀着吊兰、盆栽之类的植物墙上墙角里都垂着粉色调的轻纱作装饰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馨香架子上的货物多是用各色玻璃瓶子或是白色瓷瓶瓷盒盛着大大方方地摆在那里客人可以自由观看每个架子都有专人看管旁边还放了镜子。店员一律是清秀少女穿着粉色的衣饰细声细语地招呼着客人。 真象现代的化妆品专卖店但让年轻少女当店员不怕客人们动手动脚吗?这里可是闹市呀。 不过看现在店里来往的客人多是女客而且有不少都是仆妇打扮的中年女子或是小富人家女孩打扮的年轻姑娘大概上门的男客不多吧。说来也是这样的装修、这样的气氛那些男人大概会不好意思走进来吧。 招待她们这一行人的是一个十**岁的年轻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行动利落说话明快挺能干的样子。淑宁是第一次来婉宁就向她介绍说这是掌柜陈得美姐姐家中兄妹三人都是往年她在天桥附近救回来的外地流民如今两个哥哥陈得富、陈得贵就在二伯父兴保出钱开的酒楼里当掌柜三兄妹都堪称是商界奇才呢。 陈得美听了婉宁的话笑得合不拢嘴:“婉姑娘这话说得太抬举我们了如果不是你看得起我们给我们兄妹三人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我们几辈子都没这个福份呢。外头人多快到里头坐吧我叫人倒茶去。”说罢就把她们让进里间。 里头也是与外面差不多的装潢只是更舒适些。红木长椅上铺着淡粉色调的绸面垫子还堆了好几个四方抱枕上头绣着花边缘还缝了薄纱荷叶边。 婉宁一屁股坐进抱枕堆里去咪着眼叹道:“真舒服——真想在家里也弄这么一堆可惜每次做好了总有人看上抢了去我现在床上只剩下三个了根本没法子这样一下躺上去呢。” 陈得美笑嘻嘻地看人上茶上点心对她说:“婉姑娘喜欢的话多来几遍就是我叫人多做几个平时收着你一来就摆上让你扑如何?” 婉宁两眼闪闪亮:“真的?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好姐姐。”她拉过陈得美的手一摇一摇地撒着娇。 芳宁小声说道:“二妹快起来这样太不成样子了。”见她不听也是无可奈何。 淑宁只管低头喝茶似乎是桂圆泡的茶好是好但这个季节喝会不会太燥热了?这个时候应该多喝菊花茶之类的消暑饮品比较好。 媛宁撇撇嘴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味道真淡难道你偷工减料了不成?”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说:“快去换一杯甜些的来。” 陈得美一愣勉强笑道:“好我这就叫人换。”刚扬起手来就听到媛宁说:“叫人做什么?我就要你去换!” ======================================================================= 就是这样淑宁被史书限住了以为三个穿越者已经是极限根本就没想到还有第四个所以没起一点疑心。 今天过节晚上应该不会再有更新了。各位过节好多吃两个粽子啊~~~ 五十一、无题 陈得美闻言当时脸色就难看起来。她虽年少时吃过不少苦但当上这个掌柜已有几年谁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就算是那些来买店里紧俏货物的贵妇人也不会支使自己去做这种小事。媛宁一个小女孩就算是她幕后金主的亲生女儿也不能这样对她呼来喝去。 如果不是顾忌到索绰罗氏的面子她真恨不得一巴掌刮上去。 媛宁见她不动更是颐指气使起来:“怎么?难道我使唤不动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是我们家的奴才罢了赚了几个钱就忘了你正经主子是谁?” 婉宁生气地说道:“四妹!你这话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小美姐?!快道歉!” 媛宁噌地一声站起来:“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我们的姐姐在这里坐着你不理会却对着一个奴才叫姐姐你把我们这些姐妹都当成什么了?” 芳宁在后面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道:“四妹别说了。”媛宁抿紧了嘴唇不理会她。 婉宁更是生气:“小美姐是我的好朋友我叫她一声姐姐有什么不对?你再说些什么奴才奴才的话我就告诉二婶了!”她扭头对陈得美说:“小美姐别管她她只是在疯。我想了个新方子是夏天专用的可以让皮肤更清爽我拿给你看你叫人试试?” 陈得美眼中一亮换了笑脸说好就拉着她到另一个房间去了。留下媛宁站在那里涨红了脸想要好好泄一顿又担心婉宁真的会向自己母亲告状但就这样放过那个怠慢自己的女人她又不甘心。 方才的小冲突已经引起了门外店员们的注意有几个女孩子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窃窃私语。媛宁觉得她们都在暗中嘲笑自己心中更是难受。 芳宁小声地喊她:“四妹……你先坐下吧……” 她再也受不了转身跑出了店铺芳宁着急地想跟上去又犹豫着婉宁还在别的房间里正不知如何是好淑宁按住她说道:“我去就好大姐姐先坐着吧。”说罢就追了出去。 淑宁追到店外见到媛宁就在门外屋檐下站着绞着手指自顾自地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小姑娘跑远了找不回来就麻烦了。 她走上前去柔声对她说:“四妹妹别生气了你不过是看不惯二姐罢了何必要迁怒到别人身上去呢?” 媛宁道:“我不是在迁怒我是看不惯那个女人对二姐巴结的样子明明我才是主家为什么她眼里就只把二姐当主子?我进店门那么久她正眼都没瞧过我一眼!” 淑宁又好气又好笑:“我虽听说这家店是二伯母的本钱但做生意赚钱的是这位陈姑娘不是吗?那她起码也是位大管事了难道府里的大管事你也会叫她亲自去给你倒茶?” 媛宁犹豫了那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她的确还没那个胆子。 淑宁又说道:“再说了陈姑娘对二姐姐殷勤只怕是为了她手里的方子吧?”肯定是婉宁把现代的天然护肤品、化妆品知识什么的教给了这位女老板让人家拿来挣钱人家才对她那么热情吧? 媛宁想了想脸色才算好起来但末了还是用怨恨的口气道;“反正都是二姐的错!总有一天我要所有人都把我捧在手心里把她踩在脚底下!” 淑宁一阵恶寒心想婉大姐啊你作的什么孽?小小的孩子被你弄得心理扭曲了当心你以后真有报应啊。 姐妹四个不久就一起离开了缬彩坊。媛宁一路板着脸也不跟人说话淑宁与芳宁都拿她没办法婉宁却毫不在乎直接领路带着众人前往数十米外的“一得阁”。这是兴保在幕后操控的一家茶楼。 茶楼店面还算干净用的是传统的茶楼格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现代元素。比较特别的大概就是一楼的说书台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说书。当淑宁一行人跟着小二悄悄前往二楼雅座时说书人的声音愈加清晰地传来。淑宁听着有些耳熟仔细留意了一下居然是《笑傲江湖》!(淑宁:金庸大师连你也被抄了吗?) 那男子正讲到任盈盈为救令狐冲被困在少林寺令狐冲知道后就带着一帮人打算去救她眼下正与这帮“英雄豪杰”交谈甚欢但因为有人得罪了桃谷六仙那人被他们抓在手里眼看就要被撕成几块了。 茶楼里的客人个个听得聚精会神大气都不敢出。等后来峰回路转紧张刺激的场面变成了搞笑场面才放下心来。那说书人口才极好说得精彩纷呈让听众有如临其境之感此时都齐声叫好。 二楼的雅座其实是挨着天井的围栏用木格窗隔出的卡座摆了几盆三尺多高的植物作遮挡再用一扇薄薄的屏风隔成一个小空间其实并不算是什么房间。婉宁和芳宁似乎不是第一次来了小二哥都认得她们送来了素日惯用的茶水点心。只有媛宁稍稍皱了眉头用手帕偷偷擦了擦桌子边缘。 淑宁打量了一下杯子倒还算干净略抿一抿茶水便越过栏杆往楼下看去。那说书人正说得眉飞色舞听的人也连声叫好。 婉宁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说几声“哎这个说书先生口才蛮好”或是“真是比原来的小说还要精彩”之类的话。芳宁只是微笑不语但淑宁却暗暗黑线:大姐这里的木格窗几乎没有隔音效果旁边还有人呢你难道想让全世界都知道那是你弄出来的书么? 那说书先生讲到精彩处旁边几个雅座都传来客人的叫好声斜对面的一个雅座里单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读书人拿着一把纸扇叫好的声音数他最大好些客人都注意到他了淑宁她们也不例外。 淑宁右手边的雅座有人窃窃私语:“那人瞧着眼熟是谁呀?”“你不认得他?他就是上书房大臣陈良本大人他每天都会来听这《笑傲江湖》的书就算没空来也会叫家仆来听了回去照着讲给他听呢。”“原来如此想不到这样的大官也喜欢听说书呀。” 陈良本?! 原来是那位功成名就的穿越种马老兄。淑宁忙打量了一下那个人也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嘛长得还算端正而已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看上他呢? 奇怪了他应该知道《笑傲江湖》的故事呀?难道是来怀念穿越前的日子么? 淑宁忽然想起一件事婉宁与陈良本同在京城不知互相之间有没有联系过?她咽了口水悄声问道:“二姐姐旁边有人说斜对面那人就是陈良本大人你知道他么?” 婉宁正听得认真忽然被问到有点没好气地说:“陈良本?那个大官么?我没见过那种假正经又娶了一堆老婆地男人我干嘛要知道他的事?” 咳看来婉宁没现那是位穿越同仁呀?太迟钝了吧?很明显呀。淑宁完全没想到自己也是个迟钝的人只是在心里鄙视着婉宁。 她刚喝完一杯茶正打算多吃一块点心那说书的就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结束了今日的章节。婉宁吁了一口气见楼下又来了两个唱曲的便兴致勃勃地打算继续听忽然听得媛宁在旁边道:“吵死了!你们居然坐得下去?!快走吧!” 婉宁有些扫兴转眼又想起什么似的抿着嘴笑说:“如果嫌这里太吵不如我们去个安静些的地方坐坐如何?”说时还扫了芳宁一眼芳宁的脸慢慢红了。 离开茶楼的时候淑宁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她们一行人回头瞧瞧只见那个据说是陈良本的男子正盯着婉宁的背影旁边一个跟班模样的人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他还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淑宁一阵恶寒连忙掉头跟上婉宁她们。 一行人离开茶楼婉宁带着她们往前走了一段然后拐进了一条巷子在一家书店门前停下来回头问:“到这里坐坐怎么样?” 淑宁看看那书店门面还算是干净整洁的想到自己入京后就没买过新书了心有些痒痒的便走了进去。 媛宁跟着走了进去婉宁却有些意外的样子来不及拦只好拉上芳宁跟着进去了。 淑宁先是看到了一本想买许久的散文集作者虽然名气不大但词藻清新优美她和周茵兰都很喜欢。她连忙先把那书拿在手里又挑了一本游记然后再去瞧其他的。 这店里的书除了诗词文集倒是有许多杂书比如山川地理游记、传奇小说话本、奇闻异事札记之类的。淑宁瞧见一本《圆缘集》觉得书名有些意思便抽出来瞧。略翻几页却是本故事集讲的都是些好人有好报、诚心信佛拜神得了庇佑、做善事的人转世到富裕人家之类的故事。淑宁虽然觉得这都是些骗人的东西但佟氏似乎很喜欢看这些买回去给她解解闷也好。 她挑定这三本正要把这本《圆缘集》一起拿去柜台却冷不妨被人抽走转头一看原来是婉宁。 婉宁略翻了翻那本书说道:“我还以为三妹妹只会看那些浅显易懂的书呢想不到你也喜欢这些杂书啊?”撇一眼淑宁另一只手上拿的游记封面“这些你都能看懂么?”她抬头望着淑宁问道。 淑宁一阵冷汗。 ======================================================================== 越到后面越难写了 穿越三巨头历史性会面啊~~~虽然只有淑宁一个现了这一点不过陈大人那边会怎么想就不知道了他只是背景人物啊背景人物~~~ 昨晚上收藏过了千真是太高兴了某l决定拼了!今晚要再挤一章出来!顺利的话大概九点半十点左右就能放上来了吧请各位到时候再来看。 五十二、风声 太大意了!!淑宁暗暗有些后悔怎么可以因为看到好书就一时大意忘记了旁边还有个危险人物在? 她很快镇静下来有点腼腆地回答道:“大致能看明白不懂的地方就问哥哥他会解给我听。这一本故事集……”她指了指婉宁手上的《圆缘集》“是给我额娘买的她喜欢看这些。” 婉宁觉得有些无趣媛宁又开始冷嘲热讽了:“二姐难道就许你能读懂《资治通鉴》别人就连看本杂书都不行了?” 婉宁把书还给淑宁淑宁连忙走到柜台前结账又暗示那老板用灰草纸把书包起来免得让婉宁现底下还有一本非儿童读物的散文集。 那六十多岁的书店老板包好了书笑呵呵地递给淑宁又向婉宁等人问好然后道:“这位小姑娘能读懂《资治通鉴》?那可真了不起。” 婉宁有点尴尬地笑笑然后对淑宁说:“我本来是要拉你们到旁边那家店里去的谁想到妹妹竟跑进这家书店来了我们快走吧。”然后二话不说拉上芳宁就出了门。 淑宁一头雾水向老板告别一声拉上媛宁走出来才现原来隔壁是家茶室。真是的问人要不要进茶室干嘛站在书店门口说? 淑宁还没忘记刚才婉宁奇怪的样子便问她:“方才书店老板问二姐姐二姐姐怎么不告诉他?你的确是读过《资治通鉴》呀。” 婉宁撇撇嘴:“谁耐烦去看那种要用几十个箱子装的大部头?不过就是小时候看过几卷罢了字又小又密看多了把我的眼睛看坏了怎么办?”她扭头望望茶室里面“客人好像不多我们进里面坐坐吧?” 媛宁断然否决:“不要!刚刚才喝了一肚子茶还去什么茶室呀?早点回去吧不然我们又要挨骂了。”见婉宁一脸要反驳的样子便说道:“老太太不会骂你但我们就逃不掉了。” 婉宁无可奈何只好打消了主意。几个人一起走回外面的大街上找到在小茶棚里歇脚的自家车夫重新上了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芳宁一脸闷闷地坐在车里好像很失望的样子。淑宁打量她好一会儿了她就那么想去那家茶室么?脸上的表情那么明显连媛宁都看了她好几眼。 回到家时天色还早淑宁与众位姐妹们作别就回到自家院子里。刚走到上房门外就听到里头传来佟氏惊喜的声音:“真的么?已经确定了?” 然后是张保的回答:“还没有但玉恒大人已经说了应该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陈大人已经跟吏部打过招呼了。” 淑宁喊了一声“阿玛、额娘”然后进去见到父母与哥哥都坐在屋里脸上带着喜色。她行过礼挨到母亲身边问道:“方才阿玛与额娘似乎在说什么高兴的事是什么呀?” 佟氏回答道:“你阿玛今天得到的消息陈良本大人跟吏部打过招呼了用不了多久你阿玛就能得到新任命了。” “真的?”淑宁也觉得很惊喜“我们能走了么?哎哟!”她挨了父亲一个脑崩:“你这孩子就算真不愿意住在这个家里也别说出来呀。” 淑宁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说:“我今儿跟姐妹们一起出门玩儿在一得阁遇见一个人听说就是陈良本大人。他不是到外地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张保摸摸下巴上那一点点胡子微笑说道:“已经回来几天了听说是皇上召他回来的只怕跟朝廷上的党争有些关连。” 端宁说:“我听佟家两位表哥私下谈论说是因为两派争得太厉害了皇上召他回来牵制一下。但他们又说陈大人可能查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特地回来报告皇上然后又装作很闲的样子旨在迷惑对手呢。” “哦?难道说……”张保想了想才现六只眼睛都在望着他于是哈哈大笑道:“这些事都跟我们家没关系我们只要知道就算陈大人过两天又再离开也不会再有人故意为难我就行了。” 他看着佟氏:“这样夫人就不必再为我担心了吧?”“夫君。”佟氏回望。两人深情对视。 淑宁与端宁互相对望一眼忍住笑悄悄离开了屋子。端宁拉起妹妹沿着走廊跑出几十尺才禁不住笑出声来。 笑完了端宁直起身来叹息一声:“太好了终于能离开了。”淑宁望着他:“哥哥很不喜欢京城么?” “难道你喜欢?”端宁反问道。淑宁摇摇头:“这里跟奉天不一样日子过得真辛苦。” 端宁点点头道:“是啊真辛苦。尤其是与人交往跟在奉天时完全不一样。”他看到妹妹用疑惑的目光望着他苦笑道:“我在佟家族学上课来往的不仅仅是佟家的表兄弟们还有些来附学的权贵子弟或是偶尔来作客的那些王孙公子。总觉得……跟在奉天时完全不同。奉天那些小王爷、小贝勒们虽然不是全部都像桐英那样跟我要好有些亲王府的子弟也会有些傲气但他们顶多就是不理会你、不与你来往罢了大多数人都是有话直说以礼相待的。但京城里的这些男孩子身份还比不上桐英呢小小年纪便讲究起身份地位对于家世差些的同学动辄百般欺凌更让人难受的是会用十分难听的话辱骂你。” 他低下了头:“我真不想在这种地方继续待下去。” 淑宁鼻子酸问道:“哥哥他们是不是欺负过你?”端宁猛一抬头看着妹妹关心的眼神笑着说:“哪能啊?那里是佟氏族学我好歹是佟家亲眷他们总要看主人家的脸色的。” 淑宁却不信:“上个月有天你回来时下巴青了一块你跟额娘说是撞在书架子上了。前几天你膝盖磕伤了还出了血又说是下马时不小心跌到的。其实都是别人打的是不是?” 端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别告诉阿玛和额娘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淑宁拉住哥哥的手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说:“我不说但哥哥也要当心离那些人远远地别让他们再欺负你。如果再受伤一定要告诉我。” 端宁怜爱地摸摸她的头说:“好。” ================我是吃过晚饭又过了一晚上的分割线================ 第二天淑宁收到了周茵兰的信请她到其姑姑家去玩。淑宁报告了母亲带着春杏拿着昨天刚买的新书和一篮子点心叫府中管家派了一辆小马车送她们出门去了。 周茵兰的姑姑夫家姓李住在内城外围的一处不大的府第里。淑宁进门后感到李府全家上下主仆对亲戚的客人似乎都不太热情但她也没理会这些事跟着缨儿走进一座小跨院见到了早在院中等她的周茵兰。 周家父母俱不在周茵兰说她父亲出门作客去了母亲去了寺庙上香还愿只剩下她一个小姑娘和几个下人在家。 淑宁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果然不能与奉天的周家府第相比照她看来周家人住在这里恐怕会有些挤。 果然周茵兰的房间很小只能放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箱子和一个脸盆架子箱子面上放着一床薄被看来是缨儿的床铺。 床上放着几幅绣活其中一幅还绷在绣棚上只做了一半。周茵兰见淑宁在看这些东西便连忙收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乱糟糟地叫妹妹见笑了。” 淑宁微笑着摇摇头在床边坐下拿过一幅绣活看说道:“姐姐的手艺越好了只是这大热天的怎么做这么厚的活计?莫非……”她扬了扬那幅鸳鸯戏水的红帕子“姐姐是在做自己的嫁妆?” 周茵兰红着脸扯回帕子笑骂道:“休得胡说!这是帮我表姐做的东西她今年冬天就要出嫁了。” 淑宁却有几分诧异:“怎么你表姐的嫁妆还要你来做?” 周茵兰苦笑道:“如今我夜夜都做到二更才睡下呢没法子寄人篱下主人家有所要求总不好推迟的。” 淑宁生气了:“难道他们把亲戚都当成是长工了么?周伯父怎么也肯?!” 周茵兰忙安抚她道:“别生气了我爹说了只是表表心意就当是多谢李家这一年来免费借房子给我们住。再说……”她起身看看窗外确信没人了再回来在淑宁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爹已经打听过了吏部已经有了新的任命再过两天就能下来了。” 淑宁一阵喜意:“真的?”“真的就在安徽我爹说可能是个道台。”周茵兰笑着说。 怪不得她现在的样子不像上回到伯爵府作客时那样忧郁淑宁也为好朋友高兴想到自家昨天也得了好的风声不禁想道:“陈良本大叔多谢你了。” 为了帮轻一下周茵兰淑宁临走时自告奋勇地领了两幅简单的绣活回家帮忙做。周茵兰扭不过她只得应了。 回程时淑宁坐在小马车上心情轻快。春杏饶有兴趣地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时不时地被小贩的叫卖声吸引过去不断地大呼小叫着“哎呀姑娘那里有卖包子!”“姑娘快看是冰糖葫芦!”“好漂亮的簪子啊”或是“前面有卖艺的”。淑宁微笑地听着她的声音偶尔也冒出头去瞧两眼。 估计走完一半的大街了淑宁又听到春杏叫道:“哎呀姑娘那不是二姑娘吗?她跟几个挺富贵的男孩子在一起逛街呢。”淑宁一凛低声道:“快缩回头来别让她现你!” 春杏回头望望淑宁:“她已经看见了赶车的大叔招呼她了。” 居然忘了还有一个人! 这时马车外面传来婉宁的声音:“三妹妹快下来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 ================================================================= 挤出来了 五十三、四四 淑宁泄气地叹息一声掀起帘子往外瞧果然看到婉宁在向她招手旁边跟着三四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都是不认得的。 淑宁下得车来还未行完礼便被婉宁扯过去为她和几个男孩子介绍起来。其中有两个居然是四阿哥和五阿哥! 婉宁大姐你还没死心吗?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两位阿哥对她只是冷淡地点点头另外一个看来是大臣之子的男孩儿年纪大些的笑着问了她几个问题她回答得中规中矩毫无有趣之处。渐渐地那男孩便对她失了兴趣转身跟婉宁和五阿哥谈起旁边一个小摊子上的货物来。 淑宁站在很边上很边上的地方正打算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如果婉宁他们能不知不觉地忘掉自己的存在走远些就行了那她就可以悄悄儿回到马车上继续回家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原来坐的那辆小马车因为挡住了行人的道路只好往前移了几米反倒离她更远了。她根本无法在婉宁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车。 正当她为此烦恼时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她回头一看瞪大了眼居然是四四! 他要干什么? 四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了:“你是前任奉天府治中张保的女儿对不对?” 淑宁低头应了声:“是。” “令堂……”他顿了顿“是不是姓佟?” 咦?他怎么知道的? “那年我跟皇……父亲去奉天有人送来两件棉袄和一些吃食但又没留下名号底下人问得紧了才说是佟氏族人送的我已经问过了住在奉天的佟氏族人并没有送过那些东西。唯一可能的就是令堂。” 居然……这样都能查得到?太厉害了!既然如此再隐瞒就显得太矫情了。 “是家母的确有送过一些东西不过因为是外官家眷担心会给四……四少爷惹来麻烦因此才借佟氏族人的名义送去的并没有别的意思。”淑宁小心翼翼地回答。 四四又沉默了在淑宁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才开口道:“衣服很暖和我没想到奉天的冬天那么冷如果不是两件棉袄我一定会生病的而且衣裳又不显眼除了贴身侍候我的人别人都没现。” 她该说什么?淑宁不知如何应对只好也学着沉默不语。 “我本来以为……是有人故意要巴结……谁知连名字都没留下……”他努力地想着该说什么话“呃……你替我谢谢……令堂吧。” 老妈知道了会很高兴吧? 淑宁想起最近有些坐立不安的母亲宅院里流传的风言风语她也有所耳闻。“要不要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母亲的注意力呢?”淑宁转头望了望四四的侧面心里想道:“反正现在已经跟这位未来的皇帝搭上线了虽然不想被搅和进夺嫡的漩涡中但小小的示好应该无所谓吧?” 她想了想小心地说道:“家母……据说从前与先逝的佟娘娘感情很好可家母自离京到奉天之后与佟娘娘间的书信来往就几乎断了比从前疏远许多因此佟娘娘过世时家母很难过、很愧疚。听闻您来奉天就担心您会不习惯那里的寒冬特地托人送些东西进宫去。但又担心您会误会因此才没留名号。” 四四想了想问:“听说令尊最近在候新缺是不是不大顺利?” 淑宁忙说道:“这件事家父自有主意您千万别理会。我额娘说过我们家总是外臣让人知道了可不是玩的。”开玩笑!现在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你一插手搞不好就节外生枝了。 她望着四四道:“其实家母只是移情……并没有别的意思您也不必想得太多。除了家母与我我们家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她瞄了一眼前面的婉宁“您只当是宫外找的不收钱的裁缝送来的衣裳就好。家母回京后总想着给您做几件衣裳偏又不知道您现在的身量……如今知道了她会很高兴能给您做衣裳的。” 四四盯了她好一会儿害她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移开视线小声说:“如果……你们想找人送东西给我却又不想让旁人知道的话不要去托宫里的关系去找南瓜胡同左手第二户的小院子姓王的是我身边一个王公公在宫外置的宅子。他为人可靠也不打眼你们有东西只管送到那里去只是吃食就不用了。” 他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意但很快又止住了:“衣服料子不必太好一般上造的就行样式越简单越好要尽可能不打眼的。” 淑宁小声问:“您喜欢什么颜色?” “青的蓝的黑的白的褐的总之是素净的颜色就行不要花纹。” “是知道了。” 好像在进行地下工作一样两人迅交换了几句信息就沉默下来。 淑宁仔细背好地址无意中看了四四一眼现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便微微笑道:“您不必不好意思横竖家母如今怀胎近六月整日闲着没事正有空呢。” 四四点点头见婉宁则掉过头正往他们这边走便赶上几步加入到其他男孩子当中。 婉宁在淑宁面前站定问道:“方才四阿哥在跟你说话吗?说了些什么?” 淑宁摇摇头:“也没什么他在问候我母亲。” “你母亲?三婶?”婉宁迷惑不解淑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我母亲姓佟!跟那位四少爷的养母是堂姐妹!”虽然知道她其实很迷糊想不到连自家人的亲戚关系都没弄清楚。 淑宁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二姐姐继续玩吧我先回去了。”说罢就不理她在后面大呼小叫直接走向马车爬上去吩咐一声走了。 回到家向母亲报告了在周家作客的情形见周围人来人往的不好提起四四的事便告退下来回到自己房中做起周茵兰的活计。直到了吃饭的时间才放下手中的针线。她转转有些僵硬的脖子伸伸懒腰走到廊下招呼正在玩捡香包的春杏打算先去吃饭。 这时院门外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个身影一把抱住她:“三妹妹你刚才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还有事没问清楚呢!” 淑宁和春杏都被她吓了一跳春杏怯怯地叫了声:“二、二姑娘。”婉宁笑咪咪地应了她一声看到她手里的香包忽然来了兴趣:“这是什么?是游戏吗?” 不好!她会起疑心的! 淑宁面上虽没露出表情但心里却极紧张她看着春杏把这种游戏的规则和来历告诉婉宁然后看着婉宁对她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婉宁挥挥手支走了春杏然后才正色望着淑宁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她说:“天王盖地虎。”(淑宁:我囧。) 淑宁眨眨眼睛装作不解地问:“二姐姐在说什么?这是诗么?还是对句?” 婉宁跟着眨眨眼又问道:“同志们辛苦了。” 淑宁又眨眨眼:“啊?二、二姐?你是在说我辛苦么?虽然方才做针线活是有些累但并不算辛苦。” 婉宁盯了她一会儿忽然泄了气:“算了是我想太多了这怎么可能啊?”然后抬头问她道:“这种游戏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淑宁微笑道:“是一本杂书上记载的听说是前明时候民间流行一时的闺阁游戏我也是猜着想出来的在奉天有很多人喜欢玩呢。二姐姐也喜欢么?” 婉宁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然后又象想起什么似的突地拉住了淑宁的手“先别管这个方才在街上时你说三婶跟四阿哥是亲戚我怎么不知道?” 淑宁没好气地说:“全府的人都知道我哥哥如今还在佟家族学上学呢。我怎么知道二姐姐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不过是远亲而且佟娘娘又不是四阿哥亲娘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懂这很重要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家跟他还有亲戚关系早点摆出这个关系来说不定他就不会对我那么冷淡了。”婉宁一脸懊脑。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淑宁眯起眼睛口气也冷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我们家并没有跟他来往的打算遇上了说几句话是一件事特地以亲戚名义去结交又是另一回事了。”开玩笑凭你这种轻狂的性子可别朋友当不成反而闯了祸都不知道! 婉宁没在意地挥挥手:“放心放心我跟他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就算他有点冷淡迟早也会熟络起来。” 看来把四四的事告诉母亲时要做点防范措施才行。 婉宁又看了看她皱了皱眉头说:“说起来今天在场的人还有五阿哥啊你居然理都没理他反而跟四阿哥聊了那么久太奇怪了。”她伸手拍拍淑宁的双肩郑重地说:“四阿哥你还是离他远点好其实五阿哥也很不错的你跟他多点来往吧相信我好吗?” 她的大眼就一直盯着淑宁搞得淑宁心里毛毛的幸好这时丫环们来说开饭了她才松开了手笑了笑离开了槐院。 淑宁被她奇怪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顶着满头问号往正房走去想着等会儿要告诉春杏把她那个万花筒收好了别让人看见才行。走到一半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婉宁是穿的而且看来很熟悉清穿小说看她有意识地拉拢四四和未来的四四老婆又这样两次三番地叫自己与五阿哥交往难道说……” 她马上就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 难道历史上的我是老五的老婆或者小老婆吗?! =====================我是同样被囧到的分割线===================== 在这一章出来以后为了避免亲们想得太多(这种事常常生)我有必要稍微解释一下: 一、在婉宁这么一个人存在的情况下我家闺女会碰上四四是极正常的事。 二、考虑到无法控制家族在将来的夺嫡风云中站在“正确”的队伍里淑宁先帮老妈做点情感投资以便自家将来不会受到伤害这也是合理的。 三、至于四四为什么会接受他人关心一来是当年的棉袄太温暖了二来嘛他现在还是个缺乏母爱的小屁孩还没有变成后来那个样子。 四、我再次重申我家闺女不会跟某布景板产生任何男女私情。虽然布景板露面了但它还是布景板。 就这样各位亲们真的不要想太多真的! 五十四、茶室 淑宁虽然被这个想法囧到但她实在是记不清历史上老五的老婆或小老婆都是谁了想想自己家虽然老爹官位不高但家族却是所谓的“着姓大族”家中的女孩当个皇子福晋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仔细想来伯爵府里的这些长辈们纵容婉宁与皇子交往说不定也是抱着这种心思。 回想早已模糊的记忆五阿哥在九龙夺嫡中似乎并没有什么突出表现后来的下场也不大清楚不过她还记得除了十三和最小的几个阿哥雍正的兄弟中还没几个是有好下场的。她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呢。 而且对于淑宁来说这个世界的历史跟她穿越前所知道的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就算她本来应该嫁给五阿哥日后不嫁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历史会自行调节在几十年或一百年后回到原来的轨道上的。 于是她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晚上正房里没旁人时淑宁悄悄把白天遇到四阿哥的事告诉了母亲又说了跟四阿哥约定好的物品传送渠道佟氏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到这件事上。 看着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夏天什么料子做衣服最凉快、什么款式最不打眼又最舒服淑宁有点头痛连忙按住母亲郑重对她说:“额娘虽然说我们如今有办法暗中送东西给四阿哥但还是不要让人知道这件事比较好。额娘你也别露了痕迹让人起疑心。” 佟氏虽然接受了却还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虽说皇子不得与外臣结交但是叔父大人跟四阿哥有来往不是吗?我也是佟家人光明正大去做就好了。再说大房的婉宁不是还跟四阿哥交朋友吗?” 就是因为有她在才要偷偷摸摸!那位大姐就是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淑宁正色道:“额娘规矩就是规矩外叔祖是正经外戚而我们到底隔了一层虽说如今我们私底下送东西只是额娘对四阿哥的关心但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会怎么看就难说了如果被人曲解不但阿玛会受到影响连四阿哥也会被责难吧?而婉宁姐姐与皇子交往别人可以当成是小孩子兴趣相投才会在一起玩但额娘是大人是不一样的。” 她转身聚来文房四宝放在桌面上对母亲说:“因此你可以在第一次送东西到南瓜胡同时附上一封信责备我小孩子不知轻重才会如此鲁莽地做下这种约定。然后再说请四阿哥装作不知道有我们这一家亲戚只当每次送去的东西是那位王公公孝敬的就好无论我们家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插手一切都要以自身安好为要。最后再提点一下如果再有别人象我们一样对他示好千万要确定对方不怀恶意才能放下戒心。如果能再请他对婉宁姐姐保密这件事就再好不过了。” 佟氏双眼深深地看着女儿叹了一口气:“有时额娘真是怀疑是怎么把你养成这副厉害的样子的?虽然人人都夸奖你婉宁姐姐聪明过人照额娘看来咱们淑宁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个不是吗?” 淑宁不好意思地笑了:“额娘怎么这样说?只要是为了家里好女儿什么都会去做的。不过没事的时候女儿就是额娘的小棉袄。”她蹭到母亲身边撒着娇惹得佟氏都忍不住笑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佟氏悄悄叫来二嫫帮忙做好了两件质地很好样式普通的夏天穿的男孩衣饰还在下摆留了余地以便让穿的人在身量长高后还能放长继续穿。然后悄悄吩咐了长福让他带着信和衣服并两盒子同仁堂的仁丹避了人送到南瓜胡同去了。一个多时辰后长福回转回话说那家的人收下了。 这件事佟氏只是私底下告诉了张保连儿子都没让他知道。之后就在有空闲时打着为儿子做衣裳的名义做一式两件大小不同的衣服只是其中一件要送出去的多做了些手脚让人不会现两件衣服是出自一人之手。南瓜胡同那边从没回过信佟氏这边也是暗地里从事。 婉宁对淑宁的怀疑只持续了两天就在看到淑宁上课时总是把蔡先生某位“得意门生”所“创作”的一曲子弹错、而且错得不是一点半点以后完全消失了。之后她还是会邀淑宁一起出门玩而淑宁在衡量了课业的进度之后三四次中也会答应她一回而且注意避开了会见到某些人的场合只和自家堂姐妹们外出。 一天婉宁拉着淑宁和芳宁出门却没叫上媛宁。芳宁问起怎么不见四妹妹婉宁就一脸惋惜地说:“不是我不叫她实在是她今儿一早就跟着二婶回娘家去了我是临时起意要请姐妹们去喝茶的如今缺了她我也觉得好可惜。” 芳宁没说什么淑宁却在暗自腹诽:大姐你戏做得真假! 今天的目的地却是婉宁与芳宁常去的一家茶室就是上回淑宁和她们一起出门时路过却没进去的那家。婉宁兴致勃勃地向堂妹介绍那家店:“跟其他茶室完全不一样很清静一进去就让人觉得自己高雅起来茶也很好喝更难得的是店主人实在博学不凡。有很多达官贵人或文人雅士都喜欢去那里坐坐感受一下书香味。而且那家茶室有一点很特别就是会每个月更换店里挂的字画而那些字画全都是客人的佳作。凡是自家作品被挂出来的人都觉得是莫大的荣耀呢。” 这个点子倒是不错很可以满足客人的虚荣心。淑宁看着婉宁的神情心中一动:“难道这是二姐姐出的主意?”婉宁却讪讪地道:“不是虽然我也有想到不过有人比我早一步提出来了。” 原来如此。 很快婉宁又高兴起来:“不过上回我们去时范老板曾经提过今天会换新字画以‘花’为主题其中就有我的一诗呢。” 咦咦咦???真的吗?淑宁很怀疑地想道:“你真的能作出诗来吗?不会又是抄的吧?”不过想想还能抄谁的呀婉宁也的确是有点真才学的说不定真是她自己作的呢。 芳宁一路都很安静但看得出她很高兴到那家茶室去。半路上婉宁被路边小摊子上的货物吸引时还是芳宁大力劝她放弃的难得看到她这么有魄力的时候。 茶室的确很不错环境很幽雅此时天色尚早还没什么客人那位范老板很热情地招待了她们一行人还特地带她们到里面的雅间去坐。 范老板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儿子长得很清秀一脸书卷气却又不显得瘦弱虽然还是少年已经颇有“玉树临风”的感觉连淑宁都不得不承认单论相貌的话自家老哥恐怕还略逊一筹。 少年名叫范锦春据婉宁说已经考上了秀才只是年纪还小打算过两年再去考举人。婉宁与他们很熟这很正常但想不到连芳宁也对这两父子的事这么了解倒颇令淑宁吃惊。 范锦春给她们示范了茶道动作很好看边示范还边讲解些与茶有关的典故诗词什么的谈吐相当不凡。淑宁听得津津有味心想:怪不得婉宁喜欢来原来有这么一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小帅哥在啊。 只谈了一会儿婉宁就说:“方才进门时没留心看外头已经挂上新字画了吧?三妹妹你陪我一起去瞧瞧如何?”淑宁觉得有些扫兴她还想继续听呢不过她对婉宁作的诗也很有兴趣便跟着她出去了。 一看墙上挂的婉宁大作淑宁又被囧到了。那是一《咏白海棠》:“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欲偿白帝宜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淑宁:居然连《红楼梦》都不放过吗?) 她忍不住有点佩服这位大姐居然连《红楼梦》里的诗都记得那么清楚这也算是一种才华的体现吧? 只是一看到婉宁那副得意样儿她又佩服不起来: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真是你自己作的。 婉宁并不知道淑宁此时的想法还特地回头问她:“三妹妹觉得这诗怎么样?这是范锦春亲自抄的还不错吧?”淑宁抿着嘴笑说:“是‘诗’写得真好二姐姐真‘了不起’。” 婉宁什么也没听出来只是笑着说:“去年秋天有人送了一盆白海棠给我们家那花真的很漂亮我也是一时有感才写出这个来。” 淑宁道:“虽然说是咏花但照妹妹看来更像是在咏人呢就好像是一位白海棠仙子。” “可不正是仙子么?”范老板笑呵呵地走过来手里的托盘放着两盏茶“虽然婉姑娘是这样活泼的性子但能写出这样的诗来真不愧是大家闺秀呢。” 淑宁陪着他笑:婉大姐你怎么就不挑挑偏偏拿这么一“端庄稳重”的诗来抄啊?太不符合你的性格会被人怀疑的哦。 婉宁讪讪一笑连忙谈论起其他的字画来:“咦这诗写得不错嘛原来是这个人写的我见过样子长得有点难看。……咦?这一……‘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这是谁写的?”她猛地转过头来问范老板一脸震惊。 范老板被她吓到一时说不出话来。淑宁明白她为什么震惊便答道:“上面不是有署名么?陈善才是陈良本大人的诗作很有名的。姐姐没听说过?” “陈良本?”婉宁死盯着淑宁“就是上次在茶楼里见过的那个?那个娶了好多老婆的大官?” 淑宁点点头很有兴趣想知道婉宁会有什么反应。 ================================================================== 虽然时间有点晚而且过程有点纠结但《平凡的清穿日子》开始参加pk了。至于说为什么不从下个月1号开始那是因为从字数上来看到七月一号才开始p的话搞不好p到一半就会过三十万字自动失去资格了。 因此请各位多多砸票支持!小女子在此谢谢各位了~~~ 剧情预告:两大清穿女的第一次漏*点冲突即将上演!!! 五十五、分歧(上) 只见婉宁忽然沉默了下来然后诡异地笑了:“那么说他上次来听说书其实……”然后抬眼望见淑宁和范老板都在看着她便扬起了笑脸道:“我没事只是想到些有趣的事罢了。” 范老板理解地点点头把茶递给她姐妹俩回柜台去了。淑宁问道:“什么有趣的事?跟那位陈大人有关么?” 婉宁笑笑说:“有关我正在想什么时候到他家去玩玩呢。” 大姐那可是个利害的主儿你可别把小命给玩没了。 不过淑宁还是很好心地把最新消息告诉了她:“姐姐要去陈大人府上?可陈大人昨儿个就离开京城了呀我阿玛还去送他了呢。” 然后就看见婉宁一脸失望地泄了气:“怎么这样?!算了只好等他回来再说了。” 淑宁暗中偷笑然后才想起她们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便说:“出来这么久了只留大姐姐一个在里头不大好我们回去吧。” 婉宁不在乎地摇摇手:“没关系大姐姐在里头学茶道呢如果我们进去反而会打搅他们。” 淑宁很奇怪她这么说便道:“原来大姐姐是在学茶道吗?我也想学一学去看看吧。” 婉宁却拉住了她:“那有什么好学的你就陪我在这里看看字画不好么?” 没什么好学的话芳宁又为什么要学?淑宁有点起疑心难道她们两个进雅室会对芳宁有什么影响吗?不过现在里面就只有芳宁和范锦春两人在虽然说是孤男寡女可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应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于是她便留下来陪婉宁看其他的字画只是后来有了两三拨客人来她不想跟陌生人挤在一起便不顾婉宁劝说硬是拉她回到了雅室。 雅室中范锦春正在教芳宁斟茶的手势看起来教得很认真芳宁学得也很认真只是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眼中微微露着一抹羞涩。淑宁皱了皱眉头望向婉宁见她只是一副笑咪咪的样子听着范锦春的讲解。 回到伯爵府后淑宁拉了拉婉宁的手说道:“二姐姐我有话想跟你说你到我屋里来好不好?”婉宁疑惑地跟着去了。 进了房淑宁吩咐春杏:“你去外头守着若有人来就告诉我一声。”春杏应了。婉宁忍不住笑问:“什么事这么神秘?还要避着人?” 淑宁关上房门走到她面前问:“二姐姐我问你你当初是怎么知道那间茶室的?” 婉宁感到很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她:“就是我那个花花公子表哥奎叔有一回他带我们姐妹三个出去玩就带我们去了那里自己却跑得不见踪影我们只好在那里喝茶觉得那店不错之后就常去了。” 淑宁继续问道:“二姐姐曾说过那里的客人都是些文人墨客或达官贵人而且今日见到的那几个茶客说话酸得很又嫌我们小孩子家不懂事。可见那家茶室不是我们这样的孩子去的地方对不对?” 婉宁笑着说:“做生意而已人家又没说小孩子不能去三妹妹不用担心。” 淑宁想了想道:“既然那不是我们去的地方以后姐姐们也不要去了吧要喝茶到一得阁就可以了呀。” 婉宁说:“那怎么一样而且芳宁姐还要学茶道呢。” 这人怎么就那么迟钝呢? 淑宁决定说得明白些:“要学茶道不如正经请个先生来教总比到外面店铺里学的强况且那个范锦春又不是什么名师。大姐姐跟我们不太一样整天跟一个男孩子在一间屋子里见面会惹人说闲话的还是避避嫌的好。” 婉宁笑着拍拍淑宁的头:“小鬼灵精你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有人说闲话就让人说去芳宁姐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淑宁开始有点生气了:“自己想做的事?如果大姐姐是想学茶道大可以请教蔡先生他也是个爱茶之人。如果大姐姐想做的事是跟那个范锦春见面我们就该拦着她才是。” “拦着她?为什么?” “那是当然了这是不对的!” 婉宁轻拍淑宁的脸颊道:“怎么会不对呢?爱情无对错而且是无分贵贱的。”她双手在胸前紧握脸朝着天花板方向微微抬起一脸憧憬:“而且初恋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了。”她顿了顿放下双手:“算了你小孩子也不懂这些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她又拍了拍淑宁的头:“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好了千万别跟人说啊?乖——”然后就甩甩袖子走了。 淑宁感到心中有一股怒气慢慢升起:这是与芳宁一生幸福攸关的事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巧?既然你也知道爱情无分贵贱也就是说你很清楚地知道芳宁与范锦春之间的身份差异有多么巨大。且不说自家是官有品的爵位而芳宁是未来家主的亲生女儿;范锦春虽然有功名在身也认识几个达官贵人但到底还是商家子弟。就算他日后中了进士做了官也还有一条“满汉不通婚”的法律横在他与芳宁之间。就算到时婉宁神通广大地帮他们得到宫中贵人的指婚那也不知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而芳宁明年就要参加选秀! 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与其日后痛苦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把这种感情扼杀在萌芽之中。无论如何以芳宁现在还这么“少女”的年龄就算对某个漂亮小男孩产生好感也不过是青春期萌动而已只要不再见面很快就会忘记的。 可是偏偏有一个婉宁不但不制止她这种危险的感情还要推波助澜故意给他们制造见面的机会。如果……如果府里的长辈们知道这件事不但芳宁会受到惩罚连范锦春也会倒霉的! 婉宁啊婉宁以往你爱玩就算了我就当是在看戏可这件事不是玩的这不是小说他们都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人啊! 淑宁自回家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晚上也睡不好。她脑海中好像有两个小人一个说:“管她那么多呢芳宁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何必去跟婉宁对着干?会惹麻烦的。”另一个说:“好歹是大堂姐嘛难道明知是坑还看着她去跳吗?难道明知婉宁做错事还看着她继续害人吗?” 早上她顶着两个黑眼圈醒过来现自己还是狠不下心旁观于是下了决定:既然那个白痴清穿女讲不听就直接找当事人好了! ==============我是位于竹院里芳宁闺房的的分割线=============== 芳宁听了淑宁的话绞着帕子嚅嚅地道:“二妹妹说过她会帮我求老太太只要老太太答应了……” 天真的女孩。 淑宁正色问她:“大姐姐你老实告诉我你真那么喜欢那个范锦春吗?” 芳宁红了脸扭扭捏捏地说:“我只是……觉得他人很好很亲切……而且学问又好。那些诗啊词啊我不大懂拿去问二妹妹她又嫌我笨怎么说都不明白最后都烦了。而小范公子……总是很耐心地解给我听他真的是很好的人。” “就是这样?那你怎么认为自己是喜欢他呢?”淑宁紧追不舍。 “第二次从那家茶室回来的时候二妹妹问我怎么总是脸红我说看到小范公子总觉得不好意思她就取笑我是思春了……”芳宁低着头小声说话“我那时才知道是喜欢上了他。然后见得越多就越觉得他好……”然后她又猛抬起头来紧张地说:“可我们之间绝对是规规矩矩的他……他其实并不知道我的心意……” 居然还是单恋!! 慢着照芳宁这么说其实只是婉宁认为芳宁喜欢范锦春而已而芳宁一向听妹妹的糊里糊涂地就以为真是这样。仔细想来芳宁以前很少外出性子又懦弱见到陌生男子而且是位言语温柔的小帅哥脸会红也不奇怪如果不是婉宁制造机会让她继续与对方见面恐怕早就把这个人忘光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淑宁很严肃地将芳宁与范锦春之间的现实告诉了她让她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不论是父母亲人还是家族都不可能同意他们之间有结果。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其实大姐姐自己也不是真的那么喜欢他吧?觉得那个人很好和喜欢那个人是两码事大姐姐要想清楚才好。” 芳宁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口道:“其实这些……我都知道可二妹妹说万事有她她会求老太太成全我们的。” “难道你就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二姐姐身上了吗?”淑宁恨不得点醒这个中了婉宁的毒的堂姐“我听老太太和大伯母说起你明年就要选秀了到时候怎么办?” “选秀……我不一定能选上的而且二妹妹说了到时候可以报疾病或是残疾什么的或者找人顶替她说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芳宁有些不安。 天啊地啊婉大姐你在想什么啊?你以为真的是清穿小说女主一穿越就能顶替大户人家小姐进宫选秀而且还跟阿哥们来个三角四角恋吗?那都是不可能的! 她记得很清楚肃云珠曾提起她家的一个远亲也是武官在京中官居二品战功赫赫又有封爵就因为溺爱独生女儿找了个丫环顶替她入宫选秀结果被现了不但丢了爵位还被贬到宁古塔去当个小小的千总。大伯父怎么可能肯为了一向不宠爱的庶出女儿冒这样的险?!! 芳宁听她讲了这件事也变得六神无主了:“这、这怎么办?阿玛不会答应的……” 淑宁郑重道:“就算老太太和大伯父、大伯母再疼二姐姐也不可能会答应的。大姐姐趁现在还来得及你就死了这个心吧况且你也说了范锦春并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果日后出事连累了他岂不是太无辜了么?” “咣!”房门猛地打开了婉宁闯了进来大声喊道:“够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 这章真难写接下来更难写比“进府”那章都难写主要是尺度不好把握我都写第三回了偏偏总有杂事分散我的注意力。 今晚先放一章然后我继续去码字明天公司周年庆上午我会比较闲不过晚上有聚餐所以我会争取在中午前提早更新。 现在已经进入pk榜top2o之列了谢谢各位亲们的支持。话说《平凡的清穿日子》在1o-2o万字作品中排行第十第九那位的分数居然出我三倍有余~~~~实在是望尘莫及只好加把油多更两章尽快进入2o万字以上作品行列以求往上多爬几位是也~~~~~~~ 因此厚脸皮地在此说句:请各位多多砸我票吧~~~~~~~~~ 五十六、分歧(下) 婉宁生气地走进来对着淑宁大声说道:“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来多管闲事?!” 淑宁看到外头几个丫环在那里探头探脑忙走过去赶走她们又吩咐芳宁的贴身丫环守好门口才重新关上房门走回来。 婉宁也知自己方才是鲁莽了只是脸上有些下不来便僵硬着声音问道:“你怎么不回答?为什么要跑过来对芳宁姐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淑宁没好气地说:“二姐姐才奇怪吧?大姐姐才多大年纪你就让她跟男孩子相处?而且还不许我拦着。” 婉宁说:“为什么要拦着?就因为范锦春家世差些吗?这太不公平了!怎么能因为这些小事就拆开他们两个?” “范锦春对大姐姐有没有意思还难说呢而且这些怎么能算是小事?” “怎么不是小事?我知道他们之间有差距但只要我在奶奶面前多替他们说几句好话她一向对我千依百顺……” “就算祖母答应了那明年的选秀又怎么办?难道你真要找人顶替大姐姐吗?大伯父绝不会答应的!” “那就报病报残疾好了给点钱就能摆平了。” “你天天拉着她上街逛转眼又说她有残疾有重病?谁会信啊?” “就算真要选秀也可以动动手脚收买宫里的人或者直接求皇太后帮忙让芳宁姐落选就行!”婉宁指着芳宁的脸对淑宁说道“你看她的模样就知道这种事很容易就能做到。而且太后向来喜欢我五阿哥又好说话只要他们说两句话芳宁姐就会被刷下来了。” 芳宁的脸已经红得快滴出血来了。 淑宁暂且相信婉宁能做到这点:“就算真能自行婚配你又怎么能保证祖母和大伯父大伯母他们放弃与高门大族联姻的机会答应把长女许配给一个茶室老板的儿子呢?” “我说过了只要去求奶奶……” “二姐姐就那么确信祖母会因为疼爱你牺牲家族的利益吗?难道二姐姐不会觉得你这话太过自信了吗?” 问题又回到原点一切的关键在于府里的长辈们是否会容许这种事情生。淑宁不认为他们会答应。当年自家老爹只是因为官位低些就在家中受尽白眼升上五品之后情况才有所改善但到现在还是不受重视。这么势利的家族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儿的话就放弃利用另一个女儿进行政治联姻以巩固自家权势的机会呢? 她转过头直接问芳宁:“大姐姐这是你的事你拿主意吧难道你真的宁愿违逆祖母、大伯父和大伯母的意愿也要和范锦春在一起吗?” 芳宁动了动嘴唇:“我……我其实……” 婉宁却看不下去了:“够了!三妹妹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还不错的人谁知道我看走眼了。你要么是像媛宁一样妒忌我得宠所以千方百计说我坏话、坏我事情!要么就是被封建思想毒害拿着那些所谓的大道理就来棒打鸳鸯的坏人!” 她纤指一伸“你出去!我们再也不要跟你来往了你也不要再来迷惑芳宁姐!” 淑宁一挑眉二话不说就走人。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我好意阻止你害人你居然反而说我棒打鸳鸯?老娘还不高兴理你呢! 淑宁强压着心头怒火大步踏在回槐院的路上一路遇到的丫环仆从个个都噤若寒蝉。她一想到刚才出门的时候听到婉宁对芳宁说“姐姐放心吧一切有我”心里的火就更盛了。 可恶!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清穿女!就让你闯祸去吧!!! ==================我是两个时辰之后的分割线=================== 冷静下来后淑宁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一直以来对于婉宁做的事她都是冷眼旁观的还带着看戏的意思为什么今天会这么不冷静跟婉宁吵翻了呢? 其实她也有想过自己的性子与婉宁天差地别迟早会产生分歧并生冲突的没料到这种事来得那么快而且起因居然是此前甚少来往的芳宁。 她认为在这种封建社会里像她们这种背景的女孩子如果可以选择就应该尽可能选择容易被大众承认的婚姻。因为生活本就不易何苦还要给自己找麻烦?如果说芳宁喜欢并与之交往的是一位门户相当或至少身份背景相差不大的少年那她就完全不会理会这件事。她承认在这个问题上她的想法是太过现实、太过封建了。 但在婉宁看来爱情本身的意义大过一切只要是真心相爱身份啊地位啊全都不是问题只要她亲自出马那些皇帝啊太后啊娘娘啊老太太啊什么的一受感动一定就放他们一马的。即使他们不愿放也能成就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佳话以供后人景仰。因此在她看来以现实原因逼芳宁放弃纯真的“初恋”的淑宁就是那棒打鸳鸯的恶魔。 淑宁看不惯婉宁的随兴与轻率婉宁则认为淑宁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这是对其尊严的冒犯。 淑宁抚着额角感到有些头痛。其实像婉宁那样张扬而耀眼地活着无所顾忌她心里不是不羡慕的只是一直以来的理智限制了她让她下意识地选择了低调的生存方式在她的内心还是有点向往那种不受拘束的人生。但在芳宁这件事上婉宁把亲姐姐带上了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让她感到无比的失望与愤怒这才是她失控的根本原因吧? 但这也使她最终明白了她的人生观、穿越观跟婉宁全然不同根本不需要去羡慕别人从今往后她只要过属于自己的人生就好。至于婉宁随她去吧。 这样一想她就马上回忆起自己在芳宁房间里说的话。没有穿梆吧?没有说任何不符合“时代特征”的话吧?没有说什么不符合她目前身份年龄的话吧?真糟糕她说的话好像有点太过成熟了不过看婉宁当时气到冒烟的神情她应该没起疑心吧? 她开始有点忐忑不安有些后悔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了。 晚上佟氏把她叫进自己房间问她道:“今儿早上你是不是跟你二姐姐吵架了?” 老妈怎么会知道的?也对当时房间外有那么多人一定会有流言传出的。 她低着头小声说道:“额娘女儿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 “我的傻孩子额娘还不知道你吗?”佟氏温柔地摸着她的头“你向来是个安静性子如果不是有人惹你怎么会跟人生口角?那个婉宁就是个爱惹祸的一定是她做错了事你才忍不住跟她吵起来的吧?” 淑宁抿抿嘴没出声。 佟氏继续说道:“以后还是离她远点的好她如今是你祖母心尖上的肉跟她闹翻吃亏的是你以后万事都要小心些。” 淑宁点点头便窝到母亲身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她肚子里的动静才笑着说:“宝宝又在动了额娘今天辛不辛苦?” “也没什么就是累了点今儿一早开始就有些头晕想来是晚上没睡好的缘故。” “额娘也别累着了那些衣裳慢些做就是要不叫二嫫素云她们帮手。” “二嫫要理的事多着呢素云额娘还信不过这些毕竟是要送到南瓜胡同去的额娘想着在离京前先把秋天和冬天的衣服做好。” “可惜我手艺还不到家不然就能帮您了。” “傻孩子你已经很能干了要不你帮额娘把哥哥的衣裳做起来?想必他不会嫌弃你的手艺。” “额娘……” “嗯?” “你怎么能笑话我。” “呵呵……” =================我是很温柔很多情的分割线================= 从那以后淑宁就几乎完全不跟芳宁婉宁见面除了早晚两次到各房里请安外就只在水阁教室与自家院子两处走动只偶尔去探望周茵兰或是逛逛书店。有一次她到茶室隔壁的那家书店时曾经遇上婉宁与芳宁到茶室去婉宁装作没看到她芳宁有些尴尬只能匆匆点头示意。她也不在意。 婉宁已经完全不去上课了似乎又找到了新的乐子。每天就只有淑宁与媛宁两个坐在水阁里一边面对蔡先生那张唉声叹气的脸一边练习着他所教的东西。媛宁有几次想对淑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芳宁的事淑宁还是稍稍透露给了母亲知道佟氏沉默过后就吩咐女儿别再告诉别人。第二天她给老太太请安后在回院的路上与那拉氏有过短暂的交谈之后就再没提起这件事。 而大伯母那拉氏并没有对自家女儿与庶女的行为有过任何谴责就好像从没听说过什么事似的。只是几天过后她向老太太提议道芳宁明年就要选秀应该请一位熟知规矩礼仪而且经验丰富的嬷嬷对她进行专门教导以免到时丢了家族的脸面。老太太同意了。于是芳宁的空余时间很快就被新教程所占据没法子再出门去喝茶。 时间一天天过去渐渐地百日国丧即将期满。这时周家传来了新消息周文山得授安徽粮道不日就要全家赴任。 ==================================================================== 为虾米偶要去做苦力啊~~~~~ 好不容易写完这章了接下来有请我家闺女: 淑宁走上前来福了一福道:“各位姐姐哥哥小妹这厢有礼了我本是低调boss文雅淑女可那婉宁堂姐实在欺人太甚老娘不威她当我是he11okitty啊?请各位多多砸些票小妹这就让作者去教训教训她看她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我家闺女都出来拉票了请各位多多砸票吧~~~~ 五十七、事泄 张保带着妻子儿女一起来送周家自是说不尽地依依惜别一番。 周茵兰把淑宁扯过一边说道:“此去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与妹妹相见妹妹好生保重若有话要与我说尽管写信送到我姑姑家去她会定期给我爹娘写信的到时就可一起叫人送过来。”淑宁问:“你姑姑家里……”周茵兰一笑:“我爹跟李家姑父谈过了以后会常通信姑父巴不得呢你瞧我们坐的新马车就是他特地叫人做的。”淑宁会意地笑笑说:“好那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他们家了。我去给你姑姑见个礼打声招呼吧?” “先不忙。”周茵兰拉住她“我上回不是说过往康亲王府递了几次信要(读yao第四声)求见肃家姐姐都没成吗?”淑宁点点头她又继续说道:“那是我糊涂了多亏缨儿提醒改递信给她的丫环才得了消息。听说她境况不大好呢王府里规矩极大她甚是不习惯不过世子待她倒还好。她让丫环帮她递话叫我们不必担心日后自有相见之日。” 淑宁默然点头其实当初她们都料到会这样了。周茵兰叹息一声道:“肃姐姐那种性子要困在深宅大院中过一辈子真难为她了。” 周夫人招呼女儿过去她们就走回长辈身边。淑宁给李夫人见了礼约好日后还要托她送信给周茵兰李夫人笑着应了。 周家一行人走了。佟氏有些累便留在自家马车上歇息了一会儿才跟丈夫儿女一起回伯爵府去。路上佟氏问起张保:“夫君的缺可定了么?”张保答道:“别人给了两个缺我挑一个就在玉恒大人底下是顺天府丞另一个只是五品的同知。我想着自然是做四品的好只是现任顺天府丞还在只等他明年春天告老我就直接上任了。” 佟氏沉默着不说话张保柔声说道:“只是大半年功夫转眼就到了再说你还要生产呢在家里生产一应物事都是齐全的。”佟氏勉强笑笑也不开口说话。 一家人进了伯爵府下了车却现下人们都聚成一堆堆地窃窃私语不知是生了什么事。佟氏心下存疑却不好开口问那些粗使仆役。张保吩咐丫环们好生侍候佟氏便带着端宁往前头大书房去了。佟氏带着女儿回槐院却见到老太太房中的一个丫头在院门口等着一见她们就迎上来说:“三太太老太太请您同三姑娘一起到她屋里去呢。” 佟氏应了带着淑宁往正院走心下却更是疑惑。淑宁扶着母亲心想:这个架势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到了正院里老太太的房子却见到廊下跪了黑鸦鸦一大片人仔细一瞧都是些大房的奴婢。进了上房老太太端坐上大伯父晋保和大伯母那拉氏各立一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跟在那拉氏身后正拿着块帕子抹眼泪淑宁认得她正是芳宁的生母陈姨娘。而芳宁此时正跪在房间正中央低着头微微地着抖。虽不见二伯父兴保二伯母索绰罗氏却在婉宁媛宁和大堂嫂李氏都站在下手边上。 难不成是芳宁与范锦春的事被现了么? 老太太见佟氏进来话了:“来了吗?三丫头去跟你姐妹们站在一处。” 佟氏走到索绰罗氏下站好淑宁走到婉宁身边冷不妨被她瞪了一眼眼中所含的恨意直叫人心颤。 你瞪我干什么?我虽然把事情间接告诉了你老妈但很明显她没打算让别人知道否则就太丢她这个大房媳妇的脸了。现在事了肯定不是我捅出去的。 晋保咳嗽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他对母亲说:“这件事是内院的事儿子就交给额娘了还请额娘帮儿子好生管教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老太太板着脸“嗯”了一声晋保就离开了。 老太太把目光移到芳宁身上:“没脸皮的东西!”芳宁的身体更抖了。陈姨娘一听哭得越伤心又不敢出太大的声音只能抽抽答答地哭。 “哭什么?!!”老太太厉声喝道“遇事就只会哭!你嚎丧呢!有这功夫怎么不好好管教你的女儿?!让她知道姑娘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就不会做出这种有辱家风的事情!我们是什么人家?世代勋爵!生出的女儿居然跑去跟个商人家的臭小子勾勾搭搭!祖宗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陈姨娘压低了哭声哽哽咽咽地仿佛快要断气一般。芳宁脸色惨白惨白的飞快地望了婉宁一眼。 婉宁犹豫了一下勉强笑着对一向疼爱她的祖母撒娇道:“奶奶——”“你住口!”老太太大喊一声把她吓了一大跳“我还没有说你呢!你先不要说话!” 婉宁被吓住了在她的记忆中祖母从未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她说话这让她不禁踌躇起来。 芳宁见连婉宁都被骂了回去脸色更难看了身体越抖得厉害。 淑宁冷眼看着这一幕。媛宁小孩子家心思简单见到婉宁吃鳖已经忍不住翘了嘴角。 老太太的火气还没消散现在又转到那拉氏身上:“还有你!我还指望你当家呢居然让这种事在你眼皮子底下生!你难道是木头么?!” 那拉氏低头不语。索绰罗氏已经掩饰不住脸上得意的表情。 老太太把注意力移回芳宁身上:“你不守规矩有辱门风照我的意思直接打死了才好!不过你到底是我们家的女儿明年选秀你的名字又已经上报内务府了你死了事小叫人问起来却不好回话。既然你娘不懂如何管教你我就亲自来管!” 她扫了一眼屋内的人说出了对大孙女的处罚:“你给我到祖宗牌位前跪着我没点头你就不许起来!从今往后你给我搬到正院后头的屋子去住我自会派人教导你。进宫选秀之前不许你出房门一步!若有什么轻举妄动那些嬷嬷们有的是力气!” 两个强壮有力的媳妇子走上来把颤抖着的芳宁带了下去陈姨娘跟着哭哭啼啼地去了。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婉宁有些害怕地绞着手指见祖母的目光移到她身上连忙一个箭步扑过去跪下抱着祖母的腿可怜兮兮地睁着一双大眼望着她说道:“奶奶婉儿知道错了您别生气……婉儿年纪小不知道深浅奶奶教导我我再不会犯了。” 老太太虽有些心软但还是不改严厉的态度:“我以往真是太宠你了见你生性聪明想着不必对你管教太严你也会懂事。结果你居然连这些规矩都不懂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你可知道你姐姐明年就要选秀如果她选上了却被现有这种丑事到时我们全家都要吃挂落!”见婉宁乖乖垂听训才放缓了语气“退一万步说即使没被选上可以让咱们家自行择配那时与我们结亲的必是官宦人家一但被人知道了我们家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只怕连你姐妹几个的名声也会被连累!” 婉宁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是我一时糊涂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奶奶别生气。” 老太太的脸色好看了些正想把孙女扶起来冷不防听到媛宁在一旁说:“二姐姐在说谎她早就知道这些事了!” 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变了紧紧盯着媛宁。索绰罗氏一阵愕然忙制止女儿道:“你这丫头抽什么疯还不快退下!” 媛宁甩开她的手大声说道:“那天我到去找大姐姐亲耳听见三位姐姐在屋里说话三姐姐说大姐姐明年就要选秀叫她们不要再见那个人了。可二姐姐不听还骂三姐姐多管闲事呢。” 糟了。淑宁有了不妙的预感担心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来。 果然老太太把目光移到她身上问道:“三丫头这是真的吗?” 淑宁看到她眼光中的一丝凌厉与失望顷刻间心念电转。 她跪下回话道:“回祖母话孙女儿只知道两位姐姐常去一家茶室喝茶因觉得总是与那家的少年见面有些不妥因此才劝说两位姐姐。至于大姐姐与那人有什么内情孙女儿就不知道了。” 她能感觉到媛宁失望与愤恨的目光却只能在心里说:“小妹妹我还没怪你把火引到我身上来你在那里生什么气啊?” 老太太哼了一声:“这么说你也早就知道了居然隐瞒不报一个个都叫人不省心!”她扫了佟氏一眼“你这个做额娘的也糊涂你有空去吃那些个飞醋倒不如多花点时间管教女儿。” 佟氏的脸白了白。淑宁有些担心地望了她一眼。倒是婉宁的神色有些奇异但很快她就没功夫想别的事了因为祖母重新把眼光转回到了她身上而且脸色越来越难看。 婉宁害怕地小声叫道:“奶奶……” “不要叫我奶奶!你居然连我都敢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奶奶吗?!!” 婉宁忍不住掉起了金豆她长那么大从来都是受尽宠爱的哪里受过这种重话? 这不是没出什么大事吗?为什么人人都来怪她?她觉得自己很委屈。 那拉氏轻声对婆婆说道:“额娘容媳妇儿说句话这件事是二丫头做错了她一定要受罚怎么罚还要额娘拿主意。”她略过女儿那怨恨的目光继续道:“只是这件事到底不光彩还是不要闹大的好。万一叫哪个多嘴的下人泄露出去只怕于家声有碍。” 老太太被她提醒连忙道:“这话说得是传我的话今儿这事所有人都不得传出去若叫我听到一句闲话不管是谁查出来了一律家法处置!”众人都齐声应是。 然后老太太说道:“二丫头鲁莽就罚你把《女训》《女诫》都好好抄上五遍!”见婉宁有些不愿便瞪了她一眼“日后没有我或者你额娘的准许不许你走出府门一步!就算要出门最少也要有两个人跟着。侍候姑娘的人我随时会查问若有什么疏忽仔细你们的皮!”最后一句话说得门外的男女仆役们个个噤若寒蝉。 她继续处罚:“三丫头知情不报给我呆在自己房里十天除了我派去送饭送水的丫头一个人都不许见!” 然后说一声“我乏了散了吧”就不再理众人自往里屋去了。 众人自散淑宁忙起身扶住母亲只觉她衣裳背后几乎湿透脸色苍白。 ========================================================================= 期待已久的婉宁吃亏~~~不过我家闺女稍稍受了点连累别着急我是亲妈。 这几天都在烦因为正在写离京后的详细提纲。我对于后面的情节安排有点犹豫可能要重新修改大纲了但又有些舍不得。我问一下你们会不会很介意我给张保和佟氏家里添上一两个妾或者通房? 最后是照旧的拉票:票票票票请多多砸我票吧~~~ 五十八、家人 佟氏的情况有些不妙淑宁急忙叫了两个丫环来帮忙扶着那拉氏见到这边有异动便也赶过来看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佟氏半扶半抬着回了槐院。然后那拉氏便张罗着命人请大夫和稳婆。 佟氏略休息了一阵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还在出冷汗。淑宁着急地替她抹着轻声问道:“额娘你怎么样了?可好些了?”佟氏微微点着头闭目不语。 老太太屋里的一个大丫环名唤翠玉的这时过来对淑宁说:“三姑娘劳驾你回房里去老太太吩咐了要马上开始处罚呢。” 不等淑宁回答那拉氏就一声厉喝道:“你催什么催?!没瞧见三太太正病着么?” 那翠玉讪讪地缩回去嘴里还说着:“这是老太太吩咐的么我一个小丫头怎么敢违令?” 佟氏挣开眼道:“我没事淑儿去吧好生呆着别难过回头额娘好了就去看你。” 淑宁一阵心酸:“我要等大夫诊了脉才走。” 还好素日熟悉的一个王大夫今日正好在府上不多时便来了细细诊过佟氏脉相说是不妨事只是有些累着了又思虑过甚只要放宽心好生养着就没事。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淑宁跟着翠玉回到自己房间听见她在外头上锁然后说道:“每日会有专人给三姑娘送茶水饭食还有个小丫头就在门外守着侍候姑娘洗漱。十日后老太太自会话放姑娘出来请姑娘多担待。” 淑宁不去管她坐在床边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以后十天就要在这里过了应该不会很无聊吧?平时自己就不是爱出门玩的人而且这十天不用一大早起来去各房里请安可以睡晚一些倒也不错。所谓“夏日绵绵正好眠”么。 想要打时间的话房间里有书、有笔墨、有琴、有棋还有不少针线布料有的是办法。 可惜她记得画画的颜料中有两种剩下不多了搞不好要画红色和青色的小鸡呢不过反正要练习的是笔法颜色就无所谓了。 正当淑宁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院子里传来一阵暄嚣仔细一听应当是父亲与哥哥回来了。她老哥就是个护妹控但愿不会一时冲动干什么傻事才好。 果然听得门外有个小丫头的声音:“端四爷老太太吩咐了三姑娘这十日谁都不能见。”然后是端宁的声音:“我知道这是老太太的吩咐难道我跟妹子说句话也不成么?” 然后安静了一会儿门缝里传来端宁的声音:“妹妹你能听见吗?” 淑宁忙赶过去道:“听见了哥哥我很好你不必担心。” 端宁低声说道:“我都听说了都是那个婉宁惹的祸连累了你。妹妹受委屈了我一定去求祖母放了你。” 淑宁道:“哥哥不必去求祖母正在气头上呢要是连你都气了可就糟糕之极。十天功夫很容易过的我在房里有书可看又可以练字练画练琴说不定十日之后蔡先生会说我功课大进好好夸我一番呢。” 端宁低低笑了柔声说道:“好那你就好好修炼一番横竖不用去向长辈们早晚请安又不用着急做功课你索性早上睡得晚些再起来吧。” 淑宁一击掌:“正合我意!哥哥真厉害居然猜中了我的心思!” 端宁笑了然后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会好好读书。” 啊? “也会好好练武日后出人头地绝不会让额娘和妹妹再受委屈。”他的声音极坚定仿佛在表达着什么决心。 淑宁心里暖暖地觉得有这么一个哥哥真的很好。 ===================我是晚上在槐院正房的分割线================= 张保摸摸佟氏的额头:“现在没事了吧?今儿可把所有人都给吓坏了。” 佟氏摇摇头说道:“淑宁怎么样?” “在房里呢已经吃过晚饭了虽然清淡些倒也没什么。方才那孩子还在安慰我叫我别担心。” “这个孩子一向最懂事了。”佟氏忍不住流下泪来“都是我这个做额娘的连累了她。” 张保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她:“你胡思乱想些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额娘这是特意做给我看呢我不肯让翠英进门她就这样变着法儿地折腾我女儿。她这是要逼着我点头。” “别胡说了翠英是二哥有意的人就算你点头我也不肯的。这次淑宁受罚是额娘被婉宁气急了才迁怒到她身上的等额娘气消了就会把淑宁放出来了。” 佟氏摇摇头:“就算这次放出来了以后呢?夫君我们真的要一直在这里吗?明年你接了顺天府丞的位子不就要在这里再住三年么?难道就不能找个外地的缺?就算我能忍可孩子们怎么办?我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受委屈。” “孩子们哪有受委屈?就是这次淑宁被连累罢了我不是说了过两天就没事了么?” “你当我看不见么?端宁身上总有小伤不是青了就是肿了问他就只说是不小心撞到的他一向是个稳重的孩子怎么会老是不小心?若不是在学里挨的打就必定是被兄弟们欺负了。尤其是他平日甚得额娘看重那些堂兄弟必定会心怀嫉妒的。” “怎么会呢?都是自家的孩子何至于此?” “你天天在外头哪里知道我在家里的难处?”佟氏挨着床头流泪张保看了甚是不舍。他虽然口里说着不会但心里也有些担心儿女妻子在家中受气。但若不等顺天府丞的缺就只有五品的同知可选了。是否真的要为了家人而放弃难得的正四品官位他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取舍。 且不论张保为选择家庭安乐还是官品前程而烦恼第二天二嫫在府中各处打听到了消息悄悄避了人来报给佟氏:“昨儿个是二姑娘趁大太太不备偷偷带大姑娘出门本想着悄悄儿来回一趟不会惊动家里人的。谁知老太太不知哪里得的消息派了大管家带人到那家茶室去正好大姑娘跟那范家的小子单独在一处马上就被带了回来。听人说是四姑娘向老太太告的密。” 佟氏闻言恨得咬牙切齿:“三个臭丫头都不是好货!倒连累了我们淑宁!” 二嫫继续说道:“听闻那范家虽然只开了家小小的茶室但来往的有不少达官贵人管家又怕此事宣扬出去不好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骂了一顿砸了两张桌椅。但大老爷听了有些不满扬言要把他们赶出京城去呢。” 佟氏不在意地说:“这些事情与我们什么相干?对了这次四丫头害得三个姐姐都受了罚她又如何?” 二嫫道:“说起来倒是报应了二太太一向想着巴结二姑娘给她出主意挣钱没想到四姑娘一句话害得二姑娘受老太太一顿好骂二太太回了屋就直接打了四姑娘一顿听说二老爷大骂了她一通也把她关在屋里不许出来呢。” 佟氏冷笑道:“便宜那丫头了这下爱闹腾的都关了起来府里也能落个清净。” 她深深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委屈更是下定了决心要使尽一切办法让丈夫同意找个外地的缺。 淑宁在屋里并不觉得无聊她有许多事可做又不担心会有人来打搅因此练字练画都勤奋了许多。而且这两件事还有一样好处就是可以让人平心静气。因为天气太热又不能开门她不敢做运动量太大的事免得弄得满头大汗现在不方便洗澡要是闹得整屋子都是汗臭味就糟了。 不过开窗子是可以的而且屋子后方换衣服的屏风背后有一扇小窗正对着一条小小的过道平日里没人经过而这两日端宁都借口要照顾母亲向学里告了假然后趁母亲休息时就通过这条小过道悄悄儿地往窗子里头送些零食玩具之类的哄淑宁开心。兄妹俩把窗子打开一条缝就这样一面隔着它小声说话一面提防守在前门的丫头听见。 到第三天时端宁收到奉天交的好朋友桐英的来信特地拿来给妹妹瞧。原来桐英在信里夹了一叠画纸打开一看正是那天试马时的情形。画上有他自己有端宁有淑宁连成师傅和春杏马三儿并他的小厮都在虽然线条简单却栩栩如生别有意趣淑宁一看就忍不住开心觉得好像在看古代漫画似的。 端宁特地指了画上的淑宁对本人说道:“瞧他连某人那么粗鲁地坐在草地上的模样都画了下来哎呀呀日后某人要再装大家闺秀可就装不起来了。”淑宁闻言捶了他两拳哼一声道:“本姑娘就算坐在地上也一样大家闺秀不用你操心。” 兄妹俩取笑一回淑宁说道:“以前不知道原来桐英哥那么会画画看他这几幅图就像真看见那情形似的。”端宁说道:“你不知道他最会画了而且画得又快又好画什么像什么可惜他阿玛不喜欢他捣鼓这个因此他平时画得极少。我写信给他说在这里日子无聊他才特意寄这个过来送我。还说如果到过年我们还没走他就到京城来找我们玩呢。” 淑宁听了也有些期待正要跟哥哥聊些细节却听得前门有开锁的声音连忙向端宁使了个眼色关上窗子快步走回桌前拿起笔装作在画画随手画了个甲虫模样的黑疙瘩。 门开了却是翠玉她笑着对淑宁说:“恭喜三姑娘了老太太说姑娘这几日委屈了剩下的惩罚就免了。”她回头招来几个小丫头:“还不快侍候姑娘洗漱更衣。” 淑宁伸手制止了她:“不必了叫春杏和巧云来侍候就行多谢老太太开恩回头我就去磕头。”翠玉讪笑着带着人退下去了。 梳洗完毕淑宁去见了母亲才知道是大伯母向祖母透露了自己其实早已知情“上报”的事所以能提早“开释”。她到正院向祖母磕了头又听她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才回了自家院子。 第二天一早淑宁正在整理等会上课要用的东西却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人声有人喊道:“大房里小芬姑娘来给主子们磕头了。” ========================================================================= 小芬的故事终于讲到了。 关于小妾的问题我已经知道亲们的意思了。其实我并不是在根据你们的喜好改变大纲只不过我深深觉得作品是有生命的我当初写大纲时压根儿就没料到会把这一家子写得那么温情结果现在再照着原有的大纲写会有些不协调因此才问问你们的意见。现在总算有了结论只要做点小小的修改就好于是继续写详细的提纲去~~~~ 感冒了头痛得要死各位亲啊千万不要因为是炎热的夏天就以为不会伤风感冒这种天气感冒真的很难受啊~~~~~~ 看在我抱病码字的份上多砸我些票吧~~~~~~~~~~~ 五十九、当头 原来是上次婉宁说过的那位被表少爷奎书看中的丫环小芬得了婉宁的帮助由老太太话把她配给了青梅竹马的那个小李按照府里的规矩要到各房主子处磕头谢恩的。 看来婉宁大姐还是有点能耐的嘛这么快就把老太太哄回来了?她别的本事倒罢了哄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好老人家们似乎都挺喜欢她。 淑宁陪在佟氏身边看着那小芬高高兴兴地磕着头别的丫环媳妇子在一旁打趣她她也只是红着脸羞涩地笑。难得有件开心的事佟氏便放松些让底下人出去闹了。只有素云还算忠于职守留在屋里侍候。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佟氏才问二嫫:“不是听说大太太已经把小芬许了奎叔?怎么老太太又插了手?”二嫫说道:“听说是二姑娘求老太太的大太太很生气呢。”佟氏抿嘴一笑:“那是自然最近大嫂子被她女儿害得连连丢脸偏又碍着老太太作不得难怪会生气。也罢闲了没事我就多去看看她吧。” 淑宁向母亲告了礼便回房准备去上课见到巧云待在屋里做针线便问她怎么不去跟其他人一起闹巧云撇撇嘴:“我若真跟他们一处闹去回头就别想素云会给我好脸。”淑宁忙问是怎么回事她便回答道:“那小芬本是许了表少爷的如今变了卦当然要由别人顶上不然那奎叔少爷可不会善罢干休。如今顶替的人已经定下来了就是素云的亲妹子比小芬还小一岁呢水灵灵的这可不是糟蹋人么?姑娘不见素云今儿一整天都板着个死人脸?” 怪不得她刚才没跟其他丫环们一起玩原来是触景伤情。淑宁也有些为那个无辜的小姑娘难过。 正要带了东西去上课却听到有人喊说:“二姑娘来了。”然后婉宁便走了进来笑吟吟地说:“今儿不用去上课了蔡先生昨夜里着了凉要请假呢。” 淑宁默然放下东西淡淡地说道:“多谢二姐姐特来相告。” 婉宁好像看不见人家的冷脸似的还在笑着说:“方才院子里好热闹是小芬来磕头吧?看到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开心不枉我使劲儿在奶奶面前替她求情呢。” 巧云冷笑一声一掀帘子出去了。婉宁有些奇怪便问:“巧云姐姐怎么了?我又有哪里惹到她了么?” 淑宁坐下道:“没什么她今儿心里不爽。二姐姐来有什么事?不会是光为了告诉我蔡先生停课的事吧?” 婉宁忙说道:“当然不是其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淑宁“那天奶奶生气我瞪了你一眼你很不高兴吧?是我误会了以为是三妹妹在奶奶面前告的状没想到是四丫头干的还连累你受罚。我有些过意不去所以特地来向你道歉。” 哼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不过这句话淑宁是不会说出口的她只是淡淡地说:“二姐姐言重了我也没放在心上你不用道歉。” “要的要的我还特意带了些点心来给你赔罪呢你尝尝很好吃的。”婉宁忙忙把手里拿的一个小篮子放到桌面上揭开盖布。 淑宁一看无语了。 这、这莫非就是清朝版的曲奇饼?!!! 虽然看着颜色有些不像但没有焦黑的吓人模样。淑宁抬眼望望婉宁这应该不是她自己做的吧?看那漂亮的纽柴纹绝不是这位大小姐做得出来的。 “这个……是二姐姐做的?”淑宁掂起一块“曲奇”问道。 “是我想的叫厨房的人在烤炉里烤的我试过了很好吃奶奶也很喜欢呢。”婉宁把篮子往淑宁面前送了送“尝尝?” 淑宁把“曲奇”放进口中虽然只有七八分象但味道的确不错有很香的牛油味和鸡蛋味。 她问:“这个是用牛油做的吗?”婉宁忙点头道:“是啊是啊我特地向西洋传教士学的做黄油的方子好不好吃?” “为什么要向洋人学?”淑宁有意吐嘈“我在奉天时也吃过蒙古人用牛油做的吃食很好吃啊。” 婉宁有些尴尬马上转换了话题:“妹妹觉得好吃的话这些就都送给你了你不能再生我气了哦。” 原来是贿赂。淑宁挑挑眉:“姐姐多虑了我原本就没生气。”曲奇味道不错先叫春杏收起来。 她招来春杏正要收拾一旁的婉宁却拿出一个物件来说:“这个是我最近做出来的新奇玩具送给妹妹玩吧。” 居然是万花筒! 正要退下的春杏看到了惊呼一声:“咦?这不是……”话未出口就马上被淑宁一个眼刀生生刹住她从没见过自家姑娘这么凶的样子一时害怕得缩了手脚捧着篮子出去了。 好险!差点就漏馅了。淑宁忙扯起笑脸对婉宁说道:“不好意思丫头没见过世面太失礼了。” 婉宁压根儿就没注意光顾着现宝了。她拿来的万花筒显然比淑宁那些自制的土货精致得多效果好得不是一点半点而且用的不是自己画的彩纸而是真正的彩色玻璃球。 真像是现代常见的玻璃球只是那里面嵌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廉价的塑料片。淑宁指着那三色薄片问:“这个是什么做的?”婉宁得意洋洋:“很漂亮吧?那红的是珊瑚黄的是黄玉绿的是翡翠都小心地磨成这么薄二叔特地找了最好的工匠帮我做呢还不用我出钱。” 二伯父?难道是为自家女儿向婉宁赔罪? 淑宁皱着眉说道:“这个东西虽然有趣可到底是个玩物这样会不会太贵重了?”她当初用的可都是碎镜片和不值钱的原料为了一个万花筒用那么多珠宝太夸张了。 婉宁却不在意:“横竖二叔有的是钱我也帮他出不少主意了只分得那么点钱这就算是福利好了。” 淑宁故意说道:“我听不懂姐姐的话。” 不过用这么贵重的玩具来贿赂自己婉宁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啊? 她便道:“如果只是不值钱的玩具倒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敢收还是请姐姐收回去吧。” “哎呀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婉宁亲热地挽住堂妹的手臂“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嘛。” 忍不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算了主动开口问吧免得这位大姐继续吓人下去。 “无功不受禄如果姐姐真要送我不如说说我能帮姐姐做些什么事好让我收得安心些?” “小丫头你太聪明了!”婉宁高兴地拧了拧淑宁的脸颊引得她眉头大皱。 “只是很小的事。你们家不是跟四阿哥是亲戚么?我那里还有两个万花筒是要打算送给四阿哥和五阿哥的可是我如今出不了门不如你帮我一点小忙给他们捎去要是太麻烦的话就干脆直接请他们到家里来拿好了。”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论是送去还是请人来拿那些人都会知道她被困在家中只要这些皇子插手就算是祖母也没法阻止她出门了。 “可惜我不是会为了件玩具就被你拐到的小女孩。”淑宁心想。她把万花筒递回给婉宁:“虽然是亲戚其实隔了几层呢我们一向不跟皇子们往来就算真要找他们也不知往哪里找去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上姐姐还是把东西收回去吧。” 婉宁大感失望:“真的不行吗?三妹妹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吧?”淑宁起身整理着书桌上的书本:“没有的事我早说过不生气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帮。”婉宁只好认了低声道:“那算了我另找法子。”她把那只万花筒再放到淑宁手上:“已经送出去了我不会再收回前几天连累妹妹受罚就当是赔礼好了。” 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反正不拿白不拿。淑宁接过万花筒道:“如此多谢姐姐了。” 她顿了顿说道:“有一件事想问姐姐。方才来磕头的小芬就是上回姐姐说的那位表哥要讨的丫头么?不是说大伯母已经许了?姐姐为什么要插手?” 这件事是婉宁近日来心头最得意的事连忙说了个详细。她还说道:“硬生生地拆开有情人实在太残忍了我是在做好事呢。” 淑宁微微皱了眉头:“虽然是好事可答应了却要反悔想必大伯母很难做吧。” 婉宁听了有些不高兴:“如果不是她当初要把小芬送人也不会有这件事了。” 淑宁一副不解的样子道:“真奇怪姐姐对下人们那么好可是为什么跟大伯母却好像有些隔阂的样子?难道二姐姐不喜欢自己的额娘?” 婉宁愣了愣沉默片刻抬头问道:“三妹妹我听说你们家以前也有过一个妾只是后来……死掉了你难道不会觉得三婶这样不动声色就除掉一个人很可怕吗?” 这个府里的八卦真多连那么久以前的东西都被挖出来了。难不成大伯母也做过这种事?淑宁摇头道:“那个女人差点害了我和哥哥额娘怎么做都不奇怪。” “你怎么知道她真的要害你们?你当时还小不是吗?” “我虽然不记得了可哥哥是亲身经历过的他亲口对我说那个女人真的把我们推下水里去了。”只是不确定是有意还是失手罢了。“而且”淑宁补充道“世上最亲的就是父母子女就算额娘真的做过什么我为什么要为了不相关的外人而去疏远她?” 婉宁大姐你真是傻了你不知道自己穿到什么人家吗?对于我们穿越者而言父母就是最大的依靠你居然为了这种事跟母亲不和?! 婉宁嚅嚅道:“我只是……觉得那些丫环已经很可怜了应该对她们好一些……” 淑宁打断了她的话:“姐姐对丫环们如此怜惜可你是否知道你求了祖母把小芬配给她想嫁的人却有另一个丫环要顶替小芬马上就要嫁给你那个表哥作妾了。” 她看着婉宁瞪大了的眼睛冷冷地道:“就是素云的亲妹子因此巧云她们才不给你好脸!”她转身往外走“姐姐身为主子一言一行都会牵涉到许多人。希望姐姐日后要做什么事还是三思而行的好。” 她往上房方向走去留下婉宁一个人在房中呆。 ===================================================================== 似乎没人猜对小芬的事啊嘻嘻…… 不过这个只是龙套且不管她。亲们实在太厉害了很多人都猜中我后面的情节搞得我回复时不是“唔唔”就是“咳”(当然只有一部分这样回复的贴子是猜中的)不是我偷懒啊而是我担心一说什么就会剧透……要是你们都知道了那我还怎么混啊~~~~~~~~ 所以……我可能……会在回复时稍稍偷点懒…… 虽然如此还是厚着脸皮伸出手来:票票啊~~~~~~ 六十、四房 自那天以后婉宁就很少来找淑宁了淑宁也不在意她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去了:自她家回到京城后就没有出现过的四房终于回到了伯爵府。 四叔容保从山东办完差事回京向父母请过安后便前往妻子娘家位于香山的别庄接回妻儿。直到晚上全家聚在一起吃饭时淑宁才正式见到这一家三口。 四叔容保其实长相与张保很像只是不同于张保的文质彬彬他的气质更贴近武将身材又高又壮说话声音洪亮但是却又有着一般武将所没有的圆滑。 四婶沈氏听说是书香门第出身容貌秀丽端庄举止文雅只是待人有些冷淡。 他们的儿子淳宁今年只有三岁长得非常可爱小嘴很甜见了面就叫人也不怕生因为年纪还小说话只会说短句子或者一个词一个词地冒看得淑宁都觉得好可爱。老太太几个月没见小孙子了如今正高兴地抱着亲呢。 几个堂兄弟在一旁看见最年长的庆宁和顺宁倒还罢了小些的诚宁、伟宁和安宁翻白眼的翻白眼撇嘴的撇嘴都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端宁在一边十分稳重地坐着完全没有那几个堂兄弟的怪样。 芳宁和媛宁都没来婉宁问起时都回说是“中暑了”她也就没再追究。按理她跟淑宁、李氏是坐在一处的但老太太特别许她坐在自己旁边别人见了就知道二姑娘的恩宠依旧绝了要借机报复的心思。 席间淑宁觉四婶沈氏可能是个很注重仪态教养的人因为吃饭时婉宁对着祖母亲亲热热地说话又逗淳宁在这过程中沈氏起码皱了二十多次眉头见到她夹菜给人时皱见到她开口说话时皱见到她喂自家儿子吃东西时更是大皱吃到后头那眉头就没舒展开来过。 一顿不完整的团圆饭就这样吃了下来。 饭后女人们都到上房陪老太太聊天淑宁又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婉宁似乎本身就与沈氏不大亲近跟她说话时都比较规矩绝对不会出现软语撒娇的情形。难得有一位能辖制住这位穿越大姐的人啊。 不过沈氏其实不难相处她与佟氏第一回见面就相处得很好。这两位女士都识文断字、知书达礼三两句话交谈下来就觉得在妯娌中总算找到趣味相投的人了。 四叔做人一向周到细致这点最得他母亲的欢心。这次虽然是出公差事务繁忙但他还是细心地为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不但没忘记刚回京不久的三哥张保一家甚至连母亲身边的大丫头们都没遗漏。 第二天一早送到三房来的礼物除了两方好墨是送给张保的其余的阿胶、燕窝等补品一看就知道是给佟氏的了。佟氏很高兴地把送礼过来的沈氏留下说话直到老太太派人请她们去陪她说话吃饭两人才结伴离开。 正房里只有老太太和几个儿媳妇一起聊些家长里短几个大丫环就跟在各位太太身后侍候因翠英告病站在佟氏身后的就是翠玉。她一接近佟氏就皱了眉头觉得她身上的香味太过浓重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却只是一直往沈氏方向瞄。 几人说了个把时辰的话就开饭了因为人数少了许多饭菜比昨晚上要简单。众人慢慢吃过饭又聊着天这时佟氏就觉得有些头晕气闷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那拉氏离她最近马上就现了异状忙过来问她:“三弟妹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么?”她这一开口就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老太太问:“老三媳妇怎么了?别是中暑了吧?” 佟氏忍着不适回答道:“就是觉得气闷怕真是中暑了。”因翠玉来扶她她觉得对方身上的气味熏得自己更加难受就说:“翠玉姑娘你让别人来扶我吧你身上香气太浓了我闻着难受。” 翠玉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什么也没说就退下了。沈氏走过来闻了闻皱着眉头问:“你身上这是花露水的味道么?闻着像是我们爷从山东带回来的东西。怎么用了这么多?可别是半瓶子都倒光了吧?” 翠玉脸色变得更厉害说道:“四老爷好意我们几个都有赏我因为得了这个东西觉得新鲜才多洒了些哪里就去了半瓶子了?四太太真会说笑。”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说道:“又不是没见过花露水怎的这般眼皮子浅?罢了你下去吧。老三媳妇喝不得绿茶我这里有放凉了的白水给她灌些下去擦点药油一会儿就好了。” 沈氏却上前一步说道:“额娘若翠玉姑娘用的真是我们爷从山东带回来的花露水那可就不妙了。那是南边的商人根据古方做出来的用了许多药材来配其中就有牛黄和麝香这都是不利于孕妇的东西媳妇想说不定三嫂就是闻多了这个气味才会难受还是请位大夫来看稳妥些。” 这话说得老太太和其他几个太太都变了脸色翠玉刷的一下白了脸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是有心的求老太太明察。” 老太太没功夫理她急急叫人去请大夫又让人把佟氏扶到旁边房间的卧榻睡下命人好生照料。不多时大夫来了诊过脉说道:“只是一时气血不稳好生安养只要不再长时间闻那气味就不妨事。” 那拉氏请大夫开了方子就去安排人抓药去了。这边沈氏沉了脸对翠玉说道:“看来是你涂了太多花露水又在三太太身边站了这么久才让她难受成这样的。谁都知道那东西是用药材做的你当真不是有心的?” 翠玉咬着牙说道:“奴婢就是长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当真是不知道花露水里有牛黄麝香。” 老太太喝道:“好了吵什么?!”她瞪了翠玉一眼“你跟我老婆子这么久了怎么就跟那起子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似的?花露水那东西用一点是个意思你涂那么多做什么?还不给我滚下去?!” 她转身对佟氏说道:“老三媳妇你好生养着等没事了再回屋去。这次是我的人不小心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佟氏弱弱地道:“只是小事罢了额娘就饶了翠玉姑娘吧。”老太太一摆手她也就不再说话了。 晚上回到槐院张保又张罗着叫人送汤送药佟氏没好气地说:“行了今儿在额娘那里就乱了一天你让我安生些吧。” 张保讪讪地坐回她床边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么?那翠玉丫头也是怎么就洒了这么多花露水害得你这般凶险。” 佟氏冷笑道:“还有什么缘故?不就是跟那位翠英姑娘一个心思?想着把四弟送她的花露水多搽些好让四弟妹知道她有多得宠真是没脑子真想被收房就应当学大房的翠萍事事以大嫂子为先才有可能得个名份像她这样光会与人作对难道四弟妹就不会给她使绊子了?” 她瞄了张保一眼凉凉地说道:“说起来她倒是比那位翠英姑娘积极得多额娘开口那么久了也不见翠英来给我请安哪。” 张保笑了:“这话我听着怎么就那么酸呢?你放心我是绝不会把翠英收房的二哥已经跟我说过了他会另找一个好的来赔我只是我已经谢绝了改要了几样古董字画。” 佟氏闻言一个机灵:“这么说……” 张保使了个眼色:“我什么也没说。”躲过佟氏的拳头才又笑着道:“今儿有个好消息缺已经定下来了是广州同知。咱们很快就要出京了。” 佟氏呆了一呆:“广州……这么远……” 张保笑道:“没事远些也好三藩才定了没几年那里正百废待兴正是我大展身手的时候而且山高皇帝远京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传不到那里去。” 佟氏有些黯然:“都是我不好夫君才会委屈选了这么远的地方……” 张保忙打断了她:“没什么不好的我想过了顺天府是个清水衙门又要受气不如外放的好。其他的缺只有一个陕西的同知我还不如选广州那里年年都有许多洋人的船靠岸油水足些咱们也可以开开眼。” 佟氏破涕为笑夫妻二人又谈了些出行的事便睡下了。 ==================我是躲藏在黑暗中的分割线================== 这时在正院上房中却是另一幅景象。陪房的王嬷嬷和二房的翠珍都在老太太跟前侍候却只少了翠英。房间中央正跪着的就是今天闯了大祸的翠玉。 她嘤嘤地哭着求道:“老太太你饶了我吧我真不是有心的。” 老太太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有心要害老三媳妇你只不过是冲着老四媳妇去的罢了可你犯了大错是真的如果我饶了你这全家上下都会怎么看我?罢了我也不打你收拾收拾东西这就出府去吧。” 说罢也不听翠玉的哀求命几个媳妇子拉了她下去一脸烦闷地坐着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翠珍见她不说话便小声喊了一声:“老太太……” “行了!”老太太喝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要我装作不知道叫老三去捡他二哥的破鞋吗?你有这个胆我还没这个脸呢!” 一旁的王嬷嬷说道:“只是这样一来二房就有两个人了翠英日后能跟翠珍和睦相处吗?万一误了主子的事……” 翠珍连忙说道:“是啊是啊她现在就老是看我不顺眼……” “够了!”老太太说道“就让她去她这样巴着老二不放图什么?不就是图老二有钱吗?她以为有了孩子就能坐稳姨***位子了?哼我就遂了她的愿你且让着她些自有人去对付她。” 她狠狠地说道:“辛辛苦苦养大的狗居然反咬主人一口就算再聪明也不能留了!” 翠珍不禁打了个冷战低头退下。王嬷嬷又问道:“可是这样一来三房怎么办?现在老太太屋里已经没有年龄合适的人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罢了原来安排好的人居然勾搭别的主子今天老三媳妇在我这里遇险偏又是我的丫头惹的祸我也不好再开口说这个事先放下罢过几个月等她生了再说。” ===================================================================== 小妾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有没有人猜到他们要去的是广州?在群里聊天的时候有一位亲有猜到…… 有一点要说清楚哈虽然我回复时常常“咳”或者“啊啊”或者“唔唔”或者“嗯”或者“啊……”或者干跪直接就是“……”但这并不代表那个贴子就一定是猜对了只是其中有一些留言中的某一两句话有猜到一咪咪这点一定要说清楚!!! 居然已经有了那么多票了原本还不到2o万字时以为会望尘莫及的那一位居然已经赶上了55555~~~~~~~~我好感动谢谢各位亲们的支持以后也请多多砸我票吧就算没有pk票推荐票我也是要的总之是票就可以请砸我吧~~~~~~~~~~~~ 六十一、解释 张保第二天就请了苏先生来商量外放的事。苏先生最近几个月都是住在府中客房很是不惯张保定了缺他也放下了心便兴致勃勃地谈起当地的风土气候。 端宁和淑宁两兄妹从母亲那里知道了父亲将要外放到广州的事情也很高兴。佟氏却有些担心地方太过偏远又怕路上不好走。 淑宁一摆手说道:“这个不怕我看过别人写的游记要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走走水路最好。我们坐船走京杭大运河一路看尽沿岸风光。到了杭州又可以歇两天逛逛西湖看看苏堤……” 端宁补充一句:“见识见识江南风光还要尝尝那里的小吃。” “没错等歇够了我们就沿着海岸坐船南下一路上多的是繁华之地补给歇脚都方便。反正那时起码都是九月了台风季节已过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候一路经闽浙入粤全程都不用走路不必坐马车颠得那么辛苦。” 佟氏听了笑道:“你这丫头居然那么清楚路怎么走看来看的山川地理杂书游记多果然有好处。不过你好像弄错了咱们是去赴任不是游山玩水都像你这样何年何月才能走到啊?” 淑宁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挨了母亲撒娇道:“我们就走水路吧。” 佟氏被她逗得笑了说:“好就依你吧。”然后又起了愁“只是要带些什么东西去呢?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备好给我们住的房子。听说那里一年四季都很热那要不要带大毛衣服?多带些四季衣裳好了药也要多带些……” “额娘——”端宁哭笑不得地看着母亲“那里又不是什么不毛之地你至于这样么?” 佟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不是担心那里没处买么。” 淑宁暗暗偷笑然后才说道:“我知道广州建城已有一千多年了前明的时候就是南方大港前几年朝廷开海禁有很多洋人的船都是在那里停靠的。想来商人一定很多这样一个商家聚集之地衣食住行都是方便的额娘就不用瞎操心了。倒是面粉之类的东西可以多带些。” 佟氏不解道:“面粉?为什么?那里没有么?” “有是有但南方人多吃大米少吃面食就算有买也是不多的。阿玛能领到的面粉定额不多还不够我们全家吃两个月呢倒不如多带些。” 端宁却不同意这一点:“就算带了也只能吃上一段时间。终究还是要习惯吃米饭的倒不如早早习惯了好。我就什么都能吃得下。” 淑宁睨他一眼:“哎呀那当然了这世上还有端四爷不能吃的东西么?” 端宁欺上来捏她鼻子她便躲到佟氏身后两兄妹打闹着佟氏受不了就赶他们到一边玩去。 佟氏正微笑着看两个孩子回复到以前开朗的模样二嫫走上来问她道:“上回领回来的燕窝昨儿都用完了去找总管要至少要明天才能拿到太太觉得……” 佟氏淡淡地道:“那个螺纹黄木柜子左手第二个抽屉里有一包燕窝是周家夫人从前送的先用那个吧。” 二嫫顿了顿说道:“四太太昨天送来的东西里就有燕窝不如先用了吧?” 佟氏摇摇头:“先收起来别用它现在小心些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横竖那些东西多放几个月也不会坏日后再用它不迟。” 二嫫会意地应了去。 佟氏转过头来看两个孩子却见到他们已经开始谈论大海是什么样子的了。 端宁说:“我听桐英说那是一望无际的水比我们见过的湖要大得多。” 淑宁奇怪地说:“桐英哥见过海吗?” 端宁道:“他哪有见过不过是听别人胡说罢了。” “那倒不是胡说的大海真的是一望无际大到你无法想象等我们到了杭州出了海你就能看到了。” 端宁坏笑道:“说得好像你真见过似的几时见的?说来听听?” 难道她能说是穿越前见过么?她只好勉强说道:“我也没见过想是在梦里见过吧。” 端宁笑了:“你这话倒和桐英说的一样其实就都是骗人的。” 居然说我是骗人可恶! 端宁又说道:“你方才说广州有许多洋人的船靠岸我听说洋人的船都是尖底的难道不会沉么?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现代的轮船倒是尖底的但鉴于刚才的遭遇淑宁也不多说什么了。 佟氏听了说道:“我以前跟着你们外祖父在山东任上时倒是听一位做过杭州市舶司的官员提起过洋人的船的确是尖底的在海里走上几个月轻易不会沉的。” 端宁立即便被吸引了过去:“走上几个月?真的?难道他们都不靠岸吗?” 佟氏笑着与儿子谈起来淑宁听了一会儿也加入到他们中间去。 ===================我是吃完中午饭的分割线=================== 吃过午饭端宁去温书预备明日老师的考察。淑宁回房小睡。佟氏略躺了一会儿觉得烦闷便起身坐到躺椅上看书。才看了不到半个时辰下人来报说:“四太太来了。” 沈氏进来看到她要起身忙赶上两步按她坐下去道:“嫂子坐着吧一家人何必这样多礼。”自己也在旁边的圆凳上坐下。 佟氏淡淡地笑着说:“四弟妹今儿怎么有空?” 沈氏低着头道:“其实我是来给嫂子赔罪的。因为我们房里送来的东西差点害了嫂子虽然是无心也实在是过意不去。” “四弟妹这话说得……”佟氏还是淡淡地笑着“你也说了是无心的谁能想到那丫头会涂了那么多又恰好站在我身边呢四弟妹实在不必过责。” 沈氏却正色道:“总是我的过错那翠玉身上的香气如此浓厚满屋子的人都能闻见我却一直没有认出那味道未能出言提醒才害得嫂子不适我必须得向嫂子赔罪。” 佟氏听了也不再藏着掖着便直接问道:“既然四弟妹这样说了我也有话想问你昨儿你也在那屋里待了那么久了当真就没闻出那味道来?” 沈氏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不瞒嫂子我平日里就不爱那些什么香什么粉的便是出门见客也只是略洒两滴味道最淡的花露水。我们那位在济南的时候也不知是听了谁的话买了几瓶新出的货我嫌味儿太浓就没要因此他才拿来送人。昨日我坐在二嫂子旁边她身上就有平日常用的花露水香味我闻着竟一时没认出翠玉身上的味道来。回想起来实在是惭愧我怕嫂子多心今儿才特来向你解释。” 佟氏听了略放松了脸色说道:“既然如此就与四弟妹无关了二嫂子身上常年都带香的难怪你没闻出来。” 沈氏笑着说:“嫂子能明白就最好不过了其实那花露水虽然有牛黄麝香等物孕妇闻了会不适但真要对胎儿有什么坏处起码要闻上十天八天嫂子昨日才闻了那么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哦?此话当真?” “当真这也是我们当家的在山东那边听来的。据说有一家富户主母怀孕了几个妾都去恭贺其中一个送了两瓶新出的花露水那主母平日最喜欢熏香因而大喜还大大夸赞那小妾一番。此后她天天擦那花露水十天后不适请了大夫来瞧才现那花露水里的猫腻差点没把那小妾打死。后来那主母一直卧床吃了一个多月的补药才保住了胎儿孩子生出来也算是康健。” 沈氏看了一眼佟氏的脸色才继续说道:“由此可见那新怀孕的人闻了十天才有些凶险嫂子都七个月的身孕了又只闻了一会儿断不会有事的。” 佟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想来我会难受也是因为翠玉身上味道太浓了?” “正是呢谁会涂那么多呢?那不是香反成了臭了。那翠玉闯了这个大祸听说昨儿夜里就被撵出府去了额娘当真是公正严明。” 佟氏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暗里吃了一惊不过想到翠玉有了这个污点断不可能再嫁给容保为妾也觉得婆婆这样做不奇怪了。 她与沈氏又再聊了一会儿仿佛重新回复到昨日上午那种融洽的气氛直到淑宁醒来给母亲请安沈氏才告辞了去。 不多时二嫫送上今日新做的燕窝佟氏吃了两口皱了皱眉。二嫫忙说道:“周家的燕窝放的时日有些久了不如咱们往日吃的好太太若不习惯我再去找总管要吧。” 佟氏想了想道:“不必四太太送来的你拿去用就是。”二嫫怔了怔随即又应了。 佟氏吃了几口又问道:“怎么不见秋菊?说起来昨晚上不是她值夜么?怎么来的是素云?” 二嫫被她提醒才想起来道:“她昨晚说身上不好与素云换了的现在在下面屋里做活呢。说起来她最近常常不见人影问她却只说是看往日姐妹去了。可我背地里问过几个大房和针线房的丫头都说没见着她我想着还是告诉太太一声的好就怕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佟氏冷笑一声:“勾当?怕是跟庆宁脱不了关系你多留心些如果她再这样不见人影等她回来就即刻拿了来见我。” 二嫫点点头。 ========================================================================== 过渡章节就是这样。 票票涨得真快回想起来我参加pk其实就是个把星期能有今天的成绩实在是多得读者们的支持谢谢你们了。以后也请多多砸票尽管砸晕我吧就算把我砸穿越也不怕我会穿回来继续更新的~~~~~~~ 六十二、两人 张保的任命书几日后正式下来了。虽然早已有了风声但老太太对于儿子这么早就要离开家而且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做官还是感到很吃惊。 她对来请安的媳妇说:“这么远的路你都这么大的肚子了不如留在京中生产完再说吧。老三那边你不必担心我自会派可靠的人去侍候他。”佟氏笑着说道:“怎么敢劳烦额娘?虽然路程远些我们走水路并不辛苦额娘不必担心。” 老太太又说:“你手下使唤的人够用么?要不要我再拨几个人给你?”佟氏便说:“谢额娘了媳妇正打算再要两三房家人呢大嫂子已经交待下去了回头就把人叫来让我挑。” 老太太又说:“你要连端哥儿一起带去么?照我说广州那地方未必有好先生也不知有没有好的骑射师傅他跟着你们去几年别把自个儿的学业给耽误了。” 佟氏还是笑着道:“我们请的那位苏先生学问就不错端宁的阿玛也是正经进士出身的有他们在端宁的学业不会耽误的再说广州未必就没有好先生。至于骑射师父不是还有成师傅么?他都教了那么多年一直教得很好。” 老太太却还是不依不饶:“我就是舍不得我孙子难得他比其他兄弟都出息况且留在京中什么都是齐全的总比在外头好。” 佟氏但笑不语老太太只好不提了。 三房要离京的消息很是刺激了一部分人难免就有些人在底下暗自活动。府中原有些没轮上好差事的家人或是想要再进一步的仆役各自抱着心思寻着路子想要挤进赴任大名单里。佟氏与二嫫合计了半日细细挑拣了一番选了两房家人一房的男人叫王二另一个叫周四林都是夫妻两人均年富力强老实肯做活儿女年纪都不小差一两岁就能上工的那种。其余的人就一概不要了。 秋菊知道主家要离开后就表现得很不安常常坐着呆做活也常常出错。 巧云最是看她不惯便也总是冷嘲热讽。她起初不理会后来见对方说话难听了便不服气地说:“你有骨气先解决了顺二爷再说吧。他三天两头的借故来寻你你倒好意思来说我?” 巧云柳眉倒竖说道:“他要怎么做与我无关我绝不应他就是了。”见秋菊不屑地撇撇嘴更是生气。 这时正好那位倒霉情圣顺宁少爷来找她她一听到屋外小丫头给顺宁请安的声音便二话不说拿起针线篮里的剪子冲了出去对顺宁说道:“顺二爷请你以后别再来了。我已经说过了绝不给人做小你若要逼我我宁可现在就死在你面前!”说完就拿起剪子比在脖子上。 顺宁一向是个软和性子哪能想到巧云竟这般绝决?当下吓得连声说“别乱来、别乱来”又叫旁边的小丫头们帮着拉开好容易劝得巧云放下了剪子还不等他喘口气巧云便三步并作二步冲到上房跪下对被她吓了一跳的佟氏说道:“求太太作证奴婢今个儿就在这里起誓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也绝不给人做小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顺宁跟着她进来听到她这样说急得团团转。 佟氏瞥侄儿一眼问他道:“顺哥儿巧云都这样说了你看……” 顺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那等恶人既然她这么不情愿……婶子作主就是。”然后一步三叹地低着头回去了。 佟氏笑着对巧云说:“以往倒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心气。你放心我从不会逼丫环做妾。跟过我的人小梅不必说以前还有个小桃是嫁到关外正经庄户人家去的如今也是有人侍候的当家奶奶了。你在我这里一日我就护你一日家中的仆役若你看中了谁尽管来跟我说我自会为你作主。” 巧云红着脸磕头才退下去了正要回房间在廊下见到秋菊一脸惊诧地望着自己便抬高了头哼的一声在她面前走过去了。 淑宁下课回来听到春杏说起这件事也大为惊异想不到那个漂亮泼辣的巧云居然是个这么有主张、有骨气的女孩子。在漂亮丫环都想着给老爷少爷做小妾的伯爵府里有这样一位异数存在实在是很难得。 虽然巧云嘴坏常常不说好话刚来时对淑宁也不大在意但相处时间长了倒可以现她其实只是个性子直爽的人外加喜欢吐嘈罢了。淑宁看着她倒觉得与《红楼梦》里那位晴雯姑娘有些像便也对她亲近起来。 这样的女孩子到了他们三房应该不会像落得像晴雯那样的悲剧下场了吧? ====================我是不知该说什么的分割线==================== 对巧云的决意感到佩服的人虽然不少但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过来的最起码秋菊就没有要改的打算。她不想跟着三房的主子一起到外地去使劲儿地想要说服庆宁将自己收房。庆宁怕母亲责备一直下不了决心但最终还是敌不过温柔网在某日温存过后终于答应了向婶婶开口要人。 谁知两人才从私会的屋子中出来就遇上了那拉氏和佟氏带着大队人马连袂而来两人吓了一跳秋菊白着一张脸躲在后头庆宁硬着头皮给母亲和婶婶请了安看到母亲身后妻子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知该怎么开口。 那拉氏冷笑一声道:“能耐了你?光天白日的你如今也是有妻有妾的人怎么还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 庆宁更是缩回去了秋菊原本惨白的脸色忽地涨红又白了回去。 佟氏气她不安份但又不想再把这么一个人留在身边便对那拉氏说:“大嫂子虽然你当初是一番好意但如今这个丫头我是不能再留了就算留也留不住她的心还是请大嫂子把她收回去吧。” 那拉氏铁青着脸看着庆宁脸色一闪而过的喜色更是怒火滔天:“你高兴什么?听见你三婶这么说了你就以为一定能遂了你的愿了?以前我是怕你耽误了正经亲事才把这丫头送走的如今你成了亲我也没拦着你多收几个人你有话只管开口就是做什么这般偷偷摸摸的?真是丢你阿玛和我的脸!” 庆宁低头伏小地说道:“这事儿是儿子错了求额娘开恩让这丫头跟了我吧。” 那拉氏还是铁青着脸半晌才道:“问你媳妇儿去!这事我管不了!” 庆宁忙转头向李氏作揖:“大奶奶求你帮帮忙我一辈子记你的大恩大德。”说得旁边几个丫环媳妇都在偷笑佟氏也背了脸硬忍住了笑意那个叫蜜官的妾却气歪了脸。 李氏却还是那副没表情的样子冷冷看了丈夫一眼说道:“额娘怎么说就怎么办吧反正已经有了一个再多一个也没什么。” 这话说得庆宁大是惭愧连连拜道:“多谢夫人高抬贵手日后夫人有何差遣我绝不会有二话。” 李氏不为所动那拉氏指着他道:“你……你……”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容易吞了这口气转而对一旁脸上正露出喜意的秋菊厉声喝道:“高兴什么?!你以为自己就成了姨奶奶了?!做你的春秋白日梦!你以后便是庆哥儿房里的丫头不管是大奶奶还是姨奶奶若有差遣你都要给我好生做去!若有偷懒仔细你的皮!”她怒哼一声便带着李氏和其他人等转身离开那蜜官走时幽幽望了庆宁一眼又狠狠瞪了秋菊一下。 佟氏见人都走了便瞥了一眼秋菊淡淡说道:“回屋去收拾你自己的东西不要拿错了别人的物件今儿晚上就过去吧。”说罢也带着人去了巧云走过秋菊身边时还冷笑了一声。 庆宁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对秋菊说道:“这下好了以后咱们就算是过了明路了。”秋菊答应着心下有些疑惑觉得这好像跟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但正式被收房的喜悦压过了一切她也就不再多想了。 佟氏晚上对张保略提了一提秋菊的事张保并不在意:“她既然自己走了这条路就看看她的造化了。” 佟氏点点头见丈夫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样子便问道:“夫君有话直说就是怎么这般为难?” 张保张张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今儿阿玛提起端宁的事。” 佟氏手一颤抬眼道:“端宁?怎么了?” 张保犹豫再三还是说了:“阿玛认为端宁学问骑射都好只是武艺差些想着咱们去广州就把端宁留在京中这边找好先生好师傅都容易。” 佟氏沉默良久开口道:“我舍不得。” 张保忙握了她的手:“其实我又何尝舍得?但阿玛说的也有道理这边有兄弟们扶持又有好先生端儿的学业定会有大长进。再说他年纪也不小了与其让他跟咱们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如留他在京里跟其他人家的孩子们多多相处若能结交几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对他日后也有好处。“ 佟氏忍不住红了眼:“夫君说的固然有道理但儿子长了这么大从没离开过我你叫我怎么舍得?” 张保忙安慰她道:“这也是为了他好。一来你再过三个月就要生产到时光是照看小的还忙不过来呢就算端宁在你身边你也没功夫去看顾他的倒还不如留他在京里多学些东西。二来嘛自古慈母多败儿他离了父母说不定就变得自立起来等过了三年咱们回来他就已经成材了。” 佟氏也明白这些道理但还有些担心:“那要是我们不在他身边他被人欺负怎么办?” 张保说道:“我也跟阿玛说过了他说会多加看顾不让孩子被堂兄弟们欺负。再说自从四弟回来后额娘便把淳宁当成心头肉那些侄儿们光顾着眼红小堂弟了哪还顾得上咱们儿子呀。” “可学堂那边……” “好了你就放手让孩子自己走吧老是护着他他又怎能成材呢?” 佟氏最终被丈夫说服接受了要跟最心爱的儿子分开三年的事实。 ================================================================ 端宁泪汪汪地出场道:“居然要我跟父母妹妹分隔千里作者实在是太后妈了!”“pia”的一声作者甩开大扇子把他打趴下厉声喝道:“说重点!!!” 端宁顶着大红印子爬起来继续含泪说道:“重点就是在这三年里我会成长为文武双全翩翩佳公子并为成为史上最萌哥哥努力的。请各位姐姐哥哥们多多砸票吧我也会尽力争取更多的戏份偶尔露个小脸绝不会叫那惨无人道的后妈把我丢到脑后不管的~~~~~”“pia”的一声又被打下去作者跳出来道:“不要说多余的话!” 就这样为了哀悼端哥儿的暂时退场请多多砸票吧我会给他加戏的~~~~~ 忽然间觉得我还是不要在书评区说太多话比较好因为说得越多就越想哭啊…… 六十三、预备 张保第二天便叫了儿子进书房谈话。淑宁早已从母亲那里得知哥哥不跟他们一起去广州的事心里很难过倚着廊下的柱子看着书房里的情形。 端宁红着眼从书房里出来了看到妹妹便勉强笑道:“看来我没法陪妹妹去看江南风景和大海了。” 淑宁咬咬唇扯着端宁的袖子道:“我舍不得哥哥。” 端宁摸摸她的头说:“我也舍不得阿玛、额娘和妹妹不过你放心我会常写信的也会好好照顾自己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抬头凝望天空:“等你们回来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再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他眼角银光闪动好一会儿才消失了。 淑宁默默地等他收起泪水。端宁低头见到她的样子便扯开了笑容道:“不要难过了最起码我可以留在京中吃好穿好不用走那么远的路。不过我看不到江南是什么样子也看不到那大得没法形容的大海了还有那些洋人的尖底船妹妹替我看吧等你回来就告诉我那是什么样子的。” 淑宁勉强笑道:“我看了就画下来写信给哥哥的时候就一起送回来好不好?” 端宁又捏她的鼻子:“噫三姑娘你行不行啊?” 淑宁躲开他的手一撇嘴:“虽然比不上桐英哥但画个样子还是不成问题的上绘画课时蔡先生总夸我的你别小看我!”想当年她也是参加过市里的小学生绘画大赛还拿过奖的画个海呀船的还不是小意思。 端宁笑了继续捏她鼻子淑宁继续躲开。 =====================我是转换视角的分割线===================== 佟氏看着远处两个孩子玩闹的情形心中一酸好容易才忍下泪来。 她对旁边正在抹泪的二嫫说道:“你一向是我最信得过的这次本该带你一起去但放着端宁一个人在京里我实在不放心这里虽然有他祖父母和伯父伯母叔叔婶娘但毕竟是隔了一层的又都各有各的事要操心我就把你留在京里了。横竖虎子也要跟着端宁留下你也可照看自己的骨肉。” 二嫫哽咽道:“太太放心尽管交给我。” 佟氏点点头:“只是我们实在离不开长福只好委屈你夫妻二人分离些时日了。” 二嫫摇头道:“老爷太太看得起他是他的造化。” 佟氏又说道:“马三儿和小梅夫妻两个我也留下来了你有事也可跟他们商量。衣裳吃食小梅自会照料妥当。我要你留意的是别的事。京中官宦子弟众多良莠不齐少不得会有人引诱他去做些不好的事你要时时留意着督促他勤学苦练不要跟那些人来往。” 二嫫肃然道:“太太放心我一定会看好端哥儿不让他学坏。” 佟氏点头又道:“还有现在侍候端宁的那两个丫头书香和墨香你帮我看好了若是不安份你就直接把人撵出去另挑老实的来使。我好好的儿子绝不能叫那起子娼妇给勾引坏了。” 二嫫也知道这府里的坏风气早对那两个小丫头看不顺眼了忙应了下来。 佟氏低头想了许久开口道:“还有一件事南瓜胡同那边你也是知道的日后不要断了往来送东西你就亲自去吧。马三儿性子跳脱这事还是不要交给他的好。我也会告诉端宁这件事他在京中若有贵人照应自然会好些。” 二嫫会意道:“是。太太那你离京前不如先把秋衣冬衣都送一两件去吧。” 佟氏点头还想再嘱咐几句却听见下面的丫环报说:“太太四太太来了。” 最近沈氏常来佟氏也不跟她客气坐着对她打招呼道:“四弟妹怎么有空来?可别又是送补药来吧?我都说不用了屋里都快放不下了。” 沈氏把手里的药包递给素云道:“那有这么多统共才不过**包罢了这都是照着我娘家祖传的安胎药方子抓的对孕妇极有好处嫂子多喝些吧。” 佟氏扭不过她只好让人收了便请她坐下又叫倒茶。 两人聊了些家长里短沈氏便说道:“今儿来其实是有件事想求嫂子。” 佟氏问:“是什么事?” 沈氏道:“三哥三嫂要到广州去不知可否多带几个人?” 她看到佟氏疑惑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道:“是这样。我娘家哥哥几年前死了元配之后身边就一直只有一位如夫人刘氏这刘氏为人能干爽利全家上下都是敬重的。只是去年我哥哥续弦竟是夫妻恩爱非常眼里再放不下别人了……” 她见佟氏皱了皱眉头便接着说道:“本来那刘氏要留在沈家全家人都绝不会亏待她的。只是她这人心性刚烈自行求去。可她父母俱亡只有一个叔叔前些年朝廷派八旗军伍入驻广东全家都去了。刘氏想要前去投奔叔叔我娘家人怕她几个女人上路会有不便因此才让我来求嫂子带了她们一处去吧。” 佟氏想着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应了也无妨况且二嫫和端宁不去她旅途中难免寂寞有个同伴也不错便说道:“这只是小事一桩四弟妹尽管叫人来就是了只是不知一共有几个人?” 沈氏忙说道:“她还有个妹子是个寡妇再来就是一个丫环和一个仆妇、一个脚夫。总共五个人。” 佟氏见人不多就作主应下沈氏自是千恩万谢又陪她说了几句话才告辞而去。 过了一天佟氏又往南瓜胡同送了几件秋衣是让长福和二嫫夫妻带了端宁悄悄送去的当是认门然后又开始着手做几件冬衣。 端宁今日才知道母亲与四阿哥私下有联系得到母亲面授机宜心里已有了主意。淑宁见他这样便有些担心于是对他说道:“咱们跟二姐姐不一样还是不要跟那些皇子太过接近的好做个平水之交倒是无妨若是太过亲近恐怕会有麻烦呢。” 端宁笑着安慰妹妹说:“还能亲近到哪里去?我至今只远远儿见过他一次呢。不妨事的我不会惹祸上身。” 淑宁却还是担忧不过想到现在那些皇子阿哥都还是小屁孩离凶险的时候还早着呢而且接近的又是最终胜利者便安心了些把这些问题都丢到脑后不管了只是嘱咐哥哥万不能让别人尤其是婉宁现他们与那位四阿哥私下有联系更不要跟她太接近。 端宁听完却笑了:“太小看你哥哥我了那个婉宁谁挨着谁倒霉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让她接近?” 淑宁囧太毒了她家老哥几时变成了腹黑? =====================我是囧了的分割线======================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收拾行李中度过因端宁要留在京中二嫫母子、马三儿小梅夫妻以及教授骑射的成师傅也要跟着留下原来的人手就不够用了佟氏又收了一房家人另挑了几个丫环和仆役。本来打算不日就要起程了老太太却了话还有不到十日就是中秋等过了中秋再走于是张保夫妻无奈又推迟了行程。 这一推迟倒是多了一件好事来。最后送去南瓜胡同的冬衣换得了一张薄纸上面写着个人名。起初佟氏不知是什么意思跟张保谈起才知道有一位太医院的陈老太医本是广东南海人士年纪大了告老还乡听说张保要上任便前来寻他作伴同行。 张保与佟氏都喜出望外。佟氏怀着身孕上路其实是有些忐忑的这下有了太医同行还怕什么呢?感激之余便把珍藏多时的几枝好参和一方得高僧开过光的玉佩一齐送往南瓜胡同去了。 匆匆数日过去转眼便是中秋佳节。这时国丧已过老太太吩咐全家上下大摆宴席吃一顿团圆饭顺便为张保践行。 淑宁在席上见到了久未露面的芳宁只觉得她瘦得厉害也沉默得很。而媛宁则是一声不吭地看着婉宁讨老太太欢喜的样子也不像往日那样明摆着冷嘲热讽了。 淑宁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对她们好声好气地说话又劝芳宁多吃点东西芳宁勉强笑笑略微吃了些糕点。 席间婉宁来过她们身边一趟媛宁出奇地没跟她闹别扭。芳宁只是沉默着。婉宁看着她的瘦脸咬咬唇小声问道:“大姐姐那天……我没能救你对不起……你现在好么?”芳宁呆呆地答道:“我很好。” 婉宁问她一句她才答几个字时间一长婉宁觉得无趣便转头来笑着跟淑宁说:“你们这一走就要好几年我挺舍不得三妹妹的不过幸好端宁哥会留下来。三妹妹到了广东如果有遇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记得要给我捎些回来呀。” 淑宁扯了扯嘴角。婉宁见在这席上甚是无聊说了几句话便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淑宁冷冷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却在冷笑。自己一家人分隔千里在她眼里就是这么轻巧的事? 婉宁大姐你好像真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了人人都要围着你转么?如果说这真的是本小说就算你是能颠倒众生的清穿女你就这么肯定自己是主角?当心有朝一日成了华丽丽的炮灰呀。 ============================================================= 第一回被这么多人骂后妈感觉真微妙…… 我说过了我是亲妈呀端哥儿不会受太多苦啦。至今说到戏份问题难道亲们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吗? 嘻嘻多砸些票吧我会给端哥儿多加些戏的~~~~~ 六十四、远行 中秋过后张保就要上路了。一大早的仆役们就忙着把行李装车来来回回走个不停。当主子的就聚在大厅里说些临别的话语。 佟氏拉着端宁再三叮嘱他要注意天凉添衣餐餐吃饱若有个头昏身热就要告诉二嫫或其他大人万不可轻忽。端宁仔细听着应着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张保听完父亲的训导也过来嘱咐儿子多加小心还小声对他说道:“我在你外祖父、外叔祖那边都打过招呼平日里多去向两家老人请安。我如今领着实缺在外家里人不会亏待你但若实在有事就去找他们吧。”端宁点点头眼眶红了。 张保见他这样便说道:“用不着哭你如今大了又离了父母一切都要靠自己你要自尊自强别让父母失望。” 端宁眨眨眼把眼泪收了回去道:“孩儿知道了阿玛放心。” 淑宁吸吸鼻子走上前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哥哥道:“这是我刚做好的帽子当是提前送给哥哥的生辰礼物你别嫌弃我手艺不好。”却原来是昨夜二更天才做好的一顶瓜皮小帽。 端宁拿过帽子看了看就戴上了头笑着说:“刚刚好呢妹妹手艺越好了我正想要顶帽子秋天戴呢。”然后他小声对妹妹说:“我在你随身的小包里放了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是我到处收集来的妹妹拿着路上解闷儿吧。”接着便拉着她的手说道:“今后我不在阿玛额娘身边妹妹多替我尽孝吧要常写信回来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千万别病了。” 淑宁又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婉宁却在这时晃了过来说道:“三妹妹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端哥哥的你就放心吧。”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放心! 端宁却没理会她继续对妹妹说嘱咐的话过了一会儿下人报说行李都装好车了张保与佟氏便正式再向家人告别踏出府门去正式上路了。 端宁站在大门口目送家人远去才跟着众人一起回到大厅里。婉宁对他说道:“端哥哥别难过三年很快就过去了你以后便跟我们一起玩包管叫你开开心心地度过这三年。” 端宁却正色对婉宁道:“二妹妹我要勤奋读书努力习武不能陪你玩了。” 婉宁怔了怔道:“我们也有去骑马打猎那不就是习武了么?而且你学问都那么好了还读什么书啊?难道你想考状元不成?” 端宁答道:“习武不是玩耍是要苦练的。我的学问还不够好当然要继续进学。二妹妹从小儿就是有名的才女可惜不爱读书照我说二妹妹还是多读些书的好。腹有诗书气自华二妹妹更有学问以后才能更受人尊重。说话行事也要稳重些像个斯斯文文的大家闺秀才好。还有针线活什么的都该多学学的。” 婉宁哪里听得进这些便埋怨道:“端哥哥怎么也跟那些夫子嬷嬷一样说起这种话来?” 谁知祖父哈尔齐听到这话却很赞成:“这话说得好端哥儿晓得要吃苦要多学东西以后定有大出息。”端宁向祖父施了一礼。 老爵爷又说道:“婉宁也是日后不可再荒废时日了读书也好练习针线女红也罢总要多学些东西你已经十岁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整天光顾着玩儿。” 婉宁最怕听到这种话但祖父这样说了最疼爱她的奶奶是不会不听的想到以后的惨痛日子心中哀嚎一声幽怨地望了端宁一眼心里想道:“没想到这小帅哥居然是个思想腐朽的书呆子早知道就不理他了划不来呀划不来。” 她这边厢暗里唉声叹气根本就没留意到一边站着的端宁嘴角边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是腹黑的分割线呀分割线=================== 张保一行人到了码头与早已候着的陈老太医和刘氏姐妹见过礼便上船出了。张保与苏先生带着一半仆役坐了一艘船陈老太医带着家仆另坐一艘佟氏、淑宁和刘家姐妹在一起然后便是拉大行李的一艘船。一行人浩浩荡荡沿运河往南边而去。 淑宁拿出端宁放在她包里的盒子里面是几幅精巧的九连环想必是那个傻哥哥怕她路上寂寞特意弄来的。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难过对着岸上的热闹景象都没有了观光的兴致。她原本还打算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可是端宁不在却让她提不起兴趣来。即便现什么有趣的景致一转头想要叫人来看身边却只有春杏实在让她郁闷不已。 从小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一但分开还真叫人不习惯呢。 佟氏更是思念儿子几乎是船一开动她就开始想了。不过当着刘氏姐妹的面不好表现得太过只能耐着性子陪她们聊天时间一长倒也平静下来。 那沈家的妾大刘氏果然是个说话做事都极爽利的妇人极有自己的主意。佟氏这时倒有些相信她是真的自行求去而不是被大妇赶走的了。 她的妹妹小刘氏性情却很老实温柔。她穿着极素的蓝色衣裳眉目很是秀气只是带着些哀愁。佟氏跟她谈起才知道她死了几年的丈夫原是某个王府的低等侍卫成亲才一年多就忽得急病死了只留下她和刚满月的儿子。公公婆婆责备说是她把丈夫克死的便抢了孙子去养将她赶出了家门。她无奈跟着姐姐过活只能偶尔从以前的邻居那里打听儿子的消息。但如今姐姐要去千里之外投奔叔叔她心里虽然不愿意但无奈自己没法在京中谋生只好跟着走了。 她说起自己的儿子时脸上都在光但一说到以后就要跟儿子分隔千里便又忍不住红了眼。大刘氏见妹妹这样便说她:“瞧你这样整日哭哭啼啼地做什么?没得叫人家笑话。” 佟氏忙说道:“怎么会笑话呢?我也是要跟儿子分开的人哪会不明白做母亲的心?”她被小刘氏挑起对儿子的思念也忍不住伤心起来。倒是素云在一旁劝她道:“太太也别难过了对您肚里的孩子不好呢。”佟氏这才收了泪。 她想想小刘氏在儿子满月后就跟他分离数年来都难得见面日后说不定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相比起来觉得自己虽然要跟儿子分开三年但好歹是从小养了他这么大这三年也能通信过后还能再见的自己的情形实在要比小刘氏好得多了。 从此佟氏便与小刘氏亲近起来旅途无聊有了刘氏姐妹的陪伴她心情也好过些了。 途中淑宁无事可做想起跟端宁的约定便找齐了笔墨纸砚当真把路上看到的景色选了些简单的画了下来。不过她没有学过人物画所以一画起岸上很多行人便一律用圆圈当成*人头略略几笔当成四肢就算是一个人了。倒是房舍店铺之类的有些样子。 大刘氏偶然过来瞧了一眼忍不住笑了笑稍稍指点了她几句。原来她在书香人家做妾久了也沾染了些雅气。淑宁谢过她之后果然画得好些。 船停过几晚每当这时陈老太医便会过来给佟氏把脉还给她开方子预防晕船也能顺便安胎。倒是小刘氏被他诊出气血不足心绪过虑。老太医也给她开了个方子一起在附近的药铺里抓了嘱咐她要记得吃药还要把心放宽些。刘氏姐妹自是千恩万谢。 到杭州的时候本来也有计划要去游西湖的但佟氏和淑宁都没心情张保便只是陪着陈老太医去逛了一日然后休整了一天换了两艘大了一倍有多的海船出港了。 他们一行都只在看得见岸边的近海行驶并不曾离得远了。原本那船夫也曾把船开得离岸远些图个海路宽广不会与别的船挤在一处。但某天靠岸时长福从补给的小镇上听说外海有海盗出没回来报了张保当下便叫那船夫只沿着海岸行驶了宁可慢些也要求个稳妥。 淑宁自然不会知道生在前头船上的事反而觉得能看到岸边的人家和景色更好。她已经调出最接近海洋颜色的蓝色画了好几幅一望无际的海洋图晾干了收起来等送信回京时拿给哥哥看。 在船上过了一个月多再有趣的行程都会变得无聊的而且海与岸边的景色其实是大同小异渐渐地淑宁也开始烦闷起来听了几个仆役家的孩子在船上跑闹的声音和他们父母的喝斥声就更烦了。原本已经有了些秋日凉意的天气竟慢慢地又变热起来尤其中午的时候船仓外壳被晒得极烫几乎能把生鸡蛋煮熟了。 这时船夫便来回报说差不多到珠江口了。 自从前两日开始佟氏有些不适陈老太医便移到她们船上的舱房里以防万一。船夫来报时他正在房间里一个人打着棋谱。听到说快要到珠江口了他忙起身走出船仓望向远处的江海叹息一声。 淑宁就站在他边上分明听到他在低声说:“几十年了总算是回来了。” 她听了有些心酸这位老人家孑然一身只带了几个老家人和一个中年的仆从就这样从千里之外的京城回到家乡。他没有家眷在乡中也只剩族人了但他还是决定回到这里是因为觉得家乡始终是最好的吧? 淑宁想到了自己她的家乡又在哪里呢?似乎她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个遥远的世界了。 ==================================================================== 今天白天停了大半天的电听说是附近搞工程的人不小心弄坏了什么东西的样子流言纷纷等下午来了电登上来一看—— 居然……进入前十了……( ̄y▽ ̄)╭~多美好啊~~~~~~~ 介真素太好了~~~~~ 明天加更。 六十五、抵达 船进了珠江口后又行驶了一段时间。佟氏命王瑞宝家的领着一应仆妇收拾行李准备靠岸。那王瑞宝家的大呼小叫地指挥着众人把东西装箱的装箱打包袱的打包袱看得淑宁眉头大皱走到一边避开却见得那大刘氏已经叫自家下人收拾好了行囊拉着妹妹过来陪佟氏说话了。 不多时已到了天字码头张保下了船亲自过这边船来扶着佟氏上岸一边嘱咐着她小心脚下的踏板一边叫丫环们小心看好淑宁别掉进了水里。淑宁万分黑线。 码头上早有本地衙门的小吏得了消息赶来迎了他们一行人到了前面的接官亭好生整休一番然后便命人去喊轿子又叫人通知其他属吏。 张保不是正官接官仪式倒是简便许多起了香案略做一做势便接过了官印。后头长福上来小声报说佟氏有些累了还是早些到住处安置的好。张保点点头便跟那小吏说了让人抬了几顶轿子过来。一顶是张保的官轿接着佟氏一顶陈老太医一顶淑宁和刘氏姐妹都有份只是家里一应丫环仆妇却要分坐几辆大车男仆们更是只能用脚走了。王瑞宝家的想要作一番却被佟氏一记眼刀止住了只好嘟囔着上了车。 淑宁站在一顶小轿面前有些犹豫。说起来这还是她穿越过来后头一回坐轿子呢。记得穿越前她曾到某个旅游区坐过五分钟所谓的“古代轿子”上轿的时候最麻烦因为轿底倾斜她坐进去后不敢收起支撑的那支脚可不收脚人家又不会摆正轿子最后死命扒着两边的窗框才勉勉强强坐上去了。 现在是真正的古代轿子不知是不是会一样? 淑宁还没迈出步子却冷不妨有人一把抱起她回头一看却是巧云笑着对她说:“姑娘我抱着你坐吧。”然后就上了轿。淑宁吓了一跳连忙抓紧了旁边的窗框不过倒是比想象中要稳当然后轿子摆正了帘子也放了下来。 她回头望望巧云只见对方说道:“那大车挤死人了姑娘做做好心让我呆在这儿吧。”然后灿烂一笑。淑宁无奈地转回了头。 不多时轿子被抬起来了接着是往前走一路晃晃悠悠地。淑宁这时倒有些庆幸巧云也上来了有了人在旁边扶着她坐得还算稳当。 从轿帘子偶尔掀起的一小角可以看到外头的路面是用灰色的长形小石板筑成的一条条的棱突出来走路是没关系但可以想象车轮走在上头的情形。 淑宁听着后头大车轮子在路面上出咯咯的声音还有车上小丫头们受不了颠簸出的呼叫声心里忍不住为她们祈祷。 张保去衙门拜见上官和同僚家眷一行就先到了未来三年要居住的府第。这是前任同知住过的地方其实是广州城衙门统一为城中官员造的住所之一地方并不算大已经收拾好了有两个女仆正在府中候着。 佟氏下了轿后便觉得胸闷恶心早早进了府内穿过一个前院到正面大厅里坐下丫环们倒水的倒水打扇子的打扇子叫人去请陈老太医却回报说没看到他的轿子。 长福忙忙指挥着仆役们搬行李王瑞宝方才一路小跑着跟来的早喘得不行了。他老婆坐在台阶上扶着腰唉哟唉哟地叫。二嫫不在她本是品级最高的仆妇却只管坐在哪里歇息其他人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淑宁见到她这样皱皱眉便对素云说:“还是找个房间让额娘躺下休息吧一路上累了睡一睡说不定就好了。”素云点点头便问这房子里原来的女仆正房在哪里其中一个穿蓝衣服的说是在后头她便过去看了回来却说:“虽然有床有家俱还要收拾了才能睡呢。”转脸看到佟氏似乎有些想吐的样子便连忙过去服侍。 大刘氏原坐在一边见此情形就站起来说:“瞧你这样儿少不得我要厚着脸皮帮上一把了不然你这样半天也没法安顿下来。”回头叫了两个媳妇子便对先前那蓝衣女仆说道:“你去领路吧我们到上房去。”然后往后头去了。 小刘氏走上来帮着佟氏抹汗奇怪道:“方才下船时还好好的只是有些累罢了怎么如今这般难过起来?” 佟氏苦笑道:“方才坐轿子实在颠得慌一下来就觉得恶心。” 小刘氏更奇怪了:“那轿子虽颠些也没到这地步何况你是孕妇你家大人不是交待了要抬稳些么?” 佟氏摇摇头:“我也不明白以前也不是没坐过怎么会突然觉得晕了?” 淑宁想了想明白了:“想来是额娘坐了那么久的船才上岸时还总觉得是在船上脚下都是晃的那轿子本来就晃额娘才觉得更晕吧?” 佟氏和小刘氏细想想都觉得有理。 小刘氏望望外头又说:“现在有了云比方才要凉快些了。如今都十月天了居然还这么热这南方的天气真是奇怪。” 佟氏恹恹地说:“热倒罢了我就是觉得闷都热成这样了怎么连点风都没有?” 大刘氏一边掸着袖子一边回来了说道:“我叫人收拾好了正屋旁边的一间耳房铺上了你家带来的被子你快去歇歇吧。” 佟氏笑着道:“辛苦你了居然让客人来照顾我实在是……” “行了行了。”大刘氏制止她道“咱们是什么情份?别说那些客气话你若真想谢我回头让人去帮着打听一下我叔叔家在哪就行。” 佟氏自是应承的然后便在丫环们的搀扶下进房休息了。 淑宁走到门口探头望了望还是不见陈老太医的踪影心下奇怪。正要走回屋里却看到王瑞宝夫妻还是那副死人样嫌恶地瞄了两眼便对刚卸完行李的长福说:“长福叔这么多人聚在院子里不如叫他们先去收拾其他房子吧厨房和大厅都要收拾出来的。” 长福应了一声便吩咐下去了又见原本就在府里的女仆中的一个就站在廊下便招呼她过来问道:“厨房在哪里?你快带了人去先烧一锅水预备回头主子们要喝茶。” 却听得那女仆张口说道:“你系话煲水啊?煲左啦响厨房要冲乜野茶啊?” 长福默然淑宁在猜是什么意思。 然后那女仆又说:“我地有乌龙不过家下系秋老虎你地甘长水路来到呢道不如饮菊花茶仲好啦。不过太太驼紧苏虾可能要饮白滚水播。” 长福继续沉默淑宁使劲儿地继续猜。 这意思是要他们喝菊花茶吗?还是乌龙茶?这是粤白吧?怎么听着音有些不一样啊?她穿越前在广东住过些日子能听懂一些粤语可方才那几句话她却只能听懂几个字。 这时门口传来声响淑宁回头一看原来是陈老太医到了。他一边走进来一边扇着帽子道:“这天真闷热听说已经有二十多天没下雨了。” 长福忙迎上去道:“您老怎么这会子才来方才还担心您不知去了哪里呢。” 老太医呵呵笑道:“中途一个轿夫拐了脚停了下来我瞧见旁边有卖凉果的就去买了两包都几十年没吃过了。反正路也不远我就索性自个儿走过来了。”他丢给淑宁一个小包道:“淑姑娘给你一包吧很好吃的。” 淑宁接住那包现是几片绿色大叶子包住的里面是腌过的榄果便抬头对陈老太医说:“多谢陈爷爷了。方才我额娘坐轿子觉得晕呢犯了恶心请陈爷爷去看看吧。” 陈老太医“哦?”了一声便跟着淑宁进了后院到了佟氏休息的房间去为她把脉然后道:“不妨事回头我写几味药材叫人去买了来煮水喝一碗下去就没事了。坐了那么久的船这几日恐怕都会觉得脚下晃过些时日就好了。” 素云应了淑宁却有些为难地望着陈老太医:“陈爷爷你懂得这里的人说的话么?” 陈老太医听完淑宁说完刚才的情形忍不住大笑起来:“那是本地方言难怪你们听不懂走带我去找那仆妇我帮你们传译吧。”旁边那个蓝衣女仆却上前道:“那个是我嫂子不会说官话请不要见怪有事就叫我做吧。” 佟氏已好了许多见这女仆约摸十五六岁长得虽然平常衣饰倒还干净说话也算清楚便问她道:“你是原本在这府里的人吗?叫什么名字?” 那女仆回答道:“我叫阿娣我嫂子叫阿花我哥哥是同知衙门里的差役我们是来帮手的。” 原来不是奴婢佟氏便也客气了些:“既如此还要劳驾你带我的管家和丫环们到处走走告诉他们这府里哪里是做什么的。” 阿娣笑着说“不敢”真个带了周四林家的和王二家的去了。 佟氏休息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事了便重新起身回到外头大厅指挥起家里的仆人。因王瑞宝夫妻的表现令人失望她大大的斥责了一番后剥夺了他们的管事地位然后宣布以后外头的事务由长福总管内院事务则交给周四林家的一应仆役都安排妥当各司其职这才叫他们做自己的事去。 王瑞宝夫妻虽然有些不满无奈自己当着众人的面没有做好职守只好认了只盼着日后有机会夺回管事的位子。 佟氏又交待收拾出房间来招待陈老太医和刘氏姐妹又差人去问八旗驻防地所在这才算是闲了下来。 这时天空轰隆一声下雨了。 =================================================================== 那两句粤白的国语版翻译如下: “你是说烧水吗?已经烧了在厨房你要泡什么茶?” “我们有乌龙茶不过现在是秋老虎你们走那么远路来到这里不如喝菊花茶更好不过太太正怀着孕可能要喝白开水了。” 会不会觉得情节有些平淡?没办法啊广东没有婉宁大姐在嘛。 先去休息一下回头继续写下一章。 六十六、新居 雨不大只能算是雨丝。几个仆役都埋怨老天这时候下雨害得他们没法把被褥拿出来晒过再用。可阿娣和阿花却明显喜出望外她们手忙脚乱地收着晾在院子里的东西脸上却带笑。 淑宁于是问阿娣:“你们为什么这么开心?” 阿娣说道:“旱了很多天了下雨当然开心啦。大人太太真是贵人贵人出门招风雨你们一来就下雨了真是好。” 淑宁顶着黑线陪着笑笑看到她们收回来的东西便问道:“这个是腊肉么?那个是什么?” “是菜干啊小姐没吃过吗?秋天吃这个最好了这几天太阳那么大我就晒了点腊肉和菜干。” 咦咦咦?这个就是煲汤用的菜干吗?不过看来还没有完全晒好还带有一点青色恐怕还要再晒几天吧? 雨一会儿就停了太阳重新露出脸来。与其他人高高兴兴地拿出被褥来晒不一样阿花露出一脸失望的神色阿娣则嘟囔着:“怎么才下这一点?” 王瑞宝家的抬着自家被褥正好经过她身边听到这话狠狠白了她一眼。 前头传来一阵喧哗然后是长贵的声音:“老爷回来了。”淑宁连忙跑了出去。 张保的衣裳湿了一半有点狼狈的样子。佟氏一面叫人给他拿干面巾一面问道:“怎么不找个地方避避等雨过了再回来?” 张保擦着脸说道:“才从衙门出来不久就遇上了一路上没遮没掩的又没带伞我想着雨又不大干脆直接回来瞧这不就停了?” 佟氏道:“我听说已经二十多天没下雨了谁知今天我们一来就下了一场。” 张保笑了:“这才好呢。方才在衙门里听知府梁大人说起这边前几天已经收完粮食了田里正在种些蔬菜红薯之类的东西有了雨长得就更好了。” 佟氏有些惊异地说道:“我还以为秋收过后就是农闲这边竟然还有东西可种?” 张保笑得更欢了:“可不是?看来在这边是不愁没粮的我别的本事没有在农耕上却还有些心得毕竟当年我也办过回屯的事不是?” 淑宁笑着插嘴道:“阿玛话不可说得太早奉天种的东西跟这里种的可不一样啊。” 张保作出赶人的样子:“去去你阿玛我好容易有点雄心你怎么就来泼我冷水?”还没说完已是笑了。 淑宁笑嘻嘻地躲在佟氏身后朝张保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过头对佟氏道:“额娘今晚上吃什么?这一个多月都没怎么吃好额娘要好好补一补。” 佟氏点点她的脑门:“我已经叫人去买新鲜肉菜了你这丫头分明是你嘴馋吧?” 淑宁有点不好意思地道:“额娘怎么这么说我?” 佟氏又转过头对张保说:“本地人多讲方言我们都听不懂有一个来帮忙的女孩子说是你衙门里差役的妹子叫阿娣的懂得说官话我们暂时只能靠她去买东西。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老爷有什么好法子?” 张保摸摸自己的头:“暂时只能这样了本地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咱们先让本地人帮着做事等家里的仆役学会了听说就方便多了。我看那些同僚多是外省人想必也有这个烦恼不如叫人去问问说不定会有说官话的肉菜贩子我们直接找他们买就是了。” 佟氏恢复精神后很快就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们一家总算是安顿下来了。 傍晚时分王二回报说打听到了刘氏姐妹的叔父住在仙羊街南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坐车也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佟氏便命他上门报信。吃过晚饭后刘家叔父就驾着辆大车过来了谢过张保夫妻后把两个侄女接回了家。那刘氏姐妹与佟氏依依惜别一番都约定了日后再来往。 陈老太医则是作为贵客留在了张保家中只派了几个老家人回乡报信并收拾当年住过的房屋。 ====================我是最近非常勤快的分割线==================== 第二天一早淑宁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她起身洗漱梳头又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间典型的南方地区小姐绣房是在二楼房间不大有一个漂亮的雕花窗子向着楼下的青云巷再过去就是围墙然后是几棵极高的树挡住了远处的景色。 她昨晚睡的是非常精致的描金雕花大床还是两进的那种。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真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啊。 这种在后世绝对会被当成博物馆收藏的艺术品她居然能在上面睡觉而且还能睡上几年…… 打住别这样眼皮子浅现在是在古代!她是官家小姐睡这种床是很平常的事不要大惊小怪地让别人笑话你没看到春杏昨晚上看到这床时的傻样当时就被巧云笑话了吗? 房里家俱极简单除了那张大床就只有一张同样漂亮的梳妆台一个雕花衣柜一张小案一把椅子一个脸盆架如此而已。所有家俱都很精致虽然全是半新不旧的。 待梳洗好了问过春杏得知父亲一早就去了衙门而母亲还未起身她便自行下了楼在饭厅略吃了些早点然后便遇上了来收碗筷的阿花。 说起来阿花阿娣姑嫂两个其实并不是单纯来“帮手”的。同知衙门里有两个差役是专门做张保的个人听差一个叫赵阿生一个叫胡东那赵阿生就是阿花的丈夫、阿娣的哥哥。她们来府里“帮手”其实更像是来“帮佣”提供家务服务然后每月领取工钱。因做官的多数不是本地人这样的本地“帮佣”几乎家家都有。 看来在这种南方沿海地区资本主义萌芽早就开始了嘛。 阿花问淑宁道:“小姐中午想食乜野?不如煲个汤哩?”(小姐中午想吃什么?不如煲汤吧?) 淑宁仔细听了略猜到了她的意思想了想就说:“菜干煲猪骨就很好要多放些姜。” 阿花想了一下便笑着表示听懂了。 咦?看起来方言障碍不是那么难攻克嘛。 送走阿花淑宁觉得有些无聊心想不如好好逛一逛这所新居吧。 这座房子有很重的岭南味道屋脊屋顶都有灰雕显得很精致但总体格局上却带有北方色彩。房屋都是水磨青砖筑成的内部有许多木制结构。 大门口进来就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空荡荡的边上一溜儿花盆右手边是一座两层小楼现在是苏先生主仆住着。 左手边是厨房三间房屋排开边角上种了两棵树正好半掩住一处小门可以看到里面是个小跨院。 正面的大厅里摆着典型的八仙桌、高背椅、仙鹤图和古董花瓶花瓶里插着新鲜菊花两边下手都是待客的茶桌和椅子。左边有一处小偏厅门外是个小跨院有一口水井院中搭着两个竹架子晾着几件下人的衣裳。角落上一个门通向厨房另一个月洞门则通向一排七八间的仆役房。 正厅右边的花厅摆设装潢都更讲究些。酸枝做的圆桌圆凳镶着淡青色的石板面。贴墙摆着几个古董架子只寥寥摆了两个不值钱的花瓶。墙上挂着字画俱是残旧的回头佟氏应该会叫人把自家带来的换上去。 再过去则是一间书房说是房间其实却少了一面墙在缺口处顺着台阶往下种了几丛竹子边上有一处小角门后面是青云巷。 这个书房虽然在遮风挡雨方面差些采光却是极好的。 花厅的过道通向后头半路上有一个小小的茶房。斜对面却是个空房间天花板极高大概是连着二楼的木板墙上有许多透气孔光线倒不差。 过道尽头是一个楼梯间三面都有门右边的通往青云巷左边的通往饭厅正面的则是通往后院。 饭厅正中摆着酸枝桌椅四周有些架子柜子放着几个大花瓶也插着新鲜菊花。左边有一个房间现在是陈老太医住着旁边的过道就直接通往方才看过的左偏厅。 回到楼梯间沿着木制的阶梯往上走便是三面回廓左边是她住的绣房右边角落上的房间如今是巧云和春杏住着再有一个房间因为有几扇漂亮的雕花窗采光不错她正打算用来做自己的书房。越过窗子往下看正好是一楼的左偏厅。走廊尽头上一小段楼梯有一扇小门通往三楼的平台。 站在平台上往四周看可以看到附近有很多像这样的房子大概都是城里官员的住处。 平台约有一丈见方几乎是空的只晒着两个簸箕一个是鱼干一个是冬菇。 不错嘛都是好吃的。 回头下得楼来往后院走两边都是抄手游廊。正面的屋子是张保与佟氏住的正房。中间是平日里佟氏起居管理家事的地方左边那个她原以为是耳房的其实才是主人房。右边也有楼梯间素云住在那里楼上俱是空房间现在放了他们家带来的行李以后大概会拿来当库房吧。 右边游廊有一个开口通向花园。 花园很小只有不到两亩倒有半亩池塘。池边有个小小的竹亭还有几棵柳树沿着围墙种了很多竹子地上的草已经很高了冒着几朵小花。花园的一角有一扇角门打开却是青云巷走到尽头是紧闭的后门门外传来行人走动的声音。 看起来这新居很不错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要再好好整理一番就可以住得很舒服了。 ============================================================ 设想这座房子时我是以广州荔湾博物馆内的西关大屋遗址为原型的不过做了很多修改增加了不少东西然后取消了彩色玻璃制成的精致的满洲窗小姐绣房里的近代钢琴以及带有英国色彩的煤油吊灯。毕竟西关大屋是清朝中后期兴起的富商宅第房子里的很多东西都不是康熙朝所能有的。 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虽然不太一样了但那毕竟是原型 y1studynet/vietid=11289 xiangshunet/readphptid=3o5741 剧情预告:很多人很萌的端哥儿即将再度出场。请多多砸票吧~~~ 六十七、千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看吧我早就说过了。) 京中现在已是深秋时节了伯爵府中大书房外的树飘下最后几片黄叶打开的窗户中露出了端宁的脸。 他正在认真读着书读一两页就在手边的白纸上写上些东西。 忽然院中传来一阵叫声:“老四你在不在?”原来是老三诚宁。 堂兄弟中他们俩年龄最相近经过一阵磨合后相处得还算融洽。 端宁应了他一声知道他一来自己暂时是没法继续读书了只好放下了毛笔。 诚宁进来后往左右瞄了瞄鬼头鬼脑的样子端宁看了好笑就说道:“玛法不在你放心吧。” 诚宁松了一口气换回本来笑嘻嘻的脸道:“你又在念书啊?难道就没别的事可做了?一天到晚不是读书就是练武偶尔也跟咱兄弟们一块儿出去玩玩嘛。” 端宁淡淡地笑道:“你们玩的东西我都不喜欢去了也是扫你们的兴。” “怎么会呢?”诚宁道“上回到城外打猎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吗?” “只有一回而已后来几次我都没去了我不是很喜欢打猎就打猎为什么要到处捣乱?弄得附近的百姓鸡犬不宁。” 诚宁笑了:“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又没闯什么祸。” 端宁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问他:“今儿来找我做什么?先说好我可不要再去打猎了。” 诚宁笑嘻嘻地道:“不是不是天天打猎谁不腻啊?我就是觉得闷了来找你聊聊。” “聊聊?”端宁望望他“你是想来找上回见过的“千里眼”的吧?” 诚宁被他点破心思脸一红硬着脖子道:“哪……哪能啊?那可不是玩的你别乱讲!” 端宁淡淡一笑:“你知道就好。那个“千里眼”是内务府秘制的只供高品级的武官使用连咱们家也只有大伯父有一个宝贝着呢连二妹妹是他亲生女儿都不肯借她看一眼。他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收在外书房的。你若真想打它主意兄弟劝你还是早点死心的好。” 诚宁嚅嚅地说不出话来低头想了想道:“那算了我可不想挨打要是被玛法知道少说也要挨上十来鞭。” 他见端宁又拿起书本看便说道:“你天天看书怎么就不会闷呢?跟我一块儿出去玩吧?我一个人实在无聊得很。” 端宁却道:“你去找你的朋友就是你上回还说跟他们一起出去很好玩。” 诚宁却泄了气苦笑道:“别提了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都是婉宁介绍我们认识的大家子弟咱们家虽然有点钱但跟那些人比起来还差得远呢。上回跟他们一起去听什么小曲儿有个人随手就打赏了十两银子。我一个月也没那么多月钱阿玛额娘都管得紧呢哪还敢跟他们一块儿出去呀?” 端宁听了有些奇怪:“二妹妹不是常与他们一起玩么?怎么没听她提过?” 诚宁道:“有婉宁在通常都会有阿哥或贝勒什么的跟着一起去他们也不敢去太过份的地方。再说婉宁有钱着呢我阿玛额娘在外头的生意她每个月都有分红本来月钱就多祖母她们又常常赏她东西平日里吃的用的都是公中的她根本就不花什么钱。她在外头逛街遇到喜欢的东西几十两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花出去了我怎么敢和她比?” 端宁怔了怔道:“我从不知她花钱这样大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诚宁撇撇嘴:“有钱怎么不是好事儿?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子弟都喜欢和她一处玩连皇子也不例外。” 端宁道:“她平时来往多的就只有四阿哥五阿哥而已我看着四阿哥似乎对她不太热络。” “有五阿哥就够她嚣张的了。”诚宁道“真不知道婉宁图他什么笨头笨脑的一点儿机灵劲儿都没有。” 端宁皱皱眉头:“在家里私下说说就罢了当着外人的面你可不能说这种话。” 诚宁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那是当然咱又不是傻子。” 提起两位阿哥他倒想起了一件事:“哎我说兄弟你听说了没有?传闻宫里要给几位阿哥选伴读呢好几户我常去的人家听说都打算把自家儿子送去参选呢。”他伸手捻捻端宁手里的书“你那么勤快读书莫不是也存了这个打算?” 端宁淡淡笑道:“怎么会?能选上的都是一等一人家的子弟哪里能轮到我呢?我是因为学里先生要考查最近的功课才努力多看点书的。” 诚宁信了道:“也是照我说给阿哥们做伴读算什么呀?要是给太子爷选伴读的话我二话不说一定去应选。万一要是选上了这满京城的还不是让我横着走吗?谁不给我面子呀?” 端宁忍不住笑了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听到外头传来婉宁的叫唤声:“诚宁哥你找到东西没有?我都等你半天了。” 端宁望向诚宁诚宁刷的一下脸红了。 端宁小声说道:“你怎么……”诚宁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小声说道:“拿人手短……我也是被逼的……” 婉宁跑了进来看到端宁在立马刹住脚步有点尴尬。最近端宁一见到她就劝她多读书多练女红她躲他都躲不及谁知竟会在这里碰上。 “端……端宁哥……你也在啊?”她支支唔唔地打着招呼。 “是的我在。”端宁淡淡地道“二妹妹怎么有空到大书房来?难道是来看书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昨儿个我去向蔡先生请教君子六艺他还向我抱怨二妹妹总是逃课呢。如今二妹妹也懂得自觉读书了想必蔡先生知道了会很欣慰吧?” 婉宁勉强笑道:“是……是啊……我是来找书的……”边说边往大书架走装模作样地找了找随便拿了本书就出来了。 “二妹妹。”端宁喊住了她“你怎么拿兵法呢?” 婉宁根本没留意自己拿了什么书低头一看果然是本《孙子兵法》便扯着嘴角笑道:“是啊最近挺有兴趣的研究研究……” 端宁故意说道:“二妹妹不愧是军伍人家的姑娘只是女孩子家还是多看些《女训》《女诫》之类的书比较好兵法是男孩子学的东西要知道……” 婉宁立马跳起来:“端宁哥说得有理我马上回去看!”说罢旋风似地走了。 诚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对端宁竖起大拇指:“兄弟你厉害。” 端宁笑笑重新坐了下来望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想起了千里之外的亲人:“再过半个月额娘就要生产了吧?不知我会多一位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 ====================我是千里之外的分割线===================== 端哥没有想到佟氏现在就正在生孩子。 原本一切无事陈老太医也说胎儿安好。他的老家人从南海回来报说族人已经找到房子也收拾好了。他便打算回乡会会亲人想着不过三五天就回来了。 谁知他才走了一天今儿一早王瑞宝家的因为与周四林家的起了口角故意把洗脸水泼到她脚下谁知正主儿没害着却连累经过的佟氏滑了一跤早产了。 当时全家便乱成一团。长福忙忙打人到城外通知出城视察农田的张保又叫几个媳妇子照顾好佟氏。 现在他们只好另找大夫南海虽然不远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赶回来的。幸好为了预防万一他事先打听好了附近声誉好的大夫和稳婆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那王瑞保家的原本是接生经验最丰富的人就是因为这一点虽然她有种种毛病佟氏还是把她留下来了。谁知她如今想着自己闯了大祸整个人软得像泥一样瘫在地上扶不起来。她丈夫也只会缩在一旁不停地求长福放过他们。长福见他们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只好让周四林家的和王二家的进产房帮忙。 淑宁看着家里人来人往的样子听到佟氏在房中喊疼心里有些害怕无奈她穿越前后都没有这种经验只好干着急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老天爷保佑老妈顺利渡过这一关。 可能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前门传来马车声刘氏姐妹来了。 她们本是因为今儿天气好来看佟氏的结果遇上这档子事。大刘氏二话不说就把下人们安抚下来井井有条地安排他们做好接生准备。小刘氏马上进了产房安慰佟氏。 她柔声对佟氏道:“佟姐姐你别怕你又不是头一回生孩子先前一直是好好的只不过是提早几日生产罢了。我当初生儿子也是早了一个月的不也平安无事了么?你镇静些别花力气喊叫很快就好了。” 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佟氏镇静下来了回想起从前生产的情形重新调节了呼吸。 不一会儿稳婆来了。虽然这位本地的中年妇女只懂一点官话却是个很有经验又冷静的人。有她坐阵小刘氏和两个媳妇子打下手佟氏的情况很快好转。 张保回到家中的时候正好听见后院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 猜猜生的是男是女? 看吧我早就说过不会忘记端宁的他小子现在不就抢到戏份了么? 看在端哥儿在千里之外也不遗余力地争取出场机会的份上请多多砸票吧~~~ 新目标是前五!!! 六十八、月子 佟氏第三回生产过程还算是顺利。张保高高兴兴地抱过小儿子听着稳婆的恭贺之辞立马就赏了个加倍儿的大红包。他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把孩子交给周四林家的然后赶着进屋看老婆去了。 陈老太医第二天得了消息立马就赶了回来听完生产的经过也连连感叹不已。他为佟氏诊过脉又看过小宝宝便高兴地向张保全家宣布说母子俱平安只是有些虚弱月子里要好生照料。 淑宁趴在母亲床前看着小弟弟看他的小手小脚和真正“吹弹可破”的柔嫩嫩的皮肤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 佟氏一脸慈爱地望着女儿逗小儿子听到她大呼小叫着“哎呀宝宝对我笑了”、“他在抓我的手”、“快看他在踢腿呢”便也会心一笑。 不多时门帘一掀张保下差回来了二话不说就抱起儿子亲。淑宁不满地说道:“阿玛你应该洗过脸再亲宝宝的你的脸脏死了。” 张保不在乎地说:“我的脸怎么会脏?” 淑宁反驳说:“外头风那么大你脸上一定有许多灰尘刚出生的小宝宝最娇弱了万一沾了脏东西生病怎么办?” 张保无可奈何地喊“素云打水来”然后把儿子放回妻子身边转身出去洗了脸又换了外衣才重新进来道:“这下可以了?” 淑宁撇撇嘴自行去逗小弟去了。佟氏偷偷地笑。 张保问她道:“今儿可好?没什么不适吧?孩子可闹腾?” 佟氏回答道:“我很好孩子也乖当初见他在肚子里那么安静还以为是个女孩儿没想到居然是儿子呢。”她心满意足地笑着张保便说:“儿子最好不过了如今你就算回了京也能挺直腰杆了吧?一点都不输其他人呢。” 佟氏笑笑问道:“你又从城外回来?我听说农事都是通判的职责怎么如今叫你一个同知去管?” 张保道:“这里不比中原许多事都不会分得那么清楚比如广州将军拜音礼达大人平日里除了主管军务偶尔也会断断案子。那位苏通判在刑名律法上极擅长对农事却几乎是一窍不通;我在农事上有些经验却从没断过案子。我俩到知府大人面前一合计就商量好了。刑名治安徭役全都归他管我就专门负责农事水利和赋税知府大人统领全局。如今不是都做得很好么?” 佟氏见他这样说便想起一桩事来:“苏通判就是苏先生的族兄吧?说起来真没想到在这么远的地方居然会碰上苏先生的同族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奇妙。” 张保笑了:“可不是?刚打照面时苏先生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他与苏通判有近十年没见了两家也断了音信当初苏先生离乡时还以为终生都不可能再见谁知竟会在广州遇上了呢?这也好起码我们相处起来更容易了也不容易起口角纷争什么的……” 佟氏点点头。她回头见女儿已经停止逗弄小儿子只在听他们说话便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屋去吧横竖天天都能看到弟弟的。” 淑宁点点头又问道:“阿玛额娘想过给弟弟起什么名字么?照我说他是在广东生的叫‘粤宁’或‘广宁’就很好不然叫‘海宁’也使得。” 佟氏转头望向丈夫张保说道:“的确不错只是当初你玛法说过如果这一胞是男孩儿他就要亲自取名待我写信回去问准了再说现在你弟弟还小不急的。” 淑宁想想也是便出去了。佟氏便问张保道:“你打算派谁回京报信?王瑞宝夫妻么?” “难不成还有别人?他们如今最没用!我一想起你母子差一点出事就忍不住后怕。”张保越想越气“像他们这样的人平日里只会偷懒贪小便宜整天想着巴结主子往上爬不然就是跟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力从不肯脚踏实地好好做事一遇到难事就只会缩在别人后面。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再留下他们还不知会再闹出什么事来呢。可惜他们老子娘是额娘的陪房我不好动他们不然早撵出去打死了!如今派他们回京报信也不叫他们回来了免得我看了生气!” 佟氏好生安抚下他才说道:“我现在没事你不必担心。倒是你天天在外头奔波回来还要照顾我你要多保重身子才是。如今你在那屋里住着还习惯吧?” 原来佟氏生产后坐月子不方便张保便搬到正厅后头那间挑高的头屋去住了。 张保答道:“自然习惯的那里离书房近我晚上要写公文时也方便你不必操心这个。” 佟氏又说:“这次我生产多亏了刘家姐妹帮忙你可要好好谢谢她们。” “早送了谢礼过去了你放心这些礼数我还是知道的。”张保笑道。 佟氏笑笑便和丈夫两人逗起儿子来。 佟氏听取了陈老太医的建议要正经请一位会做药膳补品的厨子回来。她从阿娣处听说附近有一位十二婆专门给人当中人介绍帮佣的便送些银子过去没两日就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说是十二婆介绍来的名字叫阿银。 阿银有二十五六岁了五官都还端正会一点官话手脚很麻利做菜也很拿手尤其擅长煲汤。只是她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梳着未婚女子的长辫身上穿的却是只有寡妇才会穿上身的黑衣。佟氏第一回见她的时候感到十分诧异。 待阿银跟着阿花去了厨房佟氏才向阿娣问起她的来历。阿娣早从十二婆那里打听到些消息便告诉了她。 原来这位阿银姑娘本是海边渔村里的人自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正准备要成婚前那未婚夫出海打鱼遇上台风死了阿银大哭了三天三夜便换上黑衣说要守一辈子望门寡家人都拦不住只好由她去。她现在每年都会进城做几个月的帮佣挣些钱回家帮补家计。因为她厨艺出众很多人家都愿意请。 佟氏听了她的故事也唏嘘一番过后尝过她做的极鲜美的鲫鱼汤当下便决定要长期留下这个人。那阿银见主家挺和气便应承了只是说家中忙不过来时要回去帮忙。佟氏无奈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佟氏天天都能享受到各种美食猪肝水和鸡蛋红糖水是小意思就不用提了光是汤品就有通草鲫鱼汤、木瓜鲫鱼汤、红豆汤、花生猪脚汤、红枣枸杞母鸡汤、瘦肉炖阿胶等十多种鸡鸭鱼肉自是不可少的不过并不是一味大鱼大肉每样肉食都有新鲜蔬菜去配味道也清爽可口。因为怕她没胃口还做了些薏仁饭、桂圆糯米饭、红豆饭之类的给她床边的小几上还备有零食篮子里面放了芝麻糖、花生糖、红枣、核桃之类的小食是为了预备她在饭时以外的时间内肚子饿用的。 除此之外阿银也根据本地传统给佟氏做了姜醋和酒酿佟氏对前者倒还吃得下去只是嫌酒酿的味道吃不惯阿银也不强求。 佟氏从前怀孕只是喝过些鸡汤什么的哪有这么多花样?结果月子坐完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见到张保怪不好意思的只是张保最近很忙倒瘦了些结果佟氏索性拉着他一块儿进补这下倒是张保不好意思了。他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吃产妇的补品实在太没面子。于是佟氏只好让阿银另给他做补汤。 陈老太医已经搬回乡里去了每隔几日就来为她诊一次脉还告诉阿银用什么药材煮什么汤最好阿银倒是与他商量得很有兴致。 淑宁见过这些场面后就被引出了对穿越前吃过做过的粤菜的记忆然后望着人家阿银两眼光。从前跟春杏学过的厨艺都只是基础这位才是真正的大厨啊。 决定了!她要跟着这位大师父学做菜!然后把记忆中见过的美食都做出来!!! 阿银才从陈老太医处得到指点高高兴兴地送走了老人家却忽然觉得脑后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是时光低飞逝的分割线==================== 新生儿满月的时候虽然显得有些瘦弱但还算是健康加上他极乖巧不会整日哭闹全家人都把他疼到心坎里去了。 张保这才写信向京中父母报告自己又添丁的事但又想起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了少不得要送点东西作年礼。只是他如今初来乍到又错过了秋俸的时机一时间没什么可送的再加上天长路远吃食之类的是不用考虑了。张保与佟氏商讨再三才决定从一个新近认识的十三行买办处买几匹洋缎和多罗呢再加上某个商人孝敬的见面礼——一对精美的珐琅瓶子凑成一份年礼让王瑞宝夫妻和另一个仆役送回京去。 淑宁忙忙把几个月来积下的图画、书信之类的东西整理一番还特地画了一幅新居的平面图又写了一封长信再三嘱咐那仆役一定要亲手交到端宁手里便和张保佟氏一起目送他们出往京里去了。 =============================================================== 答案是男孩。虽然有亲认为双胞胎最好不然只生女儿也行因为以后可以配十四什么的。不过这个小宝宝的性别很久以前就决定了…… 啊票票~~~请不要忘了票票~~~~~~~~~~~ 六十九、家事 广州至京城有千里之遥自然不可能十日八日就有回信淑宁只好安下心来等候。 佟氏已经出了月子身体也养得不错只是又要忙着管理家务又要忙着照顾小儿子还要忙着结交各家命妇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 王瑞宝夫妻离开后长福和周四林夫妻做事少了制肘自然是方便了许多但是二嫫不在佟氏还是觉得有些不太习惯的。 淑宁就是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负责一部分家务为母亲分忧的。佟氏虽然觉得女儿年纪还太小只是扭不过她一片孝心便最终答应了将食材间交给她管。 厨房那边的三间大房有一间厨房一间柴房还有一间便是食材间。说是食材间其实存放的不全是吃的东西除了各种米面肉菜之类的食材以外这间屋子还放置了干净碗碟杯盘等食具。淑宁的任务便是管理这个地方。 这个任务并不繁重只是事情都很琐碎佟氏本就是打着对女儿进行家务管理初级培训的算盘才将这件事交给她。 按照惯例淑宁每日只需在早上到食材间去看着下人们拿走当日所需食材然后在饭前确保使用的碗碟都是干净而且恰当的等饭后人们洗好食具再确认他们的确是洗干净了而且没有打坏任何一只等所有东西都被放好后她就可以离开了。 除此之外还要每天查看一个锁上的橱柜里的高级瓷器食具没有丢失或损坏当日是否有用剩的食材第二天需要添置什么东西;每隔两三天数一次平日使用的食具是否有所减少米面调料是否需要补充。等等等等。 不过有其他仆妇帮忙又能随时向佟氏请教淑宁很快就上手了。不但上手她还对这个地方做了些小小的改革。 她现所有的碗碟洗好后都是直接用一块布拭干水后放进橱柜里的。虽然洗碗的人声称那块布很干净但淑宁却信不过那上头一道一道已经灰的水痕更别说吃饭前所有碗筷都没有进行过消毒工作了。想到以前自己都是用这种干净程度很可疑的食具吃饭她就忍不住想吐。 于是她叫人到后花园砍了两根竹子剖成细细的篾条编了十多个长方形的疏眼竹筐筐底还编了四个小脚洗净晾干后把洗好的碗碟筷子稀稀拉拉地斜放在上头让水慢慢的流到筐底又流了出去。等食具都晾干了才放进橱柜里。等待的过程中所有筐子都要拿一块干净的白布盖着预防有灰尘掉进去这些布每天都要洗一次因此准备了两份换着用。 每次开饭前她都要监督上菜的仆妇把所有碗筷都用滚烫的开水烫过才拿来装食物。 刚开始时在厨房做事的人很不习惯私底下埋怨这是多此一举没事找事干。佟氏听说后也问过淑宁。淑宁没法向古代人解释细菌之类的问题只好对佟氏说岭南地区潮湿多雨容易有瘴气水也不知是否干净她叫人把碗碟晾干水再存放用前又拿开水去烫过是为了预防水里有脏东西连食物一起吃进肚子里大人们或许不怕但小孩子尤其是婴儿却是受不住的。 佟氏半信半疑但关系到小儿子的身体健康便命令下人们要听从淑宁的指挥。 那些仆妇下人们多数是他们家到了京城后才到三房来的原本并不把安静的淑宁放在眼里。但时间一长他们都现这位三姑娘在三房的地位一点都不比京城那位二姑娘在府中的地位差甚至连老爷太太都愿意听她的意见便渐渐地收起了轻慢的心思又因为淑宁为人稳重处事态度大方都开始对她产生了真正的敬意。 淑宁很快现管理食材间的工作有一个很大的好处。这个房间与厨房相通她在里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阿银和春杏做饭的情形。于是她除了每日照常做针线、看书、练字以及陪母亲弟弟以外就是呆在这个屋子里。一方面是为了做好自己的工作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多跟阿银相处。 她与阿银交谈时因为对方只会一点官话她就跟着学些粤语然后用它跟阿银交流。小孩子学什么东西都快学语言更是如此。淑宁渐渐地可以用不咸不淡的粤语跟阿银谈两句话了。 这样一来她有什么饮食上的想法都可以直接跟阿银提阿银会以为她原本就学过或见过不会起什么疑心;而其他人则会以为她所知道的烹饪知识是阿银教给她的她们交谈的时候其实就是淑宁在向阿银请教。 这可以说是个美丽的误会也可以说是淑宁的小小计谋。她相信以后就算自己想出什么现代的菜式来家里人都不会起疑心的。 淑宁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实行着自己的小计划日子也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很快就要过年了。 全家上下都在准备到广州后的第一个新年佟氏已事先向其他官家太太打听过往年规矩又从阿银阿娣那里知道了些本地风俗决心要办得好看些。 离新年愈近张保现给自己送礼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送的东西还很贵重瓷器绸缎这些不算什么居然还有人送各种西洋物品和珍珠宝石的。他起初不知收下后一看吓了一大跳与苏先生商量一番便去向苏通判请教。 苏通判却告诉他其他官员都是这样的人人都会收让张保尽管收下。他说:“送这些东西的人多是本地富商其中大多是十三行的买办。他们每年为西洋商人购置货物自己又有生意每年最少也有数万两的入息多的有几十万两。这些礼物看着贵重实际上顶多花上他们数百两一千两算是顶天了相比做生意赚到的只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咱们辛苦一年得些好处也是应当。” 张保还是有些不安:“可是这礼太贵重了他们送我们这些该不会是有所求吧?” 苏通判却笑道:“能有什么所求?不过是求个安心罢了希望各处衙门对他们盘剥不要太重了平日里不要多加为难最重要的是要保住他们的买办之位。要知道这广州城内外连同附近的番禺、南海、佛山一带有名号的商人多了去了想要跟洋人做生意的更是不知凡几他们自然要千万百计保住自己的地位。这可是口大肥肉啊。咱们只要不去骚扰他们就能安安心心收下这些孝敬了。” 张保这才明白了便谢了苏通判辞了出来。回来后他笑着对苏先生说:“这样看来倒是跟从前在奉天城时底下人孝敬的财物差不多只不过价值番了好几番罢了。” 苏先生便笑说:“人人都以为江南的官职才是肥缺万没有想到这广州城也是这般富庶。可笑当初大人得这个缺的时候还有人同情大人说这偏远之地没有油水可捞呢。” 张保道:“那是他们无知罢了凡是通商港口都是富庶之地。不过海禁才重开数年本地官员也是最近这几年才收到这些财物罢了大概风声还不曾传进中原内6去呢。” 他重新看了看送来的礼盒叹了口气道:“罢了又不是我要他们送的我也不会因为收了礼就帮着他们为非作歹我尽管收下便是。” 他把礼物分出三成除去一成给苏先生的其余都分给同知衙门上下人等这样一来自然是人人称颂对他的崇敬之心倒是多了不少张保有什么吩咐都肯出力去做。 苏先生本要推却见张保坚持便收下了。 其余七成财物张保全部交给了佟氏。佟氏起初也是吓一跳听张保说完来龙去脉便亲自带着素云把东西分门别类收到二楼的库房里。夫妻俩商量了一晚最后决定先把东西收着然后慢慢物色一个可靠的行商把其中用不着的东西带到外省去出手换回银子。 手中有钱佟氏就更有底气了这个年全家都过得甚是滋润。 淑宁虽然不知道父母收到不少值钱的礼物但也现家里变得有钱起来。花厅的古董架子上摆上了不少名贵瓷器;父母小弟和自己为过年做的新衣用的料子比从前见过的不知漂亮多少倍;连家中的丫环仆役也都换了新衣服。长福和周四林夫妻穿的都是绸衣素云、巧云和春杏都得了新饰每日里爱不释手地翻看还互相之间炫耀阿银、阿娣和阿花几个虽然没表现出来却也整天顶着个笑脸想必得了不少好处。 淑宁也曾有过担心不知张保会不会做些收贿的事私下里问了苏先生。苏先生却说不必担心城里的官员都是这样太过清廉反而不合群了。淑宁还不放心然后又托了阿松到外面打听消息。 说起来他们全家上下学说粤语学得最快的不是淑宁而是苏先生身边的阿松。淑宁前世有基础现在还只能说几句半咸不淡的本地话而阿松却已经能流利地跟人交谈了。 也因为他有这样的本事平日里苏先生便不用他在身边随侍而让他到外头市井茶肆处游荡打听些本地的小道消息。 淑宁从阿松那里打听到自己老爹在城中官声还好而且城中百姓对于过年送礼似乎习以为常便放下了心。回想起自己这般胡思乱想也有点好笑难道相处了那么多年她还不了解自家老爹的个性么?有好处他也会收但盘剥百姓、官*商*勾*结为非作歹的事他却是不敢去做的。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五阿银提出要回家过年阿花阿娣也辞了去。佟氏十分惋惜只好跟她们约好过了元宵要再回来。 新年张保要放假早早带着长贵领了上头分派的东西回来了。佟氏一看有半扇猪、半只羊米、面各一石瓜果蔬菜若干却有两个竹篓不知装的是什么叫人打开一看原来一个装的是活鱼一个装的是活虾。 张保笑道:“这大冬天的也算是难得了这边人都讲究年夜饭要吃鱼讨个‘年年有余’的吉利意思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不过吃虾倒是新鲜些请夫人一并料理了吧。” 佟氏便命人都收到厨房的食材间去淑宁一一记下了开始想过年要做些什么新鲜菜式吃。 ======================================================================= 台风天真的很讨厌虽然不至于电闪雷鸣可下了大半天雨街上车塞了个半死回到家裤子跟鞋都湿透了。 得到群里的亲们和尚香社的玄色大大帮忙终于搞定了封面可系统居然说找不到上传的图片真是太奇怪了有没有哪位亲可以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本月pk最后一周请各位多多投票支持啊~~~希望各位投的票票不论是pk票还是推荐票都像台风一样把我刮倒吧~~~~~~~~~ 七十、做汤 淑宁指挥着下人们把张保从衙门里领回来的过年物资放进食材间。因为放米面的地方有些不够一个仆人便把旁边的几个空竹筐往旁边那堆筐子上堆谁知东西没放稳全部筐子都倒了下来。那人急得满头是汗连忙把东西收拾好。 淑宁一时眼尖现筐子后有几根棍状的物体便止住那名仆人问道:“那筐子后面的是什么?” 那人听了便把那几根东西拿出来给淑宁看原来是甘蔗。春杏看了便说:“是了太太还在月子里时有几日天特别干燥阿银姐便叫人买了些甘蔗和胡萝卜回来说是煮糖水喝。老爷和姑娘都喝过的只是没两日天气就阴冷起来。这是当时用剩的。” 淑宁被她一提醒就想起来了。这东西这个把月来都被那几个筐子挡住所以她没现现在看看虽然有些干但还能吃要是浪费掉就太可惜了。 这时一个媳妇子来问她道:“姑娘我们要到集市上买过年要用的鸡鸭肉菜既然有羊肉要不要买些大料回来?” 淑宁便道:“自然是要的另外姜葱蒜和各种作料、酱料都要买另买一口大铁锅和两只瓦锅回来预备过年时用。”她顿了顿回过头来看那几根甘蔗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还要再买些胡萝卜若有荸荠也买一些回来时路过药店给我捎几样药材。”她对那媳妇子道“党参、北芪、杞子和桂圆肉。暂时就这几样你可记得别漏了。” 那媳妇子虽有些疑惑但想到这三姑娘做事向来有她的道理便应了一声去了。 春杏问淑宁:“姑娘要买那些做什么用?若是做菜买药材做什么?”淑宁神秘一笑:“我自有我的用处你到时就知道了。” 春杏只好不再问了。 又有一个媳妇子来找淑宁:“姑娘那些鱼虾是要用水缸养起来还是直接用油煎了放起来慢慢吃?” 淑宁被她提醒了便说道:“是了快叫人用水养起来这些水产自然是吃新鲜的好死了腥味太重。” 那媳妇子却有些愁:“可是水缸又不大放进去那虾可不就全逃出来了吗?还是全做熟了的好。” 淑宁没好气地道:“那就把那虾连竹篓一并放进水里去不就逃不掉了吗?至于鱼难道还要我教你不成?” 那媳妇子红了脸退下去了。春杏偷笑小声对淑宁道:“这位张嫂最怕麻烦她定是嫌把鱼虾养起来费事才想劝姑娘把它们都煎好的。” 淑宁笑笑问她道:“你说这鱼好办虾你打算怎么做?” 春杏想了想道:“做油焖大虾如何?中秋的时候我在京城府里的席面上见过这道菜应该不难做。” 淑宁却摇头:“新年里煎炸的吃食多怪闷的不如试个清淡些的。我听阿银提过这边吃虾惯用白灼就做白灼虾吧?” 春杏疑惑道:“白灼?就是烧开一大锅水把活虾丢进去煮熟吗?那不会太没有味道么?” 淑宁早就胸有成竹了:“做沾料就好把熟蒜茸、姜茸、葱花拌上本地产的酱油加一点猪油放少许鸡汤或肉汤一并用锅烧开了再拌上些生蒜茸用大碗装起来备用。等白灼虾上桌时就用小碟子盛些沾料虾点过沾料再吃。这样就不怕没有味道了。” 春杏想想果然不错便说道:“前些日子阿银姐教我做本地的白斩鸡也要做沾料的想来跟这个倒是有**分像不如多做一些吃鸡时一并用上吧?” 淑宁点点头:“使得你尽管做去。” ==================我是口水流满地的分割线=================== 大年三十晚上的年夜饭淑宁让人做的两个菜式大受欢迎。一个是用瓦锅焖的胡萝卜荸荠甘蔗焖羊肉一个是白灼鲜虾。 张保尤其对羊肉钟爱。他说道:“羊肉也算是常吃的通常都是下大料去煮早就吃腻了没想到如今一点大料不用只加上这几样素菜倒显得肉质更是清甜爽口。这个是你从阿银那里学来的?” 淑宁避重就轻道:“阿玛喜欢么?那就多吃些吧广州的冬天虽然比北方暖和却也是冷的多吃些羊肉可以暖暖身子。”说罢还特地挟了一块肥嫩多汁的肉给父亲张保笑着拿碗接过吃了。 佟氏道:“我倒更喜欢这虾清清淡淡的倒好比那什么油焖的香煎的更好些不过这姜葱沾料倒是挺美味吃虾吃鸡都可以用又不会太咸以后做沾料就按这个法子做吧。”她最后一句是对春杏说的春杳便应了下来。 淑宁心中很是高兴想到的两个菜都受到认可使她更坚定了要做出更多美食的决心。 大年初三那天刘氏姐妹前来拜年话题都是围着新出生的孩子转。淑宁向她们见过礼便到厨房去了。羊肉还有一点她决定要做另一个尝试。 今天她要亲自下厨。 先前叫人买回来的党参、北芪、杞子和桂圆肉终于派上了用场。淑宁把这些药材都洗干净又让人帮着把羊肉都切成小块然后架起烧锅把羊肉和药材一起丢进一个大炖盅再把它放进放了水的锅里盖上盅盖炖起汤来。 现在用的都是柴火不像现代可以用煤气炉因此火候方面只能摸索着来。幸好淑宁先前曾观察过阿银做炖汤的情形大致知道该炖多久又该怎么掌握火候。 汤做好后她让人装了几碗然后叫个媳妇子拿个托盘装着送到母亲房里去。 进了房就见到佟氏正与大刘氏坐在桌边说话小刘氏站在悠车旁边抱着小宝宝逗着他。淑宁说道:“淑宁今天做了一道汤请额娘和两位阿姨一道尝尝。”然后就让媳妇子把汤放到桌面上。 大刘氏笑着对淑宁说:“淑姑娘真能干如今连厨活都会了?”佟氏笑道:“哪能啊?她就是在旁边说说活都是底下人做的。” 小刘氏还是舍不得放下孩子她姐姐看了佟氏一眼便说道:“妹子快过来吧你都抱了一个时辰了难道就不累么?也该把孩子还给他娘才是。” 小刘氏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便对佟氏道:“是我一时忘形了我实在太喜欢这个孩子竟忘了佟姐姐真是罪过。”然后把孩子轻轻放到佟氏怀里。 佟氏抱过孩子并没有不高兴笑着道:“我也是当母亲的人自然明白你的心。这孩子有那么多人疼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小刘氏眼眶红了:“我当年离开我家小宝时他也就是这么大一看到这孩子我就忍不住想到他。” 大刘氏忙止住她:“你又糊涂了大节下的流什么马尿呀?” 淑宁也上去拉着她的手道:“小刘姨淑宁做的好汤你难道就这么不给面子不尝一尝么?” 小刘氏忙擦擦眼角拉过淑宁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看到她的手便惊道:“咦?难道真是你亲自下厨做的?你的指头怎么都烫红了?” 佟氏听了忙把孩子放回悠车走过来看淑宁不在乎地笑道:“没什么我没动刀子烧火时也有春杏在只不过碰了一下锅边烫着了些回头上点药就行。” 佟氏看了看她的手指见只是有些红便放下了心。大刘氏在旁边笑道:“佟姐姐真有福气女儿这么小就懂得为父母洗手做羹汤了真是又孝顺又能干。” 佟氏笑了便回到桌边坐下尝了尝那汤:“味儿还好只是这味道……你下了药材?” 淑宁点头道:“下了些党参、北芪、杞子和桂圆肉我从书上看到的方子拿来炖肉汤最是清补的。阿玛与额娘年前都忙碌人都瘦了一圈女儿别的不会做个汤还是可以的。” 佟氏柔柔笑着道:“额娘知道你孝顺以后再试可要小心些。”见淑宁点头她又尝了一口汤道:“火候还差着些再多炖半个时辰就好了。” 大刘氏喝了半碗说道:“这样就很好了照我说十几岁的大姑娘都未必做得出来呢你就知足吧。” 佟氏但笑不语。小刘氏也很喜欢喝完后还问淑宁要做汤的方子:“我们家里也有羊肉回去也煮来喝叫我叔叔一家也尝尝好汤。” 淑宁便把用的材料和煮法都告诉了她佟氏取笑道:“瞧你能的你小刘姨不过是面子上奉承两句你倒当真了。” 小刘氏却说:“我说的是真话这汤是真好喝。” 过了一会儿已近中午了大刘氏便要告辞小刘氏又望了小宝宝几眼。佟氏笑着留饭大刘氏却说:“你家大人中午必要在家吃饭的我们留下多有不便倒不如早些回去还可以逗着小侄儿玩。”然后便拉了小刘氏走了。 中午的时候清炖羊肉汤成为了饭桌上的一道菜。张保自然是大加赞扬足足喝了两大碗。佟氏见他喜欢便叫厨房明日再买羊肉回来做只是叮嘱淑宁道:“让她们做去你就别动手了。”淑宁只好应了。 初五陈老太医来拜年的时候家里正在做汤。他闻了闻味道也说这个汤是清补的喝了有好处只是不必总拿羊肉做。他说:“一样是拿那四样药材猪肉骨头或是母鸡乌鸡不然拿鸽子也行做的汤都是清补佳品。每隔几日就做一回不必天天喝。”佟氏应了便吩咐下去。 老人家听说这汤最初是淑宁做出来的便问她是从哪本书上学的。淑宁哪里知道什么书不过是穿越前做过的罢了便推说记不清了似乎是从别人家借回来的杂书。陈老太医捻捻羊须胡便说道:“也罢淑姑娘若对这些药膳补汤有兴趣尽管来找老夫就是。”淑宁闻言大喜忙起身拜谢。 ====================================================================== 这道汤是我的大爱不过是冬天才喝的有兴趣的亲千万不要在这种大热天里煮来喝。 工作上有些变动暂时看来应该不会影响更新不过我会更勤快写文争取多积一些存稿以备万一。 本月pk的最后几天了请各位多多砸票啊~~~~~~~~~ 尽管砸昏我没关系~~~~~~~~~~~~~~~ 七十一、元宵 到了十五过元宵时广州城里有花灯可看。淑宁早跟父亲说好要他带自己去瞧。佟氏却推说要照顾小儿子不去了。 淑宁出门前特地到厨房去看汤圆是否准备好了。今年除了传统的芝麻莲蓉花生馅儿的汤圆淑宁还让人做了绿茶和猪肉两种“新鲜”的馅春杏等人早就好奇死了指望着快些下锅让她们尝尝猪肉馅汤圆会是什么味道的。 家中的丫环仆役中有几个因为平时表现优异早已得了女主人佟氏许可可以在晚上外出半个时辰看看城内久负盛名的花灯。素云巧云两个都有份早早备好晚上要穿的衣服要戴的饰就连一向稳重的素云也兴奋得坐都坐不住。 春杏却早得到淑宁允诺会带着她一起去看灯眼下便得意洋洋地在粉官和其他粗使丫头面前走来走去不停地说起晚上的灯市结果惹得一干人等翻起白眼。 吃过晚饭张保带着女儿出了。同去的人还有苏先生主仆、长贵、王二和春杏。 灯市开在城中心闹市旁边的一条街道周围建有几家高高的酒楼都有两三层。张保去的是广州府官员合包的一处酒楼的二层他与上司和同僚下属见过礼又叫女儿上前拜见寒暄几句后便由知府领着一大群人到旁边一座更豪华的酒楼去了。据说广州将军和广东巡抚分别包了那里的二三层。 淑宁留下来坐在桌边越过窗边的栏杆看下面街道上的各式花灯早有小二上了茶水又摆了两笼点心。 附近的桌子上坐有其他官员的家眷其中有不少是小孩子但年纪小的淑宁嫌太吵年纪大些的又太过老成。她不好去跟男孩子玩耍而女孩子们又显得太过中规中矩相处起来很无趣。或许旁边那座楼上会有比较有趣的同龄人但淑宁自问还没胆子穿过楼下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到那边去。 不一会儿花灯巡游开始了淑宁总算打起了精神。整个二楼有不少人都涌到窗边看。 这些花灯是用细细的竹篾子扎出形状多数是花鸟虫鱼或是动物如老虎之类的再用鲜颜的彩色纸张或是绸布蒙上去再用画笔做些修饰做出造型来然后在里头点上一根到几根蜡烛。许多商家用四个轮子的大板车装上花灯然后拿牛马或驴子拖着慢慢走让周围的人都能清楚地看到自家的漂亮花灯。 这样的灯在春杏和王二两个土生土长的清朝人看来实在是漂亮之极。但对于淑宁来说算得上好看有趣但还不至于让她看得目不转睛。想来大概是本地还没展到历史上最兴旺的时期因此连花灯都只是差强人意吧。 淑宁看了一会儿见接下来的花灯都是老掉牙了便转过头去喝茶吃点心。那点心一样是腊肉馅的小酥饼一样是白菜猪肉馅的小饺儿味道虽然不错但并没有印象中的广东点心美味。她有些奇怪便招来小二问道:“怎么不见烧卖虾饺之类的?” 那小二说道:“有烧买要猪肉定牛肉啊?刚刚新鲜出炉架虾肉饺有不过唔系新鲜虾做既小姐系咪想试?”(烧卖是有要猪肉的还是牛肉的?刚刚出炉的保证新鲜;虾肉饺子也有但不是新鲜虾肉做的小姐要尝尝吗?) 淑宁点点头那小二便拿了两笼来。烧卖倒还罢了只是那虾饺怎么是用普通的面皮做的?咬了一口原来是把虾干剁碎了混到猪肉里做的馅这还是虾饺吗? 问小二他却表示说一向是这样做的对于淑宁形容的那种半透明外皮整只虾填进去做成的虾饺却表示从没听说过。 淑宁让他下去了心中暗暗想道难道说现在的广东还没有出现那些美味的早茶点心?想来的确很有可能啊广东要真正兴旺达起来是乾隆时期的事说不定那些点心都要到时才会出现呢。 咦?搞不好她可以让这些点心都提前问世哦。 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在心里yy美滋滋地想了半天却又想起一件事来。 她穿越前吃过的广东点心都是用一种好像叫澄面的东西做外皮的可是她现在到哪里去找这种东西啊? 这是最基本的问题她却没办法解决只好一个人坐在那里愁。 “姑娘快看是美人啊!”春杏忽然叫起来把淑宁叫醒了便和她一起往楼下看去想着:“先不管了日后再想办法解决吧。” 所谓的美人其实是一座花灯车上站着的一个女子扮着戏装满头珠翠摆出极优美的姿势口里唱着喜庆的曲子。看她相貌柳眉杏眼樱唇粉腮的确是非常美丽。 淑宁正在心中感叹却听得临桌一个男子对身边的人说:“瞧见了没有?那就是专门从佛山的琼花会馆请回来的大老倌是最好的旦角儿长得漂亮吧?” 那人点头不已:“的确漂亮一点都看不出是男人扮的。” 淑宁心下大惊认真盯着那“女子”又看了几眼完全看不出来。不过据她所知现在唱戏的人大多是男人这倒是真的。 这“美人”一出场便赢得周围众人的喝彩有不少富人向他丢着银两财物淑宁猜可能是打赏的方式。早有穿着大红衣裳的童子把掉在地上的财物捡去交到跟着花灯车的一个中年男子手中。 旁边那座高大的酒楼也传出了一声长长的“赏”字一个仆役用托盘送出一个金元宝围观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的金元宝啊!”春杏忍不住叹息一声。“起码有三十两重呢!”王二也在一旁附合。 那位“美人”倒是很淡定只朝着那楼的方向款款一福行了个礼。 淑宁望向那处高楼只能看到那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却看不清到底是谁这样大手笔。不过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种事的人大概是两位品级最高的官员之一吧? 她回头看看那位“美人”心想那位打赏的大方人士不知是否知道这位美人是男儿身呢?不过她又想到清朝似乎很流行养娈童然后又想到南方人尤其喜欢美少年…… 她打了个冷战不再想下去了。她虽然也看过**书不过可没有在清朝展**事业的打算。 张保过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回来来看花灯的人都散了大半了。淑宁给父亲递了杯茶又挟了几个点心张保说道:“不吃了等回家吃热汤圆去。”便招呼下人们准备走人。 回到家佟氏早已命人煮好各种馅料的汤圆一见他们回来就叫人去盛。 她笑吟吟地道:“今儿花灯好看么?听素云说很漂亮呢。外头很冷吧?快吃碗汤圆暖暖身子。淑宁想的两样新馅料我吃着觉得绿茶的好那肉馅的吃起来就跟肉丸子似的只多了一层糯米皮。” 淑宁笑着接过碗吃了几口心里暖洋洋的。 ==================我是开春的分割线呀分割线=================== 元宵过后阿娣阿花都回来上工了再过一日阿银也回来了。一帮丫环媳妇围在厨房旁边的小跨院里吱吱喳喳地说着过年的情形。春杏还特地把元宵花灯巡游上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其他人唬得几个小丫头一愣一愣的。 淑宁试着把面粉做成的饺子皮擀得极薄想要做到半透明的效果只是手艺不到家几次都失败了只好交给阿银和另两个媳妇子做。她们做了半天终于把淑宁所说的“半透明”饺子皮做了出来包了些虾肉馅试着蒸来吃味道虽然不错但离想象中的茶点差远了淑宁只好叹一口气把剩下的面团交给媳妇子们让她们做些饺子备用。 进了二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张保又要开始忙公事了除了准备春播还要察看各地的水利堤坝是否准备稳妥。佟氏替他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预备着他过两日要到附近的乡镇去。 京中的回信终于到了王瑞宝夫妻都没回来但送信的仆役带回了一个中年男仆算是顶了王瑞宝的缺。 张保把妻子女儿都叫到正房让丫环媳妇子们都出去了然后开始读信。 先是祖父哈尔齐的信。他很高兴又添了一个嫡出的孙子特地让送信的人带了一个白银打的长命锁来当作是送给小孙子的满月礼。他早已给小孙子起了个大名就叫贤宁希望他日后是个品性贤良的人还嘱咐儿子媳妇要好好照顾孙子。 他还说端宁在京中很好肯下苦功读书练武也很勤快在所有孙子当中可算是数一数二了难得的是与堂兄弟们也相处得很好。因为端宁的表现令他很满意他还特地把年轻时用过的马鞭送给端宁当作奖励。 祖父还提到年底前皇上曾经下旨让内务府在京中勋贵家族和朝廷百官的子弟中遴选皇子伴读选出来的少年陪伴的就是太子以外的几位年纪较大的的阿哥。端宁也进了候选名单只等下个月宣布结果了。 张保倒没觉得什么不过佟氏脸上却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接着是祖母的信。信很长先是说了照顾小宝宝的各样琐事也送了一副玉锁片当礼物然后就是写给佟氏的训导家务管理啦侍候丈夫啦教养儿女啦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淑宁在一旁听着都快头昏脑涨了。 对于父亲给小婴儿起的“贤宁”这个名字张保与佟氏都觉得不错孩子们是以“端”、“淑”、“贤”为名的日后也必定是品德正直的人他们很满意。淑宁有些遗憾自己想的几个名字都没被采纳不过现在的名字也不错她也接受了。 她现在比较心急想看端宁给自己写的信便向父母告了罪拿着端宁给她写的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一晚上没来结果出人意料地现已经升到第六鸟~~~( ̄y▽ ̄)╭~ 加把劲请多多砸票吧争取上到第五我明天就加更!!! 有一件特诡异的事明明到昨晚系统都还回答我说“找不到上传的图片”结果今天封面就莫明其妙地自个儿出现了……太诡异鸟…… 剧情预告:清穿女与种马男的第一次交锋~~~~~~~~ 七十二、看信 端宁的信不是一封而是一个匣子里面装着一大叠信纸又有许多精致的小东西是送给妹妹玩的。淑宁先把那叠信拿出来看。 端宁一开始先是问候了父母与妹妹的身体健康然后对小弟的出生表示了极大的喜悦。从妹妹的信中得知小弟是个极可爱乖巧的孩子他真希望能尽早看到弟弟恨不得背上长了两只翅膀就能从京城飞到广州城来。 他特地去找最好的工匠为小弟做了一个拨浪鼓作为礼物。因为桐英年前跟着他父亲从奉天来到京城他就请桐英在拨浪鼓上画了许多图案作装饰。桐英听说是给他家新出生的小弟做的还特地用了可以吃的颜料以防孩子会咬拨浪鼓。 淑宁看到这里便在匣子里找到了这只拨浪鼓果然做得很精致而且完全没有凸起和毛糙的地方全都打磨得很平整光滑不会伤害小婴儿的柔嫩肌肤。上面的彩色画画的是童子游戏图还有些小马、小狗、小牛、小老虎之类的都画得很可爱。 淑宁放下拨浪鼓继续看信。 端宁说过年的时候府中摆年夜饭堂兄弟姐妹们坐在一处却只有自己一人是没有父母在身边的觉得很孤单晚上回了房间更想念家人了。不知父母妹妹在广州这边过得可好?希望父亲不要因为忙于公事就忽略了身体也希望母亲不要太挂念儿子。 他在京城一切都好不但长高了还胖了些学问也有长进武艺也有很大进步。上个月祖父要考查孙辈的骑射功夫他十箭射出有八箭是正中靶心另两箭也离得不远是成绩最好的一个得了祖父的奖赏。 祖父母都对他很好与兄弟们相处久了也亲热许多平时大伯母很关心他的起居饮食二嫫也很仔细照看父母妹妹就不要太担心他了。 淑宁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意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端宁提到了候选伴读的事。因为在佟氏族学求学外叔祖把他和三位表兄弟的名字一起报了上去。他学问武艺都算上佳的应该很有希望。 候选人都要进宫晋见皇子他就趁机与四阿哥在公开场合结识了。端宁说他其实是打着这个主意来的觉得总是暗地里交往太不方便倒不如趁此机会过了明路。他跟着佟家表兄弟在一处已经跟四阿哥混熟了私下交谈时对方也赞成这样做。 佟家小舅舅隆科多在皇帝身边当侍卫在宫里常看到许多内幕。他对侄儿外甥们说几位阿哥们私下也有不和之处冲突时极可能会殃及伴读佟家的孩子自然不怕但端宁就可能会受欺负。而且各皇子母家只能出一个伴读佟家必定有一个孩子入选的端宁境况尴尬倒不如放弃。 有鉴于此反正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端宁便在上书房学问考察中故意答错了一道题。虽然还未得到确切消息但应该是不会入选了。 端宁说看到祖父那么希望自己入选觉得有些对他不住。幸而桐英来京后入了皇家宗学会在京城留几年他十分热心地请自己父亲做保为端宁争取进宗学做伴读的机会。祖父还不知道这件事大概四月时就会有准信了。 淑宁看到这里真恨不得给那位桐英哥立个长生牌位日夜烧香供奉。跟数字军团们掺和当然没好事但没了伴读机会搞不好会在家中受冷遇。现在跟那些宗室贵人有些联系也算是个靠山。 看到端宁转达的桐英对她的问候淑宁笑咪咪地在心里道:“桐英小哥我也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呀。” 接下来端宁说起了婉宁。她最近惹了大麻烦了。 上书房的陈良本大人去年冬天回京后不知怎的婉宁竟然打听到他的府第借口说是去胭脂铺子拉了诚宁作陪就上门去求见。 因婉宁求见时是打了自家伯爵府名号去的因此对方府中下人并不敢怠慢。陈夫人亲自见了婉宁婉宁却说求见的是陈大人不是夫人问是什么事她又不说只说告诉陈大人是写出《笑傲江湖》的人来求见。 陈大人听说后却说女客理所当然是由内眷接见哪有外官见女眷的理让自家夫人去接待。但婉宁不死心还要了文房四宝写了些东西叫人递给陈良本看。不久里面传出陈大人的话来说诗写得不错可他从不为闺阁中人扬名请她回去。婉宁愕然还是坚持要见他本人情急之下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那位陈夫人本是官家千金出身平日最重规矩礼仪见婉宁言语轻狂便摆出脸色来打她走人。过后她还特地派人到伯爵府上说请贵府好生管教自家小姐年纪虽小礼教大防还是要注意的。 老太太听到这些话大雷霆叫了婉宁来问是怎么回事婉宁却说不出来因此老太太便禁止她再出门。诚宁后来把此行的细节都一一告诉了兄弟们端宁才知道生了什么事几位堂兄弟还在私下里嘲笑。 婉宁却似乎有些不甘心埋怨时就说了几句“陈大人的诗词都是抄的”之类的话有的下人嘴不牢把话传了出去。虽然多数人不信但嫉恨陈良本身为汉人却位居高官的人不少便借机贬低他。陈良本并不作解释皇上听说后问起他就说:“小孩子家被宠惯了在我家碰了壁就让她出出气吧。只要皇上知道微臣是怎样的人就够了。” 结果第二天在宫中任职的四叔容保就受了上司警告要他回家叫兄长好好管住自家女儿。容保回家一说老太太生平第一次打了婉宁还把她关在房中连房门都不许出然后又把她身边的下人全都撵走了无论婉宁怎么哭闹都不肯留下一个。 但是流言却因为卷进了一位贵族小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那些闲人不知道婉宁还是个孩子便给流言沾上了桃色可是不知怎的竟然被人挖出当初芳宁的事来。由于当事人中的范家父子已搬离京城没人清楚真相只能瞎猜话越传越难听了。 伯爵府本已在内务院打点过希望芳宁能通过选秀的结果那位公公派人来问是怎么回事说流言传到这个地步是不可能选中的了。老太太被气了个半死。 为了防止孙女们继续受流言连累过了年老太太便把婉宁送往保定的庄子又把媛宁送到吉林她外祖父家里只希望过个一年半载的等流言消失再接回来。芳宁还要应选只好留下与陈姨娘母女俩终日以泪洗面。 端宁把事情详细说完后感叹道婉宁在家中一直受宠在外头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想到居然会助长了她的坏脾气以致于闯下这样的大祸。祖母向来当她如珠如宝尤其看重她的美貌与聪明指望她日后有大出息。结果婉宁这一闹就像是打了祖母一个大耳光让她在亲族间丢尽脸面只怕日后对婉宁的宠爱会大不如前。婉宁如今在家中的崇高地位大半是由祖母宠爱得来以后还不知会怎样呢。 更雪上加霜的是事情生前说要接婉宁进宫说话的太后一直没有派人来甚至连往日最爱粘着婉宁的五阿哥也因为得了风寒没有来找她。平时爱与她一起玩闹的贵族子弟和千金小姐们收到她的求助信都推三推四地。因此婉宁再不甘愿也只能乖乖离开京城了。 端宁十分庆幸自家妹子是个稳重懂事的人期待婉宁在保定修身养性的日子里会变得懂事一些日后不会再给家族招来祸患。 淑宁看到这里实在觉得很无语。婉宁大姐你怎么就能这么白目呢?你以为同是穿的别人就一定会高高兴兴与你相认吗?何况清穿女与种马男本就是两个不同的范畴怎么可能存在于同一个故事里? 更何况你求见不成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去说那些话?陈良本为官多年怎么可能会把你一个小女孩放在眼里?你自以为能对他产生威胁的东西实际上根本没法拿出手。你既不能告诉别人陈良本是穿的也不能找到毛爷爷来为你证明他抄袭。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和陈良本年纪地位资历威望都差得太远任何人都会相信他而怀疑你。 最可怜的是芳宁这辈子恐怕就因此而葬送了。 淑宁叹息一声又再往下看信。 端宁又劝妹妹多多保重自己常给他写信若遇到什么有趣的事都别忘了他。他从未试过离开家人这么久深深地感到从前的日子是多么幸福。他如今骑术已经很好了只要再长大一些他就骑着红枣儿到广东去把父母和弟弟妹妹一起接回京城来。 最后附上几张桐英画的《端宁日常行止图》叫妹妹看了不要笑话。 淑宁仔细拿起那几张图看只见上头画着一个半大少年戴着瓜皮小帽活脱脱就是端宁的模样。他有时在看书有时在骑马有时在射箭有时低着头被一个有些像二嫫的中年妇人教训有时与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在摔跤那少年旁边还写着“桐英”两字。淑宁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出来。 以为信已经结束了却不想在末尾又添了两句。端宁很得意地写道自从离开奉天再没与妹妹比过书法如今他这手簪花小楷乃平生最得意之技连学里先生都曾夸奖不知可把妹妹比下去了? 淑宁忍俊不禁看看他的字的确写得很漂亮搞不好真会把自己比下去。看来在下次写信回京前要再加把劲好好练字了怎么可以被老哥取笑呢? 端宁这封信洋洋洒洒写了二十多张纸用的都是极浅显的白话读起来就像是他在面前说话一样。淑宁看完后心里暖暖的便拿起笔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点点滴滴都写下来免得日后写信时会有遗漏。 写着写着她又想道:“可惜现在没有方便快捷的邮政系统不然也不致于要几个月才能通一次信了。要不要跟老爸通通气让他跟陈良本提个建议建立初步的邮政服务呢?就算不能通到广东来在中原繁华地区局部实行也比没有的强啊。” ========================================================================= 期待已久的清穿女pk种马男~~~虽然是经过两个人的转述细节方面不可而知但我相信诸位想象力极端丰富的亲们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形的~~~~~~~~ 刚刚看了pk榜,似乎终于升上第五了不过与原来的第五正在上下争持中请各位多多砸票啊~~~~~~~ 今晚还有一章~~~~ 七十三、桑基 淑宁回到父母的房间把兄长信中说的东西都一一告诉他们。佟氏眼中闪着泪光拿着信翻来覆去地看。 张保叹息一声道:“这孩子果然是个懂事的我们没有看错他。”然后拿起那拨浪鼓摇两摇笑着走向趴在悠车中的小儿子摇着逗他。 佟氏放下信擦擦眼角的泪水道:“虽然儿子这样说实际上的情形如何我们也不知道。” 张保笑了:“你担心什么?京里还有二嫫呢儿子的日常起居是不会有问题的他好歹是阿玛额娘的亲骨肉难道还会亏待他不成?你就是爱瞎操心。” 佟氏笑笑又说道:“端儿说的选皇子伴读这个事太过轻率了怎么就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呢?要是让阿玛知道了一定会说他。” 张保却不在乎:“不做就不做这有什么?而且这信送到这里来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只怕结果已经下来了我们想说什么都没用了。而且不是说简郡王家的小贝子会托人荐他入宗学伴读么?这也不错。” 淑宁也劝母亲道:“额娘放心吧哥哥知道该怎么做就像他在信中说的如果真做了皇子伴读跟的多半不是四阿哥反而容易成为别人欺负的对象倒不如不做。至于在宗学里有桐英哥在旁边护着不会有人欺负他的。” 佟氏略安下心来盯着那几幅《端宁日常行止图》细看。 淑宁转身走到悠车边与父亲一起逗弄小弟过了一会儿便对父亲说道:“阿玛我们当初写信回京是十一月中的事结果快到新年了才抵达京城。送信人是初六起程回来的一路上顺流而下也要二十多天才到达。这一来一回就花了几个月功夫真的很不方便。” 张保微笑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广东离京城那么远这水路已经算是好走的了。若是遇上那崎岖的山路还不知要花多久呢。” “女儿在想我们家也算有钱了每次与哥哥通信都要派专人来回走上几个月。那普通的百姓就更别想与位于远方的亲人联系了。如果朝廷派专门的人定期定点在各地之间传递信件只收取些微费用那人们要跟外地的人通信就容易多了。” “哦?”张保停下手中的拨浪鼓转头来问她:“你说说看。” 淑宁想了想道:“比如甲、乙两地相离甚远。甲地的某人想写信给住在乙地的亲人他只要把信写好交上几个钱就有人帮他把信送到亲人手中。” 张保问道:“现在送信也是如此一般的百姓想要托人送信的话……” “不是的。”淑宁摇头道。“那是帮几个人送罢了送信的人也是刚好到那个地方去。如果是官府派出固定的几个人两三天一次或是五天一次来往于两地之间专职替人送信岂不是方便许多?那就不必等到有合适的人才能送信了。” 张保仔细想想觉得也有些道理:“只是这要多少人呢?而且各地情况不同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办到。” 淑宁笑道:“其实这不是什么新法子。阿玛不记得了么?北宋时就有过厢军从事官营的邮政传递当时深得百姓称许。只是后来战乱就没再实行罢了。” 张保被她提醒也想起来了:“是了据说前明的时候有个皇帝也曾有过重新施行此法的打算只是后来朝中党争厉害此事就不了了之。这样说来这官营邮政前人也是做过的。” 淑宁点头:“正是。阿玛虽然官职低没法做成这种事但您不是认得一位高官么?” 张保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有些犹豫:“刚才你哥哥的信里写了婉宁才得罪了他……” 佟氏在旁边插嘴道:“正是因为得罪了他才要想个法子弥补。我们三房与陈大人一向是交好的怎么能因为婉宁小孩子家不懂事就疏远了呢?你好好写个章程若是得了他的青眼日后他就不会因为那件事疏远你了。” 张保想想觉得有理便答应了:“待我好好查查史书再想好整个章程。给玉恒大人写信时就顺道一齐传过去吧。” 淑宁笑着说道:“如果真能开办官营邮政还能办到广州来的话我给哥哥写信就方便多了。” 张保去忍不住笑了:“就算真的能行也是在中原或江南繁华之地实施等这边也开办少说也是几年之后了。” =====================我是数天之后的分割线===================== 张保冒着小雨从外地赶回城里。他刚刚视察完附近乡镇的农田与水利设施以及江河堤坝的修固状况与苏先生和其他下属商量了一阵又皱着眉头回到了家里。 佟氏见丈夫吃晚饭时似乎有些走神便问他是否有什么烦恼他推说无事佟氏也不好继续问。饭后她见张保往书房去了便要跟上去不料丫环报说贤哥儿哭了只好回房去看儿子。 淑宁见状就走到书房问父亲道:“阿玛有什么心烦的事么?额娘很是担心呢。有事不妨说出来女儿虽然年纪小或许还能帮着出点主意。” 张保以往也见识过女儿的本领不过这个问题不是她一个孩子能解决得了的只是扭不过女儿劝说便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他在外地视察时现各地河工水利都有许多不足。临海或是低洼处很容易遭受水浸而地势高的地方则缺少灌溉水源这两个地方都不利于开垦农田偏偏海禁重开才几年时间许多从前的耕地都被抛荒粮田本就不足了。 同时珠江水域宽广河流湖泊众多很多堤坝都是旧年修的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些不稳去年雨季时还一度有过险情。他有心要修一修但若要全部修完工程过于浩大官府银钱是否足够是一个问题能不能赶在雨季前修好更是疑问。 他如今正为这些烦恼不知如何是好。 果然不是她这种没有经验的人能解决的问题淑宁只好陪着一起烦恼。想着想着她倒想起一件事来。 她对张保说道:“阿玛我曾听说珠江一带有一种叫‘桑基鱼塘’的事物不知您可曾听说过?” 张保就问那是什么。淑宁答道:“听说在珠江两岸土地地势较低常常遭到水浸种田是十年九涝的。当地人因此就在低洼的地方挖水塘在塘中养鱼。而挖出的泥土就堆砌在水塘四周做塘基这样可以减轻水患。塘基上种桑树可以养蚕而蚕沙可以拿来喂鱼塘里的泥又能拿来肥桑以此循环不息。” 她见张保似乎很有兴趣便继续道:“这样一来水侵会没那么严重养鱼可以卖钱以帮补家计养蚕又可以得到生丝卖给西洋商人运到海外。只是这种法子也有两个缺点。” 张保忙追问:“是什么?”淑宁笑道:“一来挖塘的地方不能再拿来种田;二来嘛若是用这种法子的人获利丰厚说不定就会引得旁人丢开祖辈世代相传的耕种大业改去种桑养鱼了。” 张保闻言沉吟半日才对女儿说道:“你说的这个‘桑基鱼塘’真是本地有的?”淑宁点头道:“女儿也是从书上看来想是有的阿玛不妨叫个本地人来问问?” 张保便叫长贵把赵阿生找来。不多时赵阿生和胡东两人都来了问张保有什么吩咐。张保便问赵阿生是否见过“桑基鱼塘”他正仔细想着不料胡东抢了个先:“回大人小人见过小人外婆家里就挖过这样的塘。” 张保便问胡东其中详情胡东答道:“小人外婆家在南海九江那里地势低洼常常被水浸的。小人的几个舅舅就挖塘养鱼又在塘基中种桑树每年大水的时候因为塘基比较高比别家要好过些。而且他们家每年都收很多生丝卖给作坊或是生丝商人能得不少入息。养的鱼留够自己吃的还能卖些钱。” 张保点点头又再问了些细节便让他们出去了一个人在灯下沉思。淑宁见状也不再打搅他径自回房去了。 张保第二天请了苏先生来商量又请教了有经验的老农一来二去的订了章程上报知府大人获得批准后便先在部分低洼地带推行“桑基鱼塘”。但同时也说明了只许在荒地上挖塘不准农民私自改变耕地用途。而早年被抛荒的耕地也鼓励有余力的农民去开垦希望能用这种方法增加粮田数量。 这项措施本只是在广州府辖下施行不知怎的被广东巡抚朱宏祚大人知道了他认为这是鼓励农桑的好法子大大表扬了广州府的官员还下令全省推广同时还依照朝廷在康熙二十二年所颁布的法令说明凡被抛荒的土地有人垦熟了原主就再不许过问复垦者耕够五年这块田地就归他所有。 广东重开海禁不过数年许多荒废多时的土地都未获得重新开垦。巡抚朱大人的这项措施一公布全省各地都开展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复垦运动无田的农民争着去耕抛荒的田地而将土地抛在一边数年不理会的大地主们也纷纷雇佣佃农去复垦土地以免自家财产被人得了去。 这股热潮对张保影响却不大功劳多半是落在知府大人头上的他已经习惯了。而现在张保要忙的是把各地的江河堤坝好好修一修等熬过今年的雨季再考虑日后的问题。 时间匆匆过去受金钱与人力所限张保只能保证修复了各地堤坝最危险的部分而桑基鱼塘也只开辟了三四十顷大小其中只有一半地方种上了桑树苗鱼苗也只放了数万尾。 这时雨季来临了。 ================================================================== 与《再生为人》争持了几个小时才算是暂时奠定了胜果希望最后两天能保持下去不要被翻盘啊。看在我今天努力两更的份上请多多砸票吧~~~~ 挽月大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的书pk结束后我会帮你做广告的……掩面逃走~~~~~~~~~~~~ 七十四、端午(上) 临近中午天空暗得像夜晚一样伴随着电闪雷鸣大雨哗啦啦地浇了下来。不一会儿天空开始亮了一些却仿佛是被什么东西从中隔断了一样一半是深青一半是浅灰。 淑宁站在二楼的绣房里往窗外看去。远处的树林子都看不清了只觉得天地间好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似的。一阵风吹来带进了一泼雨水淑宁忙向后躲了一躲才伸手把窗子关上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淑宁看着小案上的纸笔有些遗憾不能再继续练字了。她可没兴趣在古代顶着一双近视眼到处跑当然要好好爱护自己的眼睛。 雨季刚开始时全家都是第一次见识岭南的天气被那连下了**日的大雨浇得有些狼狈。幸好她本身有些心理准备提醒了佟氏要事先购置充足的粮食瓜菜又让人把食材间的东西都往高处放并且清通了排水沟才没有遭受太大损失。听说邻居家一位北方来的官员连家中装粮食的袋子都湿透了半夜里人被冷醒才现全家都泡在水里现在只能窝在二楼过日子。 噔噔噔——门外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春杏的声音响了起来:“姑娘阿银姐她们在楼下包粽子呢叫我来请你去。”淑宁应了一声稍稍收拾了一下案上的纸笔洗了个手便往楼下走去。 阿银、阿娣、巧云和春杏坐在楼梯间里摆开一张小桌和几个凳子就着后院和青云巷透过来的光线包起了粽子。淑宁加入进去包了几个长条形的碱水粽又把一张箬叶做成倒圆锥状往里面放糯米、绿豆、花生、咸蛋黄和猪肉压紧了拿水草去捆。 阿银看了笑道:“小姐你这个包法倒有些像裹蒸粽呀我也要包几个。”淑宁笑着应道:“好啊多包些好吃的回头我们再摘些竹叶来煮一煮也包些小粽子我想着用竹叶包吃起来就会有竹叶的香味额娘说不定会喜欢呢。”春杏当即就跳起来说:“我这就去摘!”却被巧云拉住:“现在外面雨那么大你去做什么?!”春杏不好意思地坐下了。 这时阿花走了过来:“你地系道包粽啊?我又来包哩?”(你们在包粽子吗?我也来包吧?)然后便拿了张椅子来坐下。阿银对她说:“我地系道包裹蒸粽你都识包吧?”(我们在包裹蒸粽你也会包吧?) 阿花皱皱眉:“裹蒸唔系粽你包粽就包粽包裹蒸就包裹蒸唔好拉埋来讲!”(裹蒸不是粽子你包粽子就包粽子包裹蒸就包裹蒸不要混在一起说。) 阿银却扬扬手中的箬叶道:“都系用糯米有乜野唔同?”(都是用糯米有什么不同?)阿花张大了眼:“梗系唔同粽用既系箬叶裹蒸用既系冬叶根本唔同!你地几只野唔知就毋扮知!”(当然不同粽子用箬叶裹蒸用冬叶根本不一样你们不知道就别假装知道。) 阿银抬眼笑笑:“只只声真难听!”阿花猛地起身要作旁边几个人忙拉住她。阿娣瞪了阿银一眼说道:“你做乜锦样撩拒?你明知拒一急就会讲番乡下话。”(你为什么要撩拨她?你明知道她一急就会讲回乡下话。) 阿银撇撇嘴继续包粽大业把阿娣气得直跺脚。淑宁见状不好忙叫其他人拉开她们好生劝解一番才算是安抚下来了。 淑宁对阿花说:“我们没有冬叶就只能用箬叶包了。这不是裹蒸只是学着裹蒸的法子包的粽子而已。”然后又对阿银道:“虽然裹蒸与粽子很像但用的材料不一样形状也不同把它们分清楚就行了。其实就像我前些天包的糯米鸡也是用的糯米可外头包的是荷叶难道阿银姐也要说它是粽子么?” 阿银歪着脑袋想想笑了:“这倒也是。”她望了一眼阿花不做声。 阿花小声哼了一下拿起箬叶边包边说:“我做比你地睇裹蒸要锦样包我细个果阵阿舅婆亲自教我架。”(我做给你们看裹蒸要这样包我小时候舅婆亲自教我的。)淑宁和春杏、巧云忙跟着学包一场争吵就算是平息了。 包好几篮粽子后春杏问道:“听说端午那天要赛龙舟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看。是不是会很热闹?” 阿银笑道:“当然看过很热闹的那龙舟有几丈长上面有很多人比赛的时候那龙舟就像飞一样快。你和小姐一定要去看看。”阿娣也点头同意还把往年见过的精彩画面描述给她听。 春杏听得两眼光对淑宁说:“姑娘去吧?我还没看过龙舟是什么样子呢。” 淑宁想想觉得看看也好便道:“好我也想看我这就去求额娘。” 坐言起行她马上就起身洗了手穿过游廊往后院的正房走走到半途现院子一角的排水口处有些残枝树叶堆积就暗中提醒自己回头一定要叫人来清除掉否则枝叶越积越多塞住排水口雨水漫到廊上来他们一家也要学隔壁那样窝到二楼去了。 一进屋淑宁就叫道:“额娘我有事与您说。”却看到佟氏正在逗贤宁。只见她笑吟吟地回头对女儿说:“淑儿快过来瞧贤哥儿能坐起来了。” 淑宁惊喜地道:“真的?”马上跑过去看果然小弟贤宁正坐在大床上扬着粉嫩嫩的小脸咯咯地笑着莲藕一样大小的手臂挥动了几下又咯咯地笑了几声。 真是太可爱了!!! 淑宁忍不住扑上去搂着弟弟亲了两口。贤宁似乎很喜欢与姐姐这般亲昵“呀呀”地欢叫着小手挥动了几下。佟氏笑了:“贤哥儿很喜欢姐姐呢。” 那当然了我这么好的姐姐上哪儿找去? 淑宁坐上床抱着贤宁逗他玩。贤宁瞪大了一双圆溜溜地眼睛看看佟氏又转过来看看淑宁然后抓住淑宁的一只手玩她的手指玩着玩着就往嘴里塞。 “呀!”淑宁惊叫一声忙缩回手来“这个不是吃的。”贤宁听不懂又伸过手来抓她的手指再往嘴里塞。淑宁哭笑不得只好求助母亲。佟氏却只是笑着看一动不动:“正长牙呢才会这样乱吃东西他又咬不动你让他吃去。” 淑宁闻言忙捧着弟弟地脑袋仔细往他嘴里看去果然看到牙床里有两点白白的小凸起高兴地说:“弟弟长了牙以后就能嚼东西了吧?” 佟氏瞥她一眼:“还早着呢现在除了吃奶就是吃点米糊你忘了你自己都是满了周岁才断奶的。” 汗!淑宁在心里说道:“那个不是我呀!” 母女俩又逗着小贤宁玩了一会儿佟氏才想起来问道:“你方才进门时说有话说与我听是什么事?” 淑宁这才想起来便道:“阿银姐她们说每年端午本地都要赛龙舟女儿想来问额娘可否去看一看?” 佟氏皱了皱眉头道:“我也听说过一大帮汉子光着膀子划船你一个女孩儿怎么好去看?” 淑宁忙道:“有许多人去看的男女老少都有阿银姐她们都说好热闹女儿不过是想看个新鲜额娘就让我去吧?” 佟氏扭不过女儿只好说:“等晚上我问过你阿玛他若同意就让你去。” 淑宁十分高兴老妈这样说基本上已经没问题了只要撒撒娇她家老爹一定会答应的。 她问道:“阿玛什么时候回来?” 佟氏答道:“大概要到酉时近来为着连日大雨的事你阿玛都快忙翻了呢。” 淑宁问道:“很严重么?听说今年这雨并不算是大的比起往年已好了许多。”佟氏道:“大概是吧听说只倒了几十间草房有四五个人砸伤了但并没有出人命几处河堤的险情都不算要紧。只是如今雨季才刚开始要过了七月才算结束呢。” 淑宁有些担心道:“希望今年水患不要太严重。” 佟氏摸摸女儿的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前些年旱过也涝过了想必今年会有好年景的。”淑宁听了心情好了许多。 佟氏瞥见她指甲上残留的一抹青便问道:“方才做什么呢?指甲上的这是什么?” 淑宁低头看看便道:“和阿银姐、春杏她们包粽子呢这是刮着箬叶留下的。” 佟氏点点头:“这也好虽然我们这样人家用不着女儿亲自下厨但多学些东西也是好的。都包了些什么粽子可有备着送人的?” 淑宁笑道:“自然是有的。我们这几日包了一两百只粽子放了绿豆、花生、腊肉和咸蛋黄的就是备着送人用料虽不算名贵却都份量十足送给谁家都不会失礼。另外还包了几十只除了先前说的这些材料还加了上好的虾干、冬菇和火腿这是留着我们自己吃的。” 佟氏笑了:“你这小滑头好东西都只留自家吃。别忘了多做几个好的过两日送到你两位刘姨家去。” 淑宁笑咪咪地道:“早就备下了我还让人多加了好料呢。” 佟氏戳戳她的头又回过身来抱儿子忽地想起一件事:“是了你去叫她们多包几个你阿玛整日在外头也不知能不能好好吃饭煮好粽子让他带几个去有米有肉有蛋的比吃干粮强得多。”淑宁应了。 傍晚时分天早已半黑刚刚停了不久的雨又重新晰晰沥沥地下起来。张保匆匆带着几个人踏进家门脱下外衣帽子笑着对迎出大厅来的女儿说道:“这雨真是没完了幸好有我闺女做的雨衣不然阿玛今天又会变成落汤鸡了。” ========================================================================= 又落回第六了……所以说不到最后都不知结果如何啊~~~~~~ 今天弄丢了很重要的记事本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才找回来结果一上来就现又被压下去了……55555~~~~~~~~~~~~ 拼了今天我要出动未来版终极武器请看:奶香香、粉嫩嫩的小贤宁隆重出场!!!亲自拉票来了! 贤宁:咯咯咯~~~呀、呀、要、要婆、婆……(=_=b要什么婆呀?应该是要票!) 好吧未来版终极武器太过未来了还是我自己来说:请多多地砸票吧~~~~~~~ 七十五、端午(下) 淑宁笑笑说:“只是一点小想头若能帮上阿玛是女儿的造化。” 原来张保连日冒雨在外伞和蓑衣都没用他天天都会全身湿漉漉地回来。为了不让他着凉佟氏便命长贵带了另一身干净官服跟着他等湿了就换。可当初统共只做了两身官服哪里经得起他半日就得换一身?若是换便服见上官时又不太妥当。 淑宁想到现代的雨衣便到处去找合适的衣料结果无意中现了本地人拿来做防雨长靴的一种材料虽然硬括些但防雨性能倒是很好便拿来按照现代连帽长雨衣的样子做了一身缝上木头做的钮扣。张保穿上身时把钮扣扣好戴上雨衣帽子再扣上官帽脚踏同样材料做的防雨长靴不但行动自如不怕雨淋想要随身带什么公文时只要揣怀里就好。 张保试过雨衣之后觉得很方便又比蓑衣轻巧让她带人多做几身送给苏先生和平日跟他出门的差役。他们一帮人走在外面黑鸦鸦的一群初时还把外面的人吓得不轻。 淑宁在暗地里也偷偷笑过他们是古代版雨衣怪客但当她从阿松那里听说官衙里很多人都学着做这样的雨衣没几天全广州府的官员就都变成雨衣怪客时便只有目瞪口呆的份了。 吃过晚饭淑宁做完自己的工作就到上房去。张保正在逗儿子抱着他一颠一颠的贤宁似乎很喜欢这种惊险的感觉一直在“啊啊”地欢叫着。佟氏忙说道:“刚喂过奶呢别颠得他吐出来。”张保这才重新抱稳了儿子把他放在床上。 淑宁陪着父亲与弟弟玩了一会儿就对张保说:“阿玛端午那天要赛龙舟是不是?听说很热闹的我们也去看好不好?”一旁的佟氏睨了她一眼她偷笑。 张保捻捻胡子道:“其实今年的赛龙舟是府衙主办的因此全衙官员都要去看家眷也可以去。这事儿早定了五六天了我一时忙乱竟忘了告诉你们。” 淑宁大喜佟氏却皱了眉头:“这一天到晚都在下雨谁有心思出门呢?” “无妨。”张保道“还有几天功夫呢听衙门里有经验的老人说估计从明天开始雨就会变小过两日就会停了。到时候下边的人会在珠江边搭起棚子咱们只管坐在棚中边喝茶吃粽子边观赏龙舟就是。” 果然第二天一早雨就变小了到了第三天已经是多云的天气太阳时不时地也会露个脸。全家上下高高兴兴地把衣服鞋袜啦、箱子啦、食物啦、药材啦等等全都拿到院子里或花园中摊开了晒。阿银煮了几锅汤给全家人喝说是“去湿”的。淑宁喝着觉得味道有些怪问了才知是鸡脚眉豆汤加了土茯苓是陈老太医教阿银的法子。 张保这天回家时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后天知府梁大人要派人送东西到京城张保已经跟他说好让他的人帮忙捎带些东西回去。佟氏闻言大喜正想给京里的儿子送些东西就有现成的信使送上门来了。 只是张保嘱咐她:“不要带太贵重的东西信也不要写得太长毕竟是捎带的比不得咱们自家派的人。”佟氏点头应了。 淑宁兴冲冲地回房给哥哥写信。她如今的画艺已经有些进步了雨天无聊时她画了几幅小弟的画像虽然功夫还不到家但看着也很可爱。她在信中细细描述了弟弟长大的过程又请端宁转达对桐英的问候。她很高兴哥哥没有跟皇子们扯上太多联系但有一位可信赖的好朋友她也替他高兴。 她把写完的信交给佟氏时看到佟氏正把一叠信纸放进一个扁匣子里并且在那匣子的夹层中塞了几张薄纸仔细一看都是二十两一张的小额银票。 淑宁问道:“额娘这样不怕被别人拿走么?”佟氏摇摇头:“这匣子用料并不名贵且上头有咱们家的印记是卖不出去的。我已在信中说清楚了你哥哥会找到银票。他一个人在京里多些银子傍身总是好的。” 淑宁默默点了点头帮着母亲把匣子用布裹好。 信送出去了。佟氏在房中呆坐半天淑宁把小弟抱到她跟前她才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按按额头笑着对女儿说道:“粽子都包好了吧?今儿就都送出去如何?”淑宁点点头也不去笑话她。 家中下人被派出去往张保的上司和同僚家中送端午节礼。佟氏还特地让王二家的穿上体面衣裳拎着一大篮粽子和一大篮点心水果并两匹尺头叫了辆小车往仙羊街南的刘家去送礼。 晚上王二家的回来后明里向佟氏回话说一切顺利回头却避了人悄悄对她说:“刘家老爷子似乎不好呢病了有些时日了。奴婢瞧着他家老婆子对两位奶奶有些看不顺眼明里暗里说话带刺似乎埋怨她们住在家里又不肯再嫁人。奴婢在大刘奶奶房里的时候就听见她在屋外说给她们找的好亲事被她们推了不但财礼没捞着还赔了媒人钱如今连买药都没钱了。大刘奶奶甩给她几两银子小刘奶奶都在哭呢。” 佟氏沉默了一会儿交待她不要把事情传出去便打她走了。 端午当天一大早知府大人领着一堆府衙的官员先到南海神庙去上香祈求今年风调雨顺不要再有夏涝秋旱张保也跟着去了。佟氏掐着时间差不多时便抱着儿子带了女儿坐着轿子到了城外珠江边。 幸运的事她今天没有晕轿。 这赛龙舟是方圆百里的大事不但广州府衙的人到了连巡抚衙门、将军府和南海县衙、番禺县衙的人都来齐了江边位置最好的地方沿着高台搭了一溜儿棚子有几个还扎着彩绸。 张保一家跟梁知府家挤在一个棚子里却正好位于广州将军和广东巡抚的棚子之间显得有些奇怪。 佟氏带着孩子进棚跟梁夫人行礼问了好因向来没什么来往她谢过他们家帮忙送信再略寒暄几句便坐到旁边一张空桌上。早有人送了一壶茶水和一壶雄黄酒上来又摆上两盘粽子和水果。 龙舟赛还未开始淑宁远远瞧去看到人们似乎正在装龙头龙尾便坐下吃茶。佟氏喝了口茶叫人打开一只粽子尝试看到里面有块肥猪肉皱眉道:“油腻腻的谁吃这个?” 淑宁倒觉得很香那粽子加了五香花生吃着别有风味。见母亲不爱吃她便笑道:“额娘嫌腻就不要吃吧待回了家我们昨儿才做好的竹叶包的红豆小粽子额娘吃那个好了。” 佟氏笑了笑便抱着儿子逗他又把远处的江水和岸上的人和树指给他瞧。 不一会儿有五六条龙舟下水了。一阵嘹亮的号角声传来珠江两岸便同时响起应和的人声接着是鼓点阵阵比赛开始了。 那龙舟足有二三十米长每艘龙舟上有三十来人都是壮年汉子只穿了短打小衣光着膀子头扎与龙舟同色的布巾听着各自船头的鼓声动作整齐地划着浆。为的一只银白色龙舟上那击鼓者敲几下就大喊一声隔得远了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渐渐地他们那艘龙舟越来越快已摆脱了其他大部份龙舟只有一艘深红色的还紧紧地跟着他们。 那艘红色的龙舟与白色那艘不同击鼓的人一声不吭只是用一种很特别的节奏敲击着鼓他身后的汉子们也只是埋头划浆不一会儿已经离白色那艘的龙头只有五六米远了。 几艘龙舟划过淑宁所在的棚子面前的水道又往东边去了。淑宁看得紧张跳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垫着脚尖往前看。一红一白两艘龙舟争持激烈岸边观看的人们也跟着心情激动起来不停地大声喊着声音都快震翻了天。 待它们接近终点时红色那艘更快了渐渐地越过白色那艘然后白色那艘又反回去红色的不肯认输又加快了鼓点节奏慢慢地一点点地追上了一不会儿就与那银白色的齐平。两岸人声震耳欲聋鼓声越急促一个冲刺—— 红色的龙舟先一步越过了终点上面的几十个大汉都高兴得大声喊叫起来有两个人连浆都甩了。那银白色龙舟上的人则放慢了划浆的度有些泄气地耷拉着脑袋。 淑宁看得气都喘不过来春杏还在一边大呼小叫惹得素云频频看她。 方才观众的喊声太大连淑宁都忍不住捂起耳朵佟氏也要捂着贤宁的耳朵却不料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张着一双大眼欢叫着手舞足蹈地那喊声越响他就叫得越欢佟氏被他闹得哭笑不得。 连梁夫人都在一旁打趣说:“小公子好机灵模样这样的声势我家孩子那么大都会害怕他却这么高兴长大了必定很了不起。” 佟氏笑着谢了他也恭维了她那五六岁的儿子几句便招呼女儿回来坐下。 接下来是给胜利者颁红包的仪式。张保匆匆赶到棚子佟氏让素云给他倒了杯茶他喝过才坐下休息。淑宁问他有没有看到刚才的赛事他笑着点点头道:“自然是看见了真是热闹。回头我还要跟着梁大人拜见其他几位大人你们先回去吧。”佟氏应了一声。然后张保让素云做传话人向梁夫人转达了梁知府的口信又匆匆走了。 淑宁跟着母亲坐上轿子回家刚进了城门不久便听到前方一阵吵嚷轿子停了下来。她坐在轿子里问外面的人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儿王二便来回报说是前头有两架马车撞上了要略等一等才能过去。 淑宁只好在轿中呆坐不一会儿便听到外头传来几句奇怪的语言仔细一听有些像法语。她心中一阵激动便掀起窗帘子一角往外看果然是一个棕碧眼的外国男子穿着长外套戴着三角帽旁边跟着个穿长袍的中国人正在街边买粽子。不一会儿就买完走人了。 这是淑宁穿越之后第一次见到西方人。她在心中暗想不知是否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一次? ================================================================== 啊啊啊~~~~~~又再落后鸟~~~~~~~~~~~~~今晚最后几小时我觉得前途灰暗呀因为我的票多数是夜间到上午之间投的希望今晚能多一些…… 明天上架了谢谢诸位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我会努力写下去也请你们继续支持我~~~~~~ pk结束前再喊一次:票票啊~~~请多多地砸到我头上吧~~~~~~~~~~ 七十六、夏日 之后的几天里淑宁试着探了探母亲的口风以“到现在还没见过哥哥想看的西洋大船”为理由磨了几天终于得到允许前往白鹅潭十三行附近看一眼停泊在那里的洋船。(更新最快)。 可惜她并不是一个人去的不但有春杏跟着还有王二夫妻领着的一帮轿夫。到了码头附近她只能下轿远远望上几眼。 十三行其实是几座带有些西式风格的两层小楼半木半砖瓦的结构紧挨着一排完全中式风格的房屋。有许多人在屋前的街道上行走前面不远就是码头停着许多西方船只也有不少单帆的中式货船来来往往许多小艇在大船之间穿梭。 就像她在穿越前看过的书上描绘的那样西方船只的船身有些像倒梯形但尾两端特别长有好几重白帆船头方向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圆形的方向舵。 靠岸的船与6地之间有木板架着几个脚夫来来回回地搬着货物一些商人模样的男子拿着纸笔或算盘正在记录计算着什么。几个金碧眼的洋人或与中国商人商谈或向远处眺望或正在往岸上走。 淑宁招来王二请他去打听码头停的都是哪些国家的船。过了两刻钟王二回来说道:“问过了前面正在卸货的是艘法兰西国的船西边那几艘都是一个叫什么荷兰的小国的船其他几艘就不知道了。” 淑宁忙问:“可有来自英吉利国的船?”王二道:“这倒没有听说前几天刚走了一艘就是来自这个英……英鸡……英吉利的。” 淑宁有些失望现在还不是英语全球通的时代。她可不会说法文和荷兰文何况还有一堆人跟着没办法。只好日后有机会再说了。她再看了一会儿就打道回府去了。 虽然只是借口。但她还是很认真地画下西方船只的样子预备日后写信给端宁时捎给他看。 过了两天佟氏让人请刘氏姐妹到家中作客细问她们在家中地情形。大刘氏不在乎地说:“我自有体己又不用他们养活。不过是图住在一起方便罢了。何况我叔叔还在那婆娘不敢怎么样。”佟氏问她:“难道你当真不想再嫁人了?”大刘氏顿了顿苦笑道:“佟姐姐你以为她给我找的都是什么好亲事?只不过是有钱罢了人品信不过不说又是做小的。我也不是那等死心眼地人别人负了我我不会为他守一辈子只是我已吃够做小的亏了。若要我再嫁除非有人拿八抬大轿抬我过门做正房不然我情愿一辈子单过!” 她言语间神色坚定。佟氏叹息一声也不再劝她。转而问小刘氏道:“那么你又如何?你还年轻。长得又好改嫁会容易许多。”小刘氏红着眼道:“我不过是个克夫地命。还改什么嫁呀?”大刘氏眉眼一竖:“谁说你克夫?!都是你那大姑想图谋你死鬼男人留下的那点银子撺唆着你公婆赶你出门罢了!”小刘氏低了头小声说道:“就算不克夫他生前对我不错我也不想有负于他。更何况我现在已经看不到儿子了若再嫁人生了孩子岂不是越忘了小宝?”大刘氏跺跺脚佟氏也不好再说下去。 送走她们之后佟氏便特意在坊间寻了个有名望的大夫自出诊金让他为刘家叔父诊治。她知道这对姐妹身家其实并不算多便时不时地送些东西过去接济一下她们。我是盛夏来临的分割线天气越来越热了却一直没下雨仿佛过了被称为“龙舟水”的第一拨雨水后雨季就结束了似地。后院、花园里和围墙外的树上传来阵阵蝉鸣一天比一天响吵得人心里烦躁。 淑宁全家都是北方人又长期在奉天生活对这种高温闷热的天气实在不习惯。佟氏白天只能窝在房间里打扇子一点都不想到外头去。她嫌平日睡的草席子不够凉快还特地叫人去买了上好的舒州竹席回来。 张保一向不习惯天天洗澡就算是雨季时被淋得全身湿透他也不过是拿块热手巾擦擦身体就算了。可现在天气这样热只要一天不洗澡身上的汗臭味就让人受不了。佟氏爱洁天天都有净身因此格外受不了张保的气味。可怜张保刚刚搬回上房不到一个月又被赶回头房去睡了。 他本人对于自身的卫生清洁状况倒不太在意只是对于两天不洗澡就会身上痒这一点感到烦恼。 淑宁看他老是皱着眉头去搔背就觉得好笑便叫人砍了几节竹子来做了支“不求人”送给父亲笑着说:“这个东西虽然可以搔痒但只是治标不治本阿玛还是勤快些洗澡的好。”就被张保笑骂着赶出了房间。 竹子还有剩淑宁想想索性全都做成器具吧。她画了几幅图分别是笔筒、五指不求人、按摩器和滚珠脚底按摩器然后交给竹匠没两天就都做出来了其中滚珠脚底按摩器地珠子都是用木头做的。 佟氏对两款按摩器最有兴趣直接就拿到她房里去了张保拿了笔筒和五指不求人淑宁只得了一只矮笔筒是竹匠用剩下的一小节竹子做成地。 那竹匠不肯收钱倒是问淑宁能不能让他卖那几款按摩器。淑宁原本想按照从前的洒扫套装地做法行事但仔细一想如今二嫫不在她家对广州又不熟悉像以前一样收钱不太方便。再说这只是些简单易做地小手艺。赚不了什么大钱又很容易被人模仿。现在家中越来越富裕她每月都能有一两银子的零花钱。这点小钱就不必去赚了。于是她便对那竹匠说他想卖就尽管卖。只是日后她交待要做地活他只许收材料钱。那竹匠立马就应了。 类似的竹制品很快就出现在市面上而且多了不少花样听说还挺受欢迎地。淑宁从阿松那里知道这个消息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被另一件事吸引过去。原来端午前只在府衙中流行的靴子料版雨衣现在在街面上已经有人在卖了而且还有别的料子和颜色花样可以选择有长身地半身的连袖地短袖的硬身料子的软料子的。带帽子的不带帽子地纯色的。镶边的林林总总。任君选择。虽然天没下雨。但岭南的夏季多雨事先买回去总是没错的。不出三天。全部雨衣就被席卷一空商家高高兴兴地收起店板隔了几天又摆了两三百件出来。 淑宁又一次目瞪口呆对古人的商业意识与行事手脚之快大为佩服。她十分感兴趣也叫人买了几身除了给仆役们穿的以外还有给自己准备的“儿童装”。 刚买了几天雨衣就派上用场了。长达半个月的高温闷热天气之后天空忽然下起了雨。正当淑宁和佟氏以为可以好好凉快几天时又忽然刮起了风夹杂着豆大地雨粒泼了下来门窗被吹得啪啪响房顶的瓦片蠢蠢欲动屋外飞沙走石行人都纷纷走避。台风来了。 这次台风夹着强降雨肆虐着广州城。淑宁听着外面风雨夹杂着沙石撞击窗框的声音心中担心着窗子会不会被撞破。 风雨太大了家中所有门窗都不得不关紧只要有一丝缝隙雨水就会灌进来。人打着伞走过后院地抄手游廊都会半身湿透。佟氏觉得再继续住在后院太不方便了索性锁了上房带着儿子一起搬到头房与张保同住。 院子里的雨水常常漫上走廊长福命几个壮年仆役在前厅和楼梯间用几张条凳和床板搭成床铺夜里睡在上头守夜。若那雨水真淹到廊下他们就要马上起身穿上雨衣顶着狂风暴雨把院子排水口上推积地垃圾清除掉再将廊下地水全都扫干净。 台风只肆虐了两天就往北边去了但雨直到三天后才停了。 张保忙忙带着苏先生与长贵到衙门去了。他要去打听城中受损的情况还要到城外去视察农田和鱼塘。 全家上下地仆役都忙着晒东西、修补房屋阿银担心家中的情况向佟氏告了假回家去。阿花阿娣为了修补自家屋子也暂时不来了。淑宁陪母亲回到房中心情有些郁闷。 佟氏问她怎么了她说道:“方才去过后花园先前栽的花全都淹死了刚种了两三个月的荷花才露出一点花骨朵结果现在都没了。” 佟氏柔声道:“没了再种就是那荷花本就是在水里生的不会因为水多些就死掉。且等些时日必会再长出来的。” 淑宁点点头又露出了笑容:“如今我总算知道台风天是什么样子了那年在奉天刮的大风哥哥还说再也没有比那更厉害的风了谁知比起岭南的台风那大风根本算不得什么。” 佟氏笑话她:“你才见了几次台风就知道这是最厉害的了?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风呢。” 这倒也是起码她还没见过龙卷风或是飓风之类的东西她挨着母亲小声说道:“不知哥哥如今在做什么呢?写给他的信不知他收到没有?” 佟氏面上的表情放柔了说道:“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武罢梁大人家的信使是快脚必定早已到京城了。”我是千里之外的分割线然而佟氏并没有猜对端宁现在竟不是在看书也不是在练武。 他正和二堂兄顺宁一起陪着祖父到别人家中作客。此行的目的除了跟各府的老一辈当家人叙叙旧以外就是看能不能为顺宁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顺便也打探一下各家的口风看有没有谁家愿意接受芳宁续弦填房都无所谓了。芳宁在选秀的第一关就被刷下来了不过幸好在过程中没有受到太多刁难。大概是因为人人都知道她不可能被选上的关系所以把注意力都放到别人身上了。 就这样芳宁的终身大事决定权回到了自家人手上。老爵爷哈尔齐与妻子商量过后决定如果连几户熟人家都不愿意接受芳宁就把她也一并送离京城等过几年事情淡了再回来又或者索性就在外地许人。 端宁本是作为陪客跟着去的谁知谈话进行到一半他就现别人对自己更感兴趣大吃一惊心中祈盼着祖父不会一时糊涂为他定亲。 幸好哈尔齐对端宁的亲事有自己的想法不打算太早定下便推说孩子年纪还小父母也不在身边等他两个堂兄的婚事都办完了再说。 他此话一说出口端宁就暗地里松了口气与顺宁对望一眼彼此都在苦笑。 七十七、少年 祖孙三人回了府端宁的小厮王贵就迎上来对他说:“四爷桐小爷来了正在花厅等你呢。[更新最快]。” 端宁听了忙向祖父告声罪到花厅去了。 桐英一见到他就说道:“可把你盼回来了快走快走都在等你呢。”便拉着人往外走。端宁忙扯住他问道:“怎么回事?你好歹说清楚呀。”桐英说道:“那一位老四今儿总算是结束禁足了。我把素日相与的几个朋友都叫了来咱不吃酒喝茶吃点心去当是让他松乏一下。” 原来是四阿哥胤上个月因为某种不为人所知的原因被皇帝罚了禁足一月。今天头一次出宫平日与他交好的桐英便叫上佟家兄弟、端宁和其他几个王公子弟在一得阁包了雅间请他来吃茶。四阿哥很领他的情谈话间神色也很轻松。端宁见到他这样也稍稍放了心趁别人不注意他悄悄对四阿哥说:“你没事就好了我额娘前几日来信还问起你好不好呢。她说岭南多雨不知京城怎么样如果也下雨千万要记得别淋湿了身子着凉。”四阿哥微微一笑道:“我醒得的你告诉姨娘放心。”端宁点点头。 那边厢桐英说笑一阵便神秘兮兮地对四阿哥说:“我给你备了一份礼正好给你解闷的。”然后便拍拍手掌一个从人拎了个笼子进来。 众人都问是什么他便打开笼子捧出来一只小哈巴狗:“可惜他们送来得晚了些若是上月就到了你在宫中也不会那么闷。” 四阿哥十分惊喜地抱过小狗。摸摸它的毛道:“真是送给我的?”桐英笑着说:“这是当然。上回你在外头见了别人家的小狗不是很喜欢么?我就想着给你弄一只。放心。这是干净的从小儿有人教导。不会胡乱咬人。” 四阿哥怜爱地摸着小狗其他人也好奇地摸了几摸不多时便抱了过去玩桐英一边嚷着“别弄坏了我送人地礼”。一边阻止他们对可怜的小狗恶作剧。 四阿哥笑着看众人玩笑端宁也看了一阵便小声对他说道:“你很喜欢吧?”他点点头端宁又说:“既然喜欢怎么不跟我们说?我也有法子给你弄一只。”四阿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过是玩意儿何必大张旗鼓的皇阿玛会说我地。”端宁也沉默了。 桐英回转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便说道:“这话说得是。虽然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平日也不要太宠它了免得被人说你玩物丧志对你反而不好。你们这样地人。本就不应该让人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四阿哥点点头心情有些沉重。桐英又笑开了道:“不过也不必想得太多。你才多大?别跟那老头子似的。闲了就跟小狗玩闹一番平时交给下人照管就是。”四阿哥又点点头。重新展开笑靥与众人玩笑起来。 端宁却被刚才的话题压抑住心情只是坐在一旁看他们玩闹。桐英坐在他旁边说道:“我方才对他说别想太多结果你反而想多了。他自有他过日子的方法你不必为他担心。” 端宁点点头:“我知道其实刚开始只是因为额娘的意思我才与他结交认识长了却觉得他也不容易。其实他人不错就是孤僻了些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与他做朋友地。” 桐英笑着揽了他的脖子道:“我最喜欢你这一点不管对谁都能以朋友相待就算对方身份再高你也不会在意。”他转头望望房间四周问道:“这里好像是你家里的产业?听说最近生意大不如前了?” 端宁重新坐直身体道:“京里又开了几家大茶楼一点不比这里差难怪会如此。说书的人也没了新鲜货只好拿些旧演义话本来说谁稀罕来听?” 桐英若有所思:“听说原先的说书本子都是你那位才女堂妹写的?她如今不在京中你家的生意便不好做了?” 端宁冷笑道:“她不在才好呢累人累己。我大妹妹如今天天在家里哭大哥原本说好在吏部占的缺如今也给了别人。我实在不想提她。”顿了顿又说道:“二房的几桩生意或许会暂时差一些但如今已经想到法子了很快便会好转。那丫头在不在都一个样儿!”我是回到伯爵府地分割线 端宁回府吃过饭就被祖父叫到了书房。 哈尔齐问道:“你今日跟桐英小贝子出门是跟四阿哥见面吗?”端宁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哈尔齐沉吟一阵说道:“你平日与宗室王亲家的子弟来往祖父一向是赞成的。但你如今不小了过两年就该进军中历练。为了日后仕途计平时结交朋友还是要有地放矢的好该疏远地疏远该亲近地就亲近。” 端宁听得不太明白便道:“请祖父的示下。”哈尔齐道:“比如你与桐英小贝子来往往日倒罢了但近日简郡王因他大儿子在军中任职地事与明珠相爷起了冲突。相爷那边的人怎肯善罢干休?简郡王一家身份高贵自然不会有事但难保那些人不会拿与他们家来往密切的人出气。而偏偏上个月你四叔赶走的一个犯错的侍卫就是大阿哥那边的人。若在平时这只是小事但如今新仇旧恨的我们家很容易受牵连。你以后还是不要与小贝子太过亲近的好。” 端宁听了这些话心中很难受。桐英的大哥雅尔江阿与明珠相爷、大阿哥那边的纠纷他早就听说过了。雅尔江阿在健锐营历练数年无论出身、军功、资历、人品、威望都十分出众。早就定下今秋接任健锐营翼长。不料明珠横插一杠大力推举大阿哥出任这一职位视雅尔江阿为挡路石。而简郡王心疼儿子不愿让步。这就是所谓“冲突”的真相。 对于端宁而言。他与桐英自幼交好为了这些“大人”们争权夺势地事就要疏远对方实在不能接受。但他不敢当面与祖父顶嘴便装作一副受教的模样。低头不语。 哈尔齐又说道:“再者你既与四阿哥相识而四阿哥又与太子交好你就应该借机请他为你引见太子。若能得到太子青眼日后他继了位你自然是前程无限。退一万步说你阿玛前些年不小心得罪了索相也可以趁机陪个罪。” 端宁心中更难受了:“但孙儿与四阿哥相交一向是真诚以待。这样做……” “糊涂!”哈尔齐斥道“难道你托他帮个小小的忙就不真诚了?何况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别说这种孩子气地话!” 他见端宁低头不语心中不悦:“怎么不说话?你不同意?哼。怕是借口吧?别当我不知道。你兄弟几个都不爱结交太子或大阿哥就是婉宁那丫头惹的祸!也不知她是中了什么邪?!其他阿哥她都乐于结交。偏偏就是不愿讨好最年长最有权势地两位!她自己这样就算了还整天对兄弟们灌**汤惹得你们一个个都不愿与太子和大阿哥交往!” 他顿了顿又道:“你可知别人为顺宁说了门好亲事结果那小子一听说人家姑娘的兄长是詹事府的人二话不说就回绝了几乎让说媒的人下不来台我和他阿玛陪了多少不是才算是了结!”说到后头他越来越生气连连拍打着桌面。 端宁小声劝道:“请祖父别生气二哥也是为家里着想。”见哈尔齐双眼一瞪忙道:“祖父容禀。孙儿年纪虽小但在外头也听过些风声。如今朝中的情形祖父自然比孙儿清楚。与太子和大阿哥来往讨好了一方就可能得罪另一方。虽说太子是日后地储君我们家自然是站在他这边的可大阿哥也是皇长子相爷权势又大若是他们执意为难我们家又该怎么办?因此倒不如就像祖父方才所说的还是离得远些的好两边都不亲近就都不得罪了。” 哈尔齐听了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个孙子竟会想到这么多。他沉默着过了半晌才道:“看来你真是长大了。”端宁又再低头不语。哈尔齐叹了口气道:“你回屋去吧这番话不要对别人说。” 端宁小声应了声“是”行过礼便退出了书房。 回到槐院他才松了口气。在整个伯爵府中只有这里能让他放松下来。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本书看看着看着想起方才与祖父的谈话就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二嫫进屋来了见他呆坐便叫了他一声:“端哥儿想什么呢?灯油都快烧完了你不觉得屋里暗么?”说罢便又拿了一盏灯来。 端宁微微笑道:“正想东西呢不曾留意到。”二嫫拿走他手中的书:“再用功也要注意别弄坏了眼睛才是书香墨香两个死哪儿去了?也不多拿几盏灯来那书上的字那么小一盏灯怎么够亮呢?算了你多休息一会儿吧。” 端宁道:“好我不看书。”然后便从桌旁的书架上拿出广州来地家信道:“我再看看信然后写回信吧。那个送信来的人听说是后日起程回去。” 二嫫点头道:“也好。前两日托人打听的事已经有了回话那位小刘奶奶地夫家姓郭的儿子叫小宝跟着他祖父母过活日子过得还好听说今年有五岁了长得挺壮实地就是有些淘气老人家宠得跟什么似地。写信给太太的时候记得写上让那位奶奶别担 端宁应了一声二嫫又絮絮叨叨地交待些照顾小主子贤宁地话他也不嫌烦听一句便用笔记一句。 忽然间外头传来一道尖锐的女人嘶叫声紧接着是一阵哭叫端宁一惊停下了笔。二嫫忙赶到门外问道:“怎么回事?谁在叫唤?”有个小丫头从院门外飞奔回来答道:“嬷嬷是桃院那边传来的听着像是翠英姨***声音。桃院那边正在关门呢。” 二嫫想了想便把聚集在院中的下人都打回去做自己的事转过身进了屋对端宁道:“定是那个翠英又在疯自从年初她小产以后便时不时闹上这么一出真烦死人了。没事儿你不必理会。”然后又继续交待还没说完的话。 端宁知道这是二房的阴私不好多问便专心记起二嫫的话。末了二嫫叹了口气道:“你跟姑娘都是我奶大的偏小主子自出生后我就没见过他真想看看他是什么模样。”端宁柔声安慰她道:“二嫫放心就算弟弟不是吃你的奶长大的也一样会尊重敬爱你的。” 他又跟二嫫说了些闲话待她走了才重新在桌前坐下分别给父母和妹妹写起回信来。 七十八、美食 端宁的回信到达广州时第三次台风已经结束了天气重新热起来却又不同于以往的闷热晚上开始有些秋天的凉意但白日里依然烈日炎炎。(更新最快)。 淑宁接到信时很高兴不但是因为收到家信还因为对于此时卧病在床的佟氏来说儿子的信是个很大的安慰。 说是卧病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前两日别家夫人请佟氏去听戏热着了也累着了所以歪在床上不愿起来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只是恹恹的。素云怕贤宁吵着佟氏便在东屋的榻上铺了层薄被再盖上柔软的草席让贤宁在上头爬来爬去自有人在旁边照看。 佟氏因而得享清静精神好了许多但还是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觉得腻。 淑宁想了想见厨房有新买的苦瓜便叫人把苦瓜切成段用水焯了去些苦味把猪骨头和淡菜一起放进锅里煲汤过了小半个时辰再放苦瓜进去煮了两刻钟才收火用干净的纱布隔去油渣便盛了一碗给佟氏。 佟氏喝了倒喜欢觉得味道虽有些甘但有了淡菜吊味天热时喝了很清爽便多喝了一碗晚上进了两碗粥觉得胃口开了些又叫淑宁明日再做。 但第二天陈老太医来看她时却说:“苦瓜太凉了一般人喝这汤是消暑但夫人喝却不太合适。大人身体还好不会有什么但孩子还在吃奶呢只怕受不住。”佟氏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淑宁隐约猜到是母亲喝了这汤再给弟弟喂奶。会不利于小孩子的健康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陈老太医说道:“是淑宁思虑不周。谢陈爷爷提醒。” 陈老太医抚着胡子笑道:“无妨淑姑娘也是为了孝敬母亲。若要再煲这样的汤多多放些姜中和一下会好些。” 淑宁行礼谢过他却摆摆手指指厨房的方向道:“说来老夫赶了那么远路也有些渴了。淑姑娘是不是也给老夫来一碗这个苦瓜汤?” 淑宁忙笑着叫丫环盛汤去了。 既然苦瓜汤太凉只好另换一种。淑宁叫人去后花园摘了些新鲜地莲藕切成小块也用猪骨煲汤放一把红豆想了想又放了一把虾米再加进一大块姜。煲到中途放盐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收了火。同样是拿纱布过滤了拿给佟氏品尝。佟氏喝着却觉得不如苦瓜汤清爽。不过味道还好。又吃下了一碗粥。淑宁见母亲胃口好转便高高兴兴地变着法儿给她弄汤喝。但佟氏天天喝汤吃粥。也很快就觉得腻了况且流食比不得面饭实在长期吃也不容易饱。 佟氏没有精神整天便半躺在床上养神时不时的叫丫环媳妇子抱了儿子给她看顺便喂喂奶。张保回到家见妻子不适便专门过来陪她。他近来忙于公事有些疏忽了家人佟氏对他的陪伴感到格外开心。 淑宁在一旁看着倒觉得母亲有借机向父亲撒娇地意思偷偷忍住笑嘱咐了同样在偷笑的素云别让人去打搅便离开了上房。 但佟氏胃口不好、吃饭太少地问题还是要解决的说白了其实就是她嫌平时的饭食都吃腻了想要尝点新鲜的。为了母亲的身体健康着想淑宁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做出各种好吃地食物来。 某日淑宁看到阿银把佟氏没吃完的汤面拿回厨房时忽然想起了一样东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代的沙河粉应该只有一二百年的历史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出世。这种食物是用米浆蒸成的应该不难做。于是她便跟阿银商量了一番叫人从米铺低价买了些陈米用干净的水和了磨成稀稀的米浆再拿竹屉子蒸成薄皮用刀切成细条用竹罩篱装着放入水中煮熟放进碗里再把每日特意煮给佟氏的汤倒进去就是一碗汤粉了。 阿银尝了尝味道说:“挺爽口地下回再做薄些泡久些等它入了味就好了。这个叫什么粉?” 淑宁答道:“是沙河粉。”顿了顿又补充道:“听说是一个叫沙河的地方特产的食物但具体如何已经不可考了。咱们不必管它来历若味道还行就再做一碗给额娘尝尝吧。” 阿银点点头又再拿米浆蒸了更薄地粉皮切得更匀细照样做了一碗盛给佟氏吃。不料这沙河粉倒是对了佟氏的胃口既有她喜欢地汤地味道又是能吃饱的东西足足吃了一大碗。 淑宁高高兴兴地拉着阿银回到厨房商量还能用沙河粉变出什么花样来。她看到剩下地粉皮觉得这半透明薄薄的东西是否可以做成其他吃食呢?对了比如肠粉比如……粉果? 她想起曾经烦恼过的广东点心外皮不知这种米粉皮能不能拿来包点心? 想到就做。现在是午后厨房无事正好拿来做实验。她检查了一下那粉皮觉得应该不会很容易破损就用碗隔出一个个圆形的皮来抹了层油放好备用。 她叫阿银帮忙切了些肉碎、冬菇粒、虾米粒、芫荽什么的拌着花生下了油锅一起炒放些调味料盛到碗里用勺子分放到一片片粉皮正中包起来粘不上的就用饭粒粘好做好了放到锅里隔水蒸。 蒸好了尝一个味道还行就是外皮太容易破了还有一股米饭的味道。阿银尝了一个又递了一个给春杏吃然后歪着头问淑宁:“为什么要用这种饭皮做?用澄面不是更好吗?” 淑宁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阿银见她这样有些迟疑:“用澄面做没那么容易弄破皮。而且味道会好吃些吧?” 原来阿银知道怎么做澄面!淑宁忙问道:“阿银姐用澄面怎么做?你快说与我听。” 阿银便细细告诉她。原来把面团放进水里洗洗出了面筋之后。让那水里的粉沉到底滤干水。晒成干粉再研细了就是澄面了。早已有人拿这种面来做吃食点 接下来阿银便当着淑宁的面做了些澄面出来拿到后院去晒然后对淑宁说:“小姐放心吧现在太阳这么大。不用两天就能晒好的。”淑宁点点头。 晚上佟氏大大称赞了淑宁与阿银做的沙河粉张保也吃了一碗做宵夜只是觉得用猪骨头汤做汤底不如鸡汤味美不过还是好好夸了女儿一番。 淑宁对父母地称赞并没有放在心上满心都在想着澄面的事。 过了两天澄面都做晒干研好了。厨房的活做完后阿银便把其他人赶走只留下淑宁和春杏亲自示范怎么用澄面做点心皮。 她将一些玉米粉与澄面拌匀。烧开一小锅水把一半地粉倒进去搅动一番就盖上盖子。过了片刻再把锅倒扣在旁边备好的木板上然后把剩下地粉加进去。搓了半日。搓出一个类似于面团的东西来。 她把那团东西分成一个个小粒用擀面杖碾成一个个点心皮。然后笑着对淑宁说:“把做好的馅料放进去就行了。中午我已经准备好了肉冻和虾仁现在就做来试试?”淑宁忙点头春杏端出一盘馅料来三人开始包起粉果和虾饺。 做好了一蒸味道果然不错淑宁在心中感叹万分:终于找到了做广东点心的方法了以后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做来吃。这样地美食怎么也比婉宁那些水果沙拉和曲奇饼强啊。 阿银吃了几个点心说道:“其实做点心还是用澄面好不过小姐那天用的饭皮也可以做别的东西比如你昨天说的什么肠粉只要在粉皮上抹一层鸡蛋汁再加上菜呀肉呀一蒸就可以了。不过我最喜欢那个沙河粉做起来容易只要变换汤底就能做出不同的味道来而且不费什么钱。” 淑宁笑着说:“其实沙河粉还可以有很多花样的。比如你用苦瓜或是红萝卜榨了汁混进米浆里不就能做出红红绿绿的粉了么?除了做汤粉还可以干炒湿炒和肉一起焖也很好吃花样多着呢我们仔细慢慢想去。”虽然没有全都吃过但穿越前她也曾看过沙河大饭店的广告对那“沙河粉全宴”印象深刻。 阿银若有所思慢慢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头想着事情。淑宁没有留意又再做了几盘端到上房给母亲尝鲜去了。 看到女儿和阿银天天挖空心思给自己做好吃地佟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许是美食的功效显著也许是丈夫的温柔和女儿地孝心激励了她也许是天气渐渐凉快起来的缘故总之没过几天佟氏终于恢复了能像往常那样照顾儿子、料理家事。 她笑着向上门来做客地刘氏姐妹陪罪说:“因我身上不好这么久了也没去看你们多有怠慢还请不要见怪。” 大刘氏摆摆手说:“咱们是什么交情?何必这样客气?如今你是大好了吧?”佟氏笑着点点头。 小刘氏刚刚听说了自己儿子地消息还在那里抹泪呢起身向佟氏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多谢佟姐姐你想着我还以为再也没法知道小宝的下落了呢。” 佟氏忙扶她起来道:“这可折煞我了就像你姐姐说地咱们是什么交情?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也不费什么事你何必行此大礼?” 大刘氏笑说:“你就让她行去对她来说如今再也没有比儿子更重要的事了为着我带她来广东她背地里不知埋怨了多少回说以后再也见不到儿子了呢。其实就算在京中一年也见不到一回老人家拦得紧呢生怕她会吃了孩子似的所幸他们待亲孙子还好。” 小刘氏重新站直了身体抹干眼泪道:“其实他们都是好人都是真心疼爱小宝的我如今就算见不着孩子知道他过得好心里也高 佟氏见她心情好起来便拉着她姐妹二人说了半晌闲话才命人拿了些礼物过来让她们带回家去。 又过了两天佟氏觉得女儿近来把心思都放在了吃食上头在女红方面进步不大便雇了十二婆帮忙请来一位手艺出众的绣娘让她指导淑宁的刺绣功夫。 这位新来的刺绣师傅钟莲姐听说夫妻二人都很擅长刺绣丈夫是广州城内头号绣坊的绣工。 钟莲姐教淑宁的刺绣方法属于南粤地方的流派与淑宁从前学的很不一样。她用的线并不是单一的丝线还有用绒线、金银线之类的让曾经用过绒线刺绣的淑宁喜出望外。而且她用的绣线色彩华丽繁杂描图的时候总是把整幅布料描得满满当当的如果有哪里空出一块就会随手描些花草上去。 对于这一点淑宁有点头痛。她比较喜欢清新淡雅的绣品对于这种华丽的风格不是很习惯。 但渐渐地淑宁也开始上手了做得越来越好钟莲姐曾经几次夸过她说教过的几家小姐数淑宁学得最快。 一天淑宁独自在房中刺绣觉得累了便放下活计伸伸懒腰打算到后花园走走。她下了一半楼梯却看到巧云正在楼梯下面死死地盯着青云巷的方向看手里绞着帕子。 淑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看到青云巷中阿银正在跟长贵悄悄说着什么话。 (感谢泡泡易和icesigh位大人提供的澄面制作方法。) 七十九、银姐 阿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长贵听她说完就笑着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几句话。(更新最快)。阿银很高兴行了个礼告别的时候还一再谢他。 淑宁看着倒有些觉得似乎是阿银在托长贵帮什么忙不过巧云在旁边绞什么帕子呀?她出声问道:“巧云姐你在做什么?”巧云这才现淑宁站在她后面忽地涨红了脸支唔了两句就听到长贵走进来说:“咦?姑娘巧云你们怎么在这里?” 巧云咬咬唇冷笑道:“我跟姑娘怎么不能在这里?难不成你鬼鬼祟祟地做了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 长贵很奇怪就问:“我只不过随口问一句哪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巧云不语继续绞着帕子。淑宁觉得她那块真丝帕子都快被绞碎了这很明显是巧云在吃醋奇怪她什么时候看上长贵的? 为了挽救那块可怜的帕子淑宁主动问道:“长贵哥你方才在巷子里跟阿银姐说什么来?她好像很高兴的样子?”长贵笑道:“也没什么阿银姐家里台风的时候遭了灾没法再打渔为生就全家搬到城里来了如今在外头赁了间破房子住阿银姐说我认识人多让我帮她家找个好些的房子。” 淑宁听了便抿着嘴笑道:“既然如此大大方方说出来就好了免得某人心里不乐意。”巧云又涨红了脸狠狠地道:“姑娘说的什么话?!谁心里不乐意了?!”淑宁掩着嘴偷笑道:“我又没说是你你怎么就自个儿认了?”然后便跑了隐隐约约地听到后头巧云气急了跺脚。还有长贵柔声对巧云说着什么。 淑宁跑到上房佟氏见她这样便说:“怎么这样疯疯癫癫的?什么事这样好笑?”淑宁便把方才的事告诉了她佟氏听完道:“长贵和巧云什么时候看对眼的?我还为他相中了一门亲事呢。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事。巧云是个好姑娘。回头我问问他们若是两厢情愿就尽早办了吧。淑宁点点头想起另一件事:“阿银姐家里遭了风灾怎么不曾听她提起?我们要不要帮忙?”佟氏道:“先看看再说。她既然不提自有她地道理。”她顿了顿又说道:“怪不得她那次从家里回来就再没提过要告假回家看看原来她家人已经搬进城里来了。” 淑宁又问道:“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阿银姐不肯说呢?长贵哥知道了也不透露一声。” 佟氏笑道:“长贵最大的好处就是嘴巴够严。你小孩子家哪里知道底下人地心思?阿银在我们家工钱是第一等的逢年过节。赏封也是最厚。别人倒罢了偏阿花阿娣两个跟她一样是帮佣又都是本地人。她两个只是拿二三等地工钱怎会不眼红?平日里早就有些闲言闲语。若知道阿银家里遭了灾。只怕风凉话是少不了的。阿银也是不想听她们的闲话罢了。” 淑宁虽然早知道她们三人有些不和但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便有些生气。 佟氏摸摸女儿的头道:“阿娣的哥哥阿生如今是你阿玛跟前得用地额娘是看在他面子上才容忍她姑嫂二人。对于家中的仆佣不能那么简单地管着他们的有的人可以拿财物去掌控有的要恩威并施有的要让他们觉得自个儿跟别人不一样这里头学问大着呢。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知道些日后额娘再慢慢说与你听。” 淑宁点点头。这大概就是家务管理的中高级课程了。 接下来的几天淑宁现巧云心情越来越好常常脸上带笑而长贵也时不时地来找她。 说起来现在的屋子不大在仆佣管理方面也比伯爵府要松得多只要不弄出丑事来佟氏便不禁止男女仆役交往到现在已经有两对男女成了夫妻。 巧云虽然心情愉快但面对阿银时还是有些不自在素云曾经打趣过她她说道:“我也不是那等爱拈酸吃醋地。只是长贵哥一向不爱与丫环们搅和偏对她那样客气还几次在我面前夸她人好手艺好你叫我怎么不多心?”素云道:“阿银年纪比长贵大好几岁呢况且她立志守节平日行事也端正。你休要胡思乱想别让长贵和阿银听见了生气。”巧云低头不语。 素云又问她:“你心里存着这个疙瘩怎么不问问长贵?”巧云闷声道:“问了他说没有别的心思就是看她与自己姐姐有些像才肯出力帮忙的。”素云闻言正色道:“原来如此你不是家生子儿因此不知道长贵他老子娘死得早是由他姐姐带大地。他姐姐长他**岁嫁给了京城府里后街江大娘的三儿子后来死了男人伤心过头一病病死了。那时长贵在奉天没法送她最后一程回京以后大哭了一场从此见到跟他姐差不多年纪地女子就特别尊重。说起来阿银不但年纪跟她姐姐死时差不多连长相也有几分像呢。” 巧云听了便低着头沉思。 过了两天她主动去找阿银不但帮她做活还送了她一件新衣裳。阿银问她为什么她才脸红红地说道:“从前是我错了误会了你就当是向你陪罪。你可不许生我地气。” 阿银笑了:“你这姑娘真爽快我不生你的气。长贵兄弟很好你们要好好相处。” 巧云脸更红了忙转换话题道:“听长贵哥说房子已经找到了你还想找个租金便宜地铺子是要做什么?我能帮上忙吗?” 阿银笑了笑:“这个嘛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久以后就揭晓了。过了中秋不久。阿银突然提出请辞。 佟氏有些措手不及便问她道:“究竟是什么缘故?一向做得好好的你来家快一年了。我们全家都习惯了你做的饭食你又教会淑宁不少东西。我还准备明年给你涨工钱呢怎么就突然说不做了呢?若是家里有难处你尽管说出来我们自然会帮你。” 阿银向她鞠了一躬道:“太太不是我不知好歹。我们家和我死掉地未婚夫家现在都住在城里。夏天刮台风的时候船都沉了我爹伤了手不能再做重活我公公大病一场也不能再去打鱼。两家一共七八口人除了我弟弟还不到十五岁其他人老的老。小地小都要靠我一个人照顾养活日子实在难过。”她抹了抹眼角。继续说道:“我想着自己还有点手艺便打算辞了这份工。在外头开个面摊。做点小生意应该能养活两家人。我知道老爷太太和小姐都是好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们的。” 佟氏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强留便叫人来结了工钱又送了她十两银子和几件衣服阿银千恩万谢。 阿银走前要向众人告别来到淑宁房间地时候她满脸羞愧地对淑宁说道:“小姐我对不起你。” 淑宁吓了一跳忙问她是怎么了她便说道:“我要去开面摊其实也打算去卖你教的那个沙河粉没有问过你就拿你的方子去做生意我实在不好意思见你。” 淑宁闻言怔了一怔心情很复杂其实她不是不生气的但她没有作冷静问道:“你如果觉得不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做了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阿银将自家的情形告诉她听然后说道:“卖粉面地活不重两位老母和我弟弟都能帮忙虽然是小本生意但凭着我的手艺就算不了财养活两家人是不成问题的。我想了许久才下了决定。只是这毕竟是瞒着小姐这样是不对的如果一声不吭地走人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所以才告诉你。” 淑宁在听的过程中已经不再生气了相比起自己只是偶尔做做沙河粉满足口腹之欲阿银全家更需要拿它来糊口。食摊在城里有很多要站稳脚跟特色是少不了的。阿银也是为了家人着想谁没有私心呢?这样做无可厚非。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对自己冷笑自己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沙河粉也是“前人”明的东西而不是自己的成果。难道自己也沾染了穿越者的坏脾气把在现代社会学到地东西都当作是自己独占的私产了吗?有这样的想法跟她一向看不惯地婉宁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她和颜悦色地对阿银说道:“阿银姐你不必想太多了当初虽然是我说的做沙河粉地法子但你也帮了大忙不是吗?就当作是我们一起做出来地。何况我也没法做什么生意若它能帮到你我也很高兴。你就尽管放心去做吧。”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再告诉你个法子其实除了卖粉面还可以卖粥。你可以事先煲好一大锅粥然后把肉菜鸡蛋之类的材料洗好切好有人来吃时便拿小瓦锅煮一小锅粥等它滚起就放材料进去滚几滚加上盐就好了又快又方便而且很容易。” 阿银高兴得红了眼道:“小姐你真是好人以后你想要吃什么东西尽管来找我。我家住在城南地朱家巷你说声我马上就来做给你吃。” 淑宁摆摆手置之一笑。 阿银走后过了十来天她的粥粉面摊就开张了生意极好。长贵去看过她几回回来告诉淑宁淑宁心里也很高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转眼又是金秋十月。贤宁满一周岁了早已不是刚出生时的瘦弱样子小脸蛋胖乎乎的小手小脚上的肉一节节的玉雪可爱。他常常瞪着大眼睛看人也不怕生若看到别人玩笑也会跟着“呜呜啊啊”一番。家里准备抓周宴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叫人了。淑宁看着他叫自己“加、加”的样子觉得弟弟实在可爱之极。 贤宁抓周宴并未大操大办只请了几家来往较多的熟人。大厅正中摆放了一张大桌上头有许多物件。有小木刀、书本、文房四宝、珠宝饰、胭脂水粉、张保的官印和用了多年的马鞭以及佟氏从花厅拿下来的书画等等又有客人添了些东西上去有一些连淑宁看了都觉得万分黑线。 贤宁在桌子正中坐着四处张望。佟氏很紧张地看着他小声地引诱他往自己面前的书本和木刀爬张保闷笑着把妻子拉到身后看儿子会选哪一样。 贤宁望望四周终于动了爬着爬着却不小心把胭脂水粉给踢到桌下去弄得一地红红白白佟氏见状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瞪大了眼看着贤宁往马鞭的方向爬去…… (有点晚要加班明天不能加更了抱歉。) 八十、纳妾(上) 康熙三十年春广州。(更新最快)。 转眼已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刚刚开春不久空气中还带着冬天残留的寒意小雨晰晰沥沥地下了几天却不防从南边吹来一阵暖风城里到处都湿答答的家里的墙上门上都透着水让人心里烦闷不已。 淑宁已经十一岁了佟氏已过了三十五岁贤宁也不再是到处爬的小奶娃已经长成会走会跑会调皮捣蛋的小屁孩。京中刚刚来了家信老爵爷年前给军中的朋友打了招呼到了秋天就让端宁进京西大营历练。 张保如今已经是奔四的人了在政事上做得很出色不但连续两年的吏部绩考都是优异新年时朝廷嘉奖的二十名优秀地方官员他还以五品的身份位列其中。这二十名官员多是地方大员而且为的就是皇帝最宠信的于成龙。张保这一入榜可算是石破天惊。其实张保自己心里有数这可能是前年写信给玉恒时间接向陈良本提议重建官营邮政系统使这位陈大人又立了一功才给予当初提议者的一点回报。 张保自认为对得起这一嘉奖便大大方方地接受下来。陈良本也没有因为婉宁的事而对伯爵府上下产生什么心结去年还曾写信给张保当中问及他提议官营邮政的缘故。张保大大方方地回信说是小女儿与兄长相隔千里抱怨说通信不便他才想起史书上记载的厢军邮政来。之后他与陈良本也偶尔有信件来往京城伯爵府察觉到后觉这个三儿子不再是以往可以忽略的对象了。 佟氏坐在上房的榻上看着京里来的信。皱着眉在沉思。淑宁从外头进来给母亲行过礼便问道:“额娘因何事烦恼?”她瞄了一眼母亲手中地信“可是前日京里来的信?有什么不妥么?” 佟氏笑着把信压到手边的书本底下。道:“哪有什么不妥?额娘只不过是在想半年后咱们家要回京地事罢了。”她看看女儿身上穿的水红丝缎长袍和丁香色绣花马甲微微笑道:“我家闺女如今长高了许多。瞧着倒比额娘肩膀还高了。这马甲上地绣活是你自己做的吧?看来钟师傅教得你很好。” 淑宁笑道:“钟师傅教得是好只是太严些不但针针都要匀称连背面的线头都不许乱呢。那绣图上的水路若是歪了一毫厘她都要说我一通。”佟氏点了点她的脑门:“若不是师傅严厉。你如今哪能做得这么好?合该感谢她才是。” 淑宁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女儿也知道因此一向听从师傅地教导。如今在绣那幅春暖花开图满满当当三尺见方呢绣了我三个月了我也没埋怨一句。” 佟氏便问:“绣完了么?”淑宁摇摇头:“还有几个花骨朵。”佟氏便笑着说:“等你绣完了我叫人把它镶起来做成个绣屏天天摆在家里看可好?” 淑宁摆摆手:“罢了。我只是试绣而已要让行家看见了会笑掉大牙的。等日后我真绣出大作再说。何况再有半年就走人何必弄什么笨重的屏风。” 佟氏点点头。又道:“我瞧着你如今绣活做得不错了。也不用钟师傅天天教你她昨儿个跟我说。刚刚怀了孕想辞了回家养胎我已经许了你以后就要自己用功了。” 淑宁早就听说了便应说知道了。母女二人又说了些闲话淑宁才回房去。 女儿一走佟氏再拿出那封信叹了口气继续烦恼着。 这是京里来的信是老太太写的不过不是写给她而是写给张保的。张保爱妻便把信拿给她瞧。 信里主要是写两件事。一件是张保连续两年的吏部绩考都得了优异半年后任满必定会高升老太太要儿子把贵重的财物留着送礼用不必年年送回家去。她说年底送回去的礼珐琅和牙雕都很贵重但比不上真金白银实惠而那三千两地银票也不是小数目。府里虽然有些困难但张保更需要这些去谋前程让他不必再送回去。 佟氏每次看到这里都忍不住撇撇嘴都快要走人了自然不会再送什么年礼她说这些话做什么?伯爵府何曾有过什么困难?晋保容保都高升了二房的生意重新兴隆起来府里日进斗金倒比从前还要兴旺些老太太打量着他们在广州就不知道这些么?怕是暗示三儿子得了好处也别忘了家里吧? 而信里说的另一件事就是佟氏眼下烦恼所在。老太太暗示说张保都快四十岁了马上就要升四品身边除了正室就没个侍候地人实在不象话他媳妇年纪也不小了好歹要找个人帮她分担一下家务才好。他姐姐福丽的夫家有一位养女今年刚满十八岁虽然出身低些却也当作是千金小姐一样养大地不但长得秀丽端庄而且知书达礼。老太太有心要把这位姑娘说给张保做二房问他有什么想法。 张保本身没什么想法这位姑娘他是见过地生父是姐夫那日德老父生前的亲兵为了救上司死了老人家就收养了他地遗孤当作是自家女儿一样养大他死后这姑娘跟着义兄一家过活。印象中她从小就长得很水灵也的确是知书达礼但那日德早有心把这位妹子嫁给达官显贵以作联姻怎么可能让她给一个四五品的官员做妾?因此张保并不放在心上。 但对佟氏来说事情虽然不可能却也是一个警示。在消停了几年后老太太又再度起了往三房安插人的心思。可以想象这件亲事不成功的话她就会以“弥补”的名义送个亲信丫头来侍候张保。到时候就推都推不掉了。如今三房比从前宽裕了许多张保与佟氏夫妻都有把真实财产隐瞒下来的心思不想被别人分了去。家里一但进了外人。这种事可就瞒不住了。 佟氏左思右想总想着要找个长久些地法子。不然推了一次推不了第二次。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个念头却又下不了决心。正当她烦恼时素云进屋报说:“荣大奶奶派人来回礼了说是谢太太前儿送去的玉佩和药材。” 荣大奶奶就是大刘氏她去年嫁给了一个名叫荣志的把总做正室。那荣志虽然有四十岁了。脸上还有伤疤一大把年纪也没娶到老婆但为人正直对妻子也极好夫妻恩爱大刘氏已有了五个月地身孕。 佟氏命人收下回礼又向来人问了些大刘氏的情形然后用上等地赏封打她走人。等重新坐下来时她想起了小刘氏。 小刘氏并未跟着姐姐到新姐夫家去。而是继续留在叔叔家里但她叔叔去年年底去世她又没了姐姐在身边撑腰。日子越难过她那个婶娘已经有强行给她安排亲事的意思了。 不知小刘氏能不能帮上自己的忙? 于是佟氏便写了贴子。命人抬着轿子去请小刘氏来作客。 不到半日。小刘氏来了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佟氏便留意到对方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袍子袖口处已微微地有些磨损。小刘氏见佟氏打量她的衣物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 佟氏说道:“你婶娘越过分了你要出门做客竟连身好些地衣裳都没有了么?”小刘氏羞涩笑道:“弟媳妇要走亲戚就把两件体面衣裳借过去了。我想着自己整天在家给她们也没什么。在你面前失了礼还请不要见怪。” 佟氏叹了一口气道:“你就是性子太软和了你姐姐三番五次要你搬过去住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小刘氏摇摇头:“从前在沈家的时候姐姐境况比现在还要富裕些但我在他们家也连累姐姐受了不少闲话。如今姐姐好不容易有了好归宿我何必再连累她?” 佟氏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如今还是不想再嫁人么?”小刘氏摇了摇头。佟氏又问道:“前日我派人给你送的信你也看了吧?你公婆如今都过世了你家小宝跟着姑母过活听说境况很不好你有没有想过把儿子接到自己身边来?” 小刘氏闻言红了眼:“我何尝不想?可是如今我又不在京里就算有这心也没法子啊。”说罢又抹起眼泪来。 佟氏起身在房中来回走了几圈鼓起勇气道:“刘家妹子我说这番话你别见怪。你愿不愿意嫁进咱们家来做二房?我们过半年就要回京你随我们一同回去也可以再见到你儿子。” 小刘氏大吃了一惊整个人愣在那里。佟氏往前一步说道:“我们家老爷的人品你是知道的我也不是难相处的人日后一回京我就让人把你儿子接过来你就答应了吧。”小刘氏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没想过……而且而且我不想嫁给别的男人。我家那位……他……他……” 佟氏心里有数忙道:“如果是这样光顶个虚名也行啊只要你占个二房的名头。”小刘氏又吃了一惊。 佟氏苦涩地说道:“我也不瞒你实是我婆婆要给我们爷娶小可我们夫妻都不愿意。我担心她塞个不安份的人进来我和孩子们都要受气。可我们家里没有妾实在很难推拒。我跟你认识几年了自然知道你为人如何。若你真不愿意就当作是顶了个虚名。我可以借你推掉婆婆地安排你也可以从此在咱们家安下身来日后回了京自可把你家小宝接过来你大姑本就不愿替你养儿子到时必然不会拒绝咱们家的。” 小刘氏脸色很复杂佟氏看得出她不是不心动的便柔声说道:“我知道这事太突然难怪你会犹豫。既如此你且回家去想两日再来回复我如何?” 小刘氏缓缓点了点头便起身告辞了。 佟氏满怀心事地坐在那里女儿拉着弟弟来陪她玩笑也觉得没心思。淑宁见她这样以为她在烦家务不想打搅她便拉着贤宁到东屋去教他认字。 晚上吃过饭张保在书房与苏先生商量了几件公事苏先生就离开了。佟氏走进书房见张保用手揉着眉心便问他:“怎么?公事上有什么不顺地么?” 张保勉强笑道:“也没什么。对了前些日子四川天地会作乱官府抓了不少人听说有一些逃到了两广云贵几省。巡抚衙门已下令要戒严你最近尽可能少出门家里人也要管严些。” 佟氏听了忙追问详情张保安抚道:“只是听说有些匪徒入了广东会不会到广州来还不知道呢只要出入小心些就是你别太放在心上。” 佟氏稍稍放了些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今天对小刘氏说的话告诉了张保。 张保愕然脸色有些铁青:“这不是害人么?你怎么不先问过我就自作主张?!” 八十一、纳妾(下) 佟氏低头哀求道:“我也是担心老太太若真的安个人进来咱们怎么防得住?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不会乱吃什么飞醋但那人进了家门有了二房的名头家里有些什么底细还能瞒得过伯爵府吗?从前我们日子难过时也没见他们帮我们一把如今我们好不容易积下点家底难道反而要分给他们不成?你心里也是不愿意的吧?”张保听完脸色也放缓了些:“即使如此你也不该对那位小刘奶奶说这种话你平日不是把她们姐妹都当成好友么?这样做岂不是误了她一辈子?” 佟氏忙道:“我早探过口风了那小刘氏并不想再嫁人一来是总想着死去的男人二来是顾念着儿子。(更新最快)。她嫁过来只是担个虚名也不算对不起她男人而且我们回京后把她儿子接过来也算是帮她一把。” 张保还是觉得不妥:“若是要帮她你干脆认她当妹子日后一样可以带回京去。” 佟氏却道:“伯爵府里的情形你是知道的若是我的干妹子你叫她怎么在府里站稳脚跟?更别说接儿子过来了。” 张保叹了口气道:“我不赞成你这样做她也是在旗的人家出身又是寡妇让她来做二房也亏你想得出。罢罢我不想再说这事你且回房去吧我还要再看一会儿公文。” 佟氏见丈夫脸色不愉只好走了。 之后小刘氏一直没有回音倒是大刘氏几日后听说便风风火火地赶过来见佟氏。她生气地道:“佟姐姐怎么做这种事?难道我们从前看错了你不成?”佟氏忙陪笑道:“我绝不是想要委屈了你妹子只是一直想要帮她一把。让她母子团聚本还想认她做妹子日后跟我们回京也成。只是这样一来她不好在我们府里长住。正好我要找个人占二房的位子。便求她帮忙了。真的只是虚名日后若你妹子看中了什么人……” “不必废话!”大刘氏喝止道她脸色有些铁青过了半晌才缓和下来。道:“她自幼跟我们外婆在乡下长大受了些三从四德的教导因此一直不肯再嫁。我也早死了心了。若不是她在叔叔家过得不好我也不好管她。”她顿了顿道:“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大户人家里地那些阴私事我还不清楚么?你这提议也算是各取所需只是你拿小宝作饵未免不够光明正大。” 佟氏忙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好我们爷也不赞成。我们夫妻相处的情形。你是知道的一向极好他为了这件事。还骂了我一顿。只是我婆婆要安插什么人来实在说不准。其他几房也有为这个事闹不和地。我不想让个外人来坏了家中和气只好自己先下手为强。这也是被逼急了。再说你妹子如今境况不好她到我们家来作客竟然连件好些的衣裳也没有说是堂弟媳妇走亲戚把她地体面衣裳都要了去了。你说她怎么在那里过一辈子?偏又不愿改嫁。若她真应了我不但日后不愁生计又可以和儿子团圆只担着虚名也不必担心对不起她死去的男人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大刘氏听了衣裳的事也很生气听完佟氏一番话闷坐着想了许久才问道:“你就这么确信我妹子不会挡在你夫妻中间?俗话说日久生情你就不怕么?若真是那样你又会如何对待她?” 佟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信你妹子的为人也信我们爷的为人更要紧地是我信我自己。退一万步说我情愿给我男人做小的是你妹子也好过让不知底细的狐媚子进我们家的门。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虽然心里难受也不会去害她的。” 大刘氏闻言望望她叹了口气道:“也罢且看她自己怎么说若她点了头我也不会拦着;只是若她不愿意你可不能逼她!” 佟氏忙笑道:“怎么会呢?若我真这样做成了什么人了?若她当真不愿我就认了她做妹子让她一道跟我们回京去大不了出钱给她赁间房子让她们母子住一处就是了。” 大刘氏道:“这才像个样子我这就把这话告诉她去省得她胡思乱想为了儿子委屈自己。” 她说罢就起身告辞了佟氏愁眉苦脸地呆坐如果小刘氏听了这番安排搞不好就不会答应做二房了看来还是要另想个法子预防万一才是。 张保一直对这件事有微言顺带的也生了妻子的气。淑宁察觉到父母间暗潮涌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变着法儿地哄他们和好连小弟都被她使唤上了。不知是儿女的温馨攻势凑了效还是佟氏每日作小伏低状让张保心情大好过了几天夫妻俩总算是和好如初了。张保事后对于纳妾这件事只是无可奈何他一方面觉得妻子的方法或许有用另一方面却又担心会害了小刘氏。 广州城里地气氛越来越紧张晚上连行人都少了。各处衙门都收到风声天地会的人已经到了南海一带极有可能会在近日到达广州。每个城门口已经贴上了告示和海捕文书进城的人都要搜过身才能放行。张保整天在衙门忙碌为了避免生危险府衙已经明令禁止属官出城了。 这时小刘氏相隔一个月后再度上门来了。佟氏忙把她迎进上房寒暄了足有半个时辰才问她地决定如何。她犹犹豫豫地问道:“别人都说我克夫……”佟氏心中一松忙道:“去年到华林寺祈福时我问过你的八字早已请人看过了绝不会相克。你尽可放 小刘氏支唔了一阵才又问道:“真地只是有名无实么?你家大人那边……”佟氏忙道:“真地真的。”顿了顿咬咬牙。又道:“若日后他真想要添什么人我会另作安排。” 小刘氏又想了半日。才叹了口气道:“我终究是想跟儿子在一起虽然与你结拜也能回京但若进了你们家地门日后能带挈我们小宝一把。我也无所谓了。” 佟氏松了口气这事总算是定下来了。 素云在外头听到里面的对话也同样松了口气趁人不备忙悄悄走开了。 淑宁知道父亲要纳妾而且纳的是小刘氏时大吃一惊心里有些抵触。佟氏好言好语地将事情地来龙去脉告诉了她又道:“你就当她只是搬进咱们家住。只和往常一样就是。她是个厚道人平日也对你们姐弟十分疼爱不会闹什么事的。” 淑宁感觉很复杂。不过想想倒有点像假结婚。只不过娶地不是妻子而是侧室罢了。 佟氏原想要把事情办得体面些。好让京里知晓这个二房***份量。但小刘氏执意不愿大办城中的气氛也不太合适。她只好妥协了只在家中摆了两桌酒请了两家亲朋来吃了一顿。宴席虽简单聘礼喜单却一点也不马虎。佟氏足足送了十二抬聘礼该有的衣裳饰一点都不少。被派去刘家接新人的王二家地和巧云两个媳妇子对着刘家婶母说了一大通奉承话又给她们婆媳送上佟氏的礼物——每人一对四两重的金镯子那婆媳二人看着那满满一屋子的财物早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哪里还有二话? 佟氏早早把饭厅旁的客房整理过当作小刘氏的房间。小刘氏过门后每日除了留在房中做针线便是到上房与佟氏说话或是照顾贤宁对于家中事务一概不管即使有时帮忙照看一下也不接触银钱过手的事。对于张保只是以礼相待更小心注意不会跟他在一个房间内单独相处。张保觉得她是个正经人便也对她十分尊敬。按他这种态度小刘氏与其说是他的二房倒不如说更像是小姨子。 佟氏看到这种情形心中更是大定。其实她也不是没有私心有这么一位二房在又是正经人家出身老太太要塞什么人来都不可能越过她去即使将来有什么通房丫头还不是任她使唤么? 退一万步说即使有一日小刘氏真成了名副其实的二房奶奶凭她这软弱地性子加上在京中也没有可以倚仗的娘家人又是寡妇改嫁怎么也不可能压过自己因此断不会成为自己的对手。 而现在看丈夫地态度她就更有信心了。 她已经着手写信了先是交待了丈夫娶二房的事说小刘氏容貌秀丽、端庄知礼八字又与张保极合因刘家人口众多房屋又小她这个做大妇地不忍心见妹妹受委屈便作主让她先过了门。至于姑奶奶家那位小姐实在太过出色张保觉得匹配不起唯有祝愿她能嫁得如意郎君飞黄腾达了。 在写给长子端宁地信中她交待了要好好照顾小刘氏的儿子郭小宝地事。不但要让他吃饱穿暖还要阻止别人欺负他。现在小刘氏还未回京但已经是他们家的人了如果郭家大姑对孩子实在不好就索性带回家给二嫫照顾。她在信中略略暗示了一下好让儿子不致于对这位庶母有抵触之心。 淑宁也给哥哥写了信她在信中明明白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端宁还诉说了自己的一点困惑。不过她写得更多的是小弟贤宁的事什么贤宁已经在背三字经了什么贤宁最喜欢骑木马玩啦什么贤宁昨儿又调皮捣蛋把阿玛的书都给撕破了等等。 信很快就送出去了。现在有了更方便快捷的官营邮政虽然只是局限于中原与江南地区但他们家只需要托平日相熟的一位姓霍的行商把信带到杭州付一点钱就能让邮政衙门的差役把信送回京城时间也大大缩短到了半个月比起从前方便许多。京中回信时就把信寄到杭州那名姓霍的行商的别院里再让他店中每五日一次来往于杭州与广州之间的伙计送过来。 淑宁继续跟家人过着平静的日子虽然城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却还没有影响到她本人。顶多就是阿银来看她时说起家中的面摊因生意受到很大影响不得不停了业却又盘算着租个正经铺面做生意。 然而张保这日从衙门回来脸色却很难看佟氏问起他才告诉妻子女儿那帮子天地会的人果然已经到了附近还放火烧了佛山一处官衙却连累了旁边的几处粮仓那里放的都是马上要上交的粮食。 (红着脸伸手要票请砸票吧 八十二、乱局 烧掉的粮食是刚刚收上来的早稻再过两天就要上交省仓结果平白被人烧了去损失惨重。(^小说网更新最快)。 张保最生气的不是被烧毁的官衙和被烧伤的几个差役而是过去半年当地农民辛苦种得的粮食就此毁于一旦。幸好巡抚大人不是那等为了完成钱粮任务就不顾百姓死活强征的人否则那里的百姓岂不是遭了殃?可是少了一处粮仓就必定要从其他地方调运粮食补上刚刚获得的早稻丰收的好消息现在要打个折扣了。 佟氏与淑宁都知道张保一向主管农事对于粮食极其看重便都柔声劝慰他。张保大骂了天地会的人好一会儿心情才好过些。 从前只是听说有那么一群人在附近因此官府只是派人搜捕一但真闹出了事几个衙门都认真起来了。不但派出士兵差役四处搜索城防也严密了许多除非获得官府的许可文书否则一概不许外地人进城来。 阿银的父亲回渔村去看望朋友还差点被堵在城门口进不来幸好当值的一个小军官是他们家面摊的常客认得他这才顺利进了城。 张保也知道这些做法扰民但一来是形势所迫二来他的位份不高做不得主只好在偶尔在家中感叹一番。但最使他头痛的却不是天地会的人带来的威胁。 广州城内的两大巨头广东巡抚朱宏祚与广州将军拜音达礼素来不和。巡抚衙门想做什么事想抓什么人一但碰上将军府的人。总会受到刁难。而近日为了争夺城门的控制权两边的人几乎没打起来。巡抚坚持全省军政大权都归他管将军则认为该由他总领军事。一时吵得不可开交。偏偏知府衙门被夹在中间顺了哥情失嫂意。左右为难。结果两边都对府衙地人不满连带的连张保、苏通判等辅官都受了挂落。 梁知府私下里对两位辅官诉苦道:“这两位大神都是一品二品的大员根本用不着理会我们这样地小官偏偏他们逼得紧叫我们还怎么活呀?” 张保劝他道:“他们不和由来已久。眼下不过暂时斗得厉害些等局势好转他们也就消停了。” 苏通判却冷笑道:“哪有这样容易?我瞧着他们这一回不斗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罢休的。两位大人没瞧见么?昨儿个巡抚大人地亲兵跟将军府的人都打起来了还见了血这样还怎么消停?” 梁知府闻言又担心起来张保道:“苏兄何必说这些话平白叫知府大人担心不管上头怎么斗。总不能罢了咱们的官只要小心谨慎些做好自己份内事。他们还能拿咱们怎么办?” 梁苏二人也觉得他说得有理便冷静下来。 但张保回到自己的班房后。苏先生却说:“大人想得容易。恐怕事情没那么顺利。巡抚大人和拜音达礼将军之间不是私怨那么简单只怕跟朝中有些关联。” 张保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将军跟大阿哥有旧巡抚大人却是太子那边的人。将军地品级虽然高些可偏偏两广总督石琳大人又站在巡抚那边。这些大人们都位高权重手眼通天我们小小的广州府衙能奈他们何?” 苏先生闻言也叹息道:“从前朝中虽然争斗不休也不致于影响到广东这边。巡抚衙门与将军府不过是私下不和明面上还过得去。可自从去年皇上亲征葛尔丹大阿哥随军立了大功朝中的争斗就越厉害起来如今皇上离京往边境去了京中也是风起云涌。不说别的只是在咱们广州两派就闹得不像话。在太平日子里倒罢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上边的人斗得这样厉害可别误了正事才好。” 张保笑了:“他们这样的大人物在官场上多年了还不致于忘了这一点先生过虑了。”他喝口茶又道:“公事虽然要紧但先生也别忘了自己的大事才是。去年为了某的公事连累先生误了科考如今若再耽误了先生的婚姻大事又是我地罪过了。你与陈家小姐的亲事总该办了吧?” 苏先生闻言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年前陈老太医见他二十几岁了还未娶妻便亲自作媒为他订了自己一位同族兄弟的小女儿。两个年轻人曾经匆匆见过一面对彼此印象都很好自然是千肯万肯地。苏先生由族兄苏通判和雇主张保作主本已定了今年中秋前成亲。只是陈小姐的祖母年纪大了想早日看到小孙女儿出嫁因此两边商量了打算提早办喜事。眼下城内多事苏先生本想推迟却被苏陈两家否决。 张保笑道:“先生是在为我担心吧?其实不必过虑。顶多是受些气罢了身家性命却是无妨地。熬过这几个月我就任满走人到时还怕谁来?先生还是快快办了自己地大事吧不然委屈了陈小姐可是你的不是。” 苏先生受不了雇主地调侃唯唯诺诺地告退了。 虽然张保口里说不必担心其实内心也不是无所顾虑的。他对当年因索相一派的刻意为难而导致新官职迟迟未能决定的事记忆深刻心中多少有些阴影。他夜里对妻子谈起自己的心事担心自己的前途会再度因为朝中党争而受阻。 佟氏便劝他道:“那太子爷与大阿哥都是龙子凤孙哪里会把咱们这样的小人物放在眼里?况且你勉强也算是陈大人那边的人陈大人又没有与太子作对料想应当无事。你在衙门里安心做事遇到为难就先委屈些万事别出头再熬小半年就好了。” 张保觉得妻子的话有理。便暂时放下此事。他又对佟氏道:“苏先生与陈小姐的婚事咱们虽不是主家也要帮着操办一番才是。你与苏通判夫人好生商量着彩礼务必要办得体体面面。”佟氏听了笑道:“哪里还用你提醒?我们早就定下了。苏先生如今也有些家底不够的我们两家补上就是。” 张保躺直了身体笑道:“说起来我瞧苏先生的样子倒像是有些不安呢。说新娘是世家女自己一个穷秀才怕配不上。”佟氏忍俊不禁道:“有什么配不上地?他如今哪里还是穷秀才?他年轻有才家底丰厚陈家小姐秀外慧中又对他青眼相加两人正是良配。”张保道:“怕是他觉得自己只是个秀才的缘故。也罢他去年误了一次科考。待两年后我亲送他去考场凭他的才学定能高中地。到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两人又再说了些家务事。才歇下了。 张保满心希望能平安度过剩下地小半年任期但老天爷仿佛在跟他作对似的。没过两天。就有明确的证据显示天地会的人已经进了广州城。 有两处监牢被人攻破。不但几名要犯被放走其他小偷小摸的犯人也跑了衙役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回大部分地犯人但有几个却消失了踪影。然后城内相继有低品军官被杀职位高些的人都人人自危出入份外小心不是众多从人相随就是几人结伴而行。佟氏让长福购入足够全家上下大半月食用的米粮果菜以及牲畜不许家人随意出门。淑宁本来接到传信去年认识的一位英国教士最近翻译了几本新书都是西方国家的游记请她去看看但现在情势紧张她便取消了计划托人送信给那位教士说以后再约。 又过了几天海关衙门急报三号银库内存放的数万两税银被盗一空巡抚衙门和将军府的两位大神都暴跳如雷那可是他们的一大财源再过几日便能落入腰包居然就这样飞了。也许是因为共同的利益受损双方才冷静了些坐下来和谈暂时达成共同御敌地协议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常年的矛盾哪有那么容易化解呢? 淑宁这些日子虽然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但并不认为这些事跟自己有什么直接关系。她每日在家中照常看书练字绣花学厨陪母亲说话陪弟弟玩耍除了不出门与从前地日子并无两样。直到阿娣提出请辞原因是她在城卫队当差的新婚丈夫被砍成重伤成为又一名受害地低级军官淑宁才开始觉得危机其实离自己很近天地会地所作所为已不再仅仅是传闻了。 他们不知有多少人也不知来历年纪、高矮胖瘦整日在城中神出鬼没这里放把火那里砍个人东边偷巨款西边放囚犯。衙役与军队在城中乱窜到处搜索却连他们的尾巴都没缀上。市井间地说书先生把这些人形容成高来高去的神秘高手有八丈高四尺宽青面獠牙力大无穷早已脱了人类的范畴往人类方向展了。 前来探望旧雇主的阿银绘声绘色地向佟氏、小刘氏和淑宁讲述坊间的流言把佟氏母女都笑了个半死小刘氏笑倒在榻上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官府的人一直没法找到天地会的人藏匿的地方人人都觉得脸上无光。巡抚衙门的人指责是将军府的人拖了后腿妨碍他们抓人又说将军大人只顾着养戏子听戏作乐根本无心公事;将军府的人则怪罪巡抚衙门反应迟钝疏于职守巡抚大人只会争权夺利毫无公心。两边都不肯承认自己有责任脆弱的盟友关系旋即宣告破裂又再开始了互相争斗的日子。 而最后成为他们替罪羊的却还是广州知府衙门不但梁知府被骂得狗血淋头同知张保和苏通判也受了迁怒三人都觉得委屈分别坐在家中生闷气。 淑宁知道父亲在衙门受了气连晚饭都没吃便亲自下厨做了他平日最爱吃的小菜和鸡汤沙河粉端到书房门口见母亲佟氏正在劝慰父亲她站住脚打了招呼才走进书房。 佟氏见女儿送来吃食忙洗了手来布筷劝丈夫吃一些。母女俩劝了好一会儿张保才勉强接过筷子吃了几口粉佟氏又夹菜给他。淑宁见状便悄悄回避。 她转身刚走了几步忽然起了一阵风眼前闪过几个黑影带起数道银光。 (下一章关键词:刀光、流血、孩子、戏子、哭声、重伤、来了。某l红着脸伸手要推荐票 八十三、刀光 淑宁吓了一跳连忙后退靠在旁边的书架上方才定睛一看却是几个穿着黑色夜行衣拿着刀的蒙面男子当中只有一人穿着深色长袍脸上松松蒙着块帕子显得格外显眼。(更新最快)。 这些是什么人?! 佟氏尖叫一声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张保站起身颤声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眉毛很粗的男子持刀向张保走了两步狠狠地道:“看来你也是个官爷爷正好拿你报仇!”说罢就一刀砍向张保。 佟氏又尖叫一声便要上前挡刀却被张保死死拉住甩到身后。他同时抬手掀了桌上的托盘那男子被浇了一身热汤粉更是火冒三丈抬脚踢了张保一个心窝子。张保被他踢倒在地正好压住佟氏。淑宁咬着牙害怕地抵着身后的书架看到那男人又要抬刀砍向父亲差点要大喊起来却听到屋子后面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响亮。 是贤宁! 那男人听到哭声停止了动作然后旁边有人说道:“糟了被人听到会泄漏我们的行踪的。”站在他们中间的一个看样子是领头的人闻言皱了皱眉头。那粗眉男子哼了一声提刀便要往书房外走去。 淑宁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步上去抱住他的腿大声喊道:“我弟弟还不满三岁你们连他也不放过不是太丧心病狂了么?!” 那男子要挣开淑宁见她死死抱住不放便狠一甩刀子。淑宁只觉得右臂一凉。然后便在佟氏的尖叫声中被那人的动作带着摔到墙角背后狠狠地撞上围墙手臂火辣辣地痛。 她知道自己受伤了。紧紧抓住右臂死死地盯着那些人。张保咳了几声。忍痛说道:“小女还是孩子请手下留情。” 那领头的人却对淑宁道:“小姑娘我们天地会不是丧心病狂的人我们是在替天行道。” 淑宁强忍着手臂上地疼痛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一股恨意从心底深处升上来。她冷声道:“你们在广州城里杀人放火烧杀抢掠还不算丧心病狂么?你们放着那些高官显宦不管却去杀害那些小官小吏这几日城里多了多少孤儿寡母你们倒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那粗眉男子道:“你懂什么?!我们杀的都是清廷的走狗他们只会祸害百姓我们是在为民除害!” 淑宁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地胆气不顾父母的眼色。驳斥道:“如果是为民除害你们来我家做什么?附近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父亲是好官。你们又凭什么杀他?!” “哼看你们家这些古董字画。也是个有钱地主。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官?” 她当然不会认:“我们家本就富裕而且这些东西又不贵重。你们若不信。只管去打听打听。我父亲专管农事他忠于职守爱护百姓鼓励农桑兴修水利安置孤寡难道这样还不算好官?百姓都夸他爱他你们若杀了他还有谁信你们是好人?!” 那人一瞪眼就要作却被那穿长袍的男子叫住:“蒋兄弟且慢!”屋中的人注意力顿时都被他吸引过去。 那人年纪甚轻从露出的半张脸可以看出是个清秀白皙的男子言语温柔文雅。他转头看了张保几眼道:“方才匆匆翻墙过来也没看清是哪户人家请问你可是广州同知张保大人?” 张保点点头那清秀男子便转头对那头领说道:“这位大人地确官声很好还是放过他吧。” 还不等那头领回答粗眉男子便不屑地道:“天地会做事何时轮到外人来管你这个娘娘腔少给我指手划脚!”说罢便被头领瞪了一眼冷哼一声闭上了嘴。 那清秀男子愣住了脸色有些白也不再出声。 屋子后头传来的哭声变小了隐约听到小刘氏低声哄着贤宁的声音但前院和后院已经起了人声。那头领皱皱眉便有一人往后头走。佟氏尖叫一声张保忙道:“放过孩子吧他还不懂事放过他吧!” 这时围墙外传来人马声似乎有官兵在围墙外跑动。 到后头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刀上并无血迹。张保佟氏和淑宁听到后头贤宁还在哽咽都松了口气。 有人对那头领说道:“我们快走吧还有兄弟受了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头领抬眼望望张保一家有些犹豫。 淑宁见状忙说道:“外头已经有人来了你们与其花时间料理我们倒不如快逃这里的角门没上锁你们沿青云巷走到底就是后门那条巷子天黑后一向少有人走动再过去不远就是山林了。”她边说边留意着外头的响声只要拖到官兵来就好了。 那头领正犹豫不决这时外头大门传来震天的敲门声又有几个人在喊:“大人你没事吧?”大人快开门啊!“大人我是胡东你在里头吗?” 听到这里那头领脸色一变忙道:“算了快走!”便带着众人穿过角门退走。 前院有人打开了大门然后便看到苏先生和一大群人冲进来见张保夫妇倒在地上忙扶起他问道:“大人可有受伤?贼人可是跑了?” 张保忍痛勉强说道:“只是挨了一脚他们沿青云巷往后门方向去了。”便有一个刚进门的军官带手下追了上去。 淑宁松了一口气这才现自己已经软倒在地身上都是冷汗。她张嘴想要说话却现没了力气。 佟氏颤抖着扑到女儿身上狠狠打了几下。道:“你怎么敢这样大胆?你不要命了么?”然后便抱着女儿大哭。淑宁也忍不住流泪。 张保有气无力地道:“女儿救了我们呢若不是她说话拖住贼人只怕我们早就成了刀下鬼了。你莫要打她。快看看伤得重不重?” 佟氏忙撸起女的袖子见她地伤口足有四五寸长。血流得整只手都是已有些凝固了顿时心如刀绞边哭边拿帕子去包。早有丫环拿了伤药过来帮淑宁上药包扎。 小刘氏跌跌撞撞地抱着贤宁闯进书房。喊道:“姐姐淑姑娘你们没事吧?”佟氏见状也扑过去抱过儿子好好检查了一番见孩子没事才抱着他哭小刘氏也跟着抹眼泪。 全家乱成一团张保和淑宁都要接受大夫诊治。佟氏受了惊吓。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主持大局安抚仆佣。应付来探访的人。官兵来勘查地勘查问话地问话。直闹到半夜四更天。才算是散了。 佟氏软倒在榻上休息时才从素云处知道。方才天地会的人提刀到后院时是小刘氏紧紧抱住贤宁护着他那人只看了几眼就走了。佟氏心中感激小刘氏到了十分从此对她更好了。 第二天陈老太医来了灌张保吃了两付药就没有大碍了。他虽然没有伤了肺腑但还是要留在家中养几天比较妥当。而淑宁则是失血过多也要好生静养。 来探病地苏通判带来消息昨夜知府梁大人在家中被天地会地人砍成重伤家里人哭成一团。有两个贼人逃跑途中被杀但其他人都跑了。府衙离张保家只隔着一个小树林和几间宅院估计是那些人在逃跑途中误入了张保家才有了这场无妄之灾。 苏通判叹息一声道:“如今知府大人无法视事大人你又有伤在身府衙只有我在支撑可我还要搜捕贼人公事都无人照管大人快快好起来吧。”然后便带人到城中继续搜捕去了。 没两日巡抚朱大人下了令说梁知府伤重无法理事命张保暂代知府职权主持城中大局。张保接过命令勉强到衙门去了。 这时苏通判来找他说终于现了天地会地蛛丝码迹张保顿时一凛。 这天张保很晚才回到家被佟氏好一顿数落怪他不知道爱惜自己他便细细告诉了她缘故。 原来梁知府遇刺那晚他府中一个下人现凶手当中有一人行动举止语气身段都很眼熟与某个旦角名倌有些像。那位大老倌是春和班地台柱而广州将军拜音达礼却是春和班的常客听说他最喜欢捧这位旦角演员的场。 苏通判十分重视这项证词他跟张保商量过后就带了人去戏班搜查不料对方却仗着将军府的权势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肯让他搜。他碍于将军府地面子不敢来硬的又忍不住这口气便把事情报告了巡抚衙门。朱巡抚带着亲兵暗中埋伏在戏班对面只过了一天就当场抓住了几个穿夜行衣的人。经过核实正是他们要追捕的对象。虽然走脱了几个但那个名角却被抓了个正着受不得刑供认了他利用将军府为天地会的人打掩护的事实。 巡抚衙门怎么肯放过这个打击政敌的好机会?这下拜音达礼将军庇护反贼的罪名是跑不掉了连他的手下都要倒霉。 事后流传地流言蜚语有许多还有些很是带了些桃色比如那旦角与将军的关系以及他用什么法子为天地会的人打掩护等等。躺在床上养伤地淑宁常常觉得无聊就有新调上来的小丫头不知深浅地说些小道消息给她听。 她听完后才想起那夜见到地长袍男眉目间地确有些眼熟依稀就是前年元宵灯市上看到的那位花灯“美人”真不知他是怎么跟天地会地人拉上关系的。 朝廷的旨意最终是下来了。拜音达礼丢了官被勒令回京思过。新任广州将军武丹是康熙皇帝自幼一起长大的亲信。就像魏东亭在南京镇守海关曹家在江宁任织造一样近年来因为海关获利丰厚而颇受人觊觎的广州就这样被皇帝交到了亲信的手中。 朱巡抚暗地里十分遗憾刚送走了个夜叉又来了个镇山太岁以后想要独吞好处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还要比以前小心谨慎才行。 圣旨中还对广州之乱中表现出色的官员进行了嘉奖由于梁知府伤重而代知府张保带伤上任表现优异便命他正式就任知府。广州同知之位就由肇庆府同知吴寅成接替。 淑宁的伤才好利索全家就准备着搬家了。因为张保正式接任知府再住在同知宅第就不合适了他们全家都要搬到府衙去。 梁知府一家早已坐船回京去了府衙里空荡荡的。淑宁被母亲勒令坐着不许动她打量着院子觉得这个地方比旧房子要宽敞许多。正看着却见长福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见到淑宁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姑娘端……端哥儿来了。” (为了庆祝端哥儿再度隆重出场请多多砸票吧 八十四、团聚 谁?端哥儿? 淑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一呆才醒悟过来:端哥儿不就是她家老哥么?淑宁当时就跳了起来正好看到门外走进一个少年比印象中的哥哥要高大许多瞧他的脸依稀仿佛就是端宁。[更新最快]。 淑宁只觉得像在梦里一样使劲儿地想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他却总觉得怎么也看不清。对方走到她跟前笑着说:“妹妹怎么哭了?难道看到我不高兴么?” 淑宁这才觉自己脸上都是泪不好意思地抹了那泪却止都止不住地再度冒出来。端宁拿出帕子替她擦脸柔声道:“妹妹长高了也长漂亮了我方才几乎没认出来呢。伤可好了?还疼不疼?” 为什么哥哥知道她受伤的事呢?不过淑宁没空管这个她扬起笑脸道:“早就好了你瞧。”她拉起袖子给他看多亏了陈老太医的神奇药膏那道刀伤只剩下很浅的印子再过一两个月就会完全看不出来了。 淑宁打量着哥哥笑着说道:“哥哥也长高许多我刚才还在想:这个人是谁啊?怎么说是我哥哥?”端宁笑着捏捏她的鼻子让她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重新回到来广州之前的日子。 端宁如今真是大变样了。个子长高了从背面看还以为是个身材修长挺拔的青年人没人想到他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五官俊朗剑眉星目正经起来会让人觉得他英气逼人而当他温温柔柔地笑着的时候却又让人觉得他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兄妹两人已经将近三年未见了。彼此都十分挂念对方。甫一见面淑宁固然是忍不住流泪端宁年纪大些。看着似乎没那么激动可实际上眼角同样有银光闪烁。只是他如今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随心所欲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孩子三年地光阴让他变得内敛了许多。 佟氏得了下人报信连忙赶到前院来看到数年未见的儿子就一直在颤抖。泪水一直流。端宁正要下拜冷不妨被母亲一把抱住放声大哭。端宁再也忍不住嘴里喊着额娘那眼泪便哗啦啦地往下流。 淑宁看得心酸转过头去擦泪却现张保不知何时进来了就站在旁边微笑地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妻儿说:“好了。别都杵在这儿叫人看了笑话先回屋去吧。” 佟氏这才放开儿子。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是跟儿子一起回来的么?” 张保笑道:“今儿去迎接新任广州将军武丹大人。这小子就是跟人家船来地。当时可把我吓得不轻。幸好将军大人并不见怪而且还挺喜欢他。” 端宁道:“我听说阿玛与妹妹受了伤。马上就求玛法放我来可他老人家不答应后来听说阿玛接了知府大印而武丹大人也要来上任我就上门去求他带我一程玛法这才肯了。” 佟氏为儿子的大胆咋舌不已但心下也很欢喜。虽然丈夫升了官但也意味着要再留在广州三年了能提早见到儿子真是意外地惊喜。 全家人到花厅里坐下端宁重新拜见了父母佟氏又让他向小刘氏见礼。小刘氏有些不安但见到端宁礼数周全对她又颇为恭敬这才放下了 贤宁被抱出来与长兄见礼谁知他看到母亲抱着端宁态度亲热就不高兴了:“你是谁?这是我额娘不许你抢。”众人都笑了淑宁对弟弟说:“这是哥哥呀额娘也是他的额娘你快去给他行礼以后他就会带你出去玩贤宁歪着头打量了一下端宁端宁也饶有兴趣地任他打量片刻后贤宁才开口问道:“你是我哥哥?”“是呀。”“你会带我玩儿?”“只要你乖乖听话来乖贤宁快叫哥哥。”端宁笑着逗弟弟。贤宁一扭头躲到淑宁身后去又探出个脑袋来眨了眨眼睛叫道:“哥哥。” 端宁笑了一把抱起弟弟亲了他的苹果小脸蛋一口倒让他害羞起来。 众人玩笑一阵端宁才向家人诉说了京城伯爵府的一些大事又说祖父母身体康健。佟氏问道:“你玛法年初来信说已经安排好了秋天让你进军历练你这一来那事怎么办?” 端宁道:“不妨事的儿子想要留在阿玛额娘身边好好尽孝玛法也觉得儿子到广州来见识一下是好事。至于军中地名额恰好让三哥顶上省得他整日游手好闲。” 张保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要再跟你分离三年你额娘就要成望子石了。这次多亏武丹大人愿带你来明儿咱们全家都去向他拜谢。” 佟氏又问有谁跟着来了端宁说只有马三儿和虎子二嫫和小梅都留在京里。说到这里他又向小刘氏说道:“我来时见过小宝弟弟的姑妈给了她不少银子交待她好生照顾小宝又托朋友常去看望。我家里的二嫫和小梅也会时不时地送些东西过去绝不叫小宝受委屈的姨娘尽管放心。”顿了顿又说:“我有一位朋友极擅丹青画了几幅小宝的画像放在行李里呢回头找出来给姨娘瞧他如今已经比我的腰都高了。”小刘氏红着眼道谢。 贤宁在哥哥怀中挣扎喊道:“臭臭。”端宁不好意思地把他交给素云。佟氏这才现儿子身上的衣裳都让汗浸透了便要他去换。端宁笑着说:“从没见过这样热的天气刚一来就受不了路过福建时偏又遇上打风听说这边夏天都是这样的天气不知阿玛额娘和妹妹是怎么熬过来地。” 佟氏笑着推他一把:“习惯了就好。冬天才好呢比北边暖和。你快去换去。”张保也要回前头衙门去办事佟氏便吩咐下人去准备晚饭。又叫煲一锅解暑的好汤来。 淑宁揽下了这件差事让厨房做了整整一桌清爽可口的好菜。她自己也做了几个又亲手煲了个冬瓜老鸭汤。端宁非常捧场喝了好几碗连声称赞妹妹厨艺大进。不过他夸了一番后又转口说自己地本事更见涨。说不定已经把妹妹比下去了云云。淑宁想起从前跟他打闹的情形觉得很温馨便故意扮作生气跟哥哥斗起嘴来倒引得张保与佟氏开心不已连近来一直有些愁眉苦脸地小刘氏都笑了。吃完饭佟氏见儿子身上地衣服又浸了汗便说道:“这天热。你的衣裳也不透气赶紧去洗个澡吧。前些日子别人送了咱家几匹薯莨纱最适合夏天做衣服穿地。我做了几件给你阿玛瞧着如今你们身量差不多。干脆给你一件。省得动不动就一身汗。” 端宁应了下去洗了澡。换了件荔枝褐的薯莨纱长袍果然通爽便到上房去陪父母妹子说私房话。 京中伯爵府跟张保虽然时有书信往来但许多事都不会提起而端宁也不好写太多盘面下的事如今他来了正好把这些年来家里不对外人说的事告诉父母让他们日后多加注意。 大伯父晋保与二伯父兴保明里和乐融融私底下的争斗其实并没有停下来兴保时时刻刻都想着能拥有家中实权。晋保去年随军出征葛尔丹立有军功升了兵部侍郎。兴保虽然手握几大财源但始终无法跟身为高官地长兄相媲美因此才消停了些。大伯母那拉氏已经掌握了半个府第的大权二伯母索绰罗氏虽然时有挑衅但总的来说还算相安无事。 四叔继续在御前听用继续受老太太的看重对于大房二房之间的明争暗斗倒是视而不见。沈氏一年中倒有三四个月待在娘家连去年生小女儿嫣宁都是在娘家别院待产的但因她父兄又高升了老太太也就只是说两句而已。 小一辈的人里庆宁那一房可说是风波迭起新收的几个小妾和旧人斗得厉害。 李氏前年怀孕有过几次凶险最后还是化险为夷在去年生下了一个女儿。后来有人告是秋菊做的手脚但秋菊本人却说自己冤枉是别人故意陷害她。因为李氏信她地话所以只是把她暂时软禁在一个小院里并没有多加为难。 没几天秋菊被人现怀了孕李氏还派人去照顾她让她十分感激。不料庆宁的宠妾蜜官不忿拉着几个妾去闹事混乱中推了秋菊一把流产了。那拉氏一怒之下把蜜官卖了其余人等都打了一顿庆宁也无话可说。 他事后感到后怕也厌烦了小妾们争宠便疏远了她们收拾心情为前途拼搏反而觉得妻子沉静可亲夫妻俩和好了。后来秋菊身体恢复李氏又让她回来侍候庆宁见她还算安份守己便让下人都喊她姨娘算是给了她一个名份。 端宁出来京城时李氏刚刚怀了三个月身孕全家都期望她这一胎能生个男孩。 顺宁如今在工部当了个小官他的婚事拖了许久总算定下了武备院卿喜塔腊氏地姑娘准备今秋完婚。 芳宁自从落选后先是在城外的家庵里休养了一阵年初婉宁回京她便被送到保定去了。婉宁这次真是受了大教训长进了许多。她在保定下苦功练习琴棋书画又跟着母亲派来地嬷嬷学规矩不但收敛了骄气还变得举止有度仪态优雅又还像过去一样嘴甜会讨人喜欢。加上容貌出落得越水灵动人她已经长成名副其实地大家闺秀了。 老太太对她的转变感到十分欣慰仍旧把她当成心头肉般宠爱。幸好如今地婉宁知道分寸即使受宠也不会得意忘形在长辈们面前十分恭敬而对下人们也很和蔼可亲。她打听从前跟自己的人的下落知道有几个过得不好便托人送银子去接济还召回其中一个叫俏云的丫头。时间一长她在府中又再度回到过去的地位连二房一度中断的分红银子也每月底重新送到她房中数额与她离京前相同。 美中不足的是京中的宠儿已经变成了额附明尚家的格格婉宁已不再是王公子弟们吹捧的对象。 虽然她本人没有明说但在下人中流传着一种说法当年中伤大臣的其实是她身边的某个下人因为亲戚得罪了陈大人就借机造谣结果连累了主子。而婉宁却没有怪罪他至今也没有把真相说出那个下人觉得羞愧觉得没脸见她便离开不知所踪了。 这种说法不知不觉地传了出去。如今的婉宁温温柔柔斯斯文文明尚家的格格受人尊崇她也没有一点嫉妒心还常对人夸奖这位格格平日见到外人男子也是规规矩矩的。别人见她这样便说当年有人胡说八道她是受了奴才连累其实是个极正派极善良的人对她的推崇倒更胜往日。 后来太后还召她进宫去说话见她文雅知礼行止有度也很喜欢还嘱咐她日后要谨慎对于下人也不能太过纵容另外还赐了东西。婉宁出宫时重遇五阿哥五阿哥对她十分亲热但她却很冷淡连跟她进宫的丫环都觉得惊讶私下里跟同伴们议论。 之后五阿哥来找过她几回她都是当着长辈的面见他表现得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跟其他阿哥和大臣子弟更是断了往来。五阿哥见她说话文雅出口成章便投其所好也去读书结果皇上知道了很高兴还赐了他御制新书和文房四宝。 婉宁如今见端宁已不像从前那样避之唯恐不及因此相处还算好不过端宁课业繁忙又要练武来往并不多。关于婉宁的事情多数是她身边服侍的丫环和仆役传出来的。 佟氏听到这里念了声佛道:“二丫头总算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了当年见她时我就觉得她太过轻狂如今长进了想必不会再惹什么祸。” 端宁却摇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额娘放心得太早了。”(继续红着脸伸手要票推荐票推荐票样样都好 八十五、拜见 佟氏忙问:“怎么?难道她又惹事了?不是说她已经变好了么?” 端宁却道:“虽然她如今行事说话都比从前有分寸了在长辈和外人面前也是礼节周全我倒觉得她是勉强为之。(更新最快)。那回家里来了客人她跟着祖母陪了一天晚饭前我们几个小辈被派去请叔伯婶娘们我就亲眼瞧见她整个人歪在小偏厅的榻上没个样子一看到我们就立马坐正了笑说是在歇脚。我看她其实还没习惯只不过当着别人的面不好失礼罢了。” 佟氏叹道:“也难怪她从小儿就是随心所欲的只要不是很离了格老太太就不会管教她。她如今在人前懂得分寸已经很难得我们也不必吹毛求疵了。” 端宁见张保也在点头便说道:“这倒也是。只是她有时候做得过了反而显得假。比如五阿哥来找她若她真不愿继续与人结交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说话就是结果她就板着个脸冷冰冰的样子行了礼一句话不说就走人倒闹得我和三哥尴尬至极幸好五阿哥性子和善不然治我们家一个不敬之罪也不稀奇。” 淑宁大奇:“二姐姐不是一向跟五阿哥交好么?怎地突然变得这样冷淡?”端宁道:“她如今心里头在想什么没人能猜得到。玛法曾经斥责她失礼结果她反而在祖母面前哭诉说自己是为了不再引起闲言闲语闹得两位长辈都不痛快。” 佟氏点点头:“这倒也是毕竟婉宁明年就要选秀的确该避着些少与外人男子交往。她从前就是太爱玩了。不但与那些官家子弟交好还抛头露面帮二房做什么生意太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端宁笑了笑。又止住了淑宁看见。忙问道:“哥哥笑什么?”他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她如今也还有帮二伯父二伯母做生意。” 佟氏与淑宁都有些吃惊张保皱眉道:“你二伯父二伯母怎么这样糊涂?不是说已经找到赚钱的法子了么?还把二侄女搅进去做什么?” 端宁道:“的确是找到法子了只是婉宁妹妹在祖母面前受宠他们不好做得太过。不过也不比从前了。我听三哥讲婉宁又写了几个本子一个是讲汉人少年在蒙古长大后帮宋朝皇帝守边关地故事另一个是大理国的王子跑到中原来还认识了一个在中原长大的番邦英雄。三哥说两个本子都很有趣只是二伯父嫌它们有鼓吹以武犯禁地意思何况里头涉及蒙古金国等等很有些忌讳之处。本来第二个本子还好些的可惜太过文绉绉了。在茶楼里讲普通百姓听不懂听得懂地文人墨客。又不爱听这些江湖人打打杀杀的故事。因此二伯父通通推了只请了几个落魄文人来写些市井传奇、善恶因缘之类的话本。反而大受欢迎。” 张保点头道:“这才是正理。从前就听见人说一得阁里说的书不利教化。现在改了也好。” 端宁又继续道:“二伯母那边的胭脂铺子听说婉妹妹已经想不出什么主意了倒是那里地掌柜请了个告老的太医写方子做些养颜的药丸卖生意很不错。当然了想来婉宁也不懂做现代的化妆品她能撑那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 “婉宁虽然出不了什么好主意但在家里还有些地位的离京的时候二伯父二伯母停了她的分红银子如今还按当年的数额送过去。祖母还夸二伯父二伯母大方只是婉宁却有些不高 淑宁低头弯了弯嘴角:婉宁大姐你出不了主意能跟以前一样领分红就很不错了不要太贪心比较好。 佟氏见儿子有些困了便放他去睡觉只是有一件事她还想再问问又犹豫着该不该现在说出口。 端宁见到母亲的神色微微一笑伏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见母亲脸上透着淡淡地喜悦便道:“他过得很好额娘只管放心吧。”这才去书房了。 因为全家都只是刚刚搬过来端宁又是突然来的来不及收拾他的房间佟氏便让他在书房地榻上歇了。第二日一大早她便吩咐周四林夫妻给他收拾屋子。全家人则穿戴整齐到将军府向武丹大人道谢去。 这位新任的将军是个身材高大魁梧地人古铜肤色短短地络腮胡子说话还算和气张保郑重道谢后他说:“令郎一表人材品学出众这些日子他与我们家一路南来与我两个臭小子相处甚好倒让他们有了长进说起来倒是我要向知府大人道谢才是。” 张保连声说不敢他又道:“你不必过谦有这样出色的儿子可见你教养得好。我听说那天地会地逆贼闯入你家时令嫒为了救父亲与弟弟也是胆色过人知府大人有佳儿佳女若此真是可喜可贺。” 张保又是谦让了一番那位将军不耐烦了:“我不是在恭唯你而是在说实话。我有两儿一女除了大儿子要跟在我身边学习实务外另两个孩子都与你的子女差不多年纪我想让他们交个朋友也让彼此有个进益你道如何?” 张保只能答应下来他看了一眼儿子见他脸上有些喜色知道将军家的公子小姐应该不难相处便也放下了心。 武丹正室夫人早逝现在只有一个二房夫人在朝廷是封了恭人的。佟氏带着女儿去内院见那位温氏夫人恰好将军小姐也在那里。 这位小姐比淑宁大两岁算起来只比婉宁小两个月身材倒和她庶母一般高长相俏丽。一双美眸顾盼神飞。她穿着藕合色宽脚裤玫瑰紫的薄长袍水红色的轻纱马甲。一头黑在头上盘了几个麻花垂向脑后。缠着彩色丝绳绑了两个长辫俏皮中又不失庄重。 佟氏母女二人和对方见过礼便坐下来说话。佟氏夸了那位小姐几句温夫人也赞了淑宁几句两位夫人来来回回地恭维了半日。才开始说些家长里短的话。 淑宁在一旁听得甚是无趣却又不得不装作很感兴趣的模样无意中转头望向那位将军小姐便看到她也是一副百无聊赖地样子刚好也望了过来两人相似一笑。 那小姐便起身走过来拉起淑宁道:“我听你哥哥说起过你。我叫真珍第一个字是真正的真第二个字是珍珠的珍。这名字是我额娘生前起地是说我是我们家真正的珍珠地意思。你呢?“ 淑宁抿着嘴笑道:“我叫淑宁第一个字是淑女的淑。第二个字是宁静的宁这名字是我阿玛起的。意思是希望我能长成娴静优雅的淑女。” 真珍看了淑宁好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你地性子也很有趣我刚才见你规规矩矩坐着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个很闷的人呢。你哥哥总说自家妹子怎么怎么好我听了就烦今日一见果然不错。咱们做好朋友吧?” 淑宁倒有些喜欢她这种直爽的性格自然说好。佟氏对温氏说道:“小姐的性子真真直爽可爱到底是武将人家的姑娘。”温氏道:“我们姑娘就是太调皮了不像令嫒看着就觉得文雅乖巧。” 真珍哂她一眼:“你又这样说我了我哪里不好了?”说罢福了一礼告了声罪便拉着淑宁回自己房间说话。 真珍的房间很大里面东西也不少可能是昨天才到行李还没有收拾好。地上散着放了几个大箱子里头的东西还没有拿出来几个丫环来往穿梭着搬运摆放东西见了她们都行礼问安。 真珍一一点头致意拉着淑宁到里头一间已收拾妥当的耳房坐下又叫人看茶。 淑宁细细打量这个房间家俱不多有一种优雅大气地感觉点缀着少许几样精致的摆饰靠窗的案几上摆着围棋地棋盘和棋子匣。 真珍初时给人的感觉有些像肃云珠但实际上地性情更贴近周茵兰为人直爽却又透着圆润待人也很和气。方才进来地路上看到的那些箱子有地里面装了书有新有旧;有的放着画卷;有的装着笔墨纸砚案上也放了许多笔筒;有一个箱子还放了两把琴。这位真珍小姐比想象中的更多才多艺。 她跟周茵兰最不一样的是房间墙上还挂了根马鞭上面缠了红绳打了缨络把手处很光滑显然是常用的。 真珍很快就回到房中坐下笑道:“房间还没收拾好乱糟糟的请别见怪。我叫她们去泡从京里带来的好茶我阿玛不懂这些让他喝这个倒糟蹋了还不如让咱们享用。” 一个清秀的丫环把茶送了上来用的是精致的紫砂茶壶。淑宁小小抿了一口果然口角沁香叫人精神一爽便道:“真是好茶这是龙井?”真珍点了点头:“这是雨前龙井南京魏伯伯家里送过来的。”她笑了笑“你倒尝得出来你哥哥在船上的时候就把它当作是解渴的粗茶真真暴殄天物。”淑宁笑道:“他一向不好这些家里也没这些个讲究。我本来是不懂的只是去年到别人家里做客时尝过一回罢了。” 她再喝一口茶道:“我瞧见你这里琴棋书画都全了姐姐可真了不起。”真珍摆摆手:“罢罢我们少学外头大人们的作派恭维来恭维去的没完没了。你若真这样客气倒枉费了我的一片真心。” 淑宁忙道:“并不是恭维我是真羡慕姐姐。我早有心学琴棋书画可惜只有小时候在京里学过几个月只懂些皮毛。来了广州以后家母也想请一位好的先生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略好些的都让别家请去了因此只能温习从前学过的东西有认识的熟人会的偶尔请他们指点几句。这些年我做得最多的不外乎厨艺女红之类都是俗事罢了。” 真珍笑了:“俗事又如何?我还不如你呢。我在针线上头只是平平虽然好吃美食却不会做。”她顿了顿两手一拍道:“我有主意了。教我琴棋书画的都是家里的供奉还有个教诗书的如今也跟来了不如你有空时就常来我家陪我一起学我不收你束修费只是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算我一份如何?” 淑宁自然是喜出望外忙道:“这当然好了只是会不会太打搅了?” 真珍摇摇头:“没什么横竖我一个人学也闷得慌先生们教一个人是教教两个人也是教你来了我还有个伴呢。回头我就跟阿玛和姨娘说去一准应的。” 淑宁满心欢喜只是又有些担心:“可是我只会一点皮毛会不会拖慢你的进度?” 真珍笑了:“你当我是谁?我也只不过学了点皮毛罢了。京中闺秀谁不曾学过一点子皮毛?难不成真因为懂得弹两曲子下几盘棋写几笔字画两笔画就真成了才女不成?” (今天挺红楼的继续求推荐票) 八十六、新友 淑宁非常赞同这句话她想学这些东西多半是为了陶冶情操才女就别想了。(更新最快)。不过这样一来倒让她想起了婉宁那可不就是位“才女”么? 对面的真珍说完这话脸色有些古怪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可没别的意思我认得你堂姐她可是真正的才女写的诗连有大学问的人都夸的。” 看来真珍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她自然不会想歪婉宁是不是“才女”她心里很清楚便说道:“你也认得我家二姐姐?我在京城时怎么没听她说起?”凭真珍的家世如果婉宁跟她交了朋友应该会提起才对。 真珍摇摇头:“我虽然从小儿在京里长大但前几年跟着外祖母住在别的地方不在京里原来交下的朋友自然都疏远了。我认识婉宁有几年了也曾在一块儿玩过可是后来我觉得她不爱和我们这些女孩子一起玩便很少找她了。”她顿了顿笑道:“说起来真奇怪我们这群女孩子里头她似乎只跟玉敏要好别人她都少理会呢。” 淑宁笑笑道:“也许是性子不合吧?二姐性子要强而玉敏姐姐我也见过很和气的一个人。”真珍歪着头想想道:“直说了吧其实我觉得你这位二姐真有些奇怪。她从小儿就活泼大方新奇的主意又多懂得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其实很喜欢与她一处玩。可认识久了倒觉得她行事太有心计瞧她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家世略差些的都很难入她的眼。可她明明就是个大咧咧的性子爱玩爱闹地对仆役下人。又向来和气。要说是她自己有那样的心计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我和几个很少跟她一处玩的女孩子。都在私底下猜该不会是你们家里要她认识那些人地吧?” 这位小姐心思倒敏锐婉宁的性格原本应该没那么有心计认识皇子和王公子弟多半是遵循清穿女定律而已而且现在也没那么热心了。 淑宁道:“家里长辈们想什么。我做小辈地怎么会知道?不过家里平时来往的人也有很多家世不显的想来只是巧合他们并不曾故意叫二姐结交高门大户吧?”真珍不在乎地笑笑:“有没有有什么要紧?家里的长辈约束儿女在外交友也是常事。咱们不谈京城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你给我讲讲广州有什么好玩地好吃的吧?我要在这里呆上三年呢可要好好逛一逛。” 咦?她要呆足三年吗?不是说她已经十三岁了应该跟婉宁一样是明年选秀吧? 可能是看到淑宁疑惑的目光。真珍了然地道:“你是想问选秀的事吧?其实许多人都知道的我阿玛从小就伴随圣驾皇上早就下了恩旨。准我免选呢。”她抬起下巴装成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我阿玛和哥哥们都最宠我的。所以说我要嫁给什么人。都是我自己说了算。那些文不成武不就、连我都比不上的纨绔子弟休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淑宁忍不住笑了这个新朋友实在有趣。真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你不会笑我脸皮厚吧?”淑宁摇摇头:“怎么会?这是应该的大大方方说出来有什么要紧?” 真珍闻言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我在她们面前说这些话都被她们取笑呢。”她站起身来朝房间外喊道:“凉珠把我最爱吃地那几样糕点端上来。”然后回转来对淑宁说:“你也尝尝我家的点心这可是宫里御用点心师傅亲传的手艺。” 那可要好好尝尝。淑宁看着凉珠送上来地四样糕点觉得都做得十分精致味道也很好她吃得津津有味。两人正在边吃边谈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嘶声。 “这个是雪骢的声音!”真珍立马跳起来叫道:“九儿九儿快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一个小丫头飞快地跑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报说:“姑娘是二爷和端宁少爷骑着马往马场去了。” 真珍跺跺脚:“这个二哥太过分了!要去骑马怎么不叫我?”回头看到淑宁脸红了:“真对不住我忘了自己还有客呢。” 淑宁看到她嘴角还挂着点心屑却不自知地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真珍恼了:“唉呀你怎么笑我?我不是有意地啊!你还笑?还笑?”说到后头简直要扑上来了。淑宁坐在凳子上捂着肚子指指自己的嘴角真珍才现自己嘴边有点心屑忙拿帕子抹了才脸红红地坐下来看着嘴角还在微微翘着地淑宁气得鼓起两腮望了一会儿才忍不住自己也笑了。 笑了一会儿真珍讪讪地开口道:“其实我方才是急了我那两个哥哥向来不爱带我玩儿。我要骑马他们说怕摔着我要学刀法剑法他们又怕我被兵器伤到。其实我哪有那么笨?”她抬眼望望淑宁“我听你哥哥说他常带你出去玩?你哥哥真好不像我那两个哥哥……” “我们两个怎么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淑宁一看觉得他与将军长得极象只是年轻许多猜想这是将军的长子便站起身来行礼。 “大哥。”真珍站起来福了一福“我也是在讲实话你们明明就不肯带我玩么。” 果然是将军的长子。他向淑宁点点头:“这位是知府张保大人的千金吧?我是真珍的大哥崇思我妹子在家里被宠惯了若有失礼处请别见怪。” 淑宁斯斯文文地回答道:“崇思大哥客气了真珍姐姐性情直爽小妹很喜欢与她相处。崇思看着妹妹得意地睨了他一眼便摸摸她的头说道:“你们合得来。最好不过她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一个人怪寂寞的。我要跟阿玛学办事二弟崇礼也有功课。难得陪她请你多来作客吧。” 见淑宁应了他才转头对真珍道:“小没良心的我跟你二哥是怕你磕着碰着偏你总是抱怨。枉费我们一片好意。”他点点妹妹的额头才告辞走了。 真珍对兄长地背影做了个鬼脸回过头来对新朋友说道:“你别听他的我哪有这样娇气?分明是他们小看我。” 淑宁笑着点点头心里暗想:真珍的两位哥哥其实也是妹控啊。我是很久没出场地分割线 淑宁与真珍成了手帕至交常常上门作客和她一起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有时也会做些点心当伴手礼。 与真珍的交往。使淑宁回想起当年与周茵兰一起渡过地美好时光。只可惜她与周茵兰分隔两地已有三年多不曾见面了。张保偶尔会与周文山联系使两个女孩子有了通信的机会。但一年下来最多也就两三回而已。因此淑宁分外珍惜与新朋友的友谊。 端宁与崇思崇礼也很合得来。尤其跟崇礼要好。崇礼跟他兄长相比书卷气更浓一些。他常常与端宁一起温习功课和练习武艺骑射。他长于兵法骑术。但四书五经和箭术却是端宁占优两人彼此都不服气三天两头就要比试一番。 佟氏对他们之间的交往是乐见其成的都是品行端正地孩子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更何况她本身就跟温夫人很合得来还穿针引线为她引见了其他几位官家女眷温夫人也因此很快在城中官夫人社交圈子内站稳了脚跟私底下很感谢佟氏。除了在一起学习诗书才艺淑宁偶尔也会随真珍一起外出甚至会拉上两位兄长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他们上过越秀山看镇海楼进过南园欣赏园林美景、赡仰诗家名作也去过增城品尝荔枝佳果到大街小巷的茶楼雅间里吃过岭南美食。 熟悉广州城的阿松被虎子拉来做向导将军府派了两个久居本地的侍卫跟在他们身边另外又带了好些从人既有人领路又有人安排饮食和休息的地方四个半大孩子都玩得很尽兴。 不久淑宁向其他人提议到十三行码头去。端宁在来广州的路上已经知道大海是什么样子的了但对于西洋地大船还是觉得很新鲜因此第一个赞成。崇礼真珍二人早就听说十三行富庶便也打算去开开眼界。四人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坐了马车往白鹅潭去。中途淑宁提出请求先转去一家小小的英国教堂那里有一位她认识地英国传教士几个月前就传信说弄到了她想要的书。 这位英国传教士名叫怀特-布切尔约有三十来岁文质彬彬瘦高个儿肤色透着不健康地白。他懂一些医术偶尔会帮附近地民众看些小病因此在这一带名声不错。 他以一种恰当的热情态度接待了来访地淑宁一行把她想要的书交给她并高高兴兴地收下了作为报酬的一罐茶叶。 怀特在广州已住了两年学会了不少粤语但官话只会些简单的句子。淑宁用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英语跟他谈了几句结果端宁、崇礼和真珍都很惊讶地望着她。真珍还说:“淑妹妹想不到你这么能干连洋人的话都学会了。” 淑宁小声地说:“只会很简单的听得多了自然就会了。”实际上她心中惭愧得很穿越十年英语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最基本的句式和最常用的词汇如果现在穿回去她都没脸说自己是学这个的了。 怀特只跟他们谈了一会儿就不得不告退了有信徒前来找他。真珍打量着这个有些寒酸的小教堂不解道:“我在京中也见过洋人的教堂比这里好多了而且信众也多怎么这里好像很少有人来?” 淑宁解释道:“怀特是英国人他们信奉的国教和其他西洋国家信奉的有些不同并不奉天主教廷为尊。我听说他们国家前些年一个国王因为想要重尊天主教还被国民推翻另找了一个国王。广州英国人不多其他国家的洋人多是以教廷为尊的这里自然不如其他教堂热闹。” 崇礼皱皱眉道:“这些洋人怎么敢如此无法无天竟连国王都敢推翻?妹妹以后还是不要来这种地方的好。” 真珍扬扬眉:“我要和淑宁妹妹在一处她去哪里我便去哪里用不着你管。” 崇礼知道自己说话语气不对反惹到了自家妹子只好低声下气地向她陪罪。淑宁笑道:“我到这里来不过是想知道些西洋国家的风土人情开开眼界罢了又不是要信奉洋教若要信还不如随我额娘拜观音菩萨。崇礼哥不必担心我不会带真珍姐做些傻事的。” 崇礼见妹子睨了自己一眼忙对淑宁道:“是我错了淑妹妹最是稳妥的人怎会造次?请两位妹妹饶了我吧。”说罢连连作辑。 两个女孩子都笑了端宁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我们还要去码头呢再磨蹭下去太阳就要下山了。” (期待已久的与讲英语的洋人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继续求票中推荐票、推荐票都好 八十七、见闻 码头沿江岸排了一长排大船踩着木板上下搬运货物的脚夫不知凡几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更新最快]。 真珍看到这里热闹便对哥哥说:“船真多跟那天咱们上岸的天字码头大不一样。”崇礼哂道:“那是当然天字码头只迎官家哪里有那么多来广州的官?”真珍撇撇嘴拉着淑宁道:“好妹妹我们不如上船去看看如何?光是远远的看有什么意思?” 淑宁瞥见跟在一旁的侍卫大哥一脸为难的样子便笑道:“我们家平日认得的一个买办在附近有商行的咱们问问他去。”真珍大喜。端宁问道:“可是那位姓霍的商人?”淑宁点点头:“平日里咱们跟京里通信倒有一半是托他带到杭州去转寄的他夫人常来请安因此还算熟。”端宁点点头。 霍买办是个中年人身材有些微胖一张圆脸上两只弯弯的笑眼说话和气很是讨人喜欢。他见了淑宁先打招呼道:“淑宁小姐怎么有空来?几个月不见长高了许多。大人和夫人可好?小少爷身子还算康健吧?前儿得了一个玩意儿我还想着赶明儿送给小少爷耍呢。”转头看看其他几个人目光停留在端宁身上:“这位是你哥哥不是?我瞧着就跟大人一个印子出来似的瞧这气派真是一表人材。” 端宁点头致意淑宁行了一礼道:“霍先生你身体可好?许久不见了昨儿个我额娘还问霍夫人怎么不来坐呢。” “这不是天热么?贱内到乡下避暑去了等她回来。我就让她到府上请安去。”他看了看后面的崇礼和真珍“这两位是哪家的公子小姐?瞧着好模样。” 淑宁作了介绍霍买办顿时肃然起敬。听说他们是想上西洋大船上参观一下一口答应下来。过了片刻。便有了回信有一艘西班牙来的大船愿意接待。 上了船风景自与船下看的不同。可惜他们只能在甲板上参观霍买办劝他们不要到底下去因为那里有许多船员住着。“都是些粗人。”他说道。“万一冲撞了两位小姐就不好了。”两个少爷听了心中有数。 淑宁一行在甲板上逛了一圈真珍还在船长室里摸了摸船舵冷不防看到船仓入口处有两个小小地身影在躲躲闪闪仔细一看却是两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黑色头碧绿的眼睛。长得一模一样却是一对双生子。 淑宁也看见了那两个小孩子觉得很可爱。他们缩头缩脑地打量着上船地一行人。不时交谈几句笑得象天使一样。真珍走出船长室。向他们招招手。他们迟疑了一会儿便拉拉扯扯地走了过来。 霍买办看了笑道:“应该是船长的两个儿子。长年跟着父亲在外游历见识过地东西比咱们还多呢。” 近看越觉得那两个孩子的大眼睛绿得像宝石一样真珍看了很喜欢便叫跟来的小丫头九儿给他们几颗糖糕。九儿磨蹭半天才把东西递到他们手里然后马上缩手躲回后头两个孩子一笑跑了。 真珍觉得九儿害她丢了面子就数落道:“你这是做什么?小家子气!”九儿嚅嚅道:“姑娘他们长着绿色眼睛我看了害怕。”真珍又好气又好笑:“怕什么?瞧他们长得多讨人喜欢我看比你还好看呢!” 她转过头对淑宁说道:“我觉得他们的眼睛真好看妹妹说是不是?”淑宁点点头崇礼却一副无奈的样子:“好看就好看你死盯着人家做什么?我看他们是被你吓跑地。”说罢忙躲开妹妹的魔爪。 霍买办还是那副笑咪咪的样子又把他们迎下了船然后便邀他们到自己的商行去看看。穿过一排富有西方色彩的小楼后面就是人称“十三行街”的地方有许多商行在这里装货卸货。一路走过去可以看到有的商行做的是茶叶生意有的则是生丝和松江棉布有几家门前放着几个大木箱还没有钉上盖子里头一堆棉絮隐隐露出几个嵌金丝描彩绘地瓷器。 没多久就到了霍家商行。其实这位霍买办并不是十三行中任何一行的老板不过跟其中两家有些关系便靠了它们做生意每年分些买办的活去做又从它们那里得些洋货贩到苏杭一带去卖。他地商行不大一进去就是个谈生意的小厅几个账房先生模样地人纷纷请安问好。 淑宁一行人把大部分随从都留在外间只带了虎子和九儿跟着霍买办拐了几道弯经过几重守卫才到了一个房间这里不但有桌椅还有几架子地瓷器和玉雕。他见淑宁和真珍都在看那座极精细的山水玉雕便道:“这个是江南地王老爷子订的是用整块上等缅甸玉雕成两位小姐若喜欢这雕工尽管跟我说我有熟识的匠人手艺是一等一的好。” 崇礼过来看了一眼那玉雕也有些动容:“这玉雕可不是凡品做贡品都绰绰有余了那王老爷子是什么人物?”霍买办答道:“是江南盐商总会的会长听说也是位手眼通天的人物不过具体如何就不是我一个小小的行商能知道的了。崇礼不作声便打量起周围的摆设来。端宁坐下后看到桌子上有一个紧盖着的楠木盒子有些好奇。霍买办见状笑笑便打开了盒子给他瞧却是一整盒各色宝石闪烁着五彩光芒。 “这是今儿一早一个和我熟识的洋商送过来的还未入库回头会有几位朋友来挑。”他说道。 淑宁和真珍也走了过来不受珠宝吸引的女性真的很少。真珍指着一块绿宝石问淑宁道:“妹妹快看这个象不象方才那两个孩子的眼睛?” 淑宁点点头。地确很象。那霍买办见真珍似乎很喜欢便说:“小姐喜欢就拿去吧一块半块不算什么。” 真珍一愣。板起了脸:“我不要。”崇礼皱着眉说道:“我妹妹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难道想要借机贿赂我们不成?” 霍买办忙摇手道:“不敢不敢误会误会我是见小姐喜欢才这样说的这东西在外头是贵重但我拿到手。还真不费什么钱若公子小姐觉得不妥我也就不提了。” 崇礼和真珍兄妹脸色略好些但很快就提出告辞了。回家地路上崇礼问淑宁道:“方才那个姓霍的你们家与他相识我也不好说什么但他第一次见我们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贿赂。实在不象什么好人你们家还是少与他往来吧。” 淑宁笑道:“这个我知道其实他方才多半是在故意讨好你们。若说是贿赂出手就太低了。那一块绿宝石算什么?少说也要弄上一匣子。” 真珍惊讶道:“那宝石足有鸽子蛋大小。还不算什么?”淑宁点点头:“在外头是很值钱但他是不会在乎地。我曾听他说。英国的东印度公司有一个股东常年住在印度每年都要到广州来一两回。那人最爱茶有一回霍买办送了他一盒子贡茶他还礼的时候就用那盒子装了满满一盒的宝石最小的那颗都有我指甲盖那般大小。自那次后霍买办便常送茶给那人也得了不少好宝石在十三行一带算是顶有名地。方才那颗绿宝石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点子茶叶钱的确是不算什么。” 真珍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好象不怎么把那盒宝石放在心上就那样放在桌上也不上个锁。”淑宁道:“你以为他那里容易进么?没瞧见那一路上的守卫?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对付得了的。”她顿了顿抿嘴对真珍笑道:“在这里十三行的商人给官家送礼是常事你阿玛初来乍到他们不知他脾气会观望一阵子。你们方才在那里说的话做的事他们很快就会打听到了。必有人上你家拜访的你跟家里打声招呼也好有个准备。真珍点点头崇礼则若有所思。 回到家淑宁拉着端宁问:“哥哥最近我们出门你怎么那么安静?看着不像以前。”端宁愣住了然后笑道:“习惯了这几年常跟着玛法出门都不怎么敢开口。”他沉默了一下便悄声问道:“那个霍买办跟咱们家的关系不仅仅是帮我们送封信这么简单吧?”淑宁也小声回答道:“哥哥知道也没什么别告诉人去。其实别人常送礼来咱们家里头有不少洋货或贵重地东西我们用不了的就会托他拿到苏杭一带去卖。他人挺和气就是圆滑些其实并不坏哥哥不必担心。”端宁想了想点点头。 素云走到前院看到他们兄妹俩在便道:“说什么悄悄话呢?太太正问起你们呢快进去吧。” 两兄妹进到上房便听到佟氏说:“你们回来了?刚好来帮帮眼看这几匹绸子哪个好?”淑宁见都是大红绸便问道:“又不是过年拿这大红的做什么?谁家办喜事么?” 佟氏点点她地脑门道:“小没良心的你难道忘了?是苏先生要成亲。” 原来苏万达地婚期原本是要提前地谁知先是天地会作乱然后张保接任知府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办喜事。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了却又遇上张保被新来的吴同知闹得头痛不已地事婚事便拖到了现在。 新来的同知吴寅成跟往常熟识的广州府官有些不一样是个典型的读书人爱附庸风雅言谈举止也是文绉绉的偏偏不懂实务刚上任不到几天就把公务弄得乱糟糟的。他坚持同知的职责要伸手管刑名侦破把农事丢回给苏通判可他自己对律法方面也是一知半解把苏通判办到一半的案子弄得一团糟气得苏通判在张保面前告了几次状。 可惜张保却拿这位吴同知没辙。他原是肇庆府的人那里是两广总督衙门驻地他能被派来坐这个位子自然是两广总督石琳跟前得意的人。张保头上压着两广总督和广东巡抚两座大山尽管与武丹有些交情也不敢造次只好忍了下来。为了减少麻烦他好说歹说把农事水利揽回到自己身上又劝吴同知把刑名侦破交回给苏通判他只管升堂问案和写公文就好。吴同知见自己应得的好处一点不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起了甩手掌柜。 可怜张保在广州为官数年人脉资历都有出身又高政绩也不错加上他人不贪心常把好处分给底下的人才在短时间内获得上下各人支持坐稳了知府的位子。即使如此还是有无可奈何的事。 为了感谢苏先生一直以来对他的帮助张保早与苏通判约好要好好办一回喜事。当日在最好的酒楼包了一层楼摆下三十桌酒席果然高朋满座热闹非凡连将军大人都使人送了一对玉杯来做贺礼苏陈两家都觉得倍有面子。 张保正与人劝酒赵阿生忽然来了耳语几句便看到张保脸色铁青起来。 (今天有些不舒服手软脚软中更得晚了请多担待我明天再来看评加精。) 八十八、金钟 他什么也没说只命长贵到女眷那边向佟氏交待一声悄悄拉了苏通判出去了。[更新最快]。长福跟着陈家人招呼外头客人里头又有几家夫人照应并没有引起骚动。淑宁虽有些奇怪但也只是在猜说不定是有紧急公务。 张保与苏通判两人一直到散席还没回来部分客人有些不安苏先生心知有异装作无事的样子送走了宾客又让人安排陈家人的住宿。佟氏早在后衙旁边整理出一个小院作为他新婚后的住所当夜顺利度过。 张保直到四更天才回匆匆睡了第二天又是一早出了门。端宁上午才从衙役那里打听到消息居然是巡抚衙门的一号重牢被烧死了两个狱吏大半犯人都跑了其中就包括天地会的人。 不论是抚衙还是府衙都派出所有人在城内搜寻了一晚军队也派人帮忙到了中午已抓回一半逃走的犯人但天地会的人却不见踪影。苏通判根据种种蛛丝蚂迹判断极可能有武林高手在监牢内外几处地方纵火并把受过大刑行走不便的犯人救走的。整个官府都动员起来客栈、寺庙、民居、破屋等都是重点搜查地点城门也实行戒严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广州城内都一直持续着这种冷肃的气氛连周边的乡镇都受到了影响。几个孩子的出游计划也被迫取消。淑宁专心在家练习新学的琴曲《良宵引》以及行书书法闲时便做些针线。而端宁除了读书便是在院子里架起靶子练习射箭。 经过两场狂风暴雨后天气再度放晴。外面传来消息官府抓住了逃走的几个重犯。虽然走脱了两人却当场杀死了一个来救人的天地会高手。城内的搜捕渐渐平息下来生活又恢复到了从前地样子。 七夕将至。几位官家夫人约好要合办今年的七姐会。让各家的女儿比比手艺。真珍写了贴子邀淑宁去她家商量要做些什么。 淑宁接到贴子地时候正在摆弄霍买办刚刚送来的一把古琴。这琴虽不是非常贵重但音色悦耳也是难得地佳品。不得不说。这位霍买办实在是个很会讨好人的人而且很有分寸。 淑宁下午到了将军府一看到真珍正要告诉她自己有了琴不需要再借用她的了却被真珍一把拉住就往里头拖还说:“快来有好东西给你瞧。” 淑宁被她拉着不知拐了几个弯穿过几个厅房。才来到一个花厅模样的地方四周都有卫兵把守但见了真珍。都不敢拦。 花厅正中摆放着一架西洋大钟让人眼前一亮。那西洋钟足有两米高。通体镀金。共分三层。上层是个金碧辉煌的小屋子雕花呈蔓藤状。上头镶嵌着各色宝石一扇小窗紧闭。中层则是钟身钟面布满碎钻黑色晶体拼成地罗马数字和乌金指针在白色钻面上显得格外显眼。下层也是金色雕花四面分别刻了四个西方神话故事的人物情节底座用黑桃木制成打磨得光可鉴人。 淑宁盯着上层的窗子问道:“是不是整点的时候这窗里就会蹦出什么东西来?”真珍惊诧道:“你怎么知道的?先不管这个马上就要整点咱们好好看着吧。” 她话音刚落钟声就响了敲了两下然后小窗自动打开冒出一个鸟窝来里头三只彩色小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表面还粘着真正的羽毛张着嘴作叫唤状大钟内部则响起一欢快的曲子唱了有差不多一分钟时间才自动缩回去关上窗子。 真是杰作无论是工艺还是美术价值绝对是当世屈一指的作品。虽然听说过清宫有这样地精致西洋钟但这么近距离地观赏仍令淑宁赞叹不已。 看到她毫不掩饰的赞叹之色真珍高兴地说:“很有趣对不对?这是法兰西国进贡的再过几天就要送到京城去了。我现在天天都掐着时辰来看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呢。阿玛总叫我不要来我就自个儿溜过来看。”说罢转过头去继续观赏大钟。 她叹息道:“可惜这上头地字我不大认得听说是外国人的数字我阿玛曾经想过要换成咱们地文字可工匠们都怕弄坏了不敢动手呢。” 淑宁低头打量那些罗马数字道:“其实看惯了还是很容易认出来地如果想换字挖掉原字的话地确容易弄坏钟面倒不如用一层金银薄片之类的东西盖住原字再在薄片上做文章好了。”真珍点点头:“有几个师爷也是这样说的只不过阿玛最终决定不换他说皇上认得这些字不妨事。” 她顿了顿又道:“如果有刻着咱们本国文字的自鸣钟就好了我家上房也有一个小的上头连数字都没有就只有几颗宝石作标记。可惜这东西太贵了我家那个小的还是御赐的呢外面的随便一架就要上万两。” 淑宁想了想便道:“其实西洋的钟表匠不少招几个来再加上咱们自己的珠宝匠人也可以做出咱们的自鸣钟来这岂不是比用大价钱从国外买的强?再说咱们自己有了自鸣钟也可以拿来卖钱甚至卖回西洋去也行啊。”真珍闻言笑道:“你这算盘倒打得精人家洋人都拿它来换茶叶瓷器的你却要抢人家的饭碗。”两个女孩子笑成一团。 “我看这个主意不错。”入口处突然传来一把男声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男主人武丹。淑宁连忙施了一礼武丹摆摆手道:“淑宁侄女有空常来玩吧小女也好有个伴。”然后转过头对女儿板起了脸:“我早说过不要总是来看这钟。若是不小心碰坏了可怎么办?这是要进上的。” 真珍吐吐小舌应了一声“知道了”便拉着淑宁跑了。淑宁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到了真珍的闺房春杏早在那里等半日了。对淑宁抱怨说:“姑娘跑到哪里去了却让我好找如果不是凉珠姐姐带我进来我就要在大门口傻站了。”真珍笑道:“这是我的不是把你家姑娘拐跑了。我向你陪罪吧?”春杏忙称不敢又说:“我们姑娘带了几样点心过来凉珠姐姐刚叫厨房去蒸请珍大姑娘尝尝。”真珍大喜忙催人泡茶去。 凉珠不一会儿就把点心送上来了分别是四样百花饺、一款粉皮罗汉斋春卷一款紫菜卷、一款冬菇馅地烧卖和一碗酸辣凉皮。真珍每样都尝了一点夸赞一番又指着那碟春卷问道:“这个里头是胡萝卜丝和香菇丝吧?是全素的?”淑宁点点头:“煮馅料时用的是花生油。是预备我额娘吃斋用地。” 真珍便指着那春卷和烧卖对凉珠道:“这两个你送去给二娘尝尝。”凉珠笑着收了去真珍又转头对淑宁道:“你别生气我二娘平日最喜欢吃胡萝卜和香菇。最近胃口又不好我送去给她尝尝。说不定会开胃些。” 淑宁抿着嘴笑道:“我不生气。给你的东西你爱给谁就给谁。只是你平日嘴硬。其实对这位二娘也是挺好地嘛。”真珍微微笑道:“人心肉长我虽然挂念亲生额娘但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真心待我我也会真心待她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就好了天天明争暗斗的有什么意思?” 淑宁点点头忽地想起:“我还没向二夫人请安呢。”真珍却道:“我替你说就是了她正躺着养神呢要见你又要起身穿衣梳头倒累着她了你平日常来的不妨事。”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商量着七姐会时做什么东西。淑宁早想好了做一副绣屏真珍不擅女红就决定用小珠子串个美人当即就叫来一个叫卞财的副管事让他去购买各色玻璃小珠子。 不料那卞财听了吩咐却说道:“姑娘是要在七姐会上挣彩头地奴才不懂这些若买回来的珠子不合用倒误了姑娘的事。奴才知道一家饰铺子卖的玻璃珠子论颜色形状质地大小都是全城最好最全的坐马车去不过两刻钟功夫。如今天色还早不如姑娘亲自去挑吧?” 真珍听了有理便即刻准备出淑宁也一起去帮帮眼。出到大门却正好撞上崇礼和端宁从外头进来。崇礼听说妹妹要上街皱皱眉要跟着一块去真珍无可奈何地应了。端宁自然也一起走。 那家铺子的玻璃珠果然品种齐全淑宁帮着挑了一会儿现那个卞财眼光更好便不再多开口。崇礼和端宁两人无聊地在店里逛突然听到门口的马车那里传来一阵喧哗崇礼皱皱眉便走出去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隔壁铺子要卸货嫌他们的马车碍事要他们移开。那车夫在武丹家侍候多年哪里受过这等气便和人家对骂起来。崇礼问清楚后斥道:“什么大事?也在这里闹个不停你只管停在前面就是这两步路我们还走得了。” 那车夫嚅嚅地应着去了邻铺的人见崇礼气派不凡己方又占了上风也不欲多事作了一辑便去了。 待崇礼回到店里时淑宁和端宁已经商量好了买下一对香木簪送给小刘氏当作生日礼物。小刘氏自进了门一直安份守己佟氏对她很好连带地端宁淑宁兄妹也十分尊敬这位名义上的庶母。 真珍很快就挑完了珠子淑宁见那装珠的匣子里虽然也有各色珠子但最多地却是金色的便有些诧异难不成她要做个黄金美人吗?真珍却摆出一副神秘地样子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淑宁只好压下自己心中地疑惑。 四人外带两个从人出了店门便往马车方向走。冷不防迎面来了一辆马车马受了惊车上的人大声呼喊沿途行人纷纷走避。淑宁被几个行人挤得与众人失散退到了旁边一条小巷子里着急地掂起脚寻找哥哥和好友地身影却听到身后传来几阵声响。 她心里有些毛憋着气转过身去看却见到一个人趴在地上。这条巷子本是死路没什么人来地上也堆放着各种杂物两边房子的屋檐遮住了阳光倒显得这里光线昏暗。那人披头散穿得破破烂烂的低伏着头手上脚上俱是伤口渗出几缕血丝。 那人听见声响抬头望了望本是不在意地重新低下头却忽然征住再抬起头来看抖了几下缩着退到更角落的地方。 淑宁看得有些奇怪难道这人认识自己?便小心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方才那人露出的脸虽然乌青处处却掩不住本来的清秀眉目分明就是那位“美人”旦角演员。 他不是跟天地会的人在一起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淑宁有些记恨当日受的惊吓与伤害但想到他曾经帮自己父亲求情又觉得他不失为一个好人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实在可怜。 她脑中一片混乱但时间却不容许她多想她已经能听到哥哥和春杏叫唤自己的声音咬咬牙她飞快地从袖中抽出荷包掏了两块碎银子和十来个铜钱往前几步放在地上低声道:“你好自为之吧。”便匆匆走了不再理会身后传来的低低的哽咽声。 她不是圣人不想去做多余的事给他一点钱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撑上些时日但他日后境遇如何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说到底他对她而言不过是个路人甲。 她已经看到哥哥和真珍兄妹了便把这段偶遇抛在一边挥动帕子向他们跑去。 (顺应民意旦角同学成为了昙花一现的路人甲) 八十九、投资 淑宁坐在马车里第二十七次向真珍看去。(^小说网更新最快)。从刚刚开始真珍脸上一直带着奇怪的红晕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嘴角含笑。 “真珍姐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样红?”淑宁忍不住问道。 真珍有点慌:“没什么脸很红么?或许是天太热了。”她挥动帕子扇了两扇“会不会是又要下雨了?怎么这么闷热呢?” 淑宁无语地看着被微风吹起的窗帘再一次肯定真珍有问题。 不久端宁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到将军府了妹妹我们直接换马车回去吧不再进府打搅了。”淑宁应了一声却现真珍脸更红了。 匆匆向真珍与崇礼告别淑宁上了自家马车正准备走人却听到崇礼问妹妹道:“妹妹很热么?是中暑了吧?早就叫你别出门了。” “二哥就会整天管着我我每回出门你都要跟着说是要护着我的安全可方才那马车冲过来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若不是端宁大哥拼命护住我我就要受伤了。” “我不是被人挤远了么?这次是我的不是绝不会有下一次的。” 然后只听得真珍哼了一声就往门里去了。淑宁扫了一眼端宁手上的两处小小的擦伤抬头望着他笑道:“哎呀我怎么觉得哥哥脸上长着大大的桃花呢?” 端宁捏捏妹妹的鼻子道:“你眼花了。”然后轻轻把她推进马车放下帘子吆喝着车夫走人。淑宁在车中偷笑。我是回到家中的分割线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淑宁匆匆赶了春杏去厨房便和端宁一起到正房给母亲请安。佟氏略皱眉道:“怎么这样晚?今儿林厨子告假春杏不在。差点没人做饭幸好阿银来了。主动说要帮忙不然晚饭怎么办?” 淑宁忘道:“是我错了下回一定早些回来。阿银姐怎么来了?”佟氏道:“是来借银子的。她家地面摊已经收了听说她爹为人太老实别人来问那粉面怎么做。他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人家结果别家面店酒楼都学会了。她家只是小本生意哪里斗得过人家只能靠着熟客挣些钱前些日子生意难做阿银便索性收了摊。如今她看中一处店面位置极好已下了订银只是本钱不够。便来求我。” 端宁想了想便说:“她是单来借银子的还是要求我们入股?若是单借银子倒无妨。但入股就算了吧。” 佟氏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说便许了她三百两银子。但明说了不许她打着咱家的旗号去买铺子开店。你们阿玛刚当上知府不久。头上还有好几位大人压着别让人抓住了把柄。” 淑宁问:“不打旗号。单入股也不行么?”佟氏笑道:“你打量着这么容易呢?你阿玛在城中又不是一人独大还是省事些好阿银开家小小地面店而已能挣多少钱?还是算了。” 淑宁想想也是开个面摊子都会被人套了秘方去开面店恐怕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阿银厨艺出众人也聪明但在经营管理方面的确不太擅长。 晚饭很丰盛阿银手艺越好了全家人都吃得很开心。阿银拿到银票虽有些遗憾还是高高兴兴地告辞走了。 几天后地七姐会各家小姐都使出浑身解数做出最精巧的手工来比拼。淑宁的绣屏一共四幅绣的是梅兰菊竹因用了些珠儿线又嵌了各色珠子在上头也算是别出心裁很受好评佟氏在众夫人当中倍觉脸上有光。 然而最终夺魁的却是真珍。她用极细地铜丝与金色玻璃珠子做出一个一尺来高的西洋钟模型与那天给淑宁看的贡品大钟一模一样连上层小屋的蔓藤与宝石都用彩色珠子串了出来窗子也是能打开的里头也有鸟窝与小鸟。整个模型本身就已经是难得的艺术品了。 有几个早听说真珍不擅女红就存了轻视之心的女孩子一看到这金珠西洋钟都傻了眼。许多人围着看惊叹不已。淑宁见好友夺魁也替她高兴拉着真珍的手说:“做得真好若你真做美人倒不如这个好看了。”真珍有点得意地笑了:那当然串了我三天呢可累坏了如今看着她们的样子倒觉得这几日地辛苦都是值得的。“我是第二天的分割线 第二天淑宁带着琴到真珍家上课却看到真珍和温氏都坐在花厅里那个卞财也在正商量着什么。真珍招手把淑宁叫过去请她坐下一起听。 原来卞财因提议真珍做金珠西洋钟使她在七姐会上夺魁温氏与真珍都要奖赏他但卞财却提出了另一个建议想借用府内点心师傅地两个徒弟再求一笔本钱在城里开个茶楼求她们准许。 真珍悄悄在淑宁耳边说:“他老子是家里的总管为了以示公平从来只有打压儿子地他如今三十多岁了才混到副管事地职位定是想着要另找法子出头。” 只听得那卞财对温氏劝说道:“奴才绝没有打着府里的名头去混钱地打算实是府里开销不小大人又总想着要为皇上筹备军资便是收了什么好处都是给皇上留着。奴才别的本事没有但在经营上头还有些心得年轻时也开过酒楼。只是为了回府里侍候才转卖了。如今奴才已经把城内大大小小的酒家食店摸了个遍早就胸有成竹了。求二太太放手让奴才试一试。有了宫里御厨的传人坐镇难道还怕没生意么?” 温氏有些犹豫。象他们这样的人家通过奴仆做生意也是常事但广州对他们而言是个陌生地地方能不能做得来还是个问题。 真珍望着卞财道:“若只给你一笔钱你不告诉人你是从将军府出来的。当真能做得来生意么?一个茶楼能赚多少银子?” 卞财忙道:“一定能的奴才看了好些时日了本地地富贵人家都爱去茶楼酒楼喝茶吃饭又能商量正事。奴才看着十三行一带富人多如牛毛在那附近开店最好。况且能吃上宫里的点心那些有钱人岂有不来地?” 真珍冷笑一声:“你还真打算拿宫里的点心去忽悠人?那些点心虽好做起来却费事。又要用无数好材料你要真照着宫里的方子做给你五千两还不够赔的。若不按那方子做便是骗人了。何况那两个点心学徒。功夫还不到家呢。就算那些客人一时看着新鲜。来光顾你没几天就忘到脑后了。二娘亏了银子却找谁诉苦去?” 卞财听得一身冷汗陪笑道:“既如此点心不可行就做酒楼也好城里几十家酒楼过半是日进斗金的开酒楼奴才也熟。”真珍又皱了眉头:“上哪儿找好厨子去?难不成用家里地?少来这里海鲜水产最多偏家里的厨子做得那一个难吃叫人知道了倒嘲笑咱们家。” 卞财不敢再出声只是站着不说话。温氏看他这样倒觉得可怜便对真珍说道:“算了他也是为家里着想好歹帮你夺了个彩头你何必骂得他这样狠?”又转过头去对卞财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瞧着倒是开茶楼卖些茶水点心好但我能给的本钱不多只有一千两你若能找到熟知本地的人合伙我就许你去但先说好不许你打着咱家的招牌去压人。” 卞财喜出望外当即应了。淑宁听到这里有些心动想到阿银说过的话便对温氏道:“淑宁在此多句嘴我们家从前用过的一个本地的厨娘手艺极好也很会做点心两年前辞工在外开了个小食摊最近收了打算正式开店。她如今订了一个店面听说就在荔枝湾一带只是本钱不够也不大会经营。这位管事不如去问问她若能合伙就再好不过了。” 真珍听到这里便问:“她做地点心就是你平日做的那些么?”淑宁点点头:“有许多是我和她一起想出来的我会做地她几乎都会做她会的我倒有一多半不会呢。” 真珍便不再言语卞财瞧着有六七成机会是许了便磕头谢过两位主子又谢淑宁。 淑宁在真珍家上完琴课回到家后向母亲报告了这件事又道:“上回额娘说阿玛上头压着人咱家不好出面做生意但若将军府那边真个与阿银合伙了咱们跟着入一两股也好不是为着那点钱女儿想着若咱们两家更亲近些就好了。有一件事额娘大概不知道……”她附在母亲耳边悄悄告诉她那天地马车冲撞事故然后偷偷笑道:“今儿真珍明里暗里向女儿打听哥哥地事女儿瞧着倒有几分意思。” 佟氏有些心动:“真珍是个好姑娘长得好脾气也不错。难得的是她能够免选婚事倒有一半儿能做主。武丹将军素来欣赏你哥哥门第儿也是配得过地若真的能成倒是难得的好亲事。”她想了想心中已有七八分肯了。 但她还有些顾虑:“但咱家出面的话也太过显眼了万一有人难……”淑宁想了想说道:“额娘不方便的话不如以刘姨的名义去做。一来可靠二来嘛她平日除了那八两银子的月钱就没别的入息了她吃穿都只用公中的省下钱来给小宝。若额娘叫她多个财源也让她更好过些。” 佟氏若有所思摆摆手让女儿出去她要自己好好想想。到了第二天便坐了轿子到将军府与温氏商量了半日。 卞财与阿银经阿松和春杏引见可说是一拍即合。阿银和将军府的点心学徒掌管后厨卞财则专做经营用的是阿银订下的铺面。温氏出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佟氏以小刘氏的名义出了五百两加上先前借出的三百两算是第二大股东真珍和淑宁也掏了些私房钱入股。真珍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思但淑宁心下却是冲着赚点外快去的她虽然不缺钱但是自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也该点小财应个景。她自知不擅经营也不去挥现代人的管理理念对店中运作一概不理只是坐收分红就好。 妹妹们出了钱做哥哥的也不好没一点表示。崇思带头崇礼和端宁都出了点钱不过两三百两意思意思算是对两位女性长辈的支持了。倒是小刘氏对于突如其来的好处有些喜出望外心知佟氏是想为她添点私房心里对她感激到了十分连大刘氏知道了也觉得佟氏做得漂亮。 对于佟氏来讲这一投资不但可以令自家与武丹家关系更密切就算丈夫离开广州知府任上或是武丹不再担任广州将军两家的情谊也不会中断同时也能为家中增加入息。至于小刘氏私房多了她毫不担心那钱总是要经过自己的手才能流到小刘氏手中她不会从中克扣但小刘氏也不会有机会坐大她放心得很。 经过扩建店铺、重新装修、招聘店员、购买用具、研究食谱等一系列准备这家茶楼直到九月重阳前后才开张正好赶上一拨商船来粤的高峰生意极好。 茶楼的名字取作“仙客来”共分三层一层大堂摆的俱是二尺见方的小桌若客人来的人数过多就两到四张拼在一起。二三层俱是雅间隔音极好是专供客人谈生意见朋友用的。大堂的客人可以吃到阿银的粤式点心、粥粉面和各色糖水但招牌的宫廷点心却只有包房的贵宾才能享用。虽然卞财保证不会打出将军府的名号但风声还是传出去了不过茶楼点心美味价格合理环境服务都好便有许多人心甘情愿地来光顾不到三个月就回了本。 到了年关时结账各大小股东都有了分红。淑宁看到小刘氏含着泪从母亲手里接过一百两银子低头瞄瞄自己手里的四十两银票和几两碎银觉得这项投资还算不错。 (某些读者期待已久的开店但不希望开店的读者也不需要担心因为开店的不是主角古代商人做生意也是很精明的啊。红着脸再度伸手要票) 九十、春日 这个年全家都过得极“滋润”佟氏忙着应付比往年多了一半的礼物又要安排回礼又要分派给府衙属官的年礼又要照拂因公殉职的差役的家小忙得团团转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更新最快)。 淑宁自进腊月就没再出门了整天帮着母亲料理家务幸好今年多了小刘氏帮忙几个管家也还得用不然还真不知怎么应付过去。淑宁偶尔抽个空歇口气都在暗想再这样过几年等自己出嫁时恐怕早成了管家能手了。 虽然眼看着家里收到的礼物越来越多其中还奇怪地夹杂了些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但淑宁依然留意到父亲的精神憔悴了许多常常早出晚归眉间的皱折就没怎么平过连新婚燕尔的苏先生也常常板着个脸。 其实广州城日益富庶一般民众多是能维持生计的码头和各大作坊都有招人穷人若有把力气或是做小工或是当学徒或是纺纱织布或是做糖打铁钉之类的都能混口饭吃。那些实在无法谋生的或老弱病残张保自十月起便命人整理出几间空屋多多地备上干草被铺免费供这些贫民和乞丐住宿到了冬天就每日供给两顿米粥让他们能撑过寒冬。 张保所做的不过是照着从前在奉天的做法行事他如今是这一方父母自然不需考虑太多。然而他的好官声传出去赢得更多百姓爱戴的同时却无意中得罪了上司朱巡抚。对方心里想偏了以为张保做好人是在故意讽刺自己不爱护百姓。明里暗里的就有些难听的话出来。其实张保是受了连累。武丹自来了广州很快就掌握住海关那边地入息。把银子源源不断地运往京城收入国库。还得了皇帝的嘉奖。但觉得自己的好处减少了地巡抚衙门却暗暗恼火又因为总督衙门那边离得远不清楚这边的实际情况抱怨分过去地银子少了指责朱巡抚不好好为主子办事。朱巡抚两头为难头一把火无处烧去。武丹是奉了皇命行事的他奈何不了只好把气出在与武丹交好的张保身上。张保觉得对方还不算太过分便默默承受下来只是用心办好公务。 武丹察觉到这一点倒对张保起了敬意有时帮着说几句话让其少受些气。加上他长子越来越能干。次子常与端宁相处学问武功都有了很大长进便越欣赏端宁。常常召他过府去说话顺便考究他的骑射功夫。 照淑宁暗中观察。自家老哥倒没什么异样。只是真珍的行为很值得研究端宁过生日时她费尽心思准备礼物就不提了。因淑宁不出门她光在腊月里就已经用各种借口到他们家来了四五回而且每次都会有意无意地撞上端宁跟他谈上几句更别提在将军府里碰面地机会了。 佟氏心中越来越笃定私下里跟温氏暗示过几回两人算是有了点默契只等过两年孩子们年纪大些再说。 新年匆匆过去今年的元宵灯节比往年更加热闹花灯的品种数量都非往年可以相比几个半大孩子又借机玩闹一番端宁淑宁兄妹甚至还把小弟贤宁抱去看花灯喜得他手舞足蹈。 开了春崇礼和端宁打听到一位学问极好的贤士隐居在南昆山脚下便带着几个从人和一车书本纸墨告别了家人去向他请教。 初春的阴雨天气过去后淑宁趁着天晴又到将军府去上课。先生检查过她的功课又听她演奏过新学的《秋江夜泊》点点头便开始教她《阳关三叠》。课间休息时淑宁悄悄坐到真珍身边问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方才先生教琴你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莫不是病了?” 真珍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心中烦闷没有精神。”淑宁窃笑道:“莫不是几日不见某人心里便在闹腾?” 真珍恼了红着脸张开九阴白骨爪就要抓过来淑宁笑嘻嘻地躲开见她又再抓忙按住她的手道:“别闹了先生会听到地。”真珍收了手跺跺脚掩着双颊坐下气恼。 淑宁便挨着她坐下好声好气地哄了半日才把她哄回来了看到她脸上尚未消失的嫣红正色道:“其实你若是喜欢我哥哥直说就是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这么大方地一个人今儿怎么扭手扭脚起来?”真珍愣了愣脸又红了:“你……你就这样说出来了……”她低头咬咬唇深吸一口气抬头道:“你几时知道的?你哥哥……他知不知道?” 淑宁忍笑道:“就是他英雄救美那天知道地也就你二哥那个书呆子看不出来连我家春杏都在背地里问我你是不是看上我哥哥了呢。我额娘甚至都跟你二娘提过了你难道没听说?真珍大吃一惊继而又有些惊喜:“我二娘知道?那她怎么说?我阿玛……知道吗?” “这个么……二夫人没有明示只说过两年等你们年纪大些再说但我额娘看着觉得多半能成。将军大人知不知道我不晓得但他常常夸奖我哥哥想来也是喜欢他地。” 淑宁看着真珍脸上漾开的笑意觉得这姑娘真挺可爱便问她:“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怎么喜欢上我哥哥地?在那天之前就没半点迹象难道真是因为他救了你?” 真珍瞥淑宁一眼嘴角含着笑道:“以前只是觉得他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文才武略都比别人强心里顶多是觉得他不错而已。但那一天马车冲过来的时候众人都被冲散了。我被行人撞得摔倒在地等我爬起来无论如何也来不及避开马车了。当时二哥离我足有一丈远我以为必会被撞上的。谁知你哥哥一把抱住我往旁边拖因为用力过猛还倒在地上可他却垫在我身下没让我受一点儿伤。我刚跟那马车擦肩而过。出了一身冷汗正后怕不已你哥哥却柔声安慰我让我平静下来连自己手上的伤都不顾。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觉得他很可靠地。” 她讲到后面脸越来越红淑宁撑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深深为当天没亲眼看见自家老哥英雄救美的场面遗憾不已。 不过真珍有点顾虑:“你方才说连你额娘和丫环都看出我的心思了你哥哥想必也知道地吧?怎么一点口风都不露?难道他不喜欢我?”她越想越怕。脸色也白起来。 淑宁想了想道:“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若是小时候。他心里有话都会直说出来但在京里过了三年。越成了没嘴的葫芦有时候我都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如果他真不喜欢你就会想方设法避开可他照常与你说话往来可见他不讨厌你。”她很认真地对真珍说道:“我不会只对你说好话但我哥哥是个好人如果你们真地能两情相悦我一定会站在你们这边的。” 真珍也认真起来:“我知道既然我家里没说不行我就大着胆子照自己心意行事了。我不是那等扭扭捏捏的女孩子既然他不说我就自己去问清楚他的心意。” 她的目光如此坚定使她本人更加光彩照人。淑宁心中有些酸但想到这两人如此匹配若端宁也喜欢真珍日后必定能过得很幸福便也在心底暗暗祝福二人。我是红着脸地分割线啊分割线 回到家淑宁意外地遇上前往京城送年礼的长福这就意味着京里有来信了。她向长福问过好便忙忙到上房去了。 佟氏坐在八仙桌旁拎着信纸正微微冷笑。淑宁看了心中一惊忙向母亲请安然后问她信里是否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佟氏淡淡笑道:“也没什么不外乎是些琐事。倒是你二姐姐今年选秀家里都忙着为她置办衣裳饰我们送回去的那盒子珍珠和二十来颗宝石正好派上用场了。” 她撇了一眼那封信凉凉地道:“其实费这么多心思做什么?难不成还真能选进宫去做娘娘不成?如今明摆着五阿哥看上了婉宁皇上太后都心里有数今年必是留牌子的等五阿哥年纪再大一些才会正式把婉宁指给他。凭伯爵府的面子和婉宁阿玛的官职应该是正福晋的名份。现在做什么衣裳饰?小孩子长得快今年做的衣裳明年就穿不得了何必白费劲 淑宁听了有些奇怪佟氏好像在生气便走到她身后帮她捶背见她脸色好些了才问道:“额娘今儿是被谁气着了?难道祖母又要给阿玛纳妾?” 佟氏瞥了一眼女儿嘴角微微含笑:“小鬼灵精你怎么知道这些纳妾不纳妾地事当然知道了家里数年来为这个事都闹几回了侧院那边还住着个小刘氏难道是假的么? 不过这回淑宁猜错了老太太并没有提起纳妾的事她满付心思都在婉宁选秀地事情上。 原来是佟氏送回京里去的年礼其中有一个箱子是给四阿哥备下地。里头装了几匹贵重地彩缎丝缎两匹柔软舒适的棉布两匹薯莨纱几方玉牌三四个金玉扳指几包上好地药材以及几瓶子西洋药。 本来佟氏为瞒人耳目并未明说这箱子是给谁的只吩咐二嫫收好长福自会交待她送到南瓜胡同去。谁知老太太现了扣下了绸缎和玉牌扳指几包药材也拿了去用。长福和二嫫虽有些体面毕竟都是奴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叫人把东西拿走。 佟氏就是为此生气就算是要为婉宁置办衣裳饰也是老太太和大房出力。其他几房叔伯婶娘若愿意呢送些东西是亲戚情份就算不送也是天经地义。三房自有女儿就算要置办东西也该先为亲骨肉着想何况他们已经送了不少绸缎和珠宝了。那一箱子的东西都是佟氏特意备了要送给四阿哥的礼居然被自家人半途截了去实在太过离谱。 佟氏冷笑道:“幸好老太太不识货只管把那些看着贵重的东西拿了去却不知那薯莨纱和西洋药才真真难得呢便是棉布也是四阿哥最喜欢的那种。你长福叔是个办事老到的便花钱在京里买了东西补上一起送到南瓜胡同去了。不然今年的东西只有那么点就算四阿哥不在意我还不好意思出手呢。” 淑宁心想怪不得老妈生气呢老太太也做得太过分了这差不多算是强抢了难道京城里就买不到好东西了么? 她好生安抚下母亲又暗示素云把贤宁抱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才让她消了气。 进了三月端宁回来了人黑瘦了些精神倒好。佟氏心疼得不行忙急急为他张罗补身的好汤去了。端宁神秘兮兮地向妹妹眨眨眼引她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却是一个核雕。一寸左右的桃核被雕成一艘船船上的艄公、坐船的文士、弹琴的女子都清晰可辨让淑宁赞叹不已。 端宁笑说:“这是路经增城的时候听说那里有位手艺高明的雕刻大师雕的核雕精细非常我和崇礼都买了这个送给妹妹吧。” 淑宁惊喜地接过来只见那核雕用一根红色丝绳绑着越看越让人觉得雕工精细。 端宁道:“我觉着红丝绳好看买的核雕都用它绑崇礼却喜欢用黑色丝绳他买的刚好都是三国人物倒跟黑色极配。” 淑宁郑重道了谢又许下给他做个新荷包当回礼才回房把核雕好生收起。 第二天到将军府上课时淑宁很意外地现真珍的左腕上缠着几缕红色丝绳上面吊着一个核雕雕的就是春日花开。 (明天停电可能会更得晚些请各位过了九点半再来吧。) 九十一、花开 真珍受不了淑宁打趣的目光频频望过来待先生下课离开即刻恼羞成怒:“你老看我做什么?” 淑宁瞄一眼她腕上的核雕叹道:“我说怎么哥哥昨晚上还要出门就算真漏了什么书在崇礼哥哥这边今天再过来拿就是了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罢连忙躲开。(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真珍红着脸扑过来捶了淑宁好几下咬牙切齿地忽地又笑了整整头衣服重新坐下来笑道:“随你怎么说我心里有数才不怕你取笑呢。” 咦?难道就这一晚上功夫两人就确定关系了?怎么这么快?一点风声都不露啊。淑宁对自家老哥有些不满:就算你猜到家里人都乐见其成也好歹说一声啊。 真珍见淑宁脸色变幻没好气地说道:“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跟端宁哥清清白白我们如今就像是哥哥妹妹那样相处。”看到淑宁怀疑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现在说什么都太早等过两年他有了出息再谈别的……”说到后来耳根子都红了。 原来如此。淑宁见真珍羞成这样也不好再逼她便换了话题:“这挂核雕的红丝绳虽看着结实其实不大耐磨的你就这样缠在手腕上当心它不知什么时候就断掉。哥哥送我的那个我是放在盒子里收好的所以不怕。” 真珍乐得顺着新话题走便道:“我原也想过只是舍不得换……”她抬眼望望淑宁见她没再取笑才继续道:“可这核雕这般精致。若是收起来不戴却又浪费了。” 淑宁想想便说:“还是换掉吧。换一根好看又结实的若是舍不得那根红绳。就另外收起好了。”真珍觉得有理便拉着她回房找凉珠。 凉珠听了便道:“换一根彩绳编的又或者串些珠子上去岂不好看?”真珍点头:“也好你去拿散珠匣子来。” 那散珠匣子里装了无数珠子。有翡翠玛瑙的有水晶玉石的也有便宜地玻璃珠。真珍问:“你怎么把去年用剩的玻璃珠子都放进来了?”凉珠瞧了便笑道:“剩的不多就都放进来了串珠链子时可以拿它配个色。” 淑宁捏起一个直径足有一厘米地玻璃珠子问道:“怎么买了这么大的?”真珍回答说:“那是预备了塞在里头作固定地后来见那铜丝还算坚固就没用上。不过白放着。这么大一颗能做什么用?又不能串成朝珠。” 她主仆二人商量着用什么珠子但最后还是决定用红黑二色的丝绳编个手环。只串几个玛瑙珠子上去便罢。淑宁在一旁盯着那颗玻璃大珠若有所思。 这颗大珠透着淡淡的绿色。若是里头多几片塑料片。就差不多是跳棋棋子大小了。说起来这种游戏她也曾经很着迷。如今都过十年没玩了不知还记不记得棋盘的样子能不能做出来呢?棋子倒是没问题玻璃、石料、木头珠子都可以只要颜色能区分就行但那个棋盘似乎有点复杂要好好计算才知道要挖多少个洞呢。 真珍吩咐完凉珠转头看见淑宁看着那珠子呆便推她几下问:“想什么呢?”淑宁说:“看了这个玻璃珠子我就想起从前在书里看过的一种游戏是北宋年间权贵人家里流行一时地玻璃跳棋我在想要不要把这种棋弄出来咱们闲时可以玩玩。” 真珍呆了一呆便问她这种游戏是什么样子的听完她的说明后想了半日一拍手笑了出来:“我说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其实倒不一定要用玻璃珠子。”她招来九儿吩咐道:“去二爷屋里把那副尖帽子棋拿来。” 她笑着对淑宁说:“我二哥有一副棋跟你说的有**分象我从前也见他玩过几回只是他如今大了便放到一边听你这么一说才想起来。” 淑宁有些惊异不过想到既然北宋时早已有穿越前辈弄出这个当然有可能会流传下来虽然书上说它早在几次战乱中失传了。 不一会儿崇礼亲自带着那跳棋来了他笑着对淑宁说:“我听说两位妹妹想找这个玩儿就亲自送过来了。这是小时候我在上书房的陈大人家附馆时从他家小公子处得的。那时候觉得好玩时间长了就觉得闺阁气太重便丢到一边去了。这本是陈大人做了给家中夫人们解闷用的东西。” 居然是陈良本做的!难道是想用这些小游戏吸引妻妾们的注意力免得她们整天吵来吵去? 淑宁一边暗中腹诽着那位很种马地穿越男一边仔细打量着崇礼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四方型的匣子打开就是木制棋盘一个长方形地小盒子被分成六格里头装的是各种颜色地棋子俱是用木头作成尖帽子状尖端处雕出一个小球比用玻璃珠子更容易拿稳。 看着看着就有些手痒痒便邀真珍玩两盘。真珍却说:“我哪儿记得啊?让二哥陪你玩。”崇礼则欣然接受了。刚开始淑宁有些生疏但越玩越熟练渐渐恢复了昔日地五成功力。 临走时她借了纸笔把棋盘的样子临慕下来打算回家后找工匠做一个而且崇礼地跳棋只是六个棋子的她要做十个棋子的那种。 木制棋盘很快做好了淑宁叫人到上次那家饰铺子去买现成的大玻璃珠子当棋子闲暇时或是练字做活累了便跟丫头们下两盘最多的是跟巧云下。她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做活不方便也乐得陪自家小姐玩。倒是春杏因为仙客来生意太好。人手不足时不时的便被借过去帮忙反而成了玩得最少的一个。 过了半个月。真珍跟着温氏到淑宁家作客把她拉到一边说:“你整天闷在屋里有什么意思?如今春暖花开。正是出游的好时节。我二娘要带我到从化去赏花呢你要不要一起去?” 淑宁奇怪道:“从化?我只听说河南(珠江南岸)有许多花田要赏花怎么不去那里?” 真珍道:“从化如今正是荔枝花开地时候出产的各种花蜜也极多我二娘听几位太太说花蜜能养颜。从化又有温泉能令人肌肤白皙滑腻早就想去了。如今只怕正跟你额娘说呢你快去帮忙劝劝和我们一起去吧。” 淑宁挺有兴趣不知在古代泡温泉是什么样子?虽然早知道从化有温泉但来广州这几年还真没去过呢。 她拉了真珍进上房果然看到温氏正在邀请佟氏同行。但佟氏不大想去:“我还要照管小儿子呢若真到从化去只怕要在那边过夜。家里这一摊子事谁管呢?她姨娘这两日身上不好也去不了。若淑儿想去。就让她跟你们一起去吧。” 于是便约定了。淑宁跟温氏和真珍一起去从化。 真珍在淑宁房内玩了一会儿又跟来找书的端宁说了几句话。才跟着温氏告辞离开。 佟氏送走客人见丈夫回来了便侍侯他更衣擦脸又陪着他进了书房。她问道:“你最近心情总是不好可是那几位大人又为难你了?”张保道:“这也没什么朱大人再过几个月就要卸任如今正在为新缺地事忙活呢顶多不过说两句难听的难道还能吃了我?” 佟氏叹了口气道:“走了一个前任将军又来一位布政使如今连几位夫人之间都分了派系那两位相爷在朝中争锋相对怎么连咱们女人都不放过?” 张保摇摇头:“有时我也会想干脆辞官回家过清静日子去吧如今我们也有了家底就算回京也不用受家里白眼总好过在这里两头受煎熬。从前做辅官倒没什么可我自问实在不是当正印官地料。” 佟氏抚着丈夫的背勉强笑了笑换了话题:“端儿这些天跟在你身边学习实务做得怎么样?” 张保脸上露出了喜色:“也算难为他了十六七岁的孩子跟大人比起来一点都不逊色有时候比我们想得还周到还提醒过我几回。有这样的儿子将来还愁什么呢?” 佟氏也很高兴:“真的?我就知道这个儿子不会让我们失望地只是他一个孩子是从哪里学会这些经济学问的?竟然还能提点你这个在官场浸淫多年的父亲?” 张保道:“你别忘了他跟在阿玛身边到处去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京中贵胄子弟有几个是简单的小孩子?他这三年倒比我在外头做十年官还强呢。” 佟氏只知道儿子越来越能干别的事倒没想太多:“我看武丹将军对端儿挺欣赏的不如托他帮忙让端儿在这边的军中历练一番也好让他有个进身之阶不然等咱们任满回京他的年纪也大了倒耽误了。张保沉吟了一会儿也没有说好或不好。我是转换场景地分割线 端宁并不知道父母在讨论自己的前途现在他正在应付妹妹的询问。淑宁认为他刚才过来借书地时机太过巧合便打趣似的问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端宁手里拿着笔正在抄录几份课业笔记闻言但笑不语。淑宁急了催道:“你好歹给我个准信儿若你有那个意思我就放心大胆地帮你们若你没那个意思就快点跟人家说清楚可别害了人家好姑娘。” 端宁又笑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这个哥哥?着急着要把我推给人家?”淑宁又好气又好笑:“难道你有了心上人就会不再对我好了么?我才不担心呢到时候还能多个嫂子来疼我岂不更好?” 端宁瞥她一眼:“你少嫂子嫂子地乱叫没地坏了人家闺誉。”他沉吟片刻道:“真珍很好开始我只当她是妹妹也没想别的但相处久了就觉得很自在。她不是那等娇怯怯要人时时疼惜地病西施也不是刁蛮任**耍脾气的大小姐如果能娶到这样的女孩子为妻还有什么可求的呢?老实说咱们这样的身份婚事连亲身父母都未必能做主。有这么一个知根知底、门当户对又品貌出众的对象自然比被人摆布着娶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姑娘强更何况若是被指了个性子不讨人喜欢的未婚妻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淑宁心中一惊:“哥哥难道有人要逼你娶什么人么?”端宁一愣笑了:“我也就这么一说你想到哪里去了?” “若没有人逼你你又怎么会说这种话?”淑宁越想越不对“当初你突然到广州来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就算你听说我和阿玛都受了伤但既然阿玛还能接任知府可见伤得不重额娘也写过信报平安了为什么你要巴巴儿的从千里之外的京城到这里来?哥哥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端宁有些怔然后便笑着伸手要捏妹妹的鼻子:“你这丫头想太多了吧?我当初要来除了担心阿玛和你的伤势也是因为玛法想我过来帮帮父亲学些经济学问。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真的?”你不会是在粉饰太平吧?“真的!”端宁重重地点头。 他看着妹妹认真的样子笑了:“方才说的那番话其实也是有感而。你知道我在京里时就常跟着玛法到各府里去学里的同窗朋友也常邀我到家里作客因此京中差不多年纪的闺秀我起码见过四成。当中俗不可耐的不算品貌才学还过得去的不是家世上有些妨碍便是十有**能被宫里选上的即便选不上也会先许配宗室皇亲几时会轮到我们这样的中等人家?因此像真珍这样的聪明、漂亮、多才多艺性子合得来可以免选家世又好的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若不是皇上说了让她自己拿主意恐怕提亲的人早把他家的门槛都踏平了。”他重新在桌前坐下拿起笔道:“不过我如今只是个小小的监生又无官无职太委屈她了所以我要先混出个样子来。” 淑宁望着他面前的书本若有所思:“哥哥近来勤奋读书又跟在阿玛身边学习实务是为将来作准备么?” 端宁点头道:“苏先生正在准备明年的科考阿玛吩咐了不要总是打搅他所以我索性跟着阿玛一来可以帮上些忙二来也可以多学点为官之道。” 淑宁歪着头有些不解:“我听额娘说真珍的二娘曾提过让将军带着你历练一番以后要在军中出仕会更容易些。可听哥哥方才的口气似乎不打算那么做?” 端宁点点头:“求人不如靠己何况我其实更喜欢象阿玛那样当个文官从前玛法一门心思要我从军如今我不在他身边当然要按自己心意行事。” 淑宁看着兄长眉目间坚定的神色心里有一丝悸动。哥哥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计划不知她的未来又会如何? (情节预告:即将有一个重大变故生本书所有主要角色的命运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敬请期待。) 九十二、惊闻 淑宁的从化之旅最终未能成行。(更新最快)。从四月初开始广州城内掀起了一场巨大的**就算外头正值春暖花开的好季节也挡不住人们心中的阵阵寒意。 刚开始的时候是武丹查点今年收入的第一季度海关税银准备封箱押送京城时现银子的数量与账上显示的有些不符便严令海关衙门去核查海关衙门也再三保证会查清楚。当时人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个笔误或是小错而已不料两日后布政使司下属的一位姓贾的参议道向武丹指控海关官员私藏税银中饱私囊而且隐隐暗示巡抚朱宏祚是幕后黑手。他拿出了几本账本证明有人对税银做过手脚又找到两个海关小吏作证一时间种种证据都对朱巡抚十分不利。 朱巡抚为了证明自身的清白把武丹请到海关衙门又把布按两司、广州府衙、番禺南海诸县的官员都请来作证总督亲自带兵维持秩序朱巡抚跟贾参议当场对质。 面对种种指控朱巡抚全数否认甚至指责他因为与自己有私怨就假造证据谋害上官实在罪大恶极。贾参议手持人证物证自认为十拿九稳对朱巡抚的辩白不屑一顾还说自己已经上书朝廷请巡抚大人省些力气安等朝廷的落。 布政使这时便好意劝说朱巡抚若真有什么难处早点认罪可以争取宽大处理。朱巡抚却冷笑一声命人奉上几个账本声称这才是真正的账本。而贾参议提供的均是假造。由于他有贾参议身边的两个幕僚作证场面当即急转直下。贾参议想要反驳却不料他原来找来作证的那两个海关小吏临时翻供。声称因为在登录账册时出了差错被贾参议拿住了把柄。不得不受他胁迫作假证指控巡抚大人但两人良心不安现在当着那么多大人地面他们不愿再说谎才把真相说出。 贾参议当时气急。直说他们是在陷害自己。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小吏老泪纵横一边喊着“下官愿一死以证清白”一边撞向堂上的柱子当场头破血流而亡。 在场地官员大部分都被吓呆了总督大人这时便挺身而出主持大局判定贾参议假造账簿谋害上官。命人摘去他的顶戴押入大牢。而死去地小吏则被好生安葬。家人获得官府抚恤。随着数道命令的出贾参议顷刻间从云端跌落地狱深渊。此前所作种种。都成了笑话。 武丹从头到尾一言不仿佛在看戏一般。只是在总督命人拿下贾参议时提醒了一句在皇上的处置命令下达之前对待有犯罪嫌疑的官员不能有损朝廷体面。 张保和在场的其他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地一切生。他们看着贾参议被押在地上官服都沾满了泥土;他们看着幸存的海关小吏放声大哭为死去的同僚哀悼;他们看着布政使弃卒保车笑意融融地恭贺朱巡抚沉冤得雪。但他们也只能看着而已。 张保回家后数日不得安睡常常半夜惊醒。佟氏多番抚慰但成效不大。苏先生听说后也丢下课业前来安慰他但张保也只是苦笑以对。 京中伯爵府的急信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的。 老伯爵哈尔齐死了。 他死得很突然。三月里的某一天他跟几个老朋友去马场的时候遇上另一拨人据说里头有几位贵人两边约了赛马打赌。哈尔齐输了这不算什么关键是他从马上摔下来磕伤了腿。当时不在意只随便撕块布裹了还继续跟人去喝酒醉到第二天才回家结果晚上高烧不退伤口都流脓了。府里请了大夫来都说他年纪大了有些风险。老太太不知是听了谁的调唆认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便请了萨满法师到丈夫住地院子里做法事驱邪。儿子媳妇再三阻止她都不听连最疼爱的婉宁劝说她也不肯改主意。结果哈尔齐不胜烦扰伤情加重拖到第七天晚上就去世了。 老太太当即就昏死过去之后一直卧病在床家中大局都靠长子晋保和长媳那拉氏维持。晋保亲自写信给三弟让他尽快赶回家中奔丧。 佟氏看过信忍不住流了泪忙叫人去前头衙门把张保请回来。张保神色灰暗听到噩耗后脸色更加难看掩面流泪道:“额娘怎么这么糊涂?!”然后默然不语。 佟氏一边抹泪一边道:“我已经叫人去找端哥儿了底下人也在打包行李咱们尽快赶回京去。”她见张保不说话以为他是伤心到呆了。 跟过来的苏先生劝说他们要节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或许这话学生说得过分了但总是要提醒大人一句。您因父丧丁忧守制只需百日便能进衙理事广州离京城千里之遥来回一趟就要将近三个月时间如果回来得晚了就会有人替了您地位子……”他看到张保的神色便不再说下去行礼告退了。 张保默默走进书房坐在椅子上想着什么。跟进来地佟氏见他这样就说道:“我去叫人收拾东西吧带常用地就好留下周四林王二等人看家我们只带长福他们几个回京去如何?” 张保怔怔地望着妻子缓缓唤道:“夫人。” 佟氏一顿:“怎么?” “我想趁此机会辞官回京一来是为阿玛守丧二来……也好照顾额娘。” 佟氏勉强笑道:“夫君说什么傻话呢?你当上知府还不到一年辞什么官?咱们只需依制守够百日尽了为人子的责任就好如果阿玛在九泉之下听说你连官都不做了只怕会是最生气地那个呢。” 张保摇摇头:“我想得很清楚了。辞官回京丁忧守制然后留在府里照顾母亲。这个知府的位子就让别人坐吧。想来当初如果不是圣旨明文规定。我接任梁大人的官职也就是一年光景。” 佟氏见他不象是作伪。便变了脸色:“府里还有几房兄弟大房嫡长子四房最得宠谁不能照顾老太太?就算你一片孝心她也未必领情。再说。你要辞官回家只怕第一个反对地就是她!”她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又缓了缓口气:“我知道你前些日子受了惊总想着摆脱这些纷争但谁做官不是这样?咱们从前也见过更过分的不是吗?像奉天时的秦同知就是无辜丢地官。何况你跟贾参议那种无根无基的人根本没法比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啊?为什么要辞官呢?” 张保抚着额头道:“你不知道当日是个什么情景。贾参议品级比我还高呢转眼间就被人按在地上。灰头土脸说收监就收监了出地奏折也被截住。找来的证人全都反了口连他手下用惯的人都在指控他。虽然巡抚大人和总督大人都说会等候朝廷处置。可你知不知道?方才我在衙门里收到的消息。贾参议在狱中……畏罪自尽了。” 佟氏一惊:“难道是……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不敢?这一省的官员有谁敢违他们地令?武丹将军只理八旗驻军。只要海关银子能全数按时入库他就不会管那些人斗什么顶多是在密折中提一提而已。我还能怎么办?保持中立两边的人都不待见随便依附一方另一方就不肯放过你。就算跟巡抚总督两位大人站在一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牺牲掉呢?你没看见贾参议一失势布政使司那边就跟着踩么?” 张保越说越激动含着泪对妻子道:“夫人我害怕啊!这可不是丢官就能完事的。我如今有家有室夫妻恩爱子女双全家产丰厚我还想平平安安地跟你过一辈子想看着端儿娶妻生子看着淑儿嫁人看着贤儿长大我不想再被卷入这些官场争斗中去平白无故地丢了性命。” “夫君!”佟氏红着眼抱住他忍不住也流了泪。 张保反搂住妻子道:“我真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斗?大阿哥再能干难道还能把太子斗下马来?太子是未来的皇上整个江山都是他的他争那些银子做什么?我不要再被卷进去了成日提心吊胆就算有再多的银子再有体面又有什么意思?夫人咱们回家去吧?” 佟氏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接受了丈夫的决定。 淑宁跟端宁此时正站在书房外面听到父母的谈话都心里酸。 端宁乍一听闻祖父的死讯时已经哭了一场现在又忍不住红了眼。 淑宁对于只见过几面地祖父并没有很深的感情但听到父亲的话却觉得很难过。他一个带点书生意气才智平平地人为了争一口气走到今天已经很辛苦了。他平时虽然不会拒绝收别人的好处有时也会沾沾自喜但还是常常会觉得不安因此便尽自己所能为辖下百姓多做些好事。这一年来他受到地压力比从前大得多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终日劳心劳力憔悴不堪。 或许他其实并不适合在官场上生存既然他不想再被卷入政治斗争就干脆趁此机会脱身吧。 书房门打开了张保与佟氏走了出来。看到两个孩子站在那里张保便道:“收拾一下该向谁告别就向谁告别我们要尽快回京去。” 端宁上前一步道:“孩儿赞同阿玛地见解不论朝中还是地方那两派人越争得厉害了咱们早日躲开省得日后出什么祸事。只是武丹大人那边这半年来为阿玛说过不少好话需得好好解释一番免得反而得罪了他。” 淑宁道:“阿玛自从到奉天协助京旗回屯的事十多年了算起来在伯爵府里还住不到一年若阿玛以此为由言道要好好为父亲守孝还要侍候卧病地母亲当今圣上以孝治国将军大人断不会责怪阿玛孝顺父母的心意的。” 张保微微点头道:“好孩子。”便伸手搂住妻子和一双儿女又听得贤宁在喊:“我也要抱抱。”却是小刘氏抱了贤宁站在走廊另一头。 佟氏破涕为笑走过去抱过小儿子又拉住要走开的小刘氏道:“傻妹妹咱们是一家人你躲什么?我们要回京去了你很快就能看到小宝了。” 小刘氏怔怔望着佟氏说不出话来我是第二天的分割线 说起来简单其实真的要走的话不是一两天就能上路的。 张保向巡抚提出辞官回京丁忧守制的请求并没有受到阻拦。在他看来对方甚至还有些高兴很快就有风声传说惠州府的同知会被安排过来暂替他的位置。 武丹那边觉得很惋惜但张保流着泪说:“下官十多年来在外为官不曾在父母跟前尽孝以至于连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实在不孝之极如今老母卧病在床下官怎么能恋栈权位而置她老人家于不顾呢?”武丹也无话可说只好反过来安慰他又嘱咐端宁即使在孝中也不能落下功课和武艺。端宁郑重应了。 温氏听到消息便带着真珍到了知府后衙送别佟氏。温氏先是陪着哭了一番才道:“难得你我这般投缘日后也别疏远了虽然你不在这里但千万要记得多写信来。仙客来那边的生意自有卞财看着每季度的分红我都会亲自收好让人给你们送去你不必担佟氏道:“那点子钱无所谓送来送去的虚耗人力倒不如让卞掌柜拿去做本钱日后也可多得些利。至于通信的事你尽管放心。难得你我这样要好孩子们也都合得来只要你不嫌烦我巴不得三五日就跟你通一回信呢。” 淑宁与真珍手拉着手四眼泪汪汪地都不知该说什么半日淑宁才道:“我们要走了你多保重。”真珍鼻子一酸忙拿帕子揉了揉道:“从化你虽然去不了但我让人带了几瓶子花蜜回来都交给你的丫环了你记得吃回头写信告诉我味道怎么样。”淑宁点点头然后她又说了几句话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抱住淑宁说:“好妹妹我舍不得你!”淑宁也忍不住红了眼。 佟氏与温氏见状便过来好生抚慰一番真珍才止住了哭声。佟氏见她脸上泪痕斑斑头也有些散乱便叫丫环打了盆水来拿过妆匣亲自为她净脸补妆温氏和淑宁也在旁边帮忙。待把头重新梳好佟氏拿了一根自己往日常戴的碧玉簪子帮她把头绾住才道:“好孩子你舍不得我们我们也舍不得你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即便今日散了总有再聚的那天只要到时候你还记得我们两家的情份就是个有心人了。” 真珍脸上有些羞红应道:“我不会忘记的。”温氏也微微笑着点头。 这时丫环进来报说:“太太荣大奶奶来了。” (残酷的官场争斗是根本原因张保的心理变化是思想基础家产渐丰是经济条件老爵爷之死是导火索贾参议之死是催化剂这个变故影响很大啊有人猜到吗?) 九十三、离粤 温氏见有客来便要起身告辞佟氏说:“这是我们家刘姨娘的姐姐她男人是镶黄旗驻军的一个把总都是自家亲戚为人最是爽利你也见见吧。(更新最快)。”又让人去请小刘氏。温氏便留了下来。 大刘氏把小儿子交给素云便急急上来见有客在彼此介绍过行了礼佟氏便道:“这位温夫人就是仙客来背后的大东家多亏了她刘姨娘才有了个好进项呢。” 大刘氏会意便对温氏道谢:“多谢夫人了我那妹子性子最软若换了别人哪有这样大方实诚。”温氏笑着摇摇手道:“不过是凑份子闹着玩罢了我倒觉得姨奶奶性子和顺好相处呢。”这时小刘氏来了几个女人略谈了一会儿温氏便要告辞但真珍想和淑宁多呆一会儿她只好自己先走。 大刘氏见淑宁带了真珍回房跟前没有外人便问佟氏道:“忽然听说你们家老爷子没了怎么会呢?前些年我见过他身子骨硬朗得很 佟氏不好详说便含含糊糊地道:“骑马时摔伤了没包扎好晚上就起了高热。到底年纪大了禁不住熬了几天才去了。”大刘氏叹息一番便对妹妹说:“你们现在回去也好你心心念念着小宝如今总算能见到了。” 小刘氏又红了眼佟氏忙道:“罢了罢了迟些日子多的是哭的时候你们姐妹有什么体己话就趁早说吧以后要再见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然后又对大刘氏说:“方才那位是将军府的二太太。如今算是帮你引见过了以后你也时不时地去请个安若能替你男人求个好差事。日后咱们也有机会在京城再见。” 大刘氏会意地点点头便抱过儿子。拉了妹妹回她房里去了。 真珍在淑宁房里等到差不多吃晚饭的时候还是没等到端宁回来因她家里派了人来接只好十分遗憾地走了。晚饭只有淑宁陪着母亲弟弟还有小刘氏吃 吃过饭。佟氏带着女儿到侧院去看苏先生地妻子陈氏见她也在收拾行李便道:“你长了那么大头一回要离家这么远很舍不得吧?” 陈氏却柔柔笑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了他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了。自然是他到哪里我便走到哪里。” 佟氏听了喜欢便拉着她说些闲话。又指点她该怎么收拾行李才既省地方又方便。 过了酉时苏先生才回来。原来是赶着处理未做完地公务去了。佟氏听说张保和端宁也回来了。便告辞回去。 张保擦着汗道:“今儿把几处风险大些的堤坝都检查过了。又看了看城外庄稼地情况明天起就不再出门等惠州府的同知来接了印我们就走。刚才见了苏通判他非要拉着我喝酒我推了又提醒他日后多加小心行事圆滑些。这才回来。” 佟氏点点头又跟他说起今天来的几拨客人。淑宁扯扯端宁的袖子把哥哥拉到廊下告诉他真珍等了他半天的事。 端宁低着头说道:“现在我们马上就要走以后地事实在难说。丧期内说不得亲再见面又不知道是几年后了就算见了她我又能说什么呢?” 淑宁道:“又不是要你现在就跟她约定什么事虽然今天额娘送了她一根簪子但别的话什么都没说真珍心里也是有数的。你只需要正式跟她告别一声就好。” 端宁点点头淑宁又道:“咱们是丧家不好上别人家去真珍也不好一再地来。她跟我说我们哪天走就送个信给她她会来送我们。” 她看到哥哥有些难过的神色安慰道:“就算今天暂时分别了只要有心总有再见的一天。何况武丹大人是皇上的亲信总会有回京那天的。” 她们一家离开广州回京城最大的坏处可能就是端宁刚刚萌芽的姻缘有被迫中断地危险了。古代跟现代不一样一但分隔两地什么事都有可能生所以两家都不作什么承诺只看日后儿女们的缘份如何。若真是有缘他们就有最终走到一起的可能。我是插个花地分割线啊分割线 正当全家人都忙着装箱打包行李时却生了一个小插曲。 阿银带着弟弟阿鑫上门提亲来了。提亲的对象是春杏。 原来自从开了仙客来因为生意太好人手不足阿银就总过来借帮手。佟氏和淑宁都想着反正自家有股份所以都默许春杏过去帮忙。谁知这一来二去地在厨房干活地春杏就和在大堂当小二的阿鑫看对了眼。阿银知道这对小儿女地心思后想着等弟弟升上领班后就来向佟氏求亲不料他们家忽然要离开广东虽然知道在这种时候上门提亲不太妥当但为了弟弟的终身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佟氏和淑宁都大感意外。淑宁想起最近几天春杏懒懒地什么精神都没有、什么都不想干的样子心中有数看来她是以为要和心上人分开了所以闷闷不乐吧? 窗外一阵骚动接着是几个丫环媳妇子的打趣声又听得一阵脚步声快离开粉官的声音传来:“春杏姐害臊了。”然后便是女人们的笑声。 佟氏向素云递了个眼色素云会意出去把人都赶跑了。 佟氏打量了跪在地上的阿鑫几眼觉得小伙子虽然说不上清秀但五官倒还端正瞧着也是老实人的样子。听阿银介绍弟弟的性情已有几分肯了。 阿银察觉到她的脸色松动一阵心喜。忙道:“我们也知道现在不该说这种话可大人和太太就要走了。我不忍心看到他们两个分开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如果能定下来就最好了。太太放心我们家一定会好好对春杏绝不会亏待她地。如果这小子以后敢欺负老婆我就先打断了他的 淑宁在旁边听得有些想笑忍住了转头去看母亲怎么说。佟氏微微露出笑意道:“这样说就过分了我还是信得过你的。只是现在办喜事就太仓促了也不合适要我们把春杏一个人留下来又怕她会委屈。这事儿可怎么办呢?”阿银笑道:“太太放心只要您答应我就马上帮春杏赎身。然后送她到我那个人地家里去让老人家认她作干女儿。过些日子就办喜事。这样以后春杏在这里也有娘家人撑腰了。” 佟氏有些满意地点点头叫人唤春杏来。问她可愿意嫁给阿鑫。春杏羞红了脸扭扭捏捏地半天不肯开口到最后被催得急了才蚊子声般地小小“嗯”了一声喜得那阿鑫当场就傻笑起来。 阿银当场就付了赎身银子但佟氏转眼又把银子还回去当作春杏的嫁妆还另外赏了十两银子四匹布。其他丫环媳妇子们几乎都与春杏交好每人都或多或少地送些绣活饰什么地贺她。最后淑宁拉着春杏回房私人又送了她几个荷包和两块玉佩又嘱咐了好些话。 当晚春杏还是在知府后衙过夜第二天一早阿银姐弟亲自赶了车来接人春杏看着自己的卖身契被烧成灰烬哭着向旧主人家磕了头就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淑宁心中其实非常不舍不过当事人的幸福比较重要。在松花江边长大的春杏既老实又能干却自幼被卖给别人当奴婢本以为将来只能配个小子的不料在南国广东居然让她遇上终身相守地良人从此不用再被人呼来喝去能当个普通百姓了老天爷也不算太亏待了她吧。我是两日后的分割线 他们家行李算不上多本就是在外做官又刚搬家不到一年装东西的箱子都是现成的。收到的礼物除了留够自家用的大多数都托霍买办转卖换成银票收起来加上这几年66续续送了些东西回京只剩下了二三十个大箱子。 他们这一次回去要尽快赶路带着那么多东西太碍事了佟氏就把其中十几箱沉重又不急用的花瓶摆设和绸缎等物都交给霍买办让他帮忙运回京去。到了最后全家的行李加起来只比当初来时多了五六车虽然多了行李人口却比来时少了。 张保与佟氏等一家人带着长福父子、周四林一家和平日用惯的几个丫环仆妇坐两艘中等大小地船先行出苏先生一家和长贵夫妇则带着其他几房仆役另坐一艘大船押着笨重行李慢慢赶路。 这时候雨季已经开始了不过张保事先请教过熟知天象的老人知道接下来的三四天都不会遇上大风雨才决定按原计划上路。 他们走地那天有许多百姓冒着雨到码头来送别张保跟来送他的苏通判去见领头地老人听他说着什么话。淑宁跟端宁打着伞站在船边等因佟氏叫人唤他们上船正要转身却在人群中看到崇思崇礼和真珍地身影淑宁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和他一起迎了上去。 男孩子与女孩子各自说完送别地话崇思拿出一个藤编的扁箱子道:“这个是我和妹妹一起送你们的你们留着当个念想吧别忘了我们四人从前一块儿出去玩的情形。” 端宁接过来觉得有些重看看朋友便把伞丢给妹妹打开了箱子却是一付新烧的瓷画炕屏。崇思道:“上头的画是我妹妹亲手画了我再拿去叫人烧的你们瞧着像不像我们几个?” 淑宁看了看果然很像。那彩色瓷画就像是行乐图似的画了四个少男少女在一条清溪边席地而坐四周草木青青古树高耸远处隐隐有几道山墙看着有几分像他们曾去过的南园。离他们不远处有几个护卫长随丫环模样的人甚至还能认出其中一个是真珍的丫环九儿。画的笔触虽有些稚嫩倒也清新可爱。 瓷屏的空白处写有一五言律诗:池草不成梦春眠听雨声。吴蚕朝食叶汉马夕归营。花径红应满溪桥绿渐平。南园多酒伴有约候新晴。(注) 端宁眨了眨眼睛直直地望向真珍。真珍咬咬唇道:“我知道端宁哥哥有会画的朋友我这手画技实在羞于见人但好歹是我一片心意。至于这诗么我们没有诗家雅气只好借用临清先生的诗了端宁哥哥……淑宁妹妹希望你们别嫌弃。” 端宁微微笑了道:“怎么会呢?画得很好看着就像是回到去南园玩的那天似的。多谢你了。”他顿了顿又道:“我们很喜欢希望以后会有再聚的那天。” 淑宁拉过真珍的手看着她笑。 崇礼拍拍端宁的肩膀说道:“好兄弟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再比箭法我绝不会再输给你。”然后又转头对淑宁说:“淑宁妹子下回再见咱们再下几盘跳棋如何?”淑宁笑着点头。 船要出了淑宁兄妹再次向朋友们告别便拿着藤箱上了船。看着岸上的人离得越来越远淑宁一边挥着手一边鼻子酸。 “哥哥。”她问“我们会再见面的是不是?” 端宁笑着摸摸她的头道:“一定会的。” 注:《听雨》作者赵介元末明初广州南园诗社的著名诗人人称“临清先生”。(说好下星期才来的亲戚忽然在晚饭时杀到小孩子吵得受不了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这章写得不太好幸好是过渡章节请将就吧丌丌) 九十四、妯娌 他们这一次回京行程比来时紧密得多一路上除了要避风雨或是补充食水外一般不靠岸过夜于是只用十多天功夫就到了杭州在那里换了内6河船。(更新最快)。 端宁上了父亲坐的船淑宁一个人有些无聊只好找些事做打时间。因跳棋或九连环等游戏都玩不得她只好做起针线活来。佟氏给了她几匹在杭州新买的松江布叫她给自己做两身素服:“你近年新做的衣裳颜色都偏鲜嫩了做两件素淡些的在府里居丧时穿。”淑宁便动手做起来等船进了京师地区时她已经做好了两件便换了一件上身。 临近码头佟氏把女儿招去悄悄塞给她一个香囊白色绸面青色穗子只绣了几道云纹很是素淡。佟氏道:“把这个系在你的帕子上拿在手里别让人瞧见。等进了府要哭灵的时候若是哭不出来就把它放在你眼皮子底下或是在鼻子下闻一闻。” 淑宁有些不明白便闻了闻那香囊当即就鼻子一酸泪水一下就流了出来。她吓了一跳忙望向母亲。佟氏淡淡地道:“这是我们女人家的小法门你自己知道就好连身边的丫环都别告诉去。” 淑宁点点头心下松了一口气。她还在担心自己在灵前会哭不出来呢现在有了这个法宝再不是问题了。 靠了岸正搬行李庆宁和顺宁二人早得了信都骑着马到码头来迎接。拜见过叔叔婶婶庆宁便小心地道:“玛法过世后。因不知三叔几时回来天气又一天比一天热我阿玛就作主。先出殡了请三叔别见怪。” 张保愣了愣。便道:“这是应该的哪有让老子等儿子的理?大哥也太多心了。”庆宁陪笑两句见弟弟探头探脑地看着船上下来的人皱皱眉拉了拉他道:“三叔三婶一路上必是辛苦了。咱们快回府去好让他们早些休息吧。”顺宁有些失望地回过头来应了一声几个人便翻身上马。因离码头最近的城门人太多他们绕了一个大弯从阜城门进了城。 回了府张保佟氏带着儿女不等换过衣裳先洗了手。便到灵堂上大哭一场。淑宁托了秘密香囊地福也是哭得泪流满面。倒是端宁哭得很伤心想来他曾与祖父朝夕相处三年之久。到底是有真感情在的。贤宁还不明白家人为什么哭跟着嚎了几句。被母亲慈爱地用帕子擦了擦脸。便当即红了眼睛大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晋保和那拉氏出来了。好生劝慰了一场才让他们一家子止住了哭声然后在晋保夫妻的陪伴下去见老太太。 路上那拉氏低声道:“额娘自从阿玛过世便一直卧病在床请了太医来看过说是哀伤过度思虑不安要好生静养。本已有了起色谁知几天前突然又重起来现在只能躺在床上所幸精神头还行。” 这时已经走到正房廊下一个有些眼生地丫环打起门帘众人就此进了房。 老太太躺在床上婉宁正陪着她说话。见张保一行人进来婉宁忙忙起身见礼。倒是老太太见到三儿子一家回来了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问过他们有没有给老爷子上过香听得张保问候了她几句等小刘氏磕过头她又看了看贤宁摸摸他地小脸便说乏了让他们下去。 张保带着儿子跟兄长去了前头佟氏等在那拉氏陪伴下回槐院休息。一行人正要离开正院却听得一个小偏门边上王嬷嬷正在打骂小丫头。 那王嬷嬷拿竹篾狠狠打了几下骂道:“小贱人老太太要吃燕窝你居然敢拿这次货来人是吃了豹子胆了?”那小丫头哭道:“冤枉啊嬷嬷是厨房的人说别人送来的上等燕窝都吃完了才拿这个补上这是府里原本收着的并不是次货啊。”“我说次货就是次货!老太太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吃这种东西?那燕窝明明前两日才送过来怎么会那么快就吃完了?一定是你们私下克扣!” 那拉氏皱皱眉将王嬷嬷喊过来道:“你要打骂下人在哪里不行?偏要在老太太院里她老人家正休息呢你倒把人打得哭天喊地的是存心不让老太太好生静养么?”王嬷嬷不敢回话她又继续道:“我娘家昨儿才送了几两燕窝过来你叫个人来取吧。照我说老太太天天吃这个也不是个事儿毕竟不是正经饭菜回头我叫厨房做些清淡地米粥小菜你劝她好歹进一些吧。” 王嬷嬷低声应了她才笑着对佟氏道:“额娘心里难受胃口也不好我们做小辈的又不敢硬逼她吃实在难办呢。偏偏这些底下人又不懂事整天让人操心。”佟氏笑道:“多亏有大嫂在不然这家里哪能那么井井有条呢?说起来我们从南边倒带了几样酱菜回来或许额娘愿意尝尝回头我就叫人送到大嫂这边来吧。”那拉氏笑笑便和她一起走了。 淑宁跟着走了一段路回头看见那王嬷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地又狠狠打了那小丫头几下才往老太太房里去了。 进了槐院二嫫早带了人上来给佟氏请安说房屋都收拾好了。佟氏满意地点点头又请那拉氏进屋喝茶。那拉氏推说有事过后再来便走了。 待诸人都告退后淑宁见母亲似乎有话跟二嬷谈便也退下了。二嫫向佟氏报告了近来家中的事务说完后左右打量着外头没人经过便弯了腰小声对佟氏说:“现如今府里都是大太太做主老太太屋里的人有不少都被换走了她身边如今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就是为这个才气得又病了。” 佟氏微微摇摇头。道:“这个你别管大嫂子当家怎么说也比老太太强她如今对我们还算客气。再怎么说也不会插手到我们的家务事上来。” 二嫫压低了声音道:“底下人都在传说。老太太知道是自己害死了老爵爷心里不安虽然在外人面前装作无事实际上整天疑神疑鬼的总是脾气。府里许多老人为着老爵爷地事对老太太不满。又觉得她如今糊涂了转而站在大太太那边。” 佟氏低头看着帕子又问:“其他人怎么说?”二嫫道:“二房那边的人有过一些闲话但二太太不得人心大太太在府里口碑一向好四太太又不管事。外头已得了准信儿大老爷袭爵是十拿九稳地。二房地主子再想闹也没法子了。” 佟氏点点头道乏了。其他事晚上再说便歪在榻上小睡一会儿。二嫫出去安排事务。只过了两刻钟那拉氏回来了。佟氏忙起身相迎又叫人奉茶。 妯娌俩略谈了一会儿家务事。然后佟氏喝了一口茶。便缓缓问道: “我听说老爷子先前病着的时候老太太似乎听了什么人调唆。找了法师来驱邪结果老爷子反而病得重了。不知是什么人做了这种不知轻重地事?” 那拉氏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们会问这个他们兄弟几个也是一肚子气无奈老太太护着只好饶了那人。”佟氏惊讶道:“老太太怎会护着?那人是什么来头?” “是老太太娘家的亲侄儿你可记得住在河间地伊大舅五十岁上头才得地儿子金贵得不行从小宠坏了近年来不知为什么迷上了那些神神道道的若是正经礼佛参道也就罢了偏偏喜欢学些什么驱邪法术。因他长得好又是独苗苗家里大人都惯着他。他去年到了京里便一直住在咱们家整天闹得鸡飞狗跳若不是老太太护着早赶走了。我两个儿媳妇和婉宁都怕了他到城外住了两个月老爷子出了事才回来地。老爷子走了以后那人知道闯了祸便逃回河间去了。他们兄弟几个碍于老太太的面子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佟氏更是诧异:“那人做出这种事就算是娘家的独苗老太太又怎么能护着?”那拉氏摇摇头道:“听说私底下骂了一顿但好歹是她娘家人而且是她自己请的法师若是不护着岂不是等于打自己的脸?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兄弟几个才不好做出什么来。” 佟氏叹息道:“老太太怎的这般糊涂?就算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不说话外人们知道了难道还有什么脸面?就连家里的下人只怕也有闲话说呢。” “还有更离谱的事呢。她老人家大概是年纪大了又伤心太过脾气越古怪我们都只好哄着她她还时不时地闹上两出。前几天有个老姐妹来看她她叫了二弟妹跟前的一个丫头去帮她梳头不知为什么突然了火竟把那丫头给活活打死了。”那拉氏唉声叹气地说道。 佟氏大吃一惊谁知那拉氏继续道:“坏就坏在那个丫头不是咱们家的奴才是二弟妹那个胭脂铺子里地人因她手巧极会梳头打扮才特意调到身边使唤的。那可是正经平民百姓好好地没了家属都吵着要告官呢。老二夫妻好说歹说又陪了大笔银子才安抚下去了。” “那个丫头可是叫钏 “三弟妹也见过吧?二弟妹可宠她了若不是长得平常只怕早开了脸呢。为着这个事儿二弟妹气得病了几天都没来向老太太请安。” “真是可惜了那钏儿地确手巧人也伶俐怎么会得罪了老太太?” “谁知道呢?她老人家的脾气是越古怪了。咱们也不好随便猜度她地心思或许是钏儿不小心说错了话吧?” 妯娌俩捧杯喝了口茶便不再谈论这个枉死的丫头了。那拉氏又道:“因老太太的脾气阴晴不定我们爷怕她再闹出什么事让外人说我们家的闲话就让她好生在房里静养家中事务都由我们代劳了免得再累着她。再有外客来也都替她推了。其实都是老封君了人人都知道她伤心体谅她病着就算她不肯见人也不会怪她的。何必还要硬撑着?反把自己累着了。她不肯爱惜自己我们做儿女的也不好看着她累坏身体。” 佟氏低头吃茶片刻后才道:“老人家年纪大了毕竟不比从前有精神咱们做小辈的能帮着多分担些就多分担些吧。只是我不熟悉府里的事以后还要请大嫂子多累着些不是我有意偷懒大嫂子可别见怪啊。” 那拉氏笑了:“怎么会呢?这是我身为长媳的责任不过我一个人也难管那么一大摊子的事二弟妹病着四弟妹一向不理事以后还要三弟妹多多帮衬我呢。” 佟氏与她相视一笑又分别捧起了茶碗。 这时二嫫进来请示佟氏道:“那位刘姨娘我将她安置在东边的耳房里了不知可妥当?”佟氏道:“也行你注意给她弄些好点的被铺她前两天才病好别又着了凉。”二嫫领命下去了。 那拉氏若有所思地对佟氏道:“这个刘姨娘就是四弟妹娘家那个弃妾的妹子?你对她倒好。” 佟氏微微笑道:“刘姨娘人极和善的时间长了大嫂子想必也会喜欢她。她姐姐在广东另嫁了个男人是个把总如今可是正经太太呢。” 那拉氏笑笑:“那倒是好运道想必以后会更有造化。当初老太太知道三弟纳了这位刘姨娘也曾生过气说一个寡妇又生过儿子给咱们家做妾太不象话为此还几个月都没理会过四弟妹四弟妹索性又回娘家去了。”“我是看她八字合适才做了主的她才进门我们爷就升了知府可见是真的吉利。说起来方才请安的时候倒没见老太太说什么呀?” “自从你们年前送了那几大箱子的东西回来老太太就不再生你们的气了反而觉得三弟在外头做官身边没个妾也不好既然人都进了门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们送回来的珠宝除去给婉宁的其他的她都用来给自己打了全套头面。本打算要在端午时穿戴出去见人的偏偏老爷子又出了事。”那拉氏又喝一口茶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三弟妹一路辛苦好好歇会儿吧晚饭的时候再去见其他人。”说罢便起身告辞。 佟氏直把她送到院外才回房重新歪回榻上打量着这个阔别数年的地方微微叹了口气。 (稍后会在公众版上传一份资料不是正文请注意点看。) 九十五、抄经 淑宁抚平最后一个皱折将新做的衣裳熨好吁了一口气。(更新最快)。 回到京城伯爵府已经有十几天了一进六月天气就越热起来。虽然她在炎热的广东呆过几年还是觉得有些难耐便向母亲讨了半匹薯莨纱给自己做件薄袍。如果是平时她一个小姑娘是不敢穿这么深色的衣裳的不过现在正服丧这样穿倒正常了小丫环素馨走了过来:“姑娘可是熨好了?穿上试试吧?”淑宁点点头便拿着衣服走到屏风后。 这个素馨实际上是周四林的女儿回京路上她就一直在船上侍候淑宁佟氏觉得她还算伶俐便索性让她做了女儿的近身。她本来的名字是周素兰因为与周茵兰有些重了她又喜欢素馨花淑宁便为她改名叫素馨。 换好衣服她走到穿衣镜前打量一番。唔基本上合身左右肩膀袖子都对称黑绸子镶边也很匀称虽然没什么腰身(因为还没那技术)但胜在穿起来很舒服很宽松很凉爽。 素馨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又帮她重新梳了头在耳后盘起两个小圆髻其余头都编成一个大辫子垂在脑后非常凉快! 淑宁满意地点点头便坐到窗下的软椅上看书素馨捧了一盏茶来说道:“方才经过太太房前听王大娘说苏先生他们已经进了府了霍买办那边的东西也到了现在行李正卸车呢一会儿就能送进来。” 原来那些大行李已经到了想来时间也差不多。淑宁点点头。道:“等会儿你去看着他们搬我那几箱子书和杂七杂八的东西要一箱不漏地收回来。别让人混了去。” 素馨会意地点点头正要退下。却听到外头有人叫道:“三姑娘在屋里么?”原来是婉宁的丫环烟云。 说起来刚回府那天淑宁只匆匆见了婉宁一面觉得她礼数上周到了些形容举止也斯文了些。别的倒没什么印象倒是容貌还像当年那样美丽。而后来接触多了倒是现她心计似乎深沉许多开始懂得应酬府里各色人等懂得话里带话也懂得对他人有敌意地言辞举动四两拨千金了更重要的是懂得对人说“规矩”二字。 淑宁看到她的变化心里也稍稍有些安定。想必这位婉宁大姐不会再不知天高地厚地闯出什么祸来连累家人了吧?不过鉴于她以往地辉煌事迹为保险起见。淑宁决定还是不要与她太过接近的好因此只是维持着一般堂姐妹地交往。没有亲近她。也没有刻意疏远。由于婉宁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伴老太太所以到目前为止。倒还相安无事。 烟云是来请淑宁到后花园的水阁里去抄经的。因老太太了话芳宁、婉宁、淑宁和媛宁四姐妹每日都要抄几篇佛经然后拿到老爵爷灵前烧掉为他度祈福。淑宁就当作是在练字了日日都有十篇八篇上交虽然比不上芳宁抄得多倒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本来四姐妹是各自在房里抄的天一热就都跑到水阁里了常常撞上一来二去的就索性约好了一起去那儿抄。 淑宁到达水阁地时候芳宁和媛宁已经在那里了。 芳宁今年十六岁正是花样年华但当年有些微丰的身材如今却瘦得厉害。她穿着灰色布袍上头一丝花纹也无除了头上的一根银簪与手腕上的佛珠全身上下再没有半点饰物。脸色有些灰黄低眼垂眉极少直眼看人。 媛宁却是另一个样子。仍是穿着蛋青色的袍子上头却绣着暗暗的花纹头用青色头绳扎出别致的辫子白纱小花与银饰称得她整个人越秀丽脱俗。现在的媛宁虽然心结未解但面对其他姐妹时倒是没有了往日的戾气。 媛宁抬头看见淑宁进来扯了扯嘴角道:“居然连三姐姐都来了偏偏约了人地那位却还未到。”淑宁笑笑走过去看现芳宁已经抄好两篇了叹道:“大姐姐你的手脚真快你一个人足可顶我们三个呢。” 芳宁微微一笑:“我抄惯了自然写得快其实你们俩个也不慢。”媛宁哂道:“大姐姐在外头住时天天都吃斋念佛把抄经当成功课都快成姑子了我们怎么跟她比?” 淑宁掉头去看芳宁见她无动于衷地继续抄写便换话题道:“今日我该抄哪篇?”媛宁正有些后悔方才说话造次忙道:“今日我和大姐姐都在抄《地藏经》呢三姐姐也抄这个吧?”淑宁点点头便坐下来抄 三个女孩子就这样坐在凉快的水阁中抄着佛经。没多久淑宁便觉得心灵平静一点都不觉得燥热了。她手下稳稳地写着簪花小楷片刻间便已经写好了几行。媛宁有些羡慕地看着道:“三姐姐真不愧是从小就练字地瞧这几行字活像书上印着似的。”淑宁偏头笑笑继续抄着。 但平静地场面很快被打破婉宁来了。 她穿一身白色莲纹修身薄绸长衣胸前戴着一只碧玉环头上只插着一朵白纱花袅袅婷婷地走进水阁笑着说:“对不住我来迟了你们已经抄了多少了?”淑宁正要向她打招呼却听见旁边地媛宁一声冷笑道:“二姐姐让人去请我们自己却半天才过来想必忙得很吧?真难为你了这么忙还要来做这些小事想必玛法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很欣慰吧?” 婉宁嫣然一笑:“方才是奶奶不肯喝药我要哄她喝才来晚了不过也没什么难为的这是我们做孙女儿地应尽的孝道。”说罢便去看旁边放着的写好地经文。“原来已经写了这么多?那我可要加把劲儿别输给你们才行。”然后便坐下开始抄。 媛宁撇撇嘴不再开口。只是她开始有些烦燥了。抄两行就写错了字。想要改却越糊越难看索性把那张纸揉成团往旁边一丢早有小丫环收了去。她换了一张纸。又开始抄好容易抄了大半页又写错了一把火烧上来就把笔一丢。 淑宁就坐在她旁边她这一丢笔别人倒没什么飞溅的墨汁却落在淑宁面前的纸上。媛宁有些愧疚忙道:“对不住。没弄脏姐姐地衣裳吧?” 淑宁摆摆手将那张纸放到一边另换一张写。幸好刚才只写了四五个字。不然就白废了。 媛宁有些意外问:“三姐姐怎么不把那纸丢了?横竖已经没用了。”淑宁道:“怎么会没用呢?我拿回去用竹刀把沾过墨汁的部分裁掉。还可以继续用。这可是上好地宣纸。还有那么大一块空着别浪费了。” 媛宁惊讶道:“想不到三姐姐这般节俭。我听阿玛额娘说。三叔三婶在广东年年都能得许多银子光是每年送回府里的年礼就有两三千两自家留的起码有几万两呢。既然这般富裕又何必吝啬这点纸?” 不会吧?居然被那对精明的夫妻惦记上了?这种“流言”一定要坚决予以澄清免得被人算计了去! 淑宁微笑着道:“这可是没有的事二伯父二伯母是哪里听来地流言?我阿玛额娘每年送回来的多半是古董什么的其实都是别人送的礼又不用咱们出钱。今年送的那些珠宝贵重些却是因为有个在印度做珠宝生意的西洋客商低价出手存货才便宜买了来。想着家里能用着就送回来了。我们家银子虽有却没几万两那么多平时用度也一向节俭。”婉宁这时插嘴道:“这样才是正经过日子呢四妹妹你该学学三妹妹别总是浪费钱财。” 媛宁冷笑一声:“从二姐姐嘴里听到这话真让人吃惊。”说罢不理婉宁问淑宁道:“三姐姐别是骗我吧?我方才经过二门看你们屋里的人正在卸车上的行李有好几十个箱子呢。那些又是什么?” 淑宁道:“那是我们家在广东用的大行李杂七杂八地冬天的大衣裳和棉被什么的也有有些箱子里装地是花瓶、摆设和书本字画什么的有别人送地也有自己买地。这些东西说是值钱其实除了送人和自家摆着好看也没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拿去卖钱?别人还以为咱们家怎么了呢?” 媛宁有些兴趣缺缺:“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会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呢。” “稀罕地倒是有我有一套玻璃烧的鼻烟壶上头画有西洋画是我求了额娘从一个客商那里弄到的。四妹妹若有兴趣等我把东西收拾出来就请你过来瞧。” “算了鼻烟壶算什么稀奇的东西。”媛宁撇撇嘴。 当然稀奇那上头画的可是希腊神话中的星座故事虽然跟她所知道的有些不同。想当年她也曾迷过星座书呢。因此一看到这套东西就立马从霍买办那里买了过来。其实霍买办只是觉得那画有趣并不觉得玻璃器具值钱因此出价很低。 不过这些事媛宁自然不会知道倒是婉宁有些兴趣:“那上头画的都是什么?难道是圣经故事?”“只是些平常物件倒是那画法真特别跟咱们的完全不同。”“哦。” 场面冷了下来淑宁继续埋头抄写。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老太太派了个小丫头来催婉宁便回去了。淑宁数了数抄好的经文也有十来张便叫人收好辞了回房去。 她的箱子都已经送过来了打开检查过并没有漏掉的东西。淑宁悄悄松口气便到后院廊下去看刚到的巧 巧云正挺着大肚子和其他丫环们说话见淑宁过来便要起身淑宁忙扶住她拉她坐下又细细问些路上的事项见她母子平安也就放了心。二嫫笑吟吟地走过来道:“巧云太太了话早已经给你们小两口备下了新房子你等会儿就回那新房住去等生下孩子满了月再回来上差方才长贵已经领了银子和给你补身的药材太太说你身子不便就不用过去磕头了。”巧云高高兴兴地应了定要去向佟氏道谢说不磕头行个礼也好。二嫫只好带她去了。 淑宁正要去找哥哥端宁看他的东西是否都齐全却意外地看到他正站在院门口和顺宁说话而顺宁还时不时地打量着内院。淑宁想起巧云有些担心。不一会儿顺宁有些失望地回去了端宁回头看见妹妹微微一笑。我是时光匆匆过的分割线 转眼到了七月老爵爷百日过了大伯父晋保和四叔容保都忙着交待家中事务准备回到兵部和宫里上差。兴保叫人套车打算出门去各处产业视察。而张保却悠哉游哉地在书房喝着茶看着书跟妻子聊聊天再逗逗小儿子小日子美得很。 辰时刚到却听得前门一阵扰攘有下人急奔进来一边大声报着“圣旨到了”一边往里头跑。不一会儿全府都被惊动了。 那拉氏早吩咐府里的管家把传旨的太监迎进大厅摆上好茶侍候着又叫人摆香案。几房人都穿戴上正式的礼服不但淑宁姐妹几个都穿得整整齐齐连年纪最小的贤宁和不满周岁的庆宁长女雪瑞都被打扮好了抱出来全家跪在前院等待着来人宣读圣旨。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爱闹的小孩子呢?他们干嘛不出门玩去?我原本写好的一千多字都被他们弄没了重写只想起来八百多字我都头疼死了听说他们还要住两天。丌丌) 九十六、旨意 那来传旨的太监没看见老太太的身影便问道:“府上的老封君不在么?”晋保忙说道:“母亲卧病在床方才也试着想起身接旨的实在起不来还望恕罪。(更新最快)。要不下官让人扶着她老人家出来?”那太监便摆摆手道:“不必不必咱家也就是问一声皇上可说了不可劳累老太太的。”然后便摆出了架势宣读圣旨。淑宁在后头跪着听旨只觉得浑身上下怎么都不舒坦那圣旨的内容也是骈四俪六辞藻华丽晦涩难懂。淑宁听了半日只略摸估计着是在说自己家祖先如何如何立了什么功劳然后祖父在世时如何如何父亲他们兄弟几个又怎么怎么出色家风又怎么怎么好。总体上就是在夸他们家。 最后皇帝老儿鉴于他们家的情况就让长子晋保承袭父亲爵位当上二等威远伯;然后四子容保任侍卫尽忠职守封一等轻车都尉;三子张保为官出色又孝顺封二等轻车都尉;次子兴保也得了个骑都尉的爵位。希望这几兄弟能够体会皇帝的用心忠于朝廷好好干活。 全家上下磕头谢恩接过圣旨便请那太监进屋里喝茶。那太监笑着推说还要回去缴旨那拉氏忙道:“公公此行辛苦了这么热的天还特地跑咱们家来传旨好歹喝杯茶凉快凉快再走绝不会耽误了您的差事。”那太监便依言进屋上座。 晋保夫妻陪着他说些闲话又旁敲侧击地打听皇上下这些旨意是什么意思。那太监笑意吟吟地坐了半日一点风声不露最后怀兜着几样精致的小玩意走了。 他们的身影一消失原本在厅中安静陪坐的兴保忽然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们做了什么手脚?” 晋保皱皱眉:“二弟又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兴保铁青着脸。道:“大哥袭爵咱兄弟也就认了但皇上给我们兄弟几个封的爵位。我却不服!老四在宫里当差就算了可老三如今连官都不做了。凭什么他能封个轻车都尉我却只是区区地骑都尉?(注)还要是最后一个封?!” 容保话了:“二哥这话说得未免造次给谁封爵封什么爵都是皇上说了算的。难道二哥认为皇上错了?” 兴保一瞪眼:“老四你休要讹我我几时说皇上错了我是问你们是不是做了手脚?不然为什么我的爵位是最低地那个?” 晋保板起脸道:“做什么手脚?皇上的旨意合情合理老四已是从三品老三是从四品封个三品地爵位很正常。你本就闲赋在家只捐了个五品龙禁卫在身。有一个四品骑都尉的爵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你休要这此大吵大闹万一有人把你方才的话传到外头去。你让皇上怎么想咱们家?!” 兴保气鼓鼓地闭了嘴甩手走人。索绰罗氏一甩帕子也跟了上去。 早在兴保开始作时。李氏便扯了庆宁一把。将弟妹们都带下去了因此淑宁并没怎么听见叔伯们后面的争吵。倒是觉婉宁有些心神不定。她跟那个传旨的太监似乎是认识地方才还低声跟他说过几句话然后便一直沉默。旁边的媛宁见她这样便冷笑一声回房去了。因贤宁不停喊热淑宁便把疑问丢下拉过哥哥抱起弟弟赶回了槐院。 她安置好了弟弟换回轻快的衣裳便来到上房跟哥哥闲聊。不一会儿父母回来了又是一番手忙脚乱换衣服的大工程。等换上家常夏衣张保才松了口气对妻子儿女道:“方才可把我热坏了在大太阳底下跪了半天又不敢动难为他们还吵得起来。” 佟氏笑道:“虽然热些倒也值得如今咱们也有爵位了每年的俸银和米粮虽不多好歹子孙后代都能受益只要节省些不愁养不活自己。” 淑宁好奇问道:“这个二等的轻车都尉每年有多少银子?”佟氏答道:“只有185两虽然不多却有185斛的米这可是千斗粮食呢。咱们三房人口不多光这个就够吃的了。”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也不会饿着肚子了?这倒是不错。虽然世袭爵位按例是传一代减一等但想必还能袭上好几代人呢。父亲辞官时淑宁还有些担心现在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端宁这时问道:“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封咱们家爵位?像这样四个兄弟都有世爵的在京中也不常见吧?” 张保若有所思:“我虽听到些风声倒不敢肯定。当日与你玛法赛马地听说是某位王爷?” 端宁道:“我从三哥那里打听到一点是两位老亲王还带了几位宗室。” 张保想了想说:“既然圣上有了恩旨这些话就不要传出去了。别人问起只说是老爷子不小心摔着的。回头跟你兄弟们也提醒一声。” 端宁应了又陪着父母说了些闲话因顺宁叫人来请便告退了。淑宁打量着差不多到抄经的时间了便也告罪离开只留下张保和佟氏在屋里继续说话。 张保摇着扇子叹道:“当日也不知生了什么事不过既然皇上暗中补偿过了咱们就该知道好歹。平白捞了个爵位倒也不错。” 佟氏道:“我原还担心你辞了官光靠这点子家底不够用地现在倒松了口气。迟些再置点田产咱们也好多个进项。” 张保道:“其实说起来咱们这一房一向是最节俭的。就算近年手头宽松些也从不学那些虚华做派。不象其他兄弟几个总爱胡乱花钱。” 佟氏点点头:“可不是么?回府以后。我冷眼看着其他几房也觉得他们花费太过了。大房要维持府里体面倒罢了。二房虽挣了不少钱。也没必要整天显摆这几日二嫂子病好了。偶尔也出来见见人我打量着她身上穿戴地就没重复过一样连四丫头小小年纪也开始打扮了。这还是在丧中呢。四房那边倒是素素地可也素得不便宜四弟妹写个条子请我去说闲话也要用那什么雪浪诗笺喝的茶一壶就要五六十两银子。相比之下咱们倒像是乡下来地。” 张保笑了:“乡下来的就乡下来的好了咱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你去问问他们可见过成几百箱白银在眼前晃过?可见过大块大块地玉石翡翠拿牛车拉着走路?用斗装的珍珠宝石?通体黄金地自鸣钟?去年年底送回京的那点子珠宝。在那边只能算是小意思他们都当是宝贝似的谁才是乡下来的?” 佟氏忍俊不禁:“夫君。你这话忒毒了。” 张保坐到酸枝躺椅上摇摇扇子。道:“不是我说话毒。实在是觉得没必要整日显摆些金呀玉的日子只要过得舒服了。那些就都是些身外物罢了。” 佟氏在他身边地圆凳坐下微笑道:“我呀只求几个孩子平平安安的以后有出息便心满意足了。” “如今端儿在兄弟里武功文才皆是屈一指淑宁懂事乖巧贤儿也聪慧可爱你还有什么可操心的?说起来怎么不见咱小儿子?丫环把他抱到哪里去了?” “方才晒着了怕是有些中暑淑儿让他喝了点消暑茶抱回房去睡了。我换衣服时去看过正睡得香呢你别去吵他。”佟氏拉住丈夫不让他起身去找儿子。 张保乖乖坐下佟氏又道:“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昨儿小刘妹妹悄悄去看过她儿子回来后找我诉苦说小宝的姑妈要娶儿媳妇了屋子住不下不愿再留小宝在她家里。你看怎么办?” “莫不是想讹钱吧?多给些银子就是了总不能真接回府里来如今额娘病着整天阴阳怪气的谁知道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佟氏道:“这不是几两银子的事总这样不是办法。咱们给的钱不少了可人心哪有满足的?再说咱们虽给了钱可那郭大姑怎会真的把钱用在小宝身上?倒不如把孩子接出来光是原本给地钱就足够在外头恁房子的了。” 张保想了想道:“既如此那就挑一房老实可靠的家人先在附近恁间屋子把孩子接过去住着刘姨娘要看孩子也方便些。过些日子你去跟大嫂说一声把人接进府来吧。”佟氏点点头便去唤周四林家地进屋吩咐。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淑宁和其他姐妹在一起抄佛经却现今天轮到婉宁烦躁不安了。她总是抄错字白纸换了一张又一张本是打算揉成团扔地看到媛宁地目光才斯斯文文地学淑宁那样把纸放到旁边的篮子里。媛宁讥讽地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埋头抄写。 婉宁继续心神不定地时不时往水阁外张望。淑宁问道:“二姐姐你可是在等什么人来?”婉宁不在意地笑笑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叫俏云去拿些东西却半天还不见她回来有些心急罢了。” “可是什么要紧地东西?若是文房四宝之类的我这里还有呢二姐姐尽管拿去就是。”你这样子摆明了没那么简单谁信你啊? 婉宁眼望着外头嘴里却说:“不用了我没缺什么东西。” 正说着却看到窗外人影一闪婉宁大喜忙起身迎出去果然是俏云来了。婉宁拉过她在一丛花旁边窃窃私语淑宁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只看到婉宁脸上神色变幻。 她们说了一会儿只听得婉宁一声“什么?真的吗?”说话的声音大起来隐隐听到有“秀女”、“选中”、“阿哥”等字眼。淑宁心里有数这大概是在说今年选秀的事。 今年婉宁本要参选却因祖父去世要守孝而不得不延迟。本来从前也有过秀女服丧百日后参选的例子只是今年选秀日子定得早五月就要初选到六月复选如今连结果都出来了婉宁今年算是错过了但三年之后她已经十七岁年纪却有些偏大。 淑宁自回京后便知道了婉宁今年不能参选的事因见她没表现出什么情绪便以为她并不在意。想来从现代穿越回来的女孩子大概也会觉得十四岁嫁人太早了吧?三年后再选年纪会比较合适她应该会高兴才是。何况那位对婉宁颇为心仪的五阿哥比她还要小一岁现在娶妻有些太早了下一次选秀时再结婚会更有益于青少年身体健康啊。 不过现在看来婉宁似乎对选秀的事还是很关心的。她可能是从来宣旨的太监处知道了什么消息所以有些坐不住了不知她所担心的是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婉宁脸色阴晴不定地回到水阁来坐在案前对着纸笔呆。芳宁继续埋头抄写一直都没理会过周围生的事。淑宁与媛宁对看一眼先开口了:“二姐姐生了什么事么?” 婉宁勉强笑笑道:“没什么俏云居然拿错了东西真是太粗心了。” 媛宁冷笑一声:“你骗谁呢?她明明是去帮你打听今年选秀的结果了。怎么?莫非你的仇人被选中了进宫当了主子娘娘?” 婉宁清清嗓子拿起笔道:“我哪里来的仇人?四妹妹真会说笑。方才俏云的确是顺便告诉了我一些消息但也没什么不好的事。” 淑宁淡淡笑着问:“说起来玉敏姐姐也是今年参选吧?不知她选中了没有?” “玉敏被记名了要等三年后复选呢。”她抬头对淑宁笑笑“另外还有几位姑娘分别被指给太子和大阿哥不过都是侧室。” 媛宁挑挑眉:“说起来那位与你一见面就吵的宋家姑娘也是今年选吧?” 婉宁顿了顿看着眼前的白纸道:“的确是今年选她被选中了指给了四阿哥。注:一等轻车都尉是属于正三品二三等的轻车都尉则为从三品。骑都尉正四品。这本是乾隆时才有的爵位定制我提前到康熙朝了请当作是蝴蝶效应吧。 九十七、后续 媛宁挑挑眉:“哟居然成了皇家媳妇那以后我们都要尊称她一声福晋了吧?” 婉宁冷冷地道:“不过是一个格格叫什么福晋?也不怕别人笑话她不知天高地厚。(更新最快)。” 媛宁轻笑一声道:“二姐姐这话我听着怎么觉得那么酸哪?” 婉宁低头抄起了佛经不再理会她。媛宁觉得无趣也闭了嘴淑宁手下写着字心中却有些疑虑。就算是对头人成了四四的小妾婉宁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在意?她好歹是老五福晋的热门人选啊难不成她对四四也有意思?不会吧?难道她还真要学足清穿女主一定要跟老四生情感纠葛么?还是说她只是不忿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先她一步嫁入了皇家? 过了不到两刻钟婉宁便说要去看老太太离开了水阁。 其他三姐妹又抄了一会儿眼着着将近中午了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各自的房间。淑宁捶捶肩膀胳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过了百日我们还会不会继续上才艺课?怎么一直不见蔡先生呢?” 芳宁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径自走了。媛宁道:“应该不会上了。蔡先生自从我和二姐姐离京后就被辞退了后来府里也没再请人。只听说二姐姐在保定时大伯母曾在那边请过先生来教她。怎么?三姐姐想学?” 淑宁点点头:“我在广州时也有学的回来后一直没练怕会荒废了。不知蔡先生如今在何处?能不能请他回来教呢?” 媛宁低低地笑了见淑宁一副不解的样子才止了笑告诉她说:“三姐姐。你道那宋芝草为何与二姐姐不和?蔡先生辞去以后就是宋家请了他去教授女儿琴棋书画。他整日念念不忘二姐姐这个学生。言必称婉宁如何如何天天唉声叹气。谁能受得了?只过了一年便被辞退了。后来二姐姐回京那宋芝草一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总爱与她过不去。她想了想。又忍不住笑道:“说起来还有个笑话呢。有一回众人在一处聊天谈起古人诗词二姐姐居然说《将近酒》是诗仙李白的大作那不是笑掉人家的大牙么?谁不知道那是银笛秀才萧云剑地诗?宋芝草嘲笑她这种事都不知道也敢自称才女当时就和几家千金大笑一通。二姐姐忒没有面子后来每次见她都没有好脸色。那件事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不然二姐姐在京中可就成笑话了。” 淑宁大汗。如果换了自己恐怕也会条件反射地说那是李白的诗吧?她不禁觉得婉宁有点可怜穿越到这个似是而非地清朝世界。其实风险处处都存在啊。 她暗暗下了决定没什么事绝不跟人谈起什么诗词歌赋!连历史人物故事也要尽可能少说! 回到槐院。佟氏见了女儿便道:“你阿玛到前头接待来贺我们家受封的客人了。中午我们自己在房里吃饭我叫人做了酸汤子。你多吃一点吧。”淑宁应了想起上午听说地事便对母亲说道:“二姐姐打听到了今年选秀的消息听说宋家小姐被指给了四阿哥不过只是格格。”佟氏愣了愣才醒悟过来:“哎呀四阿哥已经到这年纪了么?我居然忘了。”她了一会儿呆忽然站起身来:“这可是喜事我要送些贺礼过去。陈老太医开过几张补身的方子的长福呢?得快叫人配好几付送去。还有从广东带回来的绸缎我们现在用不着白放着可惜了干脆送两箱过去吧还有珠宝新人也该有些头面饰对了那几颗大红宝石……” 淑宁目瞪口呆连忙止住她:“额娘你冷静些!”她把母亲压回椅子上道:“这些东西宫里和内务府会准备地你只要表示一点心意就行了这么大张旗鼓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佟氏这才冷静下来看着女儿不好意思地笑了:“额娘是太高兴了有些失态。你说得也是我们家如今还在守孝呢没得冲了人家的喜事。算了只送些衣料和几件佩饰再加几样药材都送到南瓜胡同去免得叫外人知道了。” 淑宁这才松一口气不料只过了一会儿佟氏左思右想地又坐不住了:“我们好像有两匹上好的多罗呢干脆也送过去吧趁现在还没吃饭我叫人开小库房取去。二嫫?二嫫?”然后登登登地走了。 被她打败了! 淑宁无语地望向天花板现在就已经这样了等以后自家哥哥娶老婆时不知老妈会成什么样子?我是两天后的下午的分割线 张保顶着满头大汗慢慢踱进槐院倒在躺椅上一脸疲惫。淑宁忙放下手中的针钱为父亲递了块帕子又倒茶给他喝。 佟氏替他打着扇子有些心疼地说:“来人怎么就没停过呢?咱们家也没打算大肆张扬到底还在孝中呢。” 张保一口气喝下一杯茶又把杯子递回给女儿才道:“毕竟是难得的荣耀我们虽不好张扬跟我们交好的几个府总要意思一下。麻烦的是那些摸不着真正地权贵的边的人还有在京里等着候缺地小官借机来攀附。我只好应酬一番哪能真的给他们些什么好处呢?” 佟氏有些埋怨:“大哥四弟要上差就罢了二哥成天在家呆着也不帮着招呼一下让你一个人从早忙到晚他却自个儿逍遥去。哪有这样地兄弟?”张保苦笑一声:“他心里正不痛快呢别人来恭贺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么?算了。也就是几天地事。我先辛苦一下吧。” 淑宁又倒了一杯茶捧给父亲张保摸摸她的头。接过了茶喝了一口才道:“早上陈良本大人来过跟我说了一些话。” 淑宁一僵忙用心听是什么事。佟氏问道:“是什么话?他是不是对你辞官地事不大满意?” 张保摇摇头道:“陈大人实在是个很宽容地人。他不但不生气。还很体谅我。原来广州府属官里有他的昔日同窗把那边的事都告诉他了。他说我就这样辞了官实在太可惜了。既然是有用之身就该多为朝廷百姓做些实事才是。不过我父亲新丧母亲又卧病也应当留在家里照料。因此他交待吏部地人记录我是在丁忧而非辞官。等过些时候家中安定下来。他会为我再谋一份好差事。若是担心朝廷党争便寻一个纠葛少些的职位就是了。” “陈大人很会做人嘛。”淑宁暗暗想道。 佟氏听完也是感叹不已:“他这一番好意你若是推辞。就显得太不知好歹了。”张保无奈道:“可不是?我当时真是惭愧之极。虽然没有明着答应他但若以后他真地为我谋了差事。我也不好推了。” 佟氏笑道:“如果真是没什么纠葛的好差事。你只管领就是了莫枉费了别人的一片好意。” 张保微微点了点头。这时候长贵来报说:“老爷又来了几位大人您看……” 张保长叹一声苦笑着去了。 第二天淑宁继续到水阁去抄佛经却现婉宁频频看向自己欲言又止。她心里奇怪面上却不露只装作没觉对方的异状。 果然抄了不到半个时辰婉宁就忍不住了悄悄问道:“我听说昨儿个陈良本大人曾来过咱家找三叔是不是真的?” 原来是这件事。淑宁不露声色地道:“地确有这事他们以前就认得的这几天上门来的人也多陈大人不过是应个景儿二姐姐怎么问这个?” 婉宁不回答过了半晌才道:“我觉得他这人……人品不大好你们还是少跟他来往比较好。” 淑宁挑挑眉:“人品不好?二姐姐何出此言?连皇上都说陈大人是直臣纯臣呢。难道二姐姐还在记恨当年的事?” “不不怎么会呢?我早忘了那件事了。”婉宁连忙说道“我不过是听人说他行事有些阴险怕三叔跟他来往多了会吃亏才这样说罢了。” 他的确是有些阴险不过是对你而已。至于她家老爸还没这个荣幸呢。 淑宁笑了笑:“多谢姐姐提醒不过这些外头大人们的事我一点儿都不懂也不好去管呢。” 她继续抄写着经文婉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对媛宁在旁边出的冷笑声翻了翻白眼便把注意力拉回抄写工作上。 但平静只维持了片刻一个小丫环急急闯进水阁慌慌张张地对婉宁道:“二姑娘快去看看吧正院里闹起来了老太太正生气呢。” 婉宁忙问是怎么回事那小丫头只说了“二太太……”几个字瞥见媛宁在场便住了嘴。媛宁脸色变了婉宁只看了她一眼便道:“我们去看看吧。”然后就先行一步。 淑宁和芳宁对看一眼也跟着走了。媛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地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来到正院屋里头闹得正欢呢满院子都站满了人有家中的主子也有丫环仆妇。淑宁看到素云和其他几位伯母婶娘的贴身大丫头俱在便知佟氏等妯娌此刻都在房中。只听得上房里老太太在大骂:“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地居然敢踩到我头上来真是无法无天了!你们恨不得我现在就两脚一蹬跟老爵爷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们这些王八羔子别做梦了!只要我在一日这府里就还是我说了算!你们这帮不孝子你们阿玛刚死了几日就欺负起额娘来了?你们对得起你们的阿玛。对得起列祖列宗么?!” 她继续大声骂着后来隐约听得索绰罗氏小声说了句什么她就骂得更大声了。还大咳起来。 婉宁听见连忙冲进屋里。柔声哄着祖母。在廊下站着的李氏回过头来看见她们姐妹几个都在皱了皱眉又听得屋里老太太咳完又继续骂便轻轻走过来。做了个手势把她们带出了院子然后道:“老太太病久了火气自然大些方才那些话你们就当没听见回去也要约束底下人别让她们乱嚼舌根知道么?”见淑宁等人点头便淡淡地说:“都散了吧。”然后便回院里继续站着。 淑宁回到槐院。想了想便开始做起针线活来。到了吃午饭时佟氏回来了。她神色淡然。只是有些疲累二嫫连忙跟上去。又问素云:“太太可有受气?”佟氏摆摆手。让淑宁和众人都退下只留下二嫫。说了好一会儿地话然后吃了半碗饭又带着素云和几个丫环出去了。 淑宁有些好奇便悄悄去问二嫫是怎么回事。二嫫为难地说道:“姑娘不是二嫫有意瞒你这些事情实在不是你们姑娘家该知道的。你就别问我了。”淑宁挑挑眉也不强求。 不过她有别地渠道可以打听到消息。以往在伯爵府她要知道什么小道信息除了从母亲兄长处听说就只有向二嫫或巧云打听了。素云是个实心性子不爱传播小道消息而巧云现下正在家待产二嫫又不肯说她只好动用自己新近建立地情报网啦。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素馨叫来如此这般吩咐一番素馨就会意地领命而去。 这个因为处事伶俐而被她留在身边地小丫环家族在伯爵府中世代执役加上遗传基因中的高产特性每一代人都生下许多儿女而且这些儿女基本上都是相貌平平、才智平平地人因此不会因为长相太好而当上小妾也不会因为才能太出色而成为总管一直都留在仆役社会的中下层像周四林这样当上管事已经是极有出息了。他们家的人不但与其他仆役家族联络有亲更遍布府中各处所。府里的人或许会因为二嫫是佟氏亲信而对她的家人有提防之心也可能会因王瑞宝是王嬷嬷地儿子而把他们一家当成是老太太那边的人但他们私下说主人家闲话时不会提防二门上看守的一个家丁老太太院里后廊下扫地的婆子二房后院洗衣服的媳妇或是给采买货物的管事打下手的小厮。 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总是能够接触到各方面的小道消息。淑宁也是在无意中现这一点地素馨年纪还小也没受过什么训练无所真正挥出这个家族网络的作用但只是打听一下老太太屋里生的事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果然一个时辰以后素馨已经收集到各方面地讯息回来复命了。 她说:“我二婶母在老太太屋里做杂活据她所讲二太太向老太太请安时似乎对二老爷爵位的事十分生气老太太不过念了她两句她就说什么自从老爵爷过世后大老爷大太太在府里就是说一不二地老太太什么办法都没有如今大老爷一袭爵大太太才是当家主母老太太再厉害也只能乖乖受她摆布而她和二老爷越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还怎么敢指望亲额娘呢?” 哗这是赤地挑拨离间啊!二伯母平素虽然尖酸刻薄但还不至于这么没有分寸看来封爵的事给二房地打击很重啊。 素馨小心翼翼地瞧了淑宁一眼道:“二太太说这话可真够胆大的府里人人都在说闲话呢说二老爷迟早要分家呢。” 的确胆子够大不过似乎跟他们三房关系不大。淑宁想了想对素馨说道:“这些话你别跟人说去对你家里人也别乱说。别人爱怎么传都是别人的事别叫人拿住你们的把柄。”素馨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就应了。 淑宁呆在房里想了好一会儿见母亲一直没有回来又担心她会不会遭受池鱼之灾受了委屈一时心里有些烦乱便索性摆出文房四宝来抄几页佛经让心情平静一些。 临近傍晚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二嫫忙叫人去打听还未等到人回来报信便看到先前跟佟氏出去的一个丫环冲进院里在淑宁房门外喊道:“姑娘出事了!” (头一回过五千……真痛苦我不要再试了……另外请以“芝草”之名客串的亲冒个头吧 九十八、老太 淑宁心下一惊忙冲到房门口问:“出什么事了?”那丫头说:“老太太厥过去了太太说看着不好呢叫我回来请姑娘和少爷们一块儿过去。(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淑宁忙叫人去抱贤宁却看到哥哥端宁冲进院子问:“听说出事了怎么回事?”原来他才从外头回来听到下人的议论就赶忙冲过来问。 淑宁把事情告诉他然后叫他去抱弟弟自己想了想便回身进屋从梳妆盒里拿出那个白绸香囊悄悄塞在袖子里。 等他们兄妹三人赶到正院的时候堂兄弟姐妹们已来了大半接着又来了几个。众人都肃然站在院中不敢出声。 贤宁对兄姐说:“放我下来我要自己站着。”端宁拍拍他道:“乖让哥哥抱着你。”贤宁不依:“别人都站着小娃娃才要人抱呢。”淑宁转头看到淳宁、嫣宁和庆宁的长女雪瑞都是由丫环牵着手自己站着的只有庆宁几个月大的儿子德瑞是让人抱着便让端宁把贤宁放下地然后蹲下来对他说:“你要自己站着也行乖乖地不许闹回头姐姐给你做好吃的点心。”贤宁点点头:“我要吃糕糕。”淑宁应了又重新站起来。 不一会儿容保领着一个老人和一个拎箱子的随从打外头进来便有人传话说“王太医来了”沈氏亲自打了帘子把那老太医迎进房里。 屋里隐约传来说话说却听不清楚。过了好一会儿婉宁出来了。她一脸委屈地走到院中不停地回头看。庆宁连忙上前问道:“咱们一接到消息就过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婉宁红着眼道:“奶奶生了一天气。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不知为什么又摔了杯子突然间就晕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她眼泪忽然开始往下掉:“太医一脸严肃的样子奶奶不会出什么事吧?“ 庆宁不说话。顺宁便安慰说:“她老人家身体一向很好或许只是一时气急攻心不会有事的。王太医本来就爱板着个脸你别胡思乱想了。” 婉宁嘤嘤哭着李氏忙上前安抚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众人依旧在院里站着许久都不见里头传出什么消息。婉宁几次想要进去打探都被赶回院子里。 渐渐地有人觉得累了。李氏抱起女儿淳宁便依着顺宁的大腿喜塔腊氏早就扶住了嫣宁。本来还坚持要自己站着的小贤宁也终于支持不住端宁把他抱起来用袖子轻轻地为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淑宁悄悄转换着身体的重心。好让两条腿轮流休息一下。 这时离太医进屋已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好容易才看到帘子打了起来。张保和佟氏亲自送太医出来恭恭敬敬地说了些感谢地话。张保一直把人送到外面佟氏到了院门才回转。 端宁忙上前问道:“额娘。里头怎么样了?”婉宁也冲过来等着答案。佟氏爱怜地摸摸贤宁困顿的小脸。道:“老太太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手脚有些不便。太医说要静养。” 婉宁听了忙冲进屋里。喊着:“奶奶、奶奶你怎么样?”隐约听得那拉氏轻轻责备了她两句她才安静下来。 晋保走出房门咳嗽一声满院嘤嘤嗡嗡地声音才静下来。他道:“老太太现在已经醒了只是要静养。你们现在都回自己屋去吧。从明天开始宁字辈的除了淳宁和贤宁都要轮流过来侍候老太太。除非病重不许有人推脱!现在散了吧。”然后也不多说直接转身回屋里去了。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缓缓地依言散了。淑宁和端宁带着弟弟回到槐院安顿他睡下以后便到上房坐着等父母回来。 张保与佟氏回来时天已经快亮了。他们看到两个儿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都又好笑又心疼忙把他们叫醒。 淑宁头脑还有些不清楚只听得哥哥问道:“老太太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是中风了么?”佟氏道:“是中风半夜里她老人家又醒过来一次人是清醒的只是手脚不大听使唤因此样样都离不了人。我和你阿玛先睡一下你们也回房去补个觉再过一两个时辰就到正院去轮班吧。” 淑宁听了便乖乖和端宁各自回屋去了一觉好睡醒过来时已经是辰时。淑宁忙忙梳洗了吃了碗粥就和哥哥一起赶到了正院正好替下那拉氏和婉宁。我是两天后的分割线 淑宁现在的感觉很复杂。 这两天她和其他兄弟姐妹嫂子轮着照顾祖母看到这个老人现在虚弱地样子只觉得人生真是变幻无常。曾几何时这位老太太在家中也是位说一不二的主所有人都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一句话就能让自己的母亲佟氏脸色白、心中苦乖乖接受她安插过来的眼线。因为她的坚持叔伯们就只好让所谓的法师打扰祖父静养;因为她的纵容他们就只能忍受她娘家侄子的胡闹。但无论她曾经如何尊贵、霸道现在也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吃饭穿衣俱要受人摆布。 淑宁原本挺怨恨她的怪她无端给自家父母气受怪她为了私心总想插个小妾到自己家破坏父母地感情。就算现在她全身上下脖子以下的部分都动弹不得也还总是骂骂咧咧有时说的话难听至极甚至毫不考虑身边地孙女们都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但现在淑宁觉得心中对她地那点怨怼之心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因为现在地她只不过是个病弱无力的老人罢了甚至连撒个尿。都要人帮忙。 正因为有了这样地想法所以淑宁在侍候老祖母地时候。虽然说不上有多么用心但总是小心轻柔地会仔细给老人洗脸梳头把她打理得尽可能可以见人又常常替她翻身。免得她背上出汗难受。 她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待这些老太太本人没什么反应但婉宁却是心中有数的有一次还曾经私底下小声对她说谢谢让她有些莫名奇妙。看得出婉宁对老太太是有真感情地但听到这声道谢淑宁心中莫名的不爽:难道只有你是她的孙女不曾?难道只有你会照顾老太太?你把别人都当作是什么了? 眼看着太阳下山了淑宁在老太太身边已侍候了大半天只觉得又累又饿。看到李氏和芳宁出现时心里一下松快起来——终于可以换班了。 李氏对她微微笑了笑便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粥和几样小菜。低下身去对老太太说:“老太太孙媳妇给您做了些清粥小菜。您用一些吧?” 老太太却把脸转过去。声音嘶哑地说道:“我不要吃这个今儿早上的燕窝粥还有没有?” “老太太。燕窝粥甜您吃多了不好。” “胡说燕窝最是滋补咱们家还没穷到连几两燕窝都吃不起的地步还是说你们瞧着我没用了舍不得花这个钱?”李氏无可奈何只好收起粥菜回厨房去做燕窝。她前脚刚走老太太又骂小辈们是不是打算把她饿死芳宁有些手足无措得了淑宁地提醒到后院的小厨房找了找端了碗参汤来给她喂了小半碗才算是让她安静下来。 淑宁瞧着没什么事了便悄悄退出房间正要沿着走廊往外走却迎面看见老太太身边的丫环翠莲。奇怪她刚才还在房里的几时出来了? 出于以往的经验淑宁对名字里带“翠”字的丫环都没什么好感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老太太身边的。稍一点头随口问了句:“篮子里的是什么东西?”那翠莲讨好地笑道:“是燕窝粥老太太早上没吃完我收起来了听说她老人家现在想吃就赶忙去热了来。”既然有燕窝刚才怎么不说?倒让大堂嫂被骂一顿。淑宁不悦地“嗯”了一声就往前走也不理会她。 回到槐院她擦一把汗喊道:“二嫫可有什么吃的么?我快饿死了。” 二嫫忙应道:“有新鲜地苏子叶饽饽姑娘先吃一点很快就能吃饭了。”淑宁欢呼一声接过点心盘子倒了满满一杯茶喝了个痛快。 佟氏走过来道:“很累么?今晚上好好休息明儿一早额娘先过去你吃了午饭再来。”淑宁见她似乎打算出去便问:“额娘不在这里吃饭么?”佟氏微微笑道:“你大伯母有事请我过去商量你待会儿先跟哥哥弟弟一起吃吧。你阿玛跟你几位叔伯有事要谈也不回来了。” 淑宁应了忙忙吃了一个饽饽才觉得胃袋好受些舒服地叹了口气。 然而晚上她却没能好好休息。老太太又出事了。 不知是吃什么东西时呛着了咳了半日喉咙中卡了一口痰不上不下的几乎没背过气去好容易咳出来了却已经半死不活的。几个太太忙忙通知了各自地丈夫又连夜去把王太医请了来瞧。那王太医一边把脉就一边皱眉把完后又问近几日病人的饮食。李氏小心翼翼地说了王太医便说:“人参虽是大补之物但现在天热病人又年纪大了身体虚弱参汤喝多了未免虚不受补反而添了燥热之症。而燕窝虽有滋补之效那粥却是甜地徒增痰症耳。病人本该进食清淡地饮食以粥水为佳怎的却给她吃这些东西?” 晋保掉头去看那拉氏那拉氏却看向李氏李氏忙道:“虽然准备了清粥小菜但老太太不肯吃唯有燕窝和参汤是还能入口地。昨儿本来还熬了些清淡的汤老太太一口都没喝。” 晋保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问太医老太太现在病情如何。王太医说了半天医理然后得出的结论是要吃他开的药遵他的医嘱而且在饮食上绝不能再犯错误不然痰症越来越严重会很危险而且病人身边绝不能离人。晋保和那拉氏都一一应了。 这一闹又是半夜才能睡下淑宁肚子里有些火本来被压下去的怨恨又挑起来了:这老太太年纪一大把了也不知道爱惜身体明明生着重病还是向往常一样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难道是嫌命长么? 第二天一早传来消息说老太太醒过来了还自动自觉地吃了小半碗米粥全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确还不嫌自己的命太长啊。 中午淑宁吃完饭后便到正院去接替母亲和四婶。却看到自家老妈正在老太太床前恭敬地站着听着什么吩咐。那丫环翠莲跪在地上低垂着脸。 佟氏瞥见女儿进来了也不说什么只柔声对老太太说:“额娘真是体恤媳妇儿媳妇儿正觉得家事繁重想多找个帮手呢以后翠莲姑娘就是我们屋里的人了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淑宁闻言心一沉看向那翠莲只见她满面喜意地向佟氏磕头。老太太脸上仿佛开了朵菊花:“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不是个不能容人的这丫头跟在我身边也有三年了一向会讨人喜欢以后就交给你了。” 佟氏满脸笑意地应了又柔声叫翠莲给老太太磕头这就回屋去收拾衣裳杂物老太太却道:“明儿再走吧让她再多服侍我一日。”翠莲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又马上笑着应了。 佟氏转过身离开房间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交待女儿要好好侍候祖母。淑宁嘴上应着却觉得心里有些冷转头看见那翠莲高兴的样子不知怎的起了一丝怜意。 (我不懂中医所以那些脉案什么的如果有问题请无视了吧。啊票票再度厚着脸皮伸手要票请多砸一点吧) 九十九、终局 张保从妻子嘴里得知自己屋里即将要增添一个人时感到十分诧异:“额娘糊涂了么?现在还在孝中啊她这是在干什么?不行快退回去虽然我说过不想再混官场但也没打算让人参我个不孝悖礼之罪。(更新最快)。” 佟氏却安抚下他淡淡笑道:“夫君太多心了额娘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她只是说我们屋里人手不够也没个合心意的人侍候你因此将心爱的丫头送来照顾你的起居。她老人家几时说过是给你送妾来着?你可别误会了额娘的好意。” 张保愣了愣笑了:“夫人说的是我怎能这样误会额娘呢?她只是要送个丫环来罢了断没有做母亲的在父亲丧期内给儿子纳妾的道理方才是我想歪了。” 夫妻俩相视一眼又笑了我是转换视角的分割线 淑宁实在无法理解老太太的想法她现在都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还念念不忘在他们三房插人到底是什么心理啊?难道说执掌大权习惯了连想法也变态起来? 以前老太太要安插小妾是想在各房布下眼线顺便牵制一下媳妇们也是为了更好地掌握府内大权。可现在这样做真的有用吗?淑宁实在不看好这种法子从以往老太太安插的人就可以看出来。 大房的翠翘死了不说继任的翠萍已经差不多成了那拉氏地人了又有前任留下的儿子安宁做依靠只要安份守己。总能好好过日子。现在那拉氏当家翠萍当然不会傻到跟她作对。 二房的翠珍对老太太倒还算忠心从素馨收集回来地小道消息中可以知道。她现在还常常给老太太请安而且索绰罗氏视她为眼中钉。她还离不得老太太这个靠山。但如果靠山倒了她又没有子嗣会有什么结局还不知道呢。至于另一个妾翠英早就得罪了老太太听说自从那年小产后。她就一直病着美貌不再又失宠了现在只能无声无息地活着。 四房一直没有正式的妾只有几个通房丫头。虽然听说大多数是老太太送地人但没有名份是事实。四叔容保与四婶沈氏近年的感情有所疏离但即便如此容保对那几个通房。一直是一碗水端平也没有抬举哪一个的打算对她们之间窝里斗的情形视而不见。 由此可见。在各房安插小妾或许曾经有过作用。但时间一长。人心就很难控制了。老太太一再想往三房安插人难道只是一股子执念作怪吗?在她现在无法再执掌家事的情况下。那些眼线还能挥多大地作用?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老太太本人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淑宁转回头去望望床上那个干瘪瘦弱的老太太非常确定这个事实。 虽然太医当面说静养就行但私底下跟张保兄弟几个说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只看老太太越来越虚弱的身体长辈们暗中进行的准备以及府里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就可以猜到这一点。但很明显老太太本人并没有这个觉悟她大概以为自己只是一时中风还能继续活好长一段时间吧? 傍晚淑宁把照料的工作交给婉宁和沈氏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槐院。这种侍候人的日子真不是人过地她自穿越以来虽没有大富大贵却也是养尊处优从没有那么辛苦过。看来好日子过多了容易使人堕落等过些日子空闲下来她要想个法子锻练一下身体才行。 约摸在一更天的时候变故生了。老太太又一次被痰堵塞了喉咙最后虽然咳出来了却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众人又是一片手忙脚乱婉宁在一阵哭天喊地中被赶出房间搂着喜塔腊氏一个劲儿地哭。太医来瞧过后只是摇头暗示晋保给老人家准备后事。 院子里再度站满了人个个脸上带着哀戚。淑宁望望婉宁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又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媛宁和闭着眼念佛的芳宁心里有些茫然。等到屋里有人走出房门正式宣布老太太已经去世时院子里地人才纷纷痛哭起来。 听着耳边地一片哭声淑宁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但离要哭出来还早得很。她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拭了拭鼻下一股子特别地味道从帕内传来她马上被刺激得红了眼眼泪不停流着。这时她察觉有人拉了拉她的袍子低头一看却是贤宁。他张大了眼问:“姐姐大家为什么哭?” 淑宁蹲下身来对他说:“因为老太太去世了所以大家都很伤 “老太太?就是那天摸我脸蛋的那个老奶奶吗?“是啊。”淑宁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便装作给弟弟整理头用帕子轻轻替他擦了擦脸。贤宁忍不住流了泪吸着鼻子道:“姐姐我觉得难过。”淑宁忽然觉得有些罪恶感却被旁边一股尖锐的哭声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沈氏抱着哭个不停的女儿嫣宁哄着左手却分明刚在孩子身上掐了一把。“呃原来还有比我更邪恶的人。”淑宁想道。她突然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头抬头一看却是端宁。他扯了扯嘴角把贤宁抱起来轻轻拍着他让他倚着自己的肩膀流泪。 这时晋保出来说道:“你们都进去见老太太最后一面吧。” 说是见最后一面其实只是见见尸身。老太太的头衣服都已经整理过了半身搭着被子脸上盖着素帕。婉宁一见到马上就扑了上去。却被那拉氏的丫环紧紧抱住她不停地挣扎哭得痛不欲生。屋里人人都哭得很斯文端庄。就连老太太生前最宠信的嬷嬷也是趴在地上嚎而已。因此婉宁的激动与失态显得格外显眼。那拉氏频频看她最后见到她挣脱了丫环扑到老太太身上紧紧搂着尸身痛哭便马上皱着眉让人把她拉开。又亲自整理了被女儿拉开地被子继续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一边吩咐下人们准备棺木火烛等物。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呀分割线 大概是因为老太太死得比预期的早许多东西都还未准备齐全因此还要忙忙叫人去买。就在准备丧礼地过程中又出现了问题——没钱了。 府里账上现在还有两千两左右的现银和银票但现在离秋收还早田租还未能收上来而二房主持地几门生意。据说资金周转方面出了问题已有三个月未曾上交银子了。一场象样的丧礼没个两三千两是不行的。但如果把府里的银子都拿去用那接下来的几个月。全府上下又如何维持日常用度呢? 因此。晋保和那拉氏筹算过后现最多只能使用其中地一千两。因为不够用。晋保要求兴保从店里调银子却遭到了拒绝。 兴保说:“我因为额娘打死钏儿的事赔了大笔银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今年京里连开了几座酒楼茶楼我那些生意亏得厉害这几个月都在倒赔银子。现在要我再拿出几千两来实在是无能为力。上一回阿玛的大事已经是我出的钱为什么现在又要我出?” 晋保闻言十分不悦:“老二你要把话说清楚那些生意当初都是家里出的本钱如今家里要用银子调些来有什么要紧?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兴保却冷笑道:“大哥这话糊涂虽然当初家里有给一些本钱但大多数都是靠我的私房当然是我的生意。而且这些年家里得的钱已经是当初本钱地十几倍了我一直好心好意供养家里大哥却不能凭这个就谋夺了我的私产去。” 晋保气白了脸也不跟他吵直说道:“这些过后再提现在先办了额娘的大事要紧。你到底出不出钱?”兴保扭过头去:“我方才说过了上次阿玛地事我已经出过钱了你找别人去。” 晋保恨恨地道:“上回因为牵扯到几位王爷阿玛的事并没有大操大办总共才花了不到三千两其中那副棺木还是早就预备下地香烛纸品又都是公中地钱你才花了多少?现在轮到额娘你却推脱起来。别忘了额娘会病还是你们两口子干的好事!” 兴保跳起来大喊“你胡说”几乎就要冲过来了却被容保架住劝道:“二哥有话好好说这次是你过分了。额娘待你不薄。” 兴保挣开弟弟冷笑道:“你少在这里扮好人她待我不薄?她最疼地就是你!!!额娘这么多年存下的体己现在在谁手里?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昨儿个额娘还清醒的时候最后见过的人是谁?是你老婆!谁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容保也涨红了脸当即就跟他争吵起来晋保头痛地在一旁生气。张保听得越来越不像话便大喊一声:“够了!”待兄弟们安静下来他想了想便对晋保道:“我在外头做了几年官不怕大哥笑话也有些积蓄。弟弟不敢越过大哥去也愿意出一千两大哥觉得如何?” 兴保和容保都吃惊地望着他晋保有一丝感动:“三弟你平时日子过得也不富裕……”兴保却打断了他的话:“少来他有钱着呢平时都是装穷。”晋保厉声喝道:“老二!”兴保这才悻悻地闭了嘴。 张保淡淡地道:“我在外头十几年也没在父母跟前尽孝现在不过是出点银子再说大哥主持家业也不容易做兄弟的能分担就多分担些吧。” 晋保大力拍了拍三弟的肩膀:“好兄弟你这份情谊哥哥绝不会忘记!” 容保见状忙道:“三哥说得有理平时额娘最疼我她老人家的大事我如果袖手旁观成了什么人了?不过我银子不多只能出个五百两两位大哥别嫌弃。” 晋保怎么会嫌弃?忙抱了一把幺弟兄弟三人一副感情好得不行的样子。 兴保讪讪地只好说:“既然如此我也出……五百两好了。”晋保瞥他一眼淡淡地道:“二弟有心了想必额娘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吧。”我是正在守灵的分割线 淑宁全身戴孝与众姐妹嫂子一起跪在内堂烧纸诵经。婉宁呆呆地望着火盆机械地往里头投些纸钱默默地流着眼泪。淑宁有些惭愧自己从没有真心实意地为这个老人掉过一滴泪但想到她给自己家带来的伤害心肠就硬起来仍旧拿出暗藏了秘密香囊的帕子流着装模作样的泪水。 夜深了渐渐地有人寻着借口离开了内堂留下来的人只剩下婉宁淑宁和几个老太太亲信的丫环仆妇当中有的人甚至当场打起了磕睡。 淑宁无意中往外看了一眼却现哥哥端宁站在角落里静静地望着老太太的棺柩烛光忽明忽暗地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神色显得有些莫测。 淑宁迟疑了一会儿看到众人皆疲累不堪没人注意到她这边便悄悄起身往端宁处走去碰了碰兄长的衣角轻轻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端宁侧脸望了望她摇摇头又转过去继续看那棺柩幽幽地道:“世事无常。我去广州前她还是这府里说一不二的主儿高高在上人人都要在她面前低头。而昨晚之前她只能躺在床上事事都要靠人帮忙。死了连办丧事的银子都是好不容易才凑起来的。守灵的人人大多只是装个样子没多久就都溜了。她强硬了一辈子威风了一辈子为的到底是什么?” 淑宁无言地陪着他一起站着过了一会儿他说道:“玛法待我挺好的知道他死得那么冤枉我心里其实有些恨老太太看到她受苦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淑宁吃惊地望过去只见他扯了扯嘴角道:“但再恨又如何?你看看这府里真心实意为她伤心的人有多少?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亲信奴仆?就算是哭得最伤心的婉宁哭的到底是她还是自己又有谁知道?而且若不是为了做给外人看我真怀疑有谁愿意为她花钱送葬!” 淑宁拉着他的袖子认真地说:“哥哥你冷静一点。”端宁怔了怔微微一笑:“我很冷静别担心。”他摸了摸妹妹的头道:“原来还怨她恨她的但看她活到这份上又觉得再多的恨都没有必要了。她落到这样的结局早已得了报应。” (票票啊再度厚着脸皮伸手要票最好是女频推荐票不过别的票某l也笑纳了) 一百、水月 头七那天出殡全家都到城外去了。(更新最快)。伯爵府在西郊有一座供养的庵堂名唤“水月庵”庵主据说跟府里有些关系芳宁就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老太太的棺柩就暂时停在庵里到了时辰就被抬到空地上进行火葬。众人一阵哀声痛哭后仪式结束了有的人匆匆赶回城去有的人留下来善后女眷们就被迎到庵里稍作休息等中午吃过斋饭就可以回府了。 淑宁跟姐妹们在同一个房间本来两位堂嫂也是一起的却因为要帮婆婆那拉氏料理事务没法闲下来休息。 芳宁对这里很熟悉每一个尼姑她都认识甚至还自己动手拿出柜子里收着的茶具给姐妹们泡茶。淑宁看着她的举动倒觉得她在这里比在家里要自在些。 婉宁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时不时地吸吸鼻子。媛宁无聊地坐着偶尔翻翻手边的佛经看到婉宁的样子便不屑地撇撇嘴。 淑宁见芳宁端茶过来忙起身道:“大姐姐坐着吧我们自己倒着喝就行了。”芳宁淡淡一笑:“我在这里住惯了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也算是半个主人。这里人少咱们的丫环又没有跟着来若等人来侍候只怕渴死了还没人来呢。”她把茶放到淑宁手里又顺手端了一杯给婉宁。 婉宁愣了愣没精神地道:“放着吧我不想喝。”淑宁与媛宁同时望过去芳宁却不在意地把杯放在她手边走到房间另一头的蒲团处坐下。念起经来。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终于感到口渴了婉宁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道:“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涩?” 淑宁道:“这里比不得家里茶差些有什么要紧?出家人的地方。自然不会有太好的东西。”婉宁皱皱眉便把茶杯放到一边。 媛宁看不惯了开口道:“二姐姐如今老太太都去世了再没人宠着你。我劝你还是收敛些吧。”婉宁不悦道:“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光想着这些事。”媛宁一挑眉:“你也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还挑剔人家的茶好不好?”婉宁争辩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又不是有心地。倒是你整天就想着挑我的刺。” 媛宁冷笑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妹妹也是一番好意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就算你装得再像也骗不了我地眼睛所以我劝你收敛些。别露出那个轻狂样儿!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大小姐呀?老太太不在了大伯父大伯母可不会那么纵容你。” 她看到婉宁脸上露出晦暗的神色心中一阵畅快:“真可惜啊。本来五阿哥对你另眼相看。太后也挺宠你地。你还有两座大靠山。可惜你不识好歹对五阿哥冷淡无礼。倒伤了人的心。连太后也心疼孙子没那么宠你了。咱们家生这么大事也没见太后或五阿哥来看你一眼看来你早就失宠了。”她幸灾乐祸地越说越高兴:“前些日子你表现得再乖巧孝顺又有什么用?老太太也没听你的劝赶走她侄儿或是那些法师。若不是你还有这张脸只怕她老人家早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婉宁气得脸色白:“你胡说什么?老太太怎会不疼我?分明是你嫉妒。再说太后和五阿哥都在五台山礼佛呢没来我们家很正常!”她说完又有些后悔忙闭了嘴。 媛宁笑了:“原来你也很在意啊。不过你在意也没用了等太后回到宫里自然有别的女孩子讨她的欢喜等你守完孝还有谁会记得你呀?你连五阿哥都不放在心上将来选秀还不知会被谁得了去呢。” 婉宁咬咬唇:“我自有主意用不着你操心!” 媛宁抬高了下巴道:“好妹妹就等着看了。” 她地声音不知不觉已有些太大引起了房门外的人的注意。淑宁扫了一眼门外几个小尼姑窃窃私语的样子便开口道:“四妹妹老太太的法事才刚完呢你说话小心些吧叫人听见有什么意思?” 媛宁闻言安坐下来说:“谢三姐姐提醒了今儿妹妹给你面子就此打住。说起来姐妹里头只有你像个姐姐的样子虽是个明哲保身的我看你倒还顺眼些。” 淑宁有些哭笑不得只好道:“那真是多谢四妹妹抬举了。”然后便低头吃茶。 她心中有些奇怪媛宁以往虽然也经常对婉宁冷嘲热讽但从没象今天这样嚣张过而她父母的动作也越来越古怪了好像有些有恃无恐的意味到底是什么令他们有了这样地底气呢? 过了一会儿庵堂里的小尼姑来请她们去吃斋饭。淑宁在正堂里第一次看见庵主觉得有些吃惊。这位师太约五六十岁面目端庄柔和可以看出年轻时必是一位美人。她举止文雅气度雍容那拉氏等妯娌数人都恭敬相对她也是不卑不亢让人顿生好感。 其他两位作陪的师太年纪大地有六十多岁了小的也有近五十都是相貌端正、举止斯文地人不过却有些孤僻只匆匆寒暄几句便回静室打坐去了。 淑宁有些疑心不知这几位师太是什么来头回程时便在马车中询问母亲。佟氏道:“这事额娘也说不清有人说她们是老爵爷年轻时候地妾也有人说是老太太娘家的表姐妹却也没个准儿。听说老太太曾下过封口令不许人谈论她们地来历只是每月拨些钱粮过来而已。这事关系到老一辈的阴私你小孩子家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淑宁应了便把疑问藏在了心底。 接下来的日子平平静静地过去了佟氏忙着帮那拉氏整顿家务。虽然忙了些心里却比从前轻松得多。不知不觉得大房与三房之间地关系越来越好。四房虽有些不理世事的意味但妯娌三人倒还相处融洽。只有二房常常避着。索绰罗氏见了人总没什么好脸色那拉氏也不去管她。 一日晌午淑宁小睡过后想起前些日子曾经答应贤宁要做糕点给他吃。却因为老太太的事而耽误了趁现在有空先做了吧。 天气这么热干脆做马蹄糕好了。淑宁找来荸荠粉拿水和了又泡软了些红豆加进去用碗盛了放进锅里蒸。正等着却听到外头传来一阵争吵声仔细一听。却是那个翠莲和小刘氏地丫头吵起来了淑宁不禁眉头大皱。我是转换视角的分割线 翠莲心里非常不快。老太太过世后地第二天她就收拾行李搬到了槐院。因为她哭着喊着说自己不敢有违老太太的遗愿。佟氏一脸似笑非笑地留下了她但却推说事忙。“暂时”安排她与别的丫环同住一屋。等过些日子再另行安排。 那个与她同屋的粗使丫环每天都要早早爬起来去打扫院子。晚上却呼噜打得山响因而人人都不肯与她同屋。翠莲白天要去守灵晚上却没法睡好觉早憋了一肚子火去找二嫫要求调房二嫫却说:“现在哪有功夫管这些小事?你没瞧见太太都忙得快病倒了么?你也是才从二等丫头位子上提拔上来的这才几个月功夫就娇贵起来?再等几日吧。” 翠莲只好忍气吞声过了几日却觉得有些不对。她现在别说在张保身边侍候了连佟氏屋里地差事都没轮上老太太出了殡以后她只能做点杂务这跟她原先预想的差太多了。想方设法地要在张保面前卖乖却总有人妨碍她好不容易有了单独与张保相处的机地却只是倒了杯茶就被他支了出来。 即使这样翠莲都还勉强能忍受毕竟有几位“翠”字头的前辈是使尽浑身解数才挣到名份的这是考验她本事的时候。但令她心头冒火的是这院里的人没一个把她当姨娘看待的而小刘氏地地位却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她就不明白了这个刘姨娘嫁过人又生了儿子不知是走了什么好狗运才攀上了三老爷。明明三老爷对她并不宠爱自己过来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他到她房里过夜。凭什么人人都还那么尊敬她?大热天的自己顶着大太阳在外头干了半天活回屋连杯茶水都没有刘姨娘有专人侍候不说佟氏还特地吩咐自己送消暑汤过去。 岂有此理!自己明明跟她是一样地(她以为)而且还是老太太亲赐说起来比姓刘的还要尊贵些凭什么还要去侍候她?!最可恶地是她整天一幅贤良地样子明知自己是三老爷的新人也一点脾气都没有难道她就不会嫉妒吗? 翠莲心里转着这样地念头腹中便平添了怒火故意不去送汤等到侍候小刘氏的丫环来催她还夹枪带棒地说些讽刺的话。那丫头跟她主子一样是个老实人比不上翠莲的快嘴争不过她差点气得哭出来了。 淑宁走出小厨房时正好听见翠莲有意无意地朝小刘氏的房间那边说着:“……我劝姨奶奶也略动一动别以为自己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夫人也不过和我似的凭什么叫我侍候你劝你放明白些瞧瞧姑奶奶是什么人……” 她见淑宁出来便住了嘴一脸带笑地道:“哟三姑娘怎么在厨房里?要什么吃的吩咐底下人去做就是了怎么亲自动手?没的玷污了您的身份。” 淑宁淡淡地道:“原来你还知道什么是身份?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是要做什么?方才那些话也是你能对主子说的?” 翠莲有些变了脸色:“三姑娘怎么这么说?一个妾……”“她是正儿八经娶进门的二房姨奶奶她不是主子难道你是?” 翠莲涨红了脸嘴抖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我可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淑宁瞥她一眼:“就因为你是侍候过老太太的人才对你这样宽容若是其他人对姨奶奶说了这样的话我额娘二话不说就先打出去了。所以我劝你别以为姨奶奶心善好欺负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实在辱没了老太太的名声。” 她转身走回小厨房顺便招呼那丫头一声:“进来拿消暑汤。”留下翠莲一个人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还要忍受路过的人诡异的目光。 过后淑宁把这件事告诉了佟氏又道:“这个女人真讨厌额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让她走人?”佟氏淡淡笑道:“傻孩子老太太好意派了人来侍候我们我们怎么能有违她老人家的意思呢?不过你今天做得很好老太太一向遵循礼法对主仆之别是看得很重的。她手里调教出来的人如果违反了她老人家生前定的规矩我们当然要好好教导才是。” 淑宁眨眨眼会意地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翠莲越难过。从前吃穿用度都不差的现在数量质量都糟糕了许多。吃的饭菜只有一菜一汤还素多荤少。刚刚领的月钱居然跟粉官等小丫头一样连素馨这样新上位的丫头领的银子都比她多。她不服气跟管月钱的周四林家的理论却被对方驳道:“府里的册子上记着你是二等丫环月钱就是这个数素馨已经是姑娘跟前的大丫头了自然领的比你多。” 翠莲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她本来在老太太房里只是专职洒扫的丫头因为几个大丫头配人的配人调走的调走被撵的被撵老太太无人使唤见她还算讨喜才提拔上来的月钱早升上去了但府里的册子上却不知为何还维持着原有的记录。她本以为不要紧谁知此时却吃了亏。 她觉得十分委屈想找个机会向张保哭诉顺便勾引一下张保却一本正经地叫她去找佟氏。佟氏倒是极好说话当即就从自己的月钱里支出一两银子给她添上。可就算这样也只是大丫头的月钱数量她可是未来的姨娘啊。 她对佟氏抱怨了这一点佟氏却一脸惊奇地道:“这是怎么说?老太太明明说调你过来是要侍候我们的并没有说要你做妾的话啊?”翠莲当时就冷了脸:“三太太这话糊涂老太太好好的调我过来做什么?您这院里又不缺丫头使唤自然是要老爷将我收房了。” 佟氏却板起了脸:“你的话才糊涂呢当时老爵爷过世才百日咱们家还在守孝呢老太太怎么会叫儿子纳妾?她老人家最是懂礼的难道还会做出这种有违礼法的事么?分明是你居心叵测才借用老太太的名头万一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老太太不遵礼法呢!” 翠莲愣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很多人不满意上一章的名字这一章就文雅些好了请猜猜看这个名字有些什么含义?) 一百一、翠莲 翠莲知道自己失算了心里有些暗怨老太太为什么不晚两天再死也好让她做实了名份再说只要有了妾的名份就算等上两三年也比现在强。(更新最快)。但若要就此放弃她又吞不下这口气知道佟氏那边没希望了只好另想法子。她也不知是从哪里寻得了些上好的脂粉与花露水精心装扮好了有事没事便在张保的书房前面晃等待着机会。 张保身边的女子不管是妻妾还是女儿、奴仆皆不爱熏浓香因此他对那股子气味无法忍受偏翠莲又爱接近他真闹得他苦不堪言忍不住向妻子抱怨。 佟氏用帕子掩了嘴趴在桌边低低地笑时不时望望丈夫那副苦恼的模样眼波流转处直引得张保心中一动挨身过去执了她的手。佟氏羞红了脸忙摔了手道:“一边儿去外头还有人呢你要做什么?” 张保笑道:“这有什么?咱们是夫妻人之大伦天经地义。”他觉得妻子脸红了更见风情便又挨近了些。 佟氏唾他一口起身换了个座儿道:“天色还早呢我才用了礼仪大义来压人如果自己倒犯了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说罢嗔了他一眼。 张保更是心痒痒:“横竖咱们晚上在一处别人怎么会知道?只要你事后喝一碗那药就连后患都没了。”他又挨过去讨好地道:“夫人——” 佟氏又羞又躁摔了门帘出去了。至于张保到底有无如愿倒是个无解的谜题。 闲话休提且说那翠莲连试了几回。都是无功而返但风声却已经传出去了府里的下人都有意无意地说些闲话。连旧日与她一起执役的丫环仆妇以及其他几房的“翠”字辈丫环小妾。都在暗中嘲笑她。她有所觉察便感到丢了脸面心一横计上心来。 她拿出积下地银两买通了府里一个厨子。不知弄了包什么药粉来。打听到某个晚上张保要在书房独处便花了银子贿赂书房侍候的小厮放她进去。那小厮从前都不肯答应的这次居然肯了让她喜出望外。当晚她置办了些精致酒菜自己好好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轻薄地水红绸衫衣钮都做过手脚。极容易松脱。她松松地挽了挽头精心化了个妆要把那三分姿色化成十分天仙。便趁人不备端了酒菜往书房去。 张保在屋里问是谁在敲门。翠莲便娇滴滴地答道:“三老爷。是翠莲给您送消夜来了。”张保许是饿了便让她进去。门关上以后四周静悄无声。 约摸过了一柱香功夫便听到一声怒吼门被一脚踢开张保一把将那翠莲摔到院中四周人声渐起许多人打了灯笼来看是怎么回事。张保怒道:“贱人!爷见你侍候过老太太对你一向礼遇她老人家还未过七七你就装扮成这个样子来勾引爷居然还敢在酒中下药?!你当爷好欺负不成?!”说罢转头对闻声而来的佟氏道:“夫人看着办吧我不想再看到她!” 那翠莲在地上哭成一团头都乱了领口也被挣开露出白白地皮肤脸上的妆糊作团。她不停地向张保和佟氏求饶佟氏瞄她一眼便叫两个媳妇子架起她送到外面大厅上去她要请几位太太一同审问。 婉宁也闻讯而来听到翠莲哭诉说自己是老太太许给三老爷做妾的三太太怎么可以这样待她云云便有些犹豫地望向佟氏。 佟氏叹息一声道:“我何尝不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但好歹还在守孝呢断没有老子死了不到一年儿子就纳新妾的理因此老太太也只是说让你到咱们房里侍候而不是明着说收房。本来是等着三年孝期一过才正式扶你做妾地。老太太为你花了这许多心思你却都辜负了。平时借着她老人家的名头欺压别的丫头就算了连刘姨娘你都不放在眼里。我们老爷是个正经人不过了明路是绝不会私下收你的谁知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又继续说道:“你瞧你如今的样子老太太过世还不到一个月呢你就穿红着绿、涂脂抹粉的你在那酒里下了什么药?方才又是存了什么心?你这样不知羞耻可对得起老太太么?” 婉宁在一旁听得大怒问翠莲道:“三婶说的可是事实?”见她吱吱唔唔地不敢说话便冷哼一声转而对母亲与婶母们道:“这件事婉宁不管了请额娘与婶娘们看着办吧。”然后便呸了翠莲一声扬长而去。 翠莲脸色白在地上颤抖不知上头四位大神会如何处置自己。佟氏对那拉氏道:“这虽是我们院里的事但这丫头好歹服侍过老太太几个月我不好擅自作主因此请两位嫂子与弟妹来商量。” 索绰罗氏却在一旁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这种勾引主子地狐狸精就该打死了事难道你还要饶了她不成?”站在她身后的翠珍不禁打了个冷战低下头乖顺不语。 那拉氏不置可否问沈氏道:“四弟妹觉得如何?”沈氏便说:“这事是三哥家里的内务三嫂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那拉氏点点头便问佟氏:“三弟妹心里怎么想呢?” 佟氏瞧了翠莲一眼便回答说:“这丫头如此胆大竟敢暗算主子自然不能再留了。”她见翠莲猛地一颤又道:“但她好歹陪老太太过了最后几个月单是看在老太太份上我做媳妇儿地也不好做绝了。不如就请大嫂子出面为她寻一个去处。也算是给她觅个好归宿吧。” 那拉氏点了点头:“三弟妹真是个善心人也罢这事就交给吴嫂子去管。”她顿了顿。“横竖也不是头一回了。” 这事便就这样定了下来。过了几天吴新达家的便有了准信。 有一个即将外放地新任知县。虽然年纪有四十多了却是上一科考中地进士刚刚才轮到了实缺。这人有个厉害地老婆一个妾也没有这么大年纪了。却没有儿女。他夫人一是怕没有子嗣二是怕他做了官没有妾会被人笑话连累自己地贤良名声便打算在人伢子那里寻个年轻女子给他做妾。无意中听说了翠莲的事她却有些心动。一来娶大家奴婢做妾会比较有面子;二来这翠莲名声不好。自然不可能有扶正上位地那一天;三来嘛旧主家不会为她撑腰她还不是任自己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吗?因此特意托人见了吴新达家的一面。把这事说定了。 翠莲被关了几天黑房听说自己要嫁个快五十岁地小官做妾。本是死活不肯的。后来听说那人的夫人一大把年纪了又没有儿女。人也贤良就有些心动。觉得这桩婚事倒不比原来的谋算差甚至还有可能凭自己的手段扶正了做官太太呢便松口应了。佟氏把她地包袱还给了她还大方给了她十两银子两匹尺头做嫁妆那翠莲便感动得不行直向佟氏磕头称她是菩萨下凡。佟氏只是一脸和气地笑着还交待了些为人处事的话便让她跟那知县的管家去了。过了两三天那知县全家便到外地赴任从此再没有人知道翠莲的下落。 这事做得不算隐秘便有些风声传出去成为街头小巷的一件趣闻。有人说那翠莲好运气摊上了个宽容的好主子;有人说张保人太古板居然就这样将一个美妾拱手让人;也有人说这张保实在孝顺心慈那翠莲暗算他他还为她寻了一门好亲事。至于那些说伯爵府里的太太容不得妾的闲言闲语渐渐地被其他好话压下去了。 大户人家的阴私事向来是市井小民津津乐道地话题就算在同样大户的人家里也是如此而且事主并没有要拦着别人说的意思他们家门第也不低这传言便越演越烈甚至传进皇城去了。 本朝英明神武地康熙皇帝是在询问近身侍候的太监昨儿出宫办事可在坊间听到些什么趣闻地时候知道这个传言地。他一向是个注重孝道的人听闻说传言地主角之一很有孝心便在和几个皇子与近臣闲聊时说起。 他道:“这个张保似乎官做得不错我记得前两年他还得过吏部的嘉奖?” 陈良本答道:“是张保在二十八、二十九年的吏部考评俱是优异三十年春还是吏部嘉奖的二十名地方官员之一。微臣跟这人见过几面他虽然说不上精明强干但才气能力还是有的可惜是个老好人因此魄力有些不足不过他在农事民政方面倒是把好手。” 康熙笑了:“你记性倒好这么说他是个外官了?怎么在京里?哦是了他是威远伯府的儿子自然是为父母丧事才回的京。” 陈良本道:“是他本是广州知府才上任不到一年因老父去得突然母亲又病了他便上本丁忧暗里求了上司另找人代替说是要留在京中照顾母亲。没想到才几个月他母亲也去世了。” 康熙点点头:“广州知府可是个肥缺他说走就走了可见真是个孝子。听说那个算计他的丫环因为曾服侍过他母亲所以也就轻轻放过了?” 太子冷哼一声道:“这人太过心慈了才会让奴才欺负到头上这样的奴才怎能饶她?直该打死了事!” 索额图却道:“这到底是传言未必可信说不定是他正室容不得妾才会用这样的罪名赶了人走吧。” 陈良本略皱了皱眉也不言语。康熙见旁边的四阿哥有些欲言又止便问他有什么话想说。四阿哥想了想道:“索相所言虽有理但恐怕不是事实。那张保其实是有妾的而且与正室相处融洽。” 康熙奇道:“你怎么知道?”四阿哥便说:“他夫人是佟家的女儿算起来是皇额娘的堂姐妹不过儿臣并不曾见过。倒是他家的长子端宁与桐英自幼交好曾跟儿臣见过几次学问人品都是上佳的。他曾对儿臣提过家中一些琐事因此儿臣知道。” 康熙这才恍然大悟。那个将传言告诉他的太监便说:“奴才在外头也听说过张保大人家有一妻一妾听说那妾还有个儿子呢都有**岁大了。” 康熙点头笑道:“佟家的家教是信得过的朕倒是没想到这张保居然还跟朕是连襟呢。既然他于民政方面有专才等他守完孝便给他安置个相关的位子吧总不能浪费了一个人才。”陈良本躬身应了众人陪笑一阵索额图觉得有些无趣也不再说张保家如何如何了。 倒是太子问起四阿哥说:“方才你说桐英可是说简亲王家的老二?喜欢画画的那个?”四阿哥说是太子便有些不悦:“男子汉大丈夫不是学文就该习武简亲王世代都是有名的武将怎么生的这个儿子却喜欢这些雕虫小技?四弟还是不要跟他来往太多的好。” 四阿哥低头不语三阿哥便说:“琴棋书画自古便是文人应该修习的学问怎么能说是雕虫小技呢?况且简亲王府是宗室之亲太子这话说得过了。太子不悦正想要反驳康熙却道:“桐英不错文才武艺都不差去年万寿时他献过一张《麻姑献寿图》画得很好我问他想要什么赏赐他说想向王原祁和冷枚学画我都允了。后来王原祁说他花鸟山水上平平但画人物却很有天赋若肯下苦功将来未必不会成为一代宗师。虽然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我爱新觉罗氏若真能出个大画家也是件好事。”他正要端起茶杯却忽然想起:“说起来今年万寿节后就没再见过这小子了他去哪了?” 四阿哥答道:“跟简亲王回奉天去了他说京城的夏天实在热得让人受不了他要回家消暑去。”三阿哥奇道:“他不是还在上宗学么?怎么就这样跑了?”四阿哥便说:“我也问过他他说宗学的教授都认为他学问不错可以满师了因此放他回家自修。”康熙有些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容易满师?我看是他光顾着学画宗学的教授都奈何不了他干脆放他自生自灭去吧?” 四阿哥一鞠道:“皇阿玛圣明儿臣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他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死不承认。” 众人都笑了太子随即又提起别的趣事君臣父子便转移了话题。 (这样说很不好意思我星期一有个挺重要的考试本来是打算坚持一下继续更新的但却现实在不够时间只好向各位请两天假还请诸位原谅则个 一百二、午后 佟氏拿团扇遮着日头顶着热浪踏入了竹院。(更新最快)。此时正是刚过午后不久几个小丫头在廊下倚柱而坐都昏昏沉沉地打着磕睡。佟氏也没吵醒她们直接带着素云往正房走去。 只走到门边便听到里头传来那拉氏的急怒声:“什么?死了?!你们怎么这么粗心?!”佟氏停住了脚向素云使了个眼色素云便扬声叫道:“大太太可在家么?三太太来看您来了。”听得屋里急急走出一个女人却是那拉氏的陪房金妈妈。 佟氏笑道:“午后无事便来寻你们太太说说话没打搅她歇息吧?” 金妈陪着笑那拉氏也到房门口相迎了:“这是哪儿的话?你明知我中午一向不惯睡觉只不过是天太热了略养养神罢了。正无聊呢你来了再好不过外头热快进来坐吧。“ 佟氏笑着跟她进了屋见她脸上并无异色便不去问方才听到的话只谈些家常事务。她道:“过两日是老太太的七七大嫂子是请了人来打斋的只是瞧这天气闷热只怕会下雨。若是在院子里做法事只怕不便呢。” 那拉氏道:“我想过了老太太在时常年都在荣庆堂起居理事那里地方大两边和前后都有抱厦不如把法事移到那边去做就不怕下雨了。” 佟氏一拍手:“妙极这样一来就算天晴无雨那些尼姑和尚也可免受烈日暴晒大嫂子为老太太积了阴德呢。” 那拉氏微笑不语。两人又谈了些小事金妈陪了一会儿便推说要去照看德哥儿。退下去了。 佟氏仿佛突然想起似的问那拉氏道:“我听二嫫说。她午饭前好像在二门上看到姐姐家的老徐莫非是江南那边送信回来了?”她看到那拉氏脸色似乎有些不太自然心下觉得不好忙道:“该不会是二嫫看错了吧?还是说有什么不太方便的地方……“ 那拉氏顿了顿笑了:“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其实告诉三弟妹也不妨。我本来没打算声张是妹夫写了信给我们爷打听些朝堂上地事。他在信里交待了要私下行事我们也不好告诉人去。”佟氏道:“原来如此这也是平常小事姐夫何必避了人?” 那拉氏忽然想起:“说起来他信里问的事或许三弟听说过呢。就是那位陈良本大人他不是还来过咱们家寻三弟么?你们与他交情不错吧?” “交情说不上不过就是见过几次面罢了。那次陈大人肯来。其实也是冲老爷子来的。姐夫想打听他什么事?” “也没什么不知他是从哪里听来地风声说是年底皇上要派陈大人出任江南总督。他和那些同僚朋友都弄不清上头的意思。因此写信回来问问。佟氏“哦”了一声。低头喝了口茶疑惑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江南总督这个职位?不过这些朝堂上地大事。我一向是不管的这都是外头他们男人的事我们爷或许会知道些吧?”她面带歉意地对那拉氏笑笑。 那拉氏并不在意:“说的也是这些事就让他们男人去烦吧。我们只要管好家务事就够了。”她随即转了话题:“说起来妹妹也夹了封信来说是明年春天他们就可以任满回京了到时候极有可能会留京任职呢。” “这可是好事。”佟氏勉强地扯扯嘴角“说起来我们很久没见过姐姐一家了。本来还以为她们今年为着絮絮那孩子选秀的事会回京来呢谁知又病了竟然误了一届。”那拉氏装作没瞧见佟氏地神色道:“说是絮絮重病其实算不上什么大病。”她瞧瞧外头没人便靠近佟氏低声说:“听说是染上了不知什么怪疾那孩子整张脸都长满了红疙瘩实在没法见人。” 佟氏掩住自己的嘴巴:“怎么会这样?我一点都没听说呢。”那拉氏微微点着头:“妹妹一家对外人说絮絮是得了重病不能见光又求了他们旗里的佐领才报了个病重得以延期。妹妹向来是个要强的怕亲戚们笑话也没跟娘家说。这还是老徐那边透露的。” 佟氏叹息道:“真可惜了絮絮那孩子我虽没见过但也听说长得很好谁知竟然得了这样的怪病。”那拉氏道:“你倒用不着太怜惜她听说妹夫请了个名医治了大半年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怕明年他们来家时已经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呢。” 佟氏听了也松了口气:“幸好如此不然姐姐一家不就太可怜了么?”她与那拉氏对望一眼便笑着各自低头喝茶。 那拉氏叹了口气道:“想想还是三弟妹最有福。我们姑嫂几个的儿女就只有你家的端宁和淑宁最懂事能干连年纪最小的贤宁也是乖巧得叫人心疼。我们却都为儿女操碎了 佟氏忙安慰道:“大嫂子怎么说这样地话?我瞧着庆哥儿和顺哥儿娶亲以后都懂事了许多也知道上进。婉宁也越长越好了今年虽误了一次选秀想来三年后定然会有好福气等着她。大嫂子就不必操心了。”那拉氏苦笑一声:“你也来哄我。婉宁长得是好可那性子却是改不得了。原来还以为她长进了谁知老太太才没了几天她便露出从前的模样来。你看她前些天……”顿了顿还是没说出口:“总之我是拿她没办法了。我本来还以为她能有门好亲事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硬生生把好姻缘往外推。”佟氏温声道:“小孩子家不懂事嫂子做母亲地好好教她就是。不过那门亲事如果能成事。还是成事的好。体面尊贵倒在其次最难得地是那一位对婉宁地心思。” 那拉氏微微点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虽然婉宁一向与我不亲但到底是我亲生的儿。哪有母亲不希望儿女好地?她性子爱闹些也没什么只要她知道规矩。不丢家里地脸就够了。” 佟氏附和着心下其实有些不以为然。她若无其事地又跟那拉氏拉扯几句闲话便告辞了回槐院去。 她前脚刚走金妈后脚便从后门转进正房对那拉氏道:“回太太话。已经叫人装殓好了趁天黑就可以悄悄送到城外去。” 那拉氏被佟氏这一打岔原本的怒火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终于能冷静下来思考问题:“罢了如果太过鬼祟倒显得咱们心虚万一叫二房拿住把柄就不好了。你叫人去买副普通地棺材来行事低调些却也不必太过避人。若有人问起。便说庆哥儿房里的秋姨娘旧病复死了就是。” 金妈有些担忧:“如果被人现怎么办?”那拉氏冷笑一声:“怎么会被人现?老爷子出殡的时候秋菊已经小产过一回许多人都知道的。后来她也一直病恹恹的说是病血崩了。谁会不信?知道她又有身孕地人。除了你我就只有她贴身的丫环和大夫了。你使些银子封了那些人的嘴然后远远地把那个丫头调走。难道还有谁会查尸不成?快快送出城去烧了免得夜长梦多。” 金妈领命而去只剩下那拉氏一个人在房里又生起闷气来。不一会儿庆宁进了屋跪在母亲面前什么也没说就哭起来。那拉氏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你身上还戴着孝呢秋菊那丫头几个月前才小产过你真要心疼又何必这样急色巴巴儿地跑到她床上去?现在出了人命你有什么好哭的?” 庆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娘儿子知道错了秋菊……她好歹侍候儿子一场求额娘让她有个葬身之地吧?” 那拉氏唾了他一口:“你当额娘是什么人?我早叫人买棺材去了。风光大葬是不可能的一副棺材几捆纸钱还出得起。只是你在孝中让小妾怀孕又流产说出去倒连累你阿玛被御使参一本不许你声张!只说她是上次小产后病没好利索又复了才死了的。听清楚了吗?” 庆宁有些惊喜忙抱住母亲的大腿:“多谢额娘……儿子一辈子感您的大恩大德!”那拉氏气极反笑:“我居然还要靠个丫头才能得儿子感恩真想不到呢。”她见庆宁涨红了脸想要辩白便打断他道:“够了你不用多说只要以后懂事些就行。” 庆宁嚅嚅地低头应是那拉氏见状叹息一声道:“你媳妇不容易你以后待她好些吧。那个秋菊说起来也是个没福地怀了好几次胎都留不住偏你还不知节制。以后万不可再这样了。”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张保听佟氏说完在那拉氏处得到的消息沉思片刻便有些了悟:“我虽没听说江南总督地事但却听玉恒说起过皇上前些年对葛尔丹用兵未竟全功准备再打一场。因此近年来各处海关都要把银子往京里运。比如武丹将军他不管地方政事除了军队便只专收银子就是为皇上筹备军资。想来天下最富的地方莫过于江南。皇上是打算把亲信大臣安置在那个地方好让国库再富些吧?” 佟氏惊异道:“可是江南几省都各有总督再设一位总领地这权柄可就……这样地重任皇上为什么要交给陈大人?” 张保若有所思:“我曾听说江南盐商最富但每年都贩卖私盐漏税极重官员拿他们没办法甚至还有不少人与那些奸商同流合污的。光是扬州知府任上就不知掉了几颗脑袋。若是派陈大人去一来他在吏部多年积有余威对江南吏治是说得上话地;二来他行事圆滑又忠于皇上料想不会行事鲁莽也不会轻易被人收买了去。”他想了想又笑道:“这都是别人的事咱们现在还丁着忧呢管那么多做什么?” 佟氏却有些着急:“若陈大人要去江南你的官职要怎么办?”张保却说:“这是以后的事了咱们且过几年安心日子再说。这仗是迟早要打的难道陈大人还会在江南做一辈子总督不成?” 佟氏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也安下心来。 过了两日为老太太做的七七法事在荣庆堂开始了。只做了一半天果然就下起雨来。待法事做完晋保让那拉氏去招呼斋饭又和兄弟们去接待几个来烧香的熟人。待过了申时天色稍暗了些雨势加大外头便一个客人也无。晋保让那些和尚尼姑收拾外头的家什分散到几间大屋里稍作休息等雨停了再走。 张保和容保帮着长兄料理些杂务兴保早早回院里去了。那拉氏和佟氏等妯娌便坐在正院的房里说话忽然总管吴新达从外头飞奔进来报告说有位贵客来到家里给老太太上香了。 是四阿哥。 一百三、来探 四阿哥小时候也曾来过伯爵府几回但毕竟跟常客五阿哥不同他从婉宁离京前就没再来过了因此众人乍一听闻他来上香都有些吃惊。[更新最快]。 然而四阿哥这次是奉了圣命来的不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旨意只是说威远伯府的老伯爵和老夫人接连去世皇上也很难过因此特命他来上一柱香以慰亡者在天之灵。然后他还安慰了家属希望他们不要被悲伤压倒等难过完以后继续好好为朝廷效力朝廷绝不会亏待他们云 但四阿哥也说了皇上命他来此并不希望闹得满城风雨因此他们不必太过声张就当作是他私下来探望就好。 既然四阿哥都这样说了晋保等人自然懂得看眼色并没有摆开仪仗也没有换官服待四阿哥上完香后便招待他和随行的侍卫进大厅奉茶陪着谈话。晋保对皇帝的用意有些糊涂便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着。 跟小时候的印象完全不同现在的四阿哥已不是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不但说话滴水不漏而且言谈间收放自如谈起朝中的事情也是四两拨千斤地溜过去一盏茶下来居然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打听到。晋保与张保都在心下暗暗惊奇只好说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唯有容保是见识过几位皇子的本事的因此并无异色。 张保对妻子与四阿哥之间的往来心中有数这位皇子突然来到他们家他其实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不知能否让妻子出来见他一面? 外头大厅里男人们各怀心事。而内院的人也是惴惴不安。 那拉氏数次遣吴新达夫妻去前头打探消息自己则与佟氏和沈氏坐在荣庆堂里等待。本来她还打了人去请兴保与索绰罗氏的不想底下人回报说。他们夫妻二人一个时辰前就出去了而且是从小侧门出去的。府里地人大多不知。那拉氏心下存疑不知这样大雨天他们跑出去做什么。佟氏从听到四阿哥来家的消息起便一直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心中仿佛有蚂蚁在爬似地狠不得即刻冲到外头去。看一眼那个关爱了多年的孩子。但四阿哥明说了不愿声张更不必惊动内院因此她只能和其他人坐在一处呆。 婉宁与淑宁分别得到了消息来到了荣庆堂。 虽然佟氏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但淑宁还是现她两只手在无意识地拽着帕子目光有些直便知道她其实心里很紧张、很焦急。淑宁伸出手拉住母亲的手紧了两紧佟氏方才清醒过来。看到女儿关心的神色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幸好堂内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别的事吸引住了。并未现她神色有异。 婉宁有些兴奋地拉着吴新达细问知道四阿哥此时正在外头喝茶。便想要出去。却被那拉氏叫住了:“有你阿玛和几位叔叔在你出去做什么?” 婉宁却道:“我们自小就认得地。是朋友出去见他也没什么。我也好问候一声太后娘娘不知她身体是否康健。”那拉氏瞥了其他人一眼板起脸道:“五台山早有信传回京中太后身体安康各府里谁不知道?你还要特地去问?再说你以为还是小时候么?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四阿哥是奉了皇命来的是办正事。你给我规规矩矩地坐在这里少给我出去丢脸!以前我这个额娘没好好管教你日后我可不会再纵容你胡来了。”说罢便把吴新达又遣了出去。 婉宁心急死了欲要争辩一番却看到两个婶娘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却又没说什么而自家老娘的脸色却更难看了便知道不好。她望望前头的房屋咬着唇手里绞着帕子母亲再三催促她才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脸色变幻不定。 淑宁倒是一派悠然只是安抚着母亲静静等待外头的消息。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了却是长福。他道:“四阿哥说了正事已经办完想要办点私事向姨母请安不知三太太可方便?” 婉宁初时听他回话脸上一亮听到后来却很失望忙抓住这个并不熟悉的管事问:“四阿哥还说什么了?他想办的私事只有这一件么?” 那拉氏脸色有些难看喝道:“婉宁!”见女儿收回了手才平心静气地对佟氏说:“三弟妹觉得如何?说起来你还没见过四阿哥呢。” 佟氏怎会拒绝?早就千肯万肯了忙道:“这是再好不过地事了不知是我们出去见呢还是请他进内院来?” 不等那拉氏回答吴新达又回来了报说四阿哥如今已到了槐院三老爷请三太太回去。那拉氏一听便知人家并没有见其他内眷的意思便劝佟氏快些回去又用眼色制止了女儿想要跟去的企图然后吩咐管家把家里地好茶送些过去。 佟氏心里早就激动万分了亏得她还礼数周全地向妯娌告别才带着女儿回院去。淑宁拉着母亲的手觉她在微微地颤抖。 回到槐院晋保、张保和容保都在正房里陪着四阿哥说话旁边站着端宁和一个不认识地年青男子估计是跟来地侍卫。 佟氏一进门众人正正经经相互行过正式大礼后晋保和容保就退了出去留下他们一家子陪贵客说话。开始时话题只围绕着四阿哥与端宁的学业。 四阿哥笑着说:“端宁兄回京几个月了也没个信来。佟家兄弟出京历练桐英又回了奉天我一个人怪闷地你要守孝不好出门。好歹给我写几封信也是好的。” 端宁忙道:“实在是家里事多忙乱才忘了这一茬以后不会再忘了。只是我这人性子无趣。即便写信也是探讨些功课的。四阿哥莫嫌无聊才好。” 两人就这样交流了些功课上的事张保偶尔插几句指点地话佟氏也附和着鼓励两声。淑宁看得有些一头雾水他们几个干嘛装作不太熟的样子啊?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那个侍卫她有些明白了。 过了一盏茶地功夫。张保便对四阿哥说:“四阿哥与小儿探讨些功课学业这位侍卫大人在这里却站得有些累了四阿哥若不介意我请这位大人到书房坐坐如何?” 那侍卫正要推辞四阿哥便劝他道:“林大哥尽管去就是在这里总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在这里我跟好友说话也觉得拘束呢。再说现在这时辰就算马上回宫。恐怕也会误了饭时你去喝口茶吃点点心也别饿着了。” 那林侍卫听了。便跟着张保去了书房。佟氏又命闲杂人等出去只留下长福和二嫫在门口听候使唤。 四阿哥这才站起身来。正正经经向佟氏行了一礼。道:“胤给姨母请安。”佟氏忙拉住他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一番。红着眼道:“总算是见到你了比我想象中还要高一些呢。”四阿哥微笑着任她看自己。 端宁与淑宁对望一眼都默契地不出声。 佟氏打量完叹息一声道:“你也大了我有句话你听了别恼。你冒冒失失地跑了来实在太鲁莽。若是有那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说你结交外官……” 四阿哥打断她地话道:“姨母放心胤此行是在皇阿玛面前过了明路的又是奉命前来有谁会起疑心?姨母先坐下等我把事情始末细细说给您听。” 于是他便把乾清宫的太监外出办事听说张保一家处置丫环翠莲的传闻回去后告诉皇帝然后君臣父子一帮人闲聊时说起等事细细讲了一遍然后道:“我那时候便告诉了皇阿玛我与端宁是好友姨母又是皇额娘的姐妹打探得皇阿玛没有不高兴地意思便略透露了想来给两位老人家上个香的想法。今儿趁皇阿玛高兴便明着求了旨意等雨大了外头人少才过来的。就算真有人存了害我的念头在皇阿玛面前也挑不出我的错来。姨母尽管放心吧。” 佟氏这才安下心来但对于自己与张保夫妻二人因翠莲的事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却又有些不安。四阿哥便道:“当时陈良本大人也说了些姨父的为人行事说是性子太好了魄力可能不足但在民政上有专长。皇阿玛心里有数的姨母且放宽心。” 佟氏便不再问这件事细细问了四阿哥的饮食起居又问他近日要娶亲地事。四阿哥有些不好意思:“纳个格格算什么娶亲呀姨母送了那么大一箱子东西过来……”佟氏却道:“好歹是你的第一个妻妾自然要郑重些。何况都是些平常东西就是那两匹多罗呢贵重但比起贡品还差了一等我们这样人家用着有些过于奢侈了不如给你冬天做了褂子穿出去也体面。”四阿哥便也不再客气了。 接下来佟氏考虑到有些话不好让未出阁的小姑娘听见便使了眼色给女儿淑宁抿嘴笑着告退了。端宁偷笑一声也退到右房去拿了本杂书翻着。 淑宁回到自己地房间做起未完成的针线来。贤宁小弟最近长得挺快地又爱绕着院子跑才做了一个月地鞋子已经穿不得了只好再给他做一双。淑宁在小鞋子的鞋头处缝了个猫脸还拿黑线扎了几道胡子。 才过了一刻钟她便听见婉宁在外头喊道:“三妹妹在家么?”愣了愣忙应了声将这位堂姐迎进屋来。 婉宁把不停滴水地伞递给丫环往正房方向看了几眼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仆人在门口守着看不到屋里的情形有些失望便勉强笑着对淑宁说:“我方才做了道点心。夏天吃最凉快了想起今天妹妹说热便特地拿过来给你尝尝。”说罢便打开了食盒。拿出一碗东西来。 淑宁看着倒觉得有些像牛奶冰。虽然有些奇怪还是道谢说:“多谢二姐姐了。先前真的很热不过现在下了雨倒凉快多了。这个是什么做的?是冰吗?”婉宁口里说着:“是啊就是北边特地运回来的冰。很难得呢你吃一口试试?”眼里却望着窗外。 淑宁有些心动想着虽然雨天凉快吃点牛奶冰也没什么要紧便叫人去拿勺子来。婉宁走近窗子道:“妹妹怎么不打开窗子?让风吹进来会没那么热地。”然后便伸手去开窗。 还下着雨呢开那么大窗子做什么?淑宁忙抢过窗前案上的书本纸张把它们摆回书架上。可惜已经有一张被打湿了。 但婉宁却好象没在意。只顾着往外瞧。淑宁看了她几眼心里想着:她是故意过来想见四四一面吧?所以刚才会大声喊话又不顾大雨。特地在外头耽搁了一会儿才进屋进了屋。又特地开了窗子。但正房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啊? 素馨送上勺子。又用个小碗盛了小半碗牛奶冰出来放在淑宁面前。淑宁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如果大热天吃了倒真是很凉快。可惜冰沙磨得不够细口感差了些。 她只吃了这小半碗就没再吃了见婉宁还在窗边便招呼她过来一起尝。婉宁却道:“三妹妹自己吃吧我只做了两碗不够吃呢。”淑宁有些奇怪两碗怎么会不够吃? 婉宁走过来说:“妹妹觉得怎么样?味道还行吧?大暑天吃这个最好了对不对?”她转头望望窗子的方向又问:“不知四阿哥喜不喜欢这个?不如送过去让他尝尝?” 原来这就是你地目的! 淑宁皱了眉头:“二姐姐要送也不是不行但方才我额娘要跟四阿哥说些他娶新媳妇地话我不方便留下来听才回房的。现在也不知他们说完了没有贸然过去恐怕不好吧?还是算了。” 婉宁拉了她的手问道:“有什么不方便听的?他们现在一定已经说完了难得四阿哥来难道妹妹不想多跟他见见面说说话吗?那可是阿哥啊。再说你们还是亲戚呢以前见面时不也谈得挺开心吗?” 淑宁有些好笑:“那一次是没话找话说罢了何况我本就与他不熟悉在那里掺和什么呀?” 婉宁有些急便好言好语地劝着淑宁怂恿她到正房去但淑宁却不愿意。她本就不想跟数字军团有什么来往干嘛要送上门去? 正僵持着素云进来了对淑宁道:“方才二嫫来说太太要留四阿哥吃点心让姑娘拣几样好的送过去呢。” 婉宁闻言眼中一亮淑宁说:“早上做了几样地你去小厨房瞧瞧若还有便把那几样小饺儿和糕饼蒸了吧。” 素云应了离去婉宁忙说:“这可是三婶的意思了三妹妹不会再推辞了吧?” 淑宁笑笑:“那也没我什么事等他们蒸好点心我验过就让人送去倒也用不着亲自出马。”就是不让你如愿怎样? 婉宁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死盯了淑宁几眼咬了唇闷坐一边。 看到她这样生气淑宁倒有几分奇怪只不过是见不到四四用得着这么生气吗?她不是对那些阿哥很冷淡吗?怎么对见四四一事这么热络?难道说…… 淑宁瞧着屋里丫环都出去了便走到婉宁身边的椅子坐下正色问道:“二姐姐你真的那么想见四阿哥么?为什么?” 婉宁怔了怔茫茫然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见他……” 淑宁一惊:“你不是对五阿哥很冷淡么?难道四阿哥不一样?” 婉宁转过脸看她:“当然不一样……他们……”顿了顿咬了咬下唇:“虽然五阿哥很好可我就是不喜欢;而他明明对我很冷淡我却……” 不会吧?!!!清穿言情大俗套——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不爱我——居然真的在她眼前生了?! 淑宁一脸震惊地望着婉宁道:“二姐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你对五阿哥很冷淡却很想见四阿哥……可是不论咱们家的人还是外头的人都以为你会嫁给五阿哥地。” 婉宁认真地说:“我不喜欢五阿哥我一直当他是个弟弟而已。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这种事不是你能决定的吧?淑宁头痛地道:“那你为什么早跟五阿哥在一起?你从小就和他亲近现在却说这样地话他们可是亲兄弟啊!” 婉宁垂下眼帘低头不语。淑宁看着倒觉得她格外楚楚可怜不愧是美人呢如果自己是男人这个时候恐怕早就心动了吧?不过这件事实在太麻烦了婉宁大姐你干嘛要把自己陷入这个境地呀? 两人呆坐无言待素云蒸好了点心送了过来淑宁一一尝过便用食盒装好。看着婉宁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不忍便道:“我还是亲自送过去吧二姐姐要一起来么?” 婉宁喜出望外地看着她脸上着光。 (我居然……又了5ooo……下次绝对不要再试了) 一百四、会面 虽说马上就要走但婉宁还是很认真地借用淑宁房里的镜奁修饰了一下妆容。(更新最快)。十四五岁的少女已不是飞机场或瘦竹竿了窈窕有致的身段裹着月白罩纱薄旗袍全身上下除了手腕上绿水一般清润的翡翠镯子和鬓边的一朵小白花再无半点饰物。虽然淑宁对她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婉宁动作还算是快的回到桌边又把那碗没吃过的牛奶冰放进了淑宁的食盒里令她眉头大皱:“他们要的是热点心二姐姐送这个冷冰冰的东西做什么?” 婉宁却笑道:“这个是新奇的东西或许四阿哥会喜欢呢。” 淑宁隐隐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容易心软了?不等她再说什么话婉宁抢过食盒就要走人淑宁好歹把食盒拿了回来走到外边雨已经停了。 到了正房门外二嫫有些意外地迎上来:“姑娘、二姑娘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婉宁顾不上应她的话抬脚就要往里走淑宁忙一把拉住她:“二嫫请你通报一声说我和二姐姐一起送点心过来了。”二嫫应着去了婉宁掉头望淑宁淑宁小声说:“二姐姐别莽撞。”婉宁顿了顿有些脸红忙端端正正地站好了。 她们进去的时候佟氏和四阿哥都在左房的圆桌边坐着端宁也在一旁陪着说话。淑宁婉宁施了一礼四阿哥微微点了点头却对婉宁的到来没什么表示。 佟氏问道:“二姑娘怎么到咱院里作客来了?倒是稀客。”婉宁柔柔笑道:“三婶怎么这么说?婉宁倒想常来的只是怕打扰了三叔三婶。”佟氏淡淡笑着转头对女儿说:“既然你二姐姐来看你。怎么不好好陪她反倒要麻烦她跟你一起送东西过来?” 淑宁正要说话却被婉宁抢了个先:“我今儿特地做了一道消暑的点心给三妹妹试吃。她吃了说喜欢听见三婶要请四阿哥吃点心。便特意叫上我送一碗过来给四阿哥尝尝。她也是一片好意婶婶千万别怪她。”她望着淑宁暗暗使了个眼色似乎在暗示她配合。 淑宁张口结舌:怎么说是我拉你来的?明明是你抢着要来。她有些生气。不想太顺了婉宁地意便另牵了话头道:“我不知道四阿哥喜欢吃什么就挑了好几样您尝尝看哪一种合胃便打开了食盒取出几碟散着热气的点心至于那碗牛奶冰她也顺手放在桌上。只是并不在四阿哥面前。 佟氏慈爱地笑着对四阿哥说:“四阿哥尝尝看这都是学的南边地点心平日里江南的菜色倒是常见地。你试试这岭南的风味如何?”四阿哥微笑着拿起筷子尝了几样。便指着其中一碟小饺儿说:“这个是什么做的?我吃着倒好。”佟氏认了认。笑着说:“是香菇荸荠馅儿的那香菇切成小粒。拿白菜熬的浓汤煨了收干汤汁再混了荸荠蓉做成馅儿是全素地本是预备我们太太们吃斋才做的。四阿哥若喜欢就多吃点。” 四阿哥点点头又指着另一样糕说:“这个也好是花生糕吧?吃着很软只是甜了些。”端宁笑了:“这本是给我弟弟做的他爱吃甜下回你再来我们家另给你做不甜的去。混了花生粒比这个还要再香一些。”四阿哥便说:“这可说定了就算我不来你们家里做了也要给我送一份去。”端宁哈哈大笑着应了。 婉宁有些郁闷似乎没法插进话去。她没想到三房的人跟四阿哥这么熟。瞧着他们笑完了她上前一步指着那碗牛奶冰说:“四阿哥尝尝这个吧热天吃了凉快的。”四阿哥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倒是佟氏皱了眉头:“这个是冰做的吧?外头才下了雨天色也晚了怎好吃这些生冷东西?还是进些热食比较妥当。”她转头过去对四阿哥说:“眼看着快天黑了我不好留你太晚快快吃了回宫去吧。” 四阿哥应了一声又吃了几样点心喝口热茶。婉宁咬咬唇又展开了笑脸道:“看来四阿哥也喜欢吃广东的点心呢我早听说那里的茶点很有名果然名不虚传。我也知道几样粤菜地做法下次有机会我也做给你尝尝?”佟氏和端宁听了都眉头大皱尤其是佟氏当场就吐嘈:“我倒不知道二姑娘也会厨艺呢什么时候做两道菜给三婶吃吃?” 婉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淑宁憋笑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老妈说得好啊从来只听说婉宁叫人去做“新奇”菜色要她自己下厨不知会做出什么来?为了四四的身体健康还是打消她这个念头吧。 四阿哥倒是面色不变:“多谢婉宁姑娘了不敢劳烦。倒是姑娘在家守孝不便外出可有什么话要我带地?” 婉宁愣了愣嚅嚅道:“也没什么……不知太后……身体好不好……”四阿哥道:“太后很好听说她老人家过了达摩祖师圣诞之日(注:十月初五)后便要回京了。除此之外姑娘就没别的话了么?”婉宁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跟着四阿哥来地林侍卫这时进屋了说是天色不早请主子回宫。婉林见到他笑着招呼道:“林夕大哥也来了好久不见。如今天色还早呢你不必那么快来催嘛。”林侍卫不为所动只是抱拳行了一礼便转回头去等四阿哥示下。 四阿哥便对佟氏道:“今儿打搅姨母了日后胤有机会再来向您请安。”佟氏微笑着说不妨又交待了好些话便要送他出去。张保早在门外等着。直送到院门口佟氏才在四阿哥地再三劝说下停了脚由张保和端宁送他出府。 婉宁跟在后头绞着帕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冲上前去。拦着四阿哥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只见四阿哥淡淡地回了几句便跟着张保父子走了。婉宁失魂落魄地呆站在路中央。 佟氏在院门口看见冷哼两声叫了女儿回房。说道:“今儿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婉宁对四阿哥有那见不得人的心思既如此又去招惹五阿哥做什么?你也是糊涂怎么拉她一起过来了?” 淑宁有点委屈虽然她是心软了但也是因为婉宁先求她地么。她把事情始末告诉了母亲道:“我方才也想不到她会把事推到我身上早知道我就不做这个好人了。” “你这孩子。吃亏了吧?下次不要再心软了。”佟氏若有所思“看来我要跟你大伯母好好谈谈了总要让婉宁知道知道大家规矩才好。” 淑宁瞥了还在院外呆站的婉宁一眼。又开始可怜她了。 晚上兴保夫妻回来后得知下午四阿哥来过。虽然有些失望。却奇异地并没有生气不但他们院里地下人感到惊奇。消息传到其他几房也颇引起了一番思量。 而那拉氏知道婉宁私下去了槐院的事后便定了规矩要她每日到自己房中跟教养嬷嬷学习礼仪规范务必要让她不再给家人丢脸。我是数日后的分割线 淑宁从素云处知道温氏从广州来信了便兴冲冲地赶到母亲房中。佟氏笑道:“温夫人果真是信人呢第二季地红利也送过来了足有一千多两呢。听说她七月生了一场病才迟了几天。这个合伙倒是合对了。”她从信匣子里抽出了一叠纸:“这是真珍姑娘给你的信。” 淑宁忙接过来告了声罪便坐到一边去看信。真珍说自己很好有些埋怨她那么久了也不给她写封信让淑宁怪惭愧一把地。 真珍又交了新朋友有好几位官家千金与她来往其中有两位都是性格大方的与她很合得来。她最近迷上了兵法总是拉着两个哥哥给自己讲解书上的东西被崇礼取笑说想当女将军。总到这个时候她就特别想念端宁因为从前他们还在广州时她问端宁任何问题都可以得到非常详尽的解答而且从不会取笑她。她还说将来再见面时要向端宁讨教兵法看他是不是如她哥哥所说的那么出色。 她在信里又说了几样趣事还说今年七姐会她差一点就蝉连了却被一位本地富商地女儿抢了头名去。那位姑娘用各色绢纱做了一个大花篮就像真的一样。她本人倒也服气不过总觉得不太甘心立志要回去苦练手艺明年一定要把状元再夺回来。 淑宁微笑地读着信心里暖暖地。真珍这样的性子果然到处都能结交到好朋友。说起今年的七夕自己过得甚是无趣当时老太太正是病重人们哪有精神去管这些。 刚看完信小刘氏进来了问:“听说广州来信了?”佟氏道:“可不是?分红一起送过来了只是要等我叫人到钱庄兑散了才能给你。不过你姐姐有信一起送来了。”小刘氏忙接过她手里的信件高高兴兴地道谢。 待读完了信小刘氏便替姐姐向佟氏道谢佟氏奇怪小刘氏便道:“多亏了您离开广州前为我大姐引见了温夫人后来她跟温夫人又见过几次面将军大人有一回要找个可靠人办一件差事温夫人便推荐了荣志姐夫这不姐夫已经到将军手底下当差了还升上了百户。” 佟氏听了也替大刘氏高兴:“这可是好事升官不说还有机会回京呢。不过这都是你姐夫的本事我不过就是引见一下罢了最终还是要靠他们自己。” 正说着忽然张保走了进来脸色十分难看。佟氏与小刘氏对望一眼后者便收起信件告退了。 淑宁犹豫了一下留了下来为父亲倒了一杯茶。佟氏问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张保喝了一大口茶才道:“方才在前头听到伟宁和几个小子说话言谈间露了口风二哥似乎要打算分家。”他捶了桌子一把叹道:“家里老人才去了几天钱财什么的都是小事他怎么能有这样的心思?” 佟氏忙抚着他地背道:“你别生气也许是伟宁小孩子家不懂事胡乱说的吧?” 张保却摇了摇头:“他懂什么分家不分家的?一定是平日听了他父母说话才不知天高地厚地到处说嘴。二哥真是糊涂这种事也是混说得地?其实大哥袭爵是理所当然的二哥他地爵位虽然比我和四弟低但也低不了多少况且圣命也是合情合理。他再不服也没必要分家吧?我们好歹在京里也是有头脸地人家大哥官职又摆在那里好好的一个靠山不要不是太奇怪了么?” 佟氏听了也有些疑惑:“照理说不应该啊虽然他有钱却没实缺在身。就算对着平民百姓能摆起架子一遇到真正地高官显宦就奈何不了人家了。有伯爵府在人人都会给点面子。他们为何要分出去?会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张保叹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二哥与大哥不和已久我只是想不到他真的要这样做而已。其实大哥大嫂也没亏待他们将来诚宁伟宁成亲还有媛宁选秀都有要仰仗大哥的地方二哥此时要自断臂膀实在太没道理。” 夫妻二人百思不得其解都感到头痛不已。如果二房真要分家对整个伯爵府而言影响重大他们三房也逃不过最要紧的是会影响全家的名声。 淑宁这时插了嘴提出一个可能:“二伯父会不会是找到了大靠山?所以不用依靠家里也没问题?” 张保夫妻一凛相互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今天加班更得晚了不好意思。客串侍卫林夕的那位读者请出来冒个泡吧 一零五、风声 接下来张保和佟氏都派了人去暗中打探各路消息果然有些蛛丝蚂迹。(手机小说站更新最快)。 老太太七七那天兴保与索绰罗氏瞒着人冒雨出门坐的是府里的马车。虽然车夫是他们夫妻信得过的人但可惜太过嗜酒一坛子上好女儿红就被套出了话。 那日兴保夫妻虽然是穿着素服却都打扮得体体面面去的是兴保掌管的其中一家酒楼而且是最隐密的一家。外人多半不知道这家酒楼的真正东家兴保平日去查账也只是从侧门出入。不过据那车夫所言那天兴保出人意料地在后门停车。那里有一条小巷人迹罕至虽然算不上脏乱却也不是体面人去的地方。而且进门后那里的掌柜亲自等候将兴保夫妻迎进去隐约听到他说话已将贵客安排到最偏僻最清静的雅间松涛阁。 那车夫在后门等到天黑才见兴保与索绰罗氏出来记得当时他们面上都带着喜意兴保身上还有酒味。 长福又打听了那位贵客的来头因为关系重大便避了其他人来向主人报告。 长福低声道:“周四林的一个表妹夫原是在二门外听候使唤的求了二老爷那边的管事在那处酒楼得了个照管宾客车马的差事。他说那天到楼里去的达官贵人也多掌柜亲自接待的就有好几位当中只有一位客人被安排到最清静的松涛阁去。刚好是下雨时进去天黑时出来。”他抬头望望张保顿了顿。 张保忙问:“是谁?”长福一咬牙道:“他见过那位客人几回了。因此认得是……是太子殿下的奶公凌普大人。” 在坐的人都大吃一惊张保喃喃自语:“难怪……难怪……原来是他……”他好容易醒过神来。叮嘱长福道:“你素来是个稳妥的人自然知道事情轻重。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周四林和他那个表妹夫都要交待他们封口知道么?” 长福肃然应道:“是小地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因此早就嘱咐了周四林。他不会透露出去的。至于他那个表妹夫小的已给了十两银子叫他守口如瓶。”他看到张保做地手势便退了出去又顺手关上了门。 佟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居然是攀上了太子爷怪不得……他们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她看向丈夫两人对望一眼都叹息不已。 端宁与淑宁也在场。端宁皱了眉头道:“只是太子爷为什么愿意接纳二伯父?二伯父虽然有钱可几家酒楼茶楼算什么?京里比他富有地人也不是没有啊?” 张保也有些不明白。正苦苦思量着。淑宁吞吞吐吐地开口了:“其实……酒楼茶楼还有别的用处……”她以前看过的穿越文里就有提到过。看到父母兄长射向自己的目光淑宁稍稍斟酌一下用辞道:“客栈、酒楼、茶馆……等地。历来是小道消息盛行的地方……如果是有心人掌握了这些地方……就可以探听到各种消息。再从中选择对自己有用地信息。”其实还有青楼。只不过她没说出来。“二伯父手里的几家酒楼茶楼三家在内城。两家在外城都位于通衢大道旁或是闹市之中最清静的一家也座落在官宦人家聚居之地。那些达官贵人或是富商名流朋友聚会也好商量正事也罢都爱到酒楼茶楼里寻个雅间坐坐。如果有人事先派了人手等候什么消息打听不到?能赚银子固然好但二伯父这几处产业的用处只怕不仅仅是赚钱吧?” 张保、佟氏与端宁听了都说不出话来张保半晌才叹道:“我竟不知酒楼茶楼也有这样的用处只是这种事除非是极精明的人才想得出来的淑儿是如何知道的?” 淑宁忙道:“其实女儿也去过二伯父的一得阁在里头见过几个官。后来在广州温夫人出本钱开地仙客来因为靠近十三行便常有附近的客商来谈生意整日都有各类小道消息频传女儿就曾见过一个外地来的客商从小二那里得了信儿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地。想来京城的茶楼酒楼也有这种事只不过京里官多流传地多半是官场上地消息吧?” 端宁这时也说:“我也想起来了从前听说过京里有好几家大酒楼背后都是各大王府国公府的本钱他们还会派可靠地奴才去当掌柜什么的好探知各类消息。”他顿了顿稍稍红了脸:“听说还有人在花街柳巷之类的地方偷听……”他瞄了一眼妹妹没有再说下去。 淑宁装作不知张保与佟氏早已听得呆了也就没留意。佟氏叹道:“不知是谁想的主意这么说咱们家的人出去逛个酒楼茶馆都保不齐有人在旁边偷听?”张保也摇头道:“以往我们都太孤陋寡闻了哪里知道这些暗地里的勾当?” 他转头望向女儿微笑道:“到底是我闺女比小时候还要聪明只从仙客来的一点见闻就能猜到这样的手段。” 淑宁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心中却有些惭愧如果不是活了两辈子前世看多了网络小说自己也未必会知道这些事。 端宁问道:“既然酒楼茶楼有那么大的用处太子爷真会容二伯父掌管么?我见过太子几面才学气度都是极好的只是性子算不上宽仁。记得有一回他的一个伴读说错了一句话就挨了好几个嘴巴。二伯父自以为攀上了好靠山万一落得个为人作嫁的下场那可怎么办?” 张保笑道:“何至于此?太子爷乃是一国储君谋夺他小小几家酒楼茶馆做什么?端儿想太多了。”他低头想了想又道:“既然二哥是攀上了这棵大树我也不好拦着他。万一得罪了别人可就不好了。” 佟氏问道:“那二房要是真的提出分家我们怎么办?也要分么?” “我是不打算分的跟大哥四弟相处得也算不错。何况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不求大富大贵。只要有安乐日子过就行了。有大哥在前头也可以少操些心。”他考虑了一会儿胸有成竹地笑了“二哥要分我不拦着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做一做的。” 张保并没有当场说出他要做地事是什么端宁与淑宁也知道父母会商量好他们做儿女的就不必管了。 晚上二嫫向佟氏另外报告了打听消息时无意中知道的事。 二嫫道:“前儿不是说秋菊旧病复血山崩没了么?太太您还说她好歹在我们屋里侍候过几年让我去给她烧了两挂纸钱。”佟氏点点头:“我记得怎么?难道有问题么?” “秋菊死后地第二天大太太就说侍候她的丫头不用心。贬到保定庄子上去了。听说那丫头走之前二太太身边地一个大姐曾问过她些话还有人去找送秋菊棺木出城的几个脚夫问长问短的。有风声说秋菊不是旧病复而是又小产了。” 佟氏用帕子稍稍掩了口:“不会吧?庆哥儿怎么这般胡来?这还是在孝中呢。”二嫫道:“这事的真假没法说得准。只是万一二太太那边真的拿住了什么把柄。大太太就难做了。太太您要多留个心眼。” 佟氏微微点点头。我是事后地分割线 淑宁不知道父母具体会做些什么但也感觉得周围的一些变化。三房与大房、四房的交往日渐增多。不但张保常与长兄幼弟交流谈话佟氏也常与那拉氏、沈氏互相串门子。院里的丫环小厮来去送东西的差事多了甚至连小刘氏这样不理事的主儿也偶尔会往其他院子逛逛。一时间除了二房整个伯爵府似乎温情脉脉起来。 不过淑宁本身对这种温情有些头痛因为随着与大房的关系更加密切婉宁来找她的次数也多了。婉宁来寻这位堂妹只是想找个人说话。整个府里能跟她说得上话的人委实不多虽然淑宁“只是”个十二三岁地小丫头但好歹是能交流的对象而且不会让人觉得太过乏味。 不过婉宁的话题通常是从前与老太太、太后以及她那些出身显贵地朋友相处的情形初时听了还觉得新鲜后来现她言谈中总有些炫耀地意味淑宁便失了兴趣只是一味听着并不怎么插嘴手里也开始寻些活计做做。婉宁只是要找个人听自己说话好泄一下天天要学几个时辰规矩、又不能出门、不能见外客地怨气所以并不在意甚至来往得多了说话也随便起来。 然后以下的情形便常常生: 婉宁:“过年地时候外头院子放了好久的烟火还请了百戏班子来表演。那些百戏挺有趣的可惜烟火不够漂亮声音还很响老太太还特地把我搂在怀里不过我一点也不害怕。我见过更漂亮的烟火呢真正的火树银花可惜在这里是看不到的不过那年在宫里看的烟火也很漂亮红红绿绿的有好几种颜色……” 淑宁:手里正给一个扇套打络子觉得松花配桃红太过鲜艳了做了青白相间的预备百日后给哥哥出门时用。人很慈祥而且对我很好那回几家小姐一起进宫给她请安她特地把我叫到身边去陪她还赐了我一个碧玺手串可漂亮了我没带过来明儿你去我那儿坐坐我拿给你看。” 淑宁:笑着说了句“嗯好啊”手里继续在一个蓝色的荷包上头绣祈求平安的经文这是预备送给芳宁的生日礼物。对于心如死灰、一心向佛的大堂姐她没什么办法帮上忙只好通过小事表表心意。请了几位太妃和老福晋到宫里说话还当着她们的面说我长得好人又乖巧真是太夸奖我了我很不好意思。可惜五阿哥也在居然不停地附和让我在人家面前尴尬得要死……” 淑宁:正给母亲做一个黑色的抹额用银线绣了几道花纹觉得不好看又拆了重做。 婉宁:“三妹妹你有在听么?”“有啊。”“骗人你手里总忙个不停我的话你都当了耳边风吧?” 淑宁心下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笑道:“怎么会呢?姐姐方才说到五阿哥不是么?其实我觉得姐姐对他有些过了如果真那么讨厌他当初又为什么总跟他在一起玩?” 婉宁撅着小嘴道:“谁知道他会有那种心思?他比我还小呢我就当他是个小弟弟。”她顿了顿正色对淑宁道:“我绝不会喜欢上他的你放心其实他就是小男孩的一时迷恋只是错觉等他长大了这种想法就会消失了。你放心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淑宁不理会这话道:“那天四阿哥来姐姐倒是很积极难道你心里想的是他?”婉宁飞红了脸:“人小鬼大……不要说得这么白嘛……” 淑宁暗中翻了个白眼正色道:“照我说姐姐这样不太妥当你若是看中了别人自然没说的但对一个皇子冷淡却对另一个皇子另眼相看岂不是自讨苦吃?若是惹出事来皇上不知会怎么处置姐姐呢。你如今还没选秀将来的前程都握在别人手中姐姐行事还是要小心些好。” 婉宁气恼地踢了踢脚:“又是这种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五阿哥啊如果不是那么冷淡地对他他又会以为自己有希望了那岂不是更加纠缠不清?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该劝的还是劝一劝无论如何她们是一家的如果婉宁吃苦头自己也会受连累。她道:“姐姐的想法也有道理但是态度还是要改一改的好。虽然五阿哥与你自幼亲厚到底是皇子姐姐莫要太驳了他的面子礼数也要周全些。” 婉宁嘟囔着“知道了”扯过一边绣了一半的帕子瞧。淑宁看了她几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说起来那天姐姐追出去和四阿哥讲了些什么话?能说来听听么?” 婉宁听了一脸哀怨:“我不过是想多见见他他却叫我对五阿哥好些还说他已经开始学习政事了没空去做这些闲事。他怎么能那样对我呢?” 淑宁无语。婉宁又坐了一会便找了个借口走了。 (其实我真的对那些催更票很眼红可惜今天时间不够不如你们换个时间再投?最近几天的贴子真的好多我稍稍偷点懒请不要见怪 一零六、分家(上) 不久兴保果然提出要分家晋保不肯张保容保也说不妥。(更新最快)。张保劝道:“二哥兄弟间偶尔有点口角也属平常何必弄到分家的地步?你要真的分家出去就不再是伯爵府的人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兴保冷笑道:“我无所谓这辈子伯爵的名头是别指望了分出去当家作主总比屈居人下强。从前父母在的时候要我挣银子养家那是我做儿子的本份但现在老人都没了凭什么还叫我养着兄弟们?你们一个个的加官进爵只我是捐了个小小的五品龙禁卫皇上礼遇咱们家给我封的爵位居然是最小的。我在外头辛苦挣钱反倒被兄弟们踩在头上劳苦功高却一点好处都没有何苦来?趁早分出去是正经!” 晋保铁青着脸道:“你休想!阿玛早就说了咱们一家人要齐心协力振兴家业如今他才死了几天你就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他顿了顿又放缓了口气:“阿玛年轻时有好几位兄长为着爵位家产闹得不可开交结果爵位落在年纪最小的阿玛头上那几位伯父不甘心都分了出去不肯与本家往来后来死的死败的败。阿玛常常为此念叨后悔当年没拦着不然现在咱们家也有个臂膀。如今家里好不容易兴旺起来了你却要分家这不是明摆着违他的意么?” 兴保却道:“你休要拿几位长辈说嘴。他们败家是他们没本事能怪谁来?我自问人才武艺都不输你当初在军中。也是前途大好。若不是你得罪了人连累我丢了军职我如今的品级不会比你差!你也休要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大家长的样子。若不是我拿银子疏通为你讨了个随军出征的机会。你以为自己能当上二品大员?” 晋保气得浑身抖。容保道:“二哥这话说得过分了。大哥自己凭军功升的官怎么听着倒象是你用银子买回来地?”晋保压下满腔怒火道:“二弟是糊涂了我拼了性命挣的军功同袍们都看在眼里。你就算要故意贬我也该找个可信些的理由。” 兴保掸掸衣服上地灰尘坐到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随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是一定要分家的。我也不贪心除了我房里地东西和名下的产业家里的珍宝古玩我只要四成田产嘛我也不多要。保定庄子上东边小河隔开的二十顷地归我其他的归你们。反正那些地和其他地地离得远又有几间房屋。我要料理也方便。” 这下其他兄弟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二房名下的产业除了五家酒楼茶楼以外。还有几处铺子和房产。是伯爵府的主要财政来源;而保定庄子上的那二十顷地虽只占田产的四分之一。却是最肥沃的土地。兴保这一狮子大开口若真让他如愿伯爵府多年挣下的家底转眼就葬送了大半。 容保板着个脸道:“二哥未免太贪心了吧?所谓你二房名下的产业都是家里帮着置办的人也是家里派地不过是借你的名头罢了。保定庄子的田产都是祖上传下来地古玩也是全家共有的凭什么叫你分了去?” 兴保一瞪眼:“笑话凭什么我就不能分?家业大半是我挣回来地只分这点子东西已是看在骨肉兄弟地面上了。你们也不想想当年咱们家都衰败到什么境地了?你成亲的时候摆个喜堂还要拿我老婆陪嫁地花瓶充场面。近年庆宁顺宁成亲的时候那叫一个气派!没有我家里能有这样的光景么?” 他喝了口茶慢慢地算着账:“府里每年的日常支出少说也要上万两银子如果有什么大事两三万都打不住。咱父子兄弟的俸禄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两外人孝敬的银子才有多少?至于老三在外头做官……”他斜眼瞥了下张保:“也就是最近几年才送了几千两银子回来那够什么使的?如果不是我撑着全家都得讨饭去。那些古玩都是近年咱们家有了钱才置办的我只分四成已经很厚道了。至于田产本就有我一份。我不像别人有了钱就藏着掖着都是大大方方现给人看的。既然要分家当然不能叫我吃了亏。” 张保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也不开口。晋保怒极反笑:“既然你这么说我也算个账给你听。”他慢条思理地踱着步子说:“家里的开支除去公中的只你们二房花的银子最多。你平日应酬还有二弟妹做衣服打饰花的可不是体己。老三一家长期在外用不着你的钱老四媳妇花的大都是自己的陪嫁。老爷子老太太就不说了我和你们大嫂一向节俭两个儿子娶亲我们自家就出了七成银子。你所说的那几万两开支只怕半数要落在你们一家头上。”他满脸微笑地拍了拍张保的肩膀:“你也用不着讽刺老三。他没有藏着掖着这几个月你一两银子都没交上来家里的开支都是他掏银子支撑着。为了多省点钱给大家使三弟父子从不出门连他们自家穿的衣裳都是三弟妹母女亲手做的。可三弟全家却一声不吭这才是好兄弟呢。”容保也跟着点头。保呆了一呆张保却谦虚地道:“自家兄弟这样做是应该的何必到处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兴保涨红了脸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合着你们是哥仨儿好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快让我分出去吧!” 晋保一甩手坐回正位喝茶。 张保笑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二哥这些年养家的确是辛苦了但若没有家里帮衬你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好歹都是一家人你也别太过分了。就算你在外头真攀上了什么大靠山。难道还能比自家骨肉可靠?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二哥还是三思的好。” 兴保眼中精光一闪。仔细打量了张保一番见他只是微笑不语。良久才笑道:“看来老三出去历练这几年长了不少见识嘛。也罢看在自家兄弟份上我让一步田产我就不要了。古玩只要三成不过要任我挑。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们看着办吧!” 晋保黑着脸道:“不可能!你给我打消了分家的念头。有什么不满意地尽可以说出来我们好好商量但我绝不会让这个家在我手上分崩离析!” 兴保与他对瞪张保与容保相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我是女人戏的分割线呀分割线 兄弟间的头一次交锋不了了之而妯娌们地争斗却才刚刚上演。 那拉氏趁着众妯娌都在教训索绰罗氏道:“二弟一时糊涂。二弟妹就该多劝劝他让他趁早打消了念头。咱们一家人还像过去一样和和乐乐的家业才能兴旺不是?” 索绰罗氏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嫂子这番话说得好听。你们倒是和乐了哪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大嫂子还是多劝劝大哥。让他早些松口吧。不然整天吵吵闹闹地。还怎么过日子?我们不在你们三家爱怎么和乐就怎么和乐。岂不是更好?” 那拉氏不悦道:“你们大哥和我既然接掌了这个家就要维护全家人的体面。如果真让你们分出去叫我们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阿玛额娘?这事休要再提。” 索绰罗氏冷笑一声:“不愧是大嫂大道理一条一条的你真要维护全家人的体面怎么就不去好生管教你的儿子?他在孝中让小妾怀孕又流产还闹出人命来。传了出去真是好体面呢。” 沈氏听了一愣看向那拉氏。那拉氏却气定神闲:“这是哪里听来地谣言?若你说的是秋菊她是阿玛出殡时小产的养了几个月都没好又为老太太的事累着了才旧病复死了。这事虽然不怎么体面却也没有违礼的地方都是底下人没照料好我已经处罚过了。” “只怕是为了封口吧?可惜人还活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大嫂子把人打得远远的总有人能探听到。若真的闹到公堂上可是不小的罪名呢。” “二弟妹这话就欠妥了只不过是照顾主子不力还不至于要人死。何况那孩子老子娘都是在我这里当差地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她虽笨了些却也是个老实孩子断不会被人哄几句就在人前说些不知深浅的话。” 索绰罗氏一噎咬咬牙又笑了:“就算没了个小丫头也还有个大夫呢。那大夫总知道病人是小产还是旧病复吧?” 那拉氏叹了口气道:“二弟妹就算你要抓我的错也不能用这种法子。那大夫我知道平日也常来家里地。医术还不错可惜就是好赌听说前些时日他欠了一大笔赌债却有个财主帮他还了。想必那财主就是你们吧?好歹是一家人何必故意收买别人来作假证?” 索绰罗氏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却不知该说什么好看了看佟氏与沈氏见她们只是默默低头喝茶心中更是气恼:“好好这次是我栽了!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我就不信找不到你们的把柄!” 她正要抬腿走人却听得那拉氏开口道:“二弟妹不要再说什么把柄不把柄地了一家人说这种话着实叫人寒心。那个大夫虽然没能救活秋菊好歹也给我们家做了几年事家里帮他还个赌债也不算离了格。说起来他倒是比另一位大夫有造化二弟妹还记不记得?往年常来家里地那个关大夫自从给你们屋里的翠英开错安胎药害她小产后就再也没到咱家来了。我听说他那天回去后一家大小忽然全都失了踪邻居家都报官了呢。二弟妹没听说么?” 索绰罗氏脸色有些青:“这事我怎么知道?或许是他自知害了人。怕我们家报官抓他所以才逃走了吧?这都什么时候地老皇历了大嫂子还拿出来说“是啊。的确是老皇历了。不过一样是给家里人看病的大夫医术和名气都差不多地。却是各有各的际遇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奇妙啊。三弟妹四弟妹你们说是不是?” 佟氏微笑着附合沈氏却低着头不言不语。 索绰罗氏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了。只好稍稍收敛了脾气找了个借口走人。 那拉氏目送她离开地身影仍旧微笑着与两位妯娌拉扯些家长里短待商量好了秋天要做的新衣和准备置办地新茶品种才和佟氏与沈氏告别到府里各处巡查去了。 佟氏与沈氏一路同行回院中途沈氏突然说道:“二哥二嫂要分家的事三嫂怎么看?”佟氏顿了顿:“能怎么看?我们是不打算分的。想来也只有二房在闹而已。” 沈氏轻笑:“二房的人本就都是俗人只知道追求些蝇头小利做了几年生意。越添了铜臭。他们把钱看得太高以为凭着钱就能在京中出人头地。索性连兄弟都抛下。自己财去却不知道京里的水有多深。若我是大哥大嫂。他们要分就随他们去免得将来惹出事来还要连累家里。我才懒得看他们那副嘴脸呢。” 佟氏笑了心下却不以为然:“你哪知道他们真地攀上大靠山了呢?不过是福是祸却也难说。” 妯娌俩一路谈着话到了分岔口便各自回房去了。 二房要分家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伯爵府几乎所有下人都说闲话被母亲逼着留在房中学习刺绣的婉宁也很快得知了消息。她听说兴保提出要带着所有生意一起分家出去便心中不安。自从老太太生病以来二房已经以“生意不好、周转不灵”的理由不再往家里交钱连说好给她的分红银子都不见踪影以往见了她总是十分热络的二叔二婶现在却不再私下来找她了。她本来已有些生疑现在更是坐不住了。她趁着那拉氏去了荣庆堂理事看守的嬷嬷又走开了便悄悄儿溜出房间往桃院去了。 来到桃院的正房刚好兴保和索绰罗氏都在。婉宁笑着向他们问好却现他们有些冷淡索绰罗氏更只是应付地说:“许久不见二丫头了怎么今儿那么有兴致来看我们啊?不过我们正有事呢你若没什么事就自个儿逛去吧他们夫妻二人分明只是在闲聊婉宁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便开门见山问道:“其实我是听说了二叔二婶要分家才特地来问问地。你们要把家里开的酒楼茶楼和胭脂铺子都分走这是真的吗?” 索绰罗氏夸张地笑道:“二丫头不是糊涂了吧?那胭脂铺子是我用私房开地本就是我的东西至于那些酒楼茶楼地一向是你二叔打理地当然也是我们的了。既要分家当然要把自己地东西都带走你问什么傻话呢?”兴保也笑了带着一丝嘲意。 婉宁脸色忽一下变了:“二婶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些生意我都有份的你们二话不说就要带走那我怎么办?” 兴保摇头叹道:“婉宁啊不是二叔说你你也是个聪明孩子怎么会说出这种傻话来?你有份?你是出了本钱呢还是亲自打理过了?你有算过账、下过厨、跑过买卖还是招呼过客人?你什么都没做过怎么能说那些生意你有份呢?以往是因为老太太疼你叫我们匀出一份银子给你使我们看在她老人家份上也没跟你计较可你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以为我们会把家产分你一份吧?我又不是没有儿女干嘛要把钱财送给侄女儿啊?” 索绰罗氏得意地笑笑嘲弄地瞥了婉宁一眼。 婉宁咬牙切齿道:“当初二叔二婶做生意可是我出的主意茶楼酒楼的装潢、酒菜、说的书还有胭脂铺子里卖的东西和化妆的技巧全都是我想出来的。你们怎么能把我的功劳全都抹杀掉?!” “这个我们也知道虽然那说的书有些不妥不过你的确是出了不少好主意。二叔二婶也承你的情送了你不少银子和值钱的小玩意儿了你可不能说没有。不过啊后来那些主意就都过气了二叔二婶好不容易才想到新的法子现在那几处生意有这么兴旺都是我们自己的功劳可一点没靠你啊。”兴保刷的一下打开折扇轻轻摇着“你既然没有出力自然也就没了酬劳了。以后若你再有好主意二叔自然不会亏待你。不过如果光是凭着出几个主意就以为那些生意都有你一份也未免太划算了。如果世上真有这样便宜的事你告诉二叔让二叔也沾点好处?” 婉宁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不禁感到被最亲近信任的人背叛了一肚子怒火忍不住要泄出来:“你们要吞了我的财产?!休想!你们别忘了陈家几位哥哥姐姐都是我的人几个店里的伙计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我在他们之中是说得上话的。要是我叫他们罢工看你们还怎么做生意赚钱!” 以往她跟这两位长辈说话向来是随便惯了的当下便也没怎么注意口气谁知便惹恼了索绰罗氏:“哪有侄女儿这样对叔叔婶婶说话的?真是好家教!你额娘每天光管些蒜皮小事就没功夫好好管教女儿?我们四丫头都不会这么无礼!” 婉宁想不到他们说翻脸就翻脸整个人都呆住了。兴保扯着嘴角道:“心思都不知道花哪里去了连规矩都不好好学。你挑伙计是什么时候的老皇历了?陈家兄妹你有大半年没见过了吧?你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么?你以为会有人理你?笑话!” 索绰罗氏更是窃笑着说:“二侄女婶婶劝你有时间就多学几样才艺日后好讨你夫君的欢喜。这些赚钱的事情你就少掺和吧这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应该管的事儿。” 婉宁只觉得又羞又怒真恨不得把这对背叛了她的夫妻千刀万剐当下一扭身就跑了。只听得索绰罗氏还在后面笑话:“瞧瞧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大嫂真是好家教呢。” (居然有这么多字……明天不要投催更票了我后天有事没法写那么多……八月头一天嗯……建军节快乐……) 一零七、分家(下) 婉宁狠狠地把一个花瓶砸到地上她房里的花瓶已经被砸了大半。(更新最快)。几个丫环都被吓坏了呆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其中俏云最为年长晓事见状不好就悄悄遣了个小丫头出去。 婉宁只觉得万分憋屈她为二叔二婶想了那么多致富的点子对他们甚至比对自家父母还好为了他们甚至还跟总是与自己作对的媛宁好好相处却没想到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么多年来都只是在利用自己想当过去他们装作疼爱自己的模样她就想吐。 她又一甩手把桌上那只青花瓷笔洗扫到地上恰好砸在刚进门的那拉氏面前。 那拉氏淡淡地道:“这是在做什么?你以为这些东西都很便宜么?就算家里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你败的。” 婉宁只觉得更加丢脸:“我被人算计了你们都是来笑话我的吧?!你们都是骗子!!!” “谁有空笑话你?你自己不提防却怪谁来?你阿玛和我早就劝过你你却只当我们藏奸。” 婉宁咬牙道:“我那么信任他们他们却这样骗我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等着瞧吧我一定叫他们知道我的厉害那拉氏脸一沉道:“你想做什么?还嫌脸丢得不够么?这事本是他们的不是可你恃意冲撞长辈倒显得我们理亏了。传出去全家都要没脸你少给我动歪心思。” 婉宁只觉得满腔委屈无处泄便掉头趴在床上大哭起来。那拉氏也不管她只是骂女儿的丫头:“呆站着做什么?没看见地上的碎片?还不快扫了去。仔细伤着姑娘!”俏云等人忙应着打扫去了。 那拉氏坐在外间喝茶等婉宁哭得差不多了才叫人端了张凳子放在床边。坐下说话:“额娘知道你心里难过。其实说起来小时候你二叔倒是真疼你。你那时也招人喜欢。后来老太太送你去保定他还为你说过情。只是人走茶凉分离久了情谊就疏远了。你刚回京时明明就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老太太一去你反倒笨起来了?连人情冷暖也看不清了?” 婉宁哽咽道:“如果他以前真的疼我为什么现在会翻脸?”那拉氏淡淡一笑:“还有什么缘故?都是钱财权势在作怪。从前咱们家穷他们兄弟间只是偶有口角。现在日子好过了你二叔二婶地心却大了总想着飞黄腾达。你已经帮不上忙了他们待你自然就不比往日。不过他们今天会这样对你多半是因为昨天在你阿玛和我面前吃了亏才会把气撒到你身上。” 婉宁扁扁嘴。继续流着泪。那拉氏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素来对我有些偏见可你到底是我亲生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那些生意什么的。都不是正经姑娘家该做的事你就趁此机会收了心。好好学些本事是正经。” 婉宁心中一动。看了母亲一眼。记得上次仔细看她地时候她还是很年轻。现在她的脸上却已有了不少皱纹间也隐隐夹着银丝。自己多年来都与母亲对着干在自己看来她只是个便宜母亲但对那拉氏来说与亲生女儿疏远想必她心里很难受吧? 这样想着婉宁往日对这个母亲地不满就稍稍减轻了些当下也乖顺地任她抚着自己的头。只是一想起今天在桃院受的委屈她还是心有不甘趁着那拉氏心情不错便提出想见陈得美一面问个究竟。 那拉氏皱了皱眉:“不许出门要见就把人叫来好了。”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我们家还在丧中她只怕不太方便过来呢。”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有很多人都来过啊。婉宁不解地望着母亲却得到了一个让她惊诧不已的答案:“她最近要嫁人了到咱们家来只怕不大吉利呢。”我是两天后地分割线陈得美到底还是来了。在推脱了两天后她踏入了伯爵府的大门。 婉宁打量着穿一身浅绿衣裙的陈得美只觉得对方比上次见面时又漂亮了几分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意大概是因为快要嫁人了吧? 婉宁先向陈得美恭喜了一番祝她夫妻恩爱白头到老。陈得美笑笑:“多谢婉姑娘吉言。”却不再言语了。婉宁心中一沉又强打着笑意问她夫家是哪里陈得美便道:“也不是什么显赫人家那位大人如今在詹事府做事家里只有一位正室夫人却膝下无子因此正正经经娶我过门做二房将来说不定也能挣个诰命呢。” 婉宁吃了一惊:“你是去作妾?那怎么行?”陈得美听了有些不高兴:“怎么不行?难道婉姑娘又要阻挡我的好姻缘了么?”婉宁睁大了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阻挡过你的好姻缘?” 陈得美不说话了婉宁见她这样又问:“不是说你有个青梅竹马的张大哥从家乡跑来找你了吗?你明明很喜欢他的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作妾?” 陈得美冷笑道:“不作妾难道还能有哪个官肯娶我做正房?婉姑娘我今年都二十多岁了再不嫁人就要做姑子去了。张大哥虽好却是穷人我已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哪里还能回去受穷?既然有个官肯娶我做二房我自然是应的。” 婉宁有些惭愧她忘了陈得美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她还是不希望对方委屈自己:“小美姐这么能干又漂亮就算不嫁穷人。找个有钱人也行啊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有钱人?有钱地人谁不是三妻四妾?还不如嫁个官我自问有本事站得住脚。姑娘就不必替**心了。虽然当年受了你的大恩但我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也该还清你的恩情了吧?” 婉宁愕然:“小美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地像二叔二婶说地那样你们也背叛了我吗?” 陈得美冷笑:“什么叫背叛?我们可没有害你。这些年来你除了偶尔来逛逛铺子出几个主意叫我们帮你弄些玩意儿。还做了什么?不过就是见面时哄我和哥哥们几句好话何曾真地把我们放在心上?我大哥地儿子要开蒙是二老爷请地先生二哥也是二太太做主才娶了老婆我本来早就能出嫁了当年提亲地那位大人如今已是一省巡抚若不是你说我不能给人做小我至于二十多岁还嫁不出么?我们倒是真心待你但恐怕你根本没把我们当一回事吧?” 婉宁咬着牙。怨恨地道:“背叛就背叛吧说那么多干什么?我把你们当作是最信任地人你们却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被人收买了。还说是我的错。”陈得美收了笑意冷冷地盯着婉宁。道:“你信任我们?别人的就是小恩小惠?婉姑娘。人心肉长就算我们有别的想法。可你到底救过我们我说这样的话心里也不好受。想当初钏儿最听你地话你叫她进府她就进了你叫她给你家老太太梳头她也去了。可她被人活活打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她下葬的时候你还陪着害她的人说笑也没探望过她家里人。若不是二太太送了银子来钏儿的娘只怕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伙计们那么崇敬你你却太让他们心寒了。” 婉宁吃惊地望着她嚅嚅地道:“我有托二婶送银子去……” “可那银子不是你出的吧?”陈得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算了婉姑娘你虽然对我们总是哥哥姐姐叔叔大伯地叫好像很亲热但其实你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我们也看清楚了你既无心我们也不必白白耗费了真情。我们为你们家赚了那么多钱什么恩情都报完了吧?从今往后我们也不必再见面了你好自为之吧。” 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裙摆走出去了。婉宁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让泪水流出眼眶。我是转换视角的分割线 淑宁做好了荷包亲自送到芳宁房里祝贺她的生日。芳宁很意外也有些感动:“想不到除了我娘还有人记得我地生日。谢谢三妹妹了。淑宁微笑道:“其实我也是刚过了生日不久说起来我和姐姐的生日常常被忽略过去呢若不是至亲之人定会忘记了。”芳宁微微一笑。她的生日是重阳前两天淑宁地生日是中秋刚过都靠近大节加上是在孝中便草草了事。 淑宁坐在芳宁身边陪着说了几句话便听得隔壁小院中有些骚动仔细一听却是婉宁的丫头烟云在骂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你算个什么东西……”这边院里地金妈妈匆匆走了过去叫她不要吵闹。 淑宁道:“似乎是二姐姐那边闹起来了不知是什么事?”芳宁淡淡地道:“大概是她又受了什么委屈最近几天她那边都热闹得很呢。”她抬头望望窗外地天色便说:“到了我诵经的时间了恕我不便奉陪三妹妹自便吧。” 淑宁应了一声便告辞出来路过婉宁地小院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几个丫环都在廊下说着话见到淑宁都向她问好她摆摆手便走进了屋里。 婉宁正在里间的床上趴着哽哽咽咽地哭。淑宁走过去一看她两只眼睛都哭成核桃一样觉得分外可怜便轻轻推了她一把:“二姐姐你没事吧?” 婉宁转身看到淑宁。泪水哗啦啦地流着整个人抱过来哭得更狠了。淑宁被她一抱。动弹不得只好轻轻安抚着她的背。 过了半晌。婉宁才缓过来依旧哽咽着断断续续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没有那么坏……”淑宁听得一头雾水便轻轻问她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最近几天总在一起相处婉宁对她亲近了些。就把方才的事说了出来然后又哭了:“我真地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奶奶会打死钏儿她那天明明很高兴。我才走开一下回来钏儿就已经断气了……她下葬的时候奶奶病了我走不开后来额娘又不准我出门……可是我有叫俏云去帮我烧香只是没见到她地家人。我虽然粗心了些。可我不是坏人啊!” 淑宁忙道:“只是误会罢了说清楚就好了。”然后又急急帮她寻了几块帕子来。 婉宁继续哽咽道:“小美姐的事是我疏忽了。可那个巡抚是出了名地风流鬼我怕小美姐吃亏才帮她挡了。我只是希望她能得到幸福。想不到她会有那样的想法……” 淑宁细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妥。她瞄了婉宁一眼。其实刚才她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但看到婉宁哭得这么惨又觉得自己过分了其实这位大姐人并不算坏。 她忍不住道:“照姐姐说来虽然你有不对的地方但陈姑娘那边只怕未必全是实话。”看到婉宁疑惑地望过来便分析给她听:“陈姑娘说你耽误了她的姻缘这话有些不尽不实。她那位青梅竹马虽穷可她本人却有钱就算嫁过去也不会受穷啊?而且你阻止她当妾只有一次之后她一直没嫁人总不会都是因为你吧?她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实在有些过分了。” 婉宁听她一说倒有些清醒过来。她是气得糊涂了才会没现别人话中地破绽:“没错她这是在推卸责任可恶害我哭得这么伤心。” 淑宁继续道:“只怕她是早有了二心只是碍于你对她兄妹有恩不好开口。钏儿出事她便有了借口所以才会故意这么说的。” 婉宁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道:“一定是这样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要作妾难道我还会拦着她不成?” 淑宁想了想道:“商人都是逐利的你没法为他们带来利益所以他们就投靠了别人。其实说起来你也没吃什么大亏只是心里难受罢了。” 婉宁瞪大了眼:“谁说我没吃亏?那些生意我付出了很多心血一下子就没了呀。” “可是你没出本钱也没有亲自去经营虽出了些主意每个月都有分红几年下来也有上千两银子了吧?不论是二伯父二伯母还是陈家兄妹都没有真正伤害到你这已经很不错了。” “可他们伤害了我的感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的!”说着说着婉宁又流起泪来。 淑宁笑了笑道:“人心是最难控制的东西谁也没法猜到别人心里的想法。受人一饭之恩就一辈子不离不弃的老实人固然是有地但不见得人人都会这么想。姐姐还是想开些吧。” 婉宁若有所思也不说话淑宁便也陪着呆。 这时那拉氏走了进来淑宁忙起身向她行礼婉宁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爬起来低着头不说话。那拉氏叹了口气道:“你心里不爽快松懈些也没什么但往后不能再失了体统。”婉宁小声应了。 那拉氏又对淑宁道:“方才多亏三丫头开解她以后也多来陪陪她吧。自家姐妹别生疏了。”淑宁乖乖称是。 那拉氏伸手替女儿整理了一下头道:“就让你松乏两日过了重阳就给我重新打起精神来继续学规矩本事。你也不要再偷懒了瞧你三妹妹比你还小两岁就能给自己做衣裳扎的花儿也好会下厨又会管家。你呢?就只是装了一肚子诗词歌赋有什么用?” 婉宁扁扁嘴却没再反驳看她神色似乎还有听话的意思。淑宁在一旁看了暗暗称奇。我是九月中旬地分割线二房闹了几日晋保都不肯松口但渐渐地也感到了些异样的压力知道必是不能阻挡地了与另两个兄弟商量了一番终于松了口只是条件还要再斟酌。 而兴保那边也有些着急虽然他舍不得那些财产但又有些担心真要和兄弟们吵起来会引起外人闲话不说自己地盘算也很可能落空于是又退了一步。 最后达成的协议是二房带着五家酒楼茶楼等产业分出去胭脂铺子是索绰罗氏私产也一并带走府中地田产与古玩一律不分给他而且为了补偿其他兄弟他还要拿出名下的四处房产和一半的空铺面。 这个结果虽然双方都不满意但都可以接受。闹了大半个月的二房分家事件就此落下了帷幕。 (更得晚了很抱歉今天这章改了好几回终于定稿了。) 一零八、暗变 二房终于得偿所愿后便开始着手将财物人手转到事先准备好的新宅处但顾虑到母亲新丧便迁出恐会惹人闲话他们一家人便暂时留在了伯爵府只等过了老太太的百日再搬走。(更新最快)。 晋保夫妻对二房虽有诸多不满但签订了分家协议后便恢复了那种宽容公正的家长形象。晋保依旧十分关心侄儿们的学业功课对待兴保也很和气那拉氏每日都会按旧例向桃院供给肉菜米粮连丫头们换季的衣裳也没落下一件更是常常请索绰罗氏去闲话家常。府中人等看在眼里都暗暗心服。 不过兴保夫妻却对这些嗤之以鼻说他们是在装模作样。但族中人等听说了事情始末都称赞晋保夫妻有大家风范对于违逆父母遗愿分家另过的兴保夫妇很有些不齿。兴保与索绰罗氏得知心中更是怨恨便不再与其他兄弟来往每日只在桃院起居仿佛府中府一般。 兴保还将家里派到几处酒楼茶楼处的人手一一鉴别从中挑选出能干又忠于自己的继续留用那些办事不利或对大房死忠的便全数遣回伯爵府。但人多事杂难免有漏网之鱼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了周四林的表妹夫和金妈妈的外甥女婿。 晋保夫妻在外头得了好名声心里也有些得意但几大财源都不复存在他们也头痛得很。得到的几处铺面位置都不错若是用来做生意定是财源广进的但家里的下人中擅长做买卖的几乎都被二房笼络了去剩下地几个又经验不足若是买卖做不成。反亏了本岂不是糟糕?夫妻二人合计了一宿决定还是把铺面都租出去。每年能坐收两三千两租金。另外的几处房产分别是两个五进大宅和两个三进宅院。或租或卖得利也相当丰厚。 这样一计算下来晋保便觉得虽然没了最赚钱的酒楼茶楼收入也很可观何况没了二房这一个销金大户。每年都能省下一大笔银子日子其实没有想象中难过。他松了一大口气想起两个弟弟在分家过程中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助益良多其中三弟张保还私下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给他府里这两个多月才能支撑下来如今有了好处也不该忘了他们才是。晋保考虑过后便决定让两个弟弟各挑一处房产去。我是兄弟会议过后地分割线 张保从长兄处回来时。步履轻快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他进屋看到妻子便得意地说:“你瞧。当初我掏银子给大哥时你还担心会投了无底洞。如今转眼便得了一座五进大宅。价值可远远过那一千五百两呢。” 佟氏见到他那副得意样便笑道:“是是。老爷英明神武我一介小妇人不敢跟你比。只是老爷了未免太得意忘形了孩子们都在呢当心他们看了笑话。” 张保伸长脖子往屋里瞧果然看到几个孩子都坐在桌前端宁怀里抱着贤宁正手把手教他写大字淑宁也在边上练字。看到父亲方才吃鳖的样子他们都偷偷在一边窃笑连贤宁也对着哥哥姐姐挤眉弄眼。张保清了清嗓子重新摆了正经样子走到他们面前说道:“正练字呢?很好学会了写字才能习得学问……”他正要继续大条道理讲下去几个孩子地笑声却更大了他不禁老脸一红。 佟氏笑着替他解围道:“你方才说咱们得了一座五进大院可是太仆寺街上那一座?”张保摇头道:“是外城那座。太仆寺街的归了公中。”佟氏有些失望:“怎么要了外城的?内城才好租给别的官啊。”张保笑笑道:“四弟挑了广济寺附近那处三进宅院若我挑了内城的大宅只怕他心里会有根刺如今他挑了内城地小宅我挑了外城的大宅谁也没占便宜。” 端宁问道:“阿玛我们是不是要搬到外城去?”张保笑了:“只是挑处房产而已租也好卖也好搬过去做什么?我们还在家里住有人管家事事都能省点心。日后若你阿玛我起复又再外放也不会白空着屋子。” 端宁明白了淑宁道:“外城虽然官员少些却有许多富户五进的院子算不上顶大要转手也是容易的。”张保点点头:“的确。不过那院子位置不算太好先放着吧过两天派个人去照管再慢慢物色合适的买家或是租户。” 佟氏点头应道:“这事儿交给我吧。你方才说四弟挑了个三进的小宅他怎么不挑个大的呢?太仆寺街上那座不是更好么?离皇城又近。” 张保道:“太仆寺街的院子虽大却没什么出色之处。他挑地那个宅子虽小却有一个精致的花园临近广济寺景致很好而且离四弟妹的娘家只隔了几条街。你也知道四弟妹每年都要在她娘家位于城郊地别院住上几个月一来是因为咱们家的作派不合她胃口二来也是因为在府里做小儿子媳妇不如在娘家当姑奶奶舒服。四弟不想总与妻子分开便索性要了个精致地宅子让四弟妹别再住在城外了。况且那里离西安门不远四弟从那里穿过西苑到宫里上差比从家里去要方便。若是下差晚了或是第二天要早些去他也可以在那边过夜。” 佟氏点点头:“他想得倒周到四弟与四弟妹近年来感情生疏了些必是因为常年分居地缘故。往后能常在一起住是再好不过了。” 张保微笑着瞥了孩子们一眼佟氏惊觉这些话不便在两个小的孩子面前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时王二家地进屋禀报说:“吴妈妈带了几位妈妈来给太太请安。太太见不见?”佟氏道:“你领她们进来吧。”然后转头对张保说:“你带着孩子们去书房吧。贤儿正在学三字经已经能背一半了你给他好好讲讲其中的道理。”张保答应道:“使得。只是那帮妈妈来找你做什么?”佟氏笑笑:“最近这些妈妈媳妇子们倒是常来呢。我先听听她们说什么回头告诉你。” 张保笑着带了几个孩子往书房去了。迎面来了几个四五十岁地仆妇都是有些体面的执事妈妈见到主人便笑着向他们行礼张保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了。 等到晚上佟氏才把事情的缘故告诉了张保:“有风声说二房搬出去后大嫂子要把府里整治一番重新安排各处执事仆役。那几位妈妈都有亲眷和二房有些瓜葛生怕大嫂子会把他们都撤了便托了吴妈妈来求我帮着说两句好话。” 张保皱眉道:“这事儿你还是不要插手地好。大嫂子这是要借机立威咱们别掺和。”佟氏道:“我哪会不知道这个理儿?只是那几位妈妈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帮着说两句好话也没什么。若大嫂子真地要治那几个人我自然不会拦着。” 张保点点头然后笑了:“说起来。夫人越来越有体面了这几位老妈妈都是眼高于顶的。府里的小主子都未必看得上眼。如今居然也来向你请安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佟氏笑着推了他一把。又想起一件事来:“如今是大嫂子当家干脆咱们和她说说让郭家的小宝搬进来吧?省得小刘妹妹总见不到儿子。”张保想了想点了头:“好吧等过了百日就让他搬进来跟他娘一块儿住就好了。” 佟氏高高兴兴地叫人请了小刘氏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小刘氏又哭了一场。她原来只能一个月见孩子两三回现在终于能一起生活了。她差点就要跪下给张保与佟氏磕头佟氏连忙扶起她道:“我当初许了你的本来早就该兑现谁知老爷升官家里又接连出事便拖到今日。你不怪我已是好地还要行此大礼却叫我怎么受得起?” 小刘氏摇头道:“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本来我是到死都没法跟孩子见面的多亏你们把我带回京来又让我见到了孩子如今还能一处住着将来他的前程你们也会帮一把这是再生大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张保最怕看她哭忙躲了出去佟氏只得好言劝她止了泪又命人送她回房才在书房找到张保忍不住笑了。我是十月下旬的分割线 老太太的百日终于到了。晋保特地请了人来做法事又请族里的人来吃斋。等吃过饭请了一位最德高望重的叔祖作证兴保从此自伯爵府中分家出去日后各自过活两不干涉只是每逢祭祀或重大节庆兴保须带家眷回府拜祖宗子女婚事需通知家主女儿孙女选秀也要由晋保出面上报旗下参领。兴保一一应了拜了祖宗第二天就搬到了新居。 接着那拉氏果然开始对府中仆役执事进行整治有地人被撤下来也有新人上了位佟氏帮其中几位没什么大错的执事说了两句好话那拉氏觉得没什么要紧便都依了。一时间佟氏的声望大大提高。只是她本人十分谨慎处处以那拉氏为先又与沈氏交好更严厉约束院中下人因此不但没有和那拉氏产生嫌隙而且还与她关系更好了。那拉氏也极爽快地答应了郭小宝进府地事甚至还给孩子安排了丫环和嬷嬷。 重新到衙门办差的晋保带回来一个消息过去曾流传过地小道消息果然成真了陈良本被委派为江南总督总领江南三省不日就要上任。而张保这边也从玉恒处打听到广东巡抚朱宏祚迁任福建总督地消息巡抚的位置由现任安徽巡抚江有良接任。不过张保丁忧已过了半年吏部已经安排了接替地人选玉恒安慰张保道日后必会为他谋一个好缺。 张保心情有些复杂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起复的心理准备结果现在却落了空。不过仔细想想他原来其实也有休息几年的意思便也放开了心胸过起悠闲日子来。 某日天气极好张保想起在外城的那处院子突然起了兴致要到那里去看一看便带了长贵和王二穿了便服骑马出了外城。 刚路过鲜鱼口却突然听到有人招呼他:“张保兄别来无恙啊?”张保停了马回头一看却是多年未见的肃春阿肃大胡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面白无须的书生另一个却也是位大胡子只是那胡子根根往外刺着倒有几分象那民间画上的张飞。 (胡子男出场了胡子大人冒个泡吧今儿同学聚会回来得晚了只好做回万恶的3k党不好意思……某l顶着锅盖爬走) 一零九、房产 张保一阵惊喜忙翻身下马过去招呼道:“肃大人四五年没见了你可还好啊?”“好好能吃能睡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更新最快)。”肃春阿乐呵呵地道“听说你小子这几年又是升官又是封爵的不简单啊。” 张保苦笑道:“官是升了一品可这封爵是万岁爷看在我们家老爷子份上给的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地方。倒是大人的协领是真正凭本事打下来的张保佩服得很。” “你少给我拍马屁不过是刚好碰上罢了。几年不见你这嘴油滑了啊?” “不敢不敢。”张保忙转移了话题“我听说大人如今在天津当差没想到会在京里碰见。” 肃春阿道:“我是有事入京公干顺便探望一下女儿说起来也是喜事我那闺女嫁进康亲王府几年了好不容易今年才生下一个儿子我这个做外公的总要去探望一下。” 张保忙向他道喜又说了两句吉祥话他却摆摆手道:“我也不指望那小外孙真有什么大出息只望他母子二人平安喜乐就够了。”张保听了想起传言中康亲王世子似乎即将要迎娶蒙古王公之女为正福晋便知肃家女儿的前途恐有些顾虑当下也不再谈论这件事转头看到肃春阿身后的两人便问:“这两位兄台有些眼生不知是哪位?”顿了顿望着那位“张飞”道:“这位兄台着实仪表不凡。” 肃春阿大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新晋的步军校张飞虎原本是驻房山的。刚刚调入京中任职。老实说我本以为我这把胡子已是军中之冠了见了他以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呢。后面那位是白敏良白先生是位了不得的军师。”然后又向张白二人介绍张保。 那书生样子的白敏良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一个小小地文书当不得军师二字肃大人抬举了。在下曾听说过张保大人的贤名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然后施了一礼。 这人虽说话文诌诌的。但行动举止却是一派大方倒不叫人讨厌。张保也是读书人出身觉得这人挺对胃口。他吩咐王二牵着马先到宅子去只留下长贵便带着这三人到旁边地茶馆坐下谈起话来。 谈了几句他才知道肃春阿是在兵部办事时认识了张飞虎因为都有一把著名的大胡子便一见如故。而张飞虎新调入京。打算在外城寻个住宅却又不熟地方肃春阿曾在京中住过几年。就自告奋勇当了向导。 可他们在附近转了几圈却有些认不得路了。肃春阿叹道:“当年我也来过大栅栏。哪里有现在这样热闹?人来人往地。还有那么多铺子咱们那位玉恒大人。真真了得。” 张保点点头又问:“张军校为何不在内城置宅?那里靠近各处衙门办差也方便些。”张飞虎苦笑道:“若是我一个人住在哪都是一样的可我还有一大帮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总要考虑到他们。” 经过白敏良一番解说张保才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原来这张飞虎是个极重义气的人他本是平民出身凭着过人地武艺和胆识拼到如今的官职算是出人头地了。但他身边还有十几个追随多年的兄弟军职都不高。他把这些人全都带进京城又托人为他们安排了去处希望能象过去一样住在一起刚好众人都在外城驻扎便索性在附近找个大院子。 白敏良带了一丝感伤地叹道:“当年三十多个兄弟一起打拼如今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了十几个其中有几位还带着伤。我与飞虎商量定了绝不会丢下他们任何一人。”张保正色道:“二位高义张保佩服。” 肃春阿一摆手:“闹得这么严肃做什么?这是好事。只可惜京里的宅子都贵他们人多有几个还拖家带口的一般的小院子都容不下可五进大宅又未必买得起。” 张飞虎听了也是唉声叹气地那胡子都耷拉下来了。白敏良安抚道:“别太担心了先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说要是地方够宽敞三进地院子也是可以的。若真的不够钱就把房山那处宅子卖了也能换不少银子。” 张飞虎望向他说:“那怎么行?那里是你费尽心血建成地才住了一年多怎么能卖掉呢?”白敏良微笑道:“横竖我是要在你身边辅佐的兄弟们也都进了京留着房子也是白空着倒不如卖了它还能为咱们换些银子呢。”他见张飞虎叹气便拍拍他地肩膀道:“十几年地交情了你这样不干不脆的难道是不把我当兄弟么?”张飞虎这才放开了。 张保在一旁听着心中一动便道:“不瞒诸位我今日出来是为了到附近察看一处房产原是家里分给我地也是五进的宅子只是我不想自住正要转卖或出租呢。不如你们随我一起去若是合意的倒比找那不认识的人强。” 三人听了都很高兴连忙应了一行人便结了账往张保的新宅去。当他们得知那宅子是位于“云居寺胡同”时都十分惊喜原来他们在房山的住处离云居寺就只有十几里地真真是一个巧合。 看了宅子张白二人都觉得很满意。这处宅子是传统的四合院连四合院的布局除了正院共套了六个小院前院极大正好可以拿来做练武场还有一处宽大的马厩。宅子不带花园只是在各院落的边角处种了些花草树木。这种风格的房子很适合军伍出身的人住。张保想到附近就有好几个大营有些明白兴保是特意把宅子做成这样的。 张飞虎兴冲冲地问价钱白敏良也点头道:“这里地方够大离校尉营、前营、后营和南营都不远。在那里地兄弟要来回也方便。外面就是大路去闹市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实在是最合适的地方了。”他抬头望望张保。有些犹豫:“只是这么好这么大地宅子恐怕价格也不低吧?还请大人给个准数。我们才能做决定呢。” 张保想了想便问他们有多少银子得知只能拿出一千二百多两现银时有些失望。这座宅子按市价计算。少说也要三千两。虽然他对张白二人颇有好感却也不希望太过亏本。白敏良见他为难便道:“若大人能宽容些时日待我们把房山的宅子卖掉应当能凑够银子只是可能要拖上几个 张保想了想觉得也行正要答应肃春阿却插嘴道:“你们地银子都拿出来买宅子。还怎么安家呢?我有个主意房山那处房产我原听你们说起过。很是精致又是五进大宅。少说也值两三千。只是你若急着卖。反倒卖贱了。不如问问张保兄对那处房产有没有兴趣。若有直接交换了就是你们再补上些银子岂不是两相得宜?” 白敏良若有所思张保也隐约有些心动便问房山的宅子是怎样的。原来张白二人和那些兄弟们在房山时满以为会在那里长驻就由白敏良出面购下山边的一块地皮建了一所宅院十几个人都带着家眷搬了进去。这白敏良是世家出身胸中颇有沟壑竟是将那院子造得如同花园一般。加上周围山水优美张飞虎等人都觉得是住在了仙境里若不是进京更有前途还有人不愿搬走呢。 张保听了当下便道:“既然如此待我们择日到房山看过再做决定如何?”张白二人都同意了当即便定下明日由白敏良领路前去。 张保回到家向佟氏告知此事。佟氏颇有些犹豫:“肃大人虽然与老王爷有亲但论官职品阶其实与你差不多你何必要卖他这个面子?”张保一听便知道妻子想岔了于是说:“夫人误会了我想做成这笔交易倒不完全是看肃大胡子的面子。实在是我自己有些想法打算在外头住上些时日。若那处宅子真地好倒是笔不错的买卖。” 佟氏有些诧异:“这是怎么说?你不是不打算分家么?”张保便问:“我不是要分家最近府里的大事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大嫂子在整顿家务已经有不少人来托我说情了。” “这就是了。”张保瞧了瞧外间见没有人便继续道“大哥大嫂作了家主自然希望再无制肘我们虽没有与他们作对的意思却保不住有那奸滑小人趁机挑拨若大哥大嫂心里有想法我们辛苦得来的好日子便大打折扣了。比如大嫂要整顿家务那些吃了亏的人来找你帮忙说情你若应了一回两回的大嫂子还不会说什么时间一长她难免会厌烦;但若你不应那些人又会看轻了你暗地里给你使绊子只怕我们以后就有得烦了。” 佟氏用帕子稍稍掩了口:“这话倒是不过我一向很小心就算帮人说情也有分寸不会叫大嫂子生气的。” “这个我信。前两日保定庄子上送了些新鲜玩意儿来大嫂子叫你先挑你都推了后来推不过了才选了一样不起眼的。可见你我夫妻是一个心思都想跟大房好好相处。但相处好同住难。我们常年在外与家里人一向是来往少地。你看老四就极伶俐二房一搬出去他夫妻就收拾行李去了西安门那边隔上三五日才在家里住几天。他与大哥大嫂相处的时日比咱们长他都这样做了咱们也该放聪明些。” 佟氏点点头:“你这么说我也明白了。只要咱们在家里少住些就不容易与大哥大嫂起口角。”张保道:“就是这个道理。我如今没有官职在身整日都在家里多少会接触些家务事。那些底下的人总爱分了派系你争我斗地。如今二房不在。若他们打上了咱们的主意岂不是给咱们添堵?还是避开了好。”“可咱们这样做不怕别人误会是分家么?” “我们又不是不在家里住了。每个月都会回来住几天地。我打算在城外弄个小庄当作是别院。只是住过去休养。难道咱们这样人家连个别庄也不能有么?” 佟氏笑了细想想也觉得这样很好。长期在外作官她早已习惯了当家作主。现在虽然三房在伯爵府里地位大大上升了。但总不如自成一个小家自在。于是她就不再反对反而去帮丈夫准备起明天出门地衣裳。 正收拾着二嫫进来了说:“大太太那边送了些新的仆役过来请太太挑呢。”佟氏便道:“叫他们在外头候着我等一会儿就出去。再把端宁淑宁叫来他们也该挑些新人了。”二嫫应了转身出去。 张保问:“怎么又要挑人?咱们房里人不少了吧?”“府里革了一些人出去二房又带了好些人走。人手不够了大嫂叫了几个相熟地人伢子送人来现在轮到咱们挑了。”佟氏拿出两件外衣放在榻上。“明儿恐怕会有风你穿这个吧。我先过去看看。咱们房里人不够呢。端儿屋里两个丫头都大了我正准备放出去。淑儿身边只有一个素馨贤儿那里也要添人。就算大嫂子不送人来我原也要到外头去买地。”说完她一掀帘子便出去了。我是转换视角的分割线 淑宁最近都在和兄长一起教两个弟弟——贤宁与小宝——读书。 贤宁本就有了基础人也聪明很快就会了正乖乖在一边练字写好了看到姐姐正忙着教小宝哥便拿着字去找哥哥。 淑宁却对小宝地情况有些头痛。 这个有些瘦小的男孩本是极爱闹爱玩的性子祖父母去世后受了几年苦人也收敛了对外人总有一种戒备之心。后来见到母亲才稍稍好了些。进府住了几日他察觉到这家人不是假情假意生母更是十分宠爱自己便渐渐放松了。但他现在已经快九岁了还没读过书习过字小时候虽然也玩过木刀木枪什么的却从没学过正经武艺可谓是文不成武不就。这还不算他记性也不算好正经教他学东西他总是听不到几句便会走神。淑宁已经觉得自己黔驴技穷了。 唯一让她稍稍觉得有点安慰的是小宝在算术方面还做得不错不是特别出色但起码是中等以上地水准。最后她决定了只教小宝写字和念三字经不教什么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再教些算术就好了。基础教育么谁也没打算真把这孩子教成端宁那样的全才。 二嫫去通知淑宁时她正在听小宝背九九乘法表听说是要挑几个丫环便问小宝要不要同去。小宝却道:“姐姐去吧我要把这个背下来。贤宁昨天就会了我比他大怎么能输给他?!”淑宁笑着拍拍他的头径自去了。 到了院子里佟氏正在打量几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见了女儿便招她过来道:“这几个不错长得清秀说话也伶俐你帮着看看给你自己和兄弟们各挑一两个。” 淑宁应了一声一旁的牙婆忙走上来给她说那几个丫环的来历年岁和专长。佟氏听了两句看到素云回来了便问小刘氏怎么说。 素云道:“姨奶奶说她不来了她屋里本已有了两个人如今又添了跟宝哥儿的人足够使唤了请太太自己挑。” 佟氏听了也不再勉强只管走到女儿身后看她挑哪个人。 (电脑好像有些毛病总是死机有时候还无法启动不知是怎么了希望不会出问题吧外头电闪雷鸣屋里电脑死了三次机还老有蚊子来咬我我怎么那么命苦啊 一一零、新侍 淑宁听到佟氏叫她去挑丫环便明白这也是家务管理课程的一部分。挑丫环可不是看着顺眼就行的还要看能不能做活是否适合自己还要考虑到人际关系、社会背景等等。这也算是一种学问了佟氏已多多少少地教了她一些现在是实践测试的时候了。 淑宁先盘算了一下需要挑的人数。自己房里还需要添一个近身和一个粗使丫头。粉官已到了配人的年纪管家那里早已登记在案过年前就会给她安排婚配。不过粗使的让府里的管家挑个家生子来就行了受过训练又可靠所以今天只需要挑一个人。 再来是端宁房里要一下添两个人。原来的书香墨香当初被安排过来时就有某种考量但端宁品性端正从未对她们有过别的想头近身侍候的工夫都由小梅负责。如今她们年纪已经相当大了自从端宁回京后便有些蠢蠢欲动若不是正在丧中又有翠莲的例子在前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佟氏便趁此机会打掉这两个不安份的。 其实按照府中的惯例少爷们屋里的大丫头通常都是家生子一来可靠二来熟知规矩但佟氏却对此深恶痛绝。伯爵府里的许多家生丫环以被主人收房为荣还喜欢彼此争风吃醋风气败坏不止一个第五代子孙就是因为这样夭折的。佟氏一直认为庆宁的风流好色和后院不稳都是那些不安份的丫头们在做怪。她对端宁期望甚高不能容忍儿子也步上堂兄的后尘所以早有打算。要为儿子买两个老实本分的丫环侍候然后再慢慢寻一个引导成*人之事地等儿子将来定了婚事。问过他的意见她自会为那女子安排一户好人家。 佟氏的意思。淑宁大致上是知道地所以现下挑人也只管选那老实本份的。 至于贤宁地丫环则要懂事细心又稳重的为佳。 牙婆带了十几个女孩子来年纪从十二到十八岁不等。淑宁看了一遍觉得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丫环挺适合侍候贤宁。便问她叫什么名字。那牙婆忙答道:“是叫闲歌悠闲的闲诗词歌赋的歌这是托了个老秀才起地名字说是斯文别致呢。” 淑宁与佟氏听了面面相觑。那牙婆瞧着不对忙问:“可是有什么不妥?”二嫫在一旁斥道:“这可是冲了咱们小少爷了还不快改了去?” 佟氏摆摆手问那丫头:“你本名是什么?”那小姑娘有些怯怯的。却不曾退缩壮着胆子福了一福答道:“在家里时叫小雨。”佟氏点点头:“这倒罢了。只是土了些。” 淑宁便道:“照我说那个歌字也挺别致的。只要改掉闲字就好。她本名是小雨不如改叫雨歌如何?下雨时雨滴就像在唱歌一样。也很好听啊。”佟氏笑了:“好就叫雨歌吧。”她见这个丫头温柔稳重心里也很满意。 淑宁又挑了两个相貌中等、老实本份又手脚利落的女孩子问过佟氏的意见便让她们去侍候自家老哥。佟氏又顺着书香墨香的名字给她们分别起名叫茶香与砚香。轮到自己了淑宁有些犯难有两个人选都很不错她犹豫着不知该挑哪个。[更新最快]。 其中一个叫芙蓉的(淑宁:我!)年约十四五岁是这么多个女孩子里头最出挑的一个长相比当年的巧云还要胜一筹形容举止有礼有度说话也很有条理读过几本书针线上也过得去论总体素质恐怕差一些地官家千金也未必比得上。淑宁一见就觉得她不像是做奴婢的问了牙婆才知道她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家道中落为了养活寡母兄弟只好卖身为奴但却不肯签死契。 淑宁对这位芙蓉姑娘地骨气还是有些敬佩的但她毕竟是要给自己挑选丫头希望能找一个稳妥些地这芙蓉不签死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赎了去总让人用着不太安心。而且可能是因为自身样样都比旁人强这姑娘隐隐约约散着高人一等地气息仿佛比别人都优越一般。这种态度让淑宁觉得有些不舒服。若是留下来服侍不知能否与其他丫环相处得来。 另一个人选名叫冬青只有十四岁相貌只是清秀打扮得清爽利落。她与另外几个长相俏丽或精于女红的丫环相比样样不出挑只有一样别人都没有地好处:曾在书房里侍候过。她从十岁起便在书房里做小丫头直到十三岁那年旧主犯事抄家才被转卖。淑宁想起自己身边的丫环仆妇全都是不识字的练字画画习琴时很多事都要自己去做十分不便。如果有个人负责侍候笔墨她会轻松许多。 她想了一会儿便拉过牙婆悄悄问些细节得知冬青的旧主是被亲族连累了才丢官抄了家全家都回乡去了临行前把那不紧要的仆人转卖冬青才会沦落至此。淑宁从二嫫处听说大房还不曾挑人心里便有了定计。 她最终选择了冬青。冬青固然是十分欢喜但那个芙蓉可能是没想到自己会落选神色间有些不悦。淑宁看了她几眼越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挑完了人牙婆便带着剩下的女孩子走了被留下来的四个丫头都由二嫫带了下去进行家规教育。 佟氏招了招手把淑宁叫到屋里坐下问道:“额娘瞧着方才有几个才貌俱佳的你怎么不挑反而挑了几个次一等的?” 淑宁便道:“大伯父大伯母一家还不曾挑呢我做侄女儿的怎么能把好的都挑了去。额娘不是前天才教导过女儿么?” 佟氏抿嘴一笑:“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只管告诉外人去我要听实话。” 淑宁笑了:“其实是我觉得那个芙蓉自视甚高怕她与素馨她们相处不来到时候岂不是给自己添堵么?至于其他几个。长得虽不错但看她们那纤纤十指比我还要秀气几分。实在不象是能做活地所以才不选她们。” “那为什么不挑那几个针线活好的?偏挑了这一个。” “家里的丫头大多擅长女红。但侍候文墨地却一个也没有我正想找个人做这些事呢。额娘我挑得怎么样?”淑宁望着母亲想知道今天的测试成果如何。 佟氏欣然笑了:“今天你做得很好。以后也要记住挑选仆役。不是光长得好看或是你自己喜欢就够了应该是能做活地而且是你需要的。挑人时也不能忽视原本侍候你的人。” 这算是经验之谈吧?淑宁默默记下了。想到刚才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她又有些奇怪:“方才的芙蓉和那几个长得好地分明不象是能做活的人为什么牙婆要带了来呢?” 佟氏淡淡地道:“本来就不是做粗活的人那几个是有别的用处的。”淑宁睁大了眼:难不成是小妾候补? 佟氏问:“你知道为什么额娘要叫你来挑人。而不是让你哥哥自己选么?”淑宁想了想:“因为这是内务?”佟氏摇摇头道:“青春慕少艾。我虽然信得过自己的儿子却不愿冒险。那个芙蓉。不像其他几个只有一张脸比人强。她长得好又懂规矩。瞧着也有几分见识。若是寻常的公子哥儿难保不会被迷住。对于额娘来说。不论将来你哥哥娶的是谁都是咱们自家人。哪个女子不希望丈夫对自己一心一意?我不愿做那多余的事叫你将来地嫂子不痛快。要把一个家治理得妥妥当当可不能光凭雷霆手段和那偏门的法子。” 淑宁听了觉得万分钦佩真不愧是老妈啊! 傍晚一个执事奉管家之命送了一个粗使丫头和几名年青仆役过来给三房的主子使唤。那个粗使丫头名字叫扣儿年纪有十七八岁了又有力气会做活淑宁和佟氏都很满意。 那执事透露了挑选新丫环地后续消息那拉氏与婉宁和李氏、喜塔腊氏两位少奶奶各挑了一个人使唤其中婉宁挑的就是那个芙蓉。其他人挑地丫头大都长相平平只有那拉氏挑了一个有些姿色地。 淑宁听说后感到很意外那位芙蓉姐姐分明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牙婆送她过来多半是冲着小妾通房地位置来的怎么居然是跟了个小姐而不是少爷呢?不过想到挑人的是堂嫂而不是堂兄她又有些明白了。 只是婉宁挑中了这么一个人真叫人不放心若那个芙蓉惹出什么事来这位大姐只怕又要难受了。淑宁担心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笑话自己:难道因为看过婉宁伤心难过的可怜样子近几天来往得密了些她就开始为这位大姐操心了么?她们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世界观和处事方法也不一样婉宁吃了几次亏定会吸取教训的她在这里瞎操的哪门子的心啊? 想了想她记起前两天婉宁托自己做一个挎包已经做了一半了连忙翻出来继续做剩下的活。 一更天时她终于做好了挎包看着很晚了父亲却似乎还没回来便去问佟氏是怎么回事。佟氏只是说他去了房山办事要在外头过一夜不必等他。淑宁放了心回房睡了。 第二天她拿了那个挎包想了想又带了一个新做的素缎笔囊往竹院去了。先到芳宁屋里坐了坐把笔囊送给她略说了几句话才往婉宁的小院里去。 婉宁对淑宁的来访十分欢迎看了挎包更是欣喜:“你真厉害!我没想到你真能做出来!就是这个暗折和这个暗袋我跟她们说了好几回她们都弄不明白想不到三妹妹反而做出来了。” 这个么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种在现代手提袋里常见的手法她就算本来不会也有个印象在把大概的样子做出来是不难的。古代的丫环们没见过实物才会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罢了淑宁微微笑道:“这不算什么我见过别人做的不过用的是皮革而不是绸缎。”婉宁道:“皮革?你是在关外时见过么?原来蒙古人也会这种缝法。” 知道她误会了淑宁也不去纠正看到案上一片狼籍边上随意放着几本书面上那本似乎是什么《宋史略观》便问:“这是做什么?姐姐在抄书么?”婉宁连忙放下挎包走过去收拾了一下:“让你见笑了是我觉得没法集中精神看那些史书就干脆把书重头到尾抄一遍既练了字又读了书一举两得。”她顿了顿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越读越长了见识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淑宁没听清最后几个字只略略猜到她大概是现这个世界与她们所知道的清朝有多么不同了。不过这应该是早就该觉的事吧?难道婉宁到现在才真正认识这个世界么? 正想着一个丫环进来了端着两盏茶和几样饼干模样的点心。淑宁无意一看现那正是昨天见过的芙蓉。 婉宁见了她笑道:“月荷来了?真好我又能喝到你泡的好茶了。”她转头对淑宁说:“这是昨天新来的月荷她真聪明什么都会干而且泡的茶非常好喝你尝尝?” 淑宁笑笑接过茶喝了一口赞道:“果然好喝!不过我记得她原来的名字是芙蓉怎么改了?” 婉宁笑了说:“我觉得她的名字不好才改叫月荷的荷花不就是芙蓉么?”她转头看着月荷:“她真的会很多东西我原来的丫头都被她比下去了。那月荷嫣然一笑门外却传来俏云烟云的声音:“姑娘说这话真叫人伤心。”“是呀枉费我们侍候了姑娘这么多年。”帘子一掀俏云走了进来:“既然姑娘喜欢月荷嫌弃我们我们这就走人让月荷一个人侍候你吧。”边说还边拿着帕子作抹泪状装出一副怨妇的样子来。 婉宁哈哈大笑:“行了行了你们装什么可怜呀?三妹妹不知道还以为你们真在哭呢。”她向淑宁解释道:“你别信她们其实有这么个能干的人在她们还能偷懒呢不过是装可怜逗别人罢了。” 淑宁笑着瞥见俏云望向月荷时眼中闪过的一丝凌厉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若只是埋头干活当然不会有问题但显然你这个主人已经开始对新来的丫环另眼相看了一山不容二虎做了几年大丫头的俏云真会这么豁达么? (客串雨歌、冬青和茶香的书友请冒个泡吧今天是开篇以来客串人数最多的一章了顺便说句明天有暴风雨如果过了晚上十点还不见更新估计就是更不成了……) 一一一、谈心 婉宁笑着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三妹妹呢。昨天牙婆领人来时我一眼就现月荷与众不同想着把她要来的可惜我额娘正和保定来的两个庄头说话没空理会就说让三婶先挑。我当时心都凉了想着月荷一定会被挑走的谁知后来却现她还在。听说三婶是让三妹妹挑的所以我要感谢你。” 淑宁微微一笑:“可见二姐姐与她有缘啊。”婉宁想想又笑了:“没错挺有缘的。说起来我挺奇怪的她那么好为什么三妹妹不挑她?” 为什么?总不能当着两个丫头的面说因为她太出挑又太骄傲会很麻烦么?淑宁只好笑着说:“大伯母和姐姐嫂子们还没挑呢怎么能把好的都挑走?而且我那屋里丫头不少了偏偏少个侍候文墨的。月荷虽好却不是专门做这个的所以我才挑了别人。”婉宁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窗外这时传来了烟云的声音说是几箱书都到了叫人出去帮忙收拾。俏云抬脚就走月荷迟疑了一下才放下茶盘跟上去。 淑宁有些诧异婉宁便解释说是她要看书所以叫人把各种诗词典故散文史书之类的都搜刮了一堆送过来。 “这种书我原也是看过一些的只是总静不下心来好好用功。现在横竖出不了门不如多看些书。再不好好充实自己我都快要被别人比下去了呢。”婉宁面带苦笑道“妹妹也爱看书是不是?有时间过来陪我一起读吧一个人读真的很无聊。” 这样也好免费的书不看白不看。自己还可以借回去读。淑宁欣然同意。 只是对于方才那月荷的事她有些拿不准主意要不要提醒一下婉宁。这位大姐原来虽然惹人讨厌。但其实心地不坏最近两人关系不错。明知有问题还不去提醒一声似乎有些不够厚道。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了:“二姐姐你别怪我多嘴。那个月荷到底是新来的你也别太宠她。若是俏云烟云她们有什么想法就不好了。” 婉宁不解地望着她但很快就明白了笑道:“不会地你太多心了。俏云和烟云都不是小气的人。”淑宁却还是摇头道:“人心难测俏云侍候姐姐几年了这屋里的丫头就以她为大若你对新来地人太过偏爱却叫她怎么想?而且看那月荷的模样也不是个会久居人下地。” 婉宁听着听着。也收起了笑容认真思考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开口道:“你说得没错人心难测。我真是笨死了。居然又犯了同样的错。”她抬眼望着淑宁。苦笑道:“大概是最近心情好又生了一件让我很开心的事。以至于疏忽了。若不是妹妹提醒只怕我又会在同一地方再次摔倒。” 淑宁问是什么开心的事婉宁便道:“那陈家三兄妹不是背叛了我吗?一帮伙计店员全都听他们的。有一个叫方青哥地曾经被我救过托人碾转找到俏云告诉我说他绝不会做背叛我的事。我听了真的很高兴当初救回来的也不全是忘恩负义的人。(电脑小说站更新最快)。” 原来真有这种忠义之人看来婉宁也不是那么倒霉。 婉宁继续道:“其实若不是他托人告诉我我都快把他忘记了。他也是逃难来的全家人都死了他饿得昏倒在郊外的路边。我刚好经过就把他送到大夫那里去足足养了十天才好。我见他没地方去就让他到一得阁那边打杂后来也没再理会过。想不到他一直都记得我的恩情从别人那里听说二叔跟我翻了脸立马就辞了工。” 淑宁问:“那他现在怎么办?”婉宁道:“先在别的酒楼干着反正他这样地小工东家不打打西家嘛。我原来求过额娘让他进来做事的。可额娘说这里是内院怎么能随意让外头的男子进来。我只好叫人送了些银子衣服给他交待他若有难处一定要告诉我。” 淑宁点点头提了个建议:“其实让他进内院是不可能地外院正缺人手不如托管家帮他寻个差事?只是要先问过他的意思而且说明不会入奴籍才行。” 婉宁眼睛一亮:“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光想着让他跟随我了其实只要在府里就行。我回头就去求吴大叔还是不找额娘了。”顿了顿她稍稍冷静了些:“老实说我真地很高兴原来还是有人愿意对我忠诚地可见我人品也不是那么差。不过我也不能因此就得意忘形糊里糊涂地伤了人心。俏云跟我那么多年了又是心腹我不能让她产生什么误会。月荷虽然好但她是新来的又不是死契在没确定她可靠之前我不能对她太过亲近了。我以后会时时注意不会再象过去那样漫不经 淑宁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婉宁大姐总算是长大了她既然已起了警惕之心以后就不会犯糊涂了吧? 婉宁盘算好了抬头对淑宁嫣然一笑:“三妹妹多谢你地提醒不然我还会再犯错的。上次也多亏你来安慰我。真可惜为什么以前你都不在家里住?如果你一直都在我也不会吃那么多亏了。” “就算一直在也是没用的。”淑宁在心中暗想“上次芳宁大姐与范锦春的事你不就没听我的劝么?”不过她嘴上却没这样说只是微笑以对。 婉宁理了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三妹妹我以前总是粗心大意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我问你一件事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对我不满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没关系!我……我想知道有哪些地方做错了……” 淑宁沉默难道真要说出来吗?要是都说出来真不知道要讲多久。不过老实说。婉宁做过的错事中与自己相关的倒不是很多自己觉得不满地。多半是她的言行举止与处事方式但这些话要真说出来。只怕婉宁立马就翻脸了。 看着她热切的目光淑宁决定只拣最要紧地讲:“要说不满也没有什么二姐姐与我是两种性子处事方法自然不同。我认为是对的。姐姐不一定认同;而姐姐认为是对地我也未必会赞成。这样说来倒也没什么十分不满之处。但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觉得难受不吐不快……” 婉宁直起了身子认真听着。淑宁继续道:“当年大姐姐的事姐姐做得太过鲁莽了而且事后又没有帮着补救。如今大姐姐变成这个样子二姐姐实在难辞其疚。” 婉宁泄了气:“我就知道一定是这件事。其实我事后也知道错了。也想过帮她求情的可老太太那时正在气头上我一帮大姐说话。她连我都骂了我实在是没办法。至于后来的流言。都是外面闲着没事干的人传地。我也是受害者可她们却都怪到我头上。这几年大姐不怎么理我。我有心要与她和好她却只是冷冷淡淡的我都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只是冷淡已经很好了起码没把你当仇人砍。淑宁劝道:“大姐姐态度冷淡些也是人之常情但她如今活得像个姑子一样我看了实在难受。二姐姐你是她的亲妹妹难道真不能做些什么么?” “我有做我真的有做。”婉宁急忙分辩“我常常送东西给她还说笑话逗她开心可她还是板着个脸不象以前那样亲切。她的终身大事我也有帮她想过还曾向几个朋友探过口风可有人愿意娶大姐可那些朋友一听就都扯到别的事上去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呀!” 这样更糟!!! 淑宁轻轻皱了皱眉:“若是我宁可不去操这个心。先等事情冷个几年再在外头挑个好人选就是京里的贵介子弟未必是大姐的良配。不过我说的不是这种事。我是说可以多关心关心她地日常起居时不时陪她说说话之类的让她过得舒心一些。我本是隔了一层的不好多管你们院里地事只是觉得大姐在家里本就不受重视如今陈姨娘病着越没人关心她了实在可怜。二姐姐可知道重阳前她生日除了我送的一个荷包和陈姨娘给她做地两道菜就没人向她道贺了。冷清至此她又怎会开怀呢?” 婉宁脸略有些红了:“我也忘了那天是她地生日……我原本也有时不时地去陪她只是见她那么冷淡也不好多待……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以后会多注意的……” 暂且相信她吧。淑宁点了点头看看天色已近中午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婉宁却还有问题:“这是大姐地事那妹妹自己呢?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淑宁想了想倒想起一件事来:“那天四阿哥来时明明是二姐姐要去见他的可见了面却反而说是我拉你去。这本是一件小事只是我觉得姐姐有些不够厚道。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婉宁呆了一呆迟疑地道:“这个……我那时只是顺口说的三妹妹这样就生气了?”“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这样不好。那天我额娘还责备我呢也没事先打招呼就拉了姐妹去见贵客实在不合礼数。我以后可不敢再犯了。” 婉宁脸红了小声道:“我知道了……”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午后未时一刻张保回来了一进门就嚷饿佟氏急急叫人去拿点心又帮他换了衣服侍候擦手洗脸。 等张保吃饱喝足了才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兴致勃勃地对妻子说起房山之行的经过。 “那处宅院离云居寺大概有十一二里地正好位于云居寺与十渡之间。建在山脚下附近只有很少几户人家门前就是大道通往二里外的村子周围有许多农田。屋子我看了十分干净清雅房屋也多虽然地方比我们外城那宅子小些却有一个大花园里面亭台楼阁俱全有一个小湖还有一小部分在山上。我去了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夫人想必也会喜欢。” 佟氏听了也很欢喜:“照夫君说来竟是个极好的宅院。只是这宅子似乎花费不小那位张军校与白文书官位并不高又是从小兵拼上去的哪里有钱起这么好的宅子?” 张保解释道:“白先生路上说起过他原来也是世家子弟只是父母都去世了亲族又凋零所以从小便出外闯荡。他是变卖了家乡的田产才在房山建了这么一所宅子张军校和其他人也帮衬了些。他本是打定主意要建个好的所以一草一木都十分经心。到了后来银子不够了那些刷粉涂漆栽花种树的活都是他们自己动手不然也撑不住。” 他顿了顿忍不住笑了:“这位白先生真不愧是军师实在精明过人。他的银子都拿来建了宅子为了不坐吃山空想了许多法子挣钱。他那园子与正宅是隔开的便常给人包了去光是一年春夏两季就有几百两银子进账。他又在湖里养了鱼山上种了果子再加上园子里的花和竹笋一年下来除了自家吃的都卖出去挣不少钱呢。” 佟氏也跟着笑了:“好精明的人。”只是又有些迟疑:“照你这么说这份产业他是极用心的真的说卖就卖了?”张保道:“原来他们在房山驻防以为顶多升到营千总就到头了所以才有了置业定居的念头。可如今张军校得了军中大佬赏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连带跟着的人也能沾光所以白先生才舍得卖掉房子在京中置业。” 佟氏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答应了吧这笔交易做得过。”张保得意洋洋:“我已经签了文书了。”佟氏扑嗤一声笑出来又道:“瞧你得意成什么样子。不过咱们买下来以后鱼和果子什么的可以卖园子却只能留给自家用的没法学白先生一样挣钱呢。” 一说起这事张保更得意了:“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已在宅子附近置了一份田产付了订金咱们家也算是有了基业了。” 佟氏呆了一呆:“你出去前并没说要置产哪里来的银子?” (外头风真大……事先打个招呼我明天要去一个挺远的地方如果回来得早应该能当一回3k党如果不能就只好开天窗了……至于有很多亲想要客串的问题我想说可以提但恐怕没法安排那么多闺密倒是需要男性角色最好是名字普通又和已有角色姓氏不重复的……) 一一二、无题 张保道:“我的确没带多少银子去只打算把两所宅子的契约一交换就行。不过那位白先生实在是个厚道人他说他的宅子虽多了一个花园却是建在山间与京中大宅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另外补了五百两银子。我推却不过只好收了。后来看到附近的田地肥沃山地的果树也长得很好便索性买了二十顷地付了两百两订金过两天我再把剩下的银子付清就行了。” “如果真是好地主人怎么肯卖你可别被人骗了。” “不会那主人是附近村子里的大户儿子犯了事急等银子去疏通才会把土地拿出来贱卖。白先生作的保我还拉他们去县衙立了文书。我好歹也是个官他一个平民百姓怎么敢匡我?”佟氏听说在官府立了文书便放下心来那白敏良既肯做保他是跑不掉的想来不会有问题。至于未付的款项现在家里本来还有些银子广州温氏又送了第三季的分红过来应该足够了。她想了又想觉得有这么一大份田产也不错起码家里以后又添了个大进项就算张保不去做官也不必完全靠府里了。 佟氏越想越兴奋便拉着丈夫商量要怎么处置那宅子与田地。说了半天定好要找人去翻新一下房子再把那花园与正宅连起来最后连带哪些人过去明年要种什么果树都说好了才觉已是日薄西山。夫妻二人相视一眼都觉得好笑。 晚上张保与佟氏把三个孩子和小刘氏母子都一并招来。告诉他们在房山置产的事。众人都很高兴。贤宁和小宝听说有一个花园可以随便去玩都乐疯了。 淑宁心里也十分兴奋这可是独门独户的生活啊。在伯爵府里住着虽然事事都不用自己操心。但相对的也少了许多自由能在山水之间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又不会离北京太远当然是好事。 第二天。张保夫妇二人一起去找晋保与那拉氏把事情说了一遍。晋保有些埋怨他们又要搬到外头去住但见弟弟一家连宅第田产都置好了便也不再阻拦只是一再叮嘱他们要经常回府里住。 张保吩咐长福去寻了十来个手艺好地工匠由王二带着到房山的宅子去开工。其中一个积年的老匠看过屋子后估计大约只需要半个月地功夫就能做好。张保一盘算如今已是秋天想来腊月之前就能入伙了。那边虽是在山里。但却因背靠高山又近水反而比平原上暖和。虽说过了年后再迁过去比较好。但天气好时先过去住个几天也行。况且他又在那边置了田产明年开春要种些什么。都要事先安排好。他管了几年民政。于农事上还是比较了解的决定要大展身手。替自家产业好好筹划一番。 这么一想他就坐不住了整天抓着长福和周四林两个管家帮出主意又派人出去打听京城内外各种粮食菜蔬水果地价格供求连花草香料并水产的情况都不放过与妻子两人商量个不亦乐乎把教孩子功课的事都忘在脑后了。端宁与淑宁见状只好自己带着两个弟弟读书认字。 容保回家时听说三哥有了田产十分羡慕连说有了空闲也要过去住几天享受享受湖光山色。张保笑着应了。 婉宁对于关系刚刚亲密起来的堂妹要搬到京外生活一事感到闷闷不乐她如今天天都要看书练女红学规矩就只有与淑宁在一起时可以轻松些更新最快不过再舍不得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无能为力而且看到淑宁开心的样子她也不好说出扫兴地话来。 自从她听了淑宁的话后就开始关心芳宁的生活起居还数次向母亲进言。事实证明婉宁不是个笨蛋只要她真想做什么还是能做好的。那拉氏最近与女儿关系不错这种于名声有好处的事也不怕多做于是芳宁母女的物质待遇顿时改善了不少陈姨娘的病经过好大夫的治疗和好药好汤的调理已经有了很大地起色。芳宁虽然还是整天念佛抄经不喜见人但面对上门来探望的婉宁态度已平和了许多算不上有多亲近但也会说两句场面话了。 婉宁见此对淑宁的话又信服了几分对她比从前更亲近了时不时地介绍几本“好书”给她看又把自己练女红时地作品送给她当礼物。 淑宁却有些哭笑不得。那些“好书”不外乎传奇演义之类的有一些她已经看过了大多数老套得不行而且有几本还是闺阁中不宜传阅地《西厢》《会真》之类地不知那买书的人是怎么挑地若是在自己家里父母兄长现自己在看这些书一定马上撕掉。至于那些荷包、手帕勉强还算能见人只是真要戴在自己身上她却没那个勇气。 不过这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淑宁自觉心地善良都微笑着收下了对于那些危险的书籍则是找了借口推掉。 眼看着这堂姐妹几个越来越亲密却有人担起心来。 佟氏私下对女儿说:“你与姐妹们亲近原是好事只是额娘不太放心。你大姐虽名声不好但我们自家人都是知道的她也是个正经孩子你与她相得倒也没什么。只是你那二姐姐我实在不喜欢她的性情为人轻狂跳脱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可别把你带坏了。” 淑宁道:“额娘不必担心女儿心里有数的。况且二姐姐如今已经改了许多跟以前不一样了。”佟氏却摇头道:“如今虽看着还好日后还不知会怎样呢你还是不要与她太过亲近为好。”淑宁想了想觉得保持一定距离也好。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于是便答应母亲会小心。 佟氏见她点头也松了一口气。便笑着说:“今儿收到国子监的信你哥哥明日就要去上学了。你去看看他说两句好话吧。” 淑宁吃了一惊她老哥不是宗学的学生么?还以为他去广州后就不用再上学了呢谁知现在又要上那他们家搬去房山后。端宁该怎么办? 端宁刚刚送走了几个旧日同窗的朋友正在整理明天要带的笔墨纸砚等物听了妹妹地问题却哈哈大笑:“原来妹妹连这些事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早就听说了呢。”淑宁恼羞成怒不满地拧了他胳膊一把:“快说!不许取笑我!” 端宁忙躲开揉揉胳膊道:“怕了你了。我本是宗学的学生因为是官生。功课又好便被推荐入国子监我们这样的八旗子弟。是在国子监辖下地八旗官学里上课的我去地正红旗官学离府里不远。来回方便得很。老太太百日过后不久。阿玛就为我申请回监读书。素日教我的教授说我学问已不错了。只要留在家中自习便可但十日一次的考课必须参加春秋两季的演射也不能缺席。明日我是要回去参加考课往后我会随家里在房山住着只是临近考习时才回府里。” 原来如此。这样的方式倒有几分像现代大学里地研究生不过哥哥就要辛苦些两头跑了。淑宁同情地拍拍哥哥的肩膀却让端宁哭笑不得。 他没好气地把准备好的文房四宝丢进一个书笼里却冷不防看到笼里有一个扇袋怔了一怔。 淑宁问:“这是什么?”她拿起那个扇袋看到上头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觉得有几分像婉宁的手笔不过配色却要差得多。 端宁皱了皱眉:“方才几个朋友来其中一人还了两年前借走的书和书笼。大概是他遗漏的吧?我明天还给他好了。” 淑宁把扇袋交给端宁却现他脸色严肃得有些不同寻常便问:“哥哥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端宁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不过觉得这个朋友真是粗心居然还漏了东西在笼里。”然后有些厌恶地将那扇袋丢进了书笼。 淑宁看他这样也不再多问不过说起朋友她又想起另一个久不露面的人物来:“哥哥桐英哥不是回奉天避暑了么?怎么如今都是深秋了他还没回京里来?” 端宁笑了:“他家本就在奉天没事到京里来做什么?”看到妹妹危险地眯眯眼手上又准备向自己的胳膊袭来忙道:“我早写了信回奉天了可是一直没收到他地回信后来他家里人传话说他七月底的时候就到北边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四阿哥上次提过跟着皇上巡幸塞外时曾在牧民里头见到桐英问他在那里做什么他却回答是在练画说是草原上的人性情开朗喜怒哀乐都很明显他画起来更容易。” 真……浪漫…… 淑宁听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三个字。她小时候也见过桐英好几回了他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像是个爽朗直率地大哥哥但从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看只怕没那么简单从很多小事中都可以看出他其实是个很细心谨慎地人。可这样一个外表大咧咧内心很谨慎地人物居然会离家跑到草原上去画牧民……原来他有那么爱画画么?她还以为那只是他休闲时的爱好呢。 不过能到草原上看看真是一件不错地事。现在没有污染没有沙尘暴草原上的景致会很美吧?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有点羡慕起桐英来。 端宁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也想到草原上看看对不对?我也想去呢下次跟桐英一起去好了。”淑宁却有些沮丧:“哥哥要去很容易我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的确你要出远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端宁想了想笑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如今你还小呢谁知道以后能不能去。我这就给桐英写信等他回京叫他把在关外画的画都拿来给你瞧让先你过过眼瘾如何?” “那他要多久以后才能回来?你刚才还说他家在奉天没事回京做什么呢。” 端宁笑道:“虽然不知道他几时会来但明年的万寿节他总不会缺席吧?” 淑宁想想也是便亲自磨墨摊纸催端宁写信端宁只好照做。 等他写好信正等墨汁风干时却看到妹妹又在他面前摊开一张白纸忙说:“写完了不用再放纸。”淑宁却笑着说:“给桐英哥的信是写完了还可以给别人写呀。前些天不是收到广州那边的信么?难道哥哥就不想念南边的朋友?” 端宁哭笑不得:“你这丫头真是人小鬼大。”他正要往纸上写字却看到妹妹笑眯眯地守在桌边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便突然很诡异地笑了:“你总拿这事儿来打趣哥哥可见真是长大了莫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想趁机观摩一番?”他斜着眼睛睨着妹妹似乎有些笑话的意思。 如果淑宁是普通的清朝小姑娘只怕立马就羞得跑开了可惜她不是。 开玩笑她是谁呀这种话都受不了她这三四十年就白活了。 只见淑宁大大方方地微笑道:“哥哥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么?这种法子太老套了如果哥哥想避开我给真珍姐写什么体己话不妨想个好些的法子。用这种话挤兑妹妹实在不太厚道。” 端宁呲着嘴手上拿着毛笔往淑宁的鼻尖上一点。 新一轮兄妹大战再度展开。 端宁笑着在前头跑淑宁在后面追。两人绕着院子跑了一圈贤宁从书房跑出来拍手道:“姐姐快跑呀马上就抓到了!”旁边的小宝却在为端宁打气。二嫫走出屋子看到这个情形忙叫道:“两位小祖宗不要再闹了当心摔着!” 淑宁站住脚气喘吁吁地说:“哥哥这是在欺负我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端宁回身看到暂时安全了便也笑呵呵地倚着廊柱说:“不过就是一点墨汁擦一擦就好了妹妹别小气么。”淑宁瞪了他一眼也不再追过去。 佟氏站在房门口吩咐小丫头们:“还不快拿水来侍候姑娘洗脸?”然后转头对淑宁说:“怎么疯疯颠颠的?叫人看了笑话。” 淑宁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要说话却看到佟氏身后婉宁屋里的月荷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淑宁一点害臊的意思都没有气定神闲地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脸又对着镜子整理了头还向端宁递了一把干手巾然后才转过头端端庄庄地问道:“月荷姑娘怎么过来了?可是二姐姐有事找我?” 月荷有些意外忙婷婷施了一礼答道:“内大臣费扬古大人府上的玉敏姑娘和她表妹来了我们姑娘叫我来请三姑娘去呢。” (过渡章节……今天回来早了照旧4k不过明天就木有更新了表催我我不会写的我要看开幕式!!!另外申请客串的人请到我新开的置顶贴中重新报名。亲爱的书友们七夕快乐) 一一三、闺秀 玉敏?淑宁愣了一愣才想起是那位未来的四福晋。她回京后就一直没见这位姑娘上过门还以为婉宁已经跟她疏远了呢原来还有来往么? 如果是往日婉宁派人来请淑宁马上就会应下了但今日母亲才说过要她别跟婉宁太过亲近因此她犹豫了一下看了母亲一眼。 佟氏只是淡淡笑着并没有什么表示。淑宁便对月荷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跟二姐姐说我这就过来。”月荷盈盈福了一礼又向佟氏福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佟氏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转过头来对女儿说:“你那日没选她倒是做对了。没见过这样比小姐还像小姐的丫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也是小姐呢。” 淑宁笑笑问:“二姐姐请我去额娘怎么说?”佟氏道:“你就去吧那位玉敏姑娘我听说过也是位稳重知礼的大家闺秀真不知道你二姐姐那样的性子是怎么跟她成了至交好友的。你与她结交结交也好从前我们总在外头京中的闺秀竟一个也不认得。” 淑宁应了回房去整理了一下头衣饰便往竹院而去。 正走到婉宁的小院里便听得一个陌生女孩子的声音道:“人多死了选了好几天还好我们是第一天参加阅选的一进那屋看到那些娘娘们板着个脸坐在上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在看我们我害怕得直哆嗦……” 这时俏云现淑宁来了忙报道:“三姑娘来了。”然后打起帘子让她进去。 她一进屋。婉宁迎了上来:“你可来了我等了好一会儿了。”她淡淡一笑往前望去。便看到两个女孩子在对她笑。 为那个就是玉敏她还认得对方的模样。只是玉敏比起当年长大了许多。圆润的脸庞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气质更加端庄了。乍一看还以为她长得比婉宁高仔细瞧才现她是穿了花盆底衬着那一身石青旗袍。愈加显得整个人婷婷玉立雍容端庄。 另一个女孩子想必就是玉敏地表妹长得瘦小一些容貌也只是中上不过肤色白嘴边还长着一颗小黑痣平添了几分俏丽。 淑宁福了一礼道:“许久不见玉敏姐姐了姐姐一向可好?”玉敏也还了一礼:“我很好。淑妹妹也长高了许多我都快认不出来了。”然后又拉过表妹介绍道:“这是我两姨表妹叫绿婵。年纪比我小一岁。”淑宁又向绿婵行礼:“绿婵姐姐好。” 那绿婵笑呵呵地说:“我们都好不用这样正正经经行礼了。刚才你姐姐才说好朋友之间不用太多礼呢。” 婉宁拉着她们继续回到座位上。一边吩咐月荷倒茶一边笑着对淑宁说:“你可叫我们好等。听说你方才跟你哥哥打起来了?是不是真的?我还以为你是个古板正经的人呢。没想到居然会跟人打架。” 淑宁瞥了月荷一眼小样儿你什么意思?那月荷状若无觉眼观鼻鼻观心手中稳稳地倒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小声道:“姑娘请喝茶。”然后静静退下。淑宁微笑着对婉宁说:“你以为我才多大年纪竟把我当成是老古板了?自家人没事时玩笑一下罢了。” 婉宁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以后就有人和我玩笑打闹了免得总一个人闷得慌。” 玉敏便道:“其实在自己家里倒不用总被规矩拘着偶尔玩笑一下反倒能让家人彼此更加亲近。我小时候原本是个沉闷地性子自从认识了婉姐姐人就变得开朗多了有时也会和父母长辈说说笑笑的他们都说我比小时候讨人喜欢呢。只要礼数不错就行。” 淑宁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平时一向都守规矩地。方才只不过是哥哥在我脸上乱画我才追着他跑了几步是哪个造谣说我们打起来了?” 婉宁凑近她的脸:“画什么了?我瞧瞧。”淑宁抿嘴一笑:“早洗干净了。”婉宁笑道:“原来端宁哥也会开这种玩笑我一直当他是个道学先生呢一见到我就要我认真学习功课更新最快” 绿婵这时突然道:“端宁?原来是他是你们的哥哥么?”淑宁与婉宁点点头她就兴高采烈地说:“我早听说过他的名字了别人都说他文武双全长得又好看而且待人又和气很多千金小姐都在讨论他呢。”玉敏有些尴尬:“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可没有提过这些事。” 那绿婵道:“很多人都有提啊往日来咱们家地那些小姐啦还有各家的丫环啦我还听说有位蒙古王公的女儿给他写过信呢不知写的是什么?”她睁大了眼兴致勃勃地望着淑宁和婉宁仿佛在问她们那信的内容。 婉宁看向淑宁淑宁疑惑地道:“我从没听哥哥说过啊是什么时候的事?”绿婵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人说的不过那可是位外藩郡主啊说不定你们哥哥会成为额驸呢。你真的没听说过么?” 什么额驸不额驸的她家老哥提都没提过可见没这回事如果心里不喜欢别说郡主就算是公主也稀罕。再说全家心目中公认地理想媳妇人选是真珍虽然两家分隔得挺远可从双方时不时来往的书信可以看出自家老妈完全没有改主意的意思。 不过淑宁也知道这事儿一天没成就一天不好对外人说只是绿婵和婉宁都很感兴趣地望着她连玉敏也带着一丝好奇等待着她地回答这种架势下要混过去可不容易啊。 有了。方才她进门时似乎听到她们在谈论着选秀的话题便道:“这不知是哪个传出来地。只怕也是以讹传讹吧理它做什么?说起来。我方才进门前你们在说什么?似乎挺有趣地。” 这话一说倒是提醒了婉宁:“对了方才我们在说她们今年参加选秀地情形你一进门。就岔过去了。”她转过头去对绿婵说:“快继续吧你们进屋以后娘娘们问了什么问题?” 绿婵又再笑起来:“很简单地只是问些家世来历罢了。我们之前还以为会问些难题呢。有一个和我们同院的秀女听说会考学问前一天晚上背诗背到半夜结果两只眼睛都肿起来了。娘娘们一见难看死了马上就撂了牌子。她出去时还哭呢。” 婉宁喃喃道:“不考学问么……”玉敏柔声道:“其实参选地秀女有多一半是不识字的宫里挑人。也是以品德门第为先只要说话有条理。仪容家世都过得去地。就能通过初选。到了娘娘们面前就要看各人造化了。当中也有人喜欢才学好的也有人喜欢性情和顺的很难说得准。” 绿婵继续道:“那时候我们和镶黄旗的秀女一天选一拨儿五六个人。我看啊就没一个人比我表姐强的。她一站出来那气度就把别人都压下去了几位娘娘都直点头呢。” 玉敏有些不好意思:“胡说什么有好几家地姑娘都比我强呢你说这话叫婉姐姐和淑妹妹听见倒没什么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我有多轻狂呢。” 绿婵却道:“这有什么我只是说实话罢了很多人都这么说啊。我还听见一位公公跟人说表姐你样样都是上好的现在先记了名下一届再复选十有**是要配皇子的。要依我的主意能配得上表姐的只有太子了。” 玉敏脸上已经红得快滴出血来了:“你休要胡说太子妃的人选皇上早就看好了这话也是混说得的?” 绿婵不在乎地摆摆手:“就是那个石家的小姐嘛我觉得她虽然长得不错相貌却不如表姐你有福气你比她更有胜算。” 婉宁一张嘴:“太……”突然停住清清嗓子才道:“太子妃虽然很风光但作为将来的皇后事事都要小心谨慎过得太压抑了。换了是我宁可过着轻松悠闲地日子也不愿意当这个辛苦的太子妃呢。” 绿婵听了却疑惑地问道:“婉姐姐能当太子妃么?你今年没有参选啊三年后再选会不会有些迟?” 婉宁怔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可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愿意当这个辛苦的太子妃么?你还没参加选秀本来就不会当太子妃啊。” 婉宁张大了口玉敏忙道:“婉姐姐地意思是能选上太子妃固然很风光就算选不上也不一定是坏事。你没听懂她的意思。” 绿婵扁扁嘴:“原来是这个意思那你就直说啊拐什么弯啊?” 婉宁紧紧抿着嘴不说话。玉敏则是一脸尴尬。淑宁倒是看出来了敢情这位绿婵姑娘心思有些白啊。 “玉敏姐姐选秀时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地事?”她换了话题“秀女来自各地想必为人性情都各有不同吧?” 玉敏领会了她地意思忙接上道:“其实今年参选的秀女有一百多位复选也有七八十人分住在几个院里我见过地人并不多除了邻近两个院子的秀女别人却没怎么碰面。单是我见过的三四十人里北方闺秀端庄大气南方佳丽纤巧袅娜却是各有各的好处。” 婉宁缓和了脸色好奇问道:“我听说宫里的娘娘们不喜欢太过纤巧的姑娘是不是真的?”玉敏微笑道:“这个我却不知。” 绿婵又插嘴道:“不会吧?住我们隔壁院子的那个雨眉就是江南来的瘦得风吹吹就倒了似的说话嘤嘤嗡嗡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她当天就被封了贵人可见皇上喜欢她那样的姑娘。” 玉敏张张嘴。为难地道:“婵妹妹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雨贵人才学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言语也斯文。哪里像你这样大大咧咧地。算了我们不要再谈选秀的事了说说别的吧。”绿婵又扁了嘴:“又不是我要说地是婉姐姐想听么。”婉宁置若罔闻暗下决定。改日单请玉敏过来再细问当日选秀的情形。 几个女孩子说起些针指女红地闲话玉敏听说婉宁最近在针线功夫上大有长进便拿着她绣的一幅帕子道:“我瞧着很好其实你本就是个心思剔透的人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出的别致花样就是懒得亲自动手。只要用了功很快就能学起来的。”然后又谈论起帕上绣图地配色怎么怎么好看。 淑宁在一旁跟着附和。她倒不是违着良心说话的这幅鸳鸯戏水。已经堪称是婉宁有史以来最好的作品了。 绿婵接过帕子看了两眼问道:“为什么你要绣水鸭子呢?通常人要绣都是绣鸳鸯的吧?” 淑宁一听就知道不好。绿婵姑娘。你虽然看着那两只鸟像水鸭子其实那已经很像鸳鸯了。 果然婉宁一听便沉了脸:“这个本来就是鸳鸯!” 绿婵听了。又看了帕子两眼。奇怪地道:“可是我看着像是水鸭……”“绿婵!”玉敏打断了她“你怎么把我出门前嘱咐你的话都忘了?你总这样口没遮拦。我可不敢再带你出门了!” 绿婵听了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但婉宁的脸色已经很黑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只有玉敏和淑宁两人粉饰太平地交谈着另两人再没插过话。 玉敏带着表妹告辞时满脸歉意地拉过婉宁小声说:“表妹说话造次还请你不要计较。”婉宁沉着脸道:“我不会生你的气但她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存心给人添堵似的。”玉敏不好意思地笑笑:“实在不是存心地她自小就这样口无遮拦天真直率。她进京后住在咱们家本来我额娘还说要请位嬷嬷来教她可我姨娘却说她这副性子是改不了了说不定反而投了宫里贵人的脾气我也不好说什么。你多担待吧。”婉宁勉强点点头然后又说:“过两天你再来一个人来咱们好好说说话。”玉敏笑着点头便告辞离开了。 淑宁对婉宁道:“这位绿婵小姐性子倒是特别。”“特别什么?没心没肺的惹人嫌怪不得会落选呢。”婉宁拿起那块帕子狠狠地道“我明明绣地是漂亮的鸳鸯她居然笑话我?!!”然后瞥了一眼桌上放地一只盒子唤了烟云来道:“这是方才两位姑娘带来地点心我吃不惯你们拿去分了吧。”烟云眉开眼笑地谢了取了盒子自去。 淑宁见她心下不爽便也不再久留告辞回院去了。 回到槐院练了一会儿字却听闻小丫头来请说是张保与佟氏让她过去有事商量。她交待冬青洗笔收字贴便往正房去。 一进屋却见到张保、佟氏、端宁和小刘氏都在她行过礼便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问:“今儿人到得这样齐不知阿玛额娘有什么事要说?” 佟氏与张保对望一眼道:“其实是你们刘姨娘有个想头她打算以后与小宝长住房山不回府里来了。” 众人看向小刘氏只见她低了头缓缓道:“我想过了总在府里住着也不是个办法。底下人说不定会说闲话地而且……”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郭家大姑那边还有其他的亲戚……听说我如今和儿子住在府里都找上门来了……” 佟氏皱皱眉:“他们想讹钱罢了别理他们就是了。我早交待二门上的管事和仆役不许放人进来你深宅大院里住着他们还能怎么样?” 小刘氏却摇头道:“虽然他们见不到我可外头的人却总会听说些蛛丝蚂迹的。我早就不在意了却不愿连累你们被人闲话。再说……府里人多嘴杂要是被人现实情……岂不是为你们添麻烦么?” 佟氏怔了怔:“这……不会吧?如今是大嫂子当家她不会说什么的。”张保却道:“你这么说却也有道理只是住到房山那边也难保那些人不会找上门去。” 小刘氏忙道:“就算找上门那里的仆役都是自己人就算他们在门前闹也不怕府里其他人知道了。” 佟氏低着头盘算张保想了想当即就下了决定:“那就这样吧。你住过去也好那里有山有水有田用的又都是自己人比在府里要舒心些。等过两日王二回来我交待他去整理你住的院子。” 小刘氏欣喜地站起身来道谢佟氏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 不过这件事一定却又有了别的问题。端宁道:“原本我们家只是打算在房山与京城两地轮着住管家跟着跑就是了可如今姨娘要长住那边就要单独任命一位管事。如今王二负责宅院整修的大小事宜以后是不是让他继续管下去?咱们院里总共三个管事原本是各有职司的这下有些乱了总要重新安排一番才好。” 佟氏忙道:“端儿这话很是是我考虑不周。”她转向张保问:“夫君可有什么主意?王二素日是跟你们出门的可要找人顶上他的位子?” 张保沉吟片刻便说:“就让他暂时管着房山宅子的事务长福继续总管全局周四林负责库房与月钱出门的事就让长贵领着吧。回头我们再细细想一个章程要知道往后我们有了两个住处许多人事都要重新安排过了。” 佟氏笑着点头称是。我是第二天的分割线 端宁一早去了国子监淑宁便留在家中陪伴母亲。佟氏拿出院中男女仆役的花名册重新安排各人的位子时不时地便问女儿某个仆役性情为人以及适合什么职位。 临近中午淑宁听到丫环报告端宁回来了便拿起新给哥哥做的一条腰带前往院门相迎,冷不妨见端宁一头撞进来脸色有些难看忙问:“哥哥你怎么了?” 不等端宁回答便听得前头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女声:“端宁!你别跑啊!” (今早电脑无法启动时真是天塌下来一般不过现在已经修好了^o^今天差一点就六千了又创新高估计以后不会再有那么多字了刚从编缉那边听说的确切消息催更票和主站推荐票都不适用于女频作品所以其实上个月的那些……丌丌) 一一四、孽缘 淑宁闻声看去只见来了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穿着紫红色的蒙古袍全身衣饰华贵异常头上戴的帽子垂有许多珍珠宝石长得挺漂亮的只是面上有些傲色略略破坏了她的美貌。 这谁啊?淑宁转念一想莫非是昨天绿婵说的那位蒙古格格? 还不等她开问那女孩子先开口了:“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看了眼她手中的腰带双眉一吊:“难不成你也是来缠着端宁哥哥的人?真不要脸!他才不会用你们做的东西呢!” 莫名其妙!这小姑娘以为她是谁啊?淑宁心下恼火脸色一沉就转过头对端宁说:“哥哥这是哪家的小姐怎的如此无礼?” “放肆!”那蒙古小女孩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男孩子看着似乎跟端宁差不多大瘦脸小眼“这位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格格不得无礼!”端宁听后生气了:“玉成!这是我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那玉成缩了一下嚅嚅道:“我……我只是在说实话么她怎么能说格格无礼……” 那女孩子缓和了脸色对淑宁微扬着下巴道:“原来你是端宁哥的妹妹那倒罢了我也不计较你冲撞我的话让一边去我要和你哥哥说话。” 开什么玩笑?!淑宁挑挑眉道:“这位格格突然闯进我家内院还对着我兄妹二人大呼小叫不知所为何来?而且你这样穿红着绿地来到我们家是什么意思?” 那女孩瞧瞧自己的衣裳。道:“我这样穿怎么了?我要跟你哥哥说话你插什么嘴?”说罢不理淑宁转过头去径自对端宁说:“你怎么一个劲儿地跑?难道没听到我叫你么?你回京城这么久了。也不来找我我快要回科尔沁去了。所以今天特地穿得漂漂亮亮地来见你你就没什么话对我说么?”还笑着展示了一下身上的华服。 淑宁心下暗自腹诽:这两天净遇着小白了这蒙古格格是怎么回事啊? 端宁板着个脸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娜丹珠格格您还是早些回去吧。您这样追在我后头实在有失体统。何况我家如今还在丧中呢格格这样打扮了到我家来实在不妥当。” 娜丹珠听了皱皱眉:“你们这是什么规矩?我穿得漂漂亮亮地来见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么?”玉成便在一旁谄笑着附和:“怎么会不对?格格穿这样很好看人人都会喜欢。” 端宁脸都黑了:“玉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同窗?格格年纪小不知道礼仪难道你也不知道么?你这样只会让我瞧不起。”然后转头对娜丹珠说:“格格。您爱打扮得如此华丽就只管这样打扮只是我们家正在居丧。只怕与您这身打扮有些格格不入您还是早些回去吧。我要在家守制读书。不便出门访友。” 娜丹珠见端宁生气了。便扁扁嘴道:“好吧你不喜欢我穿这样。那下次我就穿别地衣服来。只是你能出门上学怎么就不来找我?连玉成帮我转送的扇袋你也还回来了。你这样真叫我难过。” 端宁听了更难过:“格格我说过了您年纪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其实我与格格性情并不相投我也不敢高攀格格还是不要再做这种私相授受的事了对您地闺誉有损-小-说-网” 娜丹珠却不听:“喜欢就是喜欢我才不管那些呢。我是科尔沁草原上第二漂亮的美人除了我姐姐就没人比得上我了我喜欢你你怎么还推三推四地?”她推了端宁一把问:“你说我哪里不好?让你一见我就要逃?” “您……您年纪还小……” “这算什么理由?我很快就会长大了我姐姐只比我大两岁再过三天就要嫁人了呢!” “您……身份太高贵了我不敢高攀!” “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喜欢我父亲一定会答应的到时候你跟我们回去随便封个官就行了你爱做什么官就做什么官谁会说你身份不高?” 端宁先前还只是头痛现在却有些出离愤怒了他也是功勋子弟虽然比不上她身份尊贵却还不至于要靠裙带关系上位当下便冷了脸:“格格不必多说了端宁无才无德配不上格格您请回吧。”然后便作了个揖转头不理人了。 娜丹珠见他这样也冷了脸:“你这是给我脸色看么?去年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南边去回来了也不去找我若不是我自个儿上门你是不是要装作不认识我?连我离开都不来见一面?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别给脸不要脸!!!”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淑宁心里开始紧张。虽然万分不待见这位郡主很想大大骂一顿但对方毕竟身份高贵不好太过得罪。 不过她很快就松了口气因为前往竹院的佟氏终于回来了。 佟氏打量了众人一眼只那一眼就大大冲淡了现场贲张的气氛:“这是怎么了?端宁淑宁既然有客人来怎么不把人请到屋里去坐?太失礼了。” 端宁与妹妹对视一眼乖乖认错然后很有礼貌地请娜丹珠和玉成进正屋奉茶。娜丹珠脑子没转过弯来:“你们这是做什么?突然摆出这副样子。” 佟氏淡淡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太过失礼了格格不要见怪过门都是客请进屋喝杯茶吧?”然后又对玉成颌示意。玉成轻轻劝了娜丹珠一句她便疑惑地跟着走了进去。 佟氏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端庄高贵但一言一行却又非常和蔼可亲娜丹珠在她面前完全表现不出高傲样子来。端宁淑宁都恭恭敬敬地站在边上陪着很谦虚地接受了母亲地教训。然后很有礼貌地听着母亲和娜丹珠的谈话。 佟氏先是拉扯了一大堆天气呀茶叶呀什么的然后旁敲侧击起娜丹珠地家世背景接着奉承了一下她的华丽衣饰。话风一转便说起家中如今来往的客人都会穿素净颜色地衣裳来。然后又说到了她姐姐马上就要出嫁娘家人出入居丧的人家只怕不太吉利云云。直把娜丹珠忽悠得晕头转向只觉得佟氏是世界上最亲切地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端宁虽然万分不愿意。还是在佟氏凌厉地目光下跟着她把娜丹珠与玉成送出府门。回到屋子后他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向母亲行了个大礼:“多谢额娘如果额娘没回来儿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佟氏与淑宁相视一眼后者便在偷笑。端宁疑惑不解佟氏笑道:“是你妹妹悄悄叫人去请我回来的不然你们在这院里闹我隔了这么远。怎么可能知道?”端宁这才恍然大悟又向妹妹道谢。 淑宁笑道:“以往哥哥总是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想不到也有手足无措地时候。我看了真好笑。”端宁恨恨地道:“哥哥都头痛死了你还只顾着笑话我。”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刚刚认识时。娜丹珠不是这个样子地。去年春天她父亲送她姐姐进京。为今年选秀做准备她也跟来见见世面。我第一回见她是在某位郡王地宴会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与别人都格格不入怪可怜地。”他看了淑宁一眼接着道:“我见她与妹妹一般年纪便一时心软陪她坐了一会儿。她起初有些高傲但后来变得很乖巧。我把她当作是小妹妹一般常哄着她没想到见了几次面她就突然说喜欢我以后要嫁给我。我只当是小女孩不懂事胡说的结果她缠着我不放我跟别地女子多说一句话她便要生气连我与朋友出门她也要跟着来。我实在受不了一听说阿玛与妹妹在广州受了伤马上就离开了京城。” 淑宁听着大感同情文武双全长得又帅还对女孩子温柔体贴怎么可能有女孩子不喜欢?虽然娜丹珠年纪小了点不过在女子普遍早婚的年代会有这种心思也不算稀奇了。 她眼珠子一转打趣道:“原来哥哥到广州来是为了避开这段孽缘我还以为真是为了我和阿玛呢。”端宁笑骂:“你这小没良心的我要避她去保定庄子上住两天就行了何必千里迢迢远赴广州?自然是为了你和阿玛!”说罢便要欺身上来捏她的鼻子淑宁笑着躲开了。 佟氏制止了儿女的打闹道:“方才听她说她是现任科尔沁亲王地亲侄女?”端宁点点头:“她父亲是一位台吉如今的科尔沁亲王并没有女儿便让侄女儿来参选。”他有些醒悟了:“这么说她姐姐恐怕是冲着皇宫来的只是不知为何被指给了康亲王世子。” 淑宁一怔忙道:“康亲王世子?肃家姐姐不就是嫁给他么?”佟氏道:“正是你肃姐姐是做侧福晋继福晋听说三天后就要过门了。”淑宁闻言有些担心:“肃姐姐不知会怎么样呢这些年也没她地消息。”佟氏柔声道:“别担心她们好歹是亲戚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过她对于端宁地事有些担心:“今日虽然把这位蒙古格格劝走了却不知以后会怎样。我看她地性情为人实在不是端儿的良配但若要拒绝却怕会伤了她家地面子。再说她姐姐嫁入康亲王府那正是咱们家的旗主呢光是看在老王爷的份上就不能太过得罪他们家。” 淑宁想了想却有了不同的见解:“照我说不如直接请康亲王帮忙说项吧。我们家还在守孝娜丹珠就衣着华丽的闯进门来就算是草原上的女儿不拘小节也太过分了。请他们家好好管束一下女儿吧?” 端宁冷笑:“他们会听么?娜丹珠在家很受宠的。”淑宁道:“她再受宠家里人也会有盘算的。娜丹珠的姐姐会提前一年多进京准备选秀可见是十分重视的。如果真像哥哥说的那样是冲着后宫来的那她姐姐被指婚后就只剩娜丹珠一人了。她们家怎么可能会把女儿嫁给哥哥呢?” 端宁听了若有所思。佟氏便道:“这件事我会和你们阿玛商量你们就暂时不要再提了。端儿这几天就好生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横竖我们家还在守孝就算有人要为你说亲也要满了孝再说。”她顿了顿笑了:“若这位格格再上门来你们也别硬邦邦地顶回去说话要懂得婉转要有礼有节知道么?” 端宁与淑宁对望一眼笑着齐齐应是。我是晚上的分割线 当晚佟氏对张保说起白天的事张保皱起眉头:“真是孽缘!科尔沁的女人是能招惹的么?端儿怎么这么大意?佟氏柔声道:“儿子不过是见她年纪小一时起了恻忍之心罢了谁知道她会这样难缠呢?如今请夫君想个办法替儿子了却这桩麻烦才好。我早就想好了儿媳妇的人选可不愿意儿子娶这么一位刁蛮姑娘进门。” 张保笑笑:“其实淑宁说得有道理科尔沁那边只怕是打算再送人进宫去的。想来咱大清的后宫向来是科尔沁女人的天下。可自从皇上登基后除了早逝的那位娘娘就再没有过姓科尔济吉特氏的后宫主位了想必科尔沁的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吧?如今后位虚悬他们定然也是心痒痒的巴巴儿地送了位郡主来结果却被指给别人。” 佟氏道:“那么说他们一定不会把娜丹珠许给咱们儿子了?”张保摇摇头:“谁知道呢?如果皇上真想再封一位科尔沁的娘娘直接下旨就行了何必要经过选秀这一关?而且太后娘娘还提前出了京。如果科尔沁领悟到圣意说不定就会为家里的格格另行择婿。”佟氏若有所思:“如果他们不甘心就会在三年后再试一次……” 张保沉吟片刻道:“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大哥请他求康亲王说项就说我们在守孝期内不便谈婚论嫁然后让儿子到房山那边避几天等椿泰世子的婚礼一过人一走自然就没事了。” 佟氏忙问:“那满服后又如何?”张保笑了:“到时候咱们早一步给儿子定亲就是了你不是早就有了人选了么?”佟氏笑了。 第二天张保果然请了晋保去说情晋保早就听说了一口答应。端宁则早早得了母亲示意前往房山“监督”翻修宅子的工程顺便“学学经济实务”。 哥哥不在淑宁要一个人负责教两个弟弟的功课又要向母亲学习家务管理又要练习写字和女红变得十分忙碌好些天都没空到婉宁的院子去只听说玉敏又来过两回婉宁的绣工又进步了之类的话。 她结束了家务学习课程后佟氏对她说:“你外婆送来了几块料子其中一块我瞧着挺适合你大姐姐的你给她送过去吧。”淑宁应了拿着布料又带上一个新做的荷包往竹院方向走去。 刚走到竹院却看到婉宁的小院外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背对着自己看向小院中。听闻声响他转过头来目光幽深让淑宁看了一愣。 (这两章真难 一一五、忽悠 这少年约摸十四五岁年纪五官俊美却给人一种温煦煦的感觉。他看到淑宁时也愣了一愣。 淑宁觉得他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扫了一眼他腰间绣了龙纹的荷包便猜这会不会是五阿哥。原来他已经从五台山回来了?对婉宁还是不死心么? 她端端正正福了一礼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一位?为何在二姐姐院前站立?”那少年微微一笑:“原来你就是淑宁。我是胤祺。”他转过头去望着院中道:“我是来找你二姐姐的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我。” 果然是他啊在佛家寺院里过了几个月还是忘不了婉宁么?她再一次感叹:清穿女的魅力真是无敌啊虽然只对某个人有效。 淑宁道:“此处乃是内院五阿哥来作客怎么不见从人相随?既然来了为何不让人通报?院里的丫环难道都不知道要如何待客么?” 五阿哥怔了怔苦笑道:“以前来得多了底下人都习惯了吧?婉宁不喜欢我带着许多人来因此我把人都留在前头了。以前她曾叫丫环们别让我进去我也不敢造次。不过方才有一个丫环似乎是新来的并不知情就为我通报去了。希望婉宁不会责备她。” 正说着月荷从里头出来了看见淑宁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对五阿哥道:“姑娘请您进屋奉茶。”五阿哥喜出望外面上的郁色一扫而光匆匆向淑宁点了点头就急急进去了。 月荷看了淑宁一眼垂下眼帘:“三姑娘怎么在这里?可是要进屋里寻我们姑娘么?”淑宁笑笑:“我是来找大姐姐说话。顺路经过而已。你回去吧。”然后转身往芳宁的屋子走去。 芳宁精神还好刚刚诵完经有兴致说几句闲话了。淑宁拿过来的料子。是浅蓝色的平纹绸素雅厚密。芳宁很喜欢笑着道谢后收下了。姐妹二人谈了些家长里短淑宁还提起教两个弟弟功课时生地趣事引得芳宁轻笑不已。 淑宁便趁机道:“大姐姐若有空也来帮帮我管教管教那两只猴儿吧?他们如今是越来越顽皮了。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芳宁停了笑怔忡了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淑宁忙说:“姐姐什么事都不必做只管对着他们念经他们就不敢妄动了。那两只猴儿最会看人下菜!”芳宁笑了笑。 淑宁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只能循序渐进便慢慢地说起其他好笑的事不再提起这个请求。芳宁也渐渐放松下来。说起最近生母病势好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脸上更是久久带笑。 正说着。却看到侍候芳宁的丫头引了俏云进来。淑宁芳宁都请她坐下俏云摆摆手道:“我只是来传话地。姑娘们不必着忙。”然后对淑宁说:“我们姑娘请三姑娘过去呢。五阿哥和顺二爷都在。” 淑宁怔了怔问道:“二哥怎么过来了?二姐姐有外客。怎么要请我过去?”俏云道:“是姑娘叫人回了大太太把顺二爷请来作陪的说是有男客来她一个姑娘家陪着不太妥当。如今既有两位爷说是再请了三姑娘过去才算是男女人数相当呢。一路看小说网” 这是什么道理?又不是相亲干嘛要男女人数相当? 慢着婉宁别是在打某个主意吧?淑宁心中警铃大作。她可没忘记婉宁当年诡异地言行万一是要给自己和某位数字军团成员拉纤作媒她绝对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更何况如今光临的那个数字心里面装着的是婉宁? 正想着芳宁在旁边开口了:“既然二妹妹请你去你便走一遭吧俏云姐姐亲自过来相请别让她白跑一趟。”一句话引得俏云眉开眼笑:“多谢大姑娘抬举。” 淑宁微笑道:“只是来传话何必劳动俏云姐姐亲自来?随便叫个小丫头来说一声就是了。”俏云顿了顿笑道:“我是丫环自然要做丫环该做的事。三姑娘快过去吧只怕那边都等急了。” 淑宁问:“只请我一个么?怎么不请大姐姐?”俏云语塞芳云淡淡地道:“她地朋友来我一向是不去的我如今也乏了你只管去玩吧不必顾虑我。”淑宁笑道:“难道大姐姐要赶我走不成?其实我本就是来送料子的不过拉着姐姐说些闲话好多喘口气家里事情多着呢如果回去晚了额娘又要说我了。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然后便掉了头笑着对俏云说:“俏云姐姐来请本不该辞的只是我这就要回屋去帮着额娘料理家务了请姐姐帮我向二姐姐告罪吧。” 俏云劝了几句见淑宁虽然笑着却没有改主意的意思便也不再勉强。在她看来自家姑娘接待皇子时请人作陪本就是件奇异的事居然还请另一位姑娘去就更古怪了。 俏云刚走淑宁就向芳宁告辞了后者心中有数也不出言相留。淑宁去了正屋打算顺便向那拉氏请个安谁知丫环说大太太到姑娘屋里去了便也不多说什么绕道后院回到了自家院落。晚上婉宁来到槐院抱怨说特意让人请她都不去淑宁便说:“家里事情多着呢我总要替额娘分忧。何况你有男客请二哥去陪是正经我去做什么?”婉宁吱吱唔唔半日才道:“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人你就当多认识个朋友嘛而且五阿哥人很好的长得好看人也和气你多跟他相处一下一定会觉得很愉快的。何况家里地事情再多。拖一拖也没什么哪里就要赶在那么个把时辰里做完?” 淑宁道:“二姐姐这话糊涂若是差不多人家的子弟。还可以以朋友相称五阿哥乃是天家皇子。我又不象你是自幼在一起玩地怎么好随便结交?你瞧着四阿哥与咱们家沾亲带故地我哥哥还跟他认识了好几年平日里偶尔来往。也不曾忘了君臣礼数。更何况我们如今比不得小时候还是避嫌的好。”她顿了顿瞥了婉宁一眼:“说起来二姐姐从前不是对五阿哥不假辞色地么?怎么今儿请他进门不说还说了这么一堆好话二姐姐改了主意了?” 婉宁咬咬嘴唇道:“你们不是说不该对皇子太过无礼么?我反省了。他其实真地很好只是我不喜欢罢了所以对他很有礼貌。不过面对他时。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尴尬了。如果不是有月荷在。我就只能坐着呆呢。后来额娘和二哥来了。场面才好看些。但我地想法可一点都没变只不过比以前懂事些。不再那么强硬罢了。我额娘也说我早该这么做地。” 淑宁微微一笑:“其实我们的额娘都很厉害很有本事我们该多向她们学学的。二姐姐可知道今儿我额娘教了我许多管理仆役的窍门我才知道原来这里头有那么多学问呢。” 婉宁一听有了些兴趣便追着问是什么窍门。淑宁便挑了些浅显地告诉了她接着又把话题慢慢转到家中仆役的八卦趣事身上。婉宁谈得兴致勃勃完全忘了最初的来意。 淑宁的心声:老妈亲传忽悠**第一次实践活动成功!!!我是十一月初的分割线 接下来的日子就平平淡淡地度过了。端宁一直在房山住着没回来倒是王二回来报告说屋子已经翻新好了正在补种花草。因为在当地找到了合适的花匠不必专门从京中雇人预算成本大大降低了。省下来的银子由端宁建议得到张保与佟氏的同意后给那边地几个房间装上了玻璃窗子。 小刘氏已经在收拾自己和儿子的行李准备先一步搬过去。 佟氏打听得儿子一切都好读书练武也很用功便放下了心。她曾悄悄遣人去打听那位科尔沁台吉的事据说他家大格格与康亲王世子地婚礼已经结束了那台吉正打算带着小女儿回草原去连日子都报上去了但大女儿一再劝说要他们留在京中过了冬天再走。台吉原本有些心动但这时宫里已经下了旨要为他举办专门的践别宴会还说皇上会亲自送他们一程便只好推辞了大女儿地好意按原计划准备起程。 佟氏得知台吉一家离京地确切日子松了一口气。为了避免再次碰见娜丹珠和玉成这位国子监的同学端宁已经假借生病地名义错过了一次秋季演射但若再错过十日一次的考课就不太好了天知道教授们会怎么想?佟氏派了人前往房山给端宁送信要他在考课前一天再回京来。 本以为事情就此揭过去了谁知就在那位科尔沁台吉离京的前一天娜丹珠和玉成再次来到了伯爵府。守门的人早得了佟氏的吩咐只说四少爷不在家把他们迎到花厅去然后急报槐院。 张保和佟氏却都正好不在一起往佟家去了。淑宁名义上的外婆最近有些小恙他们特地前去探望。淑宁接了报计上心来交待贤宁好好练字整理了一下衣服头便往花厅去了。 看到娜丹珠时淑宁又呆了一呆。这位格格虽然没打扮得大红大绿的只穿了一件宝蓝的袍子头上身上的珠宝饰物却一样不少。她脚上蹬着羊皮长靴手上拿着马鞭看来是骑着马来的。 淑宁端端正正行了个礼面带微笑地向娜丹珠问好:“不知格格芳驾降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娜丹珠皱皱眉:“上回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说话这么酸?” 淑宁仍是微笑:“听说格格是来寻家兄的可惜他如今不在京中累您白跑一趟了实在对不住。” “不在?哼是在躲我吧?”娜丹珠甩了甩手中的鞭子“知道我明天要走特地避开不想见我吧?” 淑宁“一脸惊讶”:“您明天要走么?我们都不知道呢真是太可惜了还以为你们会在京里过冬呢。”她摇着头叹息不已。 娜丹珠见她这样脸色好看了些:“你们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们家最近都关紧大门在家中安然守孝外头的事都没怎么听说呢。格格怎么这么快就走?不多住些日子?” 娜丹珠跺着脚道:“你以为我不想么?我父亲死不肯答应罢了。”玉成有些尴尬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格格台吉也是有苦衷的你别再埋怨了。” “什么苦衷?!”娜丹珠一瞪眼“不就是那个老太婆过六十大寿么?她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我长这么大只见过她四回罢了。她过生日凭什么要我去?” “格格!”玉成瞄了淑宁一眼见她好像没注意便小声对娜丹珠说:“那是大清的公主你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种话。” 娜丹珠甩开他径自生气。淑宁笑着劝道:“格格也不必难过长辈过寿可是大事六十大寿就更难得了。横竖来日方长日后总有再见面的时候。“你哥哥不能回来么?现在去叫他总能在我走前见一面吧?” “格格怎么不早说呢?”淑宁一脸惋惜“哥哥如今在外地就算叫人去通知一去一回都要两天功夫呢无论如何是来不及了。” 娜丹珠万分郁闷:“都是父亲的错他一直不许我出门不然我早两天过来不就能把端宁哥叫回来了么?”哼哼如果你早两天过来她家老哥的所在就会变成要四天路程才能到达的地方了。 娜丹珠一肚子闷气无处泄看到淑宁端端庄庄站在那里对着自己微笑又不好对她火便随手甩了几下鞭子却正好扫到玉成的手臂疼得他哎哟一声叫出来。她瞪了他一眼:“叫什么叫?这一点小伤也叫你也配做我们科尔沁的后人?”然后狠狠地往地上又甩了一把鞭子转身走了。 玉成满腹委屈看向淑宁却只见到对方冷冷地望着自己怔了一下脸色有些白便匆匆作了个揖告辞而去。 淑宁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觉得一点都不同情他。端宁的这个同窗听说母亲也是科尔沁人只是并非王族家世也败落了。不知是否出于这个原因他对娜丹珠一家十分巴结甚至不惜出卖同学但显然他的做法并未获得娜丹珠一家的好感甚至受到了轻视。不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不会施舍多余的同情心。 娜丹珠一家第二天离开了。佟氏一得到确切的消息便叫人去通知儿子这天离考课刚好只剩了两天。端宁轻轻松松地回到家中享受了母亲和妹妹特地准备的好汤好菜又再度投入了功课的复习当中。 而佟氏与淑宁则开始为搬家做准备了。 (很多人都猜中了啊^^今天起点不知是怎么了作者后台好久才打开我还以为又抽了……) 一一六、别院(上) 由于不算是正式迁居还会时不时回府来住所以佟氏与淑宁只是收拾了几箱衣物与日常用具并不曾带什么大家什。倒是佟氏留了个心眼把那往日从广州带回来的东西其中贵重轻便易搬运的用几个半旧木箱装好与其他行李一起堆了由长福二嫫亲自押着运往房山的别院去了。 倒是院中的仆役有些不好分派。长福二嫫自不用说是要跟着去的而王二两口子又新委了别院总管长贵平日是跟着张保出门的巧云生产过后已当上了针线上的执事媳妇子同样离不得。佟氏想了又想又跟女儿商量了一番权衡过后便决定由周四林夫妻带着五六个男女仆役继续留在槐院照料诸事其他人都跟过房山去。 这样的决定固然是因为周四林夫妻都是老实本份的人人也能干其中周四林家的更是早在广州时便已成为佟氏的心腹之一但从另一方面讲佟氏也有要借重他们在伯爵府内庞大的关系网想让他们充当耳目的意思。虽然是搬到别院单过但毕竟还是府中的一员对府里生的事不能太过不了解。 淑宁当然要把素馨、冬青和扣儿都带上至于其他几个粗使的嬷嬷就听佟氏安排了。 说起冬青她刚来时还有些拘束她毕竟不比家生子是一个人单在此地过去也受过主人家打骂的。不过时间长了她便现新主人全家都还算和气姑娘也不难侍候每日里不过打些下手。其余时间都很自由只是这院里的丫头媳妇子们都爱闲暇时做针线活她也没悠闲到哪里去就是了。素馨与她很合得来。常常说起搬到房山去的事她也不禁有些雀跃。 淑宁起初曾担心过素馨和父母分开会不开心。便问她是否想留下来却不料素馨一点难过的心情都没有。她说:“姑娘多虑了又不是不能见面了时常还会回来地何况别院那头还有花园什么的。听说有山有湖可比在府里头好玩多了。”淑宁听了也就不再鸡婆。 其实她的确是想太多了家生子能与父母在一起当差地并不多见素馨其实已经很幸运。要知道这府里还有很多年纪差不多的小丫环是要长年与父母兄弟分开地比如那拉氏房中的大丫头绿云。父母便是保定庄子上的管事之一而自幼服侍媛宁、跟着她搬出府去的丫环素玉父亲是伯爵府二门上的管事。母亲则是府后大厨房里地人哥哥在管马棚。嫂子则是四房的浆洗上人。那叫一个天南地北。 安排好了自己的丫环要带走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淑宁很悠闲地等着佟氏决定起程的日子。不过佟氏要准备的事可没那么简单只怕还要再耽搁几天何况她近日又有了另一件事要忙。 原来是淑宁前些日子一时心血来潮求母亲把辞了馆的蔡芝林先生请回来继续教自己琴棋书画。佟氏答应了去打听蔡先生下落却又起了另一个心思。 当年教端宁骑射功夫的成昆成师傅从奉天回京后继续在府里充任教习但去年端宁去了广州他便没了学生因他为人耿直做事不够圆滑又再受到别人的排挤。他受不了闲气便索性辞了去在府外恁了两间屋子住着凭着前些年积下地银子又寻了些压镖之类的散活过得倒还不错。有人给他做媒娶了个寡妇他婚后才现妻子体弱多病为了给她请大夫吃药倒把积蓄都用尽了只能搬到一处破落院子和二三十个人挤在一起。 张保一家回京后曾打听到他的境遇不佳想要请他回来。但成昆听说过去地对头还在不肯答应连张保命人送去的银子也不肯收。那人再三劝他最终只留下了十来斤米面。端宁便暗中托虎子以向师傅送节礼地名义再送了些粮食和布匹过去成昆才勉强能够度日。 佟氏想着贤宁年纪大了小宝也快有九岁总要请个师傅来教他们骑射与其寻个陌生人还不如找回端宁当年地师傅更可靠些便托人再去请。这一回成昆听说是在别院教便点了头问过地址先支了几两银租了一辆小车把妻子和行李物件一齐装了径自往房山去。 佟氏听完回报总算放下了一半心而另一半则是要为贤宁再请一位正式的先生。毕竟总靠父亲和哥哥姐姐教也不是长久之计张保总有事要做端宁自己有功课而淑宁明年就要满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多就要选秀差不多是时候开始做准备了。她虽然没指望女儿真地出人头地做那人上人但该学的还是要学。若是本身不够优秀即使有好姻缘也未必会轮到女儿头上。佟氏的这番盘算淑宁并不知晓她虽然早知自己要参加下一届的选秀却还没有真正放在心上。眼下她正忙着应付前来探访的婉宁一边和对方说话一边想法子再把人忽悠走。 婉宁最近有点烦。她已经表现得很生疏有礼了但五阿哥却还是隔天便来找她偏偏又不像从前那样带其他人来让她甚是失望。她几次想要跟三堂妹说五阿哥的好处让对方渐渐对那块牛皮糖产生好感却不知怎的总是会谈到别的地方去。她深深为自己强烈的好奇心与活跃的散思维懊恼几次都下定决心一定要谈出点成果来却总是会被淑宁说起的某个话题吸引住不自觉地关心起别的事然后等到快要吃饭或是日落西山或是有人催她回房就寝时才现最初的来意还没有提却又不得不走人了。 不过次数一多她也开始有些察觉。甚至想要借撒娇的名头硬拖淑宁过去见五阿哥了但三房将要搬往别院母亲那拉氏总过槐院来问是否有能帮得上忙的事。又或者劝三婶佟氏迟几天再走得知淑宁已经开始帮着料理家事。便总是拉着夸奖害她没法下手。后来五阿哥快到十四岁生日了开始为过了生日后是入军中历练还是入朝学习理事而作准备便来得少了。婉宁见他不来。可能是想到无论选秀还是指婚都是两年多以后的事不必着急也不再总缠着淑宁不放。 淑宁这才松了口气真正要准备离府了。 正式动身那天一大早地下了一场小雪幸好路还能走。张保已经提前一天带人运送行李去了房山今天是端宁护卫着母亲弟妹和几个随身丫环仆役过去。 淑宁穿着淡青缎面的连袖斗篷头带同色的观音兜。暖暖和和、爽爽利利地站在前院旁观佟氏与那拉氏、沈氏道别。那拉氏很是撒了几点热泪沈氏面无表情。只是叫佟氏别忘了常与妯娌们联系佟氏又是劝慰。又是保证的。那拉氏才破涕为笑亲热地拉着她地手要她常回府里住。 淑宁看了有些无趣。见婉宁也是一副无聊的样子好像有走过来的打算便先一步走到芳宁身边对她说:“我这一去不过十来日就会回来的大姐姐若有什么话与我说只管写了信交给槐院的人自然有人送给我不然等我回来再聊也是一样地。天寒风冷大姐姐多多保重身体。” 芳宁点点头眼圈有些红。她褪下手上的一串珠子递给淑宁道:“我也没什么东西送你这是我惯常带的香木珠是托了高僧开过光的能辟邪保平安。妹妹若不嫌弃就拿了去吧。”淑宁笑道:“姐姐的心意我怎么会嫌弃?”便收下那珠串戴在手上。芳宁见了眼中微微露出喜意。 婉宁踌躇片刻便走了过来只说了两句路上保重的话就被那拉氏打断了。原来是众人一番送别已过了大半个时辰端宁提醒说再不走就没法赶在午饭前到达了那拉氏便催他们尽快上路。婉宁虽然有些可惜但想想到底没什么要紧话便不再多说匆匆送了婶母与堂兄弟姐妹上车离了伯爵府。我是转换视角的分割线 淑宁坐在马车中心情有些兴奋时不时地抱起贤宁说笑又掀起小窗帘看看外头的景色。素云跟车侍候从车厢一旁的屉子里取出几样零食放了一些到贤宁手中然后便笑咪咪地磕起了瓜子。 佟氏笑骂道:“你这丫头合着你是要去踏青么?我还没动手你便先吃上了?”素云笑着递上零食篮子道:“太太不是一向不喜欢零嘴儿么?是我疏忽了您别生气。”佟氏瞪了她一眼脸带笑意地靠在身后地棉垫上并不去接那篮子。素云便开开心心地把篮子放回手边继续磕瓜子。 淑宁见佟氏闭目养神以为她累了有些心疼:“方才大伯母说了一大通其实咱们又不是搬到很远的地方甚至腊月里还要回来的她何必这样依依不舍?”佟氏并不睁眼嘴角含着笑:“你小孩子知道什么你大伯母高兴着呢。”淑宁想了想有些明白了。贤宁不停追问:“为什么?为什么啊?”淑宁说了句“因为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啊”然后给了他几样素日最爱吃却又不能常吃到地东西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她把弟弟交给素云便替佟氏捶起腿来。 素云一见就笑了:“姑娘让我来吧虽然你孝顺可也别抢了我们地饭碗啊。”淑宁笑道:“你只管照拂弟弟就好也让我侍候侍候额娘嘛。”素云这才罢了。佟氏笑着安心享受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她们乘地马车是新近买回来的十分坚固但坐着又很舒适并不颠簸。淑宁曾经怀疑是加了弹簧地便向端宁打听果然打听到生产马车的商家有一个女儿嫁给了陈良本做妾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只是不知道这位穿越后走仕途的男士是怎么弄出弹簧这种东西来的。 马车舒适走得也快差不多到中午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比预想的早了一些。 淑宁从马车往外看只见车子从一个村庄旁的大道驶过不一会儿便来到一个分岔口进入右边的岔路后经过一户人家再走了不到一百米便是一个小树林。这时马车停了下来端宁道:“我们到了。” 原来大门在马车的另一边正对着小树林。门宽大约只有两米多不算大檐梁、门当和下马石等物都很简朴檐下只挂了一盏白色的纸灯笼并没有什么对联等物。端宁挥挥手早有迎上来的仆役拉着车马往旁边一个宽敞的侧门去了原来那里是专供车马进出的地方。 张保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后面跟着长福二嫫和王二等人。他一把抱起冲过来的小儿子对妻子儿女道:“路上累了吧?快进屋我已经交待下面弄饭去了马上就能吃。” 佟氏笑笑她一路睡过来还真不算累不过她不打算拒绝丈夫的好意便顺从地带着儿女跟他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是前院地方不大只有槐院的大约一半大小正面是前厅左右各有一排房屋。端宁道:“这里两边后面各有一个院子左边是底下人住的地方右边却是车马房是连了方才的侧门的。”佟氏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穿过正厅旁的过道后面是二院小刘氏早带着小宝在院中等候了众人又是一番行礼问候才开始打量这个院子。这里才是一家人日常起居的地方。正面是内堂两边还有耳房左厢充作书房右厢是两间空屋张保道:“还没想好要拿它做什么呢或许做个学堂也不错。书房后面的院子如今是苏先生一家住着右边则是住了成师傅等贤哥儿的先生请了来也一并住在里头。到时候就可以在这里上课。” 佟氏点点头:“淑宁也说要请回蔡先生到时让他与苏先生住一个院子如何?想来他们脾气也合。”张保沉吟着并不回答。 一家人在内堂坐了丫环仆妇们上来侍候主人家洗手净面又端了热茶和点心上来。张保道:“先吃点垫垫肚子饭菜还要过一会儿才好。”佟氏喝了口茶问:“咱们住在哪儿?可收拾好了?”张保笑道:“我昨儿就是在后面歇的放心吧。这院后头就接着正院咱们住在那里。至于孩子们嘛……” 他笑着望了淑宁一眼:“除了贤儿年纪小跟着咱们住正院以外端儿淑儿都各有一个院子呢。” 淑宁眼睛一亮望向端宁只见他微微一笑:“看看去?” (我忽然很想念当初当3k党的日子……) 一一七、别院(下) 淑宁随端宁去看素馨与冬青早得了消息也兴奋地拉着扣儿跟上。一行人经过正院左边抄手游廊的缺口绕过房屋来到一小块空地上三面俱是月洞门。 端宁指着右边说他就住在那边的另一个院子里然后便领着妹妹进了前面的月洞门便到了淑宁的专属小院了。 地方不大跟婉宁的小院相比只怕还要小一些不过很是雅致。西、北、南三面各有三间大房另还有两间小屋檐下有廊廊下有栏杆。院中铺了“十”字形的青石板小路却把院子分隔成了四份除了右上角那份有石桌石椅和一丛竹子其余皆是泥土并用各色卵石围了起来。 端宁在一旁道:“如今天气冷着等到明年开春你喜欢什么花草就种什么额娘说由你做主。”淑宁高兴地点点头 西厢房是卧室一般女孩儿绣房该有的东西都齐全了还摆了几样简单的摆设整体风格极其清雅只是冬天住着有些冷。淑宁感到有风环扫一眼却是西墙的一扇窗子打开了。素馨连忙走过去关上却瞪大了眼:“姑娘原来后面还有个院子。” 淑宁赶上两步走过去看后面果然有一块空地还有两间小小的抱厦旁边立着一个大水缸角落里有一扇小门。 “算不上是院子只是空地罢了。”端宁从后面走过来“前院里的小屋一间给大丫头住一间放东西。其他人便是住在后头空地也可以随你们处置。再看看别的屋子?” 淑宁应了声便拉了两个暗自高兴的丫头一把。往北厢去了。 那里却是书房。房间极宽大采光极好。映着外头的一排竹子平添了几分书香气。房内地空间被几个书架隔开一部份摆了张大案上面摆了文房四宝又有博古架子和矮柜若干。是练字画画的地方;中间部分放了琴案还有桌椅棋盘;最里面那部分淑宁最喜欢窗子两边俱是书架窗下却是一张躺椅旁边一张小几书架上有不少书拿起一本翻了翻是自己最喜欢的一本散文杂记。瞄瞄其他地果然都是自己平日爱看的书。 淑宁抬头瞧着端宁问:“这里是阿玛与哥哥帮着收拾地么?不然怎么会那么清楚我的喜好?”端宁摸摸她的头:“喜欢么?是我看着人收拾的。阿玛只是来看看罢了。”他嘴边带着一丝诡异的笑:“他自有地方要收拾。” 淑宁心领神会也笑了。道:“多谢哥哥。我很喜欢。”端宁道:“傻丫头等你看完剩下地房间再说吧。” 剩下的房间中。一间用来放东西的小房只有六七平方米大小墙上开着一个小窗并没什么好看的;至于另一间房两个丫头听说是给她们住的早就手拉手跑去看了。淑宁便来到了南厢。 这个房间里有炕有火盆布置虽简单却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淑宁隐隐觉得这才是自己将要住的房间。 端宁道:“这里冬天暖和些你先在这里住着吧。东西都很简单额娘曾交待过不要安置太多东西要让你自己想着收拾因此我只命人整理了书房真是奇怪我自个儿的屋子就是二嫫和小梅姐收拾的为什么妹妹地屋子要自己收拾?” 淑宁想了想有些明白了。看来母亲对自己的教育已经开始往审美观方面展了这是要培养自己布置家居的能力吧? 淑宁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喜欢这里了。不论是几个房间地布置还是院中留空的泥地还有书房与南厢暖房窗外沿着墙根儿种地竹子样样都极合她地心意而当中又以书房最得她欢心。 回到院中看到扣儿从后院拐出来淑宁便问:“看着如何?喜欢么?”扣儿只是红着脸不出声。素馨带着冬青跑过来大声喊道:“姑娘姑娘那屋子真是给我们住的么?”淑宁问她们可喜欢见两人都大力点头便笑着说:“喜欢就住去我不用人陪夜你们爱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吧。”素馨高兴得跳起来冬青脸上好像开了朵花似地。 一个媳妇子来叫他们去吃饭淑宁便与端宁先行离开留下来丫头们整理行李。淑宁打量了院门一眼才觉原来是有两扇门板的夜晚可以关上。她越想越开心原来在槐院住虽然地方大却没什么**现在自己有了一个小院做什么事都会自由许多啦。 中午饭人人都吃得很开心佟氏面上带笑还常常挟菜给张保张保则是笑着吃了个精光又给妻子挟端宁状若无睹淑宁却是满头黑线:老爸老妈要肉麻也看场合好吧?全家人都在呢周围还有一堆丫环仆妇。只有贤宁吃得有些郁闷因为他还要跟着父母住在正院里不论他怎么吵佟氏都不肯答应把空出的一个小侧院给他。不过看到他苦着个脸吃饭都不香佟氏心软了答应说过些年就让他单占一个院子。贤宁这才勉强接受了端宁轻轻拍着他的脑袋道:“多吃点吃完饭咱们去花园玩。”贤宁高兴了忙忙扒了几大口饭菜连淑宁都起了兴趣手中筷子的动作快了几分。小刘氏只是一脸慈爱地望着他们笑又夹了两块肉给儿子。 佟氏劝他们慢些吃张保温柔地对她说:“夫人饭后休息一下吧时间还早呢等你睡好了咱们一起游园去。”她略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我是游园的分割线啊分割线 吃完饭喝了口热茶贤宁便闹着要去花园小宝拉住他小声说了些什么。两个孩子行过礼便先跑了。 端宁与淑宁兄妹则落在了后头从另一边走越过正院。来到一个极宽大的院子。这里是练武场足够让人跑马了。只是淑宁想起之前听说过的车马院。似乎离这里挺远会不会不太方便? 端宁为她做了解释院子东面有一处门洞外头便是一条长长的夹道可以通往前院地车马棚。他道:“你还记得广州知府宅里的青云巷么?就跟那个差不多。这处宅院两侧都有一条长长的夹道。听说原来地主人白先生让许多军中的兄弟带了家眷住在这里因每个人当值时间不同为了避免有人深夜当值回来吵着别人便开出这两条夹道每个院子都有小门相连有人半夜回家便顺着那夹道回自家院子不会惊扰他人了。” 淑宁想到自己地院子后面似乎也有一道小门。看来就是通往另一条夹道的了。这样的设计既可保证各院落来往紧密又保持了相对的独立性。设想实在不俗啊。 过了练武场又经过厨房与仆役住的地方。便是后门了。门后又是一条长长地夹道。对面是另一扇大门许多枝叶越过墙头。那就是花园。 端宁说:“花园本来是和正宅分开的阿玛叫人把夹道两头封起来开了门平时锁上就完全是咱们家的地盘了。”正说着只见园内草木繁密虽已入冬却仍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端宁一路走一路为妹妹作解说。园中大道正中立着一座“假山”据端宁说是真正的山石筑成山顶有个小亭沿着石阶上去亭边立有一块大石刻着“陶然忘机”四个字。从亭中往北远眺可以望见不远处的小湖。 还不等淑宁观赏湖景端宁便站在石后向她招手示意她跟着沿着一个新制的木梯盘旋而下忽然到了山腹之中居然有**平方米的空间不知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所凿。凭借山隙中透进的光线可以看到里头地地面比外头高些摆了两个小书架和一个箱子一几一椅俨然是一处小书房。 淑宁看得有些呆了只听得哥哥说道:“这里是白先生悄悄儿告诉阿玛和我的本是他放置重要文本图纸的去处因此除了他一位至交无人知道。咱们住进来就当作偷闲地地方除了你我只有阿玛与长福叔知晓阿玛也很快就会告诉额娘只是贤宁与小宝却要暂时瞒着他们。” 淑宁深以为然如果那两个调皮鬼知道了躲了进来可要人好找若是真的要瞒住其他仆役要找到他们就更难了。 端宁带着妹妹转了两转忽然就到了外头淑宁回头看了一眼却现这个出口十分隐蔽可能是角度或光线地原因经过地人很难现。看来这个密室原本要更名副其实一些只不过他们家倒是用不着这么神秘。 再往前走便是一处大大的水阁正建在那小湖上里头极大四面俱是大窗地板是木制地光滑可鉴应当是用来宴客的地方。阁门旁平放着一块匾上书“临渊阁”三字看字迹却是张保的手笔。端宁解释说园中的各处亭台楼阁除了“陶然忘机”名字都要改掉。这处水阁是刚做好了新匾还未来得及挂上去。 湖面临近水阁的地方种了许多荷花只是季节不对不太茂盛。从水阁右手边延伸而出的竹桥以湖正中的一座竹亭为中转分为两条桥道通往斜对面的两屋小楼和正对面的山坡。只是那山坡上秃了一块只剩下稀稀的一片竹子边上有两间房屋屋后有山墙。 端宁道:“我们的园子占了一小片山坡那屋子便是给看守的人住的如今是老伍头和另一个人住着。”原来当年在奉天给他们家赶车的老伍头如今年纪大了怕那拉氏当家后会把他革掉索性早早秉明张保与佟氏跟到房山来只做个守园人当是享福了。 水阁左边是一大片林子居然都是李树、桃树、梨树之类的。淑宁原以为是春天时开花好看端宁却忍笑道:“怕是为了秋天结的果子吧?”淑宁一片哑然。 穿过林子来到那二层小楼处淑宁现这地方比临渊阁还要“凉快”楼中家俱齐全若是在夏天就是住人也没问题的。她挺喜欢这里打听得此处还未命名便想起了一个典故:“不如叫枕霞阁如何?旁边的林子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大概会象在五彩云霞中一般吧?” 端宁赞了一声好:“回头我就跟阿玛说去索性咱们边逛边想把其他几处的名字一并取了。”淑宁笑着应了。 两人下得楼来踩上了竹桥。近看才现那桥虽不是新建但栏杆上的竹枝却是新加的使其缝隙最多只能容一只手臂通过虽然不太好看却很安全。 端宁见妹妹盯着那栏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看是不是?我叫人加上的原本的栏杆虽美缝隙却太大了。弟弟他们年纪小万一失足掉下去可不是玩的。不过我是从山上竹林就地取材因此花费并不大阿玛也很赞成。” 淑宁笑了果然是好哥哥。山上秃了的那块原来是这么来的不过他还记得留下疏疏的几棵只过两三年又能长起来了。 顺着桥到了山上悄悄儿避开正在屋前长榻上睡午觉的老伍头两人穿过林子延着石阶从另一边下了山便是另一处房屋建在水面的一处平台上。屋中挂着几幅字画还有些矮几之类的家俱。屋外檐下挂了灯笼只是并非红色。 讨论着这里应该起什么名字他们通过长长的走廊往临渊阁方向走去中间经过与枕霞阁相对的一处八角亭子八面都有窗看着与伯爵府花园的水阁有些象。端宁道:“亭下面其实有个闸门。这个湖里的水是山上一处瀑布形成了溪流顺山势流到这里形成了湖再通过这个闸门流出墙外去横穿过外头的农田。附近的人都拿它来灌溉呢。” 原来是这样不过她怎么觉得这情形很眼熟呢?端宁又道:“说起来这里与枕霞阁相对也该起个好名字。唔……不如叫观云亭吧?”淑宁道了一声好却又摇了头:“这里地势低用云字却不太好。”端宁想了想笑道:“那就是观澜亭了。”淑宁想想果然不错也很赞成。端宁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纸笔将方才想的两三个名字都写下来打算带回去给张保看。他们沿着走廊走回了临渊阁又观赏了一下园中的景色便结束了这次愉快的游园。正要出园门却在陶然亭处遇上正从山腹中钻出来的贤宁与小宝端宁与淑宁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小孩子果然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这章可能看着有些无聊不过我本人倒是写得很愉快……几乎一不可收拾最后删了九百多字哪^^b) 一一八、山居 当晚为了庆祝正式入伙一家人在内堂摆了两席。考虑到还在丧中鞭炮与红纸什么的一概免了只备了**样好菜并一小坛好酒还把苏先生夫妇和成师傅夫妻都请了来也不分嫡庶让小刘氏上了席面。 淑宁有两个多月没见到苏先生和陈氏了看到他们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了些精神却很好。陈氏与佟氏、小刘氏、淑宁姐弟和成师傅的娘子在一席上闲谈时说起淑宁才知道他们在张保买下别院的第三天就搬了过来。 原来苏先生自入京后一直在伯爵府上的客房借住温习功课为明年的科举作准备。本来一切都好张保封了爵后便常有些所谓的同乡、同窗、故旧或世交之类的来找他。他本来想着自身境遇改善了如果能帮帮故人也没什么如果能从中找到一两个才学人品都好的还可以引荐给张保充当自己的接班人。谁知来找他的人里真正有本事的一个没有都是想在京中混又没有门路的打算借他的光攀炎附势他便不耐烦了。况且那些人三天两头地来打搅自己备考不说还会惹得伯爵府的人厌烦。他曾试着暗示那些人没事不要来找他却不料反引来些难听的风言风语说他达了就眼里没人之类的夫妻两个好生烦恼人都瘦了一大圈。 后来有同乡会所的耆老写信训斥他他便火了当初他落魄时也没人帮什么忙如今日子好过了就像苍蝇一样缠着不走。他向张保禀告一番后。伯爵府的人便不再放那不三不四的人进来他也不出门专心温习功课。才得了安静日子。但最近听阿松在外头打听的消息似乎他某个住在河间地远亲听说他了达。要卖了房子携家带口地进京投奔他吓了一跳见张保买了别院便求得同意匆匆收拾了东西搬过来了。除了三房的人。府里都以为他是辞了去而佟氏则对辖下的仆役下了明令不得对人泄露他地行踪。 苏先生自来了房山自家住一院山居清静又无闲人打搅虽然宅里四处都在翻新他却仍觉得很自在早已下定决心。科考之前都不会再搬回京去了。张保也很赞成还托了长兄晋保慢慢为自己物色一两个好的幕友。 淑宁听完后。看看苏先生笑咪咪地对成师傅劝酒便相信这人果然回复到从前地洒脱样子了。上次见到他时。整个人愁眉苦脸的若不是脸没变样。说话也通她还以为有人穿了呢。 不过照她看来搬来后过得最开心的当是陈氏。陈氏自幼在广东长大不习惯北方的饮食在府中的时候厨房送什么就只能吃什么听说是常常吃得很少地想来大概是搬来以后可以自己动手做饭所以脸色红润许多。 淑宁瞧着席面上南北风味夹杂的菜色心下暗想:其实我也可以再次掌勺练练厨艺了。 成娘子年纪只有三十出头面色苍白人极瘦听说身体只是刚刚好了些为了不失礼才跟着丈夫来的。佟氏见她弱不胜力便命一个小丫头专门侍候她成娘子受宠若惊嗦嗦地道着谢佟氏等人见她如此便知是小户人家出身的女子不惯交际的也不难为她除了必要的招呼之处就让她一个人自在地吃些菜肴对她失礼的地方视若无睹时间一长成娘子也松了口气。 今晚每个仆役都分到两样肉菜和一碗酒按级别领了赏钱人人兴高采烈地向主人磕了头便排队分了酒饭去吃然后各回各的岗位上继续做事。 淑宁回到自己的院子时素馨和冬青两个缩在房里叮叮当当地似乎在数着什么一听到淑宁地叫唤忙忙赶到暖房里升起炉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就一个烧水一个铺床去了。 洗过手脚睡到床上淑宁暗暗叹了一声真舒服。今天晚上并不冷因此没有烧炕盖着厚厚的棉被探头打量整间屋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屋角的小炕也是空地感觉真好啊。在京城伯爵府住的这几个月她房里一直有丫环打地铺听说是屋子不够住地缘故让多年来习惯独睡地她好生别扭现在总算能独霸一整间房了。 不不是一间是三间哦而且还有一个院子。淑宁缩进被窝咧开了嘴偷笑。我是一夜好睡的分割线 淑宁睁开眼地时候就现空气变得很冷而且窗外还有“呼呼”的风声让她好生吃惊。听到屋里有声音望过去才现是素馨在点火盆。她抬起头来看见淑宁醒了道:“姑娘醒了么?睡得很好吧?半夜里忽然刮起大风现在正下雪呢。”说罢就叫冬青倒水自己把火盆放到床边侍候着淑宁起床。 淑宁穿好衣服伸手进盆里洗脸才现捧进来时热得冒气的水仅仅是温而已。原来一晚上就已经冷到这个地步了么?幸好盖的被子足够厚窗门也关得很严实不然她在没有烧炕的情况下一定会冷醒的。冬青把水倒了又捧了碗热姜茶进来。素馨侍候淑宁梳好头问:“回头我把炕烧起来如何?屋里也能暖和些。”淑宁道:“上午我要呆在正院你要烧就烧旁边那小炕去。在那里做活也行。”素馨应了向冬青做了个眼色后者微微翘了嘴角淑宁就当没看见。 她正打算出门去正院吃早饭却看见扣儿在打扫院子便招呼一声问晚上睡得如何。扣儿却红着脸为难道:“那墙有些薄了怪冷的……”淑宁闻言便往后院去看了那抱厦的墙果然不厚。可能因为是最近才加建的又不是什么主要场所。有些偷工减料了。加上后院比较空旷屋里也没有炕或火盆之类的别说晚上白天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淑宁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一下另一个房间。见也是同样地情况便沉默着回到前院来。两个大丫头都站在廊下冬青犹豫了一会儿道:“要不……先让扣儿睡我们屋里吧?等开了春就好了。”素馨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扣儿两边瞧瞧吱吱唔唔地道:“其实……我住北边那小屋也行……那里暖和些……没炕也可以素馨道:“那里是放东西的地方如今有好几个大箱子呢怎么能睡人?……算了你还是跟我们一起住吧。” “只要够地方放床板就行。东西放着也没关系我手脚很干净的……” 素馨皱皱眉正要开口。淑宁说话了:“既然是你地意思我便让你搬到北边的小屋去。回头素馨与冬青检查一下那里地东西。如果有能用的都拿出来。然后把空箱子并排放在一起我记得那都是一样大小的。然后在箱子面上放床板铺上褥子扣儿就搬过去。只是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可不许反悔。” 扣儿忙应了素馨打趣道:“可是走了运了我们还要两人一间呢你倒一个人占了一间屋子。”扣儿只是笑着不说话急急搬东西去了。 淑宁回头对两个大丫头说:“后面的屋子先空出来我自有用处。”冬青问是什么用处她便笑道:“我们这院里只有南屋有个炉子煮茶却够什么用?一桶热水从厨房拿来都变冷水了。不如在后院地屋里盘个灶或是起个炉子咱们自己烧水自己用还能做些吃的就像槐院里的小厨房那样可好?” 素馨与冬青对望一眼都有些兴奋这样一来她们也可以省点力气不用大老远地去拿热水或蒸点心了。不过淑宁还有另一个打算后面是两间屋子有一间只有一个高窗却要暖和些屋外就是排水沟。等回头叫人用砖块和厚板架高地板另外做些放东西的架子岂不是一间浴室了?大冬天的在旁边烧了水就提到浴室里洗个热水澡比在房间弄得一地湿漉漉的好。横竖离房间不远四面又都是高墙洗完就冲回房其实也冷不到哪里去。如果是夏天就更方便了。 这是比较大的工程她要先问过佟氏才行。到了正院向父母请过安便和他们一起到了内堂吃早饭。饭后她向母亲禀告了后院的改建计划佟氏想了想便答应了只是说:“今年就算了开春再说叫长福帮着你去做吧。”淑宁只好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可说是快活无比。 淑宁每日早起先和家人一起吃早饭然后是帮母亲料理家事自己也学些东西。接着哥哥带了弟弟们练习射箭回来她便要负责给两个小家伙授课了。吃过午饭后她回院小睡一会便可自行安排时间到书房写写字练练琴看看书什么地。几个月没练琴果然手生了练了好几天才回到当初一半的水准在老师还没请回来之前她只能靠练习找回手感了。 有时累了便可以回房和两个丫头一起做做针线或是到练武场去看哥哥教两个弟弟骑马射箭有时候也会下场射上几把不过事实证明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虽然力气比两个小子大些却总是射到靶子以外地地方惹得两个臭小子大声笑话。 岂有此理她就不信了只要多练习她一定可以射到靶子中间去!于是她便天天都来射上半个时辰坚信总有一天能过那两个臭小子!(太没出息了居然拿小孩子当目标 因着射箭场上的宿怨她便故意给贤宁和小宝安排些难题比如明知他们不爱学成语却偏偏布置这方面地功课等到他们不停挠脑门闹出种种笑话之后才给他们讲解正确地意思。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厚道实在是这种方法有助于他们加深对这些成语地记忆啊而且她可不会像当年高中背成语那样从“一”字开始一个个地教她选的都是那些意思浅显、有比较有趣的故事来历的成语比如“对牛弹琴”、“愚公移山”、“瞎子摸象”、“狐假虎威”、“守株待兔”、“画蛇添足”、“此地无银三百两”之类的两个小孩当是听故事都记得挺牢就是爱给这些成语故事加个番外什么的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天气好的时候佟氏还会让他们到花园里去玩。虽然湖水面上结了冰却因为是山上下来的流水所以冰只有薄薄的一层下面还是水。淑宁和跟来的雨歌以及小宝的丫头阿秀都紧紧盯着那两个皮猴确保他们不会做危险的事。 下了两场雪后山边的几十株梅花开得极好白的粉的红的一大片。张保有时便带着佟氏到边上临水的屋子赏梅。其他几处亭台楼阁淑宁的枕霞阁和端宁的观澜亭命名都得以通过湖中心的亭子也被佟氏很没有创意地定为“湖心亭”但这处建在平台上的房子却一直没有决定名字。 佟氏觉得叫“赏梅台”比较贴切张保嫌拗口认为该叫“凌波台”夫妻俩争论一番后佟氏让步了最终定为凌波台。 淑宁私下问佟氏为什么要跟父亲争这点小事佟氏却笑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阿玛吵架么?其实这样一闹他反而更高兴呢。”淑宁瞄着张保得意洋洋地脸心下深以为然。 张保其实不是天天都这么闲他还要招待前来拜访新邻居的邻人大部分的时间则是到处巡视自家田地与山林。他们家买下来的地除了十三四顷农田还有六七顷的山坡地张保打算趁着农闲先规划一番再修一修水利设施。 这些产业管理上的事本是身为主妇的佟氏的责任但张保认为自己比较熟悉农事便接了过去。佟氏也不过问只是料理着宅中诸事不过她对别院的管事王二有些不满意觉得他很多地方都想得不够周到。淑宁跟着母亲学习家务时便常常看到她驳回王二的请求还教他应该怎么怎么做。可怜王二本是老实人常常被说得一头大汗满脸羞愧。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便进了腊月佟氏先一步带几个心腹管事回京帮着那拉氏为过年做准备。他们一家子不在别院过年因此只需要做简单的布置。佟氏交待了王二夫妻又命淑宁跟着监督然后嘱咐了丈夫儿子一番便离开了。 (今儿一大早来了重要任务还以为要加班到很晚没时间更新呢。结果一天做下来现其实没那么糟应该……能够继续更新吧?最近起点的作者后台总是反应缓慢半天才能打开真奇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一九、年关 佟氏这一走淑宁的悠闲日子便结束了。她不但要负责贤宁与小宝的文科功课还要过问全府人的饮食起居并且料理诸多杂事深深了解到一个管家婆是多么的不容易她心中对老妈的崇敬又增添了几分。 张保仍旧每天都出门指挥佃农建了几个小型的水利设施大都是中型水车和沟渠什么的还让人挖了树坑订好果树苗等开春就拉回来种上。 端宁每隔四天便要回京一趟过上一夜次日参加完国子监的考课或是演射便回房山来但有时也会留在京里陪陪母亲。这样两地奔波其实挺累的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适应得挺好前一天晚上从京里骑马奔几十里地回到别院第二天还能起来射上几百箭。 他还带回来一个消息是关于那位同窗玉成的据说那人已经连续三次考课都未能通过了骑射成绩也只是平平下一次考试再不能通过的话就要被赶出国子监了。 端宁道:“他这一年多光顾着巴结科尔沁的人了每次考课都只是勉强通过。人家走时也没为他谋什么出身结果他又去找别的门路整天不务正业把学业都荒废了。其实当日他进监时也是颇有才名的我们与他相交并不觉得讨厌知道他家境不好还时常帮些忙谁知他变成这样倒与我们都疏远了。我是不想再与他有什么来往了只能说他是自作自受吧。” 淑宁对这个人本就印象不佳听说他落到这个下场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不过她没说出来。只是拿出新做好的毛边棉手套和羊毛袜子给端宁:“哥哥试试看合不合用。” 端宁便把方才的话题丢到一边看到手套的手掌手背部分都缝了皮子便知道是给他骑马时用地。高高兴兴地道过谢回院去试了。 淑宁则继续看着账本。盘算今年过年的各项支出。这次新年考虑到自己家是新地主又是外地搬来的佟氏早就打算要好好示示恩笼络佃户地心。因此在分派给佃农的物资上相当大方全部七十八户佃农按人头算每人两斤肉、一只鸡、五斤白面、一罐油和一吊钱另外再买了三十坛好惠泉酒送给他们喝。 佃户那边听到风声后已经在暗地里庆祝了逢人就说新主家地好话除了几个老人。都把旧主家忘在了脑后毕竟旧主余家对他们并不算很宽厚。还有一个总是惹事生非的儿子。 不过佟氏这项惠民措施实际上差点毁在别院总管王二的手里。王二夫妻两个。都是老实忠诚的人。老婆还好些但王二却有些死脑筋。又没有管理方面的经验接手以来已经出了好几个差错了。这次安排佟氏是早就交待好地结果王二虽然是照做了却打算把肉都煮好了、白面做成馒头再分配酒也是计划让人排好队来一人喝一碗 这本是伯爵府里旧年对家中仆役的做法王二头一回管事便把这些规矩都用上了却没考虑到佃户与仆役之间的差别。幸好时间还早淑宁又问得详细才及时改了安排不然就不是示恩反惹闲话了。淑宁暗地里把事情告诉了张保张保表示佟氏也现了。他道:“王二一向是跟着出门的大概从没做过这种事现在又没人能顶替他。过两个月再说吧他毕竟是才接的手如果到时看着再不好就让他下来。有长福在咱们可以慢慢物色管事人选。”淑宁便也同意了。 渐渐地过了腊月十五端宁从学里回来便奉了母亲的命令回到房山迎接其余家人进京。淑宁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便带着贤宁上了马车。素馨跟她回去冬青和扣儿则留在别院过年至于小刘氏母子早就和佟氏说好了会留下来自过自的。淑宁除了把各项事务都向王二夫妻交待清楚外还请了小刘氏坐阵又让长贵和巧云夫妻去帮忙。想必这样的安排可以确保不会出什么大错了吧? 京中伯爵府虽然没有什么过年地装饰但所有家俱摆设都打扫整理过了各院里的花草树木也有了些精神丫环仆役们身上穿的衣裳虽然颜色并不鲜亮但地确是新做的。 淑宁带着弟弟先向母亲请了安又去拜见叔伯婶母。那拉氏问候了几句他们地身体健康便问怎么不见刘姨娘母子。淑宁顿了顿恭敬道:“刘姨娘不慎感染了风寒大夫说最好不要再受风所以便留在别院过年。小宝弟弟也留下来照顾母亲。不过侄女儿已经安排好人照顾她们母子了想来不会有事地。”她紧了紧拉着弟弟的手贤宁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佟氏在一旁笑道:“刘姨娘一向身体不太康健大概是入了冬地关系。养养就好了大嫂子不必为她担心。” 那拉氏道:“你别怪我多事我只是觉得这是她头一回在咱们家里过年也该拜拜祖宗才是。不过既然她生病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佟氏淡淡笑道:“拜祖宗她是不敢的倒是该向族中的长辈们敬敬茶。不过我早已吩咐下去了到了祭祀那天便让她在别院那头摆香案掐好时辰磕个头也算是全了礼。” 那拉氏笑了笑不再说这件事了。 等回到槐院母女二人达成了共识便对其他人宣布小刘氏如今感染了风寒所以不能回京但应当分给她的东西都要及时送到别院去。当下便安排了马三儿承担这个任务。 等众人退下后淑宁细细把这几日的事务安排报告了母亲佟氏微微点了点头交待了几句便让她下去休息。然后叫人带了小儿子过来和他说话。 重新回到伯爵府淑宁有一种束缚的感觉。就像从前每次从外地回京时都会有的感觉一样这次还更鲜明了。难道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舒心地缘故?她叹了一口气便躺到床上休息了听母亲刚才的口气明天开始还有得忙呢。 果然第二天一早。三位太太就坐在荣庆堂上共同理事李氏与喜塔腊氏都在旁边陪着婉宁淑宁也要列席甚至还要表达自己的意见。 婉宁对家务管理不太有兴趣她一见淑宁便打了招呼说:“好多天不见了昨儿就回来了吧?怎么不来找我玩?”淑宁应付几句她还道:“我听说你们家地别院里还有个大花园。里面很漂亮是真的吗?” 淑宁说:“园子是有地说大嘛。也不算大不过也不小了。只是如今是冬天。没什么好看的。我也只逛过两回罢了。” 婉宁觉得有些扫兴:“我还以为很漂亮呢正打算什么时候过去玩玩。”淑宁眼珠子一转。便道:“其实那里的树很多春天时叶子绿了应该会很好看吧?虽然那里的屋子没有府里花园的好看但作为山居还算不错。”她望了佟氏一眼佟氏心领神会便笑道:“几间屋子还是有地二丫头若有兴趣便到我们那里住几天吧?横竖坐了马车也不过大半天路程而已。” 婉宁一听倒有些打退堂鼓了。居然要坐这么久的马车去看一个小花园里头只有很多树和几间屋子?不过能出门的话再无趣的地方也比困在家里强。 那拉氏对女儿道:“现在天太冷了还是别去那么远吧。况且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等学会了再出门不迟。”婉宁犹豫一下勉强应了。 接下来的商议过程淑宁是听得很有味道看得出那拉氏治家本事是不错的沈氏要差一点但佟氏是最好的只是她态度谦和并没有在妯娌中争出头的意思三个人相处得还不错。 婉宁很无聊。除了装饰与饮食方面她基本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有地提议虽然听着不错但仔细一想却往往花费太多。当论及新年祭祀时的人员安排时她还提出某二十人做什么事、另二十人又做什么事等安排但府里根本不可能拨出那么多人手。那拉氏驳回的时候她便泄了气索性不再开口。 相比之下佟氏每次问及淑宁都能得到比较有用地意见就算没有采用淑宁也没有生气。沈氏夸了淑宁几句还边夸边瞥了婉宁一眼。佟氏淡淡一笑很谦虚地说:“小孩子懂得什么还差得远呢你别宠坏了她”。不过她能问女儿的时候还是会问也会接受当中有用地建议闹到后来那拉氏都叹了口气捧了她几句“教女有方”。 别看佟氏一脸谦逊地样子淑宁其实早就现了老妈现在很得意瞧她那稍有些弯的眼角还有嘴边若有若无地弧度还有常常整理右边簪的手。噫老妈不要做得太明显啦! 事情告一段落后便是太太奶奶们的闲聊时间。婉宁匆匆行了礼拉上淑宁就跑。来到花园她有些碎碎念地道:“闷死了真不明白很简单的一件小事她们还翻过来翻过去地商量半天。祭祀时请族人来本就有些多余了直接摆几桌酒席请他们吃就行干嘛还要想某个人坐哪里某两个人不能坐在一起。还有过年时的菜色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一起上就是了过年不就是那样吗?以前都是这么过的她们还商量什么啊……” 淑宁听了一头黑线婉宁似乎忘了她说的“她们”里头还有自己的老娘呢。而且过年虽然年年都差不多但央视春晚尚且年年折腾何况伯爵府这个新年本就与往年大不一样? 不过她不打算去跟婉宁吵只是谈起别的话题问问芳宁的近况以及对方近日学的功课之类的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摆脱这个人回自家院子去。 谈起近日母亲要自己学的东西婉宁就气不打一处来:“额娘总要我学什么管理家务这种事要学来做什么?难道我不会吗?我前几年就开始帮着管生意了后来生了那些事我才没再管的。更何况管家是拿来做什么的?直接叫他们去做就行了啊。” 她说完就伸出十个手指头给淑宁看:“她还要我练针线你瞧瞧我十个手指头都受伤了。”淑宁看着果然有不少针眼只好安慰她道:“人人都是这样的我当年学的时候也常常会伤着自己习惯了就好了。“哼其实原本我没那么辛苦的。”婉宁放下手瞄了淑宁一眼“因为你什么都会所以我额娘才会要我学那么多。好妹妹你偶尔也表现得笨一些嘛像刚才你可以别表现得那么聪明啊。” 淑宁黑线: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啊。她淡淡地道:“额娘问了我自然是要答的。其实我已经很笨了许多事都不懂总是被额娘驳回。” 婉宁张口欲言淑宁忙装作想起什么事一样拍了一下脑袋:“差点忘了我还要回去做完额娘的新抹额呢二姐姐要不要一起去做针线?” 婉宁连忙推了找了个借口走人。淑宁这才悠悠闲地走回槐院去。 (对不起今天又晚了因为要加班实在是赶不及… 一二零、征兆 虽然觉得很有面子但顾及到那拉氏的感受佟氏还是稍稍收敛了些不再显摆女儿的本事在一起理事时虽然还是会偶尔问问女儿的意思但基本上都是以妯娌三人的意见为准。 淑宁这些天都听从佟氏的吩咐多听多看少说话。看了这三位太太的理家过程她还真学了不少东西。虽然平时有佟氏教导但一个三四十口人的“小户”人家和几百口人的大府比起来事情当然没那么复杂而且如果把平时的家务管理比作现代企业管理中的行政、人事和后勤工作的话过年前后的家务则更多的是公关了。 这恰好是淑宁很不擅长的地方。以前听母亲管家过年过节时给朋友或父亲的上司同僚送礼其实都是小意思。这大家族进行公关活动不但要注意不同品级、爵位、交情、关系的人家要送不同的礼还要注意收礼的人之间的关系。比如某某国公家妻弱妾强送礼时既要叫那个妾满意但又要不能越过正妻去;再比如某两位大人与晋保关系差不多但互相之间却有矛盾给他们两家的礼绝不能让两人觉得厚此薄彼。诸如此类。 淑宁觉得这太让人头痛了她哪里记得住这么多户人家的情况所以只能呆坐着看总管吴新登很厉害地背着京中各府第的情况。她算是明白了以前看着这位管家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其实本事大着呢果然能坐上这种重要位置的人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啊。 佟氏大概也看出女儿不懂这些东西皱了皱眉。想到她年纪还小呢便不再勉强让她先退下了。淑宁暗暗松了一口气。行过礼退了下来。 婉宁则是昨天就跑了那拉氏见她实在帮不上忙。也爽快地放人。 淑宁正要回院里去拐上小路前想了想便转到竹院去了。她在回来后的第二天便去看过芳宁对方也很欢喜地接待了她。只是这些天她都现芳宁似乎有心事常常说着话就开始呆问她怎么了也只说没事。 但淑宁怎会看不出大堂姐有烦恼?只是陈姨娘虽然又病了但已经好了许多芳宁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她也不去逼问只是有时间便去陪着说说话也好让芳宁宽宽心。 快要走到竹院地时候。她现有几个丫头躲在树丛后说悄悄话似乎是芳宁的丫头在跟别人提起自家姑娘的心事她心中一动。便坐在路旁地石椅上歇脚旁边的一丛灌木遮住了她地身影。那些丫头就没现。 听着听着。淑宁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十一月底的时候二堂嫂喜塔腊氏的娘家人来做客。曾经提到她家一个亲戚有意要续娶一房妻室打听得芳宁的事情知道姑娘实际上是清白的人品也好便想探探伯爵府地口风若是愿意一满了孝就来提亲。 芳宁快要十七岁了正是出嫁的时候等守完孝年纪就太大了如果能早日订下来当然是好的。%小%说%网不过那拉氏考虑到她不是自己亲生总得问过晋保的意思便找话岔了过去想着先告诉丈夫派人去打探一下对方的情况再说。 谁知打听的结果却不太好。那个本是喜塔腊家一位姑***儿子姓舒穆禄已有二十七八岁了虽是大家子弟却因父亲早逝家道大不如前。母亲典当了陪嫁饰才为他谋了一个内阁典籍的小职位(七品)只是这人胸无大志又不会钻营五六年了也没往上升一级。 他原来娶过一房妻子倒也门当户对而且颇有几分姿色只是人泼辣些。见丈夫没出息便总是骂他连婆婆都不放在眼里闹得家里不得安生。后来这老婆的娘家哥哥升了四品便不知从哪里找了些人来闹逼妹夫休妻。吵了几个月最后还是母亲了话让那男人写了休书。 这前妻过了三个月便嫁了一个地方大员做填房出嫁当天还特地坐了花轿敲锣打鼓地从前夫门前经过。街坊邻居都说她做得太过那男人却反而劝别人不要说她坏话人人都道他是个软蛋被个女人欺负到头上连屁也不放一个。 那拉氏知道这些后眉头大皱。虽说对方脾气挺好芳宁如果真嫁过去不会受气只是这人官职也太低了性子又太软家境更是不好除了门第还真没有哪样配得上伯爵府地千金。不过想到芳宁很难嫁入好人家那拉氏也不知该怎么办于是便问晋保的意思。 晋保倒没什么只是觉得对方官位低了些两夫妻商量过后决定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毕竟还在孝中。 这本是夫妻二人私底下的盘算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婆子多嘴将有人来提亲地事透露给了陈姨娘结果陈姨娘一听说是个又没前途又没用年纪又大的男人立时昏了过去醒来后便到那拉氏面前大哭求她不要把自己地女儿嫁入那样地人家还跪下磕了好几个响头。那拉氏气得大骂多嘴的丫环婆子然后安慰陈姨娘说绝不会将芳宁胡乱许人。 婉宁听说后也是大力反对地她还从二堂嫂处打听了许多不利于那人的消息。那拉氏见有那么多人反对便在亲家再来作客时推说家中还在守孝不想提这些才把事情推脱了过去。只是她说话极小心顺宁刚刚得到岳家帮忙在武备院得了个职位年后就上任了现在万万不可得罪了他们家。 听说那位喜塔腊氏的姑奶奶对这结果有些失望只好再另找个性情温和的儿媳人选了。 芳宁早就听说这些事了只是不好开口多问。陈姨娘本已病好得差不多这一闹又复芳宁忙着照顾母亲。又要担心自己的婚事常常闷闷不乐。 淑宁听说后叹了一口气。倒惊动了树丛后的丫环们。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道:“鞋子有些窄了才走了几步。就觉得累了。大姐姐可在家?我正要找她说些闲话。” 那几个丫头嚅嚅地说芳宁在淑宁便笑笑地往院里去。 芳宁地确在屋里只是婉宁也在。她最近常来看姐姐大概知道范锦春与芳宁是不可能的了也没有再提起。只是经过之前的事她真正知道了大姐婚事地难处家世太差的不甘心家世太好地却又不会娶所以便另找办法叫俏云拿钱收买出门的小厮去打听中等贵族人家不在京中的子弟。 最近接近年关许多人家的子弟都会回京过年正好让婉宁得了机会。知道了许多年青男子的事情。她把这些事说给陈姨娘和芳宁听芳宁倒没什么陈姨娘则听得十分欢喜。只是她还病着。精神不好没法说太久地话。所以婉宁说话的对象。通常都是芳宁。 芳宁听得有些坐立不安淑宁见她难受。便寻机把话题岔开了去七拐八转地绕到了女红针线上来。芳宁其实并不擅长做针线只是比婉宁要好得多一听淑宁的话头便知她是为自己解围忙拿出自己的针线篮附和着。 婉宁这次倒是没逃开还有些得意地叫丫环取了她最近的作品来。淑宁一看原来她用各色彩色布料剪成不同的形状拼成图案后再用针线锁边似乎是现代八十年代时流行过一阵子的做法。 这些东西做得的确比较漂亮加上婉宁又缀了各种绸带花边整件针线活看起来很能见人了只是有些取巧不过婉宁本人倒是很自豪。 淑宁夸了几句还提了建议:“那年我头一次回京送了二姐姐一个抱枕的二姐姐不是说上头地刺绣是法兰西国宫廷的做法么?姐姐既然知道为何不试着多做做?”她已经有相当长时间没做过缎带绣了知道的人也不多想来这种华丽丽地绣法应该可以在女红方面对婉宁有所助益吧?毕竟女红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成的东西。婉宁眼睛一亮:“你提醒我了反正有那么多丝带正可以用上啊。我这就去试包管做得比你地漂亮。” 芳宁抬头望了她一眼又瞧瞧淑宁见淑宁没什么不满地意思便沉默着低头吃茶。 淑宁倒没什么想法就算婉宁做出了缎带绣在女红方面的造诣还是比不上自己但她若是继续那么瘪脚自己也很看不过眼啊。我是祭祀当天地分割线 举行祭祀那天有许多亲戚族人前来。大房、三房与四房三对夫妻都忙着招呼客人忙个不亦乐乎。 晋保早就派人给兴保一家送信了催了两三回后兴保终于确定了过来的日子。他们会在伯爵府住几天仍旧住在桃院。这个院子自他们一家搬走后本是安排给庆宁和他的妻妾儿女住的但要年后才搬进来所以现在还空着。 兴保带着家人到达了伯爵府身上却是穿着从五品的官服。张保与容保站在门前迎接见了都有些惊诧再看后头下车的女眷索绰罗氏虽是穿着深蓝色的衣裳却穿戴华贵满头都是精致的银饰;连媛宁穿的白色旗袍袖口与下摆都缀满了刺绣;再看那些小妾丫环什么的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钱似的。 张保与容保对望一眼都略略皱了眉不过很快要重新挂上笑脸把兄长一家迎进内院末了回报长兄时说起兴保的异状都觉得不解。容保道:“二哥那人一向最重身份地位居然会顶着四品的爵位却去穿五品的官服实在太奇怪了。” 晋保叹了一口气道:“先前我只是听到些风声现在终于可以确认了。”容保忙问是怎么回事晋保便道:“我听说老二是攀上了太子在内务府谋了个缺品级虽低些却是有实权的好位子。他今日穿了官服来想必是有炫耀的意思吧?”容保皱了眉张保道:“不管他怎么打算今儿有那么多人在想必他也不会闹事的咱们先好言相待着且看他怎么说吧。” 晋保与容保点点头脸色都有些肃然。 不过兴保说话倒还和气脸上也带着笑只是言语间隐隐带着得意让人听了不舒服。但那三兄弟都不是愣头青了便顺着他的意思捧了两句又暗暗表现了晋保身为家主与高官的威仪兴保有所顾忌倒还收敛场面还算太平。 索绰罗氏大概是数月来身居主母之位增了些涵养说话虽然还有些刻簿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诚宁跟堂兄弟们分开久了早就拉着人跑了只留下伟宁在厅中陪着父亲呆。 但媛宁这边倒有些不同。她如今一举一动都极有派头对丫环们也是不假辞色面对堂姐妹们常常不自觉地抬高了下巴。别人倒没什么婉宁见了却极不舒服明里暗里地讽她两句媛宁被她惹毛了正要破口大骂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笑得有些诡异:“二姐姐似乎心情不太好啊?听说最近五阿哥也不来了?二姐姐想必很不高兴吧?” 淑宁暗叹一声这两姐妹的pk又开始了她起身坐到芳宁身边两人对望一眼都默默地低头喝茶。 婉宁皱了皱眉道:“他要为入军历练的事作准备忙得很不来也是正常的。再说他来不来有什么关系?” 媛宁勾了嘴角:“他很忙吗?可我明明听两个哥哥说他前几天才和几个勋贵子弟去了京西大营玩儿挺闲的样子却没时间来找你呢。二姐姐你似乎是失宠了啊。” 婉宁眉头皱得更紧了轻哼一声“胡说八道”转头不理。媛宁继续道:“不过妹妹我最近倒是挺忙的还蒙太子恩典进宫玩过一回呢。” 婉宁扯扯嘴角道:“哦?这么说你们攀上太子爷啦?真是好运气啊。”言谈间隐隐有些不屑。媛宁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说道:“而且我运气很好还遇见了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呢。她们两位不正是四阿哥与五阿哥的生母么?” (在周末还要加班真是惨惨惨写得有些过头了但又找不到断章的地方先把这部分传上来吧预告一声明天大概会有两位以上的书友客串出场) 一二一、寒意 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伸手拣了几样零食吃。婉宁正听得有些意味见她这样便知是故意的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催她咬咬唇对淑宁眨了下眼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了个油炸点心来吃。 淑宁一愣这个……是在对自己使眼色吗?想想婉宁大概是在暗示自己去问媛宁吧?可她实在不太想插手这两人的纠纷便犹豫了。婉宁见淑宁没什么反应便使劲儿地咬着口中的点心咯咯咯地响。淑宁一头黑线地望了望芳宁见对方轻轻叹了一声便知道怎么做了。媛宁毕竟只住两天就要走而自己却还要在府里待好些天呢要是不顺着婉宁的意思回头她又要一脸哀怨地问自己怎么不配合她了。 淑宁问道:“我听说宜妃娘娘是位大美人不知是不是真的?”媛宁笑道:“自然是真的宜妃娘娘长得美不说人也极爽利我觉得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说罢瞥了婉宁一眼:“比某人还要漂亮一百倍!” 婉宁咪了咪眼不作声倒是又往嘴里丢了个点心继续咯咯咯地咬。淑宁无奈地继续问:“那德妃娘娘又是什么样子?”媛宁答道:“德妃娘娘虽然没有宜妃娘娘那么美人却极温柔极和气的。她还夸我长得好又乖巧又知礼呢。” 婉宁冷笑一声:“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客气话你以为这两位娘娘是在真心夸你么?只不过是敷衍罢了。”媛宁装作一脸吃惊的样子:“二姐姐怎么这么说啊?要知道德妃娘娘还有夸你呢难道那也是客气话?”婉宁一顿转过头去问她:“她在夸我?真的?” “当然是真的德妃娘娘说二姐姐国色天香又多才多艺。不知将来谁有那么大的福气能讨了回去呢。” 淑宁突然觉得很诡异这话从媛宁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她看了芳宁一眼见对方眼中也有些诧异。但婉宁却浑然不觉。只是努力地闭紧了嘴巴但弯弯翘起地嘴角还是显示出她很开心。 媛宁眼角斜了婉宁一眼撇了撇嘴又继续道:“当时有一位娘娘不知是位嫔还是贵人。就说皇家的人是最有福气的了比如像五阿哥那样心地良善地好孩子就很有福气有宜妃娘娘这么好的母妃又有太后娘娘地宠爱要说福气谁能比得过他呢?”婉宁脸色顿时阴了下来:“胡说八道五阿哥有福气。跟我有什么关系?”便不再理会其他人径自走到博古架边去看一只花瓶上的仙鹤。 媛宁眨眨眼笑道:“原来二姐姐不喜欢五阿哥么?别是不好意思吧?不过不喜欢也没关系。因为宜妃娘娘说了五阿哥人虽老实。却太笨了。配不起婉宁这样百伶百俐的美人。所以啊至少也要是三阿哥或四阿哥那样聪明的人。才有那个福气呢。” 婉宁身上一震自动忽略了另一个人满心欢喜地追问:“她真的是这样说地么?那德……大家又怎么说?” 媛宁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德妃娘娘说四阿哥性子古怪若是有了这么一个媳妇岂不是把美人给闷坏了?看来也没这个福气。一路看中文网” 婉宁皱皱眉也不说话只是埋头喝茶房内一时冷了场。 然而媛宁又开口道:“两位娘娘就在那里商量着看哪位男子有这样的福气能把二姐姐讨回家去。最后啊还是宜妃娘娘想到了。”她顿了顿得意地瞥了婉宁一眼:“就是她娘家的堂侄文翰不但家世好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材更难得的是为人温柔多情这满京城的姑娘家谁不为他神魂颠倒啊。也只有他这样潇洒伶俐的人才配得上二姐姐呢姐姐说是不是?” 这才是她最想说的话看着婉宁瞬间苍白的脸她心里无比快活。 淑宁不知道那文翰是什么人看芳宁也是一脸茫然不过听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媛宁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知怎地觉得有些刺眼正要出声劝和一下便听得门帘一掀冲进来一个人却是俏云。 俏云对媛宁道:“四姑娘这话糊涂那个文翰是京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正经人家都要避开的。我们姑娘这样地家世人才怎么能嫁给那种人?” 媛宁脸一沉喝道:“放肆!主子们在这里说话几时轮到你一个奴才来插嘴?这府里的人都没了规矩么?”说罢喊了一声“来人!”等她地大丫头素玉走了过来便道:“给我掌嘴二十!看她还敢不敢再不知尊卑!” 婉宁厉声道:“你敢?!” “我怎么不敢?这丫头没有规矩我做主子地教训一下有什么不对?就算是到了大伯母面前也是我有理。”媛宁再喊:“素玉掌嘴!” 然而素玉却犹豫着手举了举就是不敢打上去。媛宁怒道:“没用的东西!下去!雯玉你来!”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进得门来却原来是个十三四岁地小丫头似乎是新买的长得颇为壮实。婉宁气得浑身抖:“媛宁做人不要太过分俏云是我的人你这样做是在跟我做对吗?”媛宁挑挑眉不说话只对雯玉做了个眼色那雯玉便直接走向俏云路上月荷略拦了一拦却被她一伸手甩到了墙角痛呼一声。 婉宁铁青着脸上前两步把雯玉一手推开:“不许打我的人!” 眼看着情况一不可收拾淑宁连忙上前制止:“二姐姐你冷静些。”然后又转了头对媛宁道:“四妹妹不要做得太过了虽然俏冲撞了你。但先前那些什么皇子公子的话也不是你该说的真要闹到长辈们面前。你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芳宁也在一旁劝着说:“是啊四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种事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媛宁听了回想方才自己说过的话也觉得有些鲁莽了。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见两位堂姐都在劝说便顺着这台阶下来了:“两位姐姐说得有理即便是二姐姐的丫头做错了事也该由二姐姐教训我也不必多事了。” 她重新扯起了笑脸走到婉宁面前道:“二姐姐虽然我方才地话你听了生气。可我一点儿都没撒谎这真的真的是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说地。我们好歹是姐妹总不能看着你遭殃。先在这里给你提个醒儿姐姐要是有什么门路。就早日作打算吧。我先走了啊。” 她看着婉宁重新变得苍白的脸。翘了嘴角扬起下巴带着两个丫环走了。 淑宁目送她远去。回头见婉宁只是呆呆地站着眼光直也不禁有些心寒。她看到俏云在一旁低低地哭便把她招到房间外小声问那个文翰是什么人。 俏云泣道:“那是宜妃娘家地子侄因他父母只有这个儿子宠溺非常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还未娶妻家里已经有了十几房小妾还听说跟父亲的屋里人有些不清不白。他平素在外头也爱粘花惹草到处惹事生非。去年春天姑娘到一得阁去遇上那人差点被他调戏诚三爷一脚把他揣下楼听说他养了不到一个月又出门花天酒地去了。京中但凡是正经人家都不愿与他结亲的。我们姑娘像花一样的人怎么能嫁给这种禽兽不如地家伙?” 淑宁细想了想已经有了头绪便重新回到房中见婉宁呆坐在炕上一动不动。芳宁担心地站在一旁用帕子细细地抹掉她额上的汗小声说着安慰的话但对方都状若罔闻。芳宁见淑宁进来便道:“三妹妹快过来看二妹妹是不是魔症了?怎么叫她都不应。” 淑宁走过去看了又摇摇她的肩膀便道:“想必是吓着了缓过来就没事了吧?还是叫人去请大伯母来看看比较好。”这话提醒了旁边正在揉手臂的月荷忙掀了帘子出去了。 芳宁想起婉宁似乎有一种精油醒神效果极好的便带了俏云烟云去找。淑宁接过她的班轻轻呼唤着婉宁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她眼中有了焦点。 婉宁紧紧盯着淑宁忽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一向对她们很好啊次次见面都讨好她们她们为什么要害我?这些女人平时在皇宫里斗个你死我活还不够居然连无辜的人都不放过!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是人啊是人啊!她们怎么能这样做……” 淑宁听得有些心惊忙大声喝道:“二姐姐!你清醒些!”她转过头去看房里其他人都不在近前方才婉宁声音也不大应该没有其他人听到才是。 婉宁被她一喝也清醒过来了左右看看心下也慌了。淑宁柔声劝道:“二姐姐是被四妹妹地话吓着了其实照我看来事情还没糟到那个地步。”婉宁一个激灵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右臂让她快说。 淑宁被她抓得痛死了忍不住叫了出来但婉宁却像是没注意到似的只是一味追问。淑宁只好另一只手掰住婉宁地手指让自己好受些才继续道:“四妹妹与我们毕竟是姐妹两位娘娘居然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就该料到四妹妹会告诉姐姐的所以我想她们会不会只是想借四妹妹地口来警告一声。” 不管婉宁对那两个皇子有什么意图多少会造成些伤害当事人没有追究地打算可他们背后的老妈又岂是易与之人?这件事不论是真是假警告地意味是很明显的。 “而且就算她们真的要赐婚……那也是选秀之后的事了那还有两年多呢。”她皱皱眉强忍住方才婉宁突然加大力度的死掐“再说那两位娘娘再尊贵宫里还有太后和皇上呢。大伯父如今已是朝中重臣那文翰如此不堪皇上岂不会顾虑臣子的感受乱点鸳鸯?” 婉宁怔怔地望着淑宁听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所以事情总会有转机的你不要太担心。”眼睛忽地一红泪水流了下来。 她不停地说:“没错我不会那么惨的没错会有转机的老天不会那么对我……”淑宁一边附和着她一边揉着好不容易被解放的右臂。 芳宁找到东西回来见婉宁没事了便也放下了心。这时那拉氏得了消息赶到婉宁看见母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抱着母亲的腰不放手。那拉氏好生劝慰了半天才让她稍稍止住了眼泪。 俏云从烟云手里接过湿巾细细地替婉宁擦脸。月荷站在那拉氏身边小声将方才的事报告给她听。那拉氏听了又惊又怒好不容易才压下火气转了头勉强笑着向淑宁致谢淑宁连忙谦让见婉宁已经平静下来了便先行告退了也许是这次打击太大婉宁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晚上还连连作噩梦第二天便病了连祭祀正礼都无法出席。请了大夫来看都说是心思焦虑是心病只能放宽心慢慢养晋保与那拉氏也是无可奈何。 在荣庆堂聚头时佟氏见那拉氏面带愁容便把女儿分析过的事再讲给她听安慰一番又道:“那个文翰勉强算是国戚但还够不上一般的指婚资格。就算上意真是要将二丫头许他也是不幸落选之后的事了。可凭二丫头的才貌家世哪能这么容易落选哪?就算真的落选了家里人总有法子给她找门好亲事吧?大嫂子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那拉氏听了果然好过些脸上也勉强带了些笑容。沈氏在一旁突然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见那拉氏与佟氏都望着她便淡淡笑道:“历年的规矩旗下13至17岁的女子未经选秀不得婚配。可到了下次选秀的时候二丫头早已满了17若是报个逾岁使些银子脱身出来岂不便宜?只不过若这样做了也就没法攀上皇家罢了。” 那拉氏愣了愣半晌说不出话来。等到沈氏与佟氏都以为她不会回应时才轻轻说了一句:“若真是迫不得已这也是个好办法……” (客串书友:文翰、雯玉(玉雯)明天可能会再有两三位……整个周末都在加班中度过真是命苦啊明天还要继续加……) 一二二、社交 兴保这次回府参加祭礼其实有在亲族中修补一下形象的意思还想借机拉拢一下几个同族的居高位者毕竟他如今有了上头那位总要做点什么。只是他之前闹得有些不堪晋保兄弟几个又极会做人把场子圆得泼不进墨去几乎全体亲友都不齿于兴保的行为。兴保私下暗恨便装了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四处招呼难保就有人被他哄住了以为他真有什么委屈。 不过张保与容保却一直留在兴保附近还常常与他一起同亲友说话言谈间很是亲近。晋保也常常摆出一副慈兄的样子在很多细节上十分关心二弟一家人而且“毫不”张扬只不过总有人现罢了。若有人说兴保不对晋保还会帮着说几句好话。这一番作派下来人人都道他宽宏大量张保容保两人也是好弟弟。就算兴保想装作一副诉苦的样子说兄弟们故意打压才逼得他分家另过也没人会信反而会更厌恶他了。端得兴保背地里狠得牙痒痒的却又没法子可想最后无可奈何只好陪着兄弟几个上演这场兄友弟恭的大戏。 而索绰罗氏那边也是同样的郁闷。她故意打扮华贵回府炫耀却没有一个妯娌表示出一点羡慕的意思那拉氏还皱着眉说她穿戴得太过了有违制的嫌疑。虽然女儿那边压了几个侄女一头但亲族女眷之中不知为何出现了媛宁性情暴烈、刻薄寡恩的闲话要真的传扬出去只怕对女儿的前途有碍。 夫妻二人一合计觉得继续待下去不是什么好事等大礼一结束。就收拾了东西带着儿女奴仆走了连大年都没过完。 婉宁生了病倒是避开了与二房见面的尴尬。等到他们一走可能是别人地劝慰起了效果。或者是她自己想开了她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脸上也重新有了笑。 她这一病愈倒比从前稳重了许多一些以前只是面上做个样子。实际上很不以为然的规矩她都乖乖守了。那拉氏见她如此十分宽慰心中暗暗有了主意要让女儿在未来两年里成为名副其实地大家闺秀不该做的事一样也不许她再做了而且也要开始留意合适地世家子弟以防万一。 淑宁除了留在槐院与家人在一起便常去看望芳宁和婉宁她总有一种感觉。婉宁似乎有了某种让人不安的变化在姐妹们说话时常常说着说着就起了怔。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厉色让人不寒而。跳脱的行为是不再有了。却不知怎的喜欢问些京中各家王公权贵的情况。连她外公家佟氏一族都没放过。淑宁本身也不太清楚只把知道地一些告诉了婉宁然后便和芳宁一起皱着眉看婉宁咬着手指低头盘算的样子。正月里有几家与伯爵府世代相交的府第女眷相继要来作客。晋保与那拉氏十分重视早早吩咐底下人备好一应物事还让三房四房两家人在那几天都不要出门。 原来这几个府爵位从国公到云骑尉(正五品)都有都是在晋保祖父那辈起就与伯爵府交好的了可谓是通家之谊。老伯爵哈尔齐年轻时袭爵之初也是多亏了那几家的叔伯帮衬才熬了出来。算起来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虽说各家有各家的造化这的飞黄腾达了也有的渐渐败落下去但冲着老一辈地交情面上依然是十分亲近的。两个老人过世时他们几家都是头一天就过来拜祭了。 当初芳宁落选时那拉氏也曾打过这几个府的主意可惜仅有地三位适龄的少爷中有两个是嫡出家世也好她实在没脸提出来;而另一个家世败落了地却说已经定了亲爱莫能助了。 客人上了门三位太太两位奶奶都一起陪着言笑晏晏绝无冷场茶水点心坐垫暖炉丫环仆役都十分周到实在让人宾至如归。 既是女眷当然少不得把诸位小姐都拉出来秀秀暗中把别人家地女儿与自家的比一比。婉宁跟这些太太奶奶小姐都是极熟地从她们的夸奖中找回了不少自信大概是真的长进了完全没有失礼的地方让母亲那拉氏十分满意。 淑宁则是中规中矩既没有比人差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不过得了个“端庄大方”的评语焦点完全是在婉宁身上。佟氏三番四次地暗中给女儿做眼色让她稍稍表现一下自己淑宁都没有轻举妄动。 佟氏私下问淑宁为什么故意藏拙。淑宁道:“出风头有什么好?何况那几家女眷都与大伯母和四婶两家极熟光是看她们对二姐姐的亲热劲儿就知道她们更喜欢谁。虽说是世交咱们家在外头十几年与她们都不熟彼此又不知道性情还是不要挣这个脸吧?佟氏叹息一声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你二姐姐的事因此心中害怕?其实有什么好怕的?你的性子为人与她完全不同绝不会落到那个境地。” 淑宁淡淡一笑:“我当然知道只是二姐姐当年声名雀起就是在这些亲友中得的名声女儿心中多少有点顾虑。女儿的好处只要家里人知道就好何必特地告诉人去让别人替自己扬名?” 佟氏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如今正在风头上避一避也好免得反被连累了。算了我也没什么好争的如今我们日子过得正舒心呢风头就让给别人出吧。”她自嘲地笑笑伸出手指点点女儿的额角:“你这丫头自小就比别人有主意额娘就依你。真不知道你肚子里哪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淑宁讨好地笑笑又给母亲捶捶背。佟氏咪着眼享受了一阵又问:“昨儿个给你的那瓶药有没有擦?”淑宁忙道:“擦了果然很有效已经好了许多。”说罢就拉起袖子给她看那已经消成了淡青色的指印。原来是婉宁那日掐的婉宁本来留了不短的指甲如果不是冬天衣服厚只怕会被掐出血来。佟氏心疼女儿见大夫开的药效果不明显便特地送信回娘家要了一瓶祖传的特效药。 她道:“二丫头死没良心你好意劝她她却把你掐成这样以后还是少接近她的好。这药是你外公家的秘方你多擦点有剩就收起来。” 淑宁笑咪咪地应了。 虽说佟氏不再打算出什么风头争什么脸面但毕竟对京中情况不熟考虑到要在京城留上几年她也开始留意来访的人里是否有可以结交的人。其中有一家子爵府姓富察氏的许是家风使然女眷都是见识不俗却又不像沈氏那样带着清高的傲气。佟氏觉得那位太太挺对自己的脾性便顺着对方的话题与之交谈起来。一来二去的对方也觉得佟氏与自己气味相投便带着三分热情、三分亲切和四分谨慎与佟氏成了新朋友。 两位太太见了一面互相送过两三回东西然后佟氏又带着女儿上门拜访了一回三房与富察家的友谊便算是定下来了。托这位富察家太太的福佟氏又认识了他们家的姻亲伯爵府的另一家世交乌雅家的太太。就这样佟氏低调地踏入了京城贵妇人阶层的社交圈子。 两家母亲成了朋友身为女儿的淑宁也认识了富察家的小姐欣然。欣然今年十五岁了经过选秀被指婚给一个宗室子弟婚期虽还未定但极有可能是在六月。这位小姐相貌只是清秀圆圆的脸很有福气身材微丰给人的感觉可以用一个“温”字来形容说话轻声细语性子也是柔柔的似乎永远不会生气。 但她的温和与芳宁是截然不同的芳宁性格偏软弱又因为灰心而对外界事物表现冷淡可欣然却是个极热爱生活又极讲究细节的人。待客的零食小吃虽然都是寻常品种她却每一样都细究到了产地和工艺流程;穿在身上的衣服鞋袜什么料子适合做成什么物件又该用什么熏香才合适她一律如数家珍;丫环们收拾衣箱橱柜该怎么收拾才最能节省空间又最方便取东西她也能娓娓道来;春天哪种花在什么时候种下最好夏天哪种树的果子能做出好点心秋天哪种花草适合泡茶冬天又该在屋里插什么花她每一样都知道。 淑宁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千金小姐对方的讲究并不是讲究东西的珍贵程度或是价值几何却又显示出一种与众不同的世家气度。欣然举止得体言语温柔但一切却又表现得象喝水吃饭一样自然让淑宁心下敬服。 两家66续续地来往着等淑宁在伯爵府过完正月回房山住了几天又再回府里来的时候富察家送来了一张梅红小笺。欣然邀请伯爵府的三位姑娘前往她家观赏花园里新开的几株白杏。她同时还邀请了自己的表妹乌雅家的宝钥小姐作陪。 (今天不是我偷懒今天有些不舒服写不了那么多了请原谅我吧不过加班是结束了……某l顶着锅盖爬走 (再冒险上来问一声水陌轻寒大人你的第三炮什么时候出?我先把前两个放上来了……再次遁走 一二三、作客 芳宁不愿去她的丫环春燕劝了好久仍改变不了她的主意。淑宁听说后对她道:“那家人都是有见识的性子也平和姐姐放心去作客就当是散心了。整天呆在屋子里闷坏了怎么办?”芳宁却道:“我与她家本来就不熟她不过是看在两位妹妹份上顺便给我下贴子我去了也只是呆坐罢了倒不如留在家里看看经书。若是闷了在院子里走走就是。” 淑宁劝了几句见她心意已定暗暗叹息一声也不再勉强。 给富察家回了话说只有二姑娘三姑娘去管家们便开始准备她们姐妹出行的事。按照惯例两人各有一个大丫环跟着侍候。淑宁想到富察家的作派便打算带冬青去。可素馨却很想跟着去玩一直苦苦哀求淑宁说宁愿扮作粗使的小丫头。淑宁被她缠得紧了想到烟云也会以小丫头的身份跟着去便答应了不过还是有言在先:“既然是你自己说的那就照着小丫头的样子做可不要怕受委屈。”素馨忙不迭应了便高高兴兴地去寻长福。 到了出门那日早晨淑宁与婉宁都穿上了年前新做的蛋青色夹棉缎面旗袍只是一个穿着艾绿色的马甲一个穿宝蓝色的都披着石青的绒呢披风看着好不清爽。两姐妹坐一辆车两个大丫头另坐一辆小车还有小丫头、婆子并四个家人跟着阵仗也不算小了。 素馨早早换了身半旧衣裳混在其他女仆里头迎面看到跟姑娘们出门的舅舅瞪着自己便笑嘻嘻地上去求了几句。总算是得到了默许。看着婉宁淑宁上了车她瞄了车夫旁的空位一眼心下暗想:“就算要做一天小丫头。也未必要走路那么辛苦啊。”便高高兴兴地往那边挪不料有人先她一步坐了上去。定眼一瞧原来是烟云。看她那熟练的动作怕不是第一回了。烟云挪挪身子又拂了拂衣摆回头看见素馨望着自己呆。便问:“妹妹这是怎么了?”素馨眨眨眼说了声“没什么”便乖乖跑到后面的小车上看了那正打算爬上去地婆子一眼便当着她的面坐到了车夫旁边。那婆子干瞪着眼。 车里的冬青听见声响探头出来看见要拉素馨进车厢素馨进去后现里头比外面暖和便坐稳不动了。外头那个婆子一屁股坐上车辕。嘴里小声嘟囔了两句。 冬青问素馨道:“我还以为姐姐会跟姑娘地车呢怎么跑到后头来了?”素馨瞄了俏云一眼不说话。俏云本是个伶俐人。哪里不明白便笑道:“是烟云那丫头抢了先吧?你别见怪。她素日跟我们姑娘出门。一向是坐车前的大概是习惯了。其实那个位子一点都不好。风吹日晒地倒不如我们坐在车里暖和又可以大家一起说说话。” 素馨其实并没有那么小气也觉得现在待遇更好便笑着和冬青俏云说起话来。她还对冬青再交待了一遍出门作客的规矩让冬青小心注意。俏云也不藏私把那富察家的事说了一些又把自己跟主子出门的经验传授给她们。素馨与冬青毕竟年轻很快就对俏云起了好感都觉得这位姐姐亲切和气。 富察家属镶黄旗住在京城东北方从伯爵府出过去中间还要经过什刹海坐马车足足要走上大半个时辰。淑宁原先还很有精神地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瞧时间一长就觉得有些困何况一路地房子和人也没什么好瞧的便在车中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被一阵寒风冷醒坐正了一看却是婉宁掀起了半边帘子正往外瞧便问:“二姐姐在看什么?”婉宁回过头来笑笑:“没什么再过一会儿就要到了。”然后放下了帘子。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他们果然到了富察家。 富察家的府第看着也就是平常稍大些的宅子论气派还不及伯爵府但门上侍候的家人行事作派都与别家不同淑宁从前来时就十分佩服。跟着人走过几重房屋欣然的院子到了她就站在门前笑吟吟地等着她们旁边站着一个穿粉色衣裳的女孩子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那就是乌雅家地宝钥姑娘。 欣然微笑着福道:“佳客临门不胜荣幸。”她今日头上只梳着简单的两把头随意插了两根镶白玉的簪子身上穿了一件家常地丁香色夹袍衣摆下方浅浅地绣着一枝玉兰整个人越显得清雅大方。 淑宁与婉宁还了一礼谢过她的邀请不等她们站直那宝钥便迫不及待地拉过婉宁地手说:“你们少在这里酸了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又没有长辈在这里何必还福来福去地。” 欣然一笑便把她们让进了房中叫人奉茶略寒暄几句就请她们到花园里赏杏。 淑宁从那燃了火炉的暖和房间里出来走进花园时忽然感到迎面一阵清凉之意更有阵阵淡香传来令人心旷神怡。那两棵白杏就种在花园入口不远处地亭子旁边虽然只开了几枝花朵半开半合地倒十分漂亮映着早晨的阳光枝上还带了些露水一闪一闪地。一阵风吹来枝上的白杏颤抖着格外惹人怜惜。 婉宁虽应邀来赏花实际上是冲着朋友聚会而来的只略观裳了一番并没觉得有什么趣味便与同样不太感兴越的宝钥携手到旁边的亭子坐下闲聊去了。 淑宁留下来看着那花觉得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杏花真是美丽看着看着不禁叹了一声。欣然听见便掉头问她道:“你为什么叹气?”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看着花真漂亮。” “哦?”欣然笑笑“其实是你此刻心情好。所以看着花也漂亮若过一会儿再来看。心情不一样了只怕会觉得这花没那么美了呢。” 淑宁笑道:“世间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我现在看的花过一会儿再来看时已经与现在不同了那心情有所变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在眼下这一刻。好好欣赏这花的美丽就够了。”所谓世界是运动地事物是展变化的她是从小学习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观长大的好“青年”怎么会接受唯心主义地观点呢? 欣然怔了怔笑了:“你说得有理。” 两人慢慢地绕着那两株白杏踱了一圈只略略交谈了几句。淑宁回头看到婉宁与宝钥还在说闲话正打算走到她们那边却被欣然拉住了袖子:“你跟我来。” 跟着欣然走了几十步便听到有水声。风中传来另一种淡淡的香气越往前走香气越浓。直到她们拐过一处假山淑宁才看到前面是一汪水潭。岸边搭了十来米地棚子。种了满满一片藤萝眼下还只是青绿居多。夹杂着十来缕新开的紫色花串。 欣然道:“如今还太早了再过半个月只怕这花就要开满了到时候我再下贴子请你来赏花可好?” 淑宁微笑:“固所愿尔不敢请尔。” 二人又看了几眼才往回走绕过假山时淑宁现山上有几株香草长着红红的小果实十分可爱便多看了几眼。回过头来只见欣然笑着看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但欣然却似乎心情很好示意她跟着继续走。 回到亭子时那两位还在说话欣然叹道:“你两个真是暴殄天物放着这样好花不赏却去说些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的。” 宝钥笑道:“我们已经赏过了只是不像你们这样要看了又看罢了。我正和婉宁姐姐说几位熟悉的姐妹选秀地结果好几位已经定了人家都在准备出阁呢只可惜婉姐姐没法去观礼了。” 欣然有些哭笑不得:“哪有姑娘家像你这样整天把别人的婚事挂在嘴上的?别让人听了笑话。”宝钥撇撇嘴:“姐妹间闲聊罢了这有什么?姐姐不也是快要出阁了么欣然脸红了红道:“外头凉咱们回屋去吧。” 走回欣然住的院子门口的时候丫环银屏突然从外头走进来请欣然借一步说话其他三人便在旁边等。只见欣然听完银屏的耳语后略皱了皱眉低低吩咐了两句便又微笑着回来跟她们一起往回走。 回到屋中坐下欣然又命人上点心然后笑着对婉宁淑宁道:“上回在你们府里尝了好几样新奇的点心我这里是做不出来的但这当季的糕点倒还有几样你们也尝尝味道如何?” 打开点心盒子却是一样榆钱糕和一样藤萝饼都做得很精细。淑宁拿起一个藤萝饼尝了尝酥松绵软香甜适口果然不同凡响。 她对欣然夸奖两句欣然只是笑笑又打开另一只八宝盒子说:“这是四九记地果脯虽是去年的果子做的味儿还好。” “四九记?”淑宁没听说这家店铺。 “是京里做果脯最有名地店。”婉宁说道“原来只是一家小店现在已经做得很大了。我认识他们家的少东家是个很精明能干地人我还给他们提过些意见哩他都一一照做了如今他们光是在京里就有四五家分店外地也有好几家做地果脯足足有六七十种而且其中还有一些颜色很漂亮的。” 宝钥睁着大眼问道:“是不是有一种粉红色地桃干我最爱吃那个了也不知是用什么染的颜色忒好看。” 欣然淡淡笑道:“你们说的是新四九吧?我也听说他们如今做得很有名只是我吃惯了老四九的口味所以还是只在他家老店买那老八样儿新的口味倒是还没尝过。” 婉宁笑道:“很好吃的你也买来尝尝?” 欣然仍是淡淡地笑道:“你这样说真值得尝尝了。” 宝钥拉过婉宁谈起那些色彩鲜艳的果脯欣然沉默地拣了几样果脯吃然后对淑宁笑笑。淑宁也尝了几块味道与伯爵府平日吃的很象但味道却要好一些瞥了婉宁一眼心想:“该不会是因为你的建议让人家店铺牺牲质量增加“品种”产量吧?幸好是分开了新旧店不然只怕人家好好的名声都要被毁掉了。” 她与欣然两个略谈了些闲话还就今年元宵节吃的汤圆馅料作了一番讨论欣然欣喜地用纸笔把她说的几样在广州尝试过的汤圆馅做法记了下来然后道:“回头让人试着做去等明年元宵就有新花样吃了。” 不等淑宁回话却听得那边厢宝钥嚷了起来:“我都说过我们家跟她只是同族并没有什么亲近的关系了为什么姐姐总是问个不停?” 淑宁吃惊地望过去只见婉宁涨红了脸辩解道:“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何必这样生气?”宝钥睁着大眼气鼓鼓地甩了帕子道:“我已经说过很多回了还以为你信了谁知你没一会儿又问我在园子里时你就不停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啊?德妃娘娘怎么了?你要不停地问她的事?” 婉宁红着脸吱吱唔唔地说不出来。欣然见状忙拉住宝钥道:“今儿你是半个主人怎么能用这种口气对客人说话?有什么事好好说就是了快别生气了。”然后又向婉宁陪罪。婉宁慌忙摆了摆手便坐着低头吃茶。 宝钥生气地走到另一边坐下不去理她。淑宁与欣然对望一眼便坐到宝钥身边去拿了果脯点心哄她又慢慢问她些新四九的事。宝钥听说她在京城只住了一年左右自出娘胎就在外地生活大感同情便把京中的各家名店介绍给她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但她对婉宁还是有些怨气淑宁见状便只好早早拉着婉宁告别。欣然也不多留直送她们出了院门。 婉宁一路上都不说话中途还突然掀起帘子往外看。这回淑宁算是看清楚了婉宁是在看远处红色的宫墙。她也没说话只是闭目养神心想:“不管你打算做什么不要拉我下水就好。” 回了府婉宁匆匆走了。淑宁走进槐院却听得二嫫迎上来笑着对她说:“姑娘蔡先生找到了如今正在外头花厅上呢。” (最近越来越晚了看看明天会不会好点?不过老实说要写这种文绉绉的东西真的好难我没那种气质今晚几位客串的书友看能不能找到你们的客串的角色?) 一二四、旧师 去年秋天淑宁请求父亲寻回蔡先生教导自己才艺一来是不熟悉京城另找不认识的老师还不如请回熟人;二来蔡先生虽然偏爱婉宁但的确是真材实料脾气也好是很理想的老师人选。 张保派了两个家人去打听蔡先生的下落得知他离开宋家后前后又就了两个馆但都不到半年便被辞退了后来就没人再看见他在京中出现过。那两个家人找到蔡家的老房子却只有一个半聋的老头子在看家问他家主人的下落那老头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还是他家邻居告诉他们说蔡先生在保安州(顺天府西北方)的一户乡绅家谋了个馆已经有大半年没回来过了。 张保知道后也没告诉女儿只命人另外寻找合适的先生。年后不久一个仆人出门办事时经过蔡家老屋才现蔡先生回来了。原来他执教的那户人家独生女儿冬天里急病死了老父老母伤心欲绝把女儿生前的所有东西都烧了。老师烧不得只好请他走人眼不见为净。可怜蔡先生又是不到一年便被人辞退这名声怕是坏了。 蔡先生一听说是伯爵府重新请他回去执教真是喜出望外。他如今境况有些窘迫能得到一份轻闲丰厚的差事又能教回那个从小天赋就比别的孩子强十倍的小姑娘想来她如今大了几岁应该比小时候沉稳了学东西也会更用心日后成了气候说不定还能成就自己一个明师的好名声。他这么一想。立马就答应了进了伯爵府看到主事的东家。才知道要教的是三姑娘淑宁。 他很是失望言谈间难免露出些马脚。又试探着是否只教一位姑娘不知他过去的学生会不会再来学。张保听了有些不悦虽然他还是叫了个婆子去后院问侄女地意思心下却在腹诽:“这人真是没眼光我家闺女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有礼有节知所进退他居然只顾着想那个惯会惹事生非的婉宁真是没眼光!!!” 张保在生气也不说什么话花厅里一时冷了场。蔡先生见状不禁有些懊悔如果得罪了东家可怎么办?如今他想要再寻这样好的馆。可不是那么容易地事了。 这时淑宁过来了恭恭谨谨地向父亲和蔡先生行礼。张保和颜悦色地问她今日出门的情形淑宁也问候了蔡先生别后地身体安康。场面这才融洽起来。蔡先生见淑宁斯斯文文想起她昔日虽然资质平庸。人却勤勉。而且又能尊师重道倒还算是个不错的学生。 过了不久。那婆子回来了却又领了另一个婆子来是在那拉氏跟前听用的传达了那拉氏的话说多谢三老爷想着但二姑娘如今正在学习家务女红只怕是没功夫再学才艺了蔡先生只需要教三姑娘就好。 蔡先生虽然失望但已不象方才那样形于言表听了张保说是要到房山别院去住也只是犹豫一下就答应了当下便约好第二天带着行李和仆人搬过来过两日跟他们一家回房山去。 淑宁回到槐院后佟氏已经得到了消息却把她叫到跟前去嘱咐说:“今儿顺了你的意请回蔡先生来教你琴棋书画但你要记住那些才艺都只是熏陶性情地玩意儿不能把它们当作正事。家务与针线才是最要紧的一样也不能落下可千万别像你二姐姐那样。” 淑宁连忙应了心想:“本来就只是学来陶冶性情的总不会真学成个才女我可没那个功夫。”其实她在这件事上那么热心一半是因为在穿越前就很羡慕那些懂得琴棋书画的优雅的女孩子们一半则是想到自己交好的几位闺蜜包括周茵兰、真珍和新认识的欣然都是才艺出众的女儿家她自然不能差得太远不然原本深厚的友情也会因为爱好、见识地差异而渐渐疏远的。 不过她的丫环冬青却不同意这个想法:“姑娘也太小瞧自己了不论是管家还是女红您都比府里其他地姑娘强人无完人就算姑娘在才艺上差上半点也没什么奇怪的。您说地那三位小姐另两位我不知道但看今儿那位欣然小姐就不像是个会过问家中俗事地人不然哪里有闲功夫去研究那些花啊草啊吃食啊熏香啊之类的。” 素馨踏进门来刚好听到她说地最后一句便道:“谁说欣然姑娘不会过问家中俗事?我今儿就亲耳听说她过问了。” 淑宁疑惑地望过去她便解释道:“今儿我在二门里等姑娘听见外头有人来闹那人简直就是个泼皮那府里的人请那泼皮进门房去坐只说太太和大奶奶出门上香去了二奶奶在待客爷们不在家不敢请他进去。我听那泼皮说话似乎是他们府里大***娘家兄弟来要钱的。寻常仆役们压不住他只好往里边传话请了欣然姑娘的示下才给了那泼皮几两银子打他走了。可见欣然姑娘在家里也有管事不然那些管家直接去问二奶奶不就行了?” 淑宁想起欣然出花园时她的丫环银屏的确是来跟她说过什么话的原来就是那个时候只不过这种情况太奇怪了她们那样的人家怎么会有那种亲戚?欣然的大嫂费莫氏她曾见过两回是很斯文有礼的一个人怎会有那样的兄弟?她看到素馨一脸神秘的样子笑道:“你还有话说是不是?别吊人胃口了快快说来。” 素馨不好意思地笑笑便道:“我不好跟他们府的人打听是我舅舅听来的。听说他们家大少爷和大奶奶是先头老爷子做主定下的亲事两家老爷子本是至交。虽然费莫家已经败落了儿孙也不成器但他们府里娶了媳妇。还是使了银子让费莫家的儿子当个小兵有粮饷可吃。可那小子实在不成器。手里一有钱就爱乱花领回地钱粮不出五日便花光了原来还能靠父母养着父母一去世。便三天两头地来姐姐家要钱。他家大奶奶为了这个兄弟都操碎了心了。” 淑宁不知道那个看着很平静祥和的府第原来也有这样的事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地经啊。欣然会出面处置这件事也是为了替她嫂子留一份脸面吧? 不过这样一来淑宁对欣然更佩服了:她怎么就能一边很悠然自在地过着精致的小姐生活一边料理着那些令人讨厌地琐事呢?我是第二天的分割线 那拉氏差了丫环去请佟氏与沈氏去商议事情说是急事。佟氏先一步到了却听见那拉氏正在吩咐吴新达说:“……叫人去问他们家街坊邻居他们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妾室通房之类的是一定要知道的还有为人品性、家风作派都要一一打听清楚。我只给你三天时间。第四天我就该给人答复了。记住了?”吴新达应了那拉氏看到佟氏来了。忙让他退了下去。请佟氏坐下。 佟氏好奇问方才是要打听哪家的事那拉氏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老爷在兵部里交好地一位老大人。受托来作媒想要求芳丫头为妻可那个人不是京里的我们不知道底细只好先虚应着等打听清楚了再作决定。” 佟氏有些吃惊:“近几个月怎么总有人来向大侄女提亲?咱们可是还在丧中啊何况大侄女当年的事也闹得……”那拉氏又叹了一声:“可不是吗?上次是那人官职差些人又太没刚性这一回看着还行只是又不知道根底。” 佟氏忙问:“是哪户人家?如果是京外的人只怕不知情也是有的。”那拉氏摇摇头道:“虽然人是外地来的却也在京中住了些日子了。姓王名旭是兵部新晋的一位主事品级不高但人很年轻只有二十三岁听说是从底下一步步升上来的算得上是年轻有为了。父亲生前曾官至游击将军家世倒也不算太差。虽然他没有明说是否知道芳丫头的事可听那老大人地口风应当是知道的。” 佟氏一听也不说话了。如果是知情的还肯来提亲应当是真有诚意怕就怕那个王旭有别地盘算。 这时沈氏来了妯娌三人互相致礼后再度落座。沈氏问起请她们来是为了什么事佟氏把方才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沈氏冷笑道:“大嫂子可别轻易相信了这个姓王地多半是图大哥地势才想来结亲的。如果咱们家能帮到他还好万一他攀上了别地门路或是前途有些妨碍只怕会一脚把大侄女踢开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只说他原不知道大侄女的事就行了。这种人却也不是没见过。” 那拉氏沉默着这便是她不肯轻易答应的原因了。虽然芳宁不是她生的但好歹看着她长大实在不忍心看到她一辈子没个好结果。 她低着头沉思冷不防听到佟氏一阵轻轻的咳嗽抬起头来只见佟氏说道:“其实大嫂子的决断我和四弟妹都是信服的也知道大嫂子绝不会委屈了大侄女。只是她毕竟是你的女儿婚姻大事就不必问我们这些做婶婶的了。” 那拉氏顿了顿笑了:“可是我的错了把话岔得这么远。请你们来其实是有另一件事。”她坐直了些脸色有些严肃。佟氏与沈氏对望一眼都正襟危坐。 “其实这是二房那边传来的消息。”那拉氏道“先前侍候过老太太的翠英昨夜里没了。” 佟氏吃了一惊:“虽然一直听说她是病着的但只是疯病而已怎么会突然死了?” 沈氏不说话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嘲讽。 那拉氏叹息一声道:“具体详情我是不清楚侍候翠英的小丫头如今就在底下人的茶房里休息她是从城外走了几十里地来报信的。老二夫妻俩实在是太恨心了竟然叫人用块破席子把人一卷天一亮就运出城去丢在荒地里。那小丫头无处求助只好徒手挖了个坑把翠英草草埋了再到咱们府里报信求我们把人好好安葬了。” 佟氏用帕子稍稍掩了嘴角:“这丫头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但翠珍那边怎么也不传个信回来?她们好歹还一起侍候过老太太呢。” “如今老太太不在了二房是二弟妹掌家翠珍只能陪小心罢了哪里敢真的触怒她?更何况她与翠英原本就有不和。”那拉氏喝了口茶道:“如今请你们来就是想商量一下翠英的后事怎么办?如果我们替她办了丧事只怕二房会多心。再来就是那个小丫头她当初是跟着二房出去了的可她这一回去只怕性命不保我实在是不忍心。” 佟氏与沈氏都沉默了半晌沈氏先开了口:“后事是不能大办的只怕连正式的法事都不能有。既是在城外的荒地索性就地烧了把那骨灰收好送到水月庵去渡一番吧。如果要埋庵后就有坟地。” 那拉氏不说话佟氏也开口道:“翠英本就是老太太的丫头光是看在老太太的份上就不能让她死后连个牌位都没有。这也算是孝道了。那小丫头的事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没法可想。虽说是二房内院里的事可如果涉及国法家规身为兄长和一家之主大哥都有权说话的。二哥一家虽分了家却还是咱们府里的旁支不是?” 那拉氏稍稍舒了舒眉眼:“三弟妹说得是那丫头身上都是伤只怕平日受过不少打骂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虽说主子打奴才是常有的但毕竟传出去名声不好何况那小丫头原也曾在老太太院里做过粗活。我们老爷做大哥的总不能看着兄弟犯错不是?” 她略想了想便已定了主意叫了管家娘子进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派了人分别跟小丫头出城寻翠英的遗骸和送信给二房。 她在料理这些事的时候佟氏只是微微笑着看而沈氏则面无表情低着头看手里的帕子。 等管家娘子退了下去佟氏才说出明天要回房山别院的话。那拉氏留她她便道:“如今我们有了个庄子不像从前无事可做正是春播的时候我们爷不放心想要回去盯着。大嫂子也知道他平日最是看重这些的。因此只好辜负大嫂子的好意了。”那拉氏无法只好应了。沈氏对着佟氏淡淡一笑。 (其实……有的客串角色我没有在这里明说只能请大家自己现了……) 一二五、春闲 春暖花开花园染上了青绿的颜色山边水边的柳树嫩绿嫩绿的显得格外可爱。林子里的桃树李树都开花了红的白的一大片远远望去如彩色云霞一般。 淑宁站在观澜亭里望着那片林子再一次深深感到自己起的“枕霞阁”之名名副其实。 回过头来看蔡先生他正在看自己前一天下课后回去写的几幅字。不一会儿蔡先生轻轻点点头道:“写得还不错但有几个字写得不太好。”他指着其中几个笔画繁复的字说:“写得有些紧了。我知道这些字难写一些但你太心急了应该从从容容地把一笔一画都写清楚。写字好比做人行事着急是没用的面对难处更应该从容以对。” 淑宁点头受教然后当着他的面又把那几个字写了十来遍直到蔡先生点头表示满意了才放下了笔。 蔡先生到了房山别院后渐渐觉得日子好过衣食无忧不说每日只需下午上两个时辰的课其余时间都由自己支配。这里青山绿水又是大好春光蔡先生便在闲暇时出外走走无意中现花园后山的另一面山腰处有一个小寺院连两个小沙弥在内通共不到十个人那主持却是个名不经传的得道高僧偶尔与之下下棋、谈谈天、听听经文蔡先生得益甚多渐渐地也去了些贪恋俗名的心思整个人平和多了仿佛又回复到初入伯爵府任教时的蔡芝林连带地书画琴艺的境界都有所提升。 蔡先生现了自己的变化后便知从前是钻了牛角尖。许多事也看开了加上淑宁虽然天资比不上他原本一直看重地婉宁却也不是朽木。人也勤勉待自己十分尊重。便安心留下来过这悠闲的日子。张保、端宁与苏先生等人也渐渐觉得他是个可以结交的人闲暇时常请他去喝茶谈天。 闲话少提。话说今日上课地内容本不是书法而是画艺。蔡先生要教淑宁画鱼。他先是在纸上画了四条不同形态的鱼然后又一笔一笔地慢慢画了一遍一边画还一边讲解笔法。这才让淑宁照着画。他道:“这只是基本形态罢了先学这些明日再学四种等你把基础学会了再谈其他。要画好鱼地灵动之姿光是临慕是不够的要去看活鱼这里四周都是水水里有鱼。你休息时便去看那鱼的动作必会有所收益。” 淑宁应了便开始照着那四条鱼的样子画。蔡先生在一旁不时地指点一二。不知过了多久却突然闻得“噔噔噔”的脚步声。淑宁抬起头来一看。却是贤宁从凌波台那边冲过来了。他一看到姐姐朝自己瞪眼连忙道:“我已经写好五十个大字了。姐姐不信问杨先生!” 淑宁望过凌波台果然那位新请来教导贤宁与小宝地杨先生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小宝则是不服气地撇撇嘴继续埋头写他的那份。 淑宁知道杨先生曾与两个弟弟约好每写完五十个整齐的大字就放他们去玩两刻钟这也是为了督促两个顽皮鬼静下心来好好学习而采取的无奈法子。一路看中文网不过就目前看来收效不错起码两只皮猴的字已经有模有样了。 贤宁见姐姐点头忙欢呼一声向前跑两步又回头不好意思地向蔡先生行了个礼这才飞奔而去。他穿过临渊阁往树林方向走丫环雨歌半路跟了上去又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厮走到林子边的石头上坐着以备万一。 贤宁最近迷上了树林子里的小鸟早有心要叫人帮他抓上十只八只来玩但父母兄长听了姐姐的话都不肯答应只许他在林子里玩但一定要有人跟着而且不能爬树。不过除此之外就没别地限制了所以贤宁很开心地在在每次两刻钟的休息时间内跑到树林里追小鸟、抓蛐蛐、挖虫子越滚成了个泥猴。佟氏本来很有意见但淑宁却觉得小孩子应该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适当“放养”既锻炼了身体又能快快乐乐地享受童年。 淑宁又低头画了几条鱼又听到了脚步声。这次是轮到小宝了他傻笑着向姐姐与蔡先生行了礼也跑到树林子里去了然后淑宁就听到两个男孩子在那里大呼小叫。她好笑地望向凌波台只见那杨先生点起一支计时地香拎起一本《孟子》摇头晃脑地背书去了。 这位杨先生名唤杨墨字静存本是附近镇上的秀才出身寒门一向是靠教几个小学生糊口地。自从官府出面起了蒙学他就失业了为了准备今秋科考经人介绍来这里教两个孩子汉文。同样是一天两个时辰其余时间自行支配虽然报酬不算高但他本人最看重地是可以自由进出主人家的书房而且还有一位同样为科举努力却又比他更博学地苏先生可以请教。他早已有了打算在未能考上进士前都会赖在这里不走了。 匆匆两个时辰过去了两位老师几乎是同时下的课。淑宁稍稍舒展了有些僵的右手手指听蔡先生布置了功课才恭恭敬敬地送他离开。 她开始收拾案上的文房四宝听到两个弟弟在自己面前跑过便叫住了他们:“明儿课间休息时不要再这样跑动最起码在先生们面前要好好走路。还有你们走得这样快可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这也是淑宁给两个弟弟定的规矩。丫头小厮们只负责侍候先生们而他们姐弟三人必须自己收拾使用过的笔墨纸砚。淑宁怕两个小鬼养成了无法自理的坏毛病便以身作则教导他们。贤宁与小宝你瞧我、我瞧你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淑宁见状就知道他们一定没收拾:“我说的话都不记得了?还不快回去收拾!”小宝不好意思地往回挪动着脚步。但贤宁却嬉笑着求道:“好姐姐你就放我这一回吧反正有丫环在。” 淑宁不肯松口:“亏你还说长大了要当大将军。难道大将军上战场还要带丫环去么?别笑掉了人的大牙。快去!”贤宁扁扁嘴:“我快饿死了等收拾完东西。我就没力气跑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时辰前才吃过点心我看见雨歌给你送过去的。”她挑挑眉“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奶娃连这一点小事都要别人帮忙?” 贤宁稍稍红了脸。小宝一把拉住他往回跑了。淑宁自己收拾好东西走到凌波台边上看:很好虽然东西摆放得不是很整齐但好歹该洗地洗该晾的晾也算是收拾过了。 等到两个孩子再来到她面前时她大慈悲地说:“今儿就算了明天要收拾得整齐些瞧那一叠歪歪扭扭的书。快回去吧。前头快要开饭了。” 贤宁与小宝一声欢呼忙忙跑了淑宁才微笑着。一边欣赏着夕阳下地春光美景一边慢慢地往回走。我是吃过晚饭的分割线 张保与佟氏在正房坐下。端宁与他们略说几句话。便往练武场去了。淑宁望着哥哥地背景有些担心地道:“刚吃完饭就去练武。恐怕对身体不好吧?”张保道:“没事他又不是去舞刀弄枪只不过是绕着场院走几圈我已经交待过他饭后要过了半个时辰才许练武。”淑宁算了算觉得这个时间已勉强算可以了也就不再说话。 张保清清嗓子道:“今儿有一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如今地里庄稼都已经种上了山坡上的树苗也都种好了只是西边坡底那块空地村里的老农看过说是种不了东西的是块废地你们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佟氏不解道:“怎么会是废地呢?不是说买的时候那余家已经翻过地打算种东西地么?” 张保冷哼一声:“他们不过是做出这样子来诓我罢了想我多出点钱其实村里有不少人都知道那里种什么都不会有产出。那余家真真可恶!偏白敏良还故意帮着他们瞒我!” 佟氏轻拍他的手背柔声道:“别生气了余家也是被逼急了才不得已为之。想来他们家把地卖给我们已是贱价出售若是按原价只怕还要涨一倍呢即便多那十来亩地我们也是占了便宜的。你何必这样斤斤计较?” 张保稍稍消了气:“我也不是计较那几个钱只是觉得他们故意骗人实在可恶那白先生也是实话告诉我就是难道我还会跟他们计较那几十两银子?”想了想他不由失笑:“算了都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也不去跟他们计较。只是这块地我原本是打算拿来种菜的如今拿来做什么好?” 佟氏暂时也想不到法子张保倒是有主意要在那里建些屋子租给外面的人只是要先和官上说好。但佟氏不同意因为那里离他们家的花园不远如果有人住在那里就怕花园的围墙夜里有些不安全。 淑宁觉得这种情况有些眼熟苦苦思索了半天倒想起曾看过的某个小说情节便道:“干脆在地里挖出一个池塘来咱们在里头种荷花养莲藕吧?莲藕莲子荷叶之类的也值些钱。” 佟氏眉头一皱正要驳回张保却拉住她想了想道:“这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今年时间有些晚了就算种了也得明年才有收成。”淑宁笑咪咪地说:“山上种地果树也还要好几年才能结果呢这已经算是快的了。” 佟氏见丈夫女儿真个讨论起来了便也低头思考着可行性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正说得热闹的父女俩说:“不行挖塘种藕花费不小每年还要雇专人去照料我们家里可没有会种藕地园子里的荷花也不过是种着好看罢了。如果真要凭这池塘赚钱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补上亏空呢。” 淑宁忙道:“那块地不小了挖了塘每年种地藕少说也能有个几百斤夏秋两季卖到京里去赚得不少了我们还可以在塘里放养些鱼虾什么地还有王八甚至还可以在边上弄块浅些的湿地种荸荠。” 佟氏抿嘴笑了张保道:“你别说咱闺女还真有些想法。这主意不错夏天没什么蔬菜吃只能吃瓜谁不腻呢?吃点莲藕换换口味还可以下火呢。老实说以那块地地大小几百斤的出产只怕是低估的不过咱们家没种过这东西也不必想得太过好了。先这么着我过两日就让长福找人来挖塘莲种鱼苗之类的叫长贵去找。我记得曾在良乡一带看见过荷塘想必是不难找到的。” 他喝了口茶又道:“不过嘛养鱼是没问题咱自家园子里也有只是虾和王八还有荸荠之类的就不用了。如果这荷花种成了就算出产不多咱就当是弄了一片荷塘给这一副添个景致也好。” 淑宁张张口闭上了嘴。老爸你不知道虾和王八才是难得的东西吗? 佟氏点点头道:“说起来有一件事要先告诉你们王二不擅管家我今儿已问过他的意思以后仍旧是由他跟着爷们出门长贵顶了他的位子以后这别院里的事就交给长贵管了。” 张保顿了顿若有所思:“也好王二实在是做不来这个总管的事省得他总弄得一团糟。只是长贵虽比他强些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不是长久之道。” “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咱们且慢慢找吧。” 张保点了点头又问起了淑宁今天的功课以及弟弟们的学业来。 (刚才写过头了……本来今明两天都有客串书友出场的可是明天台风登6可能有雷雨我不知道能否更新如果过了十点还不见那就是更不了了……) 一二六、来客 淑宁吃过早饭陪母亲料理了一会儿家务见离午饭时间还早便回到自己院子里温习功课。不一会儿冬青来报说:“余家小姐来了说是来送姑娘昨日要的藤花。” 淑宁想起昨天的确是说过想买余家的藤花便让人请那余小姐进来。 这位余桐余小姐就是淑宁家新买的田地原主家的女儿。本也是富家千金只可惜有一位不成器的兄长整天在外头为非作歹为祸乡里。她家父母溺爱儿子不愿多加管教结果儿子变本加厉和一帮酒肉朋友到妓院花天酒地时竟然因为争风吃醋而闹出了人命被官府投入大牢。本来去年秋天就要问斩父母为了救他耗尽家产也只是拖得一年罢了但如今家财已尽原本收买了的官员又被撤换他父母走投无路之下几乎要把女儿卖给人家作妾幸而某位亲友有些见识劝他们道:“儿子只怕是不中用了留下这个女儿以后还有些指望。”这才罢了。 只是可怜这位余小姐本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如今家中奴仆也几乎散尽她只好踩着一双小脚亲自来给淑宁送花。 淑宁见余小姐进了院子便福了一礼:“余小姐太客气了随便叫个人来送就是怎敢劳你亲自送来?快请进屋坐坐。” 那余桐有些局促地笑笑小声道:“家里仆人都有事做我反正也是闲着。小姐看看这花可使得?” 淑宁接过那花见它颜色鲜艳可爱。还沾着水珠便知道是新采的笑道:“花真漂亮。多谢你了。”然后便叫素馨把花拿到后面去。 余桐跟她进了南厢小心地坐下。微微低着头。淑宁略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穿一身蓝色布衣衫裙头上只戴着一支光溜溜的银簪鬓边插了朵石竹耳上带的是一对细细的银耳圈。一身打扮只是比寻常村姑干净整齐些哪有一点富贵人家地样子。 淑宁拿过准备好的荷包递给她道:“小小心意算是多谢你送花来请别嫌弃。”余桐有些奇怪地接过荷包一掂上手才知里面是沉甸甸的铜钱脸上飞红。知道这是报酬对方是好意给自己留点脸面忽又觉那荷包手工精细。用料考究在外头少说也值五六两银子。她吃惊地望向淑宁。 淑宁只是微微笑着:“我买这花。是想试做藤萝饼地若是吃着好。只怕还要再劳烦余小姐呢”余桐红着脸笑笑:“不敢。”顿了顿又添了句:“多谢。” 两人略说了几句话余桐便告辞了随着个婆子往外走去。冬青从屋角走出来陪着淑宁送客脸上有些黯然。淑宁见状正要问她却现素馨偷偷倚着院门望外看便道:“素馨你在看什么?这样鬼鬼祟祟的?” 素馨走过来神秘兮兮地道:“姑娘可瞧见了那余小姐地小脚是放了的。”淑宁回想方才的情形余桐坐下时裙底露出的鞋子果然不是三寸金莲虽然比别人的小却也有四五寸长了于是便道:“这也不出奇她既要走远路当然要放了小脚才走得顺当。” 素馨道:“我听说她与咱们斜对门地卢小姐都是附近有名的小脚千金两家的丫环去年还曾经为谁家小姐的脚更秀气而掐过架。想不到余小姐如今放了脚不知那卢家会有什么话说?” 淑宁略皱了眉:“若那卢紫语这种时候还落井下石品性就不好说了光长了小脚有什么用?”她抬眼望望素馨道:“你到哪里打听得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千万要记得分寸可别让外人笑话。”素馨有些得意地道:“姑娘放心吧这个规矩我还是懂的绝不会丢了你的脸。” 但淑宁还是正色提醒她道:“就算你爱打听事儿也得小心别把咱们家的事说出去该做的事也要先做好。再来就是打听到什么事只管和咱们院里地人说到了外头一个字也别告诉人。我不是在吓你我小时候身边侍候的小桃姐姐就是因为爱和外人一起说闲话惹了我额娘生气才把她嫁出去的。”虽然小桃嫁得挺好但那也是因为刚好有好人家来提亲轮到素馨可未必有这样好运道。 素馨吐了吐舌头乖乖说明白了然后拉过冬青地手问:“你做什么摆出这副样子?难道是想起你以前的主人家?”冬青心情有些沉重:“那家地小姐也是从小儿娇生惯养地饰上镶的宝石颜色略差些就不肯戴上头可我走地时候她也是打扮得这样素可见人生无常。” 淑宁微笑道:“人平安就好你不是说他们全家都回家乡去了么?有几十亩祭田在日子也是过得的你就别替他们担心了。快快收起这个样子让二嫫瞧见可就不好了。” 冬青笑笑不好意思地拉着素馨回屋去了。 午饭过后张保出门去看挖塘的情形佟氏便拉着小刘氏与淑宁说些闲话。她得知上午余小姐来过便道:“余家姑娘我是见过的虽然脸皮薄些说话倒还干脆人也有些见识她家父母还真亏待了这个女 小刘氏笑道:“我瞧着倒觉得她斯文还爱脸红说话也是小小声的。” 佟氏笑了:“这已算是好的了她一个人走二里多的路往咱们家来也算是有胆识了。前些天斜对门卢家夫人带了女儿来拜访你没瞧见他家姑娘的样子那叫一个扭捏到对门串个门子还要拿个团扇遮脸。我本以为是什么绝世美人结果一看还不如大房的月荷。咱家二丫头那般好模样。也没见她出门拿个扇子挡啊。” 小刘氏与淑宁都笑了前者道:“我早听说汉人大户人家规矩大却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什么时候她们再来。姐姐叫我一声如何?”佟氏笑道:“好啊你到时可别漏馅我是几天后的分割线 傍晚时分。天正下着雨。淑宁正在自己房里带着丫环们收拾行李预备后天回京去。老伯爵的周年祭日快到了府里又传了信来说是姑妈福丽一家近日也快到京城了到时候又要多见一门亲戚。今春悠闲的好日子。怕是就此过去了。 淑宁把近日要看地几本书放进书笼看看外头的雨道:“今日开饭怎的这样迟?天都黑了。”冬青走过来道:“我这就去厨房问问南厢里还有一碟藤萝饼姑娘先吃些垫垫肚子吧?”素馨拉住冬青道:“你去拿饼我去问吧我比你熟。”然后便打了伞出门。 过了一刻钟雨势越大了。淑宁觉得饿便就着茶水吃了一个饼。才看到素馨回来。她匆匆收了伞上前道:“厨房说回头就送饭到咱们院里来说是太太吩咐地。不知是怎么回事。” 淑宁有些吃惊他们一家人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吃晚饭。各自在房里吃的情况是很少见地。不过她看到外头越下越大的雨猜想佟氏可能是不想家里人被雨淋到。便也就不再疑惑了。 不久她们主仆的饭菜就送过来了倒也丰盛奇怪的是送东西来的是佟氏屋里地小丫头汤圆儿。她道:“太太如今正有事因此派奴婢来传个话今晚姑娘不必过正院去姑娘手底下的姐姐们也别出院门。” 淑宁心下疑虑素馨便拉过汤圆儿拿些小玩意哄她问正院里有什么事。汤圆儿吱唔了半天才耐不住素馨的哄透露道:“我也不知道详情听嬷嬷说是来了贵客今晚要在芷兰院留宿别的就不知道了。太太早已传话下去全家人都不许随意走动呢。”芷兰院就是空出的那处院子本是待客用的。 素馨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便塞了个绣花荷包给她打她走了回头看淑宁怎么说。淑宁却想不出来的会是什么人见素馨与冬青甚至在门口站着的扣儿都望着自己笑了:“理他那么多做什么?早饿了快快关了门来吃饭。” 众丫头开开心心地关门的关门搬炕桌地搬炕桌把淑宁那份饭菜摆好了才另摆了一张小桌在地下三人坐在小凳上陪着炕上的淑宁吃饭。淑宁知道这是家中规矩也不叫她们上来吃免得她们为难过后让人知道还要挨骂。 吃完饭淑宁带着素馨与冬青两个边说话边做起针线谈起今晚这位神秘的客人都猜不出是什么来历。 素馨胆子大些便试着以送回餐具地名义打算出去探探才出院门三四步就被二嫫截住了:“东西先洗干净了放在你们后院明天自会有人去收现在就关院门吧晚上不许再出来了。你少撺唆姑娘去做些打探的事再叫我抓住了仔细你地皮!”素馨只好苦着脸回来了。 淑宁觉得很不好意思二嫫道:“姑娘别心急有什么事明天太太自会告诉你。现在先叫人关门吧。”淑宁红着脸点头便叫扣儿去关门。 几个女孩子继续在南厢做着针线都有些心绪不稳。素馨不信邪便悄悄从后院里平时总是闩起来地小门出去经过夹道敲旁边端宁院子的门那边地茶香只说少爷晚饭前到正院去了至今还没回来上头还交待她们所有人不许出院门。素馨正待问得详细些却听见那上夜的婆子咳嗽一声吓得她忙躲回自家院里。 淑宁听了素馨的话心中疑虑更甚让端宁出去见客却要瞒着自己是什么缘故?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晚上也睡不安宁只好到书房去练了一会儿字心情安定下来了才回房睡下。 第二天早饭仍是汤圆儿送过来直到过了辰时佟氏才派人来召女儿过去。 一进正房佟氏便微笑着向她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道:“昨儿晚上让你吓了一跳吧?你别怪额娘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罢了。” 淑宁忙表示不要紧又问昨晚来的是谁。佟氏左右打量着没人才对她道:“是四阿哥。他昨天往云居寺去回程路上遇到大雨幸好同行的人里有人知道你哥哥家住在附近便领路过来借宿。额娘想着要避嫌所以让家里人都留在各自院子里不许随意走动。今儿额娘告诉了你你可别说出去。” 淑宁忙应了心里却有些犯嘀咕:真的是这么巧么?昨天午后便开始下小雨她和两个弟弟的课都是在前头二院的东厢里上的。一般人遇到那种情形都是直接在寺庙借宿的吧?或者那四阿哥早点出回程也行啊。不过想到他可能是故意借此机会来见母亲她也就不再腹诽了。 不过有些话她还是要提醒的:“额娘四阿哥这一回来是偶而为之还是以后可能再有?”佟氏有些犹豫:“这个……额娘也说不准他提过皇上曾说他性子急躁要他多看看佛家经典修身养性。说不定……他以后还会到附近的寺庙里去参拜吧?这一带佛寺可多呢。” 淑宁便道:“若是这样他在咱们家里留宿就有不妥了。虽说阿玛额娘下力隐瞒但芷兰院两边院子都有住人家下人等更是常来常往的即便是失礼些让他们走夹道进来前头守门的人总会知道。斜对门的卢家还有门前小树林后头的李家也难免有些知觉。一回两回是不怕的时间一长哪里还瞒得住?真要闹出来怎么避得了嫌?” 佟氏有些不安:“我何尝不知道但他这样来了难道我还把人赶出去不成?别说他的身份光是看在他先头额娘的份上我就做不出这种事。” 淑宁笑了:“谁让额娘赶人了?我只是说他在芷兰院过夜不妥罢了。我有个主意如今天气暖和了花园里的枕霞阁略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那里楼上楼下有四五间房想来足够住了。你给他送信让他再要来借宿便从后山的园门进。那里老伍头是信得过的而且眼睛不好未必认得出来人长得什么样但另一个守园人要换个可靠的去。” 她见佟氏迟疑便继续道:“后山的林子道是直接通到大路边的路面也算是平整好走上回去踏青额娘不就走过么?况且整座山除了那座小寺院再没别的人家。等他来了守园人往前边一通报额娘派人守住园门家里人还有谁能过去?即便是别人知道了也能避了嫌。” 佟氏细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笑了:“这法子虽然摆脱了嫌疑只是在花园里住着又未免冷清了些。”淑宁笑道:“花园里这般好景致若是换了我只怕还觉得清静呢若是额娘要和人说话临渊阁地方可大。我瞧着倒觉得比在芷兰院要宽敞多了又不用担心别人听见。” 佟氏但笑不语只和女儿再说些家务事又问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便放女儿回去。不过她对女儿的话倒还是上心的等张保回来跟他商量过后便叫了二嫫来细细叮嘱一番二嫫便去着手置办要用的床铺卧俱窗帘等物了。 翌日清晨一家人穿戴好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往京城去了。 (风真大幸好没下雨幸好昨晚上先熬了大半章出来所以今天顺利更新了^^情节预告:某些书友期待已久的絮絮表姐要出场了!!!) 一二七、美容 淑宁初见姑妈他他拉氏福丽时吓了一大跳。这简直就是老太太重生嘛!除了头是黑的面色白一些眉毛八字一些外加下巴左边多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之外她和老太太就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淑宁心中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想必在座其他人也会有同感吧?除了婉宁。 不过相处下来她现这位姑妈没有老太太那么难缠说话待人还算慈眉善目。不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包括她老妈佟氏在内的三位太太似乎对此感到很惊讶。 他他拉氏很是慈爱地抱了抱嫣宁和雪瑞德瑞对外甥媳妇们也很和颜悦色即使德瑞把鼻涕粘在她的衣服上她也只是略皱了皱眉没火。那拉氏见状有些失礼地把茶碗盖磕到了茶碗边沿弄出一声相当突兀的声响。李氏小心翼翼地抱回儿子代他道歉他他拉氏不在意地摇了摇手。佟氏和沈氏见状都不约而同地呛着了。 淑宁此前没见过他他拉氏所以不知道她本来的样子。当年她不但长得像母亲连性子也是一模一样甚至过之而无不及。丈夫那日德因为怕了她别说纳小妾了连平时与同僚出门喝酒也不敢接近花街柳巷一步。大概是因为女儿生病的缘故他他拉氏开始反省自身也渐渐地吃起斋念起佛来竟比原先慈爱许多。当然不该让步的她还是不会让步的。 至于闻名多年的絮絮表姐个子身量都与婉宁差不多甚至还要苗条一些只是不知怎的。总爱拿着把团扇盖住半边脸他他拉氏慈爱地“训斥”她在长辈们面前不该这样失礼她才勉勉强强放下扇子行了礼。又用手中地绢帕遮住鼻子。 淑宁此前从佟氏那里隐约听说这位表姐前年似乎生了什么病脸上留了疤痕。所以还不至于把她和母亲取笑过的那位卢家小姐等同起来。不过她方才匆匆看了几眼也没现这姑娘脸上有什么疤啊?待她们表姐妹几个坐到屋子另一边说话淑宁才有了近距离接触絮絮的机会。絮絮本来一直拿帕子捂住鼻子可经婉宁大力劝说后方才拿开了手。把那张秀丽地小脸露了出来。其实说是疤痕不过是鼻头和鼻翼有几块小小的印子罢了比肤色略深一些不注意看地话就当作是雀斑了。只是絮絮似乎十分在意这些斑点非常不愿意让人看见。 婉宁安慰她说:“这些斑点也不是很显眼只要用粉盖一盖就看不见了要不我做些美白化妆水出来包管你擦上几个月就都消了。” 淑宁有些怀疑。不过絮絮却十分激动:“真的吗?能消掉吗?你不会是哄我的吧?”“哄你干什么?你看我脸上可有一点暇疵?就是我常年注重保养才得来的成果。” 那边那拉氏听到了略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听得他他拉氏道:“婉丫头从小就有许多新奇主意说不定真有办法。如果你真能除掉你表妹脸上的疤。姑姑一定重重谢你。” 婉宁听了有些得意。被母亲严厉地眼光一瞪立马收敛了。柔声道:“谢就不用了若婉宁能为表妹做些事那是婉宁的荣幸。”然后看到母亲缓和了的脸色才悄悄松了口气。 淑宁有些不解什么时候起婉宁变得这么乖巧了?这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他拉氏有些急切地问:“婉丫头快给姑姑说说你那什么……美白……” “美白化妆水。我想想春天……玫瑰露就很好而且喝玫瑰花茶也是可以美白去斑的。” “玫瑰露?那不是吃的么?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擦脸的东西。” “是擦脸的或者应该叫玫瑰花水。”婉宁顿了顿道“其实是制作方法不一样等我做出来姑姑就知道了。” 他他拉氏点点头又对那拉氏道:“我听说二嫂出本钱开了家胭脂铺子有不少美容方子很有效京里地年轻姑娘家若是长了斑啊疮啊用了那里的东西就好了不如我带絮絮过去试试如何?” 婉宁几乎蹦了起来虽然还是在母亲极其严厉的目光下坐了回去但脸上地忿忿之色十分明显惹得不明所以的絮絮多瞧了她几眼。 那拉氏微笑着对他他拉氏说:“这样也好二丫头小孩子弄地东西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姑太太给外甥女治脸还是找可靠些地方子比较稳妥缬彩坊的东西是经许多人用过地即便效果差些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姑太太只管送个信给二弟妹让她送些好东西过来吧。” 他他拉氏想了想也觉得这样比较妥当却冷不防听得婉宁在那里“小声”嘀咕:“谁知道他们怎么想说不定会故意在东西里做手脚呢。那拉氏厉声喝道:“婉宁!谁许你这样诋毁尊长的?!”婉宁其实刚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听到母亲的喝斥更是害怕得低下了头。淑宁坐在她旁边分明能看到她的手在微微抖。 他他拉氏听了婉宁的话本有些不悦但想到自己对二哥分家的行为也是十分不理解的还曾写过信去责怪他若他真的心怀不满说不定真会故意做手脚。虽说暗害外甥女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但二嫂那个小气刻薄的人如果送来些不合用的东西岂不是白费了功夫又耽误了女 这么一想她就有些踌躇了。 佟氏劝她道:“二哥二嫂再有不是也不会做出伤害晚辈的事来姑太太不必担心。”他他拉氏却驳道:“合着不是你的女儿你当然不担心。”佟氏听了心中不悦。不开口了。他他拉氏醒悟到自己说话造次但她虽脾气好了些傲气却还在。自然拉不下脸来陪不是。 淑宁见众人冷了场心思一转。便笑着走过来对姑妈说:“姑妈不过是担心二伯母送来的东西不适合表姐罢了其实姑妈大可以叫个眼生的丫环直接去缬彩坊买叫店里地人推荐最好的他们打开门做生意明买明卖。总不能故意在货品里做手脚吧?” 他他拉氏闻言眉开眼笑:“这话说得是咱也不缺那几个钱直接去买不就得了何必要人送?”她上下打量了淑宁一番微笑着对佟氏说:“今儿我是头一回见淑丫头刚才见她不声不响的样儿没想到是个这么伶俐地孩子三弟妹真是教养有方。” 佟氏笑着谦让几句满意地瞧了女儿一眼。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淑宁施了一礼又回到姐妹们身边却看到婉宁哀怨地望了自己一眼。冷不防打了个冷战。 他他拉氏带着女儿告辞回家时太太奶奶姑娘们都到二门送客。待人走了。淑宁正要随母亲回槐院。却看到婉宁在自己斜对面张开口刚叫了一声“三妹妹”。就被那拉氏打断了:“婉宁跟我回房去。” 婉宁颤了一下咬咬唇乖乖跟着母亲走了。淑宁有些奇怪想问芳宁芳宁也只是摇头跟着走了。佟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淡淡地道:“人家母亲管教女儿你理那么多做甚?快随我回去我有话对你说。回到槐院佟氏在房里坐下慈爱地对女儿说道:“今儿你姑妈提醒了我一件事我往日真是太疏忽了。” 淑宁眨眨眼问:“额娘说地是什么?” 佟氏微笑着替女儿抿抿头道:“当然是给我闺女梳妆打扮的事啊。以前你年纪小随便些无所谓可你今年都十三岁了还是这么大咧咧地梳着根粗辫子身上衣服又这样朴**孩儿该用的花啊粉啊蜜啊水啊你一概不用。这怎么行呢?你也是时候该打扮打扮了。” 淑宁有些傻眼:“打扮?额娘我还小呢。”十三岁初一学生的年纪哪里用得着打扮啊? “不小了如果是轮到选秀的年份都可以参选了呢。”佟氏一脸感叹“你四妹妹年纪还比你小几个月不也开始打扮了么?” “额娘。”淑宁苦着个脸“女儿如今正青春年少难道就要往脸上堆那些胭脂白粉吗?我瞧着恶心。”她不是媛宁当然不会把那些铅粉往脸上抹谁知会不会中毒啊? “谁要你涂脂抹粉了你以为打扮是那么简单地事么?”佟氏摸了摸女儿的头道:“女子四德德、言、容、功其中的妇容包括行为举止、梳妆打扮和穿衣配饰学问多着呢。你在举止礼仪上比你二姐姐强但在其他方面还真不如她。” 淑宁承认在这方面她是比不上婉宁她穿越前就是个soho宅女宅女是什么?就是整天素面朝天穿着睡衣窝在家里的人!她道:“我知道比不上别说二姐姐从小就开始保养又一向擅长穿衣打扮单看她的模样就算不认真收拾也一样是美人。” “不许胡说。”佟氏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看你二伯母本来长得也寻常可经过一番认真打扮谁不夸她是美人?四丫头原来也没比你强到哪里去给她额娘一打扮别人就觉得她比你漂亮。可见美人都要靠三分容貌七分打扮。你二伯母的为人我虽不喜欢但她有一句话我却很赞成。” 淑宁正奇怪那是什么话就从母亲嘴里得到了答案:“世上没有丑陋的女子有的只是懒惰地女子。”(淑宁:我!!!) 这话……是婉宁告诉陈得美再告诉钏儿再告诉二伯母索绰罗氏……的吧? 淑宁正在胡思乱想佟氏就把她拍醒了:“什么呆呢?你放心额娘不会叫你去涂脂抹粉就像你刚才说的青春年少用不着脂粉之类地东西。额娘说的是你二姐姐说地那种保养肌肤地化妆水和花水。” 啊? “瞧她那张脸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似地水嫩水嫩要是你用了也不会输她。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要当心的时候万一像你表姐那样长了面疮(注:青春痘)又不注意弄得满脸都是红斑那可怎么办?” 咦?絮絮不是生了怪病才会那样的么?淑宁向母亲提出这个疑问佟氏却笑道:“说是这样说其实就是面疮没料理好长得整张脸都是听说鼻子那里最厉害才会到现在还留着疤。” 淑宁便问:“这青……面疮也不是什么大病喝些药就能治好了吧?为什么姑妈还要报个重病呢?”“原本的确不是什么大病。”佟氏笑笑“但有的老大夫认为鼻子四周长面疮可能是日后子嗣上有些不利你姑妈怕内务府知道了会坏了你表姐的前程才报的重病不过这都过去了不必再提。” 佟氏捧住女儿的脸左看右看道:“平日里没注意其实我闺女的模样已经开始长开了瞧着就觉得秀气再过几年一定不会比你那几个姐妹差!”她突然收了笑容皱眉道:“怎的黑了这么多?都是你小孩子家不懂事总在花园里跑前些天还跟你哥哥去爬什么山踏什么青连把伞也不打结果晒得这样。你瞧你那几个姐姐表姐一个个都白白的。不行今后不许你再随便出门了乖乖给我呆在屋子里!淑宁叫苦不迭忙道:“额娘说的什么话?我虽然算不上白却也没黑到哪里去。大姐姐长得白是因为她总闷在屋里不出门;二姐姐白是因为她天生就白又从小开始保养;至于絮絮表姐她整天都拿扇子帕子遮着脸当然会白了。我虽然天天在屋子外头走动但是气色好啊脸色也红润身体就更好了。额娘若是不放心我问二姐姐要些化妆水来擦就是了您可别真要我天天呆在屋子里。” 佟氏见她说得可怜忍不住笑了:“不知道的人都说你怎么怎么斯文怎么怎么稳重其实在家里人面前你也是个调皮的。好吧就依你但你可千万不能偷懒。” 淑宁大力点头防痘痘嘛这个她倒是没什么反对的地方虽然已经有十多年没做过了。“那我去问二姐姐了?”她问。 “不!”佟氏想了想否决了“咱不去向她要。叫你屋里的素馨去打听打听她用的是什么水然后列出单子来叫个眼生的丫头去你二伯母的铺子里 啊?淑宁眨眨眼这是为什么? “让冬青去好了。”佟氏没理会女儿继续说着:“她才来了几个月过年时也没回府二房的人不认得她。等过了大祭就去顺便买些胭脂头油之类的回来先学着用也是好的。对了过了周年衣裳就不必总这么素了还要置办些新衣料。就这么定了!” 她一拍手两眼都在光:“额娘一定好好打扮打扮你!” 淑宁目瞪口呆。(男读者们可能不太能理解的一章……但随着我闺女渐渐长大这部分的内容也会有所增加的……不感兴趣就跳过去好了^^b) 一二八、祭礼 老伯爵的周年大祭淑宁最大的感受就是累。那一个多时辰的仪式上她来来回回地跟着其他人跪下、磕头、起身然后再跪下、磕头、起身其余时间则是一直站着。等到仪式结束后她回到后院供姐妹们休息的屋子都快觉得那一双腿不是自己的了。 这间屋子乃是荣庆堂旁边的一处厢房专供小姐们休息屋里除了芳宁婉宁淑宁以及随父母兄长前来的媛宁以外还有絮絮和四房的嫣宁。 媛宁与絮絮似乎从小就感情不错一进屋就手拉着手在边上说个不停。婉宁无精打采地独自坐着不停地捶着膝盖淑宁望过去倒觉得她比前两天见面时还要苍白些。 这两天她也曾到大房院里探望两位堂姐但一直没见到婉宁据丫环们说是病了但她那小院内外却连一丝药味也无还有些婆子媳妇在窃窃私语似乎那拉氏最近对婉宁管得极严连戒尺都动了。 素馨打听到一些风声听说她们上回自富察家回来后的第三天乌雅家的太太曾来过伯爵府与那拉氏密谈了半个时辰后就离开了。接着那拉氏便严令女儿呆在小院里没有她的允许不得出院门。淑宁想是不是宝钥的母亲将婉宁打探德妃消息的事告诉了大伯母大伯母才会使用雷霆手段呢? 正胡思乱想着门帘子一掀春燕走了进来在芳宁身边耳语一番芳宁脸色有些不自在。沉声道:“我不去。”春燕焦急地小声劝她几句见她还是摇头又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芳宁咬了咬唇没说话淑宁看了奇怪。便问她怎么了芳宁迟疑了一下勉强笑道:“没什么姨娘有话要和我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然后便跟着春燕走了。淑宁虽然心下疑惑却也没多想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小五妹嫣宁的吸气声吸引过去了。 嫣宁今年三岁了身边本来跟了**但如今那妇人却不知去了哪里她一个人坐在大椅子上揉着膝盖一边揉一边吸着气。淑宁瞧着她可爱的小脸上露出痛楚的神色心生怜意便过去帮她揉。过了一会儿。嫣宁觉得好些了仰起小脸对淑宁说:“多谢三姐姐我已经好了。”还露出了一个羞涩地笑。淑宁摸摸她的脑袋。心中大叫:好可爱 芳宁回来了脸色比刚才又难看了些。淑宁悄悄问她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摇头。摸摸嫣宁的脑袋什么话都不说。 媛宁正与表姐絮絮正聊得兴起。听她提到婉宁答应弄些花水和保养品帮她把鼻子上地疤痕去掉便嗤之以鼻:“哪里来的外行?居然说出这种话来。表姐脸上地是疤痕啊可不是什么斑点用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去得掉?万一脸蛋越擦越白疤痕却一点没消岂不是越显眼了么?”说罢还轻蔑地瞥了婉宁一眼。婉宁怒目而视。 絮絮听了却急得不行:“不能去掉吗?那怎么办?我额娘还说你们家铺子的东西好买了一大堆回来试呢现在怎么办?”本以为有办法解决的现在希望落空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媛宁怔了怔忙道:“别急别急我只是说那些花水去不掉罢了又没说其他东西不行。缬彩坊好几个方子都是一位老太医想出来的他对女子脸面上的事最拿手了赶明儿我带你去找他包管几天就好了。”她又瞥了婉宁一眼补了一句:“那可是真正地太医不像那些半桶水的外行专会哄人。” 婉宁大怒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媛宁。媛宁挑挑眉正等着接招却不料婉宁只是盯了她几眼咬咬牙就坐回去了也不说话只是掉过头去不理她。媛宁大感意外但转念一想以为婉宁是怕了自己便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继续与絮絮说话。 淑宁觉得有些意外看来大伯母对婉宁的管教似乎很见效啊。 婉宁与媛宁之间的pk没能生所以屋中一片和谐但这份和谐很快就被打破了姑妈他他拉氏突然走了进来正要和女儿说什么却冷不防看到边上的媛宁。看着媛宁头上戴的极精致的珠花以及素色衣袍上繁复的刺绣她爆了。 “你额娘是怎么回事?活像个没见过银子的暴户似地兜里有两个钱就非要戴了满头饰穿了全身的绫罗绸缎出来显摆?!她自己丢脸就算了还把女儿也拉下水?你瞧瞧你身上穿的是什么?头上戴地是什么?你眼里还有你祖父?还有你祖母?你们还记得自己正在守孝么?!!!” 淑宁姐妹几个从他他拉氏一进门就都站了起来现下都被她吓了一跳。一路看文学网媛宁更是不知所措起初她还老老实实听着训斥但听到后来却忍不住了:“姑妈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额娘和我虽然穿戴得郑重些却也没坏了规矩啊衣裳都只是穿素色的我额娘地饰都是银地若说我们穿了绣花衣裳戴了饰几位姐姐不也这样么?”她抬头扫了屋里一眼又低头道:“二姐姐的衣服上也有绣花三姐姐也一样带了珠花啊。” 婉宁一僵看了看自己衣服下摆绣地一排浅绿色的叶子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淑宁却只能硬着头皮迎向姑妈的目光。她头上只是插了一对珍珠小簪原是佟氏固定髻用的只是在银溜金簪头的莲花托上嵌了一颗小珍珠早上佟氏梳头时寻出来插到她的上。因为很不显眼金色部分也隐藏在际间她便没有推辞没想到现在被媛宁指了出来。不知姑妈会不会因此大骂她一顿? 但他他拉氏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她和婉宁一眼冷笑道:“你额娘是个牙尖嘴利的看来你也没老实到哪里去。婉丫头衣服上的是绣花吗?不过是镶个叶子边罢了。淑丫头戴的是单珠。你戴了几颗珠子?三四十颗都不止!打扮得这样花团锦簇打算勾引谁去啊?长辈们管教你你还敢顶嘴?!这是谁家的规矩?!!!” 媛宁眼一红。嘴一扁跑了出去。他他拉氏还在骂:“居然话也不说一声就跑了。真是没家教地小蹄子!!日后定跟你娘一样是个破落货!!!” 她喘了几口大气才平静下来慈爱地对女儿说:“方才她有没有欺负你?那样没家教的东西你不要和她多来往免得被她带坏了。”絮絮咬咬唇。走到母亲身边耳语几句他他拉氏脸上闪过一丝愕然然后有些懊恼但很快就缓和了脸色:“怕什么?那是太医不是他家的奴才咱们让人去打听一下直接上门求医就是。你阿玛眼看就要升三品了难道一个小小地太医还敢不给面子?” 她拉过女儿坐下细细问着方才仪式上可累着了。有没有哪里疼之类的。 淑宁姐妹几个尴尬地站了一会儿见他他拉氏没有训诫地意思才犹犹豫豫地坐下了。芳宁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皱着眉回来对淑宁小声说:“四妹妹似乎是去找二婶去了方才我回来时。看到二婶和姑姑似乎有些口角。四妹妹这一去二婶会不会过来闹?” 淑宁一个激灵。被她提醒了。索绰罗氏的性子是绝不会忍气吞声的一定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他拉氏。但如果她只是与小姑子吵架还好要是吵着吵着牵扯到她们姐妹几个可怎么办?方才媛宁把自己和婉宁当作是反驳的例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忙拉过婉宁低声道:“二姐姐你可还有别的素服可以换?咱们回屋去换掉衣裳头饰吧?要是二伯母过来与姑妈吵闹扯出我们两个来就不好了。” 婉宁有些迟疑:“不会吧?刚才姑姑也说这只是镶边啊而且我只做了这一件白地春装先前的都不合身了。” “上回不是见你穿过一身白的?” “那个是冬天的衣裳现在穿那个不是热死了?” “总要想办法遮掩过去。”淑宁道“姑妈刚才是借四妹妹骂二伯母所以才说我们的穿戴不要紧。可二伯母的性子是没毛病也要挑出毛病来的咱们还是换了吧免得事情闹出来额娘们脸上不好看。” 婉宁打了一个冷战忙道:“那就换吧那件白的已经收到箱子里了我马上叫丫环去找。”芳宁插嘴道:“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开席了现在找来不及了吧?”淑宁想了想计上心来:“我有法子先到我房里去。” 她们姐妹三个起了身把嫣宁交给刚刚缩在门口不敢进来的**然后找了个借口向他他拉氏告罪退下他他拉氏不在意地摆摆手她们三个立马走人。 等回到槐院淑宁叫人拿针线盒然后飞快地摘下头上地珠簪收进梳妆盒眼眯了一下又拿起两朵极小的白色绒花戴在方才插簪子的位置上。 她已经想好了对付婉宁衣服上绣边地法子只要把那绣了叶子的部分往里折然后用白线缝紧衣服上就只剩下一条淡绿色地缎子镶边别人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了。飞快地穿好了丝线她对婉宁说:“姐姐把衣服脱下来吧。” 婉宁急道:“时间紧急就这样缝吧。”芳宁不赞成地望着她:“二妹妹活人身上不动针线。快脱吧。”婉宁无法只好急急脱下外衣然后看着淑宁和芳宁飞快地缝着边只过了一刻钟就把衣服前后摆和两只袖子上地叶子绣边都藏起来了。 婉宁叹道:“真是厉害这么快就缝好了。”淑宁淡淡地道:“二姐姐做熟了也一样会这么快。”婉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素馨早已找出一个装水果用的平底玻璃盘又烧好了热水见她们剪了线头便往那盘里倒了热水将盘子放到缝边上压平。来回熨了几下那衣服边上就变得平平整整地只比原来短了半寸。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做了手脚。婉宁看得目瞪口呆。 完事了把衣服往婉宁身上一套。就有人来催她们姐妹快到前头吃饭了。姐妹三个互相检查了一番确保没问题了才一起出去。婉宁路上悄悄问淑宁:“为什么不直接摘掉簪子就算?戴那绒花做什么?”淑宁笑了笑没回答。 宴席的前半时间一直很平安索绰罗氏只是与他他拉氏对了几个眼刀倒也没闹出什么事来。媛宁跟她母亲坐在一处。只是远远地瞧了姐妹们几眼。她们两个的头饰都减少了许多索绰罗氏只留了几根簪子媛宁则是戴着一朵绒花可惜衣服是没法换了。 待到外客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在场地只剩下本族亲眷索绰罗氏便拉着女儿走到坐在上的同族太婶和八太姑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一付委屈的样子还时不时地扫了他他拉氏与那拉氏、佟氏几眼。媛宁很配合地在旁边哽咽了几声。 淑宁心道“来了”。对芳宁和婉宁使了个眼色。 果然那两位长辈听了索绰罗氏地话眉头一皱便把他他拉氏叫了过去。问她可有对外甥女儿说过什么不合适的话。他他拉氏早在看到索绰罗氏开口时就知道不好方才她说地话。的确是太过分了。真要闹起来都是她的不是。于是也没推脱干干脆脆地认了不甘不愿地向索绰罗氏陪了罪但又马上指责索绰罗氏母女穿戴过于华丽是对先人不敬。 索绰罗氏起初得意洋洋一听到小姑的指责立马柳眉倒竖:“姑太太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和女儿不过是打扮得体面些罢了哪里过于华丽了?如果这样也算是华丽那其他人又怎么说?”她得意地瞄了那拉氏与佟氏一眼道:“二丫头衣服上一样有绣花三丫头还戴着金珠簪子呢怎么不见你说她们?” 她说完还不够还扶起太婶往几个侄女儿坐的席位上走。淑宁等人站了起来婉宁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阴霾。 索绰罗氏笑着对太婶说:“婶娘瞧瞧姑太太偏心得厉害净欺负我闺女老实你瞧瞧这衣服上地……”她对着婉宁素净的袖子呆了呆连忙扯过另一只袖子又看婉宁的衣摆。 “这衣裳怎么了?”太婶问。婉宁扁扁嘴委屈地道:“太婶婶……我……我不该穿镶边的衣裳……”“胡说咱们这样的人家衣服上镶个边又怎么了?”太婶不满地瞧了索绰罗氏一眼“瞧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索绰罗氏不甘心又指着淑宁道:“还有这个!她戴着金簪子我闺女亲眼瞧见的!”但是淑宁头上只有两朵小小的白色绒花别说金了连铜也没有有的不过是两根细木签。淑宁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低眉顺眼。索绰罗氏吃惊过后也醒悟了:“我知道了你们换过衣裳饰了却故意不说出来!” 婉宁轻声细语地说:“二婶我们一直是穿这样地啊。”太婶也点点头:“我记得先前就远远看见过了婉丫头的衣裳和淑丫头的饰都一直没换过。” 索绰罗氏没法反驳只好对着两个侄女儿生气:“好啊你们是故意想让我出丑是不是?”她掉头去看他他拉氏:“我还奇怪你怎么那么爽快地陪了不是敢情是在这里挖了坑等着我往下跳呢?我告诉你……” “够了兴哥儿媳妇!”八太姑厉声打断了她地话“你消停些吧打量着这是在你自家屋里呢?你以为你家有了爵男人又做官就能在这里作威作福了?在坐的谁不是诰命?你三个妯娌和你小姑子地品级还比你高呢!” 太婶也用责备地目光望着她道:“你怎么和小姑子大嫂子不和是你的事但你不该把孩子们扯进来瞧这几个孩子一排儿水葱似地个个都乖巧有礼怎么看怎么叫人心疼。你瞧瞧。那是福丫头的闺女是不是?”她指了指絮絮絮絮吃了一惊低着头。仍用帕子捂着鼻子。 太婶慈爱地望着她道:“可怜见的为着你外祖父的事伤心了吧?从今儿一早就捂着帕子无声无息地哭。眼都肿了。好孩子别伤心你外祖父泉下知道你这么孝顺心里也会很宽慰地。” 絮絮更窘了但又不能说她捂着帕子不是在哭。眼睛肿了是因为听了媛宁的话以为自己的疤没法治好才哭成这样地。 太婶转头对索绰罗氏道:“你看看连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要孝顺先人几个丫头受了委屈也不敢出声可你做长辈地不但不为小辈们作好榜样还当了那么多亲眷的面大吵大闹。你们两口子先前做的事我一直看不太顺眼见你似乎懂事了些。也没再说什么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叫人怎么看得过眼?” 八太姑更是远远地道:“净会平白说人不是。早上你们母女俩是什么穿戴人人都能看见。你小姑子说你们过于华丽。那是实话!以为现在卸掉了别人就不知道了么?” 众人都暗暗点头。索绰罗氏听着人们的窃窃私语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脸都快气歪了。 那拉氏走了过来扶着太婶道:“婶娘回座吧别跟二弟妹一般见识她是糊涂了。要是您气坏了身子我们做晚辈地怎么当得起。” 两位老妇人重新回座佟氏与沈氏都捧了热汤热菜在旁边侍候哄得她们眉开眼笑哪里还会理会索绰罗氏? 众目睽睽之下索绰罗氏如坐针毡却听得婉宁在一边细声细语:“二婶怎么不回去坐?宴席可还没结束呢。”她转过头来看婉宁见她眉间隐隐有得意之色顿时气结当下也不回座了拉了女儿就走人。 等所有来客都送走了二房的人也黑着脸离开那拉氏才示意众人到荣庆堂坐下细细问了他他拉氏方才那事的来龙去脉。 他他拉氏说完后道:“这事是我莽撞了因看不惯二嫂子那个得意样儿才忍不住说了两句但对着女孩儿说那样的话毕竟太过。多亏侄女儿们机灵不然可要连累嫂子和弟妹了。” 那拉氏微微笑了两眼望向婉宁:“你哪里来的衣裳?怎么瞧着和早上穿的一个样?”婉宁忙道:“就是同一件是三妹妹想的法子又和大姐姐一起替我缝了边。”她展开袖子给母亲瞧那拉氏这才明白了便对淑宁说:“这事多亏了三丫头急智大伯母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淑宁忙施了一礼道:“这并非侄女儿的功劳是大姐姐提醒了我又和我一起缝了衣服。二姐姐也配合得很好。侄女儿不敢居功。” 那拉氏道:“你们姐妹今天都做得很好以后也要小心行事不能再让人抓住把柄。”三姐妹齐齐施礼应了一声“是”。 他他拉氏笑着对大嫂子道:“我瞧着芳丫头也长进了婉丫头又机灵过人大嫂子真是好福气。”那拉氏只是笑笑但望向芳宁婉宁的眼光却柔和了许多。 淑宁跟着母亲回到槐院才把自己心里地小算计告诉了她佟氏忍着笑点点她的脑门:“我还想你怎么不直接摘了簪子原来是故意的弄个差不多样子地绒花上去等着你二伯母来跳坑呢。” 淑宁抿嘴笑道:“额娘冤枉我了我只是怕头上光溜溜的不好看才把花簪上地实在不是故意地呀。”佟氏忍俊不禁又点了她的脑门一下。 自从这件事后别人倒罢了芳宁地日子却比从前似乎好过许多那拉氏对她越和颜悦色也常给陈姨娘送东西。芳宁本人倒还和从前一样过日子抄抄经念念佛做做针线见见姐妹但陈姨娘却很欢喜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 淑宁准备回房山的前一天晚上把芳宁托她做的一个荷包做好了便想着先给芳宁送过去免得明天手忙脚乱的。 她走进竹院也不叫人通报直接往芳宁房间走临近芳宁时却冷不防听见一声哭叫:“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淑宁心中一惊。 (情节开始加快了……今天封推虽然没有加更章节但这一章绝对是加重码的我其实很想说闭幕式没开幕式好看……) 一二九、议婚 淑宁认得这是陈姨娘的声音便停住了脚步只听得她在呜呜咽咽地哭喊着:“你以为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吗?你都那么大年纪了等守完孝就成老姑娘了不早点定下来以后谁会娶你啊?你名声又不好难得有这么好的亲事对方人才相貌都是顶尖的你怎么就不肯呢?老天爷啊我怎么就那么命苦生了个这么不孝顺的女儿啊……” 房内隐隐约约传来丫环们劝解的声音但芳宁始终一声不响陈姨娘又开始大哭了淑宁正犹豫着还要不要进门却听得旁边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心念电转之下忙急急后退了几步藏在了旁边的花丛后。 来人是那拉氏身边的绿云她一走到房门口就嚷了一声:“是谁在嚎丧啊?太太那边都听见了。”陈姨娘的哭声忽地消失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哽咽声。春燕走出来小声叫了一声“绿云姐姐”绿云便不耐烦地对她说:“你是怎么侍候的?怎么让姨奶奶闹成这样?吵着姑娘休息怎么办?别以为你们姑娘不是太太养的就好欺负再怎么着她也还是主子呢。”她一路数落春燕低着头不停应着。屋里已经完全没了声响。 淑宁见状故意放重了脚步从花丛后转出来“惊讶”地问:“咦?绿云姐姐怎么在这里?你也是来找大姐姐的么?”绿云见是三姑娘忙笑着问好:“有事过来罢了三姑娘来看大姑娘?”“是啊大姐姐托我做的活计已经做好了我怕她急用。就赶着送了过来。”淑宁扬扬手中的荷包又转头去问春燕:“大姐姐在家么?” 春燕犹豫地望了绿云一眼没作声。绿云笑道:“大姑娘眼下怕有事呢。三姑娘不防先到太太那边坐坐?二姑娘也在那里呢。”淑宁应了一声便对春燕说:“那我先去给大伯母请安。回头再来看你们姑娘。”然后转身走出二十来步才悄悄回头张望只见绿云又数落了几句就进房里去了。那拉氏见到淑宁脸上一片和气:“三丫头来了?明儿就要走了吧?你额娘也和你四婶似的。总爱在外头住把这么大一个家都丢给我照管我真是劳心劳力啊。你平日多劝劝你额娘没什么事就多回府里住住咱们一大家子亲亲热热地多好啊。” 淑宁笑着应是又奉承几句才被打到右耳房去。婉宁正在耳房里练习刺绣一瞧见淑宁来了。便丢开了绣棚扑上来道:“三妹妹你这两天怎么不来找我玩?我一个人闷死了。” 淑宁笑着问她最近在做什么。婉宁便苦着脸递了绣棚给堂妹看:“绣了我三天了脖子酸得要死。真不知你们是怎么熬下来的。居然能一坐几个小时……时辰。”淑宁接过那绣棚现婉宁地女红功夫又大大地进步了。那是一幅传统的蝶恋花帕子。蝴蝶只有半只翅膀牡丹花倒是已经绣好了。虽说针脚不太整齐色彩过渡的地方有些不自然有地地方线密了有的地方线疏了花茎部分绣得不太匀称但总地来说是一朵很能见人的牡丹花。 淑宁看向婉宁的手指十个指尖都泛着红上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心知她最近是真的受苦了。婉宁顺着她地眼光望向自己的指尖眼圈儿一红几乎掉下泪来:“真的好痛这种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淑宁也有点替她难过自己虽然也有苦练过女红但因为是从小学起所以一直比较悠哉不像婉宁这样要在短时间内掌握不过看她进步的程度想必很快就能稍稍松口气了于是安慰她道:“二姐姐这花已经绣得很好了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别家的姑娘到时候就不必练得这么辛苦了。” 婉宁听了有些开心:“真的?你觉得我绣得很好?”见淑宁点头顿时眉开眼笑:“我也觉得绣得很不错以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做到这种程度看了真有成就感。”她拿起那绣棚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小得意。 淑宁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二姐姐用心……”婉宁突然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她正奇怪着却看到婉宁丢开绣棚悄悄走到门边偷听外头的话。 淑宁仔细侧耳听了听原来是绿云把陈姨娘和芳宁请到外头正房来了似乎在说什么婚事可惜这间耳房与正房之间还隔了一个房间离得太远听不大清楚。她看见婉宁偷听得很认真踌躇了一下到底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便顺手拿起婉宁丢下的绣棚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挨在婉宁身边听外头地动静。 外头陈姨娘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是呜呜咽咽地哭:“太太不是我不懂规矩实在是心急啊。姑娘的事您也是知道的能有人来提亲就不错了何况还是这样有前程地孩子我是怕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哪。可姑娘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思不管我怎么劝就只是不肯我是一直气急了才说那样地话……” “行了行了。”那拉氏打断她道“我也是做母亲地如何不知道你的心情?但规矩还是规矩姑娘性子软对你也孝顺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忘了自己地身份对着姑娘大嚷大叫。”陈姨娘抽抽噎噎地低低应了一声。 婉宁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脚下不小心碰到柜脚出“嘭”的一声外头的人纷纷转头来看婉宁吓得忙缩回已经伸出一半的脑袋蹦回桌边来。淑宁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忙拿着绣棚装模作样地对婉宁说:“二姐姐这几针绣得不对应该是斜着绣的。”婉宁也很配合地“嗯”了几声。门外一个人影晃了晃又回去了。 两姐妹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婉宁低笑道:“三妹妹。我就知道你也是个腹黑。”淑宁顿了顿。装作不解的样子:“我腹中哪里黑了?二姐姐别胡说。”婉宁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你只要知道我是在夸你就行。” 淑宁黑线:腹黑……原来是夸人的话…… 外头那拉氏把谈话目标转向了芳宁:“芳丫头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地。”芳宁低头小声答道:“额娘待芳宁视如己出。芳宁一直心中感激。”那拉氏点点头又道:“当年你出事时虽说是你少不更事但我管教不严也有责任。这些年来看着你过着苦日子我也不好受。” 她停下来喝了口茶才继续道:“你的婚事我和你阿玛商量过。定要找一户好人家对方人品性情最要紧。这半年来也有两户人家来提过亲了。先前的你姨娘嫌年纪大没前途推了如今这个王主事。家世还过得去。人也算是年青有为品貌才干俱是上上之选。我与你阿玛都觉得不错。为何你执意不肯呢?” 芳宁低头不说话那拉氏便道:“你别害臊这可是你一辈子地大事总要问问你的想法。”芳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那人……既然这么好想娶谁家姑娘不行?为什么要向我提亲?我既没有美貌又没有才华连名声都不好……” 她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紧紧咬着嘴唇。但那拉氏已经听明白了:“你是听了你四婶地话吧?她的顾虑也有道理但王主事到底还是你阿玛的下属就算你过了门他也不敢亏待你的。”陈姨娘忙道:“可不是而且家里又没有公婆又没有妾。”那拉氏瞥了陈姨娘一眼后者忙住了嘴仍旧用焦急的目光看着女儿。 芳宁小声地道:“可是那人……如果真是为了图阿玛地权势才来提亲可见是个有野心的人日后若是有了更好的对象那我又该怎么办?我如今早已看开了荣华富贵都不重要只要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到了最后几句她的声音已几不可闻。 那拉氏仔细打量了芳宁好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这么说你是一定不肯了。”芳宁使劲摇了摇头陈姨娘急得直跺脚。那拉氏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逼你就推掉吧只说丧期内不议亲就是。”芳宁福了一福道:“多谢额娘。” 那拉氏扯扯嘴角又对陈姨娘道:“你也别怪她了这总是她的婚事。再说这王主事看着虽好到底不清楚他的底细别为了你心里那点小想头就误姑娘一辈子。”陈姨娘嚅嚅地不敢开口只是脸上仍然带着一丝不甘。 淑宁与婉宁在里间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只知道芳宁又拒了一门亲事。婉宁有些懊恼地道:“大姐姐在想什么呀?她不是见过那个人了么?我听说长得挺帅的而且很能干父母死了又没纳妾这样的好人选上哪找去啊?她跟别人可不一样……” 淑宁没说话长相英俊能力强没有公婆没有妾这不能说明什么。长得好意味着可能会吸引桃花;能力强表示那人有机会不断高升;父母双亡说明那个男人不会受到长辈约束;没有小妾难保没有通房丫头。对于现在的芳宁而言她需要地只是一个可以依靠的温柔的人至于官位前途什么地都不重要。既然芳宁本人已做出了选择自己能做的就只有祝福她了。 晋保得知妻子女儿地决定不久后便委婉地拒绝了王旭地提亲。对方并没有太在意平时见了晋保也一点尴尬的神情都没有。没多久就传出他与一位副都统地千金定了亲更借未来岳家的势很快升了正五品的郎中。晋保与那拉氏得知都暗暗心惊觉得这人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说不定在等待伯爵府回复的同时也向别家提了亲而且转眼就攀上了正二品大员品性着实令人怀疑幸好当初拒绝了这门亲事。但不了解实情的陈姨娘只听说那王旭升了五品就在那里捶胸顿足直道芳宁错过了一门好亲事。五品的官比庆宁顺宁两位少爷的官阶还要高居然白白放弃了她心里别提有多不甘心了。 芳宁日日忍受着生母的埋怨只是一味敲经念佛。后来还是春燕看不过眼悄悄儿禀告了那拉氏才把陈姨娘压下去了。但那拉氏所说的“王旭攀龙附凤不是芳宁良配”的说法陈姨娘始终不能理解在她看来岳父帮女婿一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顺宁不也是这样的么?女婿升的官越高女儿地位越尊贵为什么说王旭不是芳宁良配呢? 那拉氏见陈姨娘说不明白也懒得多作解释只是命对方不得再闹。她身为正室积威甚重陈姨娘果然不敢再造次了只是私底下面对女儿还是会不停地埋怨。 临近五月佟氏收到了富察家太太的信言道欣然已定了中秋前出嫁想请她们母女近日来府一趟。佟氏连忙叫人准备送的贺礼又让女儿快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淑宁问为什么要这样急佟氏道:“照她信上所说五月初一就要正式开始准备婚礼我们到时候不方便再上门婚礼后也不好去探望新娘子前后一算起码有半年功夫见不得面呢当然要趁早去。” 淑宁忙回屋去收拾又找出母亲新近为她置下的一对镶白玉耳环和一对三多金簪做为自己送给欣然的新婚贺礼。所谓三多就是簪子上刻了桃子、石榴和佛手寓意多寿、多子、多福拿来送新娘子是最适合不过了。 回到伯爵府淑宁随母亲草草见了众人一面只觉得芳宁似乎憔悴了许多但时间已晚了来不及多说便回院休息一夜又匆匆往富察家去。 富察家太太着急请佟氏上门却原来是听说他们家藏有一些广东带回来的大件玉器其中不乏珍品想要找一两件给女儿做陪嫁价钱好说。她本来已经备下了一件却因为家人看管不严被小儿子志斌不小心打碎了。佟氏知道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又问她需要什么样的但因自家只有两三件还算拿得出手的大件玉器以后还要为端宁与淑宁的事作准备因此只能匀出一件来。 两位母亲在那里商量着是选那三层的绿玉熏球白玉花卉纹瓶还是“一帆风顺”碧玉船雕好欣然拉了拉淑宁的袖子两人悄然出了花厅往欣然所居的院落走去。 (时间往前推了一个多月算不算是加快了进程?) 一三零、玫瑰 淑宁早已来过几回又同欣然混熟了也不象从前那样拘束进了屋便大大方方坐下说:“欣然姐姐快把那好茶好点心拿出来吧我今早上只吃了半碗枣儿粥都快饿死了。”欣然笑道:“知道你来我早已备下了你看桌上的不是?” 淑宁一看果然桌子正中有一套浅绿色的玻璃茶具那个半尺高的壶里已泡好了花茶。她只认得其中一种是玫瑰却不知另一种花是什么便问欣然。欣然道:“那是苹果花这两种花一起泡茶最适合女孩儿喝了听说对肌肤气血都有好处的。如今入口正温你尝尝?” 淑宁喝了一小口果然觉得清馨扑鼻口齿余香便道:“喝一口这个真连呼出来的气也是香的姐姐果然好心思。”又看壶里散开的花朵觉得实在漂亮。欣然却笑道:“只怕不是你呼的气是香的而是这屋里的花香吧?” 淑宁闻言打量了一下屋子果然几个花瓶里插的都是芳香的玫瑰便取笑道:“可见是新娘子的屋子到处都是红玫瑰呢。”欣然轻轻啐了她一口脸红道:“玫瑰又怎么了?跟新娘子什么的有何关系?不过是季节正好罢了。”淑宁这才想起古代没有玫瑰代表爱情的说法便一笑置之。 她看到欣然手里拿的杯子见那茶跟自己喝的不一样便问是什么。欣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最近几个月都在喝这个跟你那个有些不一样……”淑宁走过去瞧了瞧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有些吃惊:“这是药茶么?姐姐生病了?”欣然忙道:不是这个……是人参花和三七茶。喝了它……能让人身材苗条下来……”说到后面她的脸又红了。 减肥茶?!!! 淑宁忙看了看欣然的身材的确比上次见面时又瘦了些。下巴已经尖了。回想起现代所经历过和听说过地惨痛例子她犹犹豫豫地说:“会不会很辛苦?其实欣然姐姐你并不算胖……”银屏这时端着点心盒子走了进来。闻言便道:“淑姑娘不知道我们姑娘原本就是个苗条人儿只是去年春天时忽然开始胖是拖到冬天时才慢慢瘦下来的。如今多喝几回茶再过两个月就跟从前差不多了。” 去年春天……刚好是选秀前。不知有没有什么关系? 等银屏退了下去她才瞄着欣然道:“真巧去年春天可不就是选秀之前么?冬天听说正是指婚的旨意下来地时候姐姐可别说那只是巧合。” 欣然淡淡笑道:“自然是巧合。” 淑宁瞪着她见她只是温温然地笑着自己倒先泄了气:“算了我要知道这些做什么?只要你觉得快活就好。”她瞅了瞅那点心盒子。拣了一个玫瑰饼来吃。这下可真是身处玫瑰屋喝着玫瑰茶又吃玫瑰饼。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从什么人那里听说了玫瑰的寓意才故意这样做地。 欣然见她没有多问。自己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瞧瞧四周没有人在便走到淑宁身边坐下。轻声道:“你一向是个口风紧的让你知道也没什么只是别告诉人去。”淑宁连忙点头她便道:“我本来长相就不出色只是门第儿高些不知宫里头的人会怎么想因此提前两个月让自己胖起来等选秀时内务府因我家世好不会半途就刷下去但那些娘娘们见了我也不会把我收进宫里伊泰那边早已托庄亲王福晋给宫里打好招呼指婚的事就顺利办成了。” 淑宁先前早已听说过这伊泰便是欣然的未婚夫乃是庄亲王地亲弟弟原惠郡王博翁果诺的次子但博翁果诺的郡王爵前几年就被革了伊泰本人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四等侍卫罢了。 只是淑宁吃惊的是另一件事:“你和那个伊泰原来就认识?”欣然抿嘴笑道:“你几个姐妹也都认得的小时候常在一处玩若你也在京里长大也一样会认得。”原来这两人是自由恋爱啊。淑宁原本还曾感叹这样一个好姑娘要听从圣旨嫁给一个不知名的宗室子弟为她抱屈原来自己是在瞎操心。不过看到好朋友能嫁给喜欢的人她心里也替她高兴。 高兴完了淑宁把主意打到那些花茶上记得上回来时欣然招待她的是另一种茶似乎对这方面十分精通。她便直接向欣然讨要花茶方子欣然答应了但另有条件:“你上回说地葡萄枸杞糯米馅儿的南瓜饼的做法还有清蒸梅果地做法都列个单子给我送来还有那广东卤水的方子几十种鸡蛋地做法排骨地菜式……” “停停停!”淑宁忙打断她“照你这么说似乎我比较吃亏啊?”欣然轻笑:“那你是答应不答应呀?”淑宁黑线了没办法为了那些花茶她只好应了但是:“等我去看你时你要亲自下厨做给我吃。”欣然笑了:“是是。” 正说笑着银屏进来了道:“姑娘们说什么这样开心?前头太太们说请你们去呢。”说罢眼含笑意的望了欣然一眼。淑宁正要问是什么事就被欣然拉着走了。 到了外头富察家太太正在和管家说着什么佟氏就坐在一边喝茶素云却不见了。两个女孩子给长辈们行过礼便回到各自母亲身边坐下。 富察家太太打走了管家便把手里地一张纸递给佟氏笑道:“这是他们刚刚备好的几样妆奁你帮着瞧瞧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佟氏谦让两句还是笑着接过了她其实也有些观摩借鉴的意思。淑宁便侧侧身子。就着母亲的手看了几眼。 那单子上写着有各色上等丝绸二十匹各色彩缎二十匹花缎二十匹。折枝锦缎二十匹云锦十二匹。蜀锦十二匹各色绢纱十二匹绒呢十二匹金银饰十二匣珍珠宝石饰六匣。还有古董、字画、书籍、文具、玉器、瓷器、名贵药材和香料以及各种日常用具等等末了还陪嫁了一个三进的院子位于茅家湾一带。 淑宁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平日见这富察家行事虽然在生活细节上挺讲究却看不出这么有钱。佟氏仍是微笑着对富察家太太说:“我可算是开了眼了原来还有那么多花样?”那富察家太太只是摆摆手:“这算什么?还有些别地零碎东西呢我就这一个闺女。自然不能委屈了她。再说她那婆家虽说是宗室。但早已革了爵家里人口又多。我们多陪嫁些东西。也叫女儿女婿日后好过些不是?” 佟氏点头称是又道:“要是这么着。我倒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讲。”富察家太太忙问是什么她便道:“既然你说亲家境况不太好为何不在嫁妆里添些田产?这单子上的东西虽多却都是死物有了田产也叫他们小两口有些进益哪怕是添些脂粉钱也是好的。” 富察家太太忙道:“你和我想到一处儿去了我正打算要给闺女置办个小庄呢十来顷地便尽够了只是眼下还在物色。听说房山地田好若是买了那里的以后还要托你们家多加照料。”佟氏笑道:“这是自然正说着素云回来了原来她是奉了佟氏地命令回伯爵府取那玉器去了。富察家太太最终选的是那玉船寓意女婿的前程顺利见了实物便不停地夸那玉质和雕工佟氏只是但笑不语。 回程路上淑宁见母亲总是望着自己笑便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问道:“额娘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今儿听富察家太太说他们家为了女儿的嫁妆都准备了好几年了才现自己是如此粗心大意竟然只考虑了你哥哥娶亲时要用的东西却忘了你地那份。”佟氏轻叹“别的还可以临时再买可那古董字画药材香料之类的可真的要提前几年置办才成那可不是有钱就一定能买到的东西。” 淑宁有些头疼:“额娘时间还早呢你操这心做什么?” “一点也不早。”佟氏驳道“这些事都是时候办了。趁着我正给你置办日后要用的饰多留意好的店铺匠人吧。”她伸出手摸了措女儿的粉嫩的小脸笑了:“果然白许多看来那些玫瑰花水和护肤露果然有效要继续。听说喝羊奶也不错而且还能让人长高等我们回去就叫人买羊每日早晚都要喝一碗下去。” 淑宁都好几年没喝这玩意儿了小时候没法自己做主就算了现在又要忍受那股膻味她一想到就愁眉苦脸。 回到伯爵府佟氏领着女儿回槐院走到岔路口却看到几个小丫头吱吱喳喳地向竹院方向跑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头。王二家地察言观色便大声喝道:“放肆!没瞧见三太太在这里?还有没有规矩?!” 那几个小丫头这才现佟氏一行吓了一跳忙急急跑过来跪下道:“实在是没看见三太太在这里求三太太饶了我们吧。”王二家的骂了两句听到佟氏轻咳一声便住了嘴退下。 佟氏问:“跑那么急是去做什么呀?”那几个小丫头你望我我望你才有一个胆子大些的回话道:“回三太太我们……是听说陈姨娘和翠萍姨娘打起来了才……才赶着去劝架地。” 怕是去看热闹的吧?佟氏皱皱眉那个一直很安份地翠萍还有一向和顺怯懦地陈姨娘居然会打起来? 她问道:“是为了什么打起来的?大太太呢?”那丫头便道:“大太太带着二姑娘回娘家去了听说要过了晌午才回来。”佟氏叹了口气回头对女儿道:“你先回去吧我要过去看看。”淑宁应了。她知道在大伯母和四婶都不在地情况下母亲便是唯一能压住场的人。毕竟那两位堂嫂都不好插手长辈妾室的争执。 佟氏去了相当长的时间。淑宁回房换过衣服又练了一会儿字觉得已经很饿了。还没见母亲回来便遣了素馨去打探。她们这次回府。只有哥哥端宁随行张保与贤宁都留在了房山。端宁今天出门去了因此中午只有她母女二人一起吃饭。 到了未时佟氏才回来了。淑宁忙给她倒了杯温茶又帮她换下花盆底。穿上舒适地平底绣鞋。素云侍侯佟氏换了身凉快些的袍子又奉上洒了花露水的湿巾供她擦手脸。 等一番忙乱过后佟氏喝着茶享受着女儿地按摩服务才叹息一声道:“你大姐姐真真可怜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母亲?”淑宁吃了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佟氏才把方才生的事告诉了她。 原来今天上午那拉氏与婉宁离府后。翠萍与陈姨娘不知为何事生了口角吵着吵着那翠萍便讽刺了几句。其中就有涉及到芳宁地婚事。 那拉氏与婉宁不在两个少奶奶不好插手。最后还是芳宁出来劝陈姨娘的。陈姨娘自觉丢了脸面。不肯罢休还指责说都是芳宁不争气才害她被人欺负。翠萍看到芳宁来劝。本来已经打算收手的谁知陈姨娘扯着她不放两人便又吵了起来。芳宁受了委屈是哭着跑回房去的。那两个姨奶奶一直吵到佟氏来了方才停止。 佟氏对女儿叹道:“你大姐姐本就命苦庶出的女儿不受宠就罢了当年还出了那样地事。她过了几年清冷日子眼看着有了些指望却被亲生母亲这般糟蹋我都替她叫屈。” 淑宁咬咬唇道:“记得那年我们从奉天回京陈姨娘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人就变得这么厉害呢?”佟氏道:“可不是?陈姨娘年轻时极温柔和顺自从那年你大姐姐出事后来又被送走她就总是在哭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与你大姐姐一贯交好多去看看她吧让她看开些。” 淑宁应了是。丫头们端了饭菜来母女二人对坐吃饭不提。下午淑宁过去看芳宁只见她一人坐在窗前望着一瓶半谢的白玫瑰呆眼中隐隐有泪光。淑宁心中难过便默默地走过去陪她坐着。过了好一会儿芳宁才转过头来勉强笑了笑问:“你已听说了吧?”淑宁点点头轻声道:“别想太多了自己放宽心要紧。”芳宁苦笑:“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我现在真想回保定去或者到水月庵里也行虽然日子苦些却是真正的清静。” 淑宁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是默默地陪着芳宁静坐直到傍晚时丫环来催她回去方才离开。 淑宁一路走着心情十分沉重。芳宁本已放宽了心情又渐渐坚强起来面对婚姻大事也能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了没想到亲生母亲居然会给予她重重一击让她重新消沉下去。 走到一丛黄玫瑰旁淑宁突然停住了脚步。刚才芳宁说想回保定或水月庵去其实她只是想离开这个令人感到压抑的地方吧?那么…… 淑宁快步走回槐院拉过母亲的手问:“额娘大姐姐这样不是办法不如我们请她回房山别院住上些时日如何?” 佟氏愣了愣道:“她肯么?”淑宁忙道:“她方才说想回保定或水月庵去那还不如跟我们回房山去呢。一天到晚闷在这府里怎么会有开怀那天?倒不如换个环境住着说不定还能开心些。” 佟氏想了想觉得可行。她冷眼旁观几个侄女芳宁的性子低调沉稳倒不失为一个好姑娘她也不忍心看着这苦命的孩子再消沉下去。于是她便笑着对女儿说:“我晚上去问你大伯母若她同意咱们就把你大姐姐请回去吧。” 淑宁大喜。 一三一、失踪 那拉氏听了佟氏的提议很是犹豫。她回府后已经知道了午前生的事并惩罚了那两个趁她不在就作反的妾室但自己院里人的纠纷居然是妯娌帮着弹压下去的让她觉得十分丢脸此时若答应了岂不是再次证明自己无能么?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她要独力打理整个府第已经很吃力了况且还有个亲生女儿要管教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照顾一个庶女。而芳宁的情形的确不太适合放任下去送到保定庄子去却担心没有长辈照管但水月庵又太过清冷万一真让姑娘修成个姑子可怎么办?她还要脸面呢。 权衡再三那拉氏叹了口气同意了这个提议而且还真心实意地请佟氏多多照顾芳宁佟氏自然是爽快应了。 那拉氏把芳宁召来对她说起这件事见她只是垂不语便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更愿意去保定或水月庵但你也得体贴家里人的想法。保定那边虽有管事仆役却连个可以照顾指导你的亲人长辈都没有而水月庵那里也着实太过清冷了不是年轻姑娘家该去的地方。你三叔三婶家的别院听说也是好山好水又清静你到了那里有长辈看顾又有姐妹作伴家里人都能放心。你就去了吧。” 芳宁低低应了一声但心里却仍有些闷闷的到了姐妹们跟前虽然嘴上谢了淑宁但淑宁却看出她其实不太有兴趣。婉宁在一旁道:“大姐你开心些吧。能到有山有水的地方去住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也想去散心啊。”芳宁勉强笑笑打开一本佛经。又念了起来。 淑宁先是被婉宁的话雷了一下后来看到那佛经。便笑着对芳宁道:“大姐姐整日在家里敲经念佛有什么用?就算能把经文倒背如流这里头的意思可都弄明白了?” 芳宁停下来看她淑宁继续道:“我们家房山地庄子山水什么的都平常但最大的好处。便是附近多佛家寺庙其中不乏名山大刹。大姐姐到那边住着咱们便挑那天气好地日子到各大寺庙里参拜礼佛。哪怕是赡仰一番诸佛法相听人讲讲佛家故事向那些得道的高僧们请教请教佛理岂不比大姐姐一个人在家中闭门造车强?姐姐若有哪篇经文想不明白地也可以趁机问问人啊。” 芳宁听得有些心动:“我虽听说过房山多佛寺却从未去过。那里当真有许多寺庙?”淑宁点点头:“真的很多我们家后山就有一座小庙。附近方圆几十里之内光是比较有名的就有云居寺、灵鹫禅寺。以及圣莲山上的胜泉寺和南北两庙等等。这些寺庙常常举行法会想来五月十三就是伽蓝菩萨圣诞。六月还有观音成道日。咱们去听听讲经会如何?我听说云居寺存有千年前的石经、木经、纸经还有佛祖舍利难道姐姐不想去看一眼?” 芳宁果然对这些很有兴趣也开始盼望起房山之行了。淑宁虽然心里高兴却又忍不住为芳宁地“爱好”而叹息。至于婉宁她早在听淑宁数起各大寺庙的名字时就没了兴致掉头去对付她最近学做的那件袍子了事情既成淑宁也放下了心头大石只需考虑如何让芳宁在房山别院期间过得自在些。她想了许多比如让芳宁与弟弟们多相处让两个调皮鬼哄芳宁开心;又比如去寺庙参拜当然免不了沿路观赏山景;再比如芳宁现在整天呆在室内对身体不好最好是多走动走动饮食上也要注意;等等等等。 她晚上一直想着这些事半天还睡不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却听得外头院里似乎有人在来回散步便爬起床来穿上外衣越过地铺上睡得正熟的素馨打开房门往外看原来是端宁。 端宁正低着头来回踱步还时不时地叹息几声忽地感到背后有人回头一看却是妹妹淑宁忙抬头看看天色有些愧疚地道:“是不是吵醒你了?我这就回去。”淑宁摇摇头道:“我本就醒着哥哥可是有什么烦恼?”端宁笑笑:“没什么天有些热我睡不着出来纳纳凉罢了。” 淑宁不信端宁可是在广州的炎热夏季里熬过来的人北京的初夏天气能让他热得睡不着?她仔细端详着兄长的脸现他眉间隐隐藏着一抹忧色拉拉他的手冰凉冰凉地回想起他晚上吃饭时只是吃了很少现在说不定早饿了。她不禁有些愧疚她本该早点现哥哥不对劲才是只是芳宁去房山的事占据了她的整个脑子她居然把哥哥给忽略了。 淑宁忙拉着端宁回了房又轻手轻脚地去厨房下了一碗面送到端宁面前要他吃。端宁苦笑虽然没有胃口但妹妹地一番心意总不能白费了只好把面都吃光光。淑宁这才开始问他在烦恼些什么事。 端宁犹豫再三才说了出来:“今天出门路过简亲王府我想着万寿节差不多到了便去打听桐英来了没有结果王府的人只说他没来问什么时候到却支支唔唔地。最后还是一个曾经跟过桐英几年地长随悄悄告诉我说桐英……失踪了。”“什么?!”淑宁吃了一惊“不是说他到蒙古去了么?我还以为他早回奉天了呢怎么会失踪呢?” 端宁叹道:“谁知道呢?自他去年夏天离开奉天的简亲王府家里人都只知道他去了蒙古后来皇上巡幸塞外四阿哥还曾经见过他。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托人捎信回家因此他家里人虽然生气但也没怎么担心。可是端宁握紧了拳头深吸几口气才继续道:“三个月前。他家里曾给他送信催他回奉天但他只说会尽快回去。便把送信人打走了。那时他正在阿拉善厄鲁特附近不管是直接从草原上走。还是借道陕甘一带都用不着一个月功夫却至今没有消息。那里是地广人稀地大漠他身边又只带了一个从人……” 淑宁不知道阿拉善厄鲁特在哪里听名字似乎是蒙古某个偏远的地区。但桐英的家人既然能送信到那里给他至少证明那是个可以住人的地方而且蒙古各部与朝廷关系不错以桐英地身份应该会受到照顾才是。 她深知桐英是端宁从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他失踪达三月之久可想而知哥哥有多担心了于是安慰道:“我记得桐英哥自小便文武双全骑射与武艺都是极好的。人也很聪明他既然敢只带一个从人在大漠上闯荡想必是有所依仗地。也许他过两天就回到家了呢?哥哥先别担心。往后多去他府上打听就是了。” 端宁苦笑道:“他这个人说是文武双全。其实只是骑射功夫好些。武艺在宗学只是中上而已他最大的长处是聪明。想什么都很周到但我担心他太聪明了所以做起事来会托大。你看他只带一个人就在蒙古各部混了那么长时间哪里知道那样有多危险?” “哥哥想太多了桐英哥做事一向谨慎他自然知道这些事况且他在奉天时就与几位蒙古小王爷交好那些部落里地人光是看在那些小王爷的份上也不会对桐英哥怎么样的。”淑宁轻轻拍着端宁的背脊道“况且我们在这里担心有什么用?奉天简亲王府一定会派人去找的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好歹是两个大活人一定会留下踪迹地。” 端宁再次苦笑张了张嘴有些犹豫。他想告诉妹妹他先前与奉天的旧同窗们通信方才知道去年桐英离家时刚与家人大吵一架;他想告诉妹妹年后桐英的大哥雅尔江阿因为纵容属下与大阿哥手下的官兵斗殴被降了职简亲王又因为君前失仪被罚了俸又强令离京甚至连桐英本人也被连累降了爵从贝子降到了不入八分辅国公;他想告诉妹妹简亲王府的人写信要桐英尽快回家是为了让他在今年万寿节上再献一次画只要哄得皇上高兴说不定就能讨些恩典;他想告诉妹妹…… 他有许多话想告诉妹妹但不知为什么当他看到面前那张小脸上的困意便打消了这些念头妹妹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有办法解决这些事告诉她也只是多添一个为此烦恼的人而已。于是他微笑着对妹妹说:“瞧你那个样子一定很困了吧?快回屋睡觉吧。”“我不困我多陪哥哥一会儿吧。”淑宁硬撑着道。 端宁笑笑:“我没事了把话说出来后舒服许多。我也要睡下了明天还有事呢。”淑宁想想也对便应了临走前把碗筷收拾好放在外间明早自然有人来收。 她一回屋很快就睡着了所以并没有留意到端宁房里的那一盏烛光直到四更才熄灭。我是两天后的分割线 过了两天淑宁跟着母亲哥哥又带上堂姐芳宁回到了房山地别院。张保对芳宁的到来表示了欢迎但并没有表现出过度的热情这令芳宁感到很安心。她只在这座宅院里待了半个时辰便已经感受到这是个与伯爵府很不一样地地方。 佟氏将她安置在芷兰院见她只带了春燕一个丫环来便另拨了个伶俐的小丫头以及两个媳妇子侍候她又对家下人等三令五申要把大姑娘当成自家姑娘一样尊重。她嘱咐芳宁想什么吃地用地尽管说出来也不必总到正院里立规矩只需按自己心意行事便可。芳宁当然不敢照做但她知道这是三叔三婶一家的心意便在心中领了这份情。 第二天天气晴朗淑宁一大早就拉着芳宁先去逛了园子。在日渐炎热地夏季一个依山靠水又多花草树木的地方当然要比别处凉快得多更何况园中各色鲜花散着香气着实令人心旷神怡。芳宁在这里倒是享受到了难得的闲情。淑宁早让人把芳宁的经书纸卷都送到了观澜亭对她道:“这里凉快地方又宽敞看着水眼睛也清亮些大姐姐不防在这里抄经吧。只是外头热起来时要记得回屋去才是。”芳宁打量了周围一番微微笑道:“这里的确不错你平日也惯在这里读书写字么?”淑宁道:“这里原本是蔡先生给我上课的地方两个弟弟便在那边的凌波台上只是如今天热了额娘让我们挪到二院去所以我只在闲暇时到这里来。我叫个小丫头在这里听候吩咐姐姐只管安心抄经吧。” 芳宁点点头坐在案前拿起了笔。淑宁看她抄了半页便离开了园子回前头上琴课去。 不但是上课的地点变了连时间也从下午改到了上午这大概也是考虑到夏天午后人容易困不利于学习的缘故吧?蔡先生很赞成这种做法因为他早上精神会更好;至于杨先生他觉得新做法更利于他安排自己的读书时间而且在二院上课对住在旁边院子里的他而言更加方便当然也不会反对。 其实佟氏这样安排固然有天气的考量更大的原因却是想空出园子来。因为四阿哥那边传来消息他最近极可能会再到房山来一趟。 (我承认我被一些读者的想法雷到了所以今天稍稍玩一下暧昧……) 一三二、心结 早在淑宁向母亲提出让四阿哥在花园下榻的建议后佟氏便开始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正好前些日子有一个仆役家的小孩在花园中游玩时不慎落水虽然很快被救了上来仍落了风寒不久又有一个小厮在树林里被蜜蜂蛰伤佟氏便借机宣布了新的家规:花园里从临渊阁左侧的树林边开始一直到东北角的凌波台山边这一条对角线以右可以任人进出但左边的树林、枕霞阁与山林除了各处执役人等未经主人允许一概不许踏足。而且即使容许家人进出那半边园子太阳一下山也要关门上锁封园不许人随意进出。 枕霞阁那边已经收拾好了几间房屋天天都有专人负责打扫随时可以住人。但佟氏并没有采纳女儿说的让四阿哥一行从山上的小门进来的做法那样毕竟有些不够体面。当初买下园子时花园与宅院其实是分开的后来砌了墙封住过道变成内巷两头还开了门。其中西边的门就是位于大路那一边只是有一个小树林挡着因此过路的人若非事先知道是不会现里头有门的。佟氏已经通知了四阿哥让他们到时从这里进来。为了稳妥起见佟氏把马三儿两口子安排到过道旁的一处小跨院里整个院子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就只放些杂物。马三儿也是知情人了只要有人敲响那小门他就会把人悄悄迎进来送到枕霞阁去。这一路上安排的仆役无一不是用了多年十分信得过的人。 淑宁心里对母亲这番安排知道得很清楚。便也开始小心。只要家中气氛一有变化她便会约束院里的丫环不到园里去而且再三严令素馨不要随意打探消息。就算打探到了也不要随便到处说去。 芳宁对这些事一概不知。只是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抄抄经念念佛。不过换了环境又没有俗事缠身她心情好了许多。有时候见了贤宁与小宝两个也会和他们说说笑笑。淑宁对此很是满意又让她在闲暇时多与小刘氏交往。 小刘氏虽然名义上是他们家地妾但在伯爵府时一向深居简出与府中诸人来往不多更别说同样深居简出的芳宁了。对于芳宁来说她差不多是半个陌生人但几次交谈下来芳宁觉这位姨娘性情温柔平和。极易相处人又慈爱便渐渐地有了亲近之心。 如今的小刘氏。与当年相比已有了很大变化。她与儿子十分亲近儿子又知道上进。不论功课武艺。都学得很认真身体也渐渐强壮起来。佟氏一家待她极好。从没把她母子俩当成外人她便自我定位为佟氏地姐妹不再像以前那样总躲着张保见了面也敢说笑几句表现得坦坦荡荡地佟氏也很赞成。 小刘氏如今事事称心如意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掉过眼泪了脸上也再没有了过去的悲苦之色。她本是个温柔可亲地人众人自然喜欢与她相处。 淑宁安排芳宁与小刘氏结交就是打算让芳宁拥有新的朋友而且小刘氏爱女红又喜欢唠叨些育儿经芳宁花时间与她相交敲经念佛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不过因为先前早已答应了要带芳宁去礼佛淑宁还是郑重求了父亲安排家人马车五月十三那天送她们去云居寺参加伽蓝菩萨圣诞的祝圣法会。 佟氏因要照管家务无暇前去便托了小刘氏带她们小宝与贤宁本是闹着也要去玩的可小刘氏担心他们会捣蛋不肯答应端宁便哄两个弟弟只要他们乖乖完成功课他便带他们到外头去骑马两个孩子这才消停了。 云居寺是附近一带极负盛名地大寺院占地极大其中天王殿后有一处大院落就是此次法会举行之所。而且在仪式之后有寺内的高僧在释迦殿前的院里讲经许多信众都去听。淑宁一行也跟去了张保事先打听好情况为她们订了一个小厢房就像许多前来听讲经的富贵人家女眷一样隔着一门帘子听外头的僧人讲解经文若有不明白的地方便用纸笔写下托外头的小沙弥送上经坛自有高僧当众讲解。 芳宁听得极认真还送出不少纸条都一一得到了解释心里只觉得豁然开朗。回家路上她高兴地对淑宁说此行受益斐浅早知道到这种大寺庙里听高僧讲经会有这么多好处她早就该来了。淑宁微笑着附和心里却添了忧虑这不知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四阿哥果然来了他傍晚时到达当时淑宁一家正准备吃晚饭。佟氏一接到消息就带着端宁到后头去了饭桌上只有张保带着淑宁贤宁芳宁以及小刘氏母子在。虽然宅院里并未像上次那样禁止下人通行日落后封园的措施又已经持续了一段时日家里人并没有怎么起疑但气氛还是多少有了些变化。芳宁似乎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微微有些不安淑宁便谈起今天法会地所见所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晚上淑宁还特地到芳宁院里拉着她去找小刘氏聊天专门找她们喜欢的话题聊直到一更过了才离开。第二天佟氏知道女儿做地事后淡淡一笑。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话说附近村里原来地大地主余家最近又有了新地变化。那个被关进死牢的儿子终于定了秋后处决任凭他父母如何求人都没用了。可能是因为过惯好日子而余家自从败落以后没法再象以前那样大手笔地贿赂狱卒。那个儿子染了重病在判决下来后没两天就病死在牢里。 余家地父母受到极大的打击。双双病倒家计落在年轻地女儿身上。往日他们为救儿子欠下大笔银两。那些债主此时也纷纷找上门来逼他家还钱。余家老父本来是打算把女儿许人换些银两却被女儿余桐拒绝。余桐那时已掌握家中大权毅然请亲友长辈出面把家中大宅卖出得来的银钱还了债只有些许剩余。她便在村中另赁了一座小院带着父母家人搬进去凭着自己做些女红针线或是浆洗衣物或是带几个蒙童挣钱。 她父母无法谅解女儿卖掉祖宅的行为但又卧病只能靠她赡养每日都责骂不绝。但村民们倒是对余桐十分佩服又见她针线活好。又识字待人也和气便常常帮衬着些。那卢家小姐。本来也曾讥笑过余桐但见她这样。倒收起嘲笑之心。时不时地分些活计给她做让她多赚些。因此余桐虽然日子不太好过。倒也勉强能养活一家人。余家地事附近人家很快就传遍了淑宁家自然也不例外。佟氏在与家中女眷闲谈时说起此事对余桐的心气与决断十分佩服听说她扎得一手好花还擅长打络子便说要请她来家里帮着打几个。淑宁留意到芳宁眼光有些黯然似乎隐隐有些悲伤。 事后淑宁私下问芳宁为何难过芳宁道:“我只是为那余小姐伤心她为家人做了那么多却只换得责骂我有些替她叫屈。”淑宁默然难道说余小姐得不到家人谅解地事勾起了芳宁对自己与生母陈姨娘关系的心结? 过了两天淑宁禀明母亲请余桐到家里来教自己和芳宁打络子地点就在芷兰院。余桐教得极用心连配色的诀窍也传给了她们什么松花配桃红葱绿配柳黄之类的还教了好几个花样。淑宁学了很久才学会了梅花与方胜两款而芳宁虽然只学会了一样却打得挺漂亮。 那余桐临走时芳宁特地另给了她五两银子这本是她积下的月钱但余桐却出人意料地拒绝了。芳宁吃惊地问她为何不收余桐仍是带了一丝羞怯怯地道:“只是教小姐们打几个络子府上地管家已经付过报酬了小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 芳宁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知你家中不宽裕只是想尽些心意。你多得些银两回家也可少受些气。”余桐轻轻摇摇头道:“我只要凭自己本事能挣多少就挣多少小姐还是收回这份好意吧。家里人……不过是一时委屈习惯了也就好了。” 芳宁收回钱袋不说话淑宁见状便把余桐今天打的络子都拣出来只留下两三个作样板其余都用一块丝帕包起塞到余桐手中见她吃惊便道:“这本来就是余小姐你做的我们不敢多占只要留几个做样子就好你就拿回去吧。”余桐明白她的用意正犹豫着芳宁开口了:“难道你真的执意要拒绝我们的心意么?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你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余桐笑笑便收下了。 她正要告辞离开却又被芳宁叫住了。芳宁咬了咬唇才问道:“余小姐我想问你……你父母这般待你甚至想拿你去换取财物你可有过一丝怨恨?”余桐愣了愣微微笑着道:“他们生我养我供我锦衣玉食已是天大的恩情虽然他们有过糊涂地念头但血浓于水在我心里他们仍是我最敬最爱的父母亲人。” 淑宁送余桐出了院门回头看见芳宁仍在呆便推了她一把。芳宁恍若初醒般对淑宁道:“三妹妹我有件事要好好想一想你先回去吧明儿再来。” 第二天淑宁再次见到芳宁时现她眉间的忧郁散了大半笑容也比之前更温暖便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地事芳宁只是笑而不语。 也许是心境有了变化也许是饮食营养丰富也许是常在屋外走动芳宁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人也胖了些。佟氏为此感到很高兴叮嘱她要继续下去不要再总是吃素食了应该多吃肉多喝奶。 芳宁长年惯吃素菜即便有肉也是不多地因此很是苦恼。淑宁偷笑把羊奶端到她跟前。芳宁瞄了她一眼苦着脸喝了下去然后把另一碗羊奶端给淑宁忍笑道:“现在轮到你了。”这回到淑宁苦起脸来。 最近被母亲监督着喝羊奶淑宁很是头痛。她知道那对身体有益不但能长高还能增白但那股膻味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习惯。她隐约记得从前不知在哪看到过去除羊奶膻味地法子似乎是用杏仁她也不记得到底是穿前还是穿后看到的了索性叫人去试。结果加了杏仁去煮地羊奶膻味果然消了许多已经能入口了。从此以后她便不再把喝羊奶当成是苦刑了。 六月十九是观音菩萨成道之日云居寺又有法会。因小刘氏有些中暑不能跟去淑宁与芳宁便多带了几个家人仆役。法会有些长了姐妹俩只好留在寺中用斋饭。 一桌四位女客与她们姐妹同桌的人里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打扮虽不华丽但服饰干净整洁行止文雅让人很有好感。而另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似乎是商家女眷虽然衣着华丽吃饭时却屡屡有失礼之处不但咀嚼声响亮还时不时地咳几声似乎想把喉咙中的痰咳出来。那老妇频频皱眉淑宁也看得有些心惊胆战不知她会不会把痰咳到桌上的饭菜里。 芳宁淡淡地劝那妇人若要吐痰不妨吐到屋角的痰盂处。那妇人瞪了她一眼看到周围其他人都对她露出不满之色扯了扯嘴角勉强起身走到屋角去了。老妇特意瞧了芳宁几眼芳宁只是淡笑。饭后淑宁打算到处走走消消食芳宁也欣然同意了。姐妹俩只带了春燕请了个小沙弥作向导想去看看石塔。那小沙弥请示过执事僧人便回答说只能在塔林外围走走淑宁应了。一行人便围着几座大小不一的石塔逛了一圈又听那小沙弥说些石塔的来历典故倒也不觉无聊。况且此处草木森森比起外头大殿要凉快许多。 逛完了这几座石塔正打算到别的地方走走淑宁眼尖地现前头不远的另一处塔林边上有一个挺眼熟的人站在那里正往另一个方向瞧。 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林夕。 (有的读者可能会觉得这两章会有些平淡想要不那么平淡的人不妨过两天再来看。话说今晚外头突然打起了雷虽然后来没了但ms书评区中也是惊雷阵阵啊雷得我的小心肝哟) 一三三、佛缘 淑宁心中有些犹豫这林夕通常是跟着四阿哥外出的而且听母亲佟氏所言四阿哥上次来房山别院就带了他一起来。在这里看到他会不会意味着某个人也在? 正想着春燕突然问那小沙弥道:“小师父你方才不是说香客只能在塔林外围走走么?那边怎么有人?”那小沙弥一阵尴尬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春燕正要再问淑宁这时已眼尖地现两个穿袈裟的老和尚陪着一个少年从林中转出正往林夕那边走便马上背过身子对芳宁说:“大姐姐我有些累了这太阳怪晒的不如回前头去吧。” 芳宁自然应承一行人就此回到前面的大殿群中那小沙弥行过礼先行告退了。春燕绞了绞帕子跟上两步开口小声道:“两位姑娘方才塔林里见过的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我觉得似乎是四阿哥的侍卫后面走过来的好像是四阿哥要不要……打声招呼?” 淑宁停下脚步看了春燕一眼对方马上低下头去。她想了想对芳宁道:“大姐姐不瞒你说方才我的确看到四阿哥了只是我想着现在不是小时候了咱们是外臣之女理应避嫌这才想走人的。方才没先和姐姐商量请你原谅。” 芳宁却不在意地笑笑:“这有什么其实我也看见了正想走呢我没有那些心思三妹妹不必放在心上。”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春燕咬咬唇没再出声。 正要往供香客歇脚的殿房走去。姐妹俩忽然听到有人呼喊说“有人晕倒了”“快叫人来”然后就看到几个和尚纷纷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角落跑去。姐妹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上去看是怎么回事。却是方才同桌吃饭的那位老妇晕倒在院角的一棵树旁几个和尚和小沙弥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有几个香客在旁边窃窃私语却无人上前查看。 芳宁小声说:“既然有缘同桌食咱们不能袖手旁观。”淑宁点点头便上前去查看。见那老妇面色红额上出了许多汗碰碰她地手却热得有些不同寻常便猜是中暑了。 芳宁与春燕合力将那老妇扶到附近的厢房中赶走闲人敞开她领口的绊钮让她稍稍歇口气芳宁还借了把蒲扇给她扇风。淑宁则让和尚们去倒杯温茶来。若是有盐水更好然后又出去找到跟来地家人问他们要了些药油和消暑丹。回到厢房中来。待喂了盐水又擦了油之后那老妇便醒过来了。见是芳宁与淑宁救了她。连声道谢芳宁忙谦虚两句。又请她把淑宁拿来的消暑丹吃下去。 这时外头响起登登登地脚步声闯进一个二十**岁的男子连声叫着:“额娘额娘您没事吧?”便冲了过来。芳宁连忙起身回避淑宁见老妇有儿子照顾便也向她告辞了。^小^说^网离开厢房时她还听见那男子关心地询问母亲以及母亲安慰儿子的话语。 出得外头却看到芳宁呆呆地站着有些黯然回头看见淑宁微微一笑:“咱们回去可好?” 路上芳宁心情一直有些低落淑宁千方百计引她说话才知道她只是看到别人母子关系融洽感念自身罢了便笑道:“大姐姐这些日子一直好好的怎的又胡思乱想起来?瞧瞧这葱葱郁郁地山林美景在这种地方何必想那么多烦恼的事?”芳宁哑然失笑也转而欣赏起道旁的风景来。 后来她们姐妹二人又到云居寺去过两回毕竟那是离别院最近的一座大寺院了但非常巧合地她们两次都遇上了那位中暑的老妇人。彼此也算是认识了交谈过后她们得知那位老妇姓舒也是京城人士虽然是官家出身但家道中落所幸在云居寺附近还有些田产和几间屋子勉强算是一座小庄夏天里家中无事便会到庄上住住所以时不时地会到寺中参拜。 芳宁见她年纪大了身体又不算康健却要与寻常香客挤在一处于心不忍与淑宁商量过后便请她到自家订的厢房里来好歹免了烈日暴晒又有茶水供应。那舒夫人也不推辞道谢过后便大大方方地在房中落座。 这位舒夫人举手投足都十分斯文有礼说话也很利落极有大家风范。芳宁私底下与淑宁交谈时曾为这位夫人如今的处境感到惋惜。淑宁倒觉得这位舒夫人虽然衣服朴素些但戴的饰倒不算差家境应是小富不过对方似乎对芳宁十分在意不但时时看她还常常问她些平日的爱好之类地事让人感到有些古怪。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自从五月以来三房一家以及芳宁就没再回过京城用的便是“避暑”这个理由。但有些事毕竟是避不过去地那便是老太太的周年祭礼。 芳宁跟着叔婶离开时颇有些依依不舍这两个多月着实是她有生以来最轻松地日子了她在心中暗暗想着不知祭礼过后额娘可愿意让她再到这里住些日子? 回到伯爵府后芳宁面貌气质上地改变让许多人都感到吃惊那拉氏更是高兴不已。她的亲生女儿婉宁在举止礼仪上终于过关了前几天带她回娘家时连在礼仪规矩上最挑剔地娘家嫂子也承认如今的婉宁已不愧大家闺秀之名。现在连芳宁都越来越有大家风范她这个做额娘的实在很有面子。一时高兴之下那拉氏叫人送了几块颜色花样比较素雅又适合年轻姑娘穿的衣料给芳宁又添了两套银饰。芳宁收下后恭恭敬敬地向嫡母磕了头。 陈姨娘那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再度与亲生女儿分离了些时日又或者是顾虑到正室对这个女儿的态度有了改变她见到芳宁时。态度收敛了许多只是在芳宁的婚事上仍忍不住嗦。芳宁心结已解了大半。所以对生母地埋怨并不太在意但次数多了便会怀念起在房山的清静日子来。 祭礼过后芳宁趁着那拉氏某天高兴提出想在房山多住些日子的请求。那拉氏本是不愿地。但想到家务依然沉重婉宁虽礼仪上过了关却仍要恶补女红与家务管理自己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芳宁何况芳宁在房山地两个多月过得很好便也勉强答应了私底下却对佟氏多多请托希望她想办法让芳宁再“俗家”一点。 当芳宁再度回到芷兰院时只觉得浑身都轻松愉快。往藤椅上一坐向后靠上淑宁特地给她做的靠垫舒服得不想站起来了。 但当芳宁与淑宁再次打算出游礼佛时。事情有了变化。一直以来淑宁陪堂姐外出的同时。并没有放下蔡先生那边的功课。为了不耽误进度常常在夜间抽时间温习琴棋书画。而另一方面。家里人需要的针线活计并没有减少所以淑宁经常要牺牲休息时间去赶工。一次两次还没什么次数多了她地身体难免会受到影响因喝羊奶而渐渐圆起来的下巴又尖回去了。 素馨与冬青两人很担心私下商量过后便悄悄报告了佟氏。佟氏十分愧疚最近因为老太太周年祭以及采收果子莲子等事她忙得团团转竟然忽视了女儿。她把淑宁叫到跟前细看果然瘦了些还有黑眼圈便郑重要求女儿暂时不要再出门了连蔡先生那边的功课也要先放一放。 淑宁担心芳宁佟氏却道:“你大姐姐年纪比你还大几岁呢难道没你跟着就会迷路了不成?况且现在与她刚来时不同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又有许多下人跟着有什么好担心的?”芳宁也在一旁应是又自责没有现妹妹的辛苦。淑宁忙道:“本就是我自己愿意的怎能怪大姐姐?是我不想耽误功课却又想出门玩才会闹成这样。” 佟氏瞪了她一眼笑着对芳宁道:“芳丫头别想太多了这本就是淑丫头自找的既要出门玩又想功课做什么?她又不必去考课何必做出那副勤奋的样子来?”淑宁听了扁扁嘴有些委屈。 佟氏又转头对小刘氏说:“虽然芳丫头一个人出门也不怕但毕竟是年轻姑娘家还是要有一位长辈带着比较好。不知妹妹可愿意辛苦几回?”小刘氏笑道:“自然愿意。其实当初本就应该是我带的因我身上不好才让两个孩子自己出门现在我好了还是交给我吧。正好慈云庵地姑子昨天来找我说话说要请我去她们那里吃斋干脆就到她们那儿去吧。” 后来芳宁几次出行淑宁都没再参与了。她在家中休息了几日又把精神养了回来。不过这些天她并没有听佟氏的话停下蔡先生那边的功课。但可能是因为先前一直忙碌现在闲下来倒不习惯了。正好因科举日近张保放了杨先生假让他备考贤宁和小宝地文课无人照管淑宁便索性重新执起教鞭来直把两个小子折腾得呜哇鬼叫无比怀念起宽松仁慈又好欺负的杨先生。 却说那小刘氏带着芳宁出门礼佛这小刘氏与芳宁地爱好有些不一样虽然也有去大寺庙里听人讲经但更喜欢去尼姑庵找姑子们说话而去得最多地就是离别院大概七八里地的那座慈云庵。那慈云庵虽说姑子们是出了名地貌丑甚至还有两个身上有残疾但庵里做的斋菜之美味却是远近闻名连京城中的官家女眷也有慕名而来的。那庵堂平日里香火不绝但香客们十成里便有九成是冲斋饭而来。 芳宁跟着小刘氏去了两回也喜欢上了那里的斋菜甚至还与淑宁说起不知能不能在家里试做一两道。淑宁认为她难得对佛经以外的佛家事物感兴趣便鼓励她多去几回横竖那里离家近上门的又多是女客就算没长辈带着也不怕。 芳宁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怎么好意思常去?虽然府里和三婶都有给我月钱但也熬不住三天两头地去可若不添香油我又实在没脸面去吃白食。” 这个问题倒是很好解决小刘氏与那里的姑子相熟常常托她们做些祈福的法事每月都有孝敬。淑宁对佟氏说了几句后者便在小刘氏付的钱的基础上又添上几两让她们为全家人祈福。那里的住持人品倒不错说话也文雅风趣不象某些尼姑那样令人讨厌因此佟氏对于小刘氏时不时请她上门说话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芳宁没了后顾之忧也常与小刘氏去那里吃斋了便是经文上有什么不解之处拿去问那里的姑子倒也有两位年纪大些的能为她作些解释相较之下比去云居寺听讲经更方便。 只是有一件事挺让人惊讶的芳宁居然又碰上了那位舒夫人。舒夫人也是无意中听说慈云庵斋饭好的便趁生日时带了儿子去尝居然遇上了芳宁后来更是常常在那里与她碰面。 见了几次后芳宁便把这事告诉了淑宁淑宁笑道:“看来大姐姐与那位舒夫人真真有缘怎么就能总是碰上呢?大姐姐不是觉得她挺亲切的么?莫非你们前世是母女?” 芳宁听了心中一动脸上倒渗出淡淡的红晕来。 临近八月张保收到好友周文山的来信他被点了直隶学道不日就要上任了。 (我想说很多人……都猜错了……要不要去面壁?) 一三四、八月 淑宁得了信十分高兴还对芳宁说她多年不见的好朋友马上就要来了。芳宁听得她说起那周茵兰小姐的行事为人也有些盼望能与她相识。 张保早早派了家人到直隶学宫去守着一得了周家到达的信儿就马上来报。只是顾虑到自家有两个举子却是要避嫌所以只通信打了个招呼并没有相见。秋闱开考后苏先生与杨先生自然是要回京赴考的张保也跟着回京去了。端宁的国子监停了课便在家里温习。佟氏见陈氏独自在家便请她过来说话。 陈氏本是岭南世家之女也是知书达礼的又在广东长大行事识见都与北方女子大不相同。佟氏与她谈起些广东风物以及出门时所见所闻的风土人情小刘氏也跟着凑兴说得很是热络。芳宁并没听说过这些很是感兴趣淑宁便在旁边一一解说给她听。 芳宁听到她们提起外国的大船以及红头绿眼睛的洋人成山的茶叶与星罗密布的桑基鱼塘还有海上的船只和运河两岸的人家隐隐有些艳羡之色感叹自己没有机会亲眼看到这些。淑宁见状便笑道:“那些虽好姐姐将来未必就不能见到更何况我们连这附近的山山水水都还没看遍呢等我们先观赏了家门口的好景致再去想别的不迟。”芳宁笑了:“这话倒是。” 科举结束后在等待结果的日子里两个应考的正主儿都有些焦虑。因第二天便是中秋张保索性叫人送信回房山让妻子儿女带着陈氏回京。顺便和家人起过节。 淑宁最近一次见婉宁已是上月老太太周年祭礼时的事了但听说婉宁当时身上不好。不便见客所以只在行大礼时匆匆见过一面。除了婉宁脸色有些苍白外就没有别的印象了。这一次中秋团圆淑宁总算看清楚了传说中婉宁脱胎换骨地样子。 只见她穿了一身松花色镶边的豆绿色旗袍头上挽着插着一朵绒花并几支簪子。脚上踏着花盆底微微低着头眼光呈四十五度角往下斜两臂自然地垂在腹前手里还拿着块绣花丝绸帕子。轻声细语莲步轻移说起吉祥话时一串儿一串儿地不但很符合中老年贵族妇女们的喜好。还透着年轻女孩儿该有地文雅。面对父母叔婶兄弟姐妹侄儿侄女。以及丫环仆役应该有的礼节与态度。一样不差。连淑宁与芳宁两个惯了守礼地人。都自认没她做得周全。 婉宁如今果然极有大家风范只是太有范儿了。让人有些不习惯若不是看到那张脸淑宁还真不敢相信那是婉宁几乎要以为她被某位真正的贵家千金小姐穿了呢。 因刚过了一年孝伯爵府也不好大肆庆祝只在家中摆了两三席略用些酒菜罢了。因为二房与姑妈家都是另过的所以席间一直很太平。那拉氏言笑晏晏招呼着妯娌侄女们很有些志得意满的样子。如今她管家已管得很顺当女儿又开始给她挣脸;长子已经懂事近日有可能升官孙儿孙女乖巧可人;而次子在职司上也得了上司好评夫妻关系也有所改善;再加上庶长女越出挑了说不定婚事也有了下落她心上几块大石都落了地言谈间便不自觉地带了些出来。 佟氏自然不会泼她冷水沈氏虽然冷冷地却也只是冷眼瞧着罢了。这样一来倒叫那拉氏在席上出尽了风头。只是到了散席的时候淑宁略落后了两步便瞧见婉宁站起身时有些不稳被那拉氏瞄了一眼才急忙站直了面色却苍白得很。 淑宁第二天去探望婉宁婉宁相当热情又不显失礼地请她进屋坐又轻声细语地叫丫环们倒茶还斯斯文文地与她寒暄让淑宁忍不住暗中打了个冷战。一路看小说网 她进屋前似乎见到婉宁在绣一个荷包便多看了两眼现那样式是过年时讨吉利用地觉得有些诧异便问道:“如今刚过了中秋怎的就开始绣起过年的荷包来?” 婉宁半低着头道:“我做得慢额娘交待我要提前多做几个要细细地做等过年时好派上用场。”她拿起一个递给淑宁瞧:“你看看做得还行吧?”淑宁看着上面绣的几朵迎春花点点头说很好看婉宁才淡笑着收回去。 淑宁瞧瞧外间没人便坐到婉宁身边轻声问道:“二姐姐我瞧你样子变得厉害这几个月过得很辛苦吧?”婉宁手里动作一顿眼圈儿红了道:“的确很辛苦。”她捋起袖子给她看臂上的几个乌青印子又拉起裤脚让她瞧两个小腿上那十来道细细的红痕含泪道:“我都差点熬不过来了。也不知道额娘从哪里找了个老太婆来说是某个老太妃带出宫来的嬷嬷专门来教我规矩而且事先说好额娘不得干涉的。那个老太婆天天逼着我练习如果不听话或者做得不好挨打不说有时候还不给吃饭。” 她拿了帕子擦两下又继续道:“我骂她她反骂我说宗室格格她都教过我算什么东西。我向额娘哭诉额娘却只是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叫我千万支撑下去。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偏偏你和大姐姐都不在只剩下我一个有话也没处说去我……” 话还未说完外间就传来俏云地声音:“何嬷嬷回来了。三姑娘正在里面作客呢。”婉宁急忙住了嘴匆匆拿帕子抹了抹眼站起身来。淑宁也跟着站起来了才看到了那位教规矩的何嬷嬷的样子。 她看上去有五六十岁了圆圆地脸身材有些胖看那五官。本是个慈眉善目的人却不知为何那眉眼长得有些凶一眼望过来。就是一道厉光。她只是淡淡地扫了淑宁一眼便上上下下打量婉宁。轻轻点了点头却在看到婉宁手中地荷包时忽然瞪大了眼:“姑娘这是在做太太吩咐地荷包吧?只是这花色未免太素净。想来这些荷包要送到什么地方儿去姑娘也是知道的还是多添些富贵牡丹之类地花色好。” 婉宁低低应了。淑宁却隐隐听到她在磨牙。那何嬷嬷又问:“什么时辰了?”俏云扁扁嘴不说话月荷便回说:“回嬷嬷如今是辰时三刻了。”何嬷嬷点点头转过来说:“差不多是姑娘学规矩的时候了三姑娘今儿来探望我们姑娘真是有心了不过两位也说了那么久地话了三姑娘还是请回吧。” 婉宁一听。急忙抓住淑宁的手臂。淑宁本来被何嬷嬷的作派弄得有些呆了被她这一抓倒清醒过来。却听得何嬷嬷道:“这是什么样子?!姑娘难道把我教的东西都忘了?!”婉宁闻言连忙松了手规规矩矩地站着。 淑宁微笑道:“何嬷嬷。我素日很少在家里住。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想和姐姐多说几句话。您可否宽容半个时辰?”婉宁感激地瞧了她一眼。 何嬷嬷却淡淡地道:“三姑娘这话糊涂学规矩这种事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怎么能偷懒?横竖你又不是今儿就走下次再来吧。若有兴趣一起学学也行。”说罢也不理人只吩咐丫头们准备要用的跪垫今天要学宫礼。俏云机灵连忙陪笑说:“早已准备好了还沏了嬷嬷最爱喝地云雾茶嬷嬷不如先喝两口润润嗓子?”那何嬷嬷“唔”了一声跟着去了。俏云悄悄回头给婉宁使了个眼色。 淑宁见状知道是不能留下了只好带着些歉意向婉宁告别。婉宁小声对她说:“你若有时间就多来看看我让我也能喘口气吧。”淑宁点点头:“放 淑宁离开婉宁的院子正往外走却看到佟氏的小丫头汤圆儿迎面走来笑着道:“姑娘原来在这里太太正在大太太屋里说话呢叫我来请姑娘去。” 淑宁跟着她到了竹院的正屋只见那拉氏与佟氏、芳宁都在笑着说话陈姨娘站在边上怯怯地低着头。 那拉氏见了淑宁便道:“几个月不见淑丫头又长高了模样儿也越来越出挑我瞧着倒有几分像弟妹年轻时候的样子。”佟氏笑道:“她的确是长得有几分像我只是算不得出挑别说婉丫头那样的美人就算是芳丫头她也是比不上的。”那拉氏摆摆手:“这话太过了我瞧着她就很好又斯文又秀气行事又大方稳重。三弟妹最会调理人了不但自家女儿教得好我们芳丫头到你那儿住了几个月竟象变了个人似的这都是三弟妹地功劳。” 佟氏连忙谦虚几句只是眼角那抹得意之色却是掩不过去的。那拉氏又道:“我记得再过两三天就是淑丫头的生日以往总不在家就算在家也因有事而耽误了今年趁你们都在府里不如给她办一办吧?” 佟氏忙道:“她小孩子家哪里禁得起再说如今还守着孝呢不必大操大办。”那拉氏道:“就算不大操大办应该有地也要有。”说罢便吩咐绿云:“前两天舅太太送来的几幅料子我说那两个湖绸地就很好回头你就送到三姑娘房里去。还有上次叫人去打地几副饰不是说过两天就送来么?挑几样好的一并送到三姑娘房里。到了正日子吩咐厨房做寿面糕点就照往年二姑娘地例去办。”绿云一一应了。 淑宁忙谢过大伯母佟氏道:“大嫂子太客气了照我说再过些日子就是芳丫头的生日不如好好为她办一办。”那拉氏瞧了芳宁一眼笑道:“说得也是眼看着也不过在家里再过两回生日罢了。用不了多久就是别家的人了呢。” 淑宁有些吃惊芳宁却飞红了脸羞答答地道:“额娘婶娘慢坐我与妹妹进屋说话去。”说罢拉着淑宁跑了。那拉氏笑出了声。陈姨娘却有些哀怨的样子。 佟氏跟着笑了几声问道:“说起来我只知道芳丫头定了亲事。却不知道是哪家呢。”那拉氏道:“不是别家就是当初头一个来提亲的舒穆禄家。你可还记得?就是顺儿媳妇娘家的姑太太地儿子。” 佟氏自然记得:“就是先前有过一个老婆的那个?”那拉氏点点头道:“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传闻最不可信的。前些日子我那亲家带着舒穆禄家母子来做客我瞧他家地儿子倒还不错。年纪虽比芳丫头大了几岁。却也不算离了格儿而且脾气好行事斯文稳重又孝顺母亲。虽说前头娶过亲但那性情实在是好。我想着芳丫头也是个苦命的若换了别家不知能不能善待她。这舒穆禄家眼下虽不太景气。但到底是世家大族日子也算是过得地芳丫头若嫁过去。想必不会吃苦。而且我们先前推过他家可他们还是再来求亲。可见其诚意。所以我与老爷都应了。可喜芳丫头昨晚上听说时也答应了。如今只等满了服便可办喜事了。” 佟氏连声恭喜那拉氏正高兴着冷不妨看到陈姨娘面上苦色皱了皱眉先不漏出异色来只管与佟氏说些闲话。等佟氏带着女儿离开她才冷下脸来斥道:“你摆出这副样子来作甚?!难道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陈姨娘哽哽咽咽地道:“太太我们姑娘不懂事您多担待还请您为她另选一门好亲事吧。如今这家实在是……”那拉氏沉了脸:“我和老爷都答应了难道我们也不懂事么?你少摆出这副样子来这门亲事最合适了那舒穆禄家的儿子人品也好正是芳宁的良配。你不必再多说!”然后也不再理会陈姨娘起身走人。 淑宁生日当天虽没有怎么大肆操办却收到不少礼物。她私下问母亲怎么办佟氏深知这是那拉氏在暗中谢她们对芳宁的帮助便叫女儿只管收下。淑宁高高兴兴地叫素馨收起晚上主仆二人关了房门清点这些饰和精巧玩物差点笑得合不拢嘴。 淑宁回房山之前几乎天天都去看婉宁只是每次说话最多不过两刻钟那何嬷嬷必定会出来赶人。虽然婉宁每次都露出很可怜地样子但淑宁实在无能为力只好在闲暇时多做几个精致的荷包然后悄悄塞给她充数。 秋闱的结果不久就出来了苏先生高中不说连杨先生也敬陪末座考了个倒数第八真真是喜出望外。众人回到房山别院后张保特地在附近镇上的酒楼为他们订了几桌酒席又在旁边的客栈订了客房以备万一让苏杨二位邀请各自的亲友好好庆祝一番。 苏先生对张保说他脸皮很厚想求东主允许他继续在别院中准备春闱张保自是笑着应了又问杨先生的意思。杨先生却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算参加春闱只怕也没什么中进士的指望不过是见识一下罢了便说他仍希望能留下继续教两个男孩。 张保知道后很高兴但最高兴的却是贤宁与小宝二人。从今往后那宽容仁慈又好说话地杨先生又回来了! 九月秋风起眼看着又快到重阳了。佟氏因先前与富察家太太约好了她家欣然出嫁后便要去看她所以命人备车准备回府去。谁知就在启程前一天张保因看人收莲藕不慎踩到石子拐了脚伤势虽不重大夫却说最好是静养。佟氏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淑宁便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父亲托母亲帮她把要送给芳宁的生日礼物带回府去。佟氏这才放了心带着两个儿子回京去了。 张保的伤势过了两天便好得差不多了他整天拄着根拐杖到处走淑宁劝了一大通才说服他呆在屋里看书。淑宁还特地下厨亲手做了焖猪脚说是要给父亲以形补形倒让张保有些哭笑不得。 一日傍晚淑宁在书房练了很久地字觉得累了放下了笔见丫环们都不在跟前便自己走到后院去舀水洗手。突然间她感到有一片阴影出现在她头上抬头一看却从墙上跳下一个人来她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但刚出声来她便被那人捂住了嘴圈住脖子那人低声道:“别出声。”然后便听得远处有一阵马蹄声伴着几个人声经过。待那些声音消失淑宁感到那人手臂松了连忙挣开走出四五步远才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她这时才看清楚那人年纪不大与端宁差不多脸色黝黑身材消瘦穿的衣服虽有些破了但料子却很好只是臂上带有几道血痕。样子虽狼狈但此人仍给人一种气度不凡地感觉而且奇怪地是她居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那人细细打量了淑宁几眼忽然笑了:“小丫头你不认得我了(我为着该在哪里掐这一章犹豫许久……猜猜这人是谁?) 一三五、难解 淑宁瞪大了眼从上瞧到下又从下瞧到上心中一个人名呼之欲出:“你是……桐英哥?!”看到对方笑着点头她微微张大了口:“怎么会……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呢!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半年都没有消息?我哥哥都快急死了。还有你为什么会跳进我的院子里来?” 桐英眨眨眼:“这不是你哥哥的院子么?”“怎么会?我哥哥住旁边的院子。” 桐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你哥哥明明在信里说从南到北第四个院落就是他住的我数着第四个院子才跳进来的没想到是淑妹妹的院子。” 淑宁想了想就明白了:“我知道了前头仆役们住的院子因为地方大又加建了一排房屋桐英哥从外头看大概是错认成两个院子了。其实我这里是第三个。只是你为什么不从大门口进来?” 桐英“呃……”了一声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淑宁好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便笑着说道:“幸好你认错了院子要是真到了哥哥的院子他如今不在丫环们说不定会把你当贼办呢。” “你哥哥不在?怎么会呢?我记得他十天才去一次国子监啊不过就算他不在他那俩丫头不是见过我么?就算我如今狼狈些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啊。” “哥哥是去国子监参加五天一次的演射你忘了?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淑宁抿嘴笑道“至于丫环们原来那两个已经嫁了人现在的两个才来了一年不到。如果是遇上马三嫂还好要是别人定会以为你是哪来的江洋大盗。先不提这个。桐英哥先说说为什么要爬墙进来吧?方才似乎有人在追你莫非你被哪家的小姐看中了。要追你回去当上门女婿?” 桐英笑骂:“小丫头就知道编排我!”然后脸色一正道:“淑妹妹我有正事本来是想找你哥哥帮忙地。如今只好托你了。我想在府上借住几日但又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很重要请妹妹帮忙。” 淑宁见他一脸肃然也收敛了笑意。她知道桐英虽然看上去大咧咧的但从不打诳语既然他这样认真自有他的道理于是想了想正要说话。却听得身后咣当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素馨。她看到姑娘地后院突然来了个男人。大吃一惊把手里的水盆打翻在地。淑宁与桐英不约而同地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素馨捂住自己地嘴巴。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前院传来冬青的声音:“素馨你怎么了?”淑宁忙喊道:“没事。她看见了一只虫子吓了一跳罢了。”待安抚了外头的冬青淑宁回过头来望素馨却现她脸上的神情更古怪了。 她敲了敲素馨地头道:“胡思乱想什么呢?这是哥哥的好朋友有事请我们帮忙。你别声张到前面去叫冬青去二院把我漏在东厢房里的那方竹节砚拿回来再叫扣儿趁花园还没关门去采两把芫荽回来就说我今晚要用来做菜。顺便暗示一声差事不急让她们不必那么早回。快去。” 素馨悄悄望两眼桐英眨眨眼去了。淑宁便回头对桐英说:“桐英哥的事想必关系重大小妹不敢作主恐怕要禀告父亲一声。”桐英想了想道:“这也是应该的只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淑宁点点头:“这我醒得。对了你不是还带了个人么?怎么不见?”桐英只是淡淡地道:“他自有事要做” 不一会儿素馨回来了回说已经把人支开淑宁便又吩咐道:“你去哥哥的院子看有没有闲人在若有就支走只留下茶香砚香两个若有马三嫂就更好了。”素馨眨眨眼委委屈屈地去了。 淑宁把桐英请到前头的书院来又打了水来给他。桐英接过巾子笑道:“还是女孩子想到周到你是怕我这副江洋大盗的样子吓到人是不是?”淑宁找出一盒金创药没好气地道:“快快洗干净伤口擦点药吧就算伤口不深也不能让血就这样流吧?回头到哥哥的院子里再好好梳洗换衣服。”桐英看了看手臂果然那两道口子都在渗血摸摸头接过了药盒擦起来。 过了大概一刻钟素馨又回来了淑宁走到外头过道左右看看没人便领着桐英往端宁地院子走。明明是要避人耳目偏那桐英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是在乡间漫步让很紧张地跟在后头的素馨忍不住翻白眼。 淑宁一迈进端宁地院子便先向马三嫂小梅打了招呼指指桐英道:“小梅姐还记不记得桐英哥?他如今有些狼狈请诸位姐姐帮忙料理一下吧只是不要让别人知道我这就去回阿玛。”小梅瞧瞧桐英笑道:“几年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快请进来吧。茶香去烧热水砚香去找一身端哥儿的衣裳来想必小贝子穿得上。”桐英不好意思地笑笑:“小梅姐我已经不是贝子了。”小梅温柔地笑笑:“这个我听说了但已经叫习惯了您就听着吧。” 淑宁见众人都忙起来了便退出院子往正院走。路上素馨几次张口欲言又忍住了她便问:“你怎么了?有话就说啊。”素馨苦着脸道:“姑娘你真要去回老爷么?”“当然了不回阿玛怎么能把人留下?”淑宁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自然没好气:“早就叫你别胡思乱想地你脑瓜子里装地都是什么呀?算了随你怎么想但要记住绝不能跟人说知道么?”素馨吐了吐舌头应了。 张保听女儿说完沉思片刻道:“听他说得这样严肃。只怕真有什么事我去见见他吧。”淑宁忙阻止道:“阿玛脚伤还没好呢让他来就行了。横竖也算是熟人。”张保笑了:“胡说再怎么说。他身份摆在那里我们怎么能托大?”便拄起拐杖往外走淑宁连忙扶着他。 来到端宁的院子桐英已经梳洗完毕又换了身干净衣服。连手臂上地伤也重新上过药包扎好了往日的俊朗王子风采回复了六七成只是黑瘦了些。他与张保二人在端宁的小书房里密谈了半个时辰张保便出来召集两个院里地丫环媳妇道:“今天这位小爷来咱们家的事你们谁也不许告诉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太太娘家的远房侄儿生了病来咱们家疗养。怕过了病气不许任何人去打搅。”众人齐齐应是。 桐英轻声道:“还请伯父为我安排一处安静少人打扰地住处还有笔墨纸砚等物。”张保点头:“这是自然。园子里的枕霞阁。随时可以入住那里平日是不准人过去地。小贝子尽管在那里住就是。我会安排人送食水衣物过去。”桐英笑着谢了。又道:“其实我如今已不是贝子伯父不如直接喊我的名字吧。”张保微微一笑:“当着人面就喊名字吧。但私下里叫贝子也无不妥想必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复爵了吧?”桐英摸摸头微笑不语。 张保叫来长贵如此这般吩咐一声便让他领着桐英经夹道往园子里去。淑宁微微皱了皱眉悄悄问父亲道:“阿玛你安排桐英哥住枕霞阁要是那一位来了怎么办?”她伸出四个手指示意那位四阿哥。 张保道:“你放心四阿哥那边先前叫人报过信说他不久要到山东去陪祭孔庙暂时不会来了。”淑宁这才放下心来。 桐英就此在枕霞阁处安置下来。为了减少知情人的数目张保最终决定由女儿淑宁每日送饭过去另由马三儿夫妻负责送洗漱用品一应用具则都由长贵准备。 淑宁每日送三次饭桐英都是在外间用的她只能隐隐看到里间地面上似乎铺了好几张纸上头有字有画之类的但实在看不清是什么。另一方面她每一天都要送许多笔墨纸来似乎桐英在这方面地消耗挺大却又不见他叫人清理废纸明明之前看到他地面上有好几个纸团的。 直到她有一次送饭时来得早了看到桐英在阁前升起火盆烧纸才知道那些废纸去了哪里。但是有必要那么神秘吗?他到底在搞什么东东?淑宁试着去问父亲张保却只是摇头叫她不要多管。 好吧不多管就不多管。淑宁只是每日送饭看着桐英吃完又把碗筷收走。只是过了没几天她觉桐英更瘦了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想起早上来送早饭时蜡烛似乎刚熄灭了不久便知道他一定是熬了夜。她道:“桐英哥你别嫌我嗦不管这事儿有多急也不能把身体弄坏了。既然你不要人侍候就该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怎么连觉也不好好睡呢?” 桐英听了眨眨眼笑了:“从前听端宁说过虽然你是他的妹妹但他觉得你有时更像是他的姐姐。我今儿算是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了其实他说得不全对与其说你像姐姐倒不如说更像娘呢。” 臭小子!这是在嫌我婆妈吗?我哪有那么大年纪?!淑宁磨着牙眯了眯眼。 也许是觉自己说错话了桐英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瞧了她一眼道:“哥哥只是在说笑淑妹妹不会生气吧?”淑宁扯出一个甜甜的笑:“怎么会?桐英哥多虑了快吃饭吧。”桐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但又觉得自己过虑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哪会有什么复杂的心思? 但当他看到淑宁送来地晚饭时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这、这是什么?你怎么会知道的?”桐英用颤抖的手指指向那碗猪肝汤“一定是老端告诉你地对不对?” 淑宁脸上绽开甜甜的笑容道:“桐英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把调羹塞进他手里道:“快喝吧这是最补血地桐英哥流了不少血呢。可得好好补一补。”她把整个碗端到他面前用最热情最天真无辜地眼神盯着他。 桐英含着泪把猪肝汤喝下又强忍着恶心吞了里头的猪肝。他不该小看这丫头地。端宁是什么人呀?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端宁的妹子。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小丫头?! 第二天地晚饭有豆腐桐英吃了几口计上心来便开始饶有兴致地说起了豆腐的菜式淑宁不知他想做什么。跟着应和了几句。说着说着桐英便把话题转到象豆腐地菜式上来然后讲起了一道“某个古国某个王公想出的某道菜式”——猴儿脑。他绘声绘色地讲着这道菜的典故讲到血淋淋的情节时还时不时地留意淑宁的脸色预防小丫头受不了时就停下来。 但淑宁由头至尾都没动声色地听完了最后桐英古怪地看着她她还问:“讲完了么?”见桐英点头便哂道:“这个王公真不懂美食。猴儿脑有什么可吃地?我吃过别人做的猪脑那是熟的还嫌它气味不好呢。这人只用热油去烫。也不嫌腥啊?” 小样儿姑奶奶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个猴儿脑的典故她早就听说过了。怎么可能会被吓到?看着桐英一愣一愣地她心里就忍不住得意。 不过。就算是早就听说过了她吃自个儿的晚饭时看着那道南乳豆腐就忍不住联想到猴儿脑直犯恶心结果那顿饭就只吃了很少。晚上睡觉时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就在磨牙:明天等着瞧吧。 结果翌日中午她特地吃过饭再送饭菜给桐英。等饥饿的桐英一看到她特地准备的焖鱼丸和鱼蓉羹立马变色:“我不爱吃鱼怎么送这个来?” 淑宁严肃道:“桐英哥不可以挑食多吃鱼对身体有好处。这是我们园子的小湖里养的鱼最是肥美可口外头还吃不到呢。要是你想打回去重做只怕还要再等一个时辰呢。这是我亲自下厨做地快尝尝?”然后不由分说地把筷子塞进桐英手里。 桐英满面悲愤地吃了一个鱼丸脸色有些古怪又吃了一个笑了:“这里头有什么东西?花生么?一点都不腥呢怪好吃的。你不知道我家的厨子不会做鱼吃起来腥死了在外头吃不是煎炸就是烤地我都不爱吃。这是你做的?挺好地。” 淑宁见他吃得欢脸色也缓和了些:“我在里头加了炒香地花生碎还拌了些芫荽。你觉得不腥可能是因为我一路用热水温着过来热着吃就不腥了。” 桐英又尝了尝鱼羹笑道:“这个也好里头加的是冬菇丝和香菜吧?小丫头做得不错凭这手艺你可以嫁人了。” 淑宁啐了他一口见他吃得不亦乐乎心不由得软了。她两辈子加起来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跟个不到二十岁地小男孩儿闹别扭难道还真当自己是小丫头么?这孩子也不知遭了什么罪才逃回来的人也瘦了还受了伤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大事她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眼神生了变化桐英忽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冷战。 淑宁现了看到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夏衣便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回来时带了一个包袱对桐英道:“这本是给哥哥做的秋衣你先穿着吧如今外头风大当心别着凉。”桐英擦擦手接过衣服比了比笑道:“正合适呢多谢淑妹妹。” 淑宁笑笑自去收拾碗筷。 她拎着食盒离开了枕霞阁见湖上风有些大便借道树林往回走。走到临渊阁附近时忽然听到有个男声在问:“你们真不知道那水阁子里头住着什么人么?” (由于桐英g的出场许多潜水的亲都冒头了以至于我回贴回得头昏眼花有一些大同小异的贴子我就没再回了请原谅我吧) 一三六、安之 淑宁停住脚细听是什么人在说话。 只听得有个少年的声音在道:“王哥问了好几回了我们真没见过只是听说似乎是太太娘家的一个侄儿生了病才来静养的。”“是啊是啊我们只是负责守在这里看林子的哪里知道主人家那么多事?”这是另一个少年的声音。 淑宁认得这是专责守在林子边上的小厮牛小四和汪一水两个的声音。这两人都是家生子又一向机灵可靠因此被佟氏特地安排在这里一个负责临渊阁的活一个负责阻止别人穿过林子往枕霞阁里去。至于那个“王哥”她却听不出是谁悄悄往前走了几步。 那“王哥”又道:“你俩少蒙我打量我是那么好哄骗的么?若真是太太的侄儿来养病犯得着隔那么一两个月就来么?人人都在私底下传呢说是京里来的贵人。哥哥我就是心痒痒想知道一下又不会胡乱往外说你们瞒我做什么?” 看来这人似乎是把桐英和四阿哥当成一个人了。淑宁又继续听下去只听得那牛小四道:“王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哪个贵人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再说我们怎么没听见有人传什么话?” “好你个臭小四会顶嘴了啊?如果不是京里的贵人犯得着让咱家姑娘天天送饭去么?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淑宁听到这里心一沉走了出去:“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那“王哥”吓了一跳连忙垂手站在一边。牛小四和汪一水见是淑宁也施了一礼。 淑宁打量了那“王哥”几眼。觉得虽然有点面熟却不认得是谁便问:“你是哪个院里的?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王哥”不敢说话。牛小四便替他答道:“回姑娘这是少爷的跟班王贵。一向都在外院里侍候因此姑娘不认得。” 王贵?淑宁细想了想记起来了他是王瑞宝夫妻的儿子老太太生前的陪房王嬷嬷地孙子。当年他们一家被派到三房侍候王瑞宝夫妇跟着南下广东却因为不慎造成佟氏早产被撵回京城。听说自那以后他们二人只在府里混了个小管事儿子虽仍在端宁身边当差却一直不太得宠。这次端宁回京也没带上他。这个人立场不清不楚还是小心些好。 那王贵本有些害怕。但见这主子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想着应该很容易哄骗胆子便又大起来:“回姑娘。是前头的管事让小地来折几枝花说是外书房里的花瓶要用。方才只是和两位小兄弟说几句玩笑话罢了。” 这明显是说瞎话。连旁边低着头地汪一水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淑宁冷笑道:“外书房的活自有人去做。我竟不知道跟爷们出门的人还要管摘花?而且你要摘花。前头不是花?跑林子里来做什么?如今连果子都收过了可别告诉我是要折树枝子回去。” 王贵一噎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十六k文学网淑宁冷冷盯了他几眼心想这人起了疑心不管他知不知道实情把风声传出去说不定会惹来麻烦。她沉吟片刻便道:“我不管你来园子里做什么但最好不要靠枕霞阁太近那里的客人正生着病你贸贸然闯过去要是沾染了病气可别怪主人家狠心。”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狠狠瞪了那王贵一眼。 王贵打了个冷战哆嗦着问:“既然那人生了病姑娘每天去难道就不怕么?”“当然不怕。”淑宁笑笑“那病不会染到我身上。”王贵犹豫了一下又问:“莫非……是天花?还是水痘?” 淑宁不回答只交待牛小四和汪一水两个好好守着不许人过去便拎着篮子径自走了只留下那王贵站在原地脸色神色变幻。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问两个小厮:“没听说姑娘出过天花或水痘啊?”牛汪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你怎么知道没有?”牛小四笑道:“王哥就算哥儿姐儿小时候出过这些咱们这些后来的也不知道啊总之你别再瞎打听了要是惹到主子你能得什么好?”我是转换场景地分割线 淑宁不管王贵后来有什么话说她一离开园子就去找了长贵让他仔细留意王贵的举动要是有什么不对马上回报。 小睡了半个时辰后起来她便开始练习书画。一直练到申时二刻她正打算休息一会儿却听到丫环们报说:“姑娘周家打了两个女人来请安老爷让姑娘去见呢。” 淑宁连忙洗了手到花厅去早有两个中年仆妇等在那里小刘氏正与她们说话。她认得其中一个是周夫人的陪房冯妈便高兴地道:“冯妈妈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冯妈笑着行礼道:“淑姑娘好我好着呢今儿奉了夫人小姐的命来向太太、姑娘和姨奶奶请安听说太太与少爷都出门去了真是不巧。” 淑宁道:“那么多年不见额娘和我都一直想着要去看望周伯母与周姐姐只是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又隔着那么远的路才一直没去拜访今儿妈妈能来真是太好了快请坐。” 待坐下奉茶小刘氏便对淑宁道:“我从太太那里早听说周家一向与我们家交好难得这两位妈妈远道而来我就交待下去让人收拾出两间干净屋子来请她们住一夜晚上还要好好招待一番。”淑宁道:“这是应该的还请姨娘多费心了。”冯妈两人连忙道谢小刘氏笑着点点头。 淑宁问起周家的情形。冯妈道:“老爷身子还算康健衙门里的事务也都顺利只是前儿有些咳嗽。吃了两天药已经好了。倒是夫人。从安徽一路急赶过来身体累得受不住病了好些天了如今正请大夫呢。” 淑宁忙问是否要紧冯妈便道:“大夫说只是累着了。又受了风寒不碍事只要好好静养一两个月。如今小姐天天都在夫人身边侍候呢想必没什么大事。夫人如今也能吃些清粥小菜了只是精神不太好容易头晕。” 淑宁想了想便对小刘氏说:“我们家似乎还有些药材说不定用得上不如送些给周伯母吧?”小刘氏道:“这也好。不知周夫人用地是什么药回头冯妈妈和管家说一声拿些回去吧。比外头买地强一些。” 冯妈忙笑道:“那真是多谢了。我们来正是要送东西的呢没曾想东西还没送出。倒先收了姑娘和姨奶奶地东西。” 淑宁问:“送什么东西?周姐姐可是有了什么新书?” 另一个仆妇忙拿出一个包袱。冯妈接过来打开道:“还真有两三本新书另外是几色针线。都是小姐做地说是请姑娘别嫌弃。另外是几样丸药是府上太太上回写信时说要地。我们夫人本想亲自送来只是还病着只好让我们送来了。” 淑宁高兴地接下略打量了一眼见是自己没见过地游记和散文集心里也很欢喜。她又问起周茵兰的近况。冯妈妈笑道:“多谢淑姑娘想着我们小姐一切都好在安徽时每日看看书写写字弹弹琴下下棋晚上还跟着夫人学针线。到了保定后天天侍候夫人起居又学着料理家中事物人人都夸她聪明能干呢。淑姑娘和姨奶奶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小姐可能明年春天就要出阁了。” 淑宁先是吃了一惊不过复又想到周茵兰地年纪也有十七岁左右了出嫁也是合理的便问是哪一家冯妈笑了另一个仆妇道:“正是京城里的人家呢是范翰林地公子大名叫做安之听说是京里数得上的才子。” 淑宁默然范安之……不会是皇帝的私生子吧?莫非又是一位诗仙? 她踌躇着试探了一句:“这位范公子是不是很会作诗?”冯妈道:“自然是会的不过范家听说世代都是经史大家治学严谨范家少爷也是极有才学的。人人都道他与我们家小姐是天生一对呢。” 淑宁低头喝茶心想应该不是又一位穿的只是巧合而已。 小刘氏见有些冷场便又问起周家在安徽怎么会和京城的翰林结亲。冯妈便道:“范家夫人与我们老爷夫人同是山东人前年夫人带着小姐回乡探亲正好遇上了便有了来往。后来老爷夫人见那范少爷人品性情都好便给小姐定下了婚事本来打算今年年底就办的只是范少爷今年要参加科举便推迟到明年春天。前几天范家从京城传了信来说是他家少爷中了举人等明年春闱结束就要接我们小姐过门。” 小刘氏便笑着贺道:“说不定到时候会双喜临门呢这可真是可喜可贺的事。”冯妈与另一位仆妇都站起来行了个礼道:“承姨奶奶吉言。” 接着又说了些闲话有媳妇子来回话说已经给两位妈妈准备好了住宿地地方淑宁便让她们下去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淑宁打开周茵兰送来的包袱摸摸几本新书还有几块精致的绣花帕子叹了口气希望那个范安之是个配得上周茵兰地好男人能给她带来一辈子的幸福。 她了一会呆便找出一方端砚和一方镂空地喜鹊登梅竹节砚加上两块好墨用块大帕子包了想了想又添了两个荷包命冬青送到冯妈她们地房间去作为送周茵兰的回礼。 冯妈妈二人受了张保家地款待又得了几样对周夫人极有用处的药材以及一大包回礼自己也收了不少好处第二天心满意足地登上了马车回保定去了。 淑宁则继续帮着料理家务一日三次为桐英送饭。她现在没再故意为难他了常常亲自下厨为他做些清爽美味的好菜还特地煲了几次补身的汤。 桐英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又不是被虐狂心想大概是小丫头良心现便高高兴兴接受了她的好意每次都不吝夸奖虽然夸奖的用语常常让淑宁忍不住暗中翻白眼。 过了重阳的第三天佟氏与端宁一行回来了。 端宁一得知桐英的消息马上就冲到枕霞阁去倒把桐英吓了一跳。两人久别重逢都有些激动待冷静下来端宁才责怪桐英失踪了那么久却连个信儿也没有。 他道:“你不知道我们几个朋友有多着急虽然你家里没把消息传出去但我们几个是瞒不住的天天都有人上京城的简亲王府去打听弄得你府里的管家现在是见了我们就跑。还有奉天那边几个老朋友也都着急得不行听说你阿玛头都白了几根。我们都以为你出了事呢既然好好的怎么不托人带个信回家?” 桐英笑了笑却沉默着不说话端宁见状觉得妹妹也在场有些话可能不方便说便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方才一见你我都吓一跳怎么瘦成这样了?” 淑宁在旁边插嘴道:“哥哥他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刚来那几天脸色比现在还要糟呢。可惜桐英哥不肯好好休息不然早恢复了。” 端宁听了以后有些生气便对桐英道:“我妹妹说的可都是真的?你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桐英苦笑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没办法现在我做的事很重要我希望能尽快做完但我只有一个人所以只好赶着些了。” 端宁问是什么事自己能不能帮忙。桐英犹豫了一会儿便道:“你跟我进来吧我把事情都告诉你。” (周茵兰的未婚夫原本不是这个名字不过这样也不错是不是?^^) 一三七、桐英(上) 端宁看着房中大案上的一幅幅地图有些怔忡:“这些……是什么?”“西北的地图。”桐英答了一句从身后的一个箱子里取出几本染有血迹的绢册和两封信展示给端宁看“我在那边遇上了朝廷的人他们临死前把这个交给了我。”端宁深吸一口气镇静地道:“把事情从头到尾说说吧。” 桐英坐在地上说起了事情始末:“我收到家里的信本已起程往回走了临入甘肃之前却救了两个人。他们中有一个是朝廷派往准葛尔的使团的人另一个则是驻当地的朝廷密探。葛尔丹杀了使臣马迪又派人抓捕漏网的人只有他们逃出来了还带出了几封机密信函和重要的情报。不过那个使团的人当时伤得太重很快就断了气我们只好埋葬了他。那密探也受了很重的伤他把所有的情报都交给了我又拿出地图让我记下便带着那几幅地图引开追兵后来……死在那些人的刀下。” 桐英顿了顿有些伤感:“他知道我擅长记图才这样做的想着追兵见到他身上的地图就不会怀疑还有别的人。我远远看着他被杀却无能为力……”端宁拍拍他的肩膀他觉得好受些了便继续说下去:“不过追兵的头领是个聪明人他现了我们过夜的地方猜到还有其他人在便暗中在那一带搜捕。可恨当地的官员都是笨蛋!竟让他如入无人之境!我根本无法入城走小路也被人堵住!后来我了狠索性往西边北边走出了玉门、安西沿哈密北上。横穿大漠折回东边再借道乌兰察布盟回来让他追!” 端宁瞠目结舌:“你……怪不得会失踪半年……” 桐英笑笑:“那时候被追得狠了。饥寒交迫又摆脱不掉追兵。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苦!当时也不知怎么的一时冲动就这样做了不过之后回想起来倒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法子。虽然仍有追兵但没先前那么惨了。你想啊。他们又不能真地大军来追两三百人顶天了可在大漠里这点子人顶什么用?所以我们有吃有喝虽受了些皮肉苦也总算是安然逃了回来而且还另有收获。” “什么收获?” “我一路上也没闲着把经过的地方的地形地势、气候、村落、水井、流沙、植物、药材和有粮食出产地地方都打听清楚了。我估摸着皇上迟早要对西北用兵。那一带很可能会成为战场这也算是提前摸个底了。怎样?很了不起吧?”桐英得意地挑了挑眉。 端宁哂道:“这有什么?皇上也不是头一回在那里打仗了才过了几年?你以为朝廷不知道那里的情形?” “你还别说。他们未必知道那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桐英眯了眯眼“也不知是谁给那葛尔丹出地主意。忒阴损了。幸好被我现。有一次那些人在一个牧民小部落里歇脚得了食水补给离开后。我到那里打算讨些水喝却现全部落男女老幼都被杀了连牲畜都不放过水井还被沙土堵上。后来经过别的部落或村子大都被损毁井口也都埋了元洲告诉我那些村子至少半年前还有人住。” “元洲?你身边那个随从?”端宁问“难道说葛尔丹暗中派人毁了那些村子还填埋了水井好让朝廷将来出兵时找不到水源?” 桐英点点头:“不但如此一路上我也遇到几个安然无恙的村落幸亏一路上谨慎惯了我和元洲躲在村口附近观察了好一阵子居然现那些村民行事古怪不象是牧民农户倒更象是兵才没撞进去。一路看小说网只怕那些人是除掉了原本的村民再乔装潜伏下来的而且看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 端宁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你现了日后朝廷大军经过那些地方说不定就会着了道……” 桐英又道:“而且毁掉地村子和幸存的村子似乎隐隐地指向什么方向。我留了个心眼不顾元洲反对沿路摸过去现了一座小山虽然不高但山上有些树还有一条小河。从我们学过的兵法来看那里的地形很适合扎营。但我绕着小山跑了一圈居然现那里后山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如果大军真的在山前扎营只要葛尔丹派上几个人穿过通道在后营放上几把火……” 端宁摇头叹道:“真够阴损的这是陷阱啊!” 桐英点点头:“不过现在我知道了这陷阱就无用了。只要到时派人守住通道又让人看好水源那里还是不错的扎营地。” 他有些口干喝了几口茶又继续道:“这一路收获不少只可惜入关时太大意居然没现那追兵的头领在附近安排了盯哨地人泄露了行踪那些人乔装成漠南的蒙古贵族居然没人现不对我们只有两人不是对手便只好分开走。我记得你家别院在这里索性逃了进来。等过些日子那些人撤走我再进京城去横竖皇上这一两年还不会派兵。” 端宁松了口气现自己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手心都是汗:“你这一路可真够惊险的想不到在大清地腹地你一个宗室王子还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桐英冷哼一声:“我本有心去找驻军护卫我入京但入关后遇上地第一个将领居然是大阿哥地人。你也知道我哥哥与大阿哥闹得有些僵那将领居然糊涂到要找我麻烦。幸好元洲现有不对带着我躲开了不然我现在能不能好好地坐在你面前还难说呢。”端宁瞪大了眼:“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不怕皇上怪罪么?” “怕什么?那时候他已经知道有追兵万一我真出了事。只要把我带回地东西往上一送再把责任推到葛尔丹的人头上他至多得个护卫不力的罪。相比起献情报地功劳算得了什么?”桐英冷笑。“所以我后来一直没再去找驻军了连各地的衙门也没去天知道谁又是谁的人?我一路千辛万苦都过来了却栽在自己人手里那不是太冤了么?” 端宁气愤道:“这些人如此丧心病狂。等皇上知道了定会狠狠治他们!” 桐英有些黯然地道:“就算治了他们也不会对他上面地人有什么影响。算了这事不提。”他振作起精神对好友道:“这些日子我忙着把脑袋里记住的地图和情报默出来。路上为了保险我一直没把它们用笔记下只是每晚默诵一遍。趁现在还记得先赶紧记下免得忘了。老实说。我现在大概还只记得**成不过加上我一路探查到地应该够用了。” 端宁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叹道:“你看上去很累这样太辛苦了。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很希望能帮上忙。” 桐英怔了怔。笑了:“这话可就生疏了我先前是顾虑到伯父是朝廷命官。虽然闲赋在家也不好跟我有什么来往而你妹子又是小姑娘家总不好沾手这样的事。我早等着你回来了你如果不帮我我还不依呢。” 端宁失笑道:“那就说吧要我做什么?”桐英站起身来把绢册递给他:“你就把上头的东西重新抄写一遍吧。这上头染了那两位英雄的血迹字又太小为了圣阅方便还是重新抄一遍为好。我要忙着先把脑子里地东西弄出来实在没功夫做这事。” 端宁接过绢册看了一眼笑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吧。” 桐英拍拍他的肩膀看了看天色便道:“时间不早了你妹子还在外头呢。咱们先出去吃饭。”然后把他手里的绢册重新放回箱子里。我是捏一把汗的分割线呀分割线 淑宁在外头等了很久了。她没有好奇到在门外偷听。既然桐英关上门只告诉端宁一个人就说明他不想让自己听见。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她还是不要八卦的好。她留在外间稍稍打扫了一下屋子顺便为屋里那两人站岗放哨。 桐英拉着端宁一出房门便现淑宁在做什么了对她笑了笑。端宁对妹妹说:“我从今晚开始也要住在这里还要请妹妹送两份饭来。”淑宁看了看他和桐英脸上的神色便道:“我也不问两位哥哥打算做什么只是哥哥还有学业如果真要在此留宿好歹跟父母说一声。”端宁点了点头。 兄妹俩正要去向父母禀告此事桐英叫住了端宁:“元洲与我兵分两路其实是为了引开追兵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凭他的身手应该可以逃脱还请你让家里人留意一下如果他进来了别把他当成贼了。”端宁笑着应了。 回去的路上淑宁问兄长那个“元洲”是谁端宁便道:“那是你桐英哥的随从叫纪元洲武艺极好地听说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不过具体什么来历我也不清楚桐英救过他一命他就留下来当跟班了。是个四十来岁的人长着络腮胡子。”淑宁默默记下了然后在腹诽:江湖又见江湖! 张保与佟氏听完儿子地请求反应各异。张保沉吟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还说如果时间长会为他向国子监告假。佟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说是儿子的好友桐英失踪半年后重新出现了现在藏在自家园子里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现在儿子居然要放下学业去陪他?!不过她心知丈夫会答应这样地事应该有自己地考量便没有出言反对等过后再私下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张保还问要不要把花园完全封闭端宁正犹豫着淑宁却道:“我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料想两位哥哥是要避人耳目的若是完全封闭花园只怕反而会引人侧目倒不如让可靠地人进园只是不许他们接近枕霞阁一带就是了。” 张保想想也是便答应了又叫长贵把库房里多余的笔墨纸砚全部送往枕霞阁去。 当晚佟氏从丈夫处得知事情真相未免有些担心。张保安慰道:“怕什么?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我是个官?那些蒙古人再凶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上门来。只要咱们不漏馅他们怎么会起疑心?如今朝廷里早就知道使臣马迪被害之事桐英小贝子也不必急着进京面圣那帮歹人没法在顺天府境内逗留太久等拖上些时日自然就能安全进城了。” 佟氏稍稍安心了些然后又想起另一件事:“方才饭后女儿给我讲了个事平日跟端儿的人里有个叫王贵的你还记不记得?就是王瑞宝的儿子。他似乎把桐英与四阿哥当成一个人了想要打探清楚。之前是被淑儿混过去了但现在连端儿都进了水阁要是这王贵把消息泄露出去可是糟糕之极。” “不会吧?”张保沉吟“这种人最多就是爱嚼个舌头出卖主子的事他还做不出来。他也是几辈子的家生奴才了。” 佟氏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素知这人平日爱喝酒一喝醉就乱说话。我是看在他老子娘如今在大房当差的份上才容他在此的。就算他没把那些蒙古人引来万一把四阿哥在咱们家借宿的事传到府里也是极麻烦的事。” 张保想了想道:“你说得有理。这世上的事往往就坏在些小人物的手上。心狠的事我做不出来你这两日寻他个错打他到保定庄子上去叫个人守着他免得他闯什么祸。” 佟氏点点头:“这也好。周四林的兄弟如今在保定庄子上听说明年就升管事了回头给他带个信叫他把王贵看好了免得有什么不该有的话传回了府里。” 当下里两夫妻合计妥当那边厢端宁与桐英哥儿俩也说上了话。 桐英要端宁向张保转达他的谢意端宁却道:“这话你就不该说。我们如今虽不理朝中事务但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家也是世代勋爵自然有责任去帮忙。你再说个谢字我就生气了。”桐英只好笑笑不再说了。 端宁看了看他的脸色道:“我看你实在是疲累之极今晚先放放吧明天早上再做。我们如今有两个人动作会快许多。”桐英也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便答应了。 既然不做事睡觉又太早了横竖园里没什么人离他们最近的仆役至少也在六七十米以外两人索性把屋内的躺椅摆到阁前的空地上旁边放个小几摆了白水点心聊起天来。 端宁先问的就是桐英当日离家的原因。 (当初猜桐英失踪原因的那一百楼或者说是桐英出场前猜测的人除了“青丝为谁?”大人的答案沾点边其余……通杀哦呵呵呵 一三八、桐英(下) 端宁问:“当日我刚回京就听说你回了奉天想着你既然连见我一面都来不及自然是要回家当孝子去了。没曾想才过了几个月你居然就离开家在外头乱逛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可得好好说说。” 桐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当日是我不对你可别生气。我是想着顶多大半年就会回京去的到时候再见也不妨事哪里想到后面会生那么多事?”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至于离家这说来就话长了。你也知道自从我额娘过世后我阿玛又娶了继母加上前后纳的侧室姬妾家里一大群女人又生了一大群孩子吵闹就不说了还爱互掐。我看了实在烦心见哥哥进京当差索性就跟了来。但后来我阿玛与我谈了一次话我醒悟到自己太过忽略他了实在不孝便跟他回奉天去了。” 他瞄瞄端宁又继续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再次离家却是为了要避桃花而且是烂桃花。” 端宁一愣有些明白了:“就是你说的那个陵雪表妹吧?”“她算我哪门子的表妹?”桐英撇撇嘴“不过是继母的姨甥女罢了。我那个继母你是知道的不是个安份的主儿我大哥的侍妾里已经有她安排的两个人了还不满足不但要往我房里安插人甚至还想说服我阿玛把陵雪许给我做正室。” 他冷哼一声继续道:“不是我不识抬举我认识陵雪那丫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表面看上去像是个好姑娘。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我身边的丫环个个都吃过她的暗亏。我当然是拒绝了。可我阿玛还以为我只是嫌弃陵雪家世不够显赫叫我纳她为妾。可这种女人不论做妻做妾。都只会闹得家宅不宁罢了我怎么肯答应?” 端宁十分赞同:“你说得没错娶妻当娶贤。男人在外头建功立业如果家里没个可靠的人坐镇那是一定会拖后腿的。”桐英听了很高兴。拍拍端宁地肩膀道:“我就知道你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老实说我早就想好了将来我要娶的妻子容貌家世都在其次最要紧地是要能与我心灵相通最起码要能理解我不然对着一辈子岂不是无趣?只要有了这么一位妻子其他什么妾啊通房啊。全都不需要免得天天争风吃醋掐个你死我活的。那还过什么日子啊?” 端宁点点头笑了:“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是这么想地。我父母恩爱了这么多年。我做儿子的看了很羡慕心里盼望着自己也能和心爱的女子两个人相伴一生。有时候冷眼看着几位叔伯堂兄家妻妾相争的情形。我都提醒自己要引以为诫。我可不想像大堂兄那样亲生的骨肉生生被屋里人给弄没了。” 桐英笑了然后现了他话里地一点端倪不怀好意地挨近了道:“你方才说心爱的女子?这么说你有人了?”端宁推了他一把:“去别胡思乱想我哪有什么人?”桐英不信:“若真没有什么人你不会这么讲只会说盼望着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妻子。我把家里的事都告诉你了你还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太不够意思了!” 端宁有些不好意思:“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有这么个人可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等事成了我再告诉你是谁如何?”桐英勉强接受了:“那好吧。” 为了不让桐英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打转端宁扯开了话题:“你方才说你阿玛想让你娶那个陵雪为妾你不愿意直接跟他说就是了难道他还逼得你非得离家不可?这是个什么缘故?” 桐英叹了口气:“其实陵雪的事本来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当时透露了自己只想娶妻不想纳妾的想法阿玛说我不合规矩才吵了起来a小说网他长年在外不知道家里妻妾相处的情形还以为那些女人真的那么贤淑呢。我额娘为了这种事直到死都不快活;我地几个小弟小妹莫名奇妙就没了;还有我自己我还是个嫡子呢小时候三灾八难的总是这个病那个伤后来换了身边侍候的人就再没出过事。只有我阿玛才会相信那是因为原本侍候地人生肖与我相冲的缘故。看了这些我还敢重蹈覆辙么?可惜我阿玛不明白。” 端宁道:“你好好跟他说就是了他从小就疼你总不会为这种小事与你翻脸。” 桐英苦笑:“其实我与阿玛早就有隔阂了。自从他娶了继母又得了两个嫡出地弟弟对我就慢慢地淡了。要不然我也不会随着大哥在京中长住好歹与大哥是一母同胞总比那些隔一层地兄弟亲些。” 端宁沉默一阵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回京呢?偏偏跑到蒙古去桐英神情更添了酸涩:“我与大哥……我们本来很好的但自从大哥有了嫂子又有了其他姬妾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什么人地调唆误会我有意与他争夺世子之位竟然与我疏远起来。他是嫡长子又有军功世子位是十拿九稳的我从来没想过与他争这些。他却不明白我只担心他真做出什么事来反而便宜了别人。” 端宁叹了口气道:“我竟不知道你有这许多烦恼真是枉称是你的朋友。你放心日后再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只管和我说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只要我在一日就替你消遣一日如何?” 桐英笑笑:“多谢你其实我虽然心里郁闷却也不会因此一蹶不振。我当日离开奉天城时刚好遇到几个蒙古朋友就索性跟着他们回草原了。那里的人纯朴直率。没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我过得十分快活。如果不是后来家里出了事我还想多住些时候呢。” 端宁道:“你家里出了事。连累你的爵位都遭了殃我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也知道不是一两幅画能弥补的我愈越地说句你家里人地想法有些糊涂。” 桐英点点头降低了声音:“的确他们在很多事情上与我的看法都不一样。我一直觉得。咱们家是铁帽子王又立了许多军功只要安安份份地做事起码能保一二百年地荣华富贵。只是我阿玛与大哥都不满足总想着要多得些倚仗不要象二伯父那样轻易丢了王爵。前些时日我大哥和太子那边的人勾上了然后我阿玛居然打着想让我娶某个军中大将地孙女的主意不然怎么会那么爽快地说让我纳陵雪为妾?这都是皇上忌讳的事他们还明着干上了。如今只是小惩大诫已经很好了。” 端宁沉吟片刻嘴角扯了扯。道:“你现在立下这个大功应该不必担心简亲王会随意安排你的婚事了吧?” 桐英笑了:“果然不愧是老端!我回来的路上就想到这主意了。因为原来地情报都是别人的功劳。所以才冒险多逛几圈又添了些东西上去。这下我在皇上面前可算是挣脸了!我也不求别的爵位什么的我不希罕只要皇上许我个婚姻自主事业自由我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端宁有些咬牙切齿:“臭小子你自己逛得开心枉费我们这些朋友为你担心得要命。现在你不进京反而赖在我家混吃骗喝莫非也是存了避开你哥哥想独揽这份功劳的 桐英知道他是在故意玩笑好冲淡方才的伤感气息便也合作地揽上他的肩嘻笑道:“好兄弟你果然是我肚里的蛔虫这你都知道了。放心吧这份功劳你也有份有什么好处哥们不会漏了你。” 两人笑闹一回端宁才正色道:“虽说是玩笑话但我也是想提醒你你把这事瞒着你哥哥只怕日后他与你隔阂更 桐英慢慢收敛了脸上地笑道:“我何尝不知?但他如今正糊涂着要是让他拿到这些东西不知会做出什么事要是反而惹了皇上反感只怕更糟。再说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进关时曾被人暗算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大阿哥的机会。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可能真把皇长子打下去反而会惹祸上身。我也没打算公开这件事功劳什么的只要皇上心里有数就成。等日后皇上出兵我阿玛哥哥都可以出征正路子得来地军功岂不是更稳当?” 端宁点点头也道:“你肯这样想是再好不过了。其实不瞒你说我阿玛让我来帮你也存了沾光的心思。不过我纯粹是想帮你地忙所以你只要自己知道我有帮忙就行了不必禀告上头。” 桐英有些感动说了一声“好兄弟”两人在月下对击一拳。我是转换时间地点地分割线第二天开始情报整理工作的度明显加快了。桐英专注于默画地图并按照记忆在图上作标识;而端宁则是把绢册中地内容用簪花小楷一一抄在纸上。 这些绢册上记载的包括了葛尔丹手下各大将领的情报各大文臣的背景与相互关系军粮、兵器、火药、军衣、营帐等后勤物资准备的情况以及与葛尔丹交好的漠西各部资料。看得出来朝廷派往当地的探子花了很大的功夫虽然死伤惨重但这些情报将在未来的战争中起到不可忽略的作用。 绢册有许多地方都沾了血迹有的字迹还很潦草虽然大致上是分了部落地区来写的但仍有些混乱越到后面混乱的情况就越严重最后几页甚至是草草写了些零碎的句子可能是一打探到就写下来没时间整理的缘故。 端宁见状便先用纸将这些字都抄下来。问过桐英后先是按了部落地区划分然后再按分门别类归纳起来。又在纸边留下足够的空位将各部落之间复杂的关系加以注明。这样一来。许多事情都一目了然了。 桐英看到后不由惊叹他做事有条理端宁笑道:“少来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家是怎么崛起地么?成千上万的文书都料理过来了这几本绢册算什么?”桐英哑然失笑。 桐英的工作则有些麻烦。他自己画地图还好毕竟是去过的地方只要回忆一下就能想起来但别人所画地图到底是他半年前看过的了现在要想起来实在很费脑筋。他只能先在普通的纸上勾画出大概的图再一点一点地回忆图上的标记。所幸他这人虽算不上过目不忘却有着卓越地记图能力。所以渐渐地也都把那些地图回忆起来了。等草图画好了他才用重绢将图细细画出来。 别院的库房中虽有不少料子。但适合拿来画地图的绢却不多很快就用完了。必须要到附近的镇上买。 张保与佟氏正忙着秋收的事。顺便趁着天气还不算冷赶着多种上一茬蔬菜豆子;小刘氏忙着看管两个男孩子;各个管事又都各有职司。可以说。家里没什么可靠又有空的人了所以淑宁自告奋勇为哥哥们去镇上购买绢布和笔墨。 丫头们早就欢呼雀跃了但淑宁再三重申只能带一个人去。经过猜拳三盘两胜素馨大热倒灶冬青胜出傻笑着回房准备要带出门的钱去了。 但临出门经过二院时淑宁却举步维艰——贤宁这个小屁孩突然从课室里跑了出来抱住姐姐的腿不放含着泪珠儿哀求道:“好姐姐亲姐姐你带我一起去吧你可怜的弟弟已经好几天没出去玩了。哥哥不见人影阿玛又不许我和小哥去园子里玩杨先生还特地加了功课。我苦啊好姐姐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保证乖乖地只要看一眼外头的大街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样儿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掐自己的大腿以为这几滴鳄鱼地眼泪就能让我心软?要是真把你带出去一看到大街只怕一眨眼你就没影儿了休想我会上当! 淑宁眯眯眼死不松口。她猜这一定是贤宁最近为了哄骗容易心软的小刘氏新开出地苦肉计。果然小刘氏一听到贤宁地哀求立马心软帮着向淑宁说情。 淑宁给面子小刘氏答应会给贤宁带他喜欢的点心和小玩意儿回来但带他出门却是休想而且还道:“如果你不乖上课不认真或是做功课时偷懒了那么就算我带了好东西回来你也休想拿到。我情愿送给仆役家地孩子去!” 贤宁一听张大了嘴又马上用双手捂住大眼睛眨呀眨呀转身奔回课室去拿起书本装作认真的样子。杨先生瞥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给小宝讲解书上的词句。 淑宁忍不住觉得好笑又细细交待了小刘氏一些事情便出门去了。 镇子离别院大概有五六里地虽然不大却有不少店铺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淑宁先去了文具店去买笔墨才知道店里也有重绢卖。所幸她带的是熟悉书房用品的冬青很快就挑好了所需的东西。 见天色还早淑宁便把东西都放上马车让车夫到附近茶摊子上歇个脚带了冬青和一名仆役到街上逛去了。 她刚买了几样给小贤宁的零食与玩具正走到一个小摊子前陪冬青挑选上头摆的头绳簪子忽然看到一群人一阵风般刮进了旁边的药店把在店前摆摊的两个小贩撞倒在地。 那是一群蒙古人个个挎着刀脸上带着凶狠的神色。为那人穿着蓝色袍子用一种古怪的腔调问药店的掌柜:“有没有一个手臂受伤的年轻人来看过大夫?” (不记得前头是否说过各位读者请不要给我投主站推荐票因为那对女频作品不起作用请不要浪费了。要投就请投女频包月推荐票如果没有请投我推荐票吧 一三九、功成 淑宁在店外听得分明忽然想起桐英当初就是手臂受伤而且又有追兵但这几个人明显是蒙古打扮她记得蒙古与清朝朝廷关系挺好为什么要追捕清宗室出身的桐英呢?不过他是老哥的朋友她自然是站在他那边了于是便不动声色冷眼看着那些人逼问药店掌柜。 那些蒙古人在药店里得不到答案便又往别的医馆药店去了。淑宁听得旁边几个三姑六婆在那里小声八卦:“那几个蒙古人听说昨天也在邻镇查问过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呢。” “可不是听说那个人偷了他们的钱他们要把那人杀掉呢。” “哎哟哟这些蒙古老爷可真大胆啊说杀人就杀人。” “那是当然了他们可都是大贵人。听说镇上客栈的小二因为说话伶俐被赏了个大元宝呢。” “一个大元宝哎哟哟那可真够大方的……” 冬青小心地扯了扯淑宁的袖子道:“姑娘这些人怪可怕的咱们快走了吧。”那仆役也猛地点头。 淑宁想了想道:“咱们离得远些就是了。你们出来一趟不容易就这么回去不是太可惜了?”冬青与那仆役对望一眼便也同意了随淑宁走到二十步外的另一个摊子上挑东西。淑宁仍时不时地留意那些蒙古人的行动。 等得冬青买了一个镯子、几色丝线和一本薄薄的绣花样子那仆役也给自家婆娘买了两朵绒花给孩子买了个面人一行人才慢慢往马车所在的方向走。 路过那群蒙古人时淑宁留神听了几句他们的交谈。虽然说的是蒙古语。但她跟着哥哥也学过几个词只大概听得“京城”“大道”“阻止”“杀死”等几个字正待听得更清楚些。却觉那个穿蓝袍地头领似乎有所觉往自己方向望了过来。淑宁忙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马车上。 她心里嘭嘭直跳吩咐车夫出又时不时地留意后头等离开镇外二里地确信没有人跟上来。才松了口气。 一回到别院淑宁匆匆交待几声便带着重绢与笔墨冲到园子里头将今天遇到那几个蒙古人的事告诉了端宁与桐英又追问道:“桐英哥那些人是来追你地么?你怎么会惹上蒙古人的?你不是跟他们交情很好么?” 端宁与桐英对望一眼前者开口道:“妹妹蒙古人也有分好坏地。你放心桐英绝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这事我们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 淑宁有些闷闷的:“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那就算了。”她偏了头远远看到临渊阁那头虎子正在向这边挥手。口里还叫着少爷便道:“虎子哥不知有什么事。我过去看看。”然后便走了。 桐英对端宁道:“你妹子似乎生气了。她一定是怪我们不肯告诉她。其实让她知道一些也没什么她不会说出去的。”端宁摇摇头:“过一会儿就没事了。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女孩子家知道的好。说起来那些追兵居然敢在京师附近逗留那么久可见他们对你是势在必得。”桐英沉声道:“不用说一定是那个蓝狐狸此人本名叫蓝和理是葛尔丹的亲信狡诈如狐我一路上没少吃他地亏没想到现在还阴魂不散!” 端宁拍拍他的肩望向外头:“虎子我是留在京里等你们府里的信了他现在回来不知是有什么事?” 正说着淑宁回来了道:“虎子哥说京城简亲王府的人告诉他皇上要修盛京城因此福晋不日就要带着几位小王爷和表姑娘南下进京了。”端宁与桐英俱是一愣后者眉头一皱眼中已带了怒意。 端宁见状便让妹妹去准备午饭淑宁看了他们几眼闷闷地离开了枕霞阁。 桐英眯了眯眼道:“我入关前曾托人向家里报过平安本来是打算不让阿玛太过担心的继母一定早已知道我没事了。皇上要修盛京城跟我们府里有什么关系?她忽然南下还带了陵雪那丫头来八成是想让宫里下旨指婚让我推脱不掉。一路看中文网她倒是打得好算盘!” 端宁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加快些好必须争取在你继母进宫前晋见皇上。”桐英点点头然后又道:“其实未整理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只是有许多零碎活。我想让你妹妹帮着打个下手也能让咱们俩空出时间来做正事。”端宁想想也对便同意了。 淑宁听完两人的话才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但还有个疑问:“他们杀死使臣差不多算是跟朝廷翻脸了怎么还这样大胆在天子脚下到处晃荡?” 桐英道:“其实蒙古各部族衣着都有些不同。他们现在是漠南人的打扮那边地贵族与皇家满洲联姻者众一般百姓是不会招惹他们的。只要他们不闹出什么大事来地方官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带蒙古人很少来他们也不怕会露馅。” 原来如此。那些人出手阔绰大概也是想让人相信他们是王公贵族吧? 淑宁当天下午就开始加入他们的工作。其实她要做地就是磨磨墨、裁裁绢、收拾废品并且将写好的纸张装订成册加上封皮。地确是很零碎地“下手”活。 活不多她做完手头的工作后见到端宁与桐英二人埋头苦干尤其后者用脑厉害便想在饮食上变些花样给他们补补脑。 早饭时她特地做了一碗杂粮粥可惜两人都吃不惯她只好把自己早晚地两份羊奶都贡献出来又添了各式糕饼点心。 午饭晚饭。她顿顿都保证有肉有菜因天气渐凉还统统改用炖法。用一只小瓦锅盛着送去热着吃。鸡鸭鱼猪牛肉是天天都有。蔬菜大豆水果也必不可少她甚至还煲了猪脑汤喝得两个大男孩面有菜色纷纷劝说这种东西做起来太麻烦了妹妹不必太过劳累云云。 不过她偶尔做的一道松子玉米胡萝卜糕炒鸡丁倒是大受欢迎。桐英甚至还道:“好妹妹你就多煮几遍这个吧我都多少年没吃过了。” 淑宁倒是没好气这道菜可花不少功夫他以为那些丁啊粒啊是那么好切的么?对于她这个近两年才开始自己动刀子切菜的人而言这可是大工程呢!更别说还要剥松子和玉米粒了。 至于晚上地宵夜以前她疏忽了只是让两个大男孩吃些点心混过去现在她要做点有益的食品。 头一天。她做了核桃酪端宁说好吃只是有些太甜了。桐英却道:“味还行可惜我不爱吃核桃。一股子怪味。” 淑宁怒目以对。哪里来的乱挑食地臭小子!第二天她做了芝麻糊。只放了一点糖端宁吃得很满意桐英却道:“真香啊可惜味道有些淡。” 淑宁僵住咬咬牙收了碗走人。 端宁瞥了好友一眼:“行啊你我妹妹辛辛苦苦给你做宵夜你不说声谢就罢了居然还嫌三嫌四?” 桐英笑笑:“她生气了就不会再费这些功夫。其实晚上吃什么都行何必弄这许多花样你妹妹的事已经够多地了。” 果然淑宁被他激到索性将收拾干净的各色果仁和方便存放的糕饼点心分别用两只大匣子装了放在房间里他们肚子饿时随手就可以拿来吃她也就不必再多费功夫了。我是三天后的分割线 整理抄写情报的工作终于做完了。桐英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一扔就往长椅上一躺摊开四肢吁了口气道:“可算完了。” 淑宁跟着端宁将最后几页纸装订好点算清楚也松了一口气回头望见桐英却现他已经睡着了。 淑宁看着他有些苍白地脸色与越加瘦削的身体起了一点怜意。这些天他的脑力耗费最严重幸亏身体素质好不然早就累垮了。金大侠笔下过目不忘的东邪夫人不就是因为默书导致心力交瘁而死的么? 她望望他身上单薄的夹衣看看外头的天气便到楼上卧室取了一件斗篷下来轻轻盖在他身上免得他受凉。端宁看了妹妹两眼将所有情报册子放进木箱中示意她跟自己先行离开不去打搅桐英休息。 不知是不是错觉淑宁离开水阁的时候似乎有个影子从她眼角掠过但等她定睛去看却又什么都没现心想大概是连日劳累眼花了。 她却没料想到他们兄妹二人前脚刚走有一个人后脚就潜进了水阁。这人长着络腮胡子三四十岁模样。他看了看正在熟睡的桐英检查了一下放东西地箱子沉思片刻便离开了。 桐英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等他醒过来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皮了一见端宁淑宁拿来的饭菜就急急往嘴里送。直到吃得七八分饱手里的动作才开始慢下来。 端宁看到他这样倒放了心:“你这一觉可睡得够沉地怎么叫你都不醒。我阿玛都被惊动了。如果不是确信你是睡着了我们都要请大夫了。看来你这回是真累坏了……你慢点儿吃没有跟你抢。” 桐英吞下一口饭道:“我明天就带着东西回京只是不知道那头狐狸现在在哪儿可要避开他才行。” 端宁与淑宁对视一眼都笑了。桐英瞧得一头雾水最后还是端宁解开了谜底:“你睡觉的这一天一夜可生了不少事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了。那头狐狸似乎遇到一个行踪可疑地人。怀疑是你结果追到一家赌馆里莫名其妙地和一大帮流氓地痞摸黑打了一架。闹得大了连官府都来过问了。他们好不容易混了过去。却又被人偷了钱财和马匹。这下官府是一定要彻查地无论如何他们也是蒙古贵族啊。” 桐英听得笑了:“这可麻烦了要是被人现他们是假冒的那可怎么办呢?如果被人现他们是准噶尔来地。那就更糟了。” 两人挤眉弄眼都笑得很欢。淑宁便道:“他们昨晚上就失踪了听说现在人人都在找他们呢官府那边大概也开始怀疑了。再等两天他们一定走人了。” 桐英停住笑摇头道:“明天我就进京不等了。”淑宁有些奇怪但看到端宁也没有说什么便不再去问。 淑宁收拾了碗筷离开。端宁拿出一叠图纸。道:“这些是你的地图稿子其实也能拿来当地图了我觉得就这样烧掉有些可惜。不如作为副本收好吧要是献上去的图出了什么差错。也能拿来补上。” 桐英想了想。道:“也好但我不打算把它们一起带进京去。你先找个地方收好。要是我顺利进京日后自会回来取。” 端宁沉吟片刻答应了找了一只木匣把图纸装起来又把自己那些稿纸一起装进去道:“我们家园子里有一处隐蔽地地方就在陶然亭底下的山腹中从亭边大石后头地梯子下去就能进入。那里只有我们家几口人知道里面的摆设也没人去动。我把这匣子放在里头的一只半旧书箱中再作些遮掩应该可保万无一失了。回头我领你去把东西放好。” 桐英有些怔忡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居然把自家的密室所在都告诉了我……”端宁愣了愣忙道:“不是那里只是前主人留下的连我小弟都知道……”“你不用说了。”桐英阻止了他“那种地方对于任何人家而言都是只有最亲信之人才会知道地所在。你就这样告诉了我可见你是真把我当兄弟。” 他犹豫了一会儿回房去取了一件东西来对端宁道:“这件事在我心头压了很久我总是顾虑着不知该不该问你但我现在不再犹豫了免得总是疑心。我问你这个是谁的?怎么会在这里?” 端宁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那分明是条黄色腰带不是桐英的么? 桐英收到他的眼神也有些疑虑了:“这不是我的东西。当日我离家就没打算打出宗室招牌来怎么会把黄带子带在身上?这是我在床脚现的因有被子压住了大概是曾经的住客漏在那里的吧?” 端宁笑了:“原来是这样你直接问就是。其实我虽然不想让别人知道却没打算瞒你这大概是四阿哥地东西他到附近的寺院礼佛时曾在我们家留宿多半是那时留下的。” 桐英有些意外端宁便把事情来由说给他听又道:“你也知道四阿哥与我们家有亲但我们也留心避嫌只在园子里招待他而且我阿玛绝不进园门每次都是我跟额娘来陪四阿哥说说话说地也都是些家常小事。比如家里的果林荷塘我们兄弟地学业功课还有弟弟们调皮捣蛋却被妹妹训得很惨之类地。四阿哥有时会讲讲自己的家务事但多数是听我额娘说话。至于官面上地事是一概不提的。” 桐英听完后不禁叹气道:“你这样说我倒觉得他越来越可怜了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一般人都不会放在心上他却要到别人家里才能听到。” 端宁道:“这话你说说就算了可别当面讲他一定会生气的。”桐英笑笑:“这是自然。”是第二天早上的分割线 全家人都起了个大早套了车准备回京。家里人商量过后决定全家出动给桐英打掩护让他坐淑宁的车子当然不是孤男寡女还有素馨跟车。 那车子先在后门停住接了桐英后再由虎子悄悄儿赶到前头再接了淑宁上车。端宁骑了马跟在车边还另外安排了几个身体强壮又机灵的仆役骑了马跟上。 一路无事。桐英一路上抱着一个结实的书笼里头装着他们多日来的成果。他很少说话就算说也是小小声的尽可能不让声音传到外头去。淑宁知道他是想掩人耳目便很合作地与素馨吱吱喳喳地说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车里只坐了两个小姑娘。 走到半路端宁觉得日头挺晒刚好前头有个茶店便让众人在那里喝口水歇歇脚。张保与佟氏本是先走一步的却已不见了人影端宁只好吩咐众人手脚快一些尽快赶上去。 他下马后一进那茶店便万分后悔。因为那店里正坐着几个蒙古人为那人正穿着蓝色袍子。 此时不能退只怕一退就要惹人怀疑。他只好装作无事地叫店家倒好茶来另安排茶水给仆役们然后才很自然地走到妹妹的马车边说:“妹妹口渴么?我马上就叫人送茶来。”然后低声道:“狐狸在店里别出声。” 淑宁与桐英听了都是一凛淑宁用正常的声量答道:“多谢哥哥我不口渴还是快快赶路吧。”端宁应着又招呼仆役们动作快些。 也不知道那蓝和理是不是见端宁的年纪身形有些可疑找了个借口与端宁攀谈起来。端宁坦坦荡荡地交待了自己的身份又问他们的来历。淑宁与桐英在车里听着都紧张得要死素馨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端宁正与那蓝和理东拉西扯却眼尖现前面大路上来了几个熟人忙起身迎上去喊道:“马兄!怎么这样巧?居然能在这里碰上你!” 原来是他一个国子监的同窗名唤马龙的和他的一大帮朋友——里头还包括两个蒙古贵族——听说拒马河那边风景好便去游览一番。端宁热情地招呼着他们然后又说要为他们引见几位刚认识的蒙古朋友回头时却现蓝和理一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马龙皱了眉:“这些人是谁啊?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端宁便道:“我也不知道听他说似乎是巴林部的。” 旁边一个蒙古贵族说:“我就是巴林部的可我从没见过他别是冒充的吧?”另一个也跟着嚷嚷。 淑宁与桐英在车里听到这些话都死忍着笑。好不容易端宁跟这些人道别了他们才又再踏上了回京的路过了两刻钟又追上了张保与佟氏的车马。 一行人进了京城又直走到正阳门前停靠在路边。淑宁与素馨下了车上了佟氏的座车。桐英这才与他们告别亲自驾了马车往宗人府方向驶去。 (很长的一章……所以更晚了不好意思……客串蓝狐狸与芝麻糊还有马龙的书友请冒个头吧……) 一四零、半年 康熙三十三年暮春三月。 淑宁画完最后几点桃花放下画笔看一看自己的画作又抬头望望对面的枕霞阁与树林满意地点点头。虽然笔法还是稚嫩但好歹屋子是屋子亭子是亭子花是花水是水没有画歪了栏杆也没有糊了颜色作为十四岁小女孩的画作而言已经不愧于大家闺秀的名头了。 不过这也需要对比的。淑宁瞥了一眼旁边的画轴打开扫了几眼叹了口气。那是前些天桐英过来小住时留下的画作画的是一样的景致。虽然他号称除人物画外在其他种类的画画题材上都平平但毕竟有功底在光是那线条笔触与用色技巧就与她那幅作品不可同日而语了更何况那展面而来的灵气她更是拍马都比不上。 为什么拥有那种让人无语的性子的人居然能画出这样的好画来?淑宁默然卷起画轴丢到一边去不管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欣赏起自己的作品心里臭美了一番。 说起来去年九月桐英在他们全家的帮助下顺利入宫面圣之后有很长时间都没再传出消息来。直至一个月后他再度光临房山别院取回藏在陶然山洞中的物品他们才知道当日的情形。 皇帝大骂了他一顿责他胆大妄为不过对于他亡命千里带回重要军机情报的行为又大大嘉奖了一番总之就是功过相抵了。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说词私底下就难讲了。皇帝赏了他不少好东西。还专门派太医院的人为他调养身体又允许他继续过着悠闲的学画生涯只不过这次是换了个师傅。听说不但是一位宫廷画师还是位钦天监五官正。名唤焦秉贞。 爵位的事没怎么说只是后来桐英画了几幅据说不错地画引得龙心大悦将他的爵位提到了奉恩辅国公的位子但至今没有再往上提。 至于简亲王继福晋地如意算盘。虽然有几位后宫娘娘被她说动了但皇帝却了话那位马佳氏的姑娘(陵雪)才学平庸与桐英不般配还是另行婚配吧。于是那位继福晋只好认栽了转而把心思放到别地权贵子弟头上。 也不知道桐英这半年内做了些什么他与父兄的关系有了好转。而且简亲王与长子近来的作事风格也渐渐收敛了些越来越沉稳。上个月雅尔江阿还因实心任事得了皇帝的夸奖得以官复原职。现在。他面对同胞弟弟虽然不像小时候那么亲近。却也不象前两年那么疏远了。 桐英在家里的情况虽好过许多。无奈还有继母与一堆弟弟在府里兄长地妻妾更是没有一日安宁。更有一位不肯死心的“表妹”纠缠不清所以他几乎天天往外跑有时也会打了“采风”的牌子到房山别院来住一两天。不过他再来就不是再悄悄住在花园的枕霞阁了而是直接住进了端宁的院子。佟氏起初觉得不妥还是桐英多番劝说才勉强同意了的。 这一来二去的淑宁也和桐英混熟了虽然常常被他气得不轻但她自许是“成年人”不好跟个“小男孩”置气便忍了。不过相处久了她也知道对方只是用一种独特的方式表达自身对他人的关爱罢了所以渐渐地也把他当作是另一位兄长般看待了。一路看中文网 不过桐英来房山地日子毕竟不多他还要跟老师学画父兄又时不时地找他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尽量待在京城。端宁为了迁就这位朋友在房山逗留的时间便减少了常常留在伯爵府居住。佟氏也知道儿子长大了不可能总待在自己身边也不阻拦只是将他身边的人派回伯爵府去侍候。 其实佟氏肯放手还有另一个考量。他们家要守孝说是三年其实只是二十七个月罢了到今年十月便满服了。到时候端宁已年近十九差不多该是出仕地时候。虽然按端宁的意思是希望象父亲张保那样从科举入仕地但按他们家地出身这却并非必要。佟氏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会有恩科而今科没轮上再等下一科时间太长了不如索性搏个恩荫。而端宁与桐英来往的同时也常与各家权贵子弟相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得了机缘呢? 结果还真让佟氏心想事成了。端宁某次与桐英一起去宗学拜访过去地教授时遇上了“微服私访”的皇帝被试了几句学问回答得很好便得了嘉奖。在场的人虽不多但风声却传出去了人人都道伯爵府的四少爷品学出众将来定有出息。 当然这种情况必定会导致另一种情况那就是上门来提亲的人家多了。这些人家的女儿几乎全都是落选的秀女没法匹配真正的贵人便把眼光放在各贵族之家前途看好的子弟身上。 佟氏是看不上这些人家的。倒不是说她有那么偏爱尚在广州的真珍而是这些人家的女儿全都不尽如人意。选秀落选意味着不是容貌平平就是身体有什么缺陷或疾病又或是品性不好为人庸俗不堪。且看端宁三位堂兄娶的妻子李氏算是不错了但相貌的确不出众;喜塔腊氏也是长相一般性子还偏懦弱;二房的诚宁新近定了亲听说对方姑娘倒是个美人家世也还过得去却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 拥有端宁这样优秀的儿子乃是佟氏生平最得意之事她怎么可能容许那么出色的儿子娶一个平庸的妻子回家?所以真珍便成了上上之选。 而且广州上个月有信来说是武丹将军今夏三年任满将要回京述职。到时候全家人都会跟着一起回来。佟氏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趁此机会将端宁与真珍的婚事说定。 温夫人去年秋天写来的信里曾隐约提起当时的广东巡抚江有良有个与崇礼年纪相仿的儿子。似乎对真珍很有好感。这个消息曾让佟氏大大紧张了一番不过去年年底时。江有良犯事被革了职全家离开了广州佟氏才松了口气心中暗暗决定要尽快把婚约定下。免得夜长梦多。 再说说其他几位家庭成员吧。 张保如今已过了四十岁小日子过得挺舒心因此胖了不过衬着他那把山羊胡倒是横添了几分威严越来越能镇住场子了。 佟氏年纪已近四十但保养得当看上去仍是三十二、三岁地样子下巴也圆了些。与丈夫有些不同她给人的印象倒是越和蔼可亲了。 至于小刘氏整日都是笑吟吟的。不知是否因为与张保和佟氏相处得久了身材竟也跟着胖了。只好常到别地院子甚至是别人家串串门子。增加增加运动量。 贤宁现在已开始正式学习《论语》了只不过他性子跳脱。总是没法安下心来看书让杨先生十分头痛。张保见他对学武比较感兴趣便让成昆师傅多教他骑射。端宁还把自己看过的兵书都送给了他甚至还会隔段时间就带他去见桐英身边地高手纪元洲请对方指点小弟两句——当然只是基础而已。 小宝倒是沉稳了许多功课上也很用心。杨先生现在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了教学的效果相当明显。小宝现在已通读了半部《论语》并且开始学习破题。另一方面他在骑射上也有很大进步小身板是越来越强壮了跟初到他们家时的豆芽菜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我们的淑宁当然也有了不少变化。她一直都坚持喝羊奶又天天在花园里散步时不时地骑个马、射个箭、出个门才半年功夫她的身高便往上窜了一大截。根据推算她现在应该有差不多一米六了已经赶上她穿越前地身高啦。她有时忍不住会偷着乐十四岁就已经有一米六这么说这辈子她有可能长到一米七? 年龄与身高的成长也意味着另一个女性必经的阶段开始了。事隔十几年后她重新面对那每月一次的痛苦虽然觉得麻烦倒也平静以对。素馨觉得很惊讶自家姑娘当时居然一点惊慌失措都没有还很淡定地告诉她生了什么事让她去准备必须品。她事后私下和冬青提起都忍不住佩服。 淑宁却没把她的佩服当一回事有什么好惊慌的?又不是没经历过。但是刚开始时她觉得那些布袋和草木灰挺别扭的常常怀念起现代的卫生用品。不过用得多了她也就慢慢习惯了。至少这些东西比现代的用品环保得多。 要说最让她满意地大概就数现在的好质、好肤质了。她的头是随佟氏又黑又多又亮而且柔顺易打理。至于皮肤什么叫肤若凝脂什么叫白里透红啊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了而且最难得地是一个痘痘都没有。虽然她明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家皮肤大都是水水嫩嫩地但还是忍不住臭美。 凭她现在地长相就算比不上婉宁那样的大美人好歹也是一朵清秀小花啊!若是在现代地话就算够不上校花的级别班花总能算得上吧? 佟氏也觉到女儿越长越好看了对她进行的“妇容”训练也越来越多从化妆、梳头到衣着、佩饰无所不包最近连服装配色和不同季节戴什么饰都开始教了。虽然淑宁有时候对老妈教的某些化妆“技巧”不太看得上眼也觉得某些型梳起来很麻烦但对于老妈时不时塞给她的饰她却非常喜欢。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古代饰啊!别说它们实际上的价值光是那精巧的工艺就让人爱到心里了。就算很多她现在还用不着但光看着也觉得开心不是? 当然除了外在的变化淑宁在才艺修养方面也进步了许多。现在她琴棋书画四样都学会了些虽然除了书法还算不错外其余三项均是平平但好歹也勉强拿得出手了。 淑宁又画了一会儿画看着天色不早了便收拾起东西来。上房的汤圆儿来请说是佟氏让她过去她便把剩下的活交给冬青跟着汤圆儿回到宅院里。 佟氏一见女儿便高兴地招她过来道:“方才收到周家送的信你周伯母与周姐姐明天出进京要在咱们这里过一夜呢。我想着再过七八天就是老爷子的祭日了不如索性随她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淑宁自是高兴她上次见周茵兰已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但她又有些疑问:“现在天气虽然暖和了许多但时不时还会吹些冷风周伯母身体还没痊吧?这么远的路能受得住么?还有科举刚刚结束周伯伯在衙门里应该还很忙吧?为什么不过些日子再进京?” 佟氏道:“你周伯伯暂时留在保定办公过些日子再告假。你周伯母母女二人先进京去是为了你周姐姐的婚事。范家的儿子听说今科高中二甲传胪已被点了翰林院修撰。范家打算让他在正式上任前先把婚事办了大小齐登科讨个双喜临门的彩头。你周姐姐虽然舍不得父母但你周伯母觉得自己身体还过得去想先把女儿的大事办了免得再生什么波折。” 原来那周家夫人自随丈夫往保定赴任后便一直卧病起初还以为是小小伤风或是水土不服也没当是一回事后来病情却是反反复复地进了冬天竟加重起来人甚至还昏迷了过去。周家人慌了手脚料想是大夫不济事便花大价钱从京里请了名医去才诊断出周夫人有心疾本来只是潜伏着因赶路辛苦又生病了天气一冷就被引出来了。 这个病却是难治加上先前的大夫本事不济耽误了时机那名医只能用药勉强拖住病情却暗示周家人可能会熬不过冬天。周家父女均是悲痛欲绝。张保与佟氏听闻还带着儿女赶往保定探望过几回佟氏甚至把自家珍藏的一支百年老参都带过去了。 可能是周文山平日里为人不错所以好人有好报吧。有个本地的举人家中人口众多却没生计家境穷困无力进京赴考周文山便义助了他些银子让他能带着全家撑过冬天还有些余钱做路费与住宿费。那个举人知道周夫人重病便特地请了相识的一个道士来为她治病。 那道士原来是个名医出家前也是世代行医的人家。他家有个祖传的方子却是专治心疾的。他道周夫人的症状现得早勉强还能控制日后小心静养应该还能撑个七八年但要完全治好却是办不到了。周家人知道周夫人暂时得保性命已是喜出望外哪里还有更多奢望? 周夫人现在已经大大好转只是不太能劳累。因此淑宁断定她这一路是要慢慢走的只怕要两天功夫才能到达别院呢。 果然隔了一天的傍晚周家的马车才停在了别院的门口。 (非常琐碎的一章……话说最近现我的bu是越来越多了只好安慰自己我写的是架空然后扯着头哀嚎 一四一、蝴碟 周夫人久病初愈身上穿得相当厚实一件黑领褐底金纹缎面夹棉袄下系绒呢马面裙身上围着厚厚的斗篷和旁边穿一身秋香色湖绸春装衫裙的女儿相比仿佛是生活在不同的季节里似的。 佟氏早已带了儿女在前院迎接了一见她母女二人就上前笑道:“可算是来了我就料着你们该是今天才到的一早派了好几拨人去打探眼着着酉时了你们再不来我可要急了呢。” 周家母女都笑着问好佟氏见周夫人脸上有疲态忙道:“咱们两家是通家的交情了很不必立这些大规矩横竖周大人没来我家那位前些天又进京去了干脆直接进内院去说话吧。你们赶了一天路想必也累了。” 周夫人听了也没推辞跟着佟氏到了二院正房。佟氏提前一天叫人烧了左屋的炕如今温度正好便请周夫人坐到炕上背靠着一叠垫子轻轻盖了一张薄毯又让人摆茶水点心。她笑意盈盈地对周夫人说:“如何?这样暖和自在多了吧?你别拘束就当在自己家里一般。” 周夫人谢过又让女儿正式拜见佟氏佟氏夸了周茵兰几句让自家几个孩子也来拜见周夫人。 周夫人见了端宁赞一声“越来越有大人样了日后定有大出息”见了淑宁则是“比上次见你时又长高了”但对于两个小男孩她倒是很喜欢拉着他们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其中送给贤宁的见面礼。比端宁淑宁小宝三人还多了几个银锞子。 佟氏与小刘氏听见都在嘴上谦让一番实际上各自在心里高兴得很。行过礼。小刘氏带了两个孩子下去其他人便正经坐下说话。先提的当然是周夫人的身体状况。这才得知她现在比先前好了许多饭也吃得多了精神好时还能在家中院子里自行走上一两圈。佟氏母子也很为她高兴。 谈着谈着就说起了周茵兰地未婚夫婿。端宁道:“我在京里曾见过范兄。端得是一表人材最最难得的是才学品行都好待人接物极有大家风范。那范家也是世代书香了我听说他家还有一个侄儿也是今科应考中了三甲得了个同进士出身。有好事者给他家作了个对联叫一家三进士父子两翰林。周家妹妹进了那样的人家。自然是不用愁地。” 佟氏也跟着说了几句好话那周夫人听了自然是开心的周茵兰飞红了脸。低头不语。幸好她素来是个大方地姑娘若是换了那些脸皮薄的古代女子。早就羞得躲开去了。 淑宁不忍见她窘迫。便岔开话题道:“时候不早了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菜。今儿晚上周伯母周姐姐也尝尝我的手艺如何?”佟氏也对周夫人说:“我一时高兴竟忘了这事了。你喜欢吃什么尽管说叫淑丫头做去她如今就爱捣鼓这些。”周夫人道:“那可得好好尝尝不如让我们茵兰也去帮个忙她学这个也有一年了做的菜还勉强能入口只是比不得淑姑娘的巧手。” “这话可不敢当这丫头也不过是学着玩罢了。”佟氏谦让两句便让淑宁她们下去了。 淑宁先带周茵兰到自己院里去了钗环才领着她到了后院地大厨房。 这里是一排四间屋子其他三间小些的分别是食材间、厨具间和柴房。最大的那间才是厨房左右两端各有一扇门方便人员出入。这样的安排却是淑宁插手建议的。 周茵兰一进厨房便看到东边一排四个大灶沿墙放了许多调料罐子墙上钉了上过漆的木板上头吊有许多勺子竹夹罩篱之类的用具有几个厨子正在做晚饭。南北各有一张大案北边放的是准备好的各种肉菜材料南边地案板小一些放的是三个砧板和刀具等物一旁的空位上砌了个水池子。西边却是另外空出一块地来盘了一大一小两个灶一边地案上放了两个小瓦炉厨具调料也都应有尽有。整间厨房都很干净地上也没有积水人们把要丢的东西都弃在两个专门地大桶里废水也要倒到外头地排水沟中。 淑宁指着西边的案台道:“那里便是我平日学厨地地方。本来我的院子里也有个小灶只是那里地方小烧个水煮个茶或蒸个点心还行如今要正经做菜那里的东西都不齐全只好请姐姐到大厨房来。地方肮脏还请你不要见怪。” 周茵兰不在意地道:“这已经很干净了。不瞒你说我在家里也是用大厨房学做菜的但总觉得到处都是油污你这里却很好。”淑宁笑笑便取出两件围裙来让她换上。 周茵兰见那围裙如同半件罩衫似的连着袖子只在身后用两根带子系上袖口处也用细带系紧穿上后身上衣服的袖子一点不露前襟也被遮得密密实实再不怕会溅上油污做事也利落便笑问:“你怎么想出这个来的?”淑宁便道:“是见了伯父家的姐姐做的围裙才想到的。” 原来婉宁先前在家里学厨嫌那些传统的围裙难看便自己做了几件西式的又做了袖套和厨师帽。淑宁见了虽然对那些白绸子绣花荷叶边的围裙有些不以为然却被袖套引起了穿越前的回忆做出了这种连袖子的围裙来。婉宁没起疑心还以为这个堂妹真的是根据她的“明”做出新式围裙来便也学着做了仍旧在上头添绣花和荷叶边。 互相帮着穿好围裙淑宁请周茵兰先挑食材。周茵兰略一斟酌挑了豆腐、白菜、芹菜、萝卜、花生、海米以及一小块精肉便罢淑宁瞧着有些清淡请她多挑些。周茵兰道:“家母的病在饮食上是要多加小心的妹妹看着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不必顾虑我。” 淑宁听了。也不多说想到周夫人是有心脏病的。当日陈老太医隐约提过这类病人应该避免吃些什么又应该多吃什么时间有些久了她只大概记得一些便根据记忆挑了要用的材料。 她要做地是拌五丝、鱼香茄子煲、枣仁炖子鸡和黄豆排骨汤。另外再熬一锅花生红枣粥。把粥和汤都放上炉子以后她便开始准备那“五丝”分别是青椒丝、豆腐皮丝、粉丝、干海带丝和胡萝卜丝其实如果有新鲜海带会更好可惜家里只有一点好不容易弄到的干海带只好将就了。 另一边周茵兰做的是花生拌芹菜、海米烧萝卜、素烧香菇和肉末白菜炖豆腐另外做了点蒜泥预备拌菜吃。她要把菜拿到砧板那边切时有个媳妇子提醒她。三个砧板各有不同地用途一个剁骨头一个切生食。一个是切熟食的请她记得认清楚。周茵兰有些诧异。但想到这里头也有些道理。便入乡随俗了。 她无意中看到淑宁在熬粥才醒觉过来。赶忙拣了几样材料做了个玉米绿豆粥。她只顾着菜了却忘了主食很有些不好意思。 等炖豆腐烧开地时候她才空出手来观察淑宁的动作看着看着便道:“淑妹妹原来也知道食疗我看你选的菜色都是适合家母食用的而且很有些益处淑妹妹真是有心了。” 淑宁笑着说:“我曾经听一位老太医说过一些但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了若有哪样不对的姐姐可要告诉我。” 周茵兰道:“全都是好地我记得无尘道长说过几十样食疗菜式妹妹做的全在里头呢。” 淑宁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记错又问:“这位无尘道长就是给周伯母治病那位么?先前到你们家去探病时一直没机会拜见如果有机会见一见就好了他一定是位医术极高明的大夫。” 周茵兰叹道:“他的医术的确高明可惜看破了红尘对于俗世中的事不太在乎在保定也只是过冬而已本来他是打算开春就走的为了家母的病才推迟了行程但前些天已经告辞了。” 淑宁问是怎么回事周茵兰便答道:“他本是世代行医人家出身听说在家乡也是数一数二的名医。有人荐他入京考太医院他带着妻子赴考谁知途中遇上歹人他遭受丧妻之痛从此看破红尘抛却功名利禄出家做了道士也不回家乡只是云游四方遇到病人便治一治。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家实在幸运若不是家父偶而助人一臂之力又怎么请到他来家?若他没有来家母却又该怎么办?” 淑宁也跟着唏嘘一番又安慰她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伯母福大命大日后定然会安安稳稳地姐姐不必想太多了。” 周茵兰笑笑瞥见豆腐烧开了忙过去揭开了锅盖。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极开心。佟氏顾虑到周家是诗礼传家极重礼法没有让小刘氏与儿子们上桌只让女儿陪席。两对母女本就熟识行事自然也少了许多忌讳。两个女孩子一齐做了七菜一汤外加两样粥品一个人的菜精爽可口另一个的菜则是浓淡相宜相较之下居然平分秋色。 饭后佟氏大大夸奖了周茵兰地手艺说她既熟读诗书又精于厨艺实在是难得的好姑娘。周夫人却说自家女儿地本事比不上淑宁一再谦让。 淑宁眼看着两个做娘地谦虚来谦虚去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低头遮掩时却瞥见周茵兰也在暗暗忍笑。两人对望一眼不由得一起笑了因为多年不见而隐约横在两人中间的生疏感似乎消散了许多。 佟氏考虑到周夫人赶路辛苦明日又还要再上路便早早让她回房休息了。周家母女下榻在芷兰院周茵兰侍候母亲睡下后正想到院中消乏一下。却看到淑宁在院外对她招手。 淑宁跟着周茵兰进了房间拿出一对荷包对她说:“过些天你大喜。我身上有孝没法去恭贺。趁现在先把礼物送给你吧。” 周茵兰略红了脸道过谢后接过了荷包。见那两只荷包都是巴掌大小用赭红色锦缎做成上头用十几二十种颜色地丝线各绣了一只大彩蝶绣工精湛。还用金线勾了边彩碟周围绣了许多小花点缀翻过面来却是各有一朵大牡丹围着几只小蝴蝶。两只荷包不论是单只还是组合不是双花、双蝶就是蝶恋花的图案很有心思。 她正要赞美一番。却感觉到荷包里似乎有东西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对白玉蝠花簪。通体无瑕的白玉。雕成蝙蝠和花朵的样子雕工算不上很精巧。却别有一种古朴雅致地气韵。 周茵兰一看那玉质。便知不是凡品忙推道:“这簪子太贵重了。我不敢收只有荷包便尽够了妹妹把簪子收回去吧。” 淑宁却摇头道:“我们自小认识算算也有**年了送你一对簪子又有什么要紧?我的东西不多能配得上你的只有这个而且又是一对地这玉虽然好也没有贵重到你戴不起的地步你就别客气了。” 周茵兰听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不过她又起身去寻自己地饰盒道:“我既收了你的重礼总要还礼才是。” 淑宁不禁好笑忙拦住她:“我是送你大婚的贺礼你还什么礼啊?”周茵兰想想也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淑宁便道:“罢了我不跟你客气等我过生日时你送我一份厚礼就是。”周茵兰忙笑着应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淑宁才告辞了。回院子时经过正院她便进去向母亲请安。一进门却吓了一跳佟氏呆坐在桌前脸上犹带泪痕。 淑宁忙问她怎么了佟氏起初不说话后来女儿问得紧了她才开口答道:“先前与你周伯母谈起她的病那种种症状我都觉得耳熟后来才想起当年先皇后娘娘也是得的这个病只是没有你周伯母那样地运气碰上个好大夫又有祖传的方子。” 原来是这样淑宁只好轻轻安慰母亲道:“这也是因缘际会罢了就算娘娘当年也知道那位无尘道长只怕也未必会请他来治啊。”佟氏摇摇头将从周夫人那里听到的事详细告诉了女儿。 原来那位无尘道长当初上京考太医院的时间就在佟皇后过世前两年。他带着妻子上路遇到几位官眷因其中一位夫人与他妻子一见如故对方便邀他同行。没想到因为对方衣饰华丽引来了几个路匪。他妻子在混乱中被砍伤又受了惊吓从此一病不起香消玉陨了。那无尘心如死灰才会出家做了道士。 佟氏红了眼圈道:“你道那家官眷是谁家的?居然就是陈良本大人的几位夫人!虽说他对你父亲有知遇之恩但我总忍不住想如果当年无尘道长不是遇到他家的人说不定已经当上了太医娘娘也就不会……” 她说到后头已经开始哽咽了淑宁忙给她递了块帕子柔声道:“额娘是因为与娘娘疏远了心中愧疚才会钻了牛角尖。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如果当年无尘道长夫妻没遇上陈家的人顺利进了京谁又知道他能不能进太医院?女儿虽然不懂事也知道那里不是光凭医术好就能进的地方;就算他真当上了太医凭他地资历能不能为娘娘治病还是未知呢;更何况就算他能为娘娘治病谁又知道他能让娘娘拖上几年?要知道人人心里都明白周夫人的病是治不好的不过是能延长几年寿命罢了。” 佟氏也觉得女儿地话有道理便慢慢收了泪道:“我只是一时忍不住罢了那毕竟已经过去了。” 淑宁劝了几句又想起另一件事:“额娘方才说佟娘娘的病症与周夫人相近不知佟家还有没有别人得这个病?”心脏病貌似可能造成家族遗传地。 佟氏想了想道:“我一个姑姑似乎有类似地病还有你外叔祖的一个孙子听说身体也不太好。怎么?”淑宁道:“不如额娘问周夫人要一份那个方子吧?送回外祖父家去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当然我们家也要留一份。” 佟氏想想也是便答应了。淑宁陪了母亲一会儿直到她睡下才回到自己院中。 其实方才地话她心中有数印象中历史上佟皇后去世时四阿哥已经长得挺大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养母这当中说不定就是因为陈良本的蝴蝶效应。虽然这个世界看上去还跟原来的历史差不多但在许多方面其实已生了细小的变化。 在这种变化下她能否保住自己家庭的平安康乐保住家人们的幸福呢? (历史已经有了变化……那个……假设说……只是假设哈有时候真的感到挺累的如果我每个星期申请一天休息你们会不会pia我?真的只是假设……某l顶着锅盖爬走) 一四二、絮絮 第二天上午等太阳升起来后佟氏已叫人套好车准备与周家母女一起进京去了。这一次小刘氏也带着儿子回府她带两个小男孩坐一辆车那两对母女则各坐一辆。至于端宁自然是骑着马前后照应了。 临上车时周茵兰看到淑宁身边的丫环捧着一个敞口高花瓶里头插了几十枝桃花有些诧异淑宁便道:“园子里的桃花开得好索性折几枝带回去让家里人也赏一赏西山春色。”周茵兰笑了:“真不愧是淑妹妹连礼物都透着雅气。” 为了顾虑到周夫人的身体马车起初走得不快但也许是她昨夜睡得很好又或许是因为女儿的喜事而心情松快周夫人的精神很好马车渐渐加快了度刚到了午时她们就已经抵达位于外城的周大人妹夫家门前。 两位夫人隔着车窗道了别淑宁想起早上出时周茵兰似乎挺喜欢那几株桃花而且一直没有机会到别院的花园里看看于是便叫过素馨吩咐一番选了几枝花让她带过去。 周茵兰喜出望外掀起帘子向她微笑致意。淑宁望过去还看到周夫人一脸慈爱地折了一朵桃花下来替女儿簪在头上。 淑宁挥手告别他们家的马车便开始起步往内城驶去。 回到伯爵府佟氏先带着众人到荣庆堂见那拉氏。那拉氏正在听芳宁讲她处理的几件家务并指出了其中不足的地方。李氏与喜塔腊氏都跟在旁边侍候絮絮也在但婉宁却不见踪影。 妯娌姑嫂姐妹们一番见礼过后众人坐下来说话。才知道沈氏还要过两天才回来而婉宁则是有些不舒服正在房里养病。那拉氏对小刘氏母子的态度还算和蔼。其实她对三房的这个“妾”心里也是有数地。既然佟氏一向给她面子她也乐得做好人。 说了几句佟氏便告辞了。絮絮看着淑宁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想到时间多的是便没有开 回到槐院。张保已经在正房等着了一家人吃过午饭各做各的事。淑宁回到房间见丫头们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便让她们下去打算睡个午觉。 素馨却对冬青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上前来笑着对淑宁说她们想去看看姐妹们请她允许。淑宁听了。便知道是素馨地八卦瘾头作了忍笑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们不许太晚回来。而且不许惹事。”素馨与冬青齐声应了手拉手就要往外跑。却被淑宁叫住。道:“难道你们就空着手去不成?把那瓶桃花带上只要留下几枝就行。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让你们到各院里送花去的免得你们挨管家妈妈们地骂。” 素馨与冬青听了互相挤眉弄眼地齐声对淑宁道:“多谢姑娘。”便笑着拿花去了。淑宁有些无奈想当初冬青刚来时多文静多老实一个姑娘啊生生被素馨带“坏”了。 她睡了半个时辰起来后见两个大丫头都没回来便随便吩咐个小丫头打水来洗脸然后自己动手梳了头只在鬓边夹了朵通草花又换了一身家常袍子拎着一篮点心往芳宁房里去了。 絮絮正好在芳宁房里一见她就很热情地上来说话。 去年秋天姑父那日德升了山东盐运使带了儿子上任去了。姑妈他他拉氏为了治女儿脸上的疤痕留在了京里。只是年底收到儿子的信知道丈夫在任上纳了个美妾她实在坐不住了便将女儿托付给伯爵府一过了年就带了家人赶到山东去。现在絮絮由那拉氏照顾平时就住在婉宁的院子里隔上几天就要请太医上门来瞧想把鼻子周围的疤痕消掉。 这位小表姐其实是个很单纯地人只是因为脸上的几个疤有些自卑因此不爱外出见人但和几个姐妹却相处得极好。她见淑宁带了点心来很高兴道:“我正想藤萝饼吃呢你就带来了。”淑宁道:“我先前叫人往园子里移了几株藤花这就是开的头一茬以后要做随时去摘就是不用再到外头去买了方便得很。” 她看到芳宁与絮絮吃得高兴心里也很欢喜。其实与做菜做汤相比淑宁更喜欢做点心。大概是因为古代的炉灶没有现代的干净方便每次做菜都要忍受烟熏火燎她便对只需要蒸的点心非常有爱。而且这种中式点心她爱弄什么花样就弄什么花样就算再创新再好吃也不会有人认为她是穿的。 絮絮吃了两块饼叹道:“你们会做这许多好吃的东西真了不起芳姐姐的斋菜味道好淑妹妹地点心花样多连素来不沾阳春水的婉姐姐都学会做几道小菜了。我却连烧水都不会真是笨死了。” 芳宁微微笑道:“既如此你喜欢什么学就是。我与三妹妹都是因为喜欢才学做的不论是我们还是两位嫂子都很愿意教你只要你想学。” 絮絮却了愁:“我自然是想地可是我额娘不许说怕我被菜刀弄伤了手或是被烧着烫着还说只要丫环们会做就行了。本来额娘去了山东我就想学一学的舅母又不让。” 淑宁与芳宁对望一眼都没接话。她们自然知道这是因为那拉氏怕絮絮真受什么伤她会被小姑埋怨所以万事都以稳妥为主。 淑宁想了想道:“如果是怕动刀子或怕被烫着那就学些别地好了。我小时候刚学厨时额娘也怕我伤着因此只许我做面食。表姐若有兴趣学做饺子或饽饽就好这些做起来也容易。” 絮絮觉得有道理。忙点头道:“这个好我额娘就爱吃饺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骂我地。” 姐妹三人说笑了一会儿那拉氏便派了个小丫头来请芳宁去。芳宁不好意思地向她们告了别。离开了屋子。絮絮有些扫兴道:“现在芳姐姐天天都有许多事做我一个人实在无趣。”淑宁问:“二姐姐不是在么?她还和你住一个院呢。”絮絮撇撇嘴:“她哪里有空啊?” 淑宁见她有些不高兴便扯开了话题:“我看表姐没再老是用扇子手帕遮脸了让人瞧着就觉得大方。看来你已经习惯了。” 絮絮有些没好气地道:“我哪里还敢啊?万一被你们家认为是卢小姐那样的人岂不是成了笑话?” 原来去年初冬时絮絮因面上疤痕治理效果不佳整日闷闷不乐他他拉氏便带她到房山别院散散心。淑宁见她大冬天仍是拿着扇子或手帕遮脸人也畏畏缩缩地样子想起对门的那位卢小姐便与佟氏商量一番以赏雪地名义。请了卢家母女来喝茶。 那位卢紫语小姐其实倒不是什么怪人。她祖父生前做过官父兄虽是白身。家境却十分富裕自余家败落后。方圆数十里。更是再没有能与她家比肩的汉人家庭。卢紫语自幼生得美貌又读过几本书。常常听得亲族中的赞语便自认为是个才貌双全地绝世佳人。 她年纪渐长越加认为附近人家的女儿少有能与她匹敌地:淑宁虽然不错但长相只是清秀;余桐堪称她的劲敌但容貌才艺却比不上她况且家势已败;别的村姑自不用说连她自己都承认对方是个美人的巧云却已嫁人生子身份又是仆从她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这样一来她便越来越自负认为自己既是绝世佳人当然就该有绝世佳人的派头。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学来地作派出门必用扇子遮面手中必持绢帕而且侍女环绕说话行事都十分矜持。 絮絮一见卢小姐便已呆住了当然不是因为对方是个美人。她那位已出嫁的小姑姑津津还有常见面的婉宁月荷主仆都是出色的美人这卢紫语虽然长得不错却还不能让她惊艳。她吃惊的是对方的行事作派与自己十分相象只是出点不同。她与卢小姐相处时间越长便越不安不禁起了疑心。这卢家仍是三舅一家的近邻三舅母与表妹看自己时会不会认为她与卢小姐一样可笑? 不过她转眼去望淑宁时并未必对方眼中现嘲弄之意才稍稍放了点心。卢家母女一走她便大哭一场。他他拉氏心疼女儿不禁怪罪佟氏母女但后来现女儿不再拿扇子和手帕遮面才知她们的苦心对佟氏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絮絮因瞧了卢紫语地行为觉得十分刺眼天天都提醒自己不要成了人家眼中的笑话几个月下来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缩手缩脚的虽然还常常低头但已经好了许多。不过她仍是觉得很烦恼:“没了遮挡地东西我总是觉得心虚生怕别人看到我鼻子上的疤会笑话我。我听了你说地不要吃酱油地话现在连颜色深一点的东西都不吃可为什么我地疤还是那么显眼?” 淑宁仔细瞧了她的脸道:“我觉得这疤痕比上次见时已浅了些但可能是因为你肤色白了所以才会显得好像没什么变化。再过些时候应该会好许多。” 絮絮听了有些高兴但还是担心:“我已经吃了差不多一年的药了每隔三天就敷一次特制的药膏可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我本来想涂些粉盖住的可婉姐姐却说那些粉涂多了对皮肤不好我就不敢再涂了。” 淑宁想了想道:“我听说缬彩坊的白粉是用花种子磨的并不是寻常的铅粉应该无妨。” 絮絮顿了顿道:“本来我是用他家的粉的可上次丫环去买粉时被认出来了我额娘被二舅母奚落了一顿从此便改买别家的。我又不知道根底因此总是担心。“ 淑宁道:“姑妈买的定是好店出品的粉再糟也是有限的。如果真担心的话平时不用只在出门时擦就是担心什么?” 絮絮有些不好意思:“我原也是这么想的但擦了一次就觉得看不到疤真好每天早上洗完脸总忍不住要擦上一点结果就被婉姐姐说我了。” 淑宁默然这就是絮絮自己的问题了她可没法帮上忙。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淑宁便打算去看看婉宁。絮絮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她这些天身上不好总爱脾气你要小心些。” 淑宁有些奇怪便问是什么事絮絮红了红脸凑到她耳边说了几个字淑宁这才明白了。这也是正常的生理期必然现象嘛。 絮絮小声道:“婉姐姐其实是为了躲何嬷嬷每逢这种日子就要称病的。那个何嬷嬷真真恨心一天也不肯放要不是大舅母陪了一车好话她还不肯松口呢。饶是这么着也只许婉姐姐休息五日五日一过不管如何都不许再歇着。” 她扁扁嘴道:“我额娘见婉姐姐学得好还想让我跟着一块儿学呢我可不愿意受那些苦。可大舅母却说明年选秀咱们都在名册上最好是一起跟着学学规矩到时候不会丢家里的脸。” 淑宁一惊她可不希望像婉宁那样受苦何况她对自己的礼仪举止是很有信心的绝不会丢脸更何况若是选秀时因为举止仪态不过关而被淘汰不是更合自己的心意么?她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说服佟氏不要把自己送到何嬷嬷的魔爪中。 告别了絮絮她来到婉宁的房间见门外一个丫环也没有便直接进了门。正要打招呼却冷不防飞过一个茶碗来接着便是婉宁的怒骂:“死哪里去了?叫你们拿热水来怎么半天不见人影?!” (那个……既然那么多人反对我就照常天天更好了不过……偶尔……更的字数少一些可不可以?某l再度顶着锅盖爬走) 一四三、琼瑶 淑宁吓了一跳连忙跳到一边去那茶碗在地上摔得粉碎茶叶茶水溅了淑宁半个衣脚。淑宁有些生气道:“二姐姐这是在做什么?”说完她才看到婉宁一个人蜷伏在炕上手捂着腹部半个身子伏在炕桌上似乎十分痛苦。 婉宁抬头看了才知道骂错了人连忙道:“三妹妹对不起我没看清是你没伤着吧?”淑宁见她一脸冷汗想到她也不是故意的自己也没伤着便没再怪罪她反而上前问:“二姐姐这是怎么了这么痛么?” 婉宁扁扁嘴:“很痛啊又冷又痛!我这辈子为什么要做女人!”然后又伏下身去微微喘着气时不时地呻吟两声。 淑宁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试过像她这样痛法顶多只是有些不舒服、行动不方便罢了因此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看她痛得这样也有些慌了周围望了一眼便要拿起炕桌上的茶壶倒茶碰碰壶身是热的但揭开壶盖后却现里头是绿茶。她虽然不是妇科专家却也知道这种特殊时期不该喝绿茶便问:“二姐姐这里可有其他喝的东西?你现在可不该喝这茶。” 婉宁吸了口气道:“没了我叫人拿热水去了。难道外头一个人也没有?”淑宁便道:“我到大院里去看看马上就回来二姐姐忍着些吧。”她匆匆到了竹院要了壶白开水又叫人去煮碗红糖水来回到婉宁的小院时正好听到俏云回来了。 婉宁在那里不停地对俏云念着:“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都快疼死了!烟云又不知跑去哪里。我连杯热水都没得喝……”俏云边把一个牛皮水袋按到婉宁腹部之上边道:“是我不好姑娘别生气。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这个水袋的现在舒服些了么?”她见婉宁似乎稍稍舒展了眉头。才继续道:“烟云原本是在这里的因我叫她去熬太医开的药她才会不在。只是我交待月荷要留下来侍候姑娘地如今怎么不见人影?” 婉宁闭着眼道:“她有事走开了。你叫烟云熬药做什么?我早说了那个药难喝死了。我才不要喝呢!”俏云低头替她揉着腹部好生劝道:“良药苦口姑娘还是喝一点吧喝了会好受些。”婉宁只是摇头。 淑宁走到桌边倒了杯热水给婉宁道:“二姐姐先喝几口吧我已叫人去煮红糖水了。”婉宁喝了一口抱着那水袋靠在墙上觉得好受些了。淑宁悄悄问俏云:“二姐姐每个月都是这样么?”俏云摇摇头:“从前一向没什么的。只是从去年夏天开始头几天总是难过些但疼成这样。是今年才有的事。”婉宁听了这话眼圈一红。道:“我这辈子为什么要做女人?”俏云在一旁不停地安慰她。 淑宁觉得有些尴尬。便道:“二姐姐既然身体欠安还是好生歇着吧。我改天再来看你。”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婉宁拉住了手:“好妹妹你多陪我一会儿吧如今都没人肯陪我。” 淑宁尴尬地望望俏云俏云只是笑笑道:“三姑娘慢坐我去看看她们煮好红糖水没有。”然后便出去了。 淑宁只好坐到另一边炕上陪婉宁傻坐着偶尔说些话婉宁却只是“嗯”“啊”“是吗”有些应付地意味心思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淑宁不禁心下着恼:你既然要我留下陪你干嘛还摆一副不情愿搭理我的样子? 她坐了一会儿又起身要走。婉宁这时却换了态度脸上带着委屈长长地睫毛一颤便落下几颗泪珠儿来。她哀求道:“三妹妹你多陪我说说话吧。”淑宁见她一副可怜样儿便勉强留下了。 婉宁开始诉苦:“你说我原本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痛成这样?我足足痛了两天了!如果以后每个月都要忍受这些我可怎么办呢?”淑宁道:“这种事各人有各人的状况姐姐既请了太医就好好遵医嘱吃药平时饮食注意些再者就是要尽量保持心情愉快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婉宁眼光瞥向右下方幽幽地道:“我如今过着这样的日子怎么还会心情愉快?”淑宁不知如何去回答便只是沉默着。 婉宁用眼角余光瞥了淑宁一眼咬咬唇道:“三妹妹你知道我一向当你是亲妹妹一样地有些话……我也不怕对你说。只是请你不要告诉人去不然只怕我小命难保。”她长睫毛颤了几颤又落下几滴泪来。 淑宁不禁有些黑线但这种状态下她又不好走人只好硬着头皮道:“二姐姐有话请讲。” 婉宁幽幽叹了一声直把淑宁的鸡皮疙瘩都挑起来了才听得她道:“其实你也知道我的心事我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只可惜我本有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在这里受苦受罪他却陷在温柔乡里不可自拔我一想起就心痛难忍。” 淑宁猜她指的应该是四阿哥。四阿哥年前新娶了一位侧室姓李听说跟大堂嫂李氏还有点沾亲带故佟氏当时还特地送了大礼去贺呢。但她听着婉宁这话却觉得身上冷。 婉宁又叹了一声继续道:“其实我也明白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他既对我无心我也不是那等死缠烂打的人只好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他忘掉。” 阿弥陀佛如果你真忘得掉那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可是多年的钟情却换来一场空我实在不甘心!无论如何我都想再见他一面。只要再见一面就好。我想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他如果他听了我的话还是象原来一样无情。我也就认了从此收心养性。再不纠缠于他。”她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帕子来揩了揩眼角地泪花“但是我如今连门都出不去连五阿哥来过两回。都被额娘挡了。我现在别说是再见他一面就连传个信都做不到!难道我就这样命苦这一腔深情就此平白葬送了么?” 她猛地抬头望向淑宁:“好妹妹你一定不忍心看我这样痛苦对不对?你一定会帮我地对不对?”她边说还边用一双闪着泪光的美眸紧紧盯着淑宁。仿佛淑宁要是说不个字她就要扑上来似地。 淑宁一边听一边寒心想今天婉宁是得了什么毛病。竟然变得这么琼瑶?但面对着那双大眼她避无可避。只好继续硬着头皮道:“我哪里能帮上什么忙呢?我与四阿哥虽说有些沾亲带故。但事实上隔了好几重呢我见过他地次数。五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就算我有心帮你也无能为力啊。” “只要你肯帮就行。”婉宁一把抓住她地手“三婶是四阿哥长辈想见他应该很容易再说端宁哥不是常常能跟他见面么?” 淑宁稍稍使了点力想把手抽回来却不成功只好道:“我们一向不去拜访四阿哥他也从来不到府里见我们至于我哥哥自从四阿哥开府理事后他们就很少在学里见面了你叫我们怎么帮你?”她这话可没有撒谎啊。 婉宁忙道:“这个我早想好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四阿哥前些天添了一位千金这是他地第一个孩子!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很为他高兴。”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茫继续道:“三婶一定会送礼去贺地对不对?能不能顺便帮我送一样东西?” 她从炕角的一个小木箱里取出一只荷包递给淑宁道:“这是我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赶出来地送给那孩子算是为她祈福。你们家在送礼时一起送过去就行只需略提一提是我专门做的别的一概不需多讲。” 淑宁还是头一回听说四阿哥添了个女儿的事她看了看那荷包是用大红绸子做的上头用各种颜色鲜艳的丝线绣了许多小马小狗小花小草还有许多福寿字送给女婴倒是很合适的礼物。但是这种事她实在不想沾手万一做成了婉宁以后都要她帮忙怎么办?而且佟氏肯定不会答应的。 于是无论婉宁怎么说她都不肯点头给出的原因除了怕大伯母那拉氏知道会责怪之外还有这种私相授受地事不是闺阁中人该做的。婉宁暗中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心想这丫头虽然一向木讷保守但很容易心软这回怎么不肯上钩?难道是方才自己哪里演得不好么?如果自家母亲肯答应她何必要费那么多功夫?只是送个礼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私相授受?! 淑宁一再推托婉宁心中恼火但幸好她还记得自己要维持的形象没有表现出来反而露出伤心难过地神色:“你真的不肯帮我么?这于你只是举手之劳罢了甚至不用你去做只要吩咐一声就好为什么……你就不肯帮我呢?” “不肯帮婉姐姐什么事?”絮絮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月荷。 婉宁见了她眼珠子一转便颤出几滴泪来难过地道:“我想托三妹妹办一件事很容易就能做好可三妹妹却不愿意。罢了我也不勉强你只好继续一个人伤心难过了。” 絮絮不知她说地是什么事但见她哭得这样可怜心便软了对淑宁道:“淑妹妹如果婉姐姐所托地事不难办到你就答应了她吧。” 还不等淑宁说话婉宁便在一旁补了一句:“絮絮表妹不用多说了其实我心里有数。我往日与三妹妹本就不太亲近刚才又不小心得罪了她我虽不是有意的但三妹妹心里难免会怪我。这本是人之常情。”她把眼睛斜向右下方神情楚楚可怜。 絮絮有些疑惑地望望淑宁月荷这时却插话了:“三姑娘我们姑娘若真得罪了你也不是故意地请你不要怪她。” 这是什么意思?!淑宁皱了皱眉看了看婉宁和月荷两人。她知道这下是推不掉了不过也并不意味着她就会任她们摆布!她道:“好吧我答应二姐姐但是我们要先说好我只是去试试却不保证一定能做成。若是没法送出去二姐姐可不能怪我。” 婉宁却只管高兴:“只要你答应去做就行!拜托你了。”说罢把荷包塞进她手里。 淑宁收了荷包却有些不太甘心她往旁边让了让空出位子给絮絮坐下然后瞄了瞄月荷道:“方才二姐姐到外找人却不见月荷姐姐不知你去了哪里?” 月荷只是柔柔一笑低头不语。婉宁却道:“三妹妹有所不知我在房里生病那个何嬷嬷还不肯罢休总是来骚扰我。多亏了月荷她向何嬷嬷请教规矩受了许多折磨何嬷嬷才没再来打搅我。只是苦了月荷了。”她轻轻拉过月荷的手感激地望着她月荷只是淡淡笑着。 絮絮却有些担心:“那个何嬷嬷要待到什么时候才走?”婉宁闷闷地道:“我都学了快一年了本来一年就期满的可是我额娘说想多留何嬷嬷几个月。”絮絮也担着心若是母亲写信来说让自己跟着学怎么办?于是两人各自起愁来。 淑宁望了几眼月荷抿抿嘴便借口说还有事告辞了。 出得门来却看到俏云端着个碗站在廊下面无表情。淑宁叫了她一声她才微微笑道:“三姑娘这就要走了么?有空常来玩。”她瞥见淑宁手中的荷包叹了口气道:“我们姑娘花了一个多月功夫才绣好的请三姑娘多费点心吧。”然后便端着碗进门去了。 回到槐院淑宁看到佟氏正与二嫫商量着什么事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便上前去请安。佟氏笑道:“你来得正好我刚知道四阿哥添了个女儿本来还以为要再过十来天才会生呢幸好东西都早早预备下了。只是给宋格格的东西我不知该选哪一样好你帮着瞧瞧?” 淑宁帮着挑了挑最后选定几样药材、两个玉牌并四块上好的衣料便连同送给新生儿的礼物包了两个包袱预备送到南瓜胡同去。 淑宁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把婉宁的荷包送过去。佟氏回头看见她拿着个荷包呆便问是怎么回事。 听完女儿的叙述后佟氏拿过荷包看了看道:“倒还看得过眼凭她才学了两三年的本事算是不错了。”看着看着她觉得荷包里似乎有东西便打开拿了出来。原来是一方白绢帕上头用黑色丝线绣着苍蝇大小的字密密麻麻组成一整篇消灾祈福的佛经经文。佟氏叹道:“这才是投其所好呢二丫头还真是用了心思。” 淑宁这时才知道荷包里还有文章心想婉宁说的做了三天三夜是胡扯俏云说的一个多月才是真正花的时间吧?看来婉宁早有准备了。 佟氏把经帕收回荷包里想了想道:“你收回去吧过几天跟二丫头说没法送出去还给她就是。虽然她很用心但这种事不该由我们来做。四阿哥才得了女儿我做姨的却替个年轻女孩子送荷包给他我们成了什么人了?他几个媳妇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怨我们呢。” 淑宁深以为然便把荷包收回去与母亲说了几句闲话后回房去了。而佟氏则命二嫫尽快将礼物送了出去。 (老实说我写的时候很寒……) 一四四、盘算 到了第二天淑宁便把荷包拿回给婉宁道:“我昨儿个回去后听额娘说礼已经送出去了。我没法帮到姐姐还请姐姐把荷包收回去吧。” 婉宁感到很失望不过她不愿就此收回反正也没别的渠道可用便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会怪妹妹只是还请你另想个法子吧。我真的只是一片好意希望恭喜他一下为孩子祈个福。再说了端宁哥不是会出门么?总有机会碰到他的。” 淑宁暗暗皱了皱眉又道:“我听说哥哥学里要大考他如今除了学里和家里就没再往别处去了连朋友都少见要是真托了他只怕要耽误姐姐的事呢。难道姐姐不能托别人帮忙么?” 婉宁叹气道:“我本来想找大嫂的但她就算真去了也见不到他所以只好找你。”淑宁扯扯嘴角:“姐姐这荷包不是送给小格格的么?其实见不到他也不要紧心意到了就成。”婉宁一时语塞吱唔了两句仍推着不肯收回荷包。 淑宁好说歹说见她冥顽不灵有些恼了想要甩些狠话出来却听得屋外传来何嬷嬷的声音:“姑娘若是大好了就略动一动吧学规矩这种事偷不得懒。” 然后便听得月荷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话何嬷嬷却道:“丫头不必替你主子说好话我要教的是小姐教丫头一点是让你们知道规矩可你学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如劝你主子勤快些也好少受些罪。” 婉宁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刚好被淑宁看见。当下便咽回了要说的话。婉宁匆匆说了两句仍旧把荷包推回给淑宁便勉强起身出去了。淑宁跟在后头。看着她言笑晏晏地与何嬷嬷说话仿佛刚才她眼中的阴霾只是自己的错觉。心下有些冷便暗暗盘算:婉宁如今显然不再是过去那个小白了也有了心机若是强硬地拒绝只会得罪她而已。要是不小心被她暗算几把也是让人防不胜防的看来还是要智取为上。 于是她便不再多说废话把荷包带回自己房中收好然后便不再往婉宁院中去。刚好这些天为了准备大祭地事佟氏接过了布置祭堂的任务其中有些针线活要做。淑宁自告奋勇接了过来又帮着母亲料理些家务摆出一副很忙的架势。 其实那些针线。看着似乎很多真要做起来以淑宁地本事只需要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她却偏偏把时间拉长到两三天而且只在有外人来时做。她以事忙为借口。不再外出。每次芳宁、絮絮以及其他人上门来看她都能看到她坐在布堆当中飞针走线。芳宁虽然觉得她做得出奇地慢。但心知这个堂妹一向有主张便没开口;而絮絮那边虽然会做针线却很少亲自动手也没有类似地经验所以并没有起疑。这样一来没法出院门的婉宁便从别人那里得到这样一种印象:淑宁堂妹忙得很没空去做别的事。 她虽然觉得心急但也没办法只好一边继续忍受何嬷嬷的教导一边让丫头们去打听三房的情况。 到了大祭那天婉宁终于有了些自由以为仪式过后能与淑宁私下谈谈却不料淑宁事先禀告了母亲说这次小刘氏母子也有参加怕人多嘴杂他们会受委屈所以要陪在他们身边。婉宁只能远远地望着淑宁地身影顾虑到那边有许多太太奶奶们只好逗留在女孩子堆里应付着几个姐妹还要时不时提防媛宁难-小-说-网 等到吃饭时婉宁与淑宁却是排在一起的不过淑宁早有准备便只是不动声色地端坐着等待开席。 婉宁趁别人没留意便悄悄问淑宁荷包的事怎么样了。淑宁静静吞下口中的茶水用手绢擦擦嘴角又“顺手”擦了擦额角眼圈一红便“委屈”得要掉下泪来。 婉宁吓了一跳忙哄了她两句絮絮在旁边看见眉头一皱道:“婉姐姐你对淑妹妹说什么了?她怎么哭起来?”婉宁忙推说不知。其他人也现这边情况了问是怎么了她不等淑宁回答便抢先道:“三妹妹想必是想起祖父了才会忍不住难过。”那些亲戚们信以为真纷纷安慰淑宁还夸她孝顺。絮絮将信将疑而媛宁则古怪地看了婉宁一眼瞧她的神色似乎以为是婉宁在欺负淑宁很有些不耻。 婉宁好不容易转移了别人的注意力才小声对淑宁道:“三妹妹你好好的哭什么啊别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可不就是在欺负我么?淑宁一边腹诽一边回想起方才的情形暗中检讨:演得比婉宁自然些虽然是借助了外力倒还算过得去只可惜没那么长的眼睫毛脸皮也比人薄不然也琼瑶一番恶心恶心人。 她哽咽着回答道:“二姐姐我实在空不出手来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啊。”然后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又用手绢擦擦眼角眼泪更多了。絮絮见了忙劝道:“是什么大不了地事?婉姐姐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对不对?”她抬头望向婉宁。 婉宁还能怎么说?心想三丫头怎么那么容易哭啊冷不防瞥见那拉氏飞过来的一记凌厉地眼光心中一凛忙对淑宁道:“我知道了我不逼你你快擦干泪吧。” 淑宁目的初步达成手伸到桌下暗中把塞在另一个袖子里地一条同样颜色款式地手帕换过来擦干了眼泪心里盘算着一散席就赶快跟上母亲免得再被婉宁缠上。 婉宁却也在心里盘算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一又弄哭淑宁可就麻烦了还是等散席后再寻机会私下与她谈谈吧。 唯有絮絮心中疑惑:婉姐姐托的事原来这么难办么?怎么又说很容易办呢?而且淑妹妹这些天都快忙翻了。没空帮忙也很正常怎么婉姐姐一再地逼她? 且不提这姐妹几个各自心中地盘算一件意外生了:按规矩在桌边侍候布菜的喜塔腊氏。忽然昏倒了。众人一片忙乱抬人的抬人。打扇子地打扇子请大夫的请大夫宴席草草散了。淑宁在混乱中紧跟在母亲身边后来又一起离开婉宁因与芳宁、絮絮一起被李氏带离现场。只能打消了原本的计划。 喜塔腊氏会昏倒却是因为怀孕了那拉氏喜出望外但又怕人说闲话不过考虑到顺宁并非长孙按例只需守一年孝只不过是他们家想赢个孝名才让孙辈地也跟着守三年罢了喜塔腊氏怀孕。却也没有违制的地方。如今子嗣重要她便放下了担忧四处张罗着送了许多好药材来。又命家下人等好生侍候。但大夫说喜塔腊氏这胎有些不稳要好生静养。不然恐怕有些危险。那拉氏心下愧疚。知道是近来累着她了便与长媳商量过后。决定要亲自照料二儿媳妇。府里地家务李氏包了一半去她又把另一半托给佟氏本打算请沈氏帮着照应的谁知淳宁感染了风寒沈氏要照顾儿子只好作罢。 佟氏接过家务自然是料理得妥妥当当。淑宁本想回房山前把荷包还给婉宁就没事了哪里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但也只能跟着母亲留下倒是小刘氏母子过了两天便先回别院去了。她为了继续躲婉宁便用回老办法帮着母亲料理家务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 芳宁本就在学习管家所以堂姐妹二人常常能见面就连无所事事的絮絮也可以到槐院来串门子。唯有婉宁又回到了没法自由离开院门地日子每日跟着何嬷嬷学规矩心下着急不已偶尔便不免会走神。 何嬷嬷自然不会放过责打了几次又冷言冷语地道:“姑娘还是认真点好你以为那个地方是那么好进的?不懂规矩的人是站不住脚的!若你真想做那人上人就多用点心难不成你以为光凭一张脸就能畅通无阻?别小看了宫里的贵人!” 她本来以为婉宁是冲着皇宫去的因为女儿要选秀的人家请教养嬷嬷也是常事她也不是头一回了因此故意拿话激婉宁。她不知道婉宁瞄准的是另一个地方更不知自己的话无意中踩到了婉宁地死穴。 婉宁面上虽然露出受教的表情心中却是怒不可遏:死老太婆我本来想着你好歹教我不少东西不打算为难你的既然你自寻死路就别怪我了! 过了几天有消息传出何嬷嬷身上长了许多疹子不痛不痒但无人知是什么疾病也不知会不会传染。婉宁“当机立断”命丫环婆子们将何嬷嬷隔离然后把事情亲自禀告了母亲。那拉氏心下不安担心那若真是传染病府里地人会很危险便回报了何嬷嬷所在的王府那王府派了个总管来将何嬷嬷送到城外去了。然后全伯爵府进行大清扫预防会传染。 后来隐约听得那何嬷嬷不到两日便消了疹子人也没事只是王府那边不许她回去。婉宁又劝母亲说自己学了那么久规矩已经足够那何嬷嬷虽说现在好了但谁知几时会复还是不要请她回来地好。那拉氏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依了送了一份大礼去谢王府又让人捎了些银子衣物给何嬷嬷却不再提请她来家地话。 这时已过去了好些天因那拉氏有些不放心一直分心来留意女儿婉宁表现得很安份很淑女让她觉得挺满意。等她把注意力转回媳妇身上婉宁便打算找机会去槐院寻淑宁。 但出乎她的意料地是淑宁自动自觉地上门来将荷包还给她道:“方才接到的消息四贝勒府关门闭户不见外客听说是小格格病重可能会夭折。所以正在做法事祈福呢。这种时候我没法把东西送过去是我有负二姐姐所托。请二姐姐恕罪。” 婉宁怔住了她只记得四四子嗣艰难。却不记得他的长女有可能夭折的事。她心中转过许多个念头强笑道:“那么我更应该送这荷包过去为小格格祈福了难道三婶对这个消息就没有什么表示么?” 当然有表示佟氏还特地送了串请高僧开过光的佛珠过去。又在房内设了经坛为那个女婴祈福。但淑宁心中不悦觉得她这种时候还要利用小孩子实在有些冷血况且也实在没了耐心便冷冷地道:“姐姐若有心多为小格格念几遍经好了至于荷包你还是收回去吧。”说罢将荷包塞回给她也不多说。直接告辞走人。 婉宁虽然着恼但还能保住清醒知道全家人里与四四关系最密切地。就是三房现下还不能得罪他们。而且现在也是淑宁占了理。真惹恼了她对自己没一点好处。于是她便照旧象往常那样与淑宁相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淑宁却只是淡淡地应对不亲近也不明显地疏远。倒是絮絮近日忽然变得沉默了似乎在躲着婉宁。 几日后果然传来消息四阿哥的长女夭折了还没满月。佟氏很难过特地让人送了些补身地药材去又写了封信去安慰四阿哥。 婉宁收到四四丧女的消息不禁扼腕错失了一个好机会。 她正烦恼着已获得自由地自己没有接触四四的渠道却在接待费扬古家派来的两个请安婆子时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玉敏即将要被指婚给四阿哥。 这份旨意本来早就要明的顾虑到四阿哥长女新殇才打算押后再公布但费扬古家已经收到通知开始为女儿地婚事做准备据说婚期是在秋天。 其实玉敏自从去年起就很少过来了听说跟自己一样正在接受礼仪训练婉宁也没有多想。两人虽很少见面但每个月都会互相派人向对方问候。但玉敏的婚事显然早就有定案了可自己却完全不知道。 婉宁心中乱哄哄地只靠着一丝清明保持着风度礼仪总算没在两个婆子面前失礼。直到人走了她才有机会思考这件事。 虽然当初早就知道玉敏会成为四福晋但近两三年她曾有过改变历史的念头甚至还暗中引玉敏去注意别家的男子只是不太成功。不过她对玉敏性情上的影响还是有些成果的可惜宫里仍然认为玉敏适合当皇家媳妇。 婉宁认为自己的家世虽说比不上玉敏的但也不错了够格当皇子正室。四四就算一时对自己冷淡些但明年选秀她要是哄得宫里太后太妃们开心加上现在她又已经脱胎换骨指婚的可能性还是存在地。 退一万步说如果她真的没法当上四四的正福晋先笼络着玉敏将来自己要是嫁给四四做侧福晋地话日子也会好过些况且玉敏没有儿子自己的前景还是很好地。她本来以为玉敏会与她一起参加明年地选秀没想到今年就要大婚了。这样一来她原本的盘算就有一半要落空。 婉宁一个人在房中呆坐许久脑子里乱成一团好不容易醒过神来晃了晃脑袋打算出去走走冷静一下却在经过一处走廊时听到烟云与芳宁身边地春燕在树下吵架。 这两个丫头不知是因为什么物事吵了起来烟云嘲笑春燕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把块地摊上买来的玉牌当作是宝。春燕不服气道:“你知道什么?这怎么会是地摊上买来的?明明是姨娘赏我的好东西!我去年在房山遇见四阿哥他就带了个一模一样的!” 婉宁脚下一顿刹时睁大了眼。 (这是我近来才现的一个bu原来孙子辈的只需守一年孝我还以为要三年……趁机会圆一圆……至于说上一章我闺女太过圣母的话我也觉了昨晚上略微改了一下……) 一四五、上香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闪到廊柱后头倾听两个丫头的话。 只听得烟云道:“你又胡说了四阿哥好好的在京城里怎么会到房山去?”“我才没有胡说!”春燕忿忿地“是真的!我们姑娘和三姑娘到云居寺里听大和尚们讲经就在寺里遇上了四阿哥还有那个林侍卫。我老听见你们说他们怎么怎么好看还想仔细瞧一瞧呢。可惜两位姑娘马上就离开了我只远远地看了四阿哥一眼。不过我分明记得他腰上戴着一块玉牌颜色跟这个一模一样!连那穗子都一样!” 烟云窃笑道:“就算颜色一样玉跟玉也是不同的皇子们带的自然是一等一的好玉你的?不过就是块绿石头罢了。”春燕怒极两个丫头又吵起来。 婉宁却已听得呆了听见金妈妈走过来骂那两个女孩子便赶忙沿来路退回房中。回想刚才听到的话就狠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四四好礼佛常去寺庙是正常事。她本以为他只是在自己府里念念经或是逛逛京城的佛寺怎么就没想到他会到京城周边的佛寺去呢?而房山她记得淑宁向芳宁介绍时就曾说过是个有很多佛寺的地方!既然连芳宁和淑宁都会无意中撞上四四那她会在那种地方与他“偶遇”就是很合理的事了! 原来……她曾经离那个梦寐以求的机会是那么的近如果当时她也跟着去房山早就能遇到他了哪里还用得着象现在这么烦恼?!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冷静下来。京城里的佛寺已经很多了房山也一样怎么能知道四四去的是哪一间呢?她可没有功夫每个寺庙都去一次。再说日子不准地话。也是白搭。但这种事根本不会作为流言蜚语传进伯爵府来而她现在也没法到外头打听消息连她身边的丫头都被那拉氏限制外出。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认真地想着所有可以利用地方案。终于找到了一条可行的办法。 她先是在向母亲请安地时候慰问了她的辛苦又为大嫂李氏近来的辛劳说了一番好话然后试探着能不能让自己也帮点忙好为母亲与嫂嫂分担一下。 那拉氏起初是有些吃惊的但想到女儿近来一直很乖巧现在愿意主动分担家务可见是真的懂事了。心中很是欣慰便叫来了李氏让她分些简单地家务给婉宁。并且多指导指导小姑。 李氏沉吟片刻便交了两件比较简单的管理任务给婉宁。一件是竹院的茶具。一件是点心房的模具。婉宁见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本有些不悦。但想到这只是开始便耐下心来谢过嫂嫂一边管着这两项任务一边静待出门或派人出门的机会。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张保最近有些烦恼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苏先生。 苏先生在科考后中举中的是二甲虽然是倒数的名次但好歹也是正经进士出身了只是考庶吉士不太顺利八成是要外放。不论是张保还是苏先生本人都更倾向于外放实缺但放地是哪里却很重要。 如今苏先生已不再寄居伯爵府。成了进士身份不同所以张保早早替他在琉璃厂附近买了一个小院地方不大却足够他们一家三口住了然后又另替陈氏买了个小丫头侍候。苏家人自然是很感激的 对于苏先生外放的地点张保非常上心。然而他现在闲赋在家可以依仗地陈良本又远在江南虽然也有几个任职吏部的亲信在京但一来是张保与他们还不熟二来自陈良本南下后吏部已渐渐有其他势力插入他地嫡系人马不能再象以前一样随心所欲了。 张保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送礼请托一下那几位大人让他们给苏先生指个离京近些又容易管理地大县。 佟氏见他这样便劝他道:“你已经帮了苏先生许多了以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不必再为他操心。” 张保道:“我做了几年官苏先生助我良多为了帮我料理公务甚至还误了一届科考我也只是想多帮帮忙让他以后走得平顺些罢了。” 佟氏便道:“你助他置下家业又让他在家中备考考中了又替他买屋买婢这便足够了帮得太多反而让别人心里不好受担心日后要事事被你制肘。”她看到丈夫一脸震惊地望向自己就知道他一定没想到这些便接着道:“再说你既是闲赋在家就不要和官场上地人有太多往来送礼请托之类的被人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利。陈大人手下的几位都有人盯着呢你还是不要太亲近的好。” 张保从没想到这些只是觉得苏先生给他出过许多好主意希望报答一下罢了如今听了妻子这一番话才觉得苏先生近日上门少了未必完全是忙碌的缘故只怕人家心里真有这个担心。然而他听到后头已觉有些不对:“为什么不和那几位大人亲近?我再过大半年就要起复与他们来往有什么不对么?” 佟氏打量着周围没有人在才悄悄对他道:“我嫂子昨儿来看我替家里带了几句话说是有御使参了陈大人几本都被皇上扣下了但看情形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翻出来叫我们小心些别被卷进去。” 张保沉吟片刻道:“既有这事还是给陈大人他们打声招呼的好。再怎么说我早就被视为他们那边的人了。” 佟氏皱皱眉仍轻声劝道:“夫君糊涂。你是皇上的臣子如今又在家丁忧。就算与陈大人有些交情又能帮上什么忙?你以为没人给陈大人他们打招呼么?既然连我家里都知道了这事只怕早传出去了。凭陈大人的本事定有脱身地妙计咱们只管静静旁观就是。别忘了。你再过大半年就要起复可别让人抓住了把柄反误了自己的前途。” 张保听了觉得有道理便抛开送礼请托的计划只在家里看书写字既不与官场中地朋友来往也不管苏先生谋缺之事免得两人间生了嫌隙。 其实他们夫妻二人倒是有些冤枉苏先生了苏家人如今天天忙得不行。哪里有功夫去别家作客? 也不知是谁现苏家住在那个小院里的没有了大户人家地高门槛以前那些趋炎附势的所谓亲友。知道苏先生如今中了进士通通都上门来了。甚至连那位河间府的远亲。也真个卖了屋子上京来投靠让苏先生头痛不已。 那位远亲。说是同族其实就只是他两岁那年见过一面罢了如今人家仗着个叔叔的名份带了全家在他这里赖着不走他却没法可想。作为正在候缺的官员他要顾虑自己地名声因此不能强硬地把人赶出去只好一边忿恨一边虚与委蛇同时还要担心自己一但外放这座小院就会被那个“叔叔”占了去。 幸好他一向是个聪明的留了个心眼在那“叔叔”旁敲侧击这院子日后的归属时透露这是他从前的东家“借”给他住的并不是他自己的产业因此一但外放就要把院子还给主人了。看到那“叔叔”失望的神色苏先生心中暗暗好笑又悄悄知会妻子与阿松对外一律说院子是借的。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他才有机会到伯爵府拜见张保托对方在自己外放后照看小院。张保爽快地答应了而且在言谈中还暗示自己不会为他谋缺要他自己努力日后两家就当是朋友来往不必再提幕客东主之类的话。 苏先生本就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张保话里地意思心下感激。他跟张保在广东近四年早已积下几千银子的身家得了张保赠宅不久又有官职他已没什么所求了只盼着能在任上大展身手。张保一家的为人他是了解地完全没担心过会被制肘但张保的兄弟和侄儿们却是难说要是以后他们真地胁恩图报自己也很烦恼。但张保如今说了这样地话意味着自己和自己将来的子女都不会是伯爵府地门下做起事来自然少了许多麻烦。 苏先生再三谢过张保张保只是微笑着说些日后要忠君报国的套话两人心下明白相视一笑。 之后张保仍旧过着悠闲的生活隔几天就回房山料理一下产业静候苏先生的消息。 一日佟氏正在看账本那拉氏上门来有事相求。 原来喜塔腊氏怀孕后她母亲十分关心常常到城里各大寺庙去祈福。明日她打算去白塔寺上香想请芳宁一起去。那拉氏听那传信的婆子说是因为他们家姑奶奶也跟着去想到芳宁是人家未过门的媳妇去是应该的但不好单独前往便过来求佟氏让淑宁陪着走一趟。 佟氏自然是应了等那拉氏离开后便把这事告诉了女儿。淑宁很高兴自回京后就很少出门了现在有机会出去散散心还可以顺便少见婉宁一天当然是好事。 第二天一早淑宁穿戴好到了二门上与芳宁一起跟在那拉氏后头等待喜塔腊家太太的大马车驶进来。芳宁今天穿了一身浅绿的旗袍大概是快要出嫁的缘故长在头顶盘了个单髻仍旧垂了根辫子在胸前只在间插了根象牙簪耳上戴着一对玉坠显得她格外秀雅端庄。 喜塔腊太太下车来与那拉氏寒暄看了芳宁淑宁几眼笑道:“我平日只知道你家二姑娘是个美人原来其他姑娘也不错瞧着这两位。水葱儿似的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那拉氏听了有些得意又交待了芳宁与淑宁好些话。才让她们跟着喜塔腊太太上车去了春燕与素馨两人便与喜塔腊家的丫环另挤一辆车。 路上。喜塔腊家太太拉着芳宁的手问了许多话芳宁只是低着头斯斯文文地回答淑宁旁观那位太太的神色应该很是满意。过了一会儿。喜塔腊太太说:“我家姑奶奶事先和我约好了会在广济寺附近地大牌坊处等我那外甥亲自驾的车护送咱们一路到白塔寺去。” 芳宁闻言脸红了头垂得更低。淑宁问:“亲家太太咱们为什么不到广济寺去而要去白塔寺呢?我听说广济寺的香火也很旺。” 喜塔腊太太笑道:“你这孩子一听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地姑娘平日里不出门。也不知道外头的事吧?广济寺如今正大兴土木呢还是白塔寺清静。” 正说着大牌坊到了。淑宁在马车里只听喜塔腊太太与她那位姑奶奶隔帘说了几句话便认出那是去年在房山遇见地舒夫人。原来应该是舒穆禄夫人才是。她曾听小刘氏提过。那位舒夫人的儿子有时会陪母亲去吃斋看来芳宁和人见过不止一次了。怪不得人家会二度上门提亲而芳宁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悄悄瞧了芳宁一眼芳宁知她猜到了脸上又是一红。 也不知喜塔腊太太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把她那外甥叫到车旁说话看到芳宁害羞低头便抿着嘴笑。 到了白塔寺山门前众人下车淑宁才看到那位未来姐夫的样子果然就是当日匆匆见过一面的舒夫人的儿子听喜塔腊太太地称呼大名应该是叫宜海。 芳宁一直低着头举止很端庄得体。那宜海也非常守礼态度很和气又奔前奔后为她们料理各种事务面对芳宁时虽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表现得很稳重。 她们一行人进寺里的时候刚好有一个老人从门里撞出来被宜海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才没撞到舒穆禄太太身上。宜海也没生气只是让那老人走路小心些还顺手帮他托了托肩上滑落的大包袱。那老人鞠躬谢过去了。 淑宁在一边旁观觉得这宜海还算是个不错的人芳宁嫁给他应该会幸福的。 宜海把一众女眷交托给寺中的僧人就被母亲赶着离开了说是还有事要办。淑宁跟着其他人上了香、添了香油又听了一轮经会已经临近中午了在寺里用过斋饭便要了间静室休息说话。只谈了一会儿那喜塔腊太太就十分有眼色地问淑宁能不能陪她在寺里逛逛。淑宁瞥了一眼芳宁微笑着应了芳宁又是一番红脸。 淑宁陪着亲家太太在寺中逛了逛看过有名的白塔但那位太太年纪不小了没力气走那么多路便另要了间静室歇午觉让淑宁自己打时间。淑宁起初只是闲逛耐不住素馨怂恿便从侧门溜到大街上。 说是大街其实只有几家店铺大概是中午的关系行人很少连做生意摆摊的人都躲到树下闲聊。素馨被一个专卖香囊荷包佩饰地摊子吸引住淑宁却瞧见旁边有家书店就与她分开自个儿走了进去。 那书店名唤“石老板书店”店面不大卖的多是佛经、佛教故事或是与佛寺有关的书籍店里现在并没有其他客人。老板年约四五十岁正趴在柜台上小寐听到淑宁地脚步声也只是抬起眼皮望了一眼便又继续睡了。 淑宁为母亲挑了两本佛教故事集又从店里最角落的书架上找到一本介绍各大佛教圣地风景名胜地游记随手翻看起来。 忽然她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淑宁姑娘胤祺冒昧有事相求。” 淑宁一惊转头一看果然是五阿哥。 (其实……我不是有意地……真的不是……) 一四六、私相 淑宁匆匆扫了一眼店里的情形果然有两个男子挡在了仍旧睡着的老板跟前又有两人守在门口便不动声色地放下书本退开一步行礼道:“五阿哥安好。” 五阿哥见状苦笑一下:“你……不必如此客气。”淑宁不为所动低眉顺眼地问:“五阿哥怎会在这里?”五阿哥便答说:“我到白塔寺里为皇祖母求一本经书瞧见你们家的仆人才知道你们在这里所以……有事特来相求。” “不知是什么事?” “这……”五阿哥顿了顿不知该如何说起便在心中组织语言。 淑宁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他哼哼一声面上虽不露心中却有些不耐烦瞥了一眼店外素馨已经觉不对了在门口急得直跳脚却被那两个侍卫挡着进不来。 好不容易五阿哥终于把想说的话组织好了大意就是:他如今正在军中历练吃住都在军营很少回京城来就算回来也一般是在宫里没什么时间外出之前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来伯爵府拜访却没能看到婉宁只能见到婉宁的母亲与哥哥。 淑宁边听边猜想会不会是大伯母那拉氏想给女儿塑造正经人家姑娘的形象?然后又听得五阿哥说:“我在贵府里无意中遇上令姐的丫环听说令姐如今过得不是很好受了许多苦。我又打听不到详情实在是心急如焚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淑宁平平地道:“二姐姐一切安好先前不过是在学规矩现在教习嬷嬷已经离开了。五阿哥不必担心。” 五阿哥面上一喜。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道:“多谢淑宁姑娘相告。胤祺冒昧。想求你帮着送一封信只是作为朋友想关心安慰令姐几句。并没有别的意思姑娘可否……” 淑宁瞪着那封边上已有些微磨损的信黑线不已心想这五阿哥和婉宁真是一对居然会不约而同地找上她充当邮递员。但上回还可以说是帮人送礼。这一次却是实打实的送“情信”就算它打着“友情”的幌子但在别人眼里仍旧是一封情信。这分明就是一颗炸弹沾上就倒霉。自从上回被婉宁在荷包那事上阴了一回她早已打定主意绝不会沾手婉宁地“情事”更何况这次是帮外人送东西。 她心念电转间。已拿定了主意便一板脸正色道:“五阿哥此言差矣!您难道不知此等私相授受之事乃闺阁中最大禁忌?!您要我去做这样的事。却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五阿哥脸上一红争辩道:“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问候一下……”他本就是被严厉管教长大的。只是受了婉宁影响已懂得做事要灵活。但他也知道此事不合规矩礼法所以一被淑宁正色驳回便感到很惭愧。 淑宁摆出一幅凛然之色道:“您不必多说了我就当作今日从未见过您您还是请回吧。”说罢抬脚便走但又忽然起了阴婉宁一把地念头便放缓了声音道:“五阿哥若真有心何不求宫里下旨?如今白龙鱼服私相授受有什么意思?”五阿哥默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召唤丫环离开许久无奈地长叹一声。 淑宁出来后却是一头冷汗幸好五五是乖孩子只要打出道德招牌来就能把他劝退若换了别人就未必会这么好说话了。 匆匆沿侧门回到寺里素馨松了口气向淑宁告罪说她不该劝姑娘出去更不该离开姑娘身边。淑宁却淡淡地道:“与你无关他们本就是从寺里出去的我们已经落了单就算还留在寺里他们还是会找上门来。”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这件事就当作没生过你不要对别人说若有人问起就说我们自个儿在寺里逛了逛。”素馨低低应了声“是”。 这种事传出去不是什么好话她又不知道婉宁是怎么想地还是瞒下来的好。%小%说%网至于五五那边他应该不会把这种事到处传。不过最可惜的是方才那本书匆匆间也没买下就出来了她刚才正翻到上方山的部分那就是在别院附近呢。 淑宁带着素馨沿大殿逛了一段路碰上寺里的僧人带一家官眷去游白塔她们便跟了上去又参观了一遍然后才回到芳宁她们所在地静室。喜塔腊太太已经回来了。 芳宁问:“你上哪里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淑宁笑道:“随便逛了逛方才听人介绍那白塔的来历倒有些意思。”然后便在她对面坐下无意间瞥见芳宁头上的象牙簪子不见了换了一根白玉簪似乎是原本在舒穆禄太太的头上戴着的。芳宁现了淑宁视线所指脸略红了一红又低了头。 这时一位老僧带了两个小沙弥进来了向太太姑娘们问好后便闲聊起来。淑宁认得这老僧是寺里的方丈看样子似乎与那两位太太挺熟虽然已经七老八十了身体倒还硬朗说话也风趣。只是他说的都是信徒们行善得好报之类的故事其他人听得兴致勃勃淑宁却觉得有些无聊心下一动便召了素馨来悄悄吩咐几句素馨领命去了。 没多久宜海来了要送女眷们回去。来到山门前却现芳宁与淑宁的丫环都不见了淑宁忙道:“我让丫头去请两本佛经回去大概快回来了。”正说着素馨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看得出包地是书本。喜塔腊太太不以为意又叫人去找春燕过了约摸半柱香时间才看到春燕急急跑来。芳宁觉得有些丢脸便轻轻斥道:“方才说话时就不见你一定是你又贪玩乱跑了。还不快过来。”春燕不吭声只是低着头扶芳宁上车。 淑宁姐妹仍旧搭乘喜塔腊太太的大马车到了大牌坊处。便与舒穆禄母子告别然后回了伯爵府。喜塔腊太太进府与那拉氏打了招呼。便离开了那拉氏唤了芳宁与淑宁去上房问她们此行的经过。 芳宁不好意思只是低头不说话淑宁便帮着回答。说那两位太太对芳宁都很喜欢那拉氏松了口气又开始对芳宁进行一番教导。 在场地婉宁听了一会儿便坐到淑宁身边笑问道:“三妹妹今儿玩得挺开心吧?不知你们在那寺里可有遇上什么特别的人……事物?” 淑宁早在婉宁坐过来时便竖起了汗毛听到这话心下一紧难道婉宁知道五阿哥要传信地事?口里却答道:“不过就是在寺里随便逛了逛那地方倒挺大地。走得我脚都软了。不过寺里的白塔听说有几百年了倒很有趣。” 婉宁却不觉得那塔有趣。对淑宁地回答也没怎么在意心里想着自己糊涂了。淑宁芳宁逛佛寺。能遇上四四一次是机缘巧合怎么可能次次都能遇到?便也不再多问了。 回到槐院。素馨把那小包裹送上来淑宁见果然是那本游记便高兴地让素馨去领银子再多加了二分辛苦钱。素馨笑吟吟地谢了又道:“那家书店的老板挺有意思我去买书时听到有客人叫他石头记他居然应了从没听过有人取这样地名字呢真真有趣。” 淑宁也觉得有意思想起店里很多书她都没翻过便计划着什么时候再去光顾一次。 一晚无事。第二天淑宁做了些点心想让芳宁絮絮过来尝尝便让素馨去请。素馨去了整整一刻钟才回来道:“大姑娘说她如今有事来不了了表姑娘也是说请姑娘不要见怪呢。” 说罢她左右瞧瞧没人才上前一步凑在淑宁耳边道:“竹院那边正热闹呢似乎是春燕犯了什么错儿大太太要重罚连大姑娘和表姑娘都不敢求情。我听别人说好像是春燕替外头的人传信给二姑娘被二姑娘告了。” 淑宁皱皱眉望向素馨素馨点点头说话更小声了:“就是昨儿那位爷。我买了书往回走时瞧见春燕跟个男人说话我只见着背影但瞧那身上的衣裳应该就是他。” 看来五阿哥是见自己不肯帮忙转而找了别人。昨天出门的伯爵府的人里自己主仆都不肯帮他芳宁一直与太太们在一起其他跟车地粗使仆役又进不了内院看来是春燕在寺里玩时遇上五阿哥了。只是春燕帮着传信婉宁为什么要告她?难道不怕以后没有下人肯再帮她了么? 她哪里猜得到婉宁的心思? 自从接了两样家务婉宁很认真地料理了一段日子抓了几个中饱私囊的家人让那拉氏夸了一通又多交了几样家务给她其中就有出门采买的活。婉宁借口家中仆役多半爱占主人家的小便宜便把亲信的方青哥提拔上来担任采买的工作然后暗中吩咐他去打听自己需要的消息。 大概是因为前些日子四阿哥长女夭折许多人家都知道这件事连带地便有些贝勒府里的事传了出去婉宁终于知道四阿哥每个月都要去佛寺上香礼佛而且隔上三两月便会前往房山地云居寺按照他上次去的日子看大概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就有可能会再去一趟。 有了比较确切地消息她便开始盘算了。三房的别院听说离云居寺只有十多里地在那里借住是最好地做法。但是如今那拉氏连门都不许她出怎会答应她到房山去?她正烦恼着却碰到春燕撞上门来心里便有了定计。 五五不是她想要地而且这件事那拉氏知道了也不会传出去自然不会对五五有些什么损害。而春燕一向是个眼空心大的丫头自从芳宁定亲后已经向俏云暗示过几回想要调过来侍候二姑娘这样不老实地丫环就该打击打击。于是她便把信交给那拉氏。让母亲惩罚春燕的同时也顺便表明自己已经成为正经闺秀不会再做糊涂事了。 那拉氏果然很生气。把春燕打了几板子撵出去了。等着配小子。她顾虑到芳宁的名声对外便说是春燕不安份爱偷懒眼里没有主子然后另外挑了两个丫环给芳宁使唤。这样一来。不但人人说她这个嫡母厚待庶女连带着家下人等对芳宁也多了几分恭敬。 只是那拉氏对于五阿哥只会在私下纠缠女儿却不知道在宫里讨旨意感到有些头疼又担心再让五阿哥与女儿来往对女儿名声不利地同时还可能会再得罪宫里的贵人。婉宁这时便进言道她想搬到保定庄子上住些日子避开五阿哥。等五阿哥回了军营再搬回家。 那拉氏觉得保定太远又没有长辈照料。不肯答应。婉宁劝了好一阵子见母亲不肯松口。才“退而求其次”地说干脆在房山别院借住一阵子。理由是那里离京近有长辈看顾。芳宁与絮絮都去过而且过得很好。那拉氏觉得这主意不错但心下仍有疑虑沉思不语却没觉女儿嘴边露出一丝得计的微笑。 大房里地这番骚动并没有对三房有什么影响淑宁便当是在看戏仍旧过着自己的日子。不久张保收到消息苏先生放了山东惠民知县很快就要上任了。离京前苏先生特地到伯爵府向张保一家辞行又把屋契送过来张保收下后派了个家人去小院那边料理按照事先商量好地做法放租出去。那位苏家的“叔叔”只好死了心便揣着苏先生赠的一百两银自行带着家人另寻住所去了。 然后又过了两天朝中传来消息御使参陈良本的折子曝了光一时间舆论对陈良本变得不利起来。 那御使参陈良本的罪名是:帷簿不修、治家不严嫡子与庶母同学同席庶子女不认嫡母为母陈本人纵容妾室在外打着他地名号行商又放纵小妾与绿林中人纠缠不清。这些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人私下议论是因为去年江南多处地方大旱朝廷放振灾钱粮时陈良本手上把得太紧挡了许多人的财路才会被人借机报复。再有就是许多人认为他身为汉人入了上书房已是祖上积德如今居然还高居江南总督之位坐守天下最富庶之地简直是罪大恶极想要把他捋下来。 幸好皇帝知道陈良本在江南负有重任便想把大事化小但世上总有不长眼的人许多朝官没能领会皇帝的心意居然纷纷落井下石。没几日别说那几个与陈良本交好的吏部官员便连玉恒这样出身满人贵族的陈派人士都吃了点亏。 张保是因为闲赋在家又有佟家的关系所以没受牵连但见到这样的情形也打算回房山去避一避风头。只是佟氏仍要留在伯爵府中管家走不开两夫妻一商量便决定让淑宁跟张保回去端宁陪佟氏留下。这一方面是考虑到端宁学业渐紧另一方面淑宁近来管事管得不错应该能照顾好父亲。 淑宁知道父母的决定后虽有些不舍但能够回“家”也是值得高兴地事便忙忙叫人去准备。这时絮絮刚好过来玩听到这个消息踌躇片刻便去找佟氏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让自己同去。 佟氏虽有些意外但也只以为絮絮是因为觉得在府中受拘束想去房山轻松轻松便很爽快地答应去向那拉氏说项。 但当佟氏向那拉氏说起此事时后者却沉吟片刻提出让婉宁也一起去。 也不知道那拉氏是如何说的等淑宁知道这个消息时佟氏已经答应了她的请求让淑宁大吃一惊。 佟氏看着女儿一脸苦相便笑了:“做什么摆出这付怪样子来?因为额娘答应让二丫头到别院去么?你有什么好担心地?那里是咱们家的地方你又是主人二丫头不过带了几个人去能把你怎么样?再说还有你阿玛在呢。” 淑宁想想也是到了自家地方可就容不得婉宁乱来了她有什么轻举妄动随时都会有下人报上来她又没有父母在身边撑腰连出个门都要自己父女二人点头呢。山居清静婉宁住一两日可能会觉得新鲜时间一长哪里耐得住?一定很快就受不了要走人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总算好过些但一想到要日日对着婉宁还要应付对方时不时想出来地花样心情便好不起来。 佟氏见她这样便正色劝道:“额娘知道你不想与二丫头来往但我看你往日行事就是一个躲字。要知道咱们这样人家平日亲友间往来难免会遇上一两个你看不过眼地人物若是只知道躲别人还会以为你好欺负。你且耐下心来与二丫头相处些日子不必去与她置气但总要让她知道你不好欺负让她不敢再招惹你才是。” 淑宁听得低头信服乖乖应是。但转念间她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不由得出了一头冷汗:“额娘若是二姐姐住在别院那四阿哥来时怎么办?二姐姐对那位小爷可有些心思呢?” 佟氏微微一笑:“担心什么?额娘和你哥哥都不在四阿哥就算去房山也不会到咱们家去。再说他如今刚刚伤心完又要准备大婚哪里有心情跑那么远去礼佛?” 淑宁想想也是便跟着母亲一起笑起来。 而同一时间得到母亲通知的婉宁也在房中得意地笑了。 (老实说我今天本来打算在那拉氏提出让婉宁去房山时就断章地但想到连着打雷吊胃口不好就多写了几百字……咳咳咳……其实……我还是很hd滴) 一四七、微笑 婉宁几乎是立即就定下了带去房山的人手。俏云、烟云和月荷都去只留下几个媳妇子和婆子看屋子就行。其实俏云与月荷两个大丫头虽然不太清楚婉宁心里具体的盘算但对于她舍五就四的想法都不太赞成而且在知道四四定下嫡福晋后就更不赞成了。 月荷是采取消极态度对待而俏云则因为对主人忠心虽然不同意还是遵从婉宁吩咐行事。婉宁觉得她们不知道后面的历史有这样的看法不奇怪只要还听话就行了。至于烟云完全就是俏云的跟班。 除此之外她还想把方青哥带上。俏云起初反对这个决定:“姑娘方青哥好不容易当上了采买先前又做得不错凭姑娘的面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升上管事了。如今一带他去必有人补上他的位子回来要再寻差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婉宁却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关系?有我在你还怕他上不了位吗?我们到房山总不能事事都要靠三叔家的人好歹要有个可靠的人跑腿。” 俏云想想也是就没再多说了。也不知道婉宁是怎么对母亲说的那拉氏都同意了只是再三叮嘱她到了别院那边要好生约束下人不能惹祸也要守那边规矩免得丢了大房的脸。婉宁胡乱应了心思却早已飞到不知哪里去。 因张保决定第二天就走因此从下午开始婉宁房里就乱成一团忙着收拾带去的行李。芳宁听得这边吵闹便过来瞧。看到丫环们翻箱倒柜地。包了许多衣裳饰她皱了皱眉道:“房山别院那边。山居清静来往的人家极少。平日大多是待在宅子里带这么多衣裳饰去做什么?” 婉宁却道:“不过预防万一罢了带了就带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用上呢。” 芳宁叹了口气见她们收拾的衣裳饰多是素雅的。并没有什么不合规矩地地方便也不再多说转而道:“怎么絮絮表妹那边似乎挺安静?她不是也要收拾东西一起去么?” 婉宁正在点饰头也不抬地道:“谁知道呢?她从早上开始就说不舒服了刚才彩儿还去回了额娘说她不去了呢。” 芳宁有些吃惊便走到絮絮房中探望只见她窝在床上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看着气色还好不象是生病的样子忙问她是怎么了。 絮絮不说话。只是闷在被子里她的丫环彩儿便道:“姑娘从午饭前就是这样了。大太太请大夫来看过。大夫也说不出是什么毛病只是叫姑娘清净两顿就好。” 芳宁挥手让彩儿下去。对絮絮道:“我瞧你不象是有什么病地样子这样可不好。先前是你求三婶让你去房山的三婶求得我额娘答应了你却反口说不去却让三婶地面子往哪儿搁?”絮絮嘴动了动仍旧不说话。 芳宁沉默了一阵又问:“近来你似乎总在躲着二丫头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絮絮震了一下望了芳宁几眼眼圈一红道:“芳姐姐你不要问了我不会说的”然后便把头整个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了句“我想我额娘”。 芳宁追问不出什么结果来便把她的被子拉开嘱咐两句离开了。她在门口徘徊片刻便转身往槐院方向走去。 芳宁把絮絮的事告诉了淑宁淑宁有些吃惊忙带芳宁去见母亲。佟氏道:“方才你额娘那边已经派人告诉我了面子之类的倒没什么只是絮丫头是真地病了还是只是装个样子?” 芳宁忙把方才的情形说了一遍佟氏听了心里有数便道:“只要不是真病就好怕是心里有什么不爽快回头你跟她说说我是一直在府里的她什么时候有精神了便常到我这边走走吧。”芳宁忙应了是。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侄女儿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婶娘开恩。春燕那丫头虽说是自作孽但好歹也侍候了侄女儿几年如今她挨了打又被赶出去侄女儿有些不忍心想看看她送些东西过去。不知……婶娘允不允?”这种事目前是佟氏管着她也就不去触那拉氏的霉头了。 佟氏看她几眼淡淡一笑:“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可惜那丫头有眼无珠错把宝物当成草。也罢送些东西也没什么只是她如今住在我们府后街上那里来往的人杂你是姑娘不好亲自去叫个丫环送去就是。” 芳宁却有些为难新分派来的果儿和朵儿两个丫头虽看着老实但不知底细她不知该不该信她们。淑宁猜到她的顾虑便道:“大姐姐若信得过便让素馨走一趟如何?她惯爱到处跑的路子也熟。回头我叫她去姐姐房里听你吩咐吧。”芳宁听了喜出望外忙忙谢过。 等她离开了佟氏才冷笑一声对女儿道:“你前儿才说絮絮那孩子总避着二丫头似乎有了口角可看二丫头地样子又不象。照我说十有**是絮絮撞着二丫头做的什么好事才会怕了她。她在府里过得好好的又有你大伯母照管着突然间跑来求我想要到房山去这本就是件奇怪地事。如今二丫头一说要去她就装病说不去了分明就是想避开二丫头。”淑宁点点头:“她与二姐姐住一个院子看到听到的也比旁人多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她做得有些显眼了大伯母很容易就会察觉地。” 佟氏道:“罢了这孩子也是可怜父母都不在身边事事都要听你大伯母地。我就多看顾些吧等二丫头回府。我再把她送到别院去省得她天天难受。” 顿了顿她又道:“你大姐姐倒真是个厚道人。只可惜春燕那丫头心头太高反误了自己。横竖仆役们婚配的事如今是我在管着。看在大丫头地份上就给春燕配个好地吧也免得糟蹋了她那几分容貌。”我是不知说什么的分割线 晚上素馨回来了回报说:“大姑娘吩咐我送了一瓶药和几两私房过去。又捎了两块料子春燕都收了。她还下不了床呢趴在床上拉着我的手直哭说对不起大姑娘。” 淑宁点点头就让她下去歇着。素馨却抿着嘴道:“姑娘你猜我在春燕家里遇上了谁?”看到淑宁疑惑地目光她笑道:“是二姑娘屋里的烟云。她送了几包药材和一包银子饰过去还大声嚷嚷说是奉了她们姑娘之命来地叫春燕好生养伤。然后丢下东西就跑了。左邻右舍都听到了春燕气得连杯子都摔了呢还央我帮她把东西还回去。” 淑宁黑线不已。送药……婉宁这是要表现自己的善良么?插人一刀再给个甜枣?她问:“你不会真帮她还了吧?” “我才没那么笨呢!”素馨哂道“我劝春燕。横竖是二姑娘对不起她。那些东西不收白不收若是送回去。还不是便宜了二姑娘屋里的人?结果春燕就收了。” 淑宁看她神色知道她是在为春燕抱不平。其实在春燕这件事上婉宁的作法让不少丫环觉得寒心只不过她如今地位越来越稳才没人说她的不是罢了。不过淑宁实在不明白婉宁就算要表现自己地“正经”也没必要出卖一个小小的丫头啊?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第二天一早众人准备出了。婉宁带的行李足足装了两大车。张保看到微微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就上了马。 淑宁留了个心眼安排婉宁与她的丫环们坐一辆车自己带着素馨与冬青另坐一辆免得路上烦。一家人依依惜别待淑宁好不容易摆脱了想跟着走的贤宁后张保一行终于上路了。 路上淑宁思考着母亲佟氏的话。回到别院后她该怎么对待婉宁呢?不能一味躲但又不能撕破脸这个度可不好把握啊。想着想着她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惊醒现马车已经停了。问了素馨才知道他们已经回到房山就在通住别院大门的唯一一条大道的路口被塞住了。有一伙不知打哪里来地人堵住了卢家大门加上从附近赶来的村民围着看热闹致使道路堵塞。张保一行的车马完全无法通过只能停在那里。 张保早早派了王二去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大名府知府地公子带了一伙家丁抬了两箱财物来要向卢家小姐提亲但卢家抵死不肯那公子恼了堵在卢家门前不肯走还不停地叫嚣。 张保骑在马上远远看去觉得那衣着华丽的公子爷面目可憎便命王二去叫那公子离开。他虽是个丁忧地知府却有三品爵位又是满人那公子不敢得罪便皮笑肉不笑地过来打了招呼领着一大帮人走了。王二带人斥散了围观地村民张保才得以进入别院大门。 进了二院正堂张保让女儿侄女坐下对侄女说了一通“欢迎来住”“就当是在自己家中”之类的套话却又隐隐暗示她要安份过日子。他如今威严日盛板了脸坐在那里很能唬到人。婉宁很少与这个三叔接触被他唬住了没能现他地真面目只能乖乖坐在那里唯唯诺诺。 不一会儿前院的婆子来报说卢老爷过来道谢张保便让女儿带婉宁去芷兰院安置。 婉宁出了屋子松了口气跟着淑宁往后院走觉得到了新地方又没有父母管着脚步渐渐轻快起来。她还左顾右盼地欣赏周围的房屋和花草笑着问淑宁说:“方才说来道谢的那个卢老爷就是刚刚门口遇到的那个纨绔子弟要娶的姑娘的父亲吧?和你们是邻居?那姑娘长得是不是很漂亮?” 淑宁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婉宁见了便自顾自地道:“这摆明了就是官家子弟强抢民女的戏码我在马车里听见那个纨绔子弟说话就觉得不是好东西若不是月荷死死拉住我我还真想教训教训他呢。” 淑宁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月荷道:“月荷这次做得对我阿玛和家里仆人都在呢姐姐何必自己出面?难道不怕被那种轻佻的人瞧见姐姐的模样么?”她故意用奇怪的眼光望婉宁。 婉宁一阵尴尬稍稍收敛了些脚步也稳重起来扯开话题道:“前面就是芷兰院吧?我就是住那里么?”淑宁顺着她的话题道:“是这里平日是空的大姐姐与姑妈、絮絮表姐来时都住在这院里地方还算干净。” 说话间她们就进了院门。婉宁打量着这里比自己在伯爵府的小院还要大一些足有五六间房到处都摆了兰花盆栽院角也种了几样香草与院名十分切合。 淑宁道:“这里的房间足够姐姐主仆住了有两个婆子是专门负责院中洒扫的姐姐有什么粗使活计也可使唤她们去做。只是这里是内院男子仆役轻易不许进来姐姐带来的长随就只能在前院仆役房里住了。” 她微微一笑继续对婉宁道:“旁边的院子是刘姨娘母子住的地方西边的两个院子则是我和哥哥的住所除此之外连正院在内都是内院姐姐尽可随意走动。但前院二院常有外人来往姐姐若要到那里去可能不太方便。后头练武场后就是厨房库房和仆役的居所然后才是园子。只是家里的规矩日落后就要闭园的姐姐可要记好了别误了时辰。” 婉宁已经听得有些晕了但淑宁还在说:“我平日在家除了早上跟蔡先生学功课还要料理家务和做针线并没有太多闲暇时间不过姐姐若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向我提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尽量为姐姐安排。姐姐若实在无聊可以去拜访蔡先生他教过姐姐几年对你可是十分推崇的。”婉宁想起记忆中那个十分“嗦”的白胡子老头含含糊糊地说声“知道了”。淑宁见她这样也不在意继续道:“除此之外姐姐也可以到刘姨娘那里说说闲话她有时爱到附近的庵里吃斋若姐姐有兴趣也可以跟去瞧瞧不过千万要记得多带几个人我会安排家人跟车的。这里与京城不同地方偏僻若是遇上歹人冲撞了姐姐就不好了。姐姐既然到了我家别院作客又是我在主理家务就一定要护得姐姐周全绝不会让你遇上什么意外的姐姐就安心住下吧。” 她说完又是微微一笑婉宁怔了怔忽然现此行似乎与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同。 (因为不知起什么名就随意弄了个免得第三回“无题”了……) 一四八、紫语 张保听卢老爷一把涕一把泪地说了半天才知道方才门口那场闹剧的原委。 原来卢家小姐前些日子出门游春无意中被那知府公子瞧见了惊为天人第二天就带人来提亲。卢家人见他言语轻佻只推说无媒做不得亲暂且将人支走另派人去打听才知道那知府公子早已娶了妻还有许多房小妾这番上门却是私自来的并没有禀告家人即便娶回去也不过是做妾罢了。卢家自然不肯在媒人上门时就拒绝了。知府公子恼了才会亲自带人来抢。 卢老爷哭诉他这女儿自小娇惯又有才貌是一定要寻个称心如意的女婿的。往年那张飞虎还住这里时他还曾打算把女儿许给这个青年武官都被女儿嫌弃是不解温柔的武夫不肯将就。这知府公子既是白身又有许多恶习还是去做妾他女儿是死都不肯嫁的。 张保好生安抚了卢老爷一番将他送走仔细考虑了一番认为自己今日已算是插了一手那人若是知好歹就该不再来纠缠况且自己如今正要躲风头还是先观望着再说。 谁知那知府公子却不是个知好歹的第二天又带人来纠缠甚至直接往内院抢人去了。不料那卢小姐站在绣楼上拿把剪子抵着自个儿的脖子威胁那一众人等后退说是死也不肯嫁这等纨绔子弟。卢夫人吓得昏将过去卢老爷劝不来只好与儿子抱头大哭。 那卢家的管家是个机灵的悄悄叫人去请张保。待张保急急从地里赶过来时那知府公子早已指挥家奴抢走了剪子。卢小姐一狠自己往桌角撞去幸好丫环们拉得快。只在额上撞了一个不大的口子正不停地流血。卢小姐早已晕过去了。 张保命人帮着把那知府公子拉开那人正恼火便顶道:“你这人怎么那么爱管闲事?不过与我父亲一样是个知府还是个不当任的难道不知道宁拆一间庙。不毁一桩婚地道理么?” 张保怒极反笑:“我不知道道理?我是个官你一个白身见我不行礼不说反而顶撞原来你竟是个懂道理的?也罢你强抢民女差点弄出人命来我先送你见官看看顺天府的人怎么对待你这大名府知府地公子好了。” 那知府公子一听。怕了。他父亲是大名府知府这房山离他辖地甚远真要闹出事来。只怕家里也救不得只好硬撑着对卢家人哼哼两句。灰溜溜地走了。张保也不拦他。先张罗着请大夫来医治卢小姐。 张保离开时围观的人还未散。有个年青书生义愤填膺狠道:“真是世风日下!光天化日一个小小地知府之子就敢纵奴行凶强抢这大户人家的女儿做妾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官府的人都在做什么?!”他气极了还要骂早被身边一个后生捂住嘴拖走了。 王二见张保看那书生便回报道:“那是林子后李家的侄儿也是今科举子落榜后在叔叔家寄居听说过些天就要回山西去了。” 张保不说话一回到家就开始写信给大名知府。这位知府却是陈良本的同年官声还过得去只是奈何不了深受家中老人溺爱地儿子。张保写信说明此事又道房山是天子脚下如今朝上也是风起云涌劝他要好生管着儿子免得被人捅进京去反误了自家前程云云。 大名府也就是一日路程那知府收到信急急命家人将儿子带回。他儿子虽不服气但听说卢家小姐额上留了疤坏了容貌也就失了兴致乖乖回家去了。 卢家这才松了口气又到张保门上谢过。他家女儿除了才貌之外又在乡间多了贞烈的美名。淑宁听闻也很佩服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过去在背后嘲笑卢小姐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其实她只是个过于自信的人罢了但这种自信同时也是自尊自爱的源头。 婉宁正无聊听说卢家小姐的事很有兴趣怂恿淑宁请那卢小姐过来做客又或是到对门卢家拜访一下。淑宁心中不悦道:“卢小姐正养伤呢怎好惊动?姐姐若有空闲不如多看看书练练针线吧。” 她很是不愿让卢小姐见婉宁。卢紫语的自信源于其才貌若是见了婉宁反受了打击就不好了因此甚至连月荷她都不想让卢紫语看见。婉宁想派月荷送东西去卢家慰问她就借口说别院有专职出门送东西的媳妇子不必内宅的大丫头去送便派了王二家的亲自送去。 婉宁在别院住了两三天觉得很是气闷。她想出门去逛守门地却不肯放行非要回报张保与淑宁父女。淑宁是一定会阻止的张保有时会允许她跟自己到田地山坡上转转但总有一大堆人跟着她连跟个村姑或小牧童说说话都办不到比在京城伯爵府里更受拘束。 带来的丫环们也不许随意出门连住在前院地方青哥也不能想见就见。而那些管事的又推说不好让客人做事拒绝了方青哥帮着出外采买。若不是方青哥机灵在门房里哄得几个老人开心她们连外头有什么消息都很难打听到。这别院地下人丫环也叫人生气不论她们怎么收买都只是笑而不语逼他们收好处他们也收要他们帮着做事却只是不肯。一回头就有管事地来说话还把那些好处还回来让婉宁主仆乱没面子一把的。 婉宁天天说闷淑宁就干脆把她拖到蔡先生跟前一起上课。蔡先生还很高兴。只是课程一开始婉宁脸色就开始难看起来。 比如说琴婉宁这些年倒也没丢下只是爱弹后世地歌曲虽有些记不清了。倒也让她自行编顺了。因她只在自己房中弹并没人说什么。但蔡先生的课教的却是正经古曲。婉宁觉得不好听兴致缺缺。 比如说棋。府中没人陪她下她就只爱和丫环们下五子棋围棋水平比起当年十岁时还要差一些。 书法倒罢了她时不时地练练。写得还行只是比不过天天用功的淑宁。 至于画淑宁本已学到工笔楼台了蔡先生为了将就婉宁另行教她花竹山水。但婉宁除了花画得不错其他地却都大失水准甚至连那花都更像是绣花样子。 她看到蔡先生脸上的失望之色觉得在堂妹面前丢了面子。便避重就轻在画上题些诗词。这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倒也对得起那“才女”之名。颇得蔡先生夸奖。但这种事太费脑子了谁耐烦天天想去?因此没两天。她便推说病了。不肯再去上才艺课。 不料蔡先生担心她遣了个小丫头去问。却正好撞破她装病地实情。蔡先生黯然叹了口气默默回了自己的住处第二天就传出他病了地消息。 淑宁知悉后忙叫人去请大夫又劝蔡先生道:“二姐姐这几年都在专心学规矩针线功课上略放松些也不奇怪先生不必太难过了。” 蔡先生却叹道:“我不是为这个伤心而是令姐明明有好天赋却不肯认真用功落得如今这样又是一个仲永。仲永是被家人所误令姐却是自行放弃了。我不过是感叹一声罢了过两日就好了。” 淑宁便也不再多话只是另行托了杨先生多开导开导蔡先生。杨先生自从苏先生搬走后便搬进这院里与蔡先生同住老少相得自是一口答应了。 婉宁却一次也没来探望过蔡先生见蔡先生病好后没再催自己去上课也松了口气。最近方青哥哄得前院一个孤老婆子开心认了干娘偶尔也能出出门了她抓紧时间要方青哥去打探云居寺的消息。 等消息期间很无聊她想起前些天游花园都是淑宁带着只逛了一半见天色正好便带了两个大丫环施施然往园子去了。 淑宁正在二院正房料理家务却听到小丫头来报说二姑娘在园子里与牛小四拧上了请她快去看。淑宁忙赶过去瞧果然远远地就看到俏云在与牛小四拌嘴过去把人拉开问清楚了才知道是婉宁想带人从树林子过枕霞阁去玩却被牛小四拦住了俏云认为他冒犯了自家姑娘才吵起来的。 淑宁暗暗递了个赞赏的眼光给牛小四便摆出笑脸来对婉宁说:“这小子是没把话说清楚倒不是故意冲撞姐姐还请姐姐不要见怪。这林子、水阁还有对面的山坡平时是不许闲杂人等前去地……” 她话还没说完月荷便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三姑娘这么说难道我们姑娘也是闲杂人等?”淑宁皱了皱眉道:“我与你姑娘说话你插什么嘴?” 月荷一室婉宁先帮她说话了:“三妹妹怎么这样说?我一向都当月荷与俏云是亲姐妹一样她们也是帮我说话而已。” 淑宁笑笑也没理会继续道:“之所以不许人去是因为去年与今年都有人在林子里被蜜峰蛰伤伤情严重;山上有蛇虫鼠蚁怕会咬着人;而小湖里的水也很深有几个人被淹过虽没出人命到底很危险因此我额娘才会下令不许人随意到这些地方去。这牛小四的哥哥就是被蜜蜂蛰坏了头脸因此他特别尽忠职守。” 牛小三的伤早好了不过牛小四非常机灵顺着自家姑娘的口风点点头。 婉宁的脸色多云转晴笑了:“原来是这样直说就行了一个劲儿地拦我做什么?其实我是看到那水阁挺漂亮的所以想去看看罢了。” 淑宁眼眯了眯觉得现在枕霞阁横竖没人让她去看看也好免得反激起了她的疑心便笑道:“那我带姐姐去看吧咱们走竹桥那边好了。” 等走到枕霞阁婉宁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觉得地方果然很漂亮又见有床铺便问:“这里可以住人么?那我可不可以来住?” 淑宁仍旧笑着道:“只怕不太方便。这里是特别收拾了专门接待哥哥的好友地。二姐姐大概也听说过就是简亲王府的桐英辅国公他有时会过来小住两三日只要天气暖和就会在阁中下榻说是这里景致好地方宽敞对着水眼睛也清亮。” 她顺手就把桐英拿出来当挡箭牌了想着他与自家相熟想必不会介意。虽说自从他在阁中翻出四四的腰带佟氏就很注意这里地卫生打扫务必保证不留一点四四来过的痕迹。但事情总有万一要是真露出什么破绽推到桐英身上也说得过去。 婉宁对桐英不太有兴趣:“哦我见过是一个画呆子刚开始还不觉得后来才现他一说话就会提什么墨啦什么纸啦哪里出产地颜料好啦还有谁谁谁擅长画人物谁谁谁地花鸟画得最好真闷死人了。” 淑宁默然:她说的是桐英么?认错人了吧? 等出了园子淑宁要与婉宁分手才压低了声音对她道:“先前二姐姐说地将俏云和月荷当作亲姐妹一样的话日后还是不要说的好。若丫头都成了你的姐妹我与大姐姐、四妹妹还有絮絮表姐却又是谁?今儿幸好是我听到了若是别的姐妹只怕要恼呢。照我说姐姐把俏云当姐妹有些过分了倒是月荷还罢了她毕竟不是签了死契的过两年放出去仍旧是良民认一声姐妹倒也不算太离了格。” 她“苦口婆心”地说完这番话也不给婉宁机会辩解便自回二院去了心中冷笑:我今天再提醒你一次若你这样还继续被月荷糊弄我就不管了。 不知婉宁听了这番话有什么想法暂时似乎没什么变化。 她最近跟小刘氏去慈云庵里吃斋虽然斋菜好吃但小刘氏与姑子们的话题却很无聊。想到庵堂附近逛逛又是一堆人跟着。叫他们别跟那些人却说是奉了老爷的命要照料好二姑娘。婉宁不禁有些气闷。 不过她总算是到了离别院比较远的地方了而且还很快地说服了小刘氏带她到云居寺去上香。 (今天挺郁闷的我跟人吵架了心情坏了半天肩膀还老痛。唉不管怎么样祝大家中秋快乐吧明天正日应该会更得多些。话说为什么我在说了会每周一次少更一点后反而更得比以前多了呢?郁闷……) 一四九、阴差 也许是婉宁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她在寺里虽没撞着什么人却在专门记录大额募捐者名字的功德碑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林夕对比方青哥打听来的消息再从寺里僧人处旁敲侧击到林夕捐钱的日期她推断出那是四四借侍卫名义捐的钱。那一刻她心情忽然激动起来。 那功德碑共有三块竖立在寺里极显眼的位置打的是为江南灾民捐款的招牌也不知是谁想的主意居然引得不少人慷慨解囊。林夕的名字按捐的额度大小被归到第二块碑上大概是因为捐的钱比同一块碑上的其他人多字也比别人的大。婉宁细细盘算过咬了咬牙将母亲让她带在身上的二百两银票全部捐出来换得在那块碑上刻一个最显眼的名字。不论是谁到寺里来都能看到。 她现在想明白了照云居寺的占地面积来算她想跟什么人“偶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照三房的那些该死的规矩自己不可能天天到寺里来就算真的巧合碰到四四若对方依然对自己冷淡那也没什么用。自己与四四已有许久没见面了现在应该先改变对方心里对自己的看法。他从前似乎有些嫌弃自己行事轻狂那就该让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不一样了不但温柔稳重还特别慷慨善良。只要有了好印象就会更容易产生好感。 她踌躇满志地回到了别院却不知道小刘氏对她的出手大方咋舌不已把它当成奇闻告诉了淑宁还道:“先前听二姑娘身边的丫环讲她在府里管家务。在银钱上一向是很紧的几个老家人贪了一百多两银子她二话不说就撵了。没想到私底下花钱这么大方。” 淑宁却满腹疑虑她可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婉宁是真心在做善事。但她为什么要捐那么一大笔钱呢?要知道。一般寺院募捐一般人不过是捐几两、几十两罢了上百两的已是少见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没两天淑宁正在园子里看着人采摘玫瑰。准备晒成干花留一部分自家用剩下地就卖到茶店去同时也让人清理一下湖面上的杂物免得迟些时候荷花开了不好看。婉宁特地来找她请她安排车辆明天送自己去云居寺。 婉宁摆出一副笑脸道:“本来说好请刘姨娘带我去的可小宝昨夜里着了凉刘姨娘说不去了。我都盼了好多天了干脆我一个人去吧?多带几个人也无所谓。” 淑宁事正多呢。家里人手不足便劝她改期。婉宁不死心不知在张保面前说了什么。张保有些头痛地对女儿道:“你这姐姐花样太多我这边正忙着。没空去理会她。乖女儿委屈一下陪她走一趟吧。本来让她自个儿去也成。多叫几个人跟上就行但她要是真摆起主子地款来那些仆妇却不好说话你跟去看紧些免得她做出什么事来我们三房面上不好看。”淑宁只好无奈应了。 第二天婉宁倒是一直很安份行动举止也很大家闺秀添香油钱时数额很合理听人讲经时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淑宁正想松一口气却被婉宁拉到功德碑前道:“方才和尚们说我地名字已经刻上去了咱们找找吧。”看她神色似乎很兴奋。 名字的确已刻上去了却是“顺天府塔塔拉氏”七个字婉宁一看就仿佛吃了个苍蝇似的脸色难看不已。淑宁道:“这名字还真大姐姐这手笔可真大方啊。”她转头看到婉宁的神色又瞧瞧那碑有些了然地道:“难道姐姐不知道这功德碑上刻名字的规矩?男子一概是连名带姓地若是女子就只会刻某地某某氏罢了这里是寺院不可能把女儿家的闺名刻上的。”花这么多钱就为了刻个名字?婉宁不会傻了吧? 婉宁扯着嘴角勉强笑笑心里更郁闷了:就这几个字谁知道谁是谁啊?光是这个碑上就有两三个字小些的“顺天府塔塔拉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亲戚呢。 正郁闷着她却突然隐隐听得旁边一个和尚吩咐小沙弥道:“今儿送来的供品不对虽说也很贵重但这回要祭的是一位未满月就过世的女婴不能按成*人的规矩。” “那么上回钱大老爷退掉的那份用上不就行了?纸扎和香烛都是现成地。”小沙弥问。 “不行不行。”那和尚道“这位施主是京里的来头很大人也挑剔所有东西都须是新的。你快去催人送来。” 婉宁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正要喊住那和尚问个究竟却被叫住了:“两位女施主安好贫僧法慧有礼了。”转头一看却看到一个中年和尚圆圆地脸笑起来极和气。她匆匆回了礼掉过头去寻方才那和尚却已不见了踪影。 淑宁认得这是附近有名的“宰人和尚”不是说他凶恶而是他一出现必会“宰”人许多钱财平时却是轻易不出面地。这次来找她们可能是因为看到婉宁出手大方想再“宰”她一回。她略略后退半步不作声。 婉宁满心都是方才听到地事没怎么留意那法慧说话只不过是随意应付着。那法慧见她不上套便转而吩咐小沙弥们准备上好的斋饭请她们姐妹享用。淑宁皱皱眉正要拒绝却被婉宁抢先一步应了。 法慧一离开淑宁就急急对婉宁道:“二姐姐糊涂这顿斋饭吃下来只怕又要送一大笔银子出去姐姐怎么就应了呢?”婉宁却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先前花了这么多钱吃他一顿斋饭也是天经地义只要我们嘴咬紧了他能拿我们怎么办?”说罢就喊俏云来在她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一通。俏云便到外头找跟车地方青哥去了。 吃斋饭期间姐妹二人都遵守“食不言”的规矩等吃完了。婉宁才道:“感觉上似乎慈云庵做的要好吃些。”淑宁心道那是自然。这时法慧进来了笑咪咪地问她们吃得可好。姐妹二人只是与他虚以委蛇任他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答应再添香油钱的话。 法慧不久便说声失陪出去了。俏云瞧见方青哥在外头招手出去一趟回来后。在婉宁耳边如此这般讲了一通婉宁眼中忽地闪过一丝精光。 淑宁正感奇怪法慧回来了。他拿来一个大箱里头有许多金银财宝道:“后日是药王菩萨圣诞寺里要为信众百姓免费赠医施药因财力有限便求各位施主们出力相助。这里都是施主们施舍地财物有的施主因手头不便。便把随身的物件舍了全寺僧人都感激不已。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乃行善之事两位女施主若有意。不妨也随意放些东西。” 淑宁看去。见那箱里果然除了有男子地帽饰、玉佩等物外还有不少女子饰。有的贵重有地却只是寻常百姓用的只有一支翡翠珍珠簪十分名贵看上去格外显眼。 那法慧见她留意那簪便道:“这是一位姓卢的小姐前些日子捐出的这位女施主不但才貌出众连心地也极善良佛祖必会保佑她一生平安。”然后他又介绍了另两样比较贵重的饰也是两位“才貌双全”地小姐捐出的其中一位还是本地县令的千金。 这和尚真会说话!淑宁猜想那翡翠珍珠簪大概是对门的卢小姐捐的记得她曾戴过这簪子到自家别院作客。虽然淑宁不认为佛祖真的有保佑那卢小姐但云居寺口碑不错不是胡乱敛财的既然是行善出点钱也没什么。 她把荷包中的两个银锞子都拿出来放上又添上随身带的十来两碎银却冷不防旁边地婉宁咣当一声将手上的一双玉镯子褪到箱子里法慧目光一闪合什道:“阿弥陀佛。” 淑宁大吃一惊那对玉镯子她们姐妹四个各有一对是用上好的蓝田玉制成色泽青翠上头有一圈银环刻了各人地名字。这种东西是不能随意送出的。 她忙对婉宁道:“二姐姐随意捐什么东西都好这镯子还是收回去吧。”月荷也皱着眉头出声劝了婉宁几句。婉宁却道:“这样地善事正该大力支持才是。我身上就这对镯子最值钱舍了就舍了吧。” 淑宁皱着眉还想劝她那法慧却大大地说了一通好话亲自把那箱子拿下去了她没拦住看到婉宁一脸不在乎地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撒手不管了。 她们离开的时候连方丈都来送了法慧还笑咪咪地告诉她们后日药王菩萨诞寺里会举行**会还请了名医在山脚下赠医施药十分热闹她们若有兴趣可以来玩玩。淑宁早参加过几次法会兴致不大。婉宁却眼中一亮忙不迭地应了还问活动几时开始。 法慧笑得更深了道:“时间却有些早是卯时三刻就开始了。因前几次赠医人太多了有许多信众轮不上因而这回特地提早进行一直延续到日落时分。不过不是来看病地信众却多数是到了辰时再来经会是巳时一刻开始女施主可自行决定时间。”婉宁笑着应了。 回家路上淑宁问婉宁为什么突然对这些佛寺的活动感起兴趣来婉宁道:“我今天才现这些事其实也很有趣怪不得大姐姐去年在这里住时总是来参加呢。药王菩萨……是管治病的菩萨吧?” 淑宁默然:的确是管治病的菩萨不但管身体的病还管心里的病呢。 回到别院淑宁十分吃惊地现佟氏回来了正与小刘氏在正房说话。同时在场的还有絮絮和大房的金妈妈。絮絮本来谈得正高兴一见婉宁就闭了嘴很快地借口要休息回房去了。金妈妈是来接婉宁回京去的。据她说五阿哥来过家里一趟。听说婉宁不在京里很失望昨天就回军营去了。 婉宁愣了愣。才想起当初是拿五阿哥做借口才到房山来的便有些心急地道:“金妈妈。让我多住几天吧。我才来了十天不到呢。” 金妈妈却道:“好姑娘家里事儿正多太太还指望你替她分忧呢这几日也玩够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婉宁眼珠子一转。道:“金妈妈其实是这样的。今天我去云居寺上香听那里地和尚说后天是药王菩萨圣诞寺里有法会。我想着也该为阿玛额娘祈祈福还有二嫂子她这胎不是不稳么?我要好好为她多念几遍经。我也是一片孝心金妈妈你就答应了吧。” 佟氏不为人所察地皱了皱眉。低头喝茶。 小刘氏道:“原来二姑娘也想去那里么?正好我听说这次云居寺请了好几位名医去坐台有一位徐大夫。专会治男孩子体弱的我正要带我们小宝去看看呢。干脆一起去吧?” 婉宁顿了顿。勉强答应了。金妈妈见状。只好松了口但要求大后天一定要回去。得到婉宁再三保证她便告了罪出去叫人回京报信去了。 佟氏又喝了口茶才状似无意地问女儿道:“我听说上次云居寺免费向百姓赠医施药弄得很晚还有人没轮上这回早就有人提议说要提前开始不知具体的安排到底怎样?” 淑宁回想了一下那法慧和尚地话便一一说了。佟氏眉头一皱叹道:“这却有些早了只怕天才亮吧?听说上回有人午时去等结果天黑了还没轮到就是因为人太多了。” 小刘氏听了有些不安:“这却如何是好?那里隔着十多里地呢难道半夜就要动身?” 佟氏道:“半夜动身太累人了可要是去晚了等的时间长些不要紧小刘妹妹和小宝都是体弱地大太阳底下如何经得起?还是不要去了干脆把大夫请到家里来看算了。” 小刘氏道:“我原也曾这么打算过但那位徐大夫是外地人说是除了云居寺的台一概不接外诊而且事情一完就要回去了上回派人去请不是也没请过来么?” 佟氏瞥了聚精会神听她们说话的婉宁一眼微笑道:“我倒有个法子那云居寺山脚下有一处寺里开的别院专门接待女香客京里去的官家女眷多是在那处落脚地。我让人拿了老爷的贴子到那里定下几个干净的房间你提前一天去那里过夜横竖赠医施药的地方就在旁边你早上按平常的时辰起身时间也还充裕。” 她转向婉宁道:“不过二丫头倒是不必提前过去第二天再去也不迟。”婉宁忙道:“何必多费事?我干脆与刘姨娘和小宝弟弟一起去住一晚就行了我不怕在外头过夜。”根据方青哥打听到的消息这样的安排可说正中她下怀。 佟氏却正在等她这句话当下便拍了板命人拿贴子去云居寺别院订房。 等众人都散了淑宁才问母亲为什么让婉宁在外头过夜还道:“若是怕刘姨和小宝排队等候的时间太久可以叫人帮着排他们在屋里等差不多轮到了再换他们上就是了何必特地提前一天去?还有二姐姐的事平时她出门我们都要严管地如今让她在外头过夜要是有什么事大伯母一定怨死我们了。” 佟氏微微笑道:“傻孩子这都是你二姐姐自己要这么做的我们可没有逼她。还有你刘姨也曾在庵里过夜那云居寺的别院不比外头地客栈接待的都是官家女眷绝不会有事。至于我特地要安排她们过去却是另有原因。”她招招手让女儿靠近自己才小声把原因告诉了她。 四阿哥居然要来!!! 佟氏对着一脸震惊地女儿道:“我原本以为他不会来地但宫里下了明旨将内大臣费扬古的女儿指给他当正福晋九月大婚。消息才传出来没两天那位宋格格就提出要到云居寺去为夭折地小格格做法事算算日子后天正好是小格格去世满一个月的日子想来那宋格格是想借以固宠吧?四阿哥让人悄悄带信给我说可能要在这里过一夜我只好应了。” 淑宁怔怔地道:“他该不会想把宋格格也带来吧?他就不怕消息走漏么?” 佟氏笑了:“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四阿哥会有分寸的。你也知道二丫头心里很有些古怪念头与其冒险不如让她避开。” 淑宁点点头的确要是让婉宁现四四有时会到她们家里借宿日后就别想有清静日子了这次是她自己要到外头过夜的可不能怪她们母女二人。淑宁有些坏心地想要是婉宁事后现自己与四四擦肩而过一定会很郁闷吧? 不过她忽又想起四四这头正打算到云居寺做法事婉宁就要到云居寺去莫非是事先得了信?不过她很快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些日子婉宁一直困在别院很少出门京里也没传什么消息来连自己也是刚刚才从母亲处得知四四要来的消息婉宁却是在离开云居寺时就已经计划好后天的行程了怎么可能会是事先得到的消息? 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要的任务就是阻止婉宁现四四住在房山别院。 淑宁很热心地安排婉宁与小刘氏母子的出行事宜事事都安排得妥妥贴贴为保险起见还安排了足足十二个男女仆役跟车让婉宁眉头大皱心想到时候还怎么自由行动啊? 四月二十七药王菩萨圣诞前一天下午载着小刘氏母子与婉宁的两辆马车驶出了别院大门。 一个时辰后园子夹道的侧门敲响了早在此等候的马三儿迎进了一行人夕阳余照之下可以看到为那位的腰间系着一根黄腰带。 (中秋快乐^^大节下的催债好象有些不hd但我还是要说:欠了赌债的书友们请快快还债吧还债楼搭得好慢哪) 一五零、阳错 按照惯例四阿哥一行人在枕霞阁安置下来吃过晚饭后就会到临渊阁中与佟氏谈话。端宁因为明日要考课没有跟母亲回来因此这一回是由淑宁陪佟氏到园子里去的。 四阿哥的样子成熟了许多不过态度仍然很温和一点都瞧不出后世所说的那个刻薄皇帝的样子。 他看到淑宁微笑道:“自打前年八月后就没再见过淑宁妹妹了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淑宁微微一笑行了个礼便不声不响地缩回母亲身后去。佟氏慈爱地望了女儿一眼道:“咋一看是象个大姑娘实际上还是个孩子呢。”她转而对四阿哥正色道:“这一次怎么来得这样突然?要做法事京里有的是大寺庙偏偏跑到房山来办宋格格身子还没养好吧?四阿哥做事怎么也糊涂起来?!” 四阿哥听了苦笑道:“其实原本就是打算在京里办的但宋氏一再坚持要到云居寺办。她和李氏都知道我隔两三个月就会来一趟却从不带女眷大概是想挣个脸面吧。宋氏是我第一个妾室如今没了孩子我又要大婚心里难免不好受我就迁就迁就她吧。” 佟氏道:“你能体贴身边的人这很好只是你把她丢在外头自个儿却来我这里过夜她难道就会好受?四阿哥笑了:“不碍事我让府里的总管把她先一步送到寺里去了自然有她住的地儿。我托辞说要办差明儿才能去她并不知道我已经来了。我暂时没打算让她知道姨母的事。”他顿了顿。又道:“昨日容保大人在御前立了大功皇阿玛让我去威远伯府上传旨嘉奖我本来还打算见姨母一面。把要来房山的事说说清楚地没想到姨母已经起程了。为了我的一点小事。却累得姨母两地奔波都是我的罪过。” 佟氏道:“四阿哥怎么说这种话?这有什么你既然要来我怎么能不亲自照管?你跟我客气什么?” 四阿哥笑了两人又谈了些家常小事。佟氏考虑到他大婚前可能都不会再来了便格外仔细地嘱咐他许多事四阿哥一直笑着听她讲。 不知过了多久佟氏说得口干喝了口茶才现四阿哥脸上有些倦色忙道:“困了吧?是我粗心了你赶路一定很累还是快去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呢。”然后她又提醒他枕霞阁里备有新配地安息香让他临睡前记得点上;架子上有点心匣子肚子饿了记得吃;桌上茶壶里有茶。如果要喝热的一楼有小瓦炉…… 淑宁跟佟氏回到前头宅院里。才刚到一更时分。淑宁给母亲揉了揉腿。打量得西厢灯火还亮着便道:“絮絮表姐还没睡呢。我去和她说说话吧。” 佟氏点点头:“也好从昨儿开始她就避着二丫头缩在房里不肯出来活像耗子见到猫似地看了就可怜。今晚二丫头不在想必她会睡得好些。等后天二丫头走了再让她移进芷兰院去吧。你陪她聊两句我去瞧瞧你弟弟。” 淑宁应了行过礼便往西厢去了。 絮絮与彩儿说闲话说得正高兴呢心情似乎很好见淑宁来了也很热情。淑宁一直陪她聊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劝她睡下了离开的路上还在暗叹这孩子一离了婉宁就格外兴奋看来还是早点让婉宁回京城去吧。 第二天淑宁醒得比平时早梳洗过后见还没到早饭时间便打算到练武场去慢跑两圈无意中现了月荷有些鬼祟的身影。 婉宁这次出门并没有带上月荷留她照顾腿风犯了的金妈妈。她表现得倒还老实据芷兰院的婆子说她入夜后做了个把时辰针线便早早睡了。 淑宁叫住月荷问她为什么在后院徘徊。月荷起初有些目光闪烁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回三姑娘我们姑娘房里插地花残了我正打算到园子里摘几朵换上。”淑宁盯着她道:“这种事你去找长贵家的就行了。各房里插的花一向是她管着免得有人不知道规矩错把不该折的花给折了。” 月荷低着头道:“这些天都麻烦贵嫂子我实在不好意思。如今只是要去折两支寻常花儿便没敢打搅她。” 淑宁笑笑:“现在太早了园门还没开呢你也太心急了些过了辰时再去吧那时候花开得也好。”月荷低低应了声“是”便回芷兰院去了。 淑宁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眉头。这丫头不知是不是起了疑心想来自家虽然门户严谨但叫人打扫枕霞阁和准备丰盛晚餐之类的总会留下些蛛丝蚂迹心细的人总会有些察觉。^小^说^网不过就算月荷起了疑心也断不可能猜到园子里住了什么人。宅中各处日夜都有人看守刚才就算月荷真能走到后门也会有人拦住她的。进不到园子一切猜测都是白搭。 想到这里她便没再理会这件事慢慢围着练武场跑起来。 吃过早饭淑宁拖着絮絮去上蔡先生的围棋课。下午又拉她一起做玫瑰饼小姑娘开心了大半天可惜到了申时二刻絮絮地好心情便消失不见因为婉宁和小刘氏母子回来了。她躲着阴气逼人的婉宁只管坐到小刘氏身边说话。 小刘氏很开心那位徐大夫给小宝看过了还给了一张“强身健体”、“固本培元”的秘方。淑宁看了看那张“秘方”觉得都是温补之物没什么特别地地方便悄悄问佟氏。佟氏又悄悄对她说:“你别作声。你刘姨就是瞎操心罢了小宝身体好着呢。前几天只是不小心着了凉其实没事。那位大夫估计也看出来了所以弄个方子哄你刘姨呢。横竖是不花钱的。你就让她高兴高兴。”淑宁便不作声了。 婉宁从进门时起便阴着个脸一点笑容也无。佟氏问她话她都只是勉强应对着。佟氏见状眉头一皱便问她是不是累了。婉宁也乐得顺着口风回房休息去了。 佟氏问小刘氏婉宁是怎么回事小刘氏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昨儿晚上她就是这个样子问她怎么了也不说。” 佟氏听了没说什么等小刘氏母子与絮絮都离开了才把自家派去跟婉宁地几个丫环仆妇叫来问她们事情经过。其中有一个叫小蝶地是王二地女儿年纪虽小却很伶俐回话道:“昨儿晚上吃过饭后。二姑娘说要出门散散食半路遇着了一个丫环才知道有位认识地小夫人也在那里留宿。二姑娘很吃惊。但还是向那小夫人问好了只是那位小夫人有些冷淡。匆匆说了两句话便要送客。二姑娘回房路上就开始生气。第二天早上到了寺里。二姑娘又遇着那位小夫人只是人家没理会便走了。听完法会后。二姑娘在寺里逛时远远看见那位小夫人在做法事哭得极难过二姑娘想去安慰却被人家的下人拦住了。后来二姑娘就板着脸下山了。” 淑宁与佟氏对望一眼便猜那位“小夫人”极有可能是宋格格宋氏昨夜在寺院附近留宿而她又与婉宁不和以她如今地身份和心情不理会婉宁也不奇怪。 佟氏沉吟片刻问:“你看到那位小夫人时可见到她身边有夫婿相伴?二姑娘被拦住时他们可有看见?” 小蝶想了想答道:“先前两回遇见时并没见那小夫人有夫婿陪着但后来做法事时的确有个男子在安慰她看样子像是她地夫婿。当时他们两人都没留意到二姑娘只是他家的几个婆子在拦人。” 佟氏心中有数交待她们不许把话外传便让她们下去了。 兴许是遇上了“情敌”兼对头精心策划的“偶遇”又没成功还白白花了一大笔钱婉宁一直阴沉着脸连晚饭都是在自己房里吃的还只吃了半碗粥而已。金妈妈有些担心还特地挪到她屋里问长问短确定她明天一定能上路才放心地离开。 晚饭过后淑宁正陪絮絮在院子里散步却突然被佟氏叫去并被告知四阿哥今晚还要再住一夜。原来那宋格格产后身体一直不好今天做法事时又哭晕过去了幸好附近就有好几位名医在都劝她多歇一晚才赶路。当时天色也晚了四阿哥便只好安顿好宋格格自己仍旧带了人到房山别院来想着今晚对付一夜明天一早走人。 但佟氏却有些担心婉宁如今正在前头住着须得瞒住她才是于是便对女儿说:“今晚由二嫫陪我上园里你到芷兰院稳住二丫头别让她现端倪。” 淑宁应了便直接去找婉宁到了芷兰院门口却正好遇见她带着月荷出来。 淑宁笑着问她要到哪里去婉宁有些闷闷地道:“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好想到花园里走走。” 淑宁咪咪眼微笑道:“二姐姐莫不是忘了?我们家一向是日落闭园的如今酉时都过半了二姐姐上那里做什么?” 婉宁有些不耐烦:“我只是想随便走走罢了开个园门有什么关系?不放心就多叫几个人跟着我又不是小孩子哪会那么容易掉进水里?” 淑宁皱皱眉按捺下心中不快仍旧笑道:“其实晚上进园里玩我们家也不是没试过只是今天有些不凑巧刚刚我额娘才叫了人去园里熏蚊子今晚是去不得了。” “熏蚊子?” “对啊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园子里又是花草又是水地蚊子最多大白天在水阁里坐一坐不一会儿就有十来只蚊子来叮你所以我额娘才想趁着没人在先用药香熏一熏。” 婉宁信了有些扫兴地打消了游园的念头。淑宁陪她在附近两个院子四周走了一圈。又陪她回房说话话题都是素日婉宁比较感兴趣的从梳头打扮讲到衣服佩饰。从胭脂头油讲到护肤心得从甲家的女儿即将嫁的夫家。讲到乙家地儿子新娶的刁蛮媳妇直说到二更天过婉宁不停地打磕睡了才告辞走人。 她忙忙走进正房见父亲已在里屋睡下了。母亲还在桌边等她来不及行礼先急急倒茶喝了两大杯下去才松了口气道:“渴死我了!额娘我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佟氏忍笑道:“她可是睡下了?” “睡下了我瞧着她房里熄了灯才过来的。” 佟氏也松了口气指指桌上地一个绸布包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淑宁打开一看居然是婉宁地那对蓝田玉镯子!佟氏道:“这是方才四阿哥交给我地。说是在寺里看见觉得婉宁虽然是好心但这种刻了女子闺名的贴身饰还是不该流落在外。便买下来了。我自打听了你地话已有心要买回这东西。只是不知那云居寺肯不肯。如今四阿哥代劳了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淑宁问:“这东西如此珍贵。四阿哥花了不少钱吧?” 佟氏淡淡笑道:“以后我们多送点好东西过去就是总不会叫他吃亏。这镯子我先收着明儿二丫头走时我再当着金妈妈的面还给她免得再生枝节。” 淑宁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金妈妈就去催婉宁拖拉了好久才终于出了。佟氏果然当着金妈妈地面把镯子还给婉宁还道:“这是我叫人买回来地付的钱都让寺里用来做善事了侄女儿就放心吧。只是这种东西非比寻常日后还是不要再捐出去了要是落到登徒子手里反而坏了侄女儿地名声。” 婉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瞪着那镯子不知在想什么金妈妈皱着眉头接过镯子半推半扶地把婉宁弄上了车匆匆说了几句好话便走了。 婉宁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成了浆糊一般一路上都在想三婶佟氏还镯子时的神情还有她是什么时候买回镯子的四四有没有看见镯子然后又回想起四四安慰宋芝草时的温柔神情还有宋芝草那付冷淡高傲的样子……她用牙齿咬着下唇都快咬出血了幸好俏云及时现才制止了她。 半路上在茶棚里歇脚时她们遇上了保定庄子上地庄头带着几个人回京去见那拉氏。其中有一个打听得车里的是府里的二姑娘便特地寻空过来请安自称是老太太生前陪房王嬷嬷地孙子。 婉宁本没什么心情理会他听说是老太太那边的人勉强听他说了几句才知道他原是分配到三房地因为现了主人家地秘密才被赶到保定去。 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那人诉冤越听下去眼睛睁得越大便觉得有一股气冲上脑子再不泄出来她就要爆炸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三房原本一直限制她外出却忽然很爽快地就答应让自己外宿;淑宁近来明明对自己冷淡昨晚却很热情地拉着自己聊了一晚上;还有那莫名奇妙的日落闭园地规矩今天早上她房里忽然增多的婆子媳妇…… 三房一定是和四四常常来往甚至昨晚上就可能招待四四在园里过夜了说不定现在四四还没走!虽然不知道淑宁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要她相信这个堂妹真的对四四没一点心思不可能!亏三房一家还扮作清高正经的样子实际上也不过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最可恶的是他们居然骗了自己!!! 婉宁生气地大喊一声:“我要回去!”便下令车夫往来路折返。待茶棚里的金妈妈现时她已走出百尺以外了金妈妈吓了一跳忙招呼众人追上去。 婉宁的车驾回到房山别院时已经临近中午。淑宁与絮絮上完课正说说笑笑地往正院走看到婉宁直冲进来都吃了一惊。淑宁上前问她怎么回来了。婉宁却恶狠狠地道:“你骗得我好苦!!!”然后一把推开她便往后面跑。 絮絮被她带得跌倒在地淑宁挣扎着站起身来又扶起絮絮。确定她没伤着才一边叫人去通知佟氏。一边去追婉宁。 婉宁一路上不知穿过多少扇门也不知吓到了多少丫环仆役她就只是凭着一股气一直往里冲直冲进园子里冲上竹桥。然后在枕霞阁前听到里头有年青男子说话的声音心中一喜一把推开了门。 她望着桐英呆端宁皱皱眉头道:“我早已吩咐过不许人来打搅你进来做什么?!” 淑宁与俏云月荷两个这时才赶到她轻轻喘着气对婉宁道:“二姐姐。你这样太失礼了我们家正有客呢!婉宁呆呆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明明应该是四阿哥怎么会……” 淑宁愣住。却听得桐英道:“婉宁姑娘弄错了吧?四阿哥怎么会在这里?一向都只有我偶尔会来此小住罢了。” 婉宁听了桐英的话又看到他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再闻到屋里似有若无地一丝药香味道。只觉得心头一片茫然。 她弄错了? 淑宁只觉得心头如明镜似的近来婉宁奇怪的言行都有了答案。她暗暗庆幸四阿哥早早就走人了。桐英与端宁又刚好来到不然还真不好说。 她回头看到月荷与俏云二人只会跟在后面傻站着大喘气便没好气地道:“还不快把你们姑娘请下去难道还要让她继续丢脸不成?!”两个丫头这时才惊醒过来忙去扶婉宁。而婉宁也呆呆地任她们扶着离去了。 等她们走得远了桐英才扑哧一笑道:“看来你们家保密功夫不到家啊居然让人现了。幸好我机灵才帮你们圆了谎呢。” 淑宁叹了口气郑重施了一礼谢他倒把桐英吓着了:“别啊大妹子你这是做什么?”端宁也正色道:“你今天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这个礼你受得。若有什么所求只管开口。”桐英眼珠子一转笑道:“若你们真要谢我不如让淑宁妹子把上回做地那玉米松子的菜再做一回给我吃再加一倍地份量如何?” 淑宁笑了:“自然没问题只是如今材料不齐全少不得要另寻别的代替我竭尽所能就是。不过现在去做是来不及了要晚上才能做好。” 桐英乐了:“有得吃就行晚些不要紧。” 三人说笑两句淑宁记挂前头的事便告退了。回到正院佟氏正冷笑着看看婉宁又对金妈妈说:“看来是我思虑不周了金妈妈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所以连照看姑娘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到我索性把二嫫派去帮你一把吧?” 金妈妈又羞又气看到婉宁还不知道赔礼更觉丢脸。 淑宁想了想问婉宁道:“二姐姐为什么突然跑回来?还说四阿哥住在我们这里?可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她扫了月荷一眼心想该不会又是这个丫头说的吧?月荷缩了缩有些紧张地道:“姑娘路上遇见保定庄子来地人其中有个说是王嬷嬷的孙子说了……说了这些话。” 佟氏冷哼一声:“王贵?那小子天天不做事还偷主人家的钱去买酒喝我早就把他撵走了没想到他还敢胡说八道!” 淑宁对婉宁道:“不管那王贵说了什么话还请二姐姐记得桐英辅国公到我们家来是瞒了外面的人的怕有人打扰他还请姐姐……”她扫了一眼两个丫环和金妈妈等人“以及诸位都把嘴闭紧些不要告诉别人免得搅得我们家不得安宁。” 金妈妈忙忙应了就拉着婉宁要走。佟氏还皮笑肉不笑地问她们要不要吃了午饭再上路金妈妈哪里还敢耽搁只陪笑着要了些干粮点心就重新上车走了。二嫫也跟了去。 这一回金妈妈亲自坐了婉宁的车紧紧看守直到进了伯爵府的大门才松了口气一面幺喝丫环们照看姑娘一面赶紧赶慢地去向那拉氏报告。 婉宁一路下来已清醒了许多只是有些手软脚软的。经过外头大厅时她无意中看到堂上供着黄澄澄的圣旨便问那是怎么回事。 来迎接地管事忙答道:“那是皇上嘉奖四老爷的圣旨大前天才送来的。真真好体面比封爵时还要风光四阿哥亲来颁旨家里地老爷太太少爷姑娘们都齐齐穿戴了出来相迎那场面可气派着呢。” 婉宁只觉得心里甜酸苦辣四味俱全眼前一黑便向后栽倒下去。 (份量足的一章……我明天真地要少更些了……555555 一五一、春晖 日暮西山竹院正房中那拉氏面无表情地端坐着。绿云上来点灯见她这样便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要用饭。那拉氏蓦然惊醒先问婉宁醒了没有知道她已清醒还吃过东西了才叹息一声让绿云去把女儿叫来。 婉宁带着有些苍白的脸色进来了行过礼才小心在旁边坐下。那拉氏木木地问:“吃过了吧?过了什么?” “吃过了吃了一碗粥和两个豆面卷子。” “以后记得要吃饭不能因为心里难过就不吃哪怕吃一点也行。金妈妈明明带了点心上车你怎么就是不吃呢?” “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婉宁小心翼翼地应答着偷偷望了那拉氏一眼。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来还以为那拉氏会大骂她一顿呢没想到会如此和颜悦色。 那拉氏察觉到她的目光暗叹一声道:“事情我已经听金妈讲过了。”看到女儿忽然绷紧了直起身来她忍了忍继续道:“看来你是听了保定庄子上来的那个叫王贵的下人说的话误会三房骗你才会做了这么失礼的事。你先说说那个王贵都告诉了你什么?” 婉宁连忙说了是王贵无意中探听到主家在园中接待贵人行踪可疑而且很可能有攀亲的意思才会让三姑娘淑宁天天到水阁里去但他要再探时却被主人家以莫须有的罪名撵到保定庄上。婉宁说完了之后还小声道:“我是见四阿哥这几天出现在房山却没和宋格格住在一起然后三叔家的园子里有些古怪才会……才会弄错的……” 那拉氏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道:“二嫫都跟我说过了那些日子里简亲王的二儿子要借用他们家地园子画什么画怕被人打搅才不许人靠近的。至于让三丫头去送饭那时端哥儿也在。至于那个王贵……”她顿了顿。便扬声吩咐绿云叫王贵上来。 王贵上来后恭敬地磕了头婉宁却觉他望向自己的目光似乎隐隐地带了憎恨便感到有些奇怪。那拉氏叫他把对二姑娘说地话都重说一遍婉宁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 那王贵居然说。他向姑娘请安时姑娘听说自己是三房撵出来的对于自己地遭遇很是不平还要为自己伸冤;还问自己知不知道别院园中有古怪以及那里住了宫里来的贵人的事;还逼自己承认那人是个皇子三房是存了攀附的心思…… 婉宁火冒三丈当即就跳起来指责王贵说谎王贵却冷笑道:“二姑娘你怎么糊涂了?这明明都是您说过的话。不然。我一个小小地下人哪里知道什么皇子不皇子的呀?” 婉宁气极还要再骂。却被那拉氏制止了。那拉氏命那王贵下去又命个婆子叫人把他看好。不许他和人说话。才回头来看女儿。 婉宁咬牙切齿地道:“额娘他撒谎!我真的没有那么做!明明都是他说的!他为什么要陷害我?!” 那拉氏道:“也许他路上真跟你说了那些话。但你可知道他的底细?他的确是王嬷嬷的孙子但王嬷嬷已经放出去了他的父母却是茶房上当差的。前些日子你不是在那里寻了几个纰漏抓住了几个中饱私囊地人么?其中就有他的父母。因你说该严惩我都撵出去了想来这王贵是回府后知道这事才故意改了口。” 婉宁听了更气:“明明是他们自己做了坏事却来怪我?真是岂有此理!” 那拉氏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问过二嫫了这王贵在他们那边总是偷懒又爱惹事生非。因他手脚不干净本来要打一顿的你三婶看在王嬷嬷地面子上才撵到保定去。他说什么莫须有却是瞎话府里都知道他的为人。本来这也是小事我没打算管地但他既然敢明里害你就容不得了!” 婉宁张张嘴迟疑地道:“那个……把他赶走就行了吧?”那拉氏冷笑:“放他出去乱说话?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就不用管了。”她看了看女儿又道:“你三叔三婶都是知事地知道该怎么做其他人我也会安抚好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的你不必担心” 婉宁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一想到那王贵地可恶便没再张口。过了好一会儿她见母亲没有动静便小心问道:“这么说这事就……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那拉氏忽然爆出一句把婉宁吓了一跳。她恶狠狠地盯着女儿怒道:“就算那王贵说了谎话难道你就是傻瓜吗?你怎么会信他的?!还闯到人家园子里冲撞了客人?你叫我以后怎么去见你三婶?!他们夫妻本来就帮了你阿玛和我不少忙你三婶还帮着管了一个多月的家等你二嫂的胎一稳下来我还没开口她二话不说就把大权还回来了。还有为了端午送礼的事家里银钱一时周转不灵你三婶不声不响就掏了一千两银子归到账上。我欠你三叔一家的人情本就够多的了你现在做了这种事你叫我还怎么有脸去见他们?” 婉宁微微颤抖着瞪大了眼望着飙的母亲。 “还有如果你三叔三婶真的存了攀附皇子的心思何必那么麻烦?你三婶娘家就是四阿哥的母族!宫里还有他家一位娘娘呢!要攀亲你三婶回娘家求一声就完了还要让女儿与阿哥私会么?!你怎么就总抓着着这种念头不放?” 那拉氏停下喘了口气望着女儿忽然哽咽出声:“我的闺女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对五阿哥冷淡就算了四阿哥心里根本没你。你却巴着要粘上去他都快要娶嫡福晋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的做什么?难道真要上赶着去做妾么?我们这样的人家。女儿居然去给人做妾你叫你阿玛和我以后怎么见人?石家的小姐。别人都说她是内定地皇太子妃可她的父亲也跟你父亲一样是个伯啊。” 婉宁张了张口又咬住下唇眼中含泪。 那拉氏继续哽咽道:“你哪里知道这皇家的厉害?五阿哥心里想着你。你怎么对他都不会计较;四阿哥看在你三婶地面子上只要不过分他也不会与你一般见识。可宫里的娘娘们可不是什么好相与地人物。你以为那个文翰已经娶了妻你就不用担心了么?别忘了京城里有的是纨绔子弟。本来你要是真的嫁了五阿哥那倒还罢了;若是继续想着四阿哥他们兄弟间有了嫌隙。不用那些娘娘们对付你只要皇上派个小太监送来一壶毒酒。给你灌下去你阿玛和我就只能磕头谢恩。然后对别人说你是急病死的。谁能救你来?我的儿你是我亲生地骨肉。你叫我怎么能看着你一个劲儿地往死路上走啊……” 她说罢大哭起来婉宁抖得更厉害了。她不是没想过这种事只是不认为自己会有那么一天罢了小说里也有过这样的情节。但是她真的能相信在那种时候会有人来救她让她假死么?她连续几次与四四错过难道说他们真的有缘无份?四四真的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那么她至今为止所作的一切努力又都是为了什么? 她颤着抖着终于忍不住扑到母亲怀里大哭出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只觉得一定要哭上这么一场。那拉氏轻轻抚着她陪她一起掉眼泪。 良久婉宁才止了哭声哽咽着问道:“额娘我该怎么办?” 那拉氏拍拍她道:“如今也没别的法子额娘只好先想办法探听宫里的意思如果宫里愿意把你指给五阿哥你就认命吧。若宫里没那个意思我们家就给你报个逾岁再仔细替你寻个好人家绝不会叫你受委屈地……”她忍了忍泪水才继续说:“只是你以后不能再犯糊涂了要安安份份的知道么?” 婉宁又忍不住流泪了她把头埋进母亲的怀中半晌才闭了眼道:“知道了……”房山地分割线 桐英这次到房山暂住却是为了躲清静来的。今年端午他已向皇帝保证过要画一幅《龙舟竞渡图》呈上。他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又提前一个月动笔画已经画了**成只剩最后一点了却总是没办法完成。 他嫂子瓜尔佳氏已怀胎六月娘家特地来人照顾其中就有好几位姐妹。她们都是芳华正茂而且温柔体贴在给怀孕地姐姐做补品时还不忘帮桐英小公爷也做一份仿如车轮转一般隔上半个时辰便送个汤啊水啊点心啊宵夜啊。桐英不胜烦扰私下求哥哥插手但因嫂子挺着大肚子极易动胎气愣是没人拦住那些姑娘。桐英眼看着还有几日就是端午了那画却没一点进展还差点被撒上汤汤水水便只好叫书童收了画直接向老友求助去了。 端宁对他地遭遇大感同情猛拍他背的同时见伯爵府里也是人多口杂便带着他回了房山。果然是熟门熟路双方都习惯了不一会儿便都安顿好了。为了让桐英安静作画还特地将他安置到枕霞阁里那里笔墨颜料也都齐全不用桐英自备。桐英正感激地表致谢宣言呢就遇上了婉宁这档子事。 晚饭后桐英满足地向张保与佟氏道谢并且特地给亲自下厨给他做最爱吃地菜的淑宁道乏还叹道:“每次来都过得那么舒服干脆长住算了。” 端宁笑道:“行啊一天十两银子房钱你爱住多久住多久管把你侍候得象神仙一样。” 桐英笑骂:“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居然宰得这么狠?!” 玩笑开过。桐英再一次向张保夫妻致谢佟氏笑道:“小公爷肯来我们自然是欢迎的。难得你与我们端哥儿这般投缘再说谢。倒显得生疏了。” 桐英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说。 如今的张保与佟氏已经跟当年在奉天时很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官职封爵地位上的变化大概是经历地事多了。已不再把身份之别看得太重。尤其是佟氏她把个皇子都当是孩子一样说教桐英是宗室又与端宁是多年好友她已隐隐地把他当作是子侄一般说话的口气已有了不同。 桐英本就是个心细的人自然也现了这当中地变化心中暗喜。在这家里更觉轻松。 第二天开始他便专心作起画来。一连几天都没人打搅他身边只有书童天阳侍候。一日三餐都由淑宁亲自下厨做好。送到临渊阁。然后由天阳接手。枕霞阁里设备齐全甚至在阁后一个隐蔽的小房间里。还准备了浴桶和洗漱用具。 环境清静心无旁骛桐英只用了四天便把剩下地部分画完了。佟氏还亲自带人在库房里寻了好绫好罗供他裱画用。 还有两天才是端午桐英也不着急等画晾干的时候他便与端宁淑宁在前宅闲聊还把絮絮也请过去了。 絮絮起初对桐英的身份有些畏惧但见他态度亲切便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还随淑宁叫起了“桐英大哥”。她自跟蔡先生学了几日画便开始对这种艺术产生了兴趣因此对桐英十分佩服听他讲起在蒙古草原上的经历时更是十分着迷向往。 桐英开始见她爱听便兴致勃勃地给她讲了那大漠风光无尽的草原、奔腾地快马、热情的蒙古人、香醇的奶酒…… 絮絮听着听着眼中射出无限崇拜的目光盯着桐英看脸上还升起了红云。桐英看了便联想起曾有过类似神情的某些人忽然觉得不对便话风一转讲起他亡命大漠、横跨千里的艰辛。什么水不够一天只能舔几口;没有粮饿得快狂;找不到东西吃便去挖虫子蝎子;烤过的蝎子非常香不过要注意别被刺伤…… 他讲得绘声绘色絮絮听得面有菜色淑宁见了忙把话题扯开聊起草原烤肉来。可惜显然絮絮受到的刺激太大并没有把注意力转到香喷喷的烤肉上勉强支撑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她地身影一消失淑宁便转头盯着桐英道:“桐英哥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故意吓她?”以前他就曾对她做过这种事她最清楚不过了。 桐英苦笑总不能对一个小丫头说他是为了把人家小姑娘对自己的心思扼杀在摇篮中吧?他只好道:“大漠上的事嘛总不能都是好地吧?谁知道她会被吓着啊?上回你不也没吓到?” 她当然不会被吓到!虽然记忆已有些模糊了但动物世界和探索频道她也是看过的还翻译过昆虫记录片地台词呢。淑宁撇撇嘴看絮絮去了。 桐英苦笑着望端宁端宁拍拍他肩膀道:“我明白你也是好心不过这位表妹跟我妹妹不一样一向是个胆小地只怕要难受几天呢。” 桐英只好叹道:“为什么像你妹妹这般有胆色的女孩子会那么少呢?平日遇见地姑娘家听我说好玩的就脸红红我一说起吃虫子她们就脸青还要摆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 不过淑宁眼下也正摆出温柔体贴的样子只是对象是女孩子。絮絮喝了几杯热茶下去总算好过些了半死不活地道:“我算是明白了大人物果然是不一样的那样的日子我想想都觉得难受可桐英大哥却能熬上几个月实在太了不起了。” 淑宁撇撇嘴:“他也是为势所迫罢了平时可挑嘴呢一点都没有大人物的样子。” 絮絮摇摇头托腮起了呆喃喃道:“我太傻了居然有了不该有的念头果然是做梦罢了那不是我配得上的人。”然后叹了口气起身从架子上拿下一本书道:“我还是继续做我该做的事吧。” 淑宁起初听得有些糊涂心想难道这小妮子对桐英有了淑女之思?后来见她拿着那本书便凑过去看只见上头写着“宫礼手札”四字纸张已有些旧了。 丫环彩儿泡了新茶走过来道:“阿弥陀佛姑娘可算想起这个来了。自到了房山姑娘便没再看这手札我真怕姑娘把它忘了太太知道会打我板子呢。” 淑宁忙问是怎么回事絮絮道:“这是我们族里传的东西听说是祖上一位进宫的姑奶奶写的讲的是皇宫里的所有礼仪规矩和禁忌事。额娘交待我要全部背下来免得选秀时出错。”她扁扁嘴小声说了句:“额娘还指望我选秀时给她挣脸呢。” 淑宁有些咋舌。回房的路上她不禁开始反省自己会不会有些太过放松了?明知明年就要选秀自己是一定要参加的却完全没有做准备的意思相比于治疤痕背宫礼的絮絮和学规矩的婉宁自己轻松得简直快要天怒人怨了。 关于选秀的事她虽没有正式和父母商量过但也大概猜到他们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不要选中然后自家再慢慢寻合适的亲事。伯爵府明年有三人候选根据惯例一般不会三姐妹都选上的。相比于美貌过人的婉宁和靠山稳固的媛宁她是最有可能被刷下来的那个因此张保与佟氏都没打算让她真的“出人头地”。 然而世事难料谁又能说得准呢? 她想起自己从欣然处得来的那份增肥菜单觉得有必要征求一下母亲的意见。 佟氏听了却忍不住偷笑道:“原来你是打了这个主意真想看看我闺女长成胖子是个什么样子。” 淑宁抿抿嘴摇着母亲的手臂撒了个娇。佟氏止了笑摸摸她的头道:“傻孩子你阿玛和我不用你学那些宫规礼仪是因为你平日就做得很好只要临近选秀时请位嬷嬷教你些大致的东西让你参选时不至于失礼就行了。想要选上难但想要选不上还不容易?我们佟家在宫中也是有些脸面的那么多秀女参选只要你不出挑自然不会有人留意到你只要佟娘娘那边露个意思底下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你别担心你外祖母早已答应了年前进宫拜见娘娘时就说。你要想保险些试试欣然那丫头的做法也不是不行只是不许弄坏了身体知道么?” 淑宁不好意思地道:“知道了。” 心里一定她心情也好起来便搂住母亲的脖子轻轻挨着她又撒起了娇。 (不计入字数的话:结果……还是那么多……丌丌明天……) 一五二、新贵 桐英的画很快就裱好晾干了端午节前一天他便收拾好东西回京去。 淑宁原本有些恼怒他吓着了絮絮但后来现在那短短的一个时辰内絮絮对桐英的一点子爱慕之心还没长成花苞就已经枯萎了才隐隐猜到桐英的本意。看到絮絮再见桐英时脸上不再泛红态度也还算大方淑宁便知她没事了所以连带的也不再生桐英的气。送行时她还特地送了一大篮子自家包的粽子让他带回去吃。 她道:“桐英哥整天说想念湖州的粽子我们不会包只好拿广东的粽子充数了。但你记得要快些吃完别放坏了。” 桐英有些小感动接过粽子嗅了嗅笑道:“多谢淑宁妹子了。”不过他话风一转又问:“这是什么馅儿的?不会……有什么古怪东西吧?” 淑宁咬咬牙扯着嘴角道:“什么馅儿的都有上头绑了白布条每样馅料都标得清清楚楚你要吃时一看便知。” 桐英咧嘴一笑:“好多谢淑宁妹妹了。”他与众人道过别便上马起程而去。 淑宁回头问哥哥:“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呢?偏要惹人生气?”端宁摸摸她的头道:“这是他的坏毛病了其实没有恶意。”然后便转头去问父母:“今年端午我们真不回府里过了么?不太好吧?” 佟氏笑笑:“不妨事前几天才出了那件事现在回府只怕你大伯母臊得慌还是在这里过算了。就当作是避暑吧。” 张保道:“照我说现在天气也热中午不如在园子里摆饭吧?风吹着也凉快些。” 妻子儿女都齐声说好。连絮絮都露出了欢欣的神色。 端午那天张保与佟氏夫妻二人在院内大树下坐着。边吃着新鲜瓜果边打着扇子闲聊。不一会儿有个婆子来报说李家兄弟来拜访。 佟氏皱了皱眉道:“我们跟李家也很少往来。他们突然来做什么?”张保道:“是我前日在外头与李老爷子碰上了多聊了几句请他们有空过来说话的。这李家的侄儿父母都已亡故了在山西守着几间房屋和几十亩田地日子虽还过得却没个亲人依靠。他今科落第李老爷子想让他在附近谋个差事好等下次再考。他不知是从哪里听说我在寻师爷今天大概是想让子侄们过来探探口风” 佟氏道:“既这么着。你便去吧只是别聊太久。今儿厨房买了两只极肥的野鸭子我已经叫人采莲子去了。晚上叫淑儿炖来吃。” 张保闻言动了动胡须眼中精光一闪:“好。我知道了。” 他果然只陪客人聊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准时在开饭前坐到了饭桌边还吃得眉开眼笑。饭后。佟氏给他倒了杯热茶问:“今儿见那李家地侄儿觉得怎么样?” 张保喝了茶才慢条斯理地道:“可惜了才学是好的文章也过得去瞧着比杨先生还要强些只是远不如苏先生老练。而且脾气过于耿直了眼里容不下沙子若能考中是个御使的料却不适合给人当幕僚。” 佟氏叹道:“自打苏先生为科考准备时起咱们就一直在找好师爷怎么就那么难呢?”张保道:“其实大哥那边也推荐过几个给我我也都见过了那些人才学是有地文书上的事还能对付只是要指望他们出什么好主意却是难办。而且我瞧着他们都不是能安份守己地就怕带在身边会给咱惹祸。” 佟氏有些愁:“可到了十月你就要起复了到时候没个人帮你未免太不象话。”张保睨她一眼笑道:“夫人记错了今年闰了一个五月咱们是九月满服呢。”佟氏一算果然是便不好意思地陪罪道:“是我记错了。” 张保摆摆手叹道:“如今在京里寻门路的读书人少说也有几百人但我要找的人不但要能处理文书还要在公事上帮得了忙。如果实在找不到苏先生那样的能人便只好多请几个分工合作吧。” 佟氏想了想便道:“夫君倒不必过于担忧今科落第的人不少只怕有不少人想在京里寻差事呢。等朝中风波略平些你再回京细找就是了。” 张保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然而朝中地风波要平息却没那么容易。幸好陈良本在江南抗旱做得不错许多百姓都交口称赞消息传入京中皇帝便觉得没看错他同时也是觉得烦了便很快地把事情了结只罚了陈良本三个月的俸外加降了半级却仍原职留用。 有的人不甘心还想继续闹腾不料户部这时呈上奏折说陈良本上任近两年以来已为朝廷追回五十万两盐税功劳不小。皇帝很高兴地升了他协办大学士的官职又把那半级给升上去了。 不过皇帝也知道老陈不容易为爱惜臣子计还是把他从江南调了回来不过同时又升了一些驻扎江南的亲信的官职并派人去接替重病在身的江西总督转眼间江南政局又恢复了平衡。 这下朝里的人总算是看清楚了皇帝厉害着呢他们闹了几个月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江南总督的肥缺还是没能弄到手只好暂时鸣金收兵以图后着。 就在这时广州将军武丹回京述职还给皇帝带来了一份惊喜。他献上三座极精美地自鸣钟言道都是从西洋工匠处学得制钟技艺后由本土工匠独力制成还把制作工艺献给了皇家。 皇帝龙颜大悦赏了武丹一个男爵。还破格任命他的次子崇礼为三等侍卫(正五品)同时赏了他家一大份田庄和地产亲自给他家长孙赐名。除此之外。还命武丹留任广州将军并全权主办在广东开设自鸣钟工场事宜。一时间。武丹一家在京中风头无两。 他的长子崇思已经娶妻生子但次子崇礼与女儿真珍却均尚未婚配而且又都才貌双全便有许多王公大臣打起了联姻地主意想趁机拉拢这位皇帝亲信重臣。 武丹因随皇帝出京巡视河堤。崇礼身为侍卫也要随驾京中将军府里便只剩下温氏与真珍两人。温氏天天被上门来说亲的人弄得头痛不已却又不敢得罪别人便只好推说病了带了真珍往新得地良乡庄子上静养。 过了两天淑宁在房山别院收到了一封小笺上头写着:“南园多酒伴有约候新晴。”下面一行小字写地是良乡一处名叫“南园”的茶庄地址。 良乡却是在临县。坐马车不用一个时辰便到了。淑宁禀报了母亲带了丫环与几个男女仆役坐车到了那家南园茶庄。一进雅室。便看到真珍亭亭玉立地站在桌边笑吟吟地望着她。 两年不见。真珍长得越来越漂亮了。穿衣打扮都比当年更华美整个人如同闪闪光地宝石一样。让淑宁一见就先呆了一呆然后听得对方笑道:“呆子做什么呢?难道不认得我了?”她才现真珍还是那个真珍也笑了。 两人手拉手互相行了礼真珍上下打量了淑宁一番便道:“果然不愧是淑妹妹本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淑宁道:“我还以为你们要下个月才能回来呢没想到你们已经到了。可惜哥哥昨儿随阿玛进京去了不然定要拉他一同来。” 真珍抿嘴一笑也不答话拉她到桌边坐下细细问起别后事宜。两个女孩子兴致勃勃地说了半日连饭都没顾上吃就着几碟细点喝了三四壶茶去才算是满足了。 真珍笑道:“好久没说得那么爽快了在广州自在惯了回京后说句话走步路都要小心谨慎真是憋死我了。要是我二哥见了定要笑我成了个话篓子。” 淑宁喝口茶微微喘着气道:“我却现近来自己越来越能说了以后再不能笑话人家三姑六婆。” 真珍嗔道:“好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你自己倒罢了居然暗示我也是三姑六婆?看我不饶你。”说着就欺身上来挠她痒痒。 淑宁四处躲避差点撞倒人家店里地花瓶引得小二在外头问是怎么了。两人吓出一身冷汗忙七手八脚把花瓶扶好了各自在丫环帮助下整理好头衣服相视一眼都觉得好笑。 淑宁道:“方才一看到真珍姐还以为你变了许多现在我算是放心了。”真珍瞄她一眼:“什么变不变的我听不懂。”淑宁微微一笑问:“你既然回了京怎么不叫人告诉我?直接送个信到我们京城府里就行了自会有人报到房山来。我家里过了几天才知道你们回来的事本来哥哥要过两日才考课特地提前跟阿玛进京没想到你们反而过来了。” 真珍将鬓边的碎别到耳后淡笑道:“我们也是在京里被缠怕了才索性躲过来的。更何况这新得地庄子也该过来看看。二娘本来昨天就打算去你家拜访因身上不大爽快便推迟几日。我想再过两天就会派人到你家打招呼了。”她忽然笑了笑瞥了淑宁一眼:“到时候还会有个大惊喜呢。” 果然两日后温氏带着真珍前往房山别院做客同行的还有“大惊喜”——大刘氏。 (请让我偷个懒吧肩膀实在疼得很颈椎也在造反本想按摩舒缓一下没想到按过头了……丌丌) 一五三、隐忧 大刘氏脾气仍象当初一样爽利但服饰打扮的档次却足足上了两个台阶。她穿着宝蓝色丝绸旗袍两把头上插着点翠饰手上带了明晃晃的金镯子完全是一个贵妇人。不过她说:“别被我这身吓着了我平日里可不会这样穿今天是特意扮上到亲戚面前显摆来的。” 佟氏有些哭笑不得小刘氏却从姐姐一出现开始便不停地在掉泪从院里哭到屋里从进门哭到丫环上完茶。大刘氏不耐烦了道:“你怎么还哭啊?难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这个做姐姐的?一见我就哭?” 小刘氏哽哽咽咽地道:“我、我我……我是太高兴了姐姐……”大刘氏头都痛了:“行了行了我还以为你这两年有长进了呢没成想又活回去了你看孩子们都被你吓着了。 小刘氏愣了愣转头一看果然小宝和贤宁都许久没见她哭了正傻傻地盯着她看呢小宝还把自己的帕子掏出来给她;再看另一边大刘氏三岁的儿子正由丫环抱着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朝她看。 小刘氏脸红了忙忙擦干眼泪拉过儿子让他拜见姨母。大刘氏哂道:“早拜过了你快回神吧。”众人都在旁边偷笑连淑宁真珍也不例外小刘氏脸更红了。 待重新坐下详谈众人才知道大刘氏现在的丈夫荣志自从前年秋天调到武丹属下便专门负责守卫自鸣钟作坊忠于职守很受器重这次随武丹回京。又新升了职已经是正五品的步军副尉。大刘氏如今有正经诰命倒真是位贵妇人。 大刘氏这次特地来看妹妹。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看到她虽然只是穿了身石青色的家常袍子头上也只戴了一根素玉簪。但衣服是好料子饰也不是凡品再看她的气色也跟自己一样又白又胖便知她过得不错。也放下了心头大石。 小刘氏却为姐姐过上了好日子而欣喜不已。正五品地诰命啊要知道当年她姐姐离开沈家时那沈家的长子也不过是个五品的郎中。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回想到当年姐妹二人黯然随船南下时哪里想到有今日地光景?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哭起来。 大刘氏撑着脑袋无话可说了。佟氏便道:“她的院子离得不远。干脆你陪她回自个儿屋里哭去就算哭得衣服都湿透了要换也方便。而且帕子管够。” 众人都笑了。小刘氏知道她这是让自己姐妹二人有机会说说私房话便转哭为笑。告了声罪。拉着姐姐和两个孩子回自己房里去了。佟氏也趁机示意雨歌将贤宁带下去。 她特地替小刘氏向温夫人陪罪温夫人笑道:“这是喜事。喜极而泣也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两人便聊起来了。淑宁给真珍做了个眼色寻机退出了花厅。 淑宁带真珍看了自己住地院子又领她去园子里玩两个小姑娘再做了一回话痨。只是淑宁稍稍有些可惜:“今日国子监里要考课哥哥脱不了身不然早就回来了。你们自从两年前在码头别过就没再见过面吧?” 真珍垂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他如今学业很好了吧?我听说你们再过几个月便要满服他……他有没有什么打算?” 淑宁便告诉她今年科举刚结束端宁想等下一科再考只是时间长了些因此家里人正有意让他从恩荫入仕但具体怎样还要等父亲张保起复后才知。一路看小说网 真珍没有说什么直到淑宁提起别的话题她才再度开口。 淑宁觉得有些奇怪也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真珍对端宁的态度似乎有了些变化却又不像是改了情衷。每次她说起端宁的事无论是学业、武功还是生活上地趣事真珍都听得很专心还时不时追问其中细节。但一提起两人见面相处的事真珍就不答话。这实在很奇怪他们这两年时间一直有通信差不多每一两个月就有一封上一次真珍写信来是春天时候的事当时并没有什么不对啊?这两人之间到底生了什么事? 下午温氏带着真珍离开了大刘氏则暂时留在别院和妹妹相聚。淑宁帮着料理了大刘氏住宿的事然后到正院向母亲报告却看到佟氏独自坐在桌边眉头紧皱。 淑宁问她是怎么了她抬头望望女儿叹道:“淑儿你哥哥的婚事……怕是有些麻烦。” 淑宁一惊忙问是怎么了。佟氏叹道:“方才和温夫人说话谈起你哥哥与真珍的婚事时温夫人神色有些不对头。详细一问才知如今要向真珍提亲的人极多而且非富则贵甚至有皇子牵涉在内因此他家现今不敢轻易定亲怕得罪了人。温夫人的意思是先把事情放一放等日后再说。” 淑宁眉头紧锁:“皇子?是哪位阿哥?不论是谁以真珍姐的年纪只有前头五位可配。而当中大阿哥和三阿哥已有正室四阿哥即将大婚太子妃也已内定唯有五阿哥还未有着落。但他地心思我们都是知道的总不会是他吧?” 佟氏摇摇头:“我听她意思应该是三阿哥太子那边的人也有些意向。如今还要看皇上地意思如果真有赐婚武丹将军是一定会遵从圣意的。” 淑宁眉头皱得更紧:“不会吧?那两位都是有正妻或内定人选地皇上不至于会让真珍姐当侧室吧?” 佟氏叹了口气道:“就算不是皇子也还有许多权贵子弟。你哥哥现下地情形却很难跟人比。如今的将军府可不仅仅是皇上重臣。单看那自鸣钟工场地好处便足以叫人心动了。我只后悔当年没把事情定下来以致今日有了波折。我看温夫人的意思。他们也有些后悔呢。” 淑宁沉默了回想起方才真珍地话。心头沉甸甸的半晌才听得母亲说道:“你跟真珍见面时想办法探探她的口风吧。如果她拿定了主意直接求皇上。想必皇上也不会逼她。”淑宁低声应了。 晚上端宁急马飞奔回房山别院知道与真珍错过很是惋惜但没多久便恢复了毕竟如今两家住得挺近见面也容易。只是佟氏连夜召他进房说话淑宁在外间等得心焦不知哥哥听说后是否会难过。 过了许久。端宁才出来了瞧着脸色有些疲倦。淑宁担心地看他他却微笑道:“哥哥没事。晚了快回屋休息吧。”然后便走了。 第二天早上。淑宁再打量兄长地神色。却现他一点难过的样子都没有除了话少些。也没别地表现甚至没有即刻前往良乡会佳人的意思不禁为他着急起来。 端宁见她这样心下暖暖的但口中只是温言相慰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这一晚端宁想了许多。当年是真珍对他先有了淑女之思他才开始考虑娶她为妻的。起初是真珍的美貌才华性情家世等吸引了他因此对于两家父母地打算他是乐见其成的。但自从码头一别回京这两年来他对真珍的感情竟然深厚起来。大概是没有其他外在的东西吸引他的注意力又有了其他大家闺秀作对比他反而现了真珍的可贵之处渐渐地他已在心中把她当成自己未来的妻子了。 而如今事情有了变化他心里很难过。但深思过后他决定要等待真珍自己作出决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尊重。至于前往良乡会佳人这种事送妹妹去时见个面倒没什么特地去就不好了。如果日后真珍嫁了其他人被人翻出此事来胡说岂不是反而害了真珍?所以他便只是默默地传达着自己的情意而不明说出来。 但他并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妹妹每次送妹妹去见真珍也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完全没有逾越之举就连送礼物也是以家人的名义送给真珍全家。本来真珍地二哥崇礼担心妹妹与端宁之间会生什么不体面的事一回京便赶过来守着见此情形也在暗暗惭愧自己是小人之心。 淑宁起初见端宁没一点行动心下着急后来看到兄长每次出现崇礼都要陪着便隐隐猜到哥哥的意思。她虽然恼恨那崇礼年纪越大越道学了但也明白他是爱妹心切就没说什么。只是真珍地反应让她有些不安。 起初真珍见端宁还会脸红心喜女孩子私下说话她也会问端宁的事情。但时间长了她提端宁地次数便渐渐少起来进了七月后甚至几乎完全不提了。看到端宁也只是面上淡淡地全了礼数而已。偏偏端宁又忙于准备大考没时间过来。 一天淑宁终于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问真珍心里对与端宁地事是怎么想的。 真珍咬咬唇道:“既然你问了我也不想再把话闷在心里。淑妹妹你老实告诉我你哥哥对我到底是怎么想地?他心里真的有我吗?” 淑宁睁大了眼:“真珍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种事还要问吗?” 真珍苦涩地笑笑道:“你别怪我多心。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说喜欢的话他从没说过他是怎么想的我心里很不安。前些日子很多人家来我家提亲就有人对我说我这样的容貌身家阿玛又有那样的权势没有一个官家子弟会不想娶我为妻。虽然这只是奉承话但我还是忍不住想你哥哥所谓的喜欢我到底是喜欢我的家世容貌还是我这个人?” 淑宁蓦地站起来气愤道:“真珍姐!你说的什么话?!”她心中很是难受端宁那个她看着长大的少年人品端正温和知礼她怎能容忍有人这样误会他?而且还是他心上的那个人? “真珍姐真是糊涂了。”她厉声道“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为什么要这样怀疑他?!我知你们家骤然显贵但心里仍当你和过去是一样的。若是我们想错了你认为我们配不上你直说就是我们绝不会厚着脸皮纠缠只当往日是自己瞎了眼!” 真珍吓一跳知道自己说话过分了忙赔罪道:“是我说错了我给妹妹赔不是。我绝没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我……我……”她咬咬唇道:“我是心里着急。你哥哥一点表示都没有我跟二哥说话故意提起三阿哥送来的棋谱还有信郡王世子送的马就是想试试他。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好象完全不在意。” 怎么会不在意?端宁那天回去在练武场射了一晚上的箭。 淑宁渐渐冷静下来了也察觉到端宁和真珍之间的问题在于沟通不良。但她仍有些生气便不答话听着真珍说下去:“以前是我先喜欢了他两家人才有了那个念头。那时他对我虽极温柔但从没说过喜欢我的话。回京以后他对我也一直是恪守礼节别说亲近些连句私话也不曾对我说过更别提婚事如何。我真的很怀疑他当年会不会只是因为我说喜欢才会顺势应了的?其实他心里并不喜欢我或许他只是觉得我家世容貌都还不错……” 淑宁微微出了些冷汗。当初的端宁只怕真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他对真珍的确是真 她想了想便正色道:“你现在既然起了疑心只怕我说什么你都会认为我是在帮哥哥说话。所以我也不多为他辨解要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了。不过……有两件事我须得说清楚免得哥哥平白受了冤屈。” 她对上真珍的一双明眸道:“第一件我哥哥现在对你恪守礼节不敢越雷池半步却是为了你着想。你如今也是京中有名的闺秀了若与别的男子来往过密只怕于闺誉有碍。再者婚事一天没有定下我们也不知道你会嫁给谁若是嫁了别家往后有人把哥哥的事拿出来说你闲话你又该怎么办?我哥哥不与你亲近正是因为关心你。” 真珍愣住了喃喃地道:“对不起我……” 淑宁不理径自说了下去:“第二件如果我哥哥是因为贪图你的容貌家世那么当年离粤时就该早早订下亲事才是。而且现在你家正炙手可热他若真的存了那心早就该粘上去了又为何要故意与你生疏?若说容貌他也不是没见过比你更美的人至于家世我们家或许官职上差些论门第却未必比不上你家。你说这种话很没有道理。” 真珍早已听得满脸通红低头吃茶。 淑宁见她这样便放缓了声音道:“我知道哥哥的性子是闷了些有话也不说出来。你是个直脾气一日不得准话就心中不安。但你猜疑归猜疑却不该误会我哥哥是那样的人这一点我却要生你的气。” 真珍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好妹妹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我吧。” 淑宁叹气道:“其实我哥哥也有不对的地方。算了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总要你们自个儿说清楚我插什么手呀?” (沟通真的很重要……) 一五四、发烧 淑宁回到家中一直闷闷不乐。仔细想来端宁与真珍之间一直到春天还是好好的端宁每次看完信心情都会很好。两人是在真珍回京后才有了变化。归根结底就是因为真珍家的骤然显贵使得上门提亲或在背后说合的权贵增多了才会出现如今这种端宁不敢明白表示爱意真珍心急想得个说法的情形。 武丹将军府官位不变新晋的爵位也只属中等吸引那么多王公大臣趋之若鹜的却是自鸣钟工场这棵大摇钱树。 淑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当年她一句玩笑话会不会就是武丹开办自鸣钟作坊的源头?她晃了晃恼袋暗暗骂自己:这也太瞧得起自个儿了。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她没说那句话那现在的武丹将军会有那么风光吗?真珍和端宁之间是不是就没那么多波折了? 她闷闷地想着觉得有些烦躁又晃晃脑袋问素馨道:“我哥哥回来了没有?”素馨笑了:“姑娘糊涂了?少爷明天才考课呢至少要后天才能回来。”淑宁记起来了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素馨道:“姑娘若是闷了不妨出去走走消散消散?趁现在云遮住了日头外头还算凉快。”扣儿这时在屋外说:“姐姐们管事的叫咱们去领月钱呢。”素馨扬声道:“你们先去吧回头人少了我再去免得跟人挤一块儿。”扣儿与冬青应了。 淑宁想着出去走走也好便离开了院子。她本是一边想着端宁与真珍的事一边漫无目的地散着步等回过神时。却现已经在园子里了正好在树林子前面的湖堤上。她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撑着脑袋继续烦恼着。 要不要把当年地玩笑话告诉端宁。向他忏悔?不过他一定会说没关系的可是她宁愿他骂她几句啊。 还有。这件事她要怎么对端宁说呢?直说的话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小丫头想什么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背后传来桐英地声音。淑宁吃惊的转头一看果然是他:“桐英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几时来地?” 桐英笑着说:“午后就到了在水阁里安置下来后。我去向你父母问安这是才回来。”他转头打量四周:“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我记得你家有两个小厮是守这儿的。”淑宁道:“方才前头月钱大概是领钱去了。我哥哥现在不在家要后天才回呢。” “我知道。”桐英道“所以才住园子里清静清静。你方才一个人在想什么?好像很苦恼的样子说出来听听或许桐英哥能帮到你。” 淑宁有些迟疑这个人是可以相信的但是……这种哥哥的私事。怎么好告诉他?就算告诉他他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桐英见状笑道:“怎么?信不过我?那就算了不必勉强不过。我好歹比你年长见识过地事儿也比你多。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至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呃……年长就未必不过。算上自己穿越前的宅女生涯以及穿越后的深闺日子她承认这个到处跑的男孩子的确称得上“见识过的事比她多”。鬼使神差地她直觉桐英的确能帮上忙便把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桐英听完沉默了一阵然后哭笑不得地说:“小丫头你也太容易钻牛角尖了吧?这种事揽上身做什么?就算你当年说了一句话让武丹有了开办自鸣钟作坊的念头可事情能办成却是他和那些工匠们的功劳与你什么相干?世上会有奇思妙想地人也多但不见得个个都能凭着财啊?再说他家如今的风光不是因为开了那作坊而是因为皇上下旨让他负责自鸣钟工场吧?那就更没你什么事了。” 淑宁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也知道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但无论如何还是会有些在意。 桐英拍拍她的头道:“你是关心则乱才会在这里胡思乱想至于你担心地另一件事就更没有问题你也太小看你哥哥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会因这点小事而生气的。” 淑宁这还是头一回在桐英面前低头受教:“桐英哥说得对是我错了等哥哥回来我就把事情全都告诉他让他去和真珍姐和好。” 桐英有些惊讶:“你认错认得挺爽快地嘛我还以为你一定会狡辩几句呢。” 淑宁咬咬牙看在他刚才开解自己地分上忍了。 桐英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没想到老端居然会遇上这种事哪?我早就说过他太闷骚果然什么话都不说明白叫人家姑娘怎么能安心呢?那个……叫真珍是吧?哼哼每次问都不肯说出名字来居然敢瞒我?我一定要好好笑话他一顿……” 淑宁听得大汗:“那个……桐英哥……” 桐英醒悟到人家妹妹还在旁边忙道:“你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我去和你哥哥说包管让他清醒过来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不……不用了。”淑宁小心翼翼地说“不敢劳烦桐英哥还是我去告诉哥哥吧毕竟是我听了真珍姐的话……” “傻丫头。”桐英笑咪咪地拍拍她地头“这种情情爱爱的事你一个小姑娘插什么手?你哥哥一定会说声没事的别担心就把你打回来只有我这种好朋友才能详详细细分析给他听啊交给我吧!放心这关系到老端的终身大事我不会弄砸的。” 淑宁半信半疑不过桐英虽然有时言行有些脱线。但还真没有过办砸正事的时候她就暂时相信他吧若有问题。自己再行补救就是。 “好了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样子。这种烦心地事就交给大人吧。”桐英望望天“乌云飘过来了只怕等会儿要下雨你快回房去吧。” 淑宁一边黑线地腹诽“你也没大到哪里去”一边正准备起身离开。忽然感觉有异连忙重新坐下来装作镇定地对桐英说:“我想再吹吹风等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了。桐英哥你先走吧。” 桐英狐疑地望望她:“吹什么风呀?都快下雨了你还坐?不怕淋雨么?”淑宁摇头道:“看天色还要好一阵子呢我很快就会回去的。”桐英皱皱眉虽有些奇怪还是走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了淑宁才伸手探了探身下。然后便忍不住低低哀嚎一声。 怎么会这么倒霉啊?!算算日子明明还有五六天啊怎么提早了呢?这可怎么办?身上衣服是浅蓝色地。沾了水都会很显眼更别说是血迹了。她又没带披风外套什么的。可没胆子就这样走回房去。 她转头望望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方才丫头小子们都去领月钱了。按惯例是先女仆再男仆地等牛小四和汪一水领了月钱回来只怕都快傍晚了到时候再让他们去叫自己的丫环真不知要等多久。更何况她能不能在下雨前等到两个小厮还难说呢。 转而去向桐英或他的书童求救是不可能的他一定会问生了什么事这种女孩子的私密事怎好能他说?难道真要等到素馨冬青她们现不对来找她才能脱离这个窘境么?可是……她出来时没说会到园子里来啊…… 淑宁脑中乱成一团竭力想着解决地办法。眼看着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厚天色越来越黑风也越来越大了自己却还只能坐着不动真真心急如焚。 忽然她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心下一喜转头一看居然是桐英她不禁呆了呆。 桐英沉声道:“你不是说很快就会回去的吗?这天色都变了还呆坐着干什么?” 淑宁低下了头又不敢实话实说窘得满脸通红又怕他硬逼自己起身回去那可就漏馅了。 桐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有所觉丢下一句“等着”就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就拿了件披风和一把伞回来还把披风披到淑宁身上。看着她吃惊地神色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这湖边的石头上想必会生青苔淑妹妹的衣裳要是沾上了穿着难免会有些尴尬再说这风有些冷了披着这个也可避免着凉。” 淑宁想想身下那块干干净净的大白石头知道桐英必是察觉到什么只是故意这么说给她留点脸子便觉得脸上烧。 豆大的雨滴终于落下来了桐英忙打开雨伞道:“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我送你。”淑宁低低应了一声紧紧身上的披风起身时借着披风地掩护悄悄用帕子擦了擦身下的石头。等走远几步再偷偷回头看那石上的痕迹大都擦干净了只余几丝红痕等雨水一冲自然就会消失。她暗暗松了口气。 雨越来越大了桐英把伞向她那边移了移自己几乎全身都被淋湿了。回到前宅他说了声:“走夹道吧。”淑宁默默点了点头跟着他通过侧门进了西夹道。 也许是仆役们大都在前院也许是躲雨去了他们一路上居然没碰上什么人很快便回到了淑宁院子地角门边。 桐英将伞塞给淑宁转身就要走。淑宁忙道:“桐英哥你把伞带走吧我都到家了。”桐英却说:“你还要进院子不是?女孩子身体弱染了风寒可不是玩的。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他拍拍淑宁地头道:“小姑娘要有小姑娘地样子遇到困难就该大胆说出来偶尔也该依靠依靠别人啊。” 他说罢灿然一笑便转身冲进大雨中。淑宁直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雨中才转身大力拍打门板。 素馨出来开门看到是淑宁大吃一惊:“姑娘可回来了我们都快急死了正要出去找呢。”淑宁低低应了声回到屋里让人打热水、拿干净衣裳去了。 等换好衣服擦干了头冬青拿着换下地衣裳拣出那件披风来问:“这件看着有些眼生姑娘是哪里弄来的?”淑宁低头道:“是水阁里常备的我借用了你洗好后连雨伞一起送回去预防那里的客人要用。”冬青听了有些奇怪但没说什么就拿着衣裳出去了。 素馨端了碗进屋道:“姑娘快来喝碗姜汤刚煮的还放了红枣。”她将碗放在桌面上抬头正要说话却忽然惊呼一声:“哎呀姑娘你的脸怎的这样红?别是着凉了吧?” 淑宁用手捂捂脸颊果然有些烫但身上手上却是正常的体温。她顿了顿对冬青道:“也许是烧了南厢的药匣子里有现成的丸药你去拿一丸给我吃吧。”素馨忙去了。 淑宁走到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一看果然自己面上一片绯红仿佛染了桃花一般。她“啪”的一声关上了镜盒心跳得有些快。 一定是淋了雨烧了一定是。 (咳……今天没话说……) 一五五、商议 事后淑宁虽吃了药又喝了热汤盖了厚些的被子汗但只得一个热字这才确信自己并没有烧。不过她再见桐英时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心跳略多跳几下倒也没有什么古怪的感觉便确定自己并没有对什么人动心。 这才对嘛她一个活了两辈子的穿越女怎么会喜欢上岁数还比她“小一半”的小男孩?错觉!完全是错觉!一定是因为当时太糗了才会脸红的! 她心下一定见了桐英也大方些。令她更满意的是桐英态度也很大方自然好像什么事也不知道似的连素馨去还披风和雨伞他也摆出一副“什么时候拿了去”的惊讶样子出来素馨还以为是自家姑娘自己拿的呢。 淑宁对他的上道十分赞赏便连着几天都给他做了爱吃的菜桐英笑咪咪地受了也没故意气人。 端宁回到房山后桐英抓着他密谈了半日。淑宁完全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等他们出了房门端宁便宣布第二天要到良乡去。淑宁本想跟着去的好歹得给老哥打个掩护不是?但桐英阻止了瞧了瞧淑宁道:“听说你前两日临了雨还常头晕是不是?还是别去了。我听说崇礼那小子也在良乡我陪你哥哥去就当是去探望旧日同窗如何?” 淑宁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也知道在这种非常时期出远门很不方便既然桐英找到了另一个好名头她也就接受了这份好意。 端宁与桐英二人足足去了一日傍晚方回。淑宁忙忙叫人去准备茶饭。又问他们此行如何。只见端宁微微一笑那眼角就带了喜意淑宁便知成了。也跟着开心起来。 桐英喝了一大口茶水往扶手椅上一坐。松了口气道:“崇礼那小子以前就是一板一眼的没想到现在越道学了。防我们防得什么似的若不是为了老端你。我才难得理他!”淑宁忙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真珍家的庄子上经过桐英出马亲自交涉端宁才得到了与真珍独自交谈的机会只不过地点是在一个亭子里而崇礼则与桐英坐在四五丈以外地屋子里陪温夫人说话那屋子有个六尺宽的窗子直对着端宁他们所在的亭子虽说听不到声音但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桐英当时心下不悦。见端宁不在意才没说什么。 他远远瞥了几眼见端宁与真珍两个隔着张桌子说话。仍旧是规规矩矩地忍不住替好友着急。但见得那真珍脸上有喜色。笑得极娇美可人才放下了心。然后把心思放回温夫人这边来。 大概是有一定年纪的贵妇人都爱给人做媒那温夫人见了桐英地人品便心生欢喜。因桐英来时只说是崇礼与端宁的旧日同窗并没说明自己的宗室身份温夫人听说他尚未娶妻便大有想为他牵线做媒的意思。桐英应付得好不痛苦却又怕态度硬了惹恼人家会坏了好友大事只得强忍着。偏偏崇礼满腹心思都放在妹妹那头没功夫替他解围。直到端宁与真珍说完了话桐英才算是脱离苦海。 淑宁听了感觉有些古怪却又说不清楚是什么缘故只是觉得有点不自在便岔开话题道:“既然真珍姐那边说清楚了那这桩婚事是不是就能定下了?” 端宁与桐英对望一眼面色略有些苦意。…桐英道:“他们家最近风头太盛了听说内务府已定了要建钟表作坊专供上用要武丹将军帮着选主事的人呢。现在冲他们家去地人是越来越多了。” 端宁苦笑道:“其实崇礼做事严谨些也是怕风声传出去于真珍和我都有害。如今听说不但有许多权贵子弟都有心提亲连皇子宗室都掺了一脚崇礼也是因为有意将女儿嫁给他的人家太多怕得罪了人才躲到良乡去的。他家如今连崇思大哥都有人想嫁女儿给他做妾呢。” 淑宁听得眉头大皱:“这可怎么办?在这种情形下哥哥与真珍订亲岂不是成了人家的眼中钉?那些人都是冲了钱财权势去的将军府不会想跟他们结亲吧?“ 端宁道:“他们家也是头痛过几日真珍会以探望妹妹的名义过来到时候咱几个再商量办法吧。” 这时丫环媳妇们送晚饭上来了他们便没再谈下去。 第二日桐英回京去了直到这边送信去通知崇礼与真珍最后定的上门时间才从京里赶了回来。 等到崇礼与真珍来那日淑宁安排五人在园中观澜亭说话那里周围都是窗子全都打开后风吹着凉快不说有人靠近随时都能现。 坐下后真珍先说话了:“这几日我让家里人回京打听又多了几家要来提亲的不过都是给哥哥说的。阿玛烦了只管躲进内务府去料理皇家钟表作坊地事皇上那边没什么动静不知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些天商量得如何?” 端宁道:“我与阿玛额娘商量过了若能得皇上下旨赐婚就是最好的结果到时候也不怕得罪什么人。” 崇礼微微皱了眉:“能得皇上赐婚自然是好事可皇上要赐自然是先紧着自家子弟。如今三阿哥几乎隔天就派人到家里来问妹妹回去了没有还时不时送礼过来因都是书啊棋谱啊并非值钱东西要推也不好推他又没有明说要娶妹妹所以我阿玛也没法明着拒绝。最麻烦的是东宫那边近日也传出风声来说太子看上妹妹了。有了这两位皇子在皇上还怎么会给你们赐婚?” 真珍咬咬唇不作声。端宁也皱起了眉头。 桐英却忽然笑了见众人都在望他。便慢条斯理地说:“这几件事都不是问题而且只怕还对端宁与真珍姑娘有好处呢。” 崇礼沉声道:“我倒看不出什么好处来。正想请教辅国公。” 桐英也不在意道:“三阿哥已经娶了勇勤公家地姑娘为正福晋。那董鄂家是满洲世族福晋之父勇勤公官居从一品都统与武丹将军同品级再怎么说皇上也不会同意将真珍姑娘指给三阿哥为侧室的。所以三阿哥如今不过就是表表殷勤。实际上不足为患。至于太子……他如今正宠那侧妃李佳氏又内定了石家地姑娘为正妃。那石家可是了不得满族里好几位总督、将军、额驸什么地说不定过几个月还多一两位都统呢。太子怎么会为了个小小地钟表作坊就把这石家给得罪了?他之所以放出那风声来不过是因为前几日与三阿哥起了口角故意与他作对罢了。” 端宁与真珍听了面上不由露出喜意。崇礼问:“就算这两位皇子都不成问题又对我妹妹与端宁兄有什么好处?” 桐英喝了口茶。微微一笑:“一般地权贵之家以为两位皇子有意自然不敢再上门提亲。而太子出了声三阿哥又知道事不可为。自然就会偃旗昔鼓。这么一来真珍姑娘的麻烦自然就少了许多。” 端宁亲手为他斟茶。道:“这几日你就是为了帮我打听消息才回京去地吧?好兄弟。你辛苦了。”桐英笑道:“好说好说。” 崇礼却道:“就算皇子们不成问题。还有那些宗室和贵戚子弟呢那些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真珍皱着眉道:“二哥你怎么净会泼冷水?”端宁连忙说:“真珍别这样说崇礼兄也是为我们担心罢了。”真珍就没再作声了。 崇礼见她这样乖巧心里酸溜溜的不由暗叹女生外向嘴里凉凉地道:“我也是说实话罢了。端宁如今还在孝中又无官无职皇上只怕未必愿意赐这个婚吧?” “关于这一点我有个主意。”淑宁出声了“照我说真珍姐直接请将军大人向皇上明说就是了。”她见众人都吃惊地望着自己便笑道:“其实只要将军大人对皇上说蒙皇上地恩典才有了如今许多荣耀一家人都感激皇恩愿意一辈子做皇上的忠臣。因此不敢坏了阿哥们的兄弟之情更不敢攀附宗室权贵只愿长长久久地做皇上的臣子就好。这么一说皇上只会觉得你们家是忠臣、纯臣多半不会生气的。” 众人都若有所思淑宁继续道:“至于哥哥地事将军大人可以对皇上说其实是当年在广州时两家便有意结亲只是当时我们家祖父过世要回京守孝才中止了议亲之事但当时还留了信物定好日后再议的。这也是实情可不是欺君。将军大人可以这么说:虽然如今自家显贵但人无信不立不能有违当年的约定。先前别家来提亲时因顾虑到男家还在孝中所以不敢明言。如今男家将要满服了请皇上赐个恩典成就这桩婚事。这可不就行了么?” 她没有说完其实去年桐英献图的事端宁是有出力的。此事因为涉及军机皇帝并没有出言嘉奖桐英但心里肯定有数如果他对端宁在其中起的作用也有所耳闻的话事情说不定会更顺利。 她偷偷看了桐英一眼见桐英也正在看她眼中带了一丝赞赏嘴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她顿时心中大定。 端宁与真珍听了都觉得不错崇礼沉吟片刻也点头道:“这法子不错当年两家虽没有明着定下婚约其实彼此心里都是有数的。这样一来皇上也会觉得我们家忠义守信。”他转头望了淑宁几眼笑着说:“淑宁妹妹如今真是越聪明了。” 桐英插言道:“不但皇上会觉得你们忠义守信别人知道了也会认为你们家不慕权贵不忘旧谊是真正有德的人家对令尊地名声很有好处说不定连给崇礼兄说亲的人也一并打了。而且端宁为了守孝连议了一半的亲都放下了可不正是个孝字?若皇上有兴趣顺道问问端宁地学问功课说不定还会加以青眼呢。这可是对你们两家都有好处的事。” 当下众人大喜又商定了许多细节此事便算是议定了只等武丹寻机向皇帝求旨。只是因桐英提醒端宁与真珍二人决定在赐婚地旨意下来前尽可能少碰面以免多生事非。 这样一来他们二人恐怕过了今日就要再过许久才能再见面了众人也有眼色给他们留下了独处地空间。崇礼本有意要站在亭外相候的硬是被桐英拉走了不过走到临渊阁边他便不肯再往前淑宁只好陪他站在那里等。 淑宁远远地望着亭中哥哥与真珍说话心里也为他们高兴。她转头时无意中现崇礼看了自己好几眼便问:“崇礼哥有什么事?”崇礼咳嗽两声说没事便转过头去看对面地山景。 再过了一会儿淑宁觉得崇礼又在望自己便又问他怎么了。崇礼仍旧是咳了几声不过这回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口了:“淑宁妹子我记得……你明年要选秀是不是?” “是。” “那么……不知你们家……可有什么准备……打算?” “什么打算?”淑宁有些奇怪“你是说学规矩那些么?” “不是……”崇礼又咳了几声“我是说你们家觉得……淑宁妹子你能不能选上如果不能……又有什么打算?” 淑宁这才明白了:“还没选谁知道结果会如何?我虽然自己觉得多半是个陪客但打算什么的总要结果出来了才好去想。” 崇礼嘴角翘了翘但很快就止住了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冷不防被桐英打断。 桐英才从园门处赶回来道:“伯母派人来说已经备下饭菜了让我们去用饭呢。”淑宁忙道:“是我忘了时间了我这就告诉哥哥与真珍姐去。” 她抬脚就走了桐英却似笑非笑地望了崇礼一眼崇礼有些不自在便咳了几声没想到咳得多了反呛着了自己顿时咳了个惊天动地。桐英笑笑道:“崇礼兄没事吧?这夏天啊人就是容易口干上火这里府上煮了甘草茶最是适合这种天气喝的崇礼兄不妨也尝尝?” 崇礼好容易喘平了气道:“多谢辅国公好意只是在下怕太过麻烦主人家了。” 桐英笑得更深了:“不麻烦反正是现成的我跟人打声招呼就行。” 崇礼不说话了掉过头去迎接妹妹等人。 午饭时席上仍旧只有他们五个年轻人佟氏很热情地招呼真珍兄妹多吃点大概是与桐英比较熟了隐隐把他当成了半个自己人倒没那么热情。 崇礼一直板着个脸淑宁以为他是看不惯真珍与端宁互相挟菜偷偷给哥哥打眼色让他收敛一点。唯有桐英一直笑咪咪地吃着菜。 饭后众人在书房里坐着聊天不一会儿便听得前头传来阵阵喧哗声扰得众人不得安宁。原本正在睡午觉的佟氏命人去前头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个婆子来回报说:“太太是对门卢家他们把个媒婆赶出来了那媒婆正在他家门口骂呢。” (抱歉今天更得有些晚了) 一五六、邻里 原来那卢家自从女儿上次拒婚受伤后一直关门闭户不与亲友来往除了偶尔还与对门张保家互相送点东西问候一声外连自家的佃户也很少见生怕再惹什么事非又怕那大名府知府的公子会再上门来。 后来那知府公子因胡来闹出了人命刚好被个路过的御史碰上了抓起来交到刑部去。偏那刑部的主审是个油盐不进的不管谁来讲情都不理会最后收集了一大堆这纨绔子弟胡作非为的证据又因出了人命本要重判的他老爹使尽浑身解数才判了个流刑。 那刑部问案时也曾派人到卢家门上问过卢老爷使了钱财才免了女儿上堂作供之事只让个管家代劳。等案子过去了他瞧着风声缓了些女儿伤势又好了便打算尽早给她说门亲事免得日长梦多。 可事情就麻烦在这里。那卢小姐虽一向是以才貌双全在乡间闻名的可无奈如今人人都传说她坏了容貌又惹上官非因此虽有个贞烈名声却没有正经读书人家来提亲。上门来的不是丧妻的土财主就是姬妾成群的富商好不容易有个秀才上门来却是个贪财好赌的看上卢家的陪嫁了。 今日却是那媒婆第四回上门说的倒是个富户但人人传说他不是好人来提亲不过是想借卢小姐的好名声跟了媒婆过来没喝完一杯茶便揩了丫环三回油了。卢老爷几乎没气死当时就叫家丁把人赶出去。那人骂骂咧咧地放了几句狠话走了媒婆见又坏了一桩生意。便在卢家门口大骂说话极难听。 卢家只是紧闭了大门不理张保那边的一个门房听着不象。忙出来喝道:“兀那婆子!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有你撒泼的地儿么?还不快滚!”那婆子对这附近极熟也知这不是她能招惹的人家。当时便住了嘴走了。 那门房赶跑了周围看热闹的人回转身来却有些意外地道:“咦?李老爷李先生你们可是来见我们老爷地么?我替你们通传一声?”却是李家家主带了侄儿。两人都穿戴得整整齐齐。 李家的侄儿却道:“眼下却另有正事要做回头再去拜张大人罢。”然后便跟着叔父走到卢家大门前大声道:“晚辈李文嗣薄有功名略有家产厚颜来求望世伯将小姐许我为妻。”然后便一鞠到地。其叔却只是站在边上盯着那扇大门。 过了足足一柱香功夫门才开了。卢家管家出来请李家叔侄进去随手又关上了门。张保家的门房看了大感有趣。便急跑回宅里报告去了。却说那李家叔侄进了卢家后卢老爷夫妻正经在客厅里招待。本来。卢老爷有些嫌李家与他家不和。又是做生意地人家不想应这门亲。但瞧得李文嗣长得一表人材又有举人功名心里也有些欢喜便耐下心来打听些底细。一听说李文嗣家在山西家里只有几间瓦房和几十亩薄田心里就不乐意了怕他也象前头那个秀才一样是贪图卢家陪嫁来的。 李老爷一听他露了类口风当即就差点反脸。当年明明是卢家有错若不是侄儿苦求他还不愿意来呢!他虽是做生意地但兄弟却是耕读传家又有功名在身下一科定能高中的。那卢家女儿现在嫁不出去自己肯来就不错了他们既然还敢嫌他那么出色的侄儿? 眼看着二老快要吵起来了李文嗣连忙拦住道:“卢世伯容禀晚辈家产虽薄但要养活妻儿还是不成问题的。晚辈想娶令嫒却不是为了嫁妆而是心中仰慕令嫒贞烈才德之名若能如愿定会待她如珠如宝。至于嫁妆却是不必二老留着养老吧。” 卢李二老都被他这番话惊住了卢老爷还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客气心中不悦。不料那卢紫语卢小姐早已悄悄到了后厅听到这些话了便隔着屏风直接开口问那李文嗣若是当真对她有意为何此时才来?可是因为看到她婚事受阻觉得可以趁虚而入? 李文嗣连忙道:“小姐误会了当日在下得知小姐拒婚之事便感叹小姐贞烈只是当时小姐有伤在身两家又有隙因此不敢打搅。近日连番有俗人冒犯小姐在下不堪忍受小姐再受屈辱方才大胆前来。” 卢紫语又问:“公子身为举人日后少不得有飞黄腾达的时候难道不想得一位出身显贵地妻子?为何要求娶一介平民之女?” 李文嗣道:“在下读书求官是为了报效朝廷、为百姓做事并非为了飞黄腾达因此只愿求得一位德才兼备的贤妻举案齐眉相酬唱和一双一对白头到老。” 卢紫语顿了顿又问:“小女容貌受损又惹了官非难道公子竟毫不在意?说不定你见了我的模样就要后悔了。” 李文嗣却道:“官司的事小姐分明是受害之人怎能怪小姐?至于容貌向来娶妻求淑女何况在下平日多有听闻小姐行善举之事比如那村西的寡妇南坡的何老头祖孙余家的小姐还有镇上的善余堂小姐仁义之举乡中谁人不知?你心地这样良善即便是容貌上有些缺馅也比图有美貌而无仁心的女子强百辈。” 卢紫语听后却不作声。卢老爷有些不自在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却听得女儿在后堂问:“公子先前说不要嫁妆可是当真?”李文嗣忙说是真地。卢小姐便从后堂走出跪下对父亲说请父亲将自己许给李公子她愿意嫁给他过清贫日子。 卢老爷惊得目瞪口呆李文嗣却是头一回见卢小姐。她脸上头上哪有半分毁容的样子?虽隐约看到额角有疤头一挡美貌依旧。李文嗣真真喜出望外见她行事。更是欢喜。 卢老爷心里其实已愿意了但还是想试试这个女婿便板着脸说要嫁可以嫁妆却半点也无问他们可还愿意?李文嗣只顾着点头。倒把他叔叔气得要死不过想到侄儿愿意这侄媳妇又的确美貌便勉强忍了。 两家当下便定了婚期卢老爷问李文嗣日后打算得知他要带妻子回乡读书心中不愿但李文嗣态度坚决而且不肯接受岳家资助。卢老爷虽然生气但也觉得这女婿够硬气是真心求他女儿来地。便暗自打算要陪送一份厚厚的妆奁不过此事却得瞒着那李老头。免得被他占了便宜去。而另一边。李老爷也在暗自叹息侄儿糊涂想着定要帮他向卢家多敲些嫁妆。好让他日子好过些。 且不提那两个老男人在互相算计两家一致认为自此应当向张保报备一声。一来三家是近邻平日卢李两家多得张保一家关照尤其是卢家先前拒婚地事若不是张保出面庇护还不知会怎样呢。二来李文嗣这些日子虽没当上张保地幕僚却也蒙他允许能自由出入别院书房借阅还得张保推荐帮房山县令起草过几篇文字算得上是知遇之恩。李文嗣心下是十分感激的。 张保听得他要娶卢家小姐为妻恭喜之余还主动说要写信给县令大人请他作主婚人。李文嗣倒罢了他叔叔却听得大喜这可是极有体面地事他甚至还盘算起自家儿子能不能从中得些什么好处了。 他们临走时佟氏早已让人备好贺礼不过是一对碧玉杯和二十两贺银却已算得上厚重了李文嗣再三推却才勉强收下。 消息传到后院几个年轻人听见却各有思量。端宁与真珍自然是见了别人结了好姻缘联想到自身都觉得心头甜蜜。崇礼、桐英却不知在想什么。淑宁被絮絮拉到一边说话并没有怎么留意别人的反应。 絮絮是刚刚才认识了真珍兄妹地只是端宁考虑到婚事未定不好张扬因此并没有告知表妹实情。絮絮还以为他们如桐英一样只是好朋友见说不上什么话便把心思摆到卢小姐的事情上拉着淑宁说悄悄话。 她本来对卢小姐有些心结但在房山别院暂住期间听了前些日子生的事便对卢小姐同情起来有时也会送些东西过去。若不是顾虑到人家要养伤又有毁容的传闻怕人家心里着恼她还想要亲自去探望呢。她每次学了点心总会挑几个好的送到对门去次次都有回礼她便觉得对方承了自己地情心里已经把卢小姐当成了朋友。 没多久真珍与崇礼就告辞了。端宁与桐英都再三提醒他们别忘了要做的事所幸崇礼心里虽酸做事还知道轻重便都一一应了磨蹭许久才催了妹妹上车。 晚上絮絮又来找淑宁问:“现在卢小姐那边既然连亲事都定了而且也听说她伤好了明儿你陪我过去探望一下好不好?” 淑宁想了想道:“自然是好的但她家既然要办喜事了我就不太方便上门去不如姐姐自己去吧?我叫王二家的陪你如何?” 絮絮有些犹豫:“自己去?我还没试过一个人出门呢……” “这怎么能算是一个人出门?”淑宁笑了“姐姐还带了人不是?再说了只是对门而已出了大门口不过走上百来步就到他家了。这附近只住了我们三家外头这条路向来少有外人经过姐姐便走过去也没什么。卢小姐以前行事那般讲究过来我家时也一样是走过来的。” 絮絮想想也是便点点头脸上有了兴奋之色但转而又想到:“我该送什么贺礼给她?从前这些事都一概是我额娘做主的。” 淑宁笑道:“闺中好友出嫁一般送的礼不过是文房四宝、衣物佩饰或是书画或是各种玩意儿之类的只是份心意罢了。不过姐姐与卢小姐算不上蜜友送的东西最好不要太贵重了只要是含义吉利地就好。” 絮絮眼珠子转了两转已有了主意。 她最后送的是一对前些天做的金丝彩线绣地荷包因上头是花开富贵的图样也算是贴切了另外还带了一盒子亲手做地红豆饼。她只带了一个丫头和两个婆子跟着王二家地出门起初有些不自在但没遇着什么人走在大路上心情倒也轻快。她在卢家也过得很愉快虽然卢小姐行事依然有些让人不惯却也顺眼许多了。絮絮回来时还得了一篮子水晶糕做手信。 她尝了这次甜头开始觉得“一个人”出门也没什么便在打算什么时候再尝试几回。 不久淑宁让人送了一盒子自家产的新鲜莲子去良乡打听真珍家里地消息却听闻他们回京里去了。过了两日真珍用原盒装了一盒葡萄派人送回来还附了一封信。 按信上的说法武丹已经向皇帝提出了赐婚的请求理由正如淑宁与桐英等人先前商议的一般只是又添了许多好话。皇帝一边笑骂亲信做事太小心一边又夸他为人实诚答应了等端宁满服后便给他和真珍赐婚顺便还问了端宁的课业和性情为人却又没说什么。 淑宁与端宁见信中所说正如当日预料的一样心中均大定淑宁还开玩笑地恭喜兄长终能娶得美人归被端宁敲了一下脑袋。 不过在旨意未下达之前这个消息暂时还要瞒着人这也是为了避免麻烦。所以真珍在信中还道她暂时要到乡下外婆家暂住些时日避一避京中的风头了。 (今天状态不好……) 一五七、琐事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度过淑宁仍旧每日上课、练习才艺女红和帮母亲管家张保夫妇则忙着准备秋收的事情端宁除了读书温习就是练习骑射和教两个弟弟家中所有人都各安其职。 不久卢李两家举行了婚礼不但大摆宴席接待亲朋还请了县令来作主婚学官作见证。一时间对卢小姐不利的传言都消散了许多人都说她嫁了个富户出身的举人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因来的客人多为了摆下足够多的桌椅卢李两家还事先和张保打了招呼把三家共同使用的那条通道占了大半去。 卢老爷口里说不会给嫁妆其实心里早软了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满意觉得他十分配得上自己家的门第。女婿说不要他的钱难道他不会塞给女儿么?女儿有了私房不会吃苦也不必担心叔爹会贪了去。另一边厢李老爷却在想侄媳妇的私房就等于是他侄儿的私房他那么好的侄儿那卢老头怎会不满意?那嫁妆必定是多多地。 二老各有肚肠面上却表现得极亲热要好让那些知道他们不和的人暗暗称奇。 张保守孝并没有参加婚礼但过后李文嗣还是带了新婚妻子来拜见张保夫妻顺道告别因为他要赶着回乡去告祭父母在下一科开考前可能都不会再来了。张保有些惋惜说了些鼓励的话后问明了他家乡的地方官却原来是旧时奉天同僚的兄弟。思虑再三便写了封荐信给李文嗣。让他有需要时带信去见地方官或许能谋个差事。李文嗣再三谢过了。 在内堂里。佟氏带着女儿甥女见卢紫语才知道她其实并不算是毁了容。不过是有好事者以讹传讹罢了见她如今嫁了人更显得娇美动人行事也端庄许多便添了几分喜欢。 絮絮与卢紫语交情最好。很是不舍但卢紫语倒淡淡地送了她一把亲手题画题诗的扇子做念想前头李文嗣一说要告辞她便走了。 絮絮有些怅然若失淑宁知她是舍不得头一位自己交回来地朋友便劝她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今日暂且分别往后她还会回来的。别说李先生三年后要再入京应考人家娘家就在我们对门她总不会不回娘家吧?”絮絮想想也是。便略好过了些。 不过她拿着那把扇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两日。脸色很是古怪。淑宁见她这样。感到有些疑惑夏天时送扇子是很寻常的事。她总是看它做什么? 最终絮絮还是自己揭开了谜底:“去年刚认得卢小姐时我看了她写地诗画的画觉得很好可这扇子上地诗画却只是寻常。难道她是故意敷衍我的?真真枉我把她当成是至交好友!”说完还把扇子丢到桌上。… 淑宁拿过来瞧了觉得和去年的相比并无两样她想了想倒是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姐姐错怪人家了。其实卢小姐的诗画并没什么不同不同地只不过是姐姐的眼光。” 去年的絮絮只是弱质娇娇女整日为了脸上的疤痕担心姑妈又娇惯因此别说琴棋书画诗词之类的便是寻常的女红也是不常做的不过懂些粗浅文字读过几本女四书罢了。 但如今的絮絮已跟蔡先生学过几个月的才艺又念了几本诗词文章在肚子里即便不会写也知道些有名地典故认得平仄韵脚之类的。即使是画画隔上两三日的也亲自画几笔。想那卢紫语虽自负才艺只是跟着老师学些皮毛而已外行人觉得好但落在已经勉强算是刚入行地絮絮眼中自然是差了。 絮絮听完淑宁的解释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心中也为朋友并没有敷衍自己而高兴。不过很快她又想到另一件事:原本不觉得但显然她比起刚来时已经学会了许多东西琴棋书画都有涉猎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成了才女了? 淑宁有些哭笑不得但为了不打击她地积极性勉强点了头。絮絮高兴得小脸泛红又道:“这么说我已经不输给……那谁了?”她小心地伸出两根手指头摇了摇。 淑宁知她指地是婉宁便忍住笑道:“是啊不过咱不去学人显摆自家知道就好等姐姐见了姑妈姑父再让他们知道你的本事他们一定很高 絮絮眼珠子一转笑着点点头道:“到时我还要告诉我阿玛额娘我如今不但会琴棋书画还学会了打络子、做极漂亮地荷包还学会好几种面点的做法。我最会做饺子了会调十三种馅儿呢……” 淑宁陪着她高兴了好一会儿却看到她忽然收了笑沮丧起来:“可惜我脸上的疤还是去不掉。太医说只能治到这个地步了。” 絮絮来房山之前便结束了疗程按太医的说法只需要照方子继续在就寝时涂抹药水就行但几个月后那疤痕还有些极淡的印子只是比肤色略微暗了些不凑近了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淑宁认真盯着她的疤痕望了几眼笑了:“其实我倒有两个法子可以解决。第一个嘛老办法涂一层薄薄的粉上去盖住就行了就是麻烦些。” 絮絮有气无力地问:“那第二个呢?” 淑宁道:“其实姐姐就是疤痕的颜色略深些若不是你长期用那些美白的东西只怕早就看不见了所以姐姐只需每日在大太阳底下待上两刻钟过得几日皮肤晒得如同疤痕一般黑了自然就看不出来了。” 絮絮眼中一亮:“果然好法子就这么办!” 她果然天天都到大太阳底下站上两刻钟。幸好淑宁硬拉住她让她把时间从午后改成早上或傍晚不然早就中暑晕倒了。后来淑宁觉得这不太象样。便干脆拉她一起去练射箭既运动了。又晒了太阳还能顺便练练箭术。 淑宁如今常练箭法已大有进步基本上在三十尺内都能维持在**环里了也就是说。如果她射的是只不动的兔子十箭里已有大半能摸着兔毛了。只可惜被她拿来当目标的贤宁已经到了十箭里有六七箭能射中兔子身体的程度恨得她牙痒痒。 没想到絮絮射了几回竟很有天赋别看她仍旧娇娇弱弱地样子却常常能射中靶心可以跟贤宁比了。淑宁掉过头不去看她与两只皮猴得意的样子。 其实她近来之所以勤于练箭。是想到离明年的选秀只有大半年时间了不管她要做什么都该开始做准备了。她仍旧想试试增肥地办法。但要增肥减肥极易弄坏身体。应当先打好底子再说。因此每日早起都到练武场跑几圈下午练半个时辰的箭。饭后散步两刻钟然后天天抽空去园子里走一两圈。 这种方法相当有效加上注重饮食她现在越来越健康了还很有力气端宁用地弓她能打开一半就算绕着宅子跑一圈也不见大喘气。 转眼就到了中秋蔡先生杨先生两位都各自请假离开了佟氏打算要在别院里好好过一次节。自从四月他们一家回到房山别院后除了端宁固定回伯爵府过夜还有张保偶尔回京探听些信息外佟氏淑宁等女眷孩子有近四个月都没回京去了。伯爵府那边也没说什么只是时不时打人来送东西问候一点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妥。佟氏也乐得轻松干脆连中秋也不回府去了等进了九月要准备满服大宴时再说。 中秋那晚他们一家子吃过晚饭便进了园子叫人在临渊阁摆了茶果边吃水果月饼边赏月聊天。闻着阵阵荷花清香真是无比写意。 淑宁当场写了一篇应景的大字是一名家写的庆中秋的诗张保佟氏都夸好。端宁看了妹妹的字心痒痒了便也写了一篇更大更有力地字写完还对妹妹眨了眨眼。淑宁撇撇嘴让冬青另换了张大纸写了篇行书的《水调歌头》然后对哥哥扬扬眉。端宁清清嗓子正要叫人换纸却被父亲制止了。 张保笑道:“你这孩子都是快娶媳妇的人了怎么还跟妹妹斗气?别让表妹看了笑话。”端宁老脸一红低低应了声是。淑宁得意地瞄他一眼跑到母亲身边说笑去了。 絮絮也表演了一苦练许久的琴曲虽然手法并不算高明但良夜美景映着平湖秋月琴曲也变得动听起来。远处大道上本有马声急驰而过听到琴声都忍不住放慢了步伐等曲子奏完了方才驰离。 絮絮的才艺表演赢得所有人的一致好评。小姑娘兴奋极了脸上红扑扑的。她本要淑宁也弹一但淑宁推说写字写累了并没有弹。 这一夜众人都过得极开心到了十九那天是淑宁生日佟氏仍旧在园子里张罗了一席给女儿庆生。 又过了几天姑妈他他拉氏突然来了。 絮絮一见母亲便扑到她怀里大哭一场。他他拉氏又是愧疚又是心痛若不是那狐狸精狡猾直到最近才料理干净她早就腾出手来接回女儿了也不会把心肝宝贝一个人放在京中这么久连中秋都没法跟家人一起过。为了避免家中再生是非她这番回来最多只能待半个月等满服的大宴一过就要走人。 等得絮絮平静下来将这大半年的事一一告诉母亲——当然只是明面上地他他拉氏才察觉到女儿有了变化。但显然这是好的变化她心里很高兴觉得三弟一家子家教果然不错。在晚上女儿向她报告了某些暗地里的所见所闻后他他拉氏对佟氏更是感激从第二天起便对三弟夫妻俩亲热起来。 显然张保与佟氏都不太习惯她地变化。张保更是要忙于料理秋收的事没空与这个一向不太亲近地姐姐应酬幸好他他拉氏知道他要忙正事早早放过了他。端宁听了姑妈几句嘘寒问暖便推说要向父亲学些本事也跑了只剩了佟氏一个与他他拉氏面对面。佟氏与这个大姑其实在许多事上都看法不同性情也不大相投不过她素来和气待人只好硬着头皮与他他拉氏说笑。 淑宁与絮絮下课后到正房给各自母亲请安佟氏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他拉氏地注意力也被女儿引过去了。不过这种轻松时刻没维持多久午休过后他他拉氏见女儿在做复杂的针线便到佟氏房中找她聊天。佟氏这回精了把话题引到絮絮身上又暗中夸了几句他他拉氏果然便不停地讲起了女儿地事佟氏只需偶尔接上几句“是吗”、“真的吗”、“真了不起”倒也轻松。直到申时管家报说有事请佟氏处理她才脱了身。 淑宁正练字时被母亲叫了去。佟氏皱着眉对她道:“桐英过来了瞧着心情似乎不太好说不想见外人已经到水阁里去了。我要陪你姑妈又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不如你去园里看看他还需要什么吧别怠慢了。” (过渡章节顺便说句昨天那章我做了一点点修改很少的一点。今天真热……37度啊 一五八、茉莉 淑宁沿着竹桥走到枕霞阁下却看到桐英坐在廊下呆便向他问了好。桐英笑笑:“淑妹妹来了?听说老端出门了?”淑宁道:“哥哥到山坡上看人收果子去了我已经叫人去请想必很快就会回来。底下人有送茶水点心过来么?桐英哥可还缺点什么?” 桐英道:“不缺什么件件都是齐备的我也是常客了淑妹妹不必客气。”淑宁没看见他的书童天阳便问他去了哪里听说是到水阁后头洗衣裳去了不由瞪大了眼睛:“桐英哥有衣裳要洗尽管交给我们家的人好了何必让天阳去洗?”而且还是在水阁后头?花园里?别污染了湖水啊。 桐英却道:“是他自己淘气弄脏了衣服当然要罚再不罚还以为我真是好性儿呢。” 淑宁见他眉眼间有些隐怒想到母亲说他似乎心情不好便小心翼翼地问:“桐英哥你可是生气了?” 桐英看了她两眼笑了:“没事儿就是有些累罢了。看看那边的莲花开得不错闻着挺香的。” 淑宁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原来是临渊阁前的荷花只开了**朵有些叶子已经开始枯萎其实该是今年最后一拨了外头的大荷塘里莲藕都收得差不多了。 桐英轻轻道:“其实这花好看香气怡人做了菜也好吃是好花实在没必要为了人生它的气是不是?” 淑宁不明白他的意思并不搭话。过了一会儿。桐英才站起来转身笑道:“别傻站着了虽说是秋天。这日头还大着呢进屋去坐坐?前几天你生日。我本想过来贺的偏偏我嫂子临盆弄得全家人手忙脚乱的事儿完了日子也错过了。直到今日才有功夫来呢。我特地备下了大礼来瞧瞧喜不喜欢。”说话间便到了阁中书画间。 淑宁跟进去道:“既然是你嫂子生产桐英哥怎么还出门啊?” 桐英笑笑:“没事儿一帮丫头嬷嬷守着呢我哥也在我做小叔地呆那儿能干什么呀?何况嫂子近日只怕不想见到我呢倒不如躲过来清静清静。”他在随身的画囊里掏出一卷画轴来在案上展开道:“来瞧瞧。可认得画的是什么?” 居然送地是画?那可是难得看着个头儿还不小呢。淑宁走过去一看吃了一惊。 那是一幅横轴长画卷。画名《珠江风情》显然画的是广州城。从中间地房屋为界。左边画的是白天的街景。河边的店铺河里的渔船。街上地车马路边的花草树木远处隐约显现的大船穿插着店员、顾客、小工、小贩、渔民、卖花女、小孩、老人等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各不相同甚至还在左下角画了个西洋女子牵了条哈巴儿逛街;而右边画的是夜景天上一轮圆月河中渔船换成了画舫船上许多酒客还有歌女弹奏琵琶岸上摆了小食摊卖粥粉面小孩子提着灯笼奔跑几个老头子坐在门槛边上边抽烟边闲嗑牙脚边一只小花猫身上团团黑斑憨态可掬。… 全图都是白描布局很特别画得也很仔细路边的木棉花和玉兰都清晰可辨淑宁连画舫中的人吃的是荔枝和香蕉都能认出来不禁有些感动他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准备这份礼物便道:“这画可了不得桐英哥一定花了许多功夫吧?” 桐英笑道:“这有什么?你看着复杂其实画得很容易。这些世情百态的东西别人也不感兴趣你喜欢就好。而且这画也有你一小半功劳。”淑宁问:“这怎么说?” 桐英从画囊中掏出一个大纸本子给她看她一翻动现上头是一幅幅广州风情图或人或物或屋或景虽是草草勾就却也别有趣味但看着看着总觉得有些眼熟。她抬起头望桐英一眼只见他笑道:“看出来了吧?这是那几年你寄回京的画我借过来照着重新画了地如今就把这些小图拼起来构成这幅《珠江风情》。” 淑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仔细对比了手上的画本子和那大图现那果然是幅百拼的作品难怪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白天地图大船是照搬的卖花女地篮子与画本子上地一样但脸蛋却是用了卖榄果的小姑娘地脸;晚上的图那卖粉面的摊子桌椅与附近镇上的茶棚一模一样但厨房的格局却有几分象阿银家从前的粉面摊子连掌勺的厨娘也梳着和阿银一样的型。其余部分也是这边借些那边用点连那抽水烟的老头子敲烟竿的姿势都象极了老伍头。 她说:“原来是幅百拼图怪不得有些不对的地方呢。”她指着画笑道:“木棉花与玉兰怎会同时开放?小贩卖的却是粽子篮中的花居然是素馨与菊花那洋人女子头上带的象是冬天的帽子;还有看那圆月与小孩的灯笼莫非是在中秋?但船上宴客用的明明是夏日的时令水果荔枝。这画简直就是把一年四季的广州都一网打尽了。” 桐英听得脸上红轻咳一声道:“给点面子嘛我好歹是花了心思的。”淑宁吟吟笑道:“难道我说了真话桐英哥会生气?”桐英想了想摸了摸头:“不会。你是在指正我的错处。”淑宁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我就把最大的错处告诉你吧。这画名字就不对珠江是在城外的而你笔下的景致分明是在城内啊。” 桐英瞪大了眼:“不会吧……”淑宁笑咪咪:“会。这景更象是玉带濠珠江边上可不是这个模样的。”桐英大叹:“我早该想到的没亲眼看过的东西果然画不好啊。”淑宁道:“其实桐英哥倒不必妄自菲薄若是不讲究细节。这画原是画得极好的倒让我想起读过地一诗来。” 她拿过一张白纸桐英忙帮着磨了墨。她提笔写道: 广南富庶天下闻四时风气长如春。长城百雉白云里。城下一带春江水。……少年行乐随处佳城南濠畔更繁华。……闽姬越女颜如花蛮歌野曲声咿哑。阿峨大舶映云日贾客千家万家室。……游冶留连望所归千门灯火烂相辉。游人过处锦成阵。公子醉时花满堤。……丹荔枇杷火齐山素馨茉莉天香国。别来风气不堪论寥落秋花对酒樽。回旧游歌舞地西风斜日淡黄昏。 写完了桐英拿去一读觉得与自己笔下的画竟有大半对上了便问是谁的诗。淑宁笑道:“这是孙地《广州歌》讲的就是玉带濠。这位孙先生是元末明初地人物是南园诗社五先生之。我与真珍姐都喜欢这南园诗社的诗。那年我与哥哥在广州时便常与真珍姐他们一同出外游玩光是南园就去过几回。后来在码头临别时真珍姐还特地用一南园诗烧了个炕屏送给哥哥。这南园二字便是我们四个的暗号。一见这两个字。我们便知道是彼此了。” “四个?”桐英心中一动“莫非还有崇礼?” 淑宁点点头:“本来只是我与真珍姐出门。但哥哥们不放心便跟着来了。” 桐英笑笑道:“这诗不错不如就题在画上如何?淑妹妹亲自写吧?”淑宁有些犹豫桐英道:“这有什么?横竖是送了你的别人也不会知道。”淑宁想想也是便提了笔酝酿片刻将诗题上了。 她本来的笔迹其实是偏清秀地但如今写来却在转折处略圆润了些给人一种富贵悠然的感觉竟与画面极搭。桐英夸赞几句淑宁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几乎天天都练字有时练得烦了便将字体略作些变化写起来也有趣些。” 桐英沉默了一阵才微微笑道:“不错人总不能只满足于一种风格偶尔也该试些别的东西。”他转头对淑宁道:“淑妹妹我跟一位焦大人学画近一年了他月前忽然要我重学花鸟山水还说我若只专心于人物是不能有所成就的。我本来不太明白但现在似乎有些懂了。” 淑宁略猜到了些便道:“我相信桐英哥一定能学得很好的以你现在的年纪已经把人物画得那么好了只有多用心其他的也一定不在话下。”桐英笑了:“多谢承你吉言。” 淑宁笑笑柔声道:“我也要多谢桐英哥的礼物这幅画我很喜欢看着就象是回到从前在广州的日子似地。”桐英顿了顿问:“你很想念那些日子?”淑宁点点头:“那时候我爱出门就出门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现在这里也很自在但总不如那时轻松快活。”桐英笑道:“你也是倒霉的头一次回京遇上国丧第二次回来就要守孝还没真正在京里玩过吧?再过半个月你就能自由自在地逛北京城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玩如何?”淑宁笑着道好。 她收起画望望窗外的天色惊道:“原来已经快到傍晚了怎么哥哥还没回来?”她这时才看到窗前地条桌上放了一瓶茉莉瞧着似乎是自家种的但这种花一向很少拿来插瓶这里怎么会有? 桐英见她看那花忙道:“这是我先前进园子时看到花开得好才叫天阳折几枝来插瓶地请不要见怪。” 淑宁忙摇头道:“这也没什么我们家种地茉莉也多我只是觉得这花衬着天青色的小瓶虽然好看却略素了些。而且这里有荷香这茉莉地香气夹杂在里头反而不显了。” 桐英笑道:“莲花虽然香闻久了也会腻的我倒更喜欢这茉莉的气味馨香淡雅要离得近了才能知道它的好处。我正打算晚上睡觉时放到卧房……”他怔住了突然住了口。 淑宁正闻那花听到他忽然住了嘴便转头看是怎么回事只见他怔怔地望向自己眼神有些复杂便问:“桐英哥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桐英低了头收拾着桌上的文房四宝有些慌乱“对了天阳那小子怎么洗了这么久?莫不是在偷懒吧?啊老端真是的我来了他也不早点回来。” 淑宁有些奇怪瞄了他几眼见他似乎在想什么便道:“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晚饭准备得怎么样。桐英哥今晚是在这里用饭还是与我们一起吃?” 桐英头也不抬地道:“在这里好了你叫人把饭送到临渊阁就好我会让天阳去拿的。”他把左边的纸笔放到右边又把右边的砚台放到左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淑宁古怪地望了他几眼见他似乎不太想继续谈话而时间也很晚了便告辞离去临走时还特地把那瓶茉莉拿到避光的地方使它不再受阳光曝晒虽然现在的只是夕阳。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回头望望还看到桐英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心里想他是不是忽然了神经。 这一晚平安度过。第二天桐英出现在前宅表现很自然淑宁便没起什么疑心。 经桐英本人同意后佟氏向他他拉氏透露了这位小公爷在后园小住的事但也明说对方不喜欢他人打搅。他他拉氏会意地应了。 但当桐英派人请她女儿去闲聊时她却很热情地替女儿打扮了一番嘱咐了许多话。可惜她没料到对絮絮来说对桐英的仰慕早已是昨日黄花了现在就当他是个了不起的朋友而已。絮絮也略微猜到母亲的用意很不好意思口里虽应了她但面对桐英时只是开始有些局促然后便恢复了原样。他他拉氏的算盘算是白打了。 桐英此番来却仅仅是要换个心情而已因此住了两天就走了。他他拉氏觉得无趣也带着女儿回自家府第去了。虽说屋子闲置有段日子了她这次留京的日子也不长但宝贝女儿非常不愿意回伯爵府去她只好回家。 她这一走张保全家都松了口气连小宝都在高兴不会再被“姑妈”翻白眼了。佟氏让全家人“抓紧时间”轻松几日。到了九月初三全家便坐了马车回到京城的伯爵府。 (其实我挺喜欢那诗不过为了不被人说是凑字数我删掉了大约三分之一……) 一五九、全生 这时离出服的日子只剩下七八天了各房早已商量好那天要大摆宴席招待亲友算是伯爵府重归京城社交圈的声明。虽说这两年多里私底下来往送礼的事也不少但毕竟没法参与明面上的活动晋保容保甚至连同僚间的应酬都很少参加这种状况对于维持与外界的交往非常不利。 佟氏一回到府里就被大嫂委以重任参与到管家事务中去了毕竟偌大一个府第事情本就不少还要准备大宴那拉氏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沈氏又不如佟氏能干。事情一多一时顾不上尴尬等闲下来有空想起先前的事时太太们都很有默契地忽略了不愉快的过往仍旧亲热得就象什么事都没生过一样佟氏还很真诚地关心了二侄媳妇的大肚子并传授了几点孕妇心得一屋子太太、奶奶们有说有笑相处得极融洽。 佟氏赶路赶了半日回府后又忙了半日到了晚上已经累倒了幸好自家院里的大小事情有女儿帮着料理她得以早早睡下休息。到了第二天又忙了一通好不容易歇口气却听得丫头来报说是姑太太来了在槐院正房里等着呢。 佟氏心里嘀咕大姑有事怎么不到外头来找她匆匆交待管事的几句便回院去了。 他他拉氏此番来却是有事相求的。这事却要重头说起。 当年那日德即将离开江南任上时时任江南总督陈良本为了追讨盐税的事与当地大小官员以及各大盐商正斗得激烈。其中有一个姓顾的县令本来只是个随波逐流的小贪官却不走运地被陈良本盯上了想拿他当线头。揪几个大头出来没想到其他官员索性把他推出来当了替死鬼。因为“罪证”确凿顾县令又很快畏罪自尽。案子便草草结了。陈良本明知他不是罪魁祸却又奈何不了其他人。只好另寻办法。 这顾县令罪名做实人虽死了罪名仍在全家都被没入官中。一妻一妾很快就上吊死了只剩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独生儿子。虽说不少人知道他家有些冤枉。没怎么虐待他但身为官奴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幸好那日德年轻时曾与那顾县令共过事倒也有些许交情瞧着他儿子可怜便将他买下回京时一起带走了。 这顾家后生本是个埋头读书地秀才满心想着要去考举人一夜之间。功名被革落入奴籍父母皆亡。平日的好友全成了路人全家奴仆。只剩了一个小厮在身边。还是拼死才得以留下来的。他哪里受得住这些打击?回京路上便病倒了。那日德进京后将他安置在昌平地自家农庄上养了将近半年才好起来。 他倒也是个感恩的人。一回转来便向那日德夫妻致谢并表示愿意为他家出力。他学问不错也有些才干加上本是山东人那日德去山东赴任时便带他同去在书房当差。没想到这一去倒惹出麻烦来。 他他拉氏叹了声气道:“这孩子样样都好只是模样长得俊俏了些。弟妹也知道如今就有那样地人就好那一口见了这孩子总爱招惹他。偏偏这孩子又老实怕给我们夫妻惹麻烦竟然一声不吭若不是有一回实在忍不了闹将出来那日德跟我还蒙在鼓里呢。他好歹是故人之子我们怎么能让他受这个罪?” 佟氏笑笑并不答话。http://那拉氏也不介意喝了口茶继续道:“我们夫妻商量过了继续让那孩子留在山东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人欺负了去索性便带回京来吧。可是我过几天还要带女儿回山东去的让他呆在家里谁知那些管事的会不会欺负他?所以还是找家可靠的亲戚收留他才好。” 佟氏笑容一顿然后继续笑道:“姐姐姐夫为了这故人之子真是费心叫人好生佩服。”他他拉氏笑道:“如果不是他家里出了事本也是子侄辈的人物何况当年他父亲还帮过那日德些小忙。我们夫妻冷眼看着几家亲戚里头就三弟和三弟妹一家人最实诚手下地人也都懂规矩、知礼节那孩子交给你们我们是最放心的不知三弟妹觉得如何?” 佟氏听到她终于把话挑明低头想了想便道:“姐姐姐夫信得过我们我们岂会不知好歹?只是这虽然是内务进门的男仆还得让夫君点头才行他如今正在外头忙着回头我问过他的意思再回姐姐的话如何?” 他他拉氏忙道:“这是应该的我想三弟一定会答应那孩子不但学问好经济实务上头也是一把好手你们见了一定喜欢。” 佟氏不置可否与她说起了其他闲话。 此时絮絮正在淑宁房中讲那顾家后生的事:“我早就听说过他了却一直没见过回京路上他病了整天睡在马车里后来他在昌平庄子上住着回府后我也没见着直到前两天我才看到他。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彩儿总跟我说他长得很好看了真的很好看比女孩子还好看可惜我没还跟他说话额娘就把我拉走了。额娘说要把他送到你们家来你们可要好好待他啊。” 淑宁看到絮絮眼中一派天真便笑道:“好我们家可不会欺负人你别担心。”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最近两三年里她跟母亲一起把家中仆役治得服服帖帖不安分地刺头该拔的拔该罚的罚虽说偷偷小懒占小便宜吃点小酒赌个小钱偶尔说说闲话拌个嘴之类地在所难免但基本没人会违抗主人家的令也没人会故意欺压他人。 表姐妹二人正说话忽然听得丫环掀起帘子报说:“大姑娘二姑娘来了。”芳宁与婉宁便走了进来。淑宁与絮絮齐齐起身亲亲热热地与芳宁问好。然后又冷冷淡淡地和婉宁打招呼。 婉宁一脸尴尬芳宁有些察觉便打圆场道:“表妹来了怎么不到我那边去?难道三妹妹这里就那么好?”絮絮忙道:“不是不是。芳姐姐别误会了我跟额娘一块儿来。见大舅母四舅母都在忙着才先过来三舅母这边地。我正打算等会儿就去找芳姐姐呢。” 婉宁微笑道:“那什么时候过我那里去?我都几个月没见表妹了怪想地。”絮絮冷了脸往后缩了缩不说话。淑宁见了。便拉着她与芳宁聊起天来有意无意地略过了婉宁。 婉宁听了一会儿见她们提起出服后要换新鲜服色便插嘴道:“针线房地人有没有给三妹妹送新衣裳来?我们姐妹三个一人四件都是我亲自设计地很漂亮三妹妹见了一定喜欢。”淑宁淡淡地道:“是么?多谢二姐姐费心了。”婉宁忙道:“不客气应该的。我见三妹妹穿地衣服大都是冷色的。还特地叫人做了粉红色地一件绣了兰花草一件绣了桃花。一会儿叫人送来给三妹妹看吧?” 秋装上绣桃花?淑宁轻咳一声仍旧淡淡地道:“不必了。等他们做好了再送来也是一样的。不过我平日里。大都只穿自己或丫头们做的衣裳很少用外头的针线。二姐姐日后不必太过费心了。” 婉宁咬咬唇。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淑宁不为所动。 芳宁见状忙扯开话题不料婉宁却道:“三妹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都好几个月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是一家人呀。” 淑宁扯扯嘴角无意中看见絮絮紧紧抿着小嘴掉过头去望墙便对婉宁道:“如果二姐姐地意思是一家人就不该生气那么二姐姐还是先向絮絮表姐道歉吧她跟我们可不是一家人。”看到婉宁有些茫然的样子她声音一沉:“难道二姐姐忘了?当日你往园子里冲时还把絮絮表姐撞倒在地了呢事后也不见你说一声对不住如今却说这种话。” 婉宁这才想起来当时似乎的确有撞到什么人脸刷的一下红了忙拉住絮絮的手陪笑道:“是我错了妹妹别生气。”絮絮抽出手来绷紧了脸道:“我去找额娘。”便跑出去了。 婉宁有些尴尬地看向淑宁淑宁却与芳宁说起了话她试着插了几回嘴都不太成功只好闷闷地坐在一边。 芳宁虽不清楚当日别院里生的事但也大概猜到婉宁可能做了错事得罪了三叔一家只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不好太过让她没脸看着情形不对便找了个借口带她离开了。 淑宁忙去找絮絮却现她没到正房去而是在丫环房里与素馨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不禁好笑。 午饭过后佟氏把他他拉氏的请托告诉了张保张保却微微笑了:“姐姐还是老样子说得好听其实瞒了不少事。” 佟氏忙问是怎么回事张保道:“姐姐陪嫁的几房家人传过些风声回来我们兄弟几个心里都是有数地。那顾家后生因为模样好姐姐从江南回来的路上就开始防着不许阿松和絮絮接近。虽说山东那边的确有人对那后生起了心思但还不敢太明目张胆地得罪姐夫。是姐姐处置了姐夫地小妾后怕他再起什么心思把家里服侍的丫环媳妇略平头正脸些地都打了连带地把这后生也带离姐夫身边。” 佟氏吃了一惊:“难道姐夫也有那个心思?”“瞧着不象大概只是姐姐自己心中有鬼。”张保冷笑道“本来放在他们府里就好了塞到咱们家来做什么?” 佟氏想了想道:“如果是官奴姐姐想必会把人转到咱家名下吧?到时候姐夫再想要人也不好开口了。只是咱们要不要收?” 张保沉吟片刻道:“先让他过来见见如果真的有些本事就让他在长贵手下练练好了学问好地也可以让他在书房里当差。” 佟氏应了。 她刚递了口信他他拉氏便急急把人送过来了连一应证明文件都没落下。张保看了怒极反笑:“这不是硬来么?” 顾家后生来时淑宁也在看着有些吃惊。这年青人的确长得眉眼如画却一点女气也没有。他与广州那位花旦美男是不同的类型倒有几分象现代的某位男明星名字忘了只记得是常演古装剧的。 佟氏让女儿先回房去了便推了丈夫一把让他别光顾着生气先把正事办了。张保叹息一声问起了话。 这顾家后生的确有真才实料只是人有些郁郁的性子太过沉静了些。张保与佟氏对视一眼已经有留人的打算了便问他本名是什么。 顾家后生淡淡一笑:“既是拜了新主人还请老爷赐个名字吧。过去那个奴才不会再用了。” 佟氏听出他言语间有些落寞便道:“名字是你父母所起怎好丢弃?而且在咱们家里倒不必自称奴才你就跟别人一样说声小的好了。” 顾家后生应了是又道:“父母起名本是指望我有出息可如今却再不必提那话。用那旧名小的听了倒刺耳还请老爷太太赐个新的吧。” 张保也隐隐听说过他在山东有过不好的经历也不嗦道:“既如此就叫全生如何?你在我们家里只要好好做事日子是不会难过的。” 顾家后生念了几遍“全生”便施了一礼算是接受了。 张保又问:“全生我这里如今缺两个人你听听看想做哪一个。一个是书房里的差事帮着抄些文书因我还未找到师爷有时可能还要帮着出出主意这个倒与你在我姐夫家做的差不多。” 顾全生动动嘴没作声。 张保继续道:“另一个却是我在房山的一处庄子有些田地果林荷塘之类的产业那里的总管虽还得用但也算不上出挑。我前两年都是亲自料理的还过得去但过些日子我要起复却再没功夫去打理了。你若对有兴趣便到总管手下打个杂帮着料理料理。这两个位子你要挑哪个?” 顾全生沉默了一会儿道:“小的愿到庄子上当差。” 张保有些惋惜其实他更需要幕僚不过既然顾全生已选了他也不多说:“明天我会派人送你过去你先看着学罢。你带的人也一并带去。”他指的是顾全生那个小厮小名狗儿的。 顾全生施了礼便下去了自有人给他安排食宿。 张保叹息道:“这个全生倒是可怜我听说他在山东遇上旧时同窗很是受了些闲话。他本也有过再出头的想法怕是自那以后便都打消了。” 佟氏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家奴还可以放了官奴却是一辈子的事。咱们家待他宽厚些就是了。” 张保点点头。 (今晚创记录了……对不起!!!> 一六零、满服 第二天一早顾全生便带了狗儿坐上马车由一个婆子领着往房山去了。 淑宁练字时瞧见素馨有些闷闷不乐便问她怎么了。素馨道:“昨儿瞧见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听说一大早就走了我本来还想多看几眼的。”淑宁笑了:“你若是想看回了房山看个够就是不过你这么说难道有了什么想法?”冬青在一旁闷笑。 素馨却摆摆手道:“我才没有什么想法呢那样的人多看两眼就够了可不能跟他过日子。不然天天见面都要沮丧的。我只是不甘心便宜了别院那帮丫头。”说完瞪了冬青一眼:“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冬青笑着猛点头。 门外传来素云的声音:“死丫头胡说什么?这也是能在姑娘面前说的?”她掀了帘子进来剐了素馨一眼。素馨缩了脑袋随手端起一个笔洗急急溜出去了。 素云也不在意对淑宁道:“针线房那边做好了新衣裳送过来了太太让姑娘去看呢。” 淑宁到了正房炕上摆开许多衣裳佟氏正在与小刘氏说话:“你这两件颜色有些沉了活计也做得不好八成是府里针线房那帮势利小人故意偷懒。我瞧着这件宝蓝的好跟你姐姐那件有些象不如你拿了穿了去荣家两姐妹穿一样的岂不整齐?”小刘氏道:“这是你的衣裳我怎么能拿?那两件已经很好了我平日里也少出门穿这个正好。” 佟氏却晒道:“若是以前我也不拦你。但如今你姐夫领了那么一个好差事家里也寻了处好宅院你上门时。总不能仍象现在一样随随便便吧?快拿了去回头我再叫人送你两盒子饰。你闲了。便带着孩子过去走走。荣家人口本就多来往的亲戚也有些来头你让宝哥儿认认人日后有的是好处。再说府里的人先前没眼色就算了。你如今有这一门好亲戚就该摆出主子地款来看谁还敢小瞧你们母子俩。” 小刘氏想想也是便收了然后笑吟吟地与淑宁打过招呼把自己母子俩的新衣裳一并领了去。 淑宁走到佟氏身边看她指出给自己做的衣服却是四件秋装旗袍。那件浅粉色底绣兰草地应该就是昨天婉宁提的那件。倒还雅致。那件粉红缎子绣桃花地颜色太艳了些而且图样更适合春天穿。有一件银红金丝锦缎的。本来极其华丽因镶了黑色宽边。压住了红色。才显得格外端庄郑重。这三件都是华丽丽的风格掐牙绣花一应俱全。幸好还有一件嫩绿的款式比别的简单得多上头只绣了几只蝴蝶还算是淡雅些让淑宁松了口气。 佟氏道:“那三件红地听说都是二丫头想的花样好是好的只是太过华丽了些。二丫头别的本事不提在这穿衣打扮上头还真是把好手。”她挑起那件绣桃花的道:“象这件这样袖子上镶了十来条边的也就只有她才想得出来。听说她小时候在这些事上很是出过不少主意。我们也算去过不少地方了别处贵族人家女眷穿的袍子都是窄袖低领的即便有绣花也没那么繁琐。唯有京里的人会把袖子加宽绣上许多东西。” 淑宁有些了悟这些衣服其实挺象某些清装剧里华丽丽地旗袍戏服的她本来还以为历史上的衣服真是这样看来婉宁这只蝴蝶在里头扇过很多次翅膀啊。http:// 只是这些衣服真地能穿出去么?她有些烦恼除了绿色那件其他的都不太适合平时穿啊。 佟氏猜到她地想法便道:“若是嫌太华丽了便收起来当大礼服喜庆时拿出来穿穿平日里仍旧穿自家做地。也就是这次会送这样的衣服来罢了大房那边是在有意巴结咱们咱们就给个面子吧。” 淑宁笑着应了声便叫素馨来收衣裳。佟氏还道:“往日给你地那些饰挑几样好的出来准备着大日子里要戴几样太素了会显得与其他姐妹格格不入咱们也没脸。”淑宁道:“早选好了就是几样珍珠的还有一对翡翠镯子别的就算了。” 佟氏点点头招手将女儿叫进旁边的空房小声问:“昨天你两个姐姐来时你和絮丫头是不是给了二丫头没脸?” 淑宁点头道:“其实就是看不惯她装着一幅什么事都没生过的样子罢了连声对不住也不说。其实上次那件事说起来还是我们骗了她但那种事万万不能让她知道所以我也不怪她乱来。我只是觉得她先前还对我们说着甜言蜜语说翻脸就翻脸了让人捉摸不定谁知她过两日又有什么新花样?还是远着点好。” 佟氏叹道:“你能这样想就好只是明面上倒不必做得太明显了。大房既然示好你便装作喜欢那些衣裳与二丫头和好了吧算是看在你大伯母的面上。再说过几天二房和其他亲友都会来别叫人瞧出你们姐妹不和让人笑话。” 淑宁想了想便点头应了接着就到竹院那边当着芳宁的面向婉宁道了谢。婉宁高高兴兴地接受了还拉着她说了许多衣服设计上的事淑宁就当作是听影视服装讲座了。 等她回到自己房间素馨问:“姑娘那几件衣裳你打算怎么办?都要穿么?”淑宁想了想道:“兰草那件和绿的留下来其他两件收进箱子里吧。另外把我七月底新做的那几件衣裳拿出来改改日后照旧穿。” 素馨顿住:“那几件……会不会太素?” “不怕做点装饰就行绣个花呀掐个牙什么的。唔……雪青那件掐桃红水绿的就掐浅粉月白那件就绣几个花吧。” 素馨应了。与冬青一道开箱去。淑宁呆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主仆三人开始了衣服的改造工程。没想到一到晚上淑宁却与佟氏一起被请到荣庆堂去。对着满屋子女眷那拉氏有话说。 她道:“这两日咱们妯娌几个忙得一团乱事情还有许多我瞧着实在不象。她们姐妹几个都是闲着的。不如让她们每人领样差事回去咱们也分分工日子清闲些几个小地也可以历练历练。” 佟氏与沈氏对望一眼后者不作声佟氏道:“大嫂子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吧。” 那拉氏笑道:“也没什么我仔细想了想我呢。就专管宴席上的事外头的摆设呀客人地安排呀。再来就是家里的日常家务了。三弟妹走南闯北地见过的世面也多。请你帮着看看厨房。安排茶点菜色之类的如何?四弟妹知书识礼人头又熟。管管贴子、迎客之类的最适合不过了。你们怎么看?” 沈氏笑笑摸摸鬓边不说话。佟氏道:“这也好事情少了许多我倒不反对。”沈氏见那拉氏望自己也道:“既然三嫂赞成我自然也不反对。那孩子们做什么?” 那拉氏笑了:“她们几个好办。顺哥儿媳妇大肚子不用她来操心庆哥儿媳妇就和大丫头一起管家中仆役她们年轻彼此也可帮衬些。二丫头嘛她最近都在管针线房的事索性继续让她干这个连丫头婆子小厮们地衣裳还有外头的布幔帷帘什么的都一并管了。三丫头年纪最小我就派个清闲的活吧专管清点器物就是也不用太操心各处管事心里都有数的只要看着他们拿东西还东西就成。” 听了她的话李氏、芳宁和婉宁都一一起身应了淑宁瞧了佟氏一眼也应下了还补充了一句:“大伯母将此重任交给我我一定用心办好不会辜负大伯母的信任的。” 那拉氏脸上一僵很快就笑着应和几句然后道:“今儿晚了明日卯时二刻开始办事吧。”众人都应了。 淑宁跟着母亲回到槐院一进屋佟氏脸色就变了:“哼岂有此理我又没打府中大权的主意不过见她忙不过来就多帮着些犯得着这样么?连对孩子也使上心计了?!” 淑宁忙安抚母亲。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次大宴是对外交往拉关系地好机会。最容易露脸的事就是迎客、饮食和衣装摆设这几样。表面上大房、三房与四房各领一件似乎很公平但在小一辈的安排上大房几乎占了所有机会而且有意无意地突出了婉宁。相对而言淑宁所领地器物管理是最不容易出彩的一项又因为每次大宴总会有器具损毁或是偷拿夹带之类地事生她做得再好也只是个不过不失地结果。 她道:“额娘何必生气?真要问起来她们还会说是特地为我安排的清闲活倒象是咱们不知好歹似地。我不在乎露不露脸反正本来就想要藏拙的。二姐姐要出人头地就让她出去。” 佟氏叹道:“好孩子额娘白天还劝你与她们和好没想到她们转眼就算计你。我不在乎二丫头得不得好名声只是怕府里人会看低了你让你受委屈。” 淑宁笑道:“额娘不必担心这个。我虽然没打算在外人面前露脸却也没打算乖乖任人欺负的。” 她从第二天一早就开始管理器物任何人来领东西都要记清人名和东西种类件数各处房屋里的陈设用具也都一一清点清楚每日专门派人早晚复点一次预防有物件丢失。结果没两天就现有人偷东西。 被偷的是个汝窑的小瓶大概能卖七八十两银子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款。管家们查到一个仆役本是个惯犯因近来人手不足才暂时留下的。问得紧了那人才终于招供是他拿的但东西已打碎了碎片也丢进了池塘。若要赔银子他却赔不起。 淑宁见他目光闪烁猜那小瓶多半还在便道:“赔不起么?那就分期还上吧。你一月是六百钱吧?每月扣五百在扣完八十两银子之前除了三餐食宿、一季两衣之外不许你领赏不许你出门什么时候把钱扣完了再撵出去不迟。” 那人顿时傻了眼。往日这种情形要么是挨板子要么是撵人他本就打着拼上几两汤药费的主意等出去了再把瓶子卖掉自己已赚了。要按三姑娘这做法可得十几年功夫那瓶子只怕早被人吞了自己没捞到好处不说还要白做工。 他终于还是乖乖招出藏瓶子的地方。淑宁一边派人去找一边让人把这仆役送到管仆役的李氏与芳宁处正好落在要找机会立威的李氏手中。 这件事后伯爵府中的人再不敢小看三姑娘那些偷拿夹带的也收敛了生怕好处没捞到还要白受罪。淑宁管了几日居然只打破了两只碗丢了一个杯子器物损失还不到旧年的十分之 那拉氏听说后叹了一口气:“有本事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好你若有她一半管家的本事我也就不必操心了。” 婉宁在边上低头听着小声嘟囔了几句。那拉氏也不在意道:“别管人家了额娘厚着脸皮给你寻来那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珍惜这回要是不成功咱们就要死心了。”婉宁一凛:“是额娘放心。” 原来那拉氏这次宴客费了许多心机请了二十几位官家女眷本人或是家中近亲是宫中常客而且是常给太后请安的。这都是为了让婉宁重拾“京师明珠”的美名让她再度成为闺秀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宜妃那边露出的口风不好那拉氏也不会用这种拐了几个弯的法子。 很快就到了正日。全府人一大早就都起来了为今日的大事做准备。 淑宁梳洗整齐先是穿着素色衣裳随家人一起拜了祖宗仪式结束后才回房去换了鲜亮服饰。她穿的是那件绣兰草的粉色旗袍外头套了米白的马甲显得淡雅许多。头梳成光溜溜的大辨子尾系了彩色丝绳鬓边别了朵珠花耳上挂着珍珠耳环手上戴着一对翡翠镯子脸上一点脂粉不施显得十分青春可人。 回前堂的时候她在半路遇上芳宁见对方穿了一身水红的袍子头上也戴了些簪环倒也华丽。两姐妹对视着一笑手拉手往前头去了。 今天的婉宁却着实艳冠群芳。一身海棠红的袍子上头绣了百蝶穿花的图样头上点缀着几样宝石饰俏脸薄施脂粉眉山远黛秋波盈盈。淑宁还是头一回见如此美丽的婉宁忍不住在心中暗叹其实她更适合这样明媚鲜艳的打扮。 席间婉宁仪态优雅礼数周到言语斯文又不失俏皮赢得女客们的一致好评。淑宁与芳宁絮絮坐在一起却感觉到几分冷意因为她的旁边正是同样盛装打扮的媛宁。 (早点更了去看神七……) 一六一、席间 媛宁今天一改先前华丽的装扮只穿了一身湖蓝色的缎袍上头绣着几处花草。身上头上一应钗环簪珥俱是简单而贵重的脚下穿着花盆底显得她格外雍容端庄举止娴雅处也一点不输婉宁。说话轻声细语笑容甜美却很矜持表现出十足十的大家闺秀形象在众人面前一亮相便大获好评。直到明艳动人的婉宁出现为止她一直是宴会厅中的焦点。 婉宁出现后她虽笑容不变表情也非常温柔好象与婉宁只是不太亲近但仍是好姐妹的样子。只有坐在她身边又熟知内情的淑宁等姐妹才察觉出她身上散的冷意。不过淑宁无意再涉入二女的纠纷之中因此仍旧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与芳宁絮絮说话偶尔也跟婉宁和媛宁聊两句。 眼看着夸婉宁的女客越来越多媛宁的寒气也越来越重了淑宁忍不住看了她几眼她察觉了便微笑着问淑宁:“三姐姐你老看我做什么?” 淑宁迅找了个借口:“没什么只是觉得四妹妹这身衣裳怪好看的不知是谁有这样好的手艺?” 媛宁笑笑:“这是正阳门外新凤祥裁缝铺做的他们的手艺一向很好三姐姐也去试试?” 淑宁有些疑惑地问:“原来是店里做的可我记得缬彩坊不是有做衣服么?怎么四妹妹反而找了别家?” “那个早就没有了如今只是卖胭脂头油护肤水之类的东西。”媛宁漫不经心地道“反正赚不了什么钱。咱家如今也不在乎那点子蝇头小利若不是内务府那边指名要采买我额娘还想把铺子关了呢。” 淑宁早从父母那里听说过。二伯兴保如今升了内务府郎中爵位也升了轻车都尉若是不论等级。也算是与众兄弟们平起平坐了。酒楼茶楼的生意如今已退居二线二房手上如今最赚钱的产业。是去年新开的几家当铺。如今二伯夫妻都自许是个人物加上索绰罗氏与媛宁每月都有机会出入宫闱穿戴行事便改了往日地暴户习气十分注重“身份”。 淑宁望望邻桌一幅端庄贵妇人扮相的二伯母没说话。但媛宁却又加了几句:“三姐姐喜欢我这件衣裳么?那新凤祥是老铺了。许多达官贵人都爱上那里做衣裳三姐姐明年要选秀还是找它吧老裁缝手艺信得过又知道规矩不会把衣裳做成一团花埋没了大家闺秀的身份。”说着还向婉宁那边瞄了一眼。 婉宁脸色有些难看只装作没听见但已有客人察觉了。这时媛宁又“醒悟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向她赔不是:“真对不住二姐姐。我不是在说你。”婉宁脸上更难看了好不容易才把怒火生生压住。有些扭曲地五官也恢复了原状。她摆出一幅笑脸道:“我方才没听清四妹妹说的是什么?” 媛宁甜甜一笑:“二姐姐没听见就算了。”然后又转头去跟淑宁说话。婉宁咬咬牙。继续跟客人们聊天却没留意有人看到了她方才地表情。 媛宁与淑宁聊了几句觉得无趣便吃起了小菜。淑宁暗暗松一口气无意中望见坐在媛宁另一边的嫣宁皱着秀气的眉头便问她怎么了。嫣宁小声说:“三姐姐我冷。”淑宁默然便起身向席间诸人告了声罪拉着嫣宁的手出来了。 一走到僻静处嫣宁就长吁一口气道:“现在暖和多了三姐姐方才我在屋里真难受。”淑宁心想:难不成小孩子心思单纯更容易察觉不好的东西?她对嫣宁道:“要不要更衣?我们去寻你奶娘吧。”嫣宁点点头淑宁便带着她到女仆们听差地地方找到她奶娘交待对方给堂妹加件马甲然后等她们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在附近闲逛。 才转过两座屋子她就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两个女客似乎有些眼熟本来打算径直走过去的却冷不防听到“武丹将军家的小姐”这几个字便悄悄躲到廊柱后听她们在说什么。 当中一位夫人似乎有个刚成年的儿子叹道:“我那臭小子说定要娶个绝色我先前给他选了多少门好亲事他都一一推了。那位将军小姐虽说是个美人但有风声说皇上会给她赐婚多半没希望了他还整天上门去打听人家小姐几时回京真叫人头疼。” 另一位夫人劝她:“京中的大家闺秀长得绝色的也不是没有这里府上的两位小姐就是难得的美人。大侄子地婚事其实也不难解决。” 淑宁听得一阵紧张莫非她指的是自己和婉宁?婉宁就算了自己算什么美人啊? 第一位夫人道:“你是说穿红的那位和穿蓝地那位么?的确是美人穿红那位更是绝色只是我听说她还没选过秀呢只怕我儿子没那福气。” 另一位道:“怕什么那位二姑娘年纪不小了明年选不选还不知道呢。若是不选岂不正好?” 第一位夫人长长地“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两人就谈起了别地闲话。 淑宁一头冷汗地悄悄离开原路返回等看不见她们了才松了口气。看来真珍姐那边地追求者真多啊不知赐婚旨意下来后会有多少官家子弟把老哥当成眼中钉? 她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被人从后头重重拍了一下肩膀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却是宝钥。 宝钥眨着大眼笑着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屋去?”淑宁道:“我五妹妹有些冷我带她出来找奶娘如今正等她呢。你在这里做什么?”宝钥道:“出来透透气今儿席间一个合得来的人也没有净是些不熟地。表姐又没来。” 淑宁忙问欣然的近况。自从欣然出嫁后她便只在富察家见过对方一回平时只是偶尔通信。看样子应该过得不错。 宝钥抿嘴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表姐有小宝宝了如今正在家里养胎呢。” 淑宁不禁为欣然感到高兴。忙道:“她如今可好?我过些天就去看她只是怕王府的大门不好进。”宝钥道:“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她如今住在陪嫁地那座宅子里是前两个月才搬过去的。” 原来欣然嫁进原惠郡王府后虽然因为嫁妆丰厚、出身高贵以及品性正直。颇受人尊敬王府的人也没怎么给她气受。但那府里人口众多经济方面又有些局促难免会有些事非。欣然一概不放在心上只是安心做贤妻反而是伊泰心中过意不去。加上他们夫妻二人连同原本服侍伊泰地四个人和欣然陪嫁的四个丫头十口人住在一个小院里十分拥挤。伊泰一确定妻子怀孕。便马上派人把那闲置地小宅整理妥当禀告父母说自己的孩子出生后没地方住。而且弟弟即将娶妻家中房屋不够。愿意搬出去腾出屋子给弟弟。父母一点头。他便带着妻子和仆役直接搬进了小宅。如今欣然自己当家自主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淑宁听完后笑道:“这可是好事。怎么不告诉我?今后我要过去就方便了。在茅家湾对不对?就在庄亲王府边上离这里不远。” 宝钥道:“你能过去是再好不过了伊泰表姐夫平日要进宫当差表姐一个人怪闷的。” 淑宁当下便打听清具体的地址打算改日去看欣然。这时嫣宁跟着奶娘回来了她向宝钥介绍说:“姐姐这是我五妹妹嫣宁。”嫣宁规规矩矩地给宝钥行了一礼宝钥却拧拧她的小脸蛋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聪明跟小大人似地你们姐妹还真象。” 嫣宁被突袭已经有些傻了淑宁忙拉开她道:“妹妹还小呢你别吓着她。”然后摸摸嫣宁的小脸哄得她重新笑了三人才回到了厅里。 此时席面上的气氛却有些不好。不知婉宁与媛宁间说了些什么两人正在对瞪已经有几个人现这边不对了。芳宁很努力地想打圆场一看到淑宁嫣宁回来忙招呼道:“两位妹妹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是五妹妹有什么不适?”然后暗中对淑宁打眼色。 淑宁收到信号忙笑道:“也没什么五妹妹有些冷了我带她下去多穿点衣服。”把嫣宁送回座后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请托媛宁多照顾小堂妹。 媛宁板着脸应了坐在对面的婉宁正要出言讽刺几句被芳宁扯了扯袖子忍下去了。随着芳宁、淑宁与絮絮几个的东拉西扯紧张的气氛才渐渐消失。 那拉氏见时间差不多了与佟氏低声说了两句后者便吩咐开席。只见一群穿了整齐浅绿绸衣的丫头鱼贯而入将一碟碟佳肴放在各张桌上。这些丫头全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身材苗条模样清秀讨喜还梳着别致地式脸上精心擦了脂粉俨然个个都包装成了美人。 随着各色南北美食一道道地送了上来众人大饱口福之余纷纷称赞菜色精美丫头们也出色。那拉氏脸上有光佟氏只是抿着嘴笑心里也有几分得意。 但世事总有意外。菜色中有一道热汤送上来时出了点差错给淑宁这一席端汤的似乎是个新手手一颤把几滴汤水洒在了媛宁的衣服上。那端汤地丫头吓得不停抖只懂嚅嚅地说:“四……四姑娘……”媛宁黑着脸几乎要破口大骂幸好她还记得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才强压下火气轻描淡写地道:“罢了以后小心些。” 那丫头呆住没想到就这样过关了芳宁小声斥了句:“还不快谢过四姑娘。”她忙谢过又颤颤悠悠地给嫣宁端了汤匆匆下去了。 席间一直太平无事。众姑娘、夫人们都斯斯文文地吃着菜即便有几个动作粗俗地也被周围人影响得收敛了。不过宴席比不得日常用餐总有人谈论些菜色酒味之类地吱喳声此起彼伏。 在一片嗡嗡声中淑宁吃了个八成饱就放下了碗。本以为不会再出什么事了没想到撤掉菜碟上果盘时那个撒了汤的丫头又出了错这回是把盛水果地玻璃雕花碟子给打破了摔成了几大块果子撒了一地。 那丫头心里怕得不行马上跪下求饶哭个不停脂粉都糊成一片头也磕乱了。淑宁心下一沉转眼看大伯母的脸色便知她心中一定很生气。这种时候那丫头当场求饶只会把事情闹大给主人家丢面子管事的从哪里找来这么个生手? 她见没人出面料理便当机立断地起身走到那丫头面前小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把东西打碎了?还不快把碎片拿出去。”然后抬头对门外的媳妇子说:“赶紧把地上收拾干净别让客人们笑话。” 其中一个媳妇子是知道淑宁的厉害的当时便应了拿扫帚迅收拾干净地面那丫头只拣了两块玻璃碎片便被其他人半拉半带地拽了出去。 芳宁与李氏早早走到那拉氏面前向她赔罪。淑宁见状也跟过去听训。那拉氏见场面圆回来了便只是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们到底年轻出错也是难免的给客人们赔个礼吧。”淑宁等三人向周围行了礼女客们纷纷说不要紧她们才回了席。 这件事总算平安过去了倒是有几个客人夸奖府上姑娘都不俗那拉氏与佟氏笑着谦让几句。淑宁远远望着觉得母亲其实心里很得意不禁暗暗叫苦她本来不想出风头的啊。 好容易熬得散了席送走所有客人已是下午了。淑宁还未来得及歇口气便要忙着看人收拾东西将花瓶、屏风、古玩、名贵的桌椅等物擦拭干净后重新入库这时厨房也把杯盆碗筷洗好晾干了她又要看着清点确认将损毁的东西登记在册才算是忙完这时都快天黑了。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槐院走正好看到几个婆子把帷幔帘子之类的东西送去拆洗小声议论说二姑娘派去清点的丫头气焰嚣张。她忍不住为别人的悠闲叹气。 素馨早已照她的吩咐让人准备好热水。淑宁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躺倒在长椅上伸懒腰细细思量着今天过后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父亲的起复以及哥哥的入仕和婚事了至于选秀家里人早有计划不必担忧。除此之外几位朋友那里也可以去逛逛。欣然家里是必去的周茵兰先前派人送来的信里似乎提到范家规矩严女眷很少有机会出门看来还是要上门去探望。另外真珍不知几时回来在婚事公开以前似乎还能跟她见几面。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有些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有小丫头来摇醒了她说佟氏让她过去。 到了正房她看到母亲一脸疲惫便上去帮她按摩。佟氏一边享受着女儿的服务一边吩咐道:“今晚早些睡明天咱们一家人去拜见你外祖父和外祖母。” (我最近时间比较紧可能没法一一回评了请诸位多多原谅) 一六二、佟家 第二天一早淑宁穿了那件嫩绿的新衣打扮得整整齐齐跟着父母哥哥一起出了二门准备到外祖父家去。 说起来外祖父母家虽也去过几回但上次去已经是春天时的事了。既然出了服也该去探望一下。 在二门上淑宁遇到了同样穿戴得漂漂亮亮的婉宁似乎也在等着出门便问:“二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婉宁笑道:“我跟额娘回娘家你们也要出门么?”然后向张保佟氏与端宁问好。淑宁点头道:“我们也要去看外祖父和外祖母。”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隐隐约约听得不真似乎是在哀求些什么。婉宁皱皱眉头没说话。正好大房的马车驶过来了她向淑宁等人招呼一声便先登上了马车。车走到二门外拐角处停下来那拉氏匆匆上了车。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媳妇子扑到车边不停哭道:“太太太太求您饶了她吧您可以打她、骂她可别把她撵走啊太太求您了……” 但她很快就被拉开去马车仍旧往前走了。有个年轻丫头拉了她一把却反被骂回去旁边两个婆子瞥见这边有几个主子在忙数落了她们几句把她们赶出去了。 淑宁远远看着觉得那年轻丫头挺眼熟似乎是昨天不断出错的那丫环看来是受罚被撵了。 这时三房的马车也到了淑宁跟母亲上了车素云与素馨也钻了进去。路上淑宁问起方才那丫头的事素云道:“昨晚上姑娘睡得早。不知道大太太了一顿火呢二姑娘求情。那丫头也没挨板子直接撵出去了。”佟氏笑笑没说话。闭上眼睛养神。 素馨小声对淑宁说:“其实这也算好事。那位姐姐原是外院扫地的出了名的笨手笨脚整日打翻东西。这回她老子娘听说摆宴时要选模样好地丫头想着要女儿出头。才使了银子把她推出去了没成想她出了这样的错。大太太直接赶人算是好的了起码没受罪。” 素云瞪她一眼:“出去了比挨板子还惨呢她年纪不小了出了这种事哪怕配小子也轮不上好人选。”素馨一缩头不说话了。 淑宁心中暗叹那个丫头可能本来就不太伶俐。只是模样长得清秀些在外院做些粗活虽出不了头。却是安安稳稳地。偏她母亲不甘心要女儿做力所不能及的事。又没人好好教导她规矩。结果现在连饭碗都丢了。淑宁有些同情瞥了母亲一眼。佟氏却微微张开眼睛轻轻道:“跟我们没有关系别管人家地闲事。”淑宁只好坐端正了把这件事丢开不管。 佟家位于城东东夹道以北从伯爵府过去路程甚远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进了府后淑宁一家先是拜见了外祖父外祖母又向舅母问了好便齐齐站在一边听外祖父训话。 佟父年纪已经六十好几了身材瘦削人很严肃每次见到女儿女婿必会先骂一顿内容主题不定也未必与挨骂者有直接关联。比如这次骂的原因就是昨天朝廷上生的一点小事因张保也算是个官便挨上了。众人习以为常知道佟父只是寻个由头在小辈面前摆摆威风而已都乖乖听讲。…电脑小说站不过佟父人虽严肃却不嗦他讲上十句八句就会喝两口茶等他喝完一杯就停下了然后道声乏回书房去也。 佟母送走丈夫重新落座一脸和气地叫女儿女婿坐下。佟家舅母听得婆婆一声咳就说自己要料理家务告罪离开了。 佟母道:“你们也知道老头子的脾气别放在心上。”张保与佟氏忙说不会她又继续道:“昨儿的宴会我听媳妇儿说过了几年没招待过客人办得体面些也没什么只是太过铺张毕竟不好你们回家也劝着些。”张保与佟氏一一应了。 佟母问了些平日家务事又问起两个外孙。佟氏摈退众下人才慢慢把端宁要出仕和定婚地事禀告了母亲。 佟母微微皱起眉头把端宁召到跟前仔细打量一番叹气道:“端哥儿这么好的孩子前程自然是不用愁的你也不必担心。只是那武丹家门第不高你们怎么选了这么一门亲?我原来已帮着看好了几家闺秀没想到你们反而先定了。” 佟氏不敢说话端宁有些紧张小心陪着说了几句好话佟母听了半晌才叹道:“罢了武家姑娘我也听说过还算不错既然孩子喜欢就将就了吧。那几家的姑娘只好便宜端哥儿的几个表兄弟了。” 她话音刚落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淑宁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念完一句佛就看到外祖母招手让她过去。 她乖乖走近去任外祖母拉着手细看又乖乖回答了几个问题只听得佟母又叹道:“这孩子瞧着倒有几分皇家的气派可惜了。”淑宁大惊迅望了母亲一眼佟氏忙道:“额娘这孩子粗笨着呢可当不起您这话。” 佟母微微一笑瞥了她一眼:“急什么?好好的孩子哪里粗笨了?亏你说得出口。放心我知道你们的心思自然不会让外孙女吃苦。” 她又牵着淑宁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对女儿女婿道:“你们既然想让端哥儿出仕干脆带他到二伯家里坐坐。我听说他今儿在家呢顺便帮我捎几盒点心给你二伯母。只是两个孙女儿还未下学留你们闺女陪我说说话吧。” 张保与佟氏应了后者还给女儿使了个安抚地眼色带着端宁离去。 以往淑宁虽跟母亲见过外祖母好几回了但单独相处还是头一次。幸好外祖母人并不难应付跟自家老太太完全不同。她一直很慈眉善目地微笑着。说话也慢条斯理而且很会调节气氛。淑宁起初正襟危坐不敢怠慢。后来见老人家和颜悦色便放松下来。 起初佟母问了些针线女红上的事。问得很细包括她学了哪种针线会不会做衣裳平时都做些什么等等。淑宁还答应在今年下雪前孝敬她几对棉袜棉手套。她才满意地换了话题。 接下来是问功课不是琴棋书画而是经史。淑宁学经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已有些淡忘佟母道:“这些学问上地事咱们女子不必深究只是也该知道些大概别人问起不至于一窍不通。我看你从前也是学过地。这个冬天就好好再翻翻书把从前地功课都拣回来吧。”淑宁只好低头应是。 这时已近饭时佟氏地两个经孙女过来了。一位十一一位九岁。年纪都尚小。表姐妹们见过礼。才重新坐下说话。淑宁这时才知道原来两位表妹小小年纪。也在学经史不禁有些叹服。佟母却笑道:“不过是知道些皮毛罢了难不成还真指望她们写出文章来?” 两位表妹不好意思地笑笑谦虚几句聊起别地事。淑宁在旁边冷眼看着觉得两个表妹虽然容貌平平却行止端庄一举一动都很严谨而且十分善于察言观色小小年纪就比许多大人都强。 真不愧是有名地后族但这样活着不累么?淑宁自问在礼仪方面已做得很好了但面对表妹们还是有些自愧不如便悄悄重新坐直了说话时更小心手脚也摆得更规矩了。 佟母和孙女、外孙女们说起家务上地事。淑宁接触这方面的事已有好几年倒是对答如流老人家很满意。但两位表妹年纪尚小有许多不足处佟母便传授了许多自己的经验。淑宁在一旁听着获益匪浅。 不一会儿管家来报说二老爷府里留姑太太一家吃午饭。于是佟母一摆手:“淑丫头跟我们一起吃吧。” 这顿饭却吃得淑宁极辛苦。一来是规矩严连碗筷不小心碰出声音来都要被外祖母望上几眼;二来她们吃的是面食厨子手艺却一般咸菜贼咸。淑宁就着半碟子咸菜勉强撑了两个饽饽下去喝了碗面汤就不吃了心中万分想念家中做的美味面食。 所幸饭桌上只有女眷舅舅去了衙门办差外祖父则一向是自己用餐地。淑宁心想:大概外祖母也怕外祖父吃饭时训人坏了众人胃口吧。 饭后服侍外祖母歇了会儿觉表妹们是早早告退了留下她给老人家捶腿。她口干得要死只能强忍着。 终于父母兄长都回来了。淑宁勉强忍住没扑上去仍十分端庄地向他们行礼问她。佟母很满意地望了她一眼借口说要给女儿几样东西让佟氏扶着她进了里间。她们一走淑宁就立马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去才舒服了些。 佟氏此去足足过了将近两刻钟才回来然后就暗示丈夫要告辞了。回家路上淑宁问母亲到底与外祖母说了些什么佟氏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你选秀的事你外祖母已经答应过几天进宫时就求娘娘去。横竖有延禧宫娘娘一日佟家就不会再出一位娘娘还不如给姑娘们找个好人家。至于皇子只怕你几个表姐妹更合适。” 淑宁大喜这件事有了宫中妃嫔帮助她起码有八成机会落选了。佟氏见女儿满脸喜意不禁笑道:“别太得意了让人看出形迹来这事你自己知道就好。还有虽说不求中选规矩也还是要学的不然叫人知道你是佟家的外孙女儿却不识宫礼人家会笑话你。方才你外祖母说你样样都好就是规矩上松了些要我找个嬷嬷教你呢。” 淑宁忙道:“额娘我会好好学规矩你教我就好别找嬷嬷了。”万一找个容嬷嬷来可怎么办?就算是何嬷嬷也不好啊。 佟氏笑骂:“小鬼灵精你当额娘不知道你的心思?放心要找也要找个和气的不会叫你受委屈。” 淑宁笑了心情顿时轻松起来。 暂时还没开始学规矩她先做些别的事。早就有打算去探望欣然了但总要给准妈妈备几样合适的礼物才是。她问过母亲和二嫫收集了一些零嘴又用大红绸缎做了个荷包上头绣了精致的“九子戏莲”图样本来打算装些香料地想到那些香料不知会不会对孕妇有影响便打消了主意。 她向佟氏征求意见佟氏说:“装些花草之类的就好比如萱草就很合适。” 萱草又被称为“宜男草”在古代送给孕妇有祝福其生男的意思地确很合适。但是…… “这时候哪里来的萱草?早谢光了。”淑宁问。 二嫫插话了:“姑娘萱草就是金针菜别院那边不是有么?干地也不要紧吧?” 淑宁被她提醒了房山园子里本有出产卖了一些自家还留了几斤。不过送地绣花荷包里装金针菜……她有些黑线。 算了意思吉利就好。她差了个仆役回房山去取第二天就送过来了。把干萱草装进荷包打点好送人的零食与果子淑宁走到正房去见母亲以求得明天出门地许可。 这时佟氏却与张保在烦恼明日张保要去拜见陈良本不知该送什么礼物。张保想送一套文房四宝佟氏却觉得太薄了要送两件古玩。张保说:“陈大人一向不收重礼我送过去只怕他不收。”佟氏却道:“你要起复还要托他多多美言送礼薄了别人心里会不高兴的。”夫妻俩各有各的道理没个结论。 淑宁想了想便道:“阿玛与额娘都有道理但普通的文房四宝的确太薄些不如送一件文雅些的古玩只有识货人才知其好处的但也不必太贵重了免得被人说是贿赂。再怎么说阿玛只是求起复又不是头一次求官。” 张保捻捻胡须点点头。佟氏道:“可你阿玛起复后的官职好坏还要请他多多出力呢。”淑宁笑道:“又不是只能靠他一个没必要把身段放得太低。阿玛政绩还在呢又有外祖父那边的关系咱们府里也不是平民百姓。再说阿玛过去拜访当成是朋友间来往就好做得太明显倒让人说闲话。” 张保道:“这话有理我如今不比当年又有爵位在身可不是小官小吏了。”佟氏想想也对便也不再坚持。 淑宁帮着父亲挑礼物最后选定了一方雕竹的紫端砚是前明旧物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虽算不上很名贵也是难得的。这边忙完了她又帮母亲挑了几样贺四阿哥大婚的礼趁她高兴得到了出门的许可高高兴兴叫人安排马车去了。 (今天看神七出舱了…… 一六三、欣然 第二天上午淑宁穿了那件淡绿色掐了浅粉牙的旗袍只梳辨子戴了朵大绒花在鬓边。倒是那双金耳环是自己叫人打的依照记忆中依稀记得的清代饰式样简单的金钩子挂一只小小的金蝙蝠下面吊的是金丝扭成的“福”字吉利而又别致。 带着素馨捧着礼物到了二门上却又再度遇上了婉宁穿了粉红袍子戴着珠翠准备出门。淑宁打了个招呼婉宁却只是匆匆点点头便上了马车走了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淑宁正奇怪着却忽然觉得那马车怎的这般眼熟跟自己家的极象。待照管马车的人来回话她才知道那的确是自家的马车。那人陪笑道:“昨儿大太太与二姑娘出门回来时车轴子坏了别的车又不得闲才不得已借了三姑娘的车已经回过三太太了。” 这不是重点!自家老妈明知自己今天要出门怎么可能会把女儿要坐的马车借人? 王二凑上来说话:“姑娘都是小的不是。太太以为二姑娘要跟大太太出门借的是大车没成想二姑娘是自己一个人出去就把姑娘的小车借走了。” 淑宁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办法只好问:“刘姨娘的车呢?” “姨奶奶今儿过午要去荣大奶奶家姑娘你看……”淑宁叹了口气:“请王叔叫人把大马车驶过来吧我今儿就算显摆一回了。”这种情形王二也不好做没必要为难自家人。大马车就是排场大些车厢大些。也没什么不妥说不定这样上欣然家去那些出身王府的仆役也能高看自己几眼。不过大房最近是怎么了?按大伯母的为人。不应该出这种纰漏啊?倒有些象是被逼急了顾不上其他事的味道。 她转身对素馨道:“昨儿你不是说冬青也想出门么?把东西放下快回去叫她换了出门的衣裳来。今儿就一起去吧。”素馨大喜忙把东西放在边上急急跑了。 等这边大马车停定淑宁叫几个仆役帮着把礼物送上车才坐稳。就看到素馨与冬青飞奔而来高高兴兴上了马车冬青还特地向淑宁道谢。淑宁笑笑吩咐车夫起行。 欣然如今住地茅家湾其实离伯爵府很近不过几条街的距离。淑宁一刻钟后就到达了目的地。进了大门见欣然挺着微微隆起地肚子正在前院相候忙道:“你出来做什么?外头风大仔细着凉。”欣然微笑道:“哪里就这样娇贵起来?我天天都在院子里走几圈的。”说罢拉过淑宁地手。两人一起进了正院。 淑宁一路行来只觉得这宅子外头看着寻常里头却收拾得与别家不同。一色的水磨青砖房屋清幽雅致。花木繁盛。虽然没有雕梁画栋却叫人看了舒心。欣然住的院子里。各色菊花开得正好桂花还在散淡淡香气影壁前摆了个大瓦缸里面养了几尾金鱼廊下挂着一个鸟笼里头的画眉出清脆的叫声。 进了屋只见这正房三间屋子俱是打通地只用屏风隔开一间书房里头有几个书架。屋子的另一边窗下摆开一张长榻上头还铺了毛皮又铺了一层棉布做的薄垫。…电脑小说站屋中各处似是不经意地摆了几瓶菊花又点缀着几条挂轴。淑宁坐下后便看到旁边的挂轴上是欣然亲笔写的一唐诗:“九月山僧院东篱菊也黄。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淑宁叹道:“果然是你住的地方真会过日子。”欣然抿嘴一笑:“你来得有些晚了若是早半个月来院里的桂花开得正好呢。如今只好光是赏菊了。”然后又叫丫环奉茶上点 淑宁看到送上来的茶点睁大了眼:“你居然还在喝菊花茶?!这太寒凉了吧?”欣然道:“怎么会?这是特地给你泡的我喝地是红枣茶。我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哪里敢哪?” 淑宁验过她杯里的茶才算是放过了见欣然偷笑笑骂道:“谁让你活象是住在菊花屋里似地我自然担心。”欣然摆摆手:“放心我知道分寸今年秋天只吃了一点桂花糕。屋里多插菊是因为用鲜花比熏香好我有时也会借果子的香气。” 淑宁放心了便让素馨冬青把备地零食盒子拿上来。欣然打开一看有花生、核桃、松子、杏仁俱是去了壳地另外还有几样果脯和糕点。淑宁指着几样切成薄片的花生芝麻糖道:“这个是我自己做地你尝尝味道如何?” 欣然正要尝却被银屏拦住了:“让我先尝过吧免得回头嬷嬷瞧见了又说我的不是。”淑宁大奇问欣然:“难道你在外头住还有人管着?”欣然苦笑:“本来是没有的但如今我大着肚子婆婆怕我年轻不懂事便让伊泰的乳母来照顾我。这位妈妈其实人还算和气就是在吃食上管得严些。” 银屏一一尝过点头示意欣然才高高兴兴地捏了几颗核桃肉吃起来还道:“你送得正是时候我这些天极容易肚子饿平时积攒的零嘴都快吃光了。” 淑宁又把荷包拿出来送了欣然见了上头绣的花样还有里头的萱草脸一红嗔了句:“你也来打趣我。”淑宁偷笑。 她问了欣然一些身体上的事见对方面色红润精神也好心里也觉得高兴。两人说了一阵闲话眼看着快到饭时欣然道:“你若有空就陪我吃顿饭吧伊泰今儿当班我一个人怪闷的有客人在妈妈也会放松些。”见淑宁点头她大喜。叫过银屏如此这般吩咐一通银屏忍着笑下去了。 淑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却看到欣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最近极想念正阳门外门框胡同里刘家老铺的酱牛肉。可妈妈不许我多吃。今儿借你的名头也让我过过瘾吧。” 淑宁笑了。欣然还是那么爱吃美食正好她对那家酱牛肉也有所耳闻今天就尝一尝吧。 这一尝果然不得了淑宁立马就爱上了。这酱牛肉嫩烂松软油而不腻。醇香味美加上几样脆嫩清香的六必居酱菜淑宁足足吃了两大碗饭还暗下决定日后也要买些回自家吃。 欣然也吃得很满足虽然那妈妈皱了眉头却不好当着客人面说什么幸好这也不是头一回了那刘家老铺在达官贵人中也有些名气她便没拦着。 饭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淑宁见欣然有些困顿便劝她去休息欣然摇头道:“什么时候不能睡?难得你来。咱们多说会儿话。”淑宁只好依了。那位妈妈见了却眉头大皱。再三劝说欣然去睡一会 没过多久。前头传来一阵喧哗那位奶妈到外头问。才知居然是伊泰回来了。 淑宁还是头一回见伊泰只见他五官平平但一张圆脸十分和气未语先笑进来看到自己就先打了声招呼:“这位是淑姑娘吧?早听欣然提过你了多谢你来看她。”淑宁笑着行礼问好。 欣然问伊泰怎么回来了他道:“正好出来办事路过家门就来看看你若是困了就多睡会儿姐妹们还会再来地。”他仔细地问了欣然今天的情形睡了多久走了多少路吃了什么饭菜等等知道她今天吃了酱牛肉还笑道:“你爱吃我明儿再给你买。妈妈只是嘴碎些。” 他交待了几句又匆匆走了。欣然一直送出大门还有些依依不舍。回来看到淑宁一脸笑意她脸一红嗔道:“笑什么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淑宁抿抿嘴笑道:“那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如今我只笑你真真是离了一会儿都不行。好了你家大爷有命要你去睡午觉我不打搅你了改日再来。” 欣然却有些不舍:“这么快就要走了?你可记得要常来。”淑宁点点头:“就这几步路我下回走路过来也成。”两人又说了几句淑宁便催着她直看到她进屋睡了才自己带了丫环出门上马车。 还未上车却看到来了一匹快马下来一个人她定眼一看居然是桐英忙招呼道:“桐英哥怎的这样巧?” 桐英见是她怔了怔笑道:“你从这家里出来?可有看到伊泰?”淑宁点点头:“伊泰大人方才离开了桐英哥是要找他么?”桐英苦笑道:“这小子走得倒快亏我一路追过来。”他晃晃手上地物事微微喘着气道:“这是他的腰牌没这个我看他怎么进宫门去。我先歇口气让他急一急。” 淑宁笑了又问:“最近怎么不见你?我听哥哥说他都好些天没看到你了。那天咱们家摆宴你也没来。”桐英笑道:“罢了平时随意些无所谓那种正经场合我要是去了连主人带客人有九成要向我行礼岂不让人心里堵得慌?还是算了。况且我现在已经不是闲人一个了忙得很呢。” 淑宁问是怎么回事他却只是苦笑左右看看牵着马示意淑宁往旁边角落走然后小声道:“别提了我被人摆了一道。”淑宁怔了怔却又听得桐英说:“有人摆了个圈套给我钻把我诓到礼部去了。” 淑宁心想方才果然是听错了便笑着问:“这是什么时候地事?礼部不是清闲衙门么?我还以为正合你意呢。”桐英又苦笑了:“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谁知这清闲衙门平时清闲我一进去就忙得要死。你也知道四阿哥大婚事情多着呢我是头一回正经办差事也没法偷懒只好勤快些。”他扬扬那腰牌道:“早上到四阿哥府上办事原说大伙到外头吃了午饭再到宫里回话没想到半路上伊泰不见了听人说是回家看老婆来了我捡到他的腰牌怕别人知道急急赶过来他却跑了。” 淑宁想起位于京城东北角的贝勒府又想想这里的位置(注:茅家湾位于皇城西北方)伊泰这圈兜得够大地什么叫“路过家门”啊? 她于是笑道:“伊泰大人的妻子怀着孕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才会中途赶回来看的桐英哥别生他的气。”桐英笑了:“我怎会生气?就是想帮他才巴巴儿追过来的。”他抬头看看天色道:“好了我歇过了这就继续追吧。你这是要回家么?路上小心些。”他看到淑宁身上的秋衣皱了皱眉:“这衣裳会不会太单薄?现在越来越冷了风又大你出门多披件斗篷吧。” 淑宁心里一阵暖意微笑道:“多谢桐英哥想着我车上就有斗篷。你现在忙我不打搅你等过些时候你闲了记得你还答应过要带我去逛京城的。” 桐英怔一怔笑了:“等我闲了只怕都下雪了。四阿哥大婚过后便是五阿哥娶侧室然后是过年听说朝鲜那边也会来进贡我怎么就赶上最忙的时候了呢?” 淑宁愣住:“五阿哥要娶侧室?是哪家的姑娘?”桐英道:“听说是刘家地我也不太清楚。你早些回去吧别在外头乱跑。”然后便转身上马。 淑宁本要问清五阿哥的事但想到伊泰还在等腰牌便没再说话目送桐英离开自己上了马车。 素馨与冬青见她神色严肃对望一眼前者小心问道:“姑娘五阿哥要娶侧室二姑娘知不知道?”淑宁抿抿嘴:“就算现在不知迟早也会知道的。咱们回家先别提起这件事走吧。”冬青敲了敲车厢板马车就起行了。 回到府里淑宁换过家常衣裳回想起方才从桐英处听到地事不由得叹了口气。五阿哥对婉宁那般痴迷也免不了要娶侧福晋想来他身为皇子这种事总是免不了的而且恐怕现在侍妾之类地也有。不知婉宁听到后会有什么想法?想来还是嫁个平常些地人比较好啊象欣然既有感情基础对方人品也好只要为人温柔体贴些就算仕途差一点又有什么要紧呢?反正又不会受穷。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见已是未时三刻了心想母亲大概已睡过午觉便到正房去向她请安没想到看见父亲张保已经回来了正板着脸坐在桌边面前摆的正是要送礼地古砚母亲佟氏正在柔声安抚着他。 淑宁小心向父母请过安张保点点头没说话她便轻轻拉过母亲小声问是怎么了。 佟氏叹了口气道:“上午你阿玛去拜见陈良本大人受了气了。” (陈大人……我本以为他今天会多些戏份的没想到要明天……) 一六四、分道 淑宁吃了一惊忙问:“怎么会呢?先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她虽然一直对陈良本的种马特质有些不耻但也承认他官做得不错是个有头脑的人好好的怎会让自家老爹受气? 佟氏想起也有些生气见张保仍旧黑着脸便拉着女儿到旁边房里细细把缘故说给她听。 今日本来张保上门去拜访时照足了礼数也没低了自家身份。那陈良本大人却不知为何板着个脸只是勉强露了个笑。后来谈话时陈良本总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见张保不明所以才严厉地坦白说出来。 总的来说是三件事。 一是春天有人弹劾他时许多与他交好的官员遭殃张保没事却也不帮着拉一把还特地避到京城以外的地方去有很多陈派官员对此不满。 第二件是陈良本的同年好友原大名府知府向他抱怨说自家儿子不小心闯了些小祸被陈派的政敌当成靶子攻击结果差点丢了性命好不容易改判流刑自己却被御使盯上丢了官。张保明知自己与陈良本交好却帮别人用假口供害自家儿子实在欺人太甚也不知是不是想借此讨好敌对方。 第三件却是最近才生的。陈良本在江南的政绩之一就是打倒贪官追回盐税有人告诉他张保私下收留了一个大贪官的儿子也许是想对他不利。 陈良本的意思第一条或许只是张保胆小不算什么罪但后两条就有些过分了。他直问张保对他可是有什么不满。现在上门送礼莫不是因为看他仍旧高官厚禄对他有所求才来的。 张保当时被气得够呛。几乎说不出话来直问陈良本。自己可是那种小人。陈良本原有些犹豫没想到这时他的二夫人却出来了将张保送去地礼原样递回说他“用这种没人要的旧东西当礼物可是不把我家夫君放在眼里”。 张保什么话都不说。直接把礼物一卷就告辞了回府后一直在生闷气。 淑宁听完不禁怒火中烧。看来那只姓陈的种马最近连是非都分不清了听他说地都是些什么鬼话?!她忙对父亲道:“阿玛别生气犯不着为那种人气坏身体。他连谁是谁非都认不得了看他什么时候倒大霉吧。” 张保看到女儿这么生气反而觉得心情好些了沉吟道:“他向来不是这种人我与他交往虽不算多。但也知道他的为人现在看来大概是有人对他进了谗言。而他刚从江南回来对京里地事不太清楚。误会了也是有的。” 淑宁这时也稍稍冷静了些。觉得父亲的话有理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还是要尽快把事情澄清的好。俗话说三人成虎。今儿阿玛带着礼物从陈府气冲冲地出来想必也有人看到了若是引起什么闲话对阿玛的名声有损。而且早点让那个陈良本知道阿玛是冤枉地也可以让真正的小人无所遁形。” 佟氏见张保脸色放缓心里也高兴听了女儿的话便问:“只是如今这陈良本已有了偏见咱们又怎么澄清呢?” 淑宁想起一个人来:“找玉恒大人吧他与阿玛一向交好又一直在京中对这几件事情都是清楚的。…顾全生的奴籍转换还要在顺天府登记在册呢。何况大名府知府那件事只怕他心里也有怨气要知道那前大名府知府的儿子可是在他顺天府辖下闹出了人命。” 张保点点头:“也好不过我听说他最近可能要调外任要去就要趁早了。” 为防夜长梦多张保在女儿的催促下当晚就去拜访了玉恒把事情都说了一遍连那礼物是前朝古砚的事都说了顺便还将礼物转送给他还另附了几块上好的印石。玉恒最近对印章挺有兴趣正中下怀忙保证会帮他向陈良本解释顺道埋怨了前任大名知府一通。他儿子犯事害得顺天府被参了个“不察”之罪本来就被扣了俸银那几个月都白做了要知道在这种清水衙门里许多属官都要靠俸银过活呢他身为长官怪没面子地。 玉恒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找上了陈良本把事情一一说清。当初张保离京的确是要躲是非但他一个丁忧在家的中等官员在那种情况下也帮不上忙;前大名府之子是罪有应得张保邻居家地女儿几乎被害了性命张保也只是拦着那纨绔子弟抢人罢了;至于那贪官之子却是顾县令的独子成了官奴地因被张保姐夫买去刚刚才转给张保在官府上了明档地并不是私下收留而且配到庄上做工去了。等等。 玉恒还顺便说了几个与他不和的陈派官员地坏话声称他们在陈良本离京期间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还引起朝中争斗给陈良本带了许多麻烦如今陈派受损惨重都是他们所害。如此这般说了半日才走人。 却说那陈良本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在心烦。江南的局势比他想象中更复杂朝廷中又总有人拖他后腿他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做出一点成绩却被调回京中连带的一些计划也必须停止。家中妻妾也不叫他省心天天吵嚷不说偶尔还会在外头惹上一两件事来累他名声受损。 因皇上觉得他前些时候受了委屈却又不好明着补偿他便许诺给他的一个侧室封个诰命。陈良本选中了出身富家千金那一位没想到其他的妾不答应了连一向乖巧的小家碧玉也哭诉说他偏心自己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又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没当上正妻她认命。如今却连个商人之女都不如。富家千金却自认劳苦功高理当获得诰命遂与她们闹成一团。陈家后院风云又起。 陈良本每日在朝上应付其他官员。已经有够累了回到家也不得清静。自然心中不快。偏偏又有两个陈派官员改投了索派让他更是生气。这时有人向他进谗言说张保如何如何他不禁怒火中烧一见张保上门。好象什么事都没生过似的又有些象想巴结他便忍不住出言讽刺。礼物他也没看清楚只是听富家千金出生地二夫人说是不值钱的东西便也信了。 直到玉恒来跟他说了他才知道冤枉了张保心里开始对某些说三道四的人心生警惕。他无意中埋怨了二夫人几句结果后院又闹起来。陈良本心力交瘁只好给张保写信。附赠一份赔礼言道自己已知实情一切都是误会。至于他请托地新官职的事自己先前已替他看好济南知府地缺。一定尽力。张保一向是个好脾气的收到信和赔礼后。气也消了。但他心里对此事总有个疙瘩在没法再象以前那样对陈良本友好信任。 佟氏见状便劝他:“算了以前咱们要靠他难免作小伏低些现在咱们还有别的依仗还是别再与他来往太多了他如今在外头名声也不是顶好。” 张保道:“只是从前还是多亏他帮衬不少如今他有些不顺我便丢开手别人也会说闲话的。我自己心里便过意不去。” 淑宁听了便道:“阿玛与他已有了隔阂何必还要勉强与他虚与委蛇?而且这回是他冤枉了阿玛并不是咱们理亏若是仍旧与他交好反而显得我们想巴结他似的。仔细说来当初阿玛不过是因着玉恒大人地关系才与他来往为官的政绩都是自己实实在在挣回来的。他只不过是帮了几个小忙难道还要为他卖命么?何况我们也给他出过不少好主意了。他听了别人几句闲话便要跟您翻脸这次咱们补救得快所以无事若是没请玉恒大人说项谁知会怎样?”那只种马现在浑身都是麻烦还是远着些好。 佟氏在一旁听了也有些后怕:“淑儿这话说得是我听说有几个从前与他交好的官员与索额图大人那边交往密切了些其中两个近日被人告有不法之事外头都在传是他在报复呢。” 张保叹道:“这些都是谣言罢了认识他这些年他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因着一个误会疏远了他……我实在不想这么做。更何况他也说了会为我起复的事出力济南知府是个不错的缺姐夫正在那里也好照应。” 淑宁忍不住暗叹老爸心太软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阿玛不要与他太亲近了也不用明着与他疏远便先看看情形再说吧。” 张保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便把这事暂且丢开关心起儿子参加吏部考察的事来。端宁只要顺利通过就能获得基层官职了为此他准备了许久佟氏还特地跟娘家那边打过招呼。 四阿哥大婚当天张保佟氏与端宁都受邀前往不过只是作为普通宾客与佟家地人呆在一起送的礼都是寻常物品别人也没起疑心。没有人想到另有一份精心备下的礼物被悄悄送到了南瓜胡同里头包括佟氏亲手做地几件冬衣还有一件灰鼠毛的褂子以及两件镶了毛皮滚边地女式连袖斗篷却是专门给四阿哥地妻妾备下的。 这天因父母哥哥都出门参加喜宴淑宁留在伯爵府里陪弟弟。吃过午饭她瞧着贤宁眼皮开始耷拉下来便托了小刘氏帮着照看让他与小宝两人都去睡午觉了。她一个人回了屋把素馨冬青都放出去逛打算在长椅上眯一阵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觉得屋里好象有人睁开眼一看却是个穿粉色旗袍地女子背对着自己。她起身看得仔细些居然是婉宁! 婉宁坐在椅子上正望着前方呆听到后头声响便转过头来笑道:“三妹妹你醒啦?”淑宁走到屋角的水盆处洗了个脸整理了一下头回身问道:“二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婉宁笑笑眉眼间一片落寞:“我真羡慕你什么也不懂只要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就好。而我……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淑宁皱皱眉上前正要说话却闻到一股酒味:“二姐姐你喝了酒?!” “这有什么?不过是几杯米酒又不是茅台。”婉宁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今天……今天高兴当然要多喝几杯这是喜事喜事啊!” 淑宁十分肯定她一定是喝醉了自己的丫环不在怎么她身边也没跟个人?想着想着便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二姐姐喝杯茶清醒清醒你今儿到我这里是做什么来了?总有个缘故吧?” 婉宁接过喝了一口忽然抽泣起来:“为什么……会这样?还说是好朋友我特地去见她却一面都见不着说什么新娘子不能见外人呸!我又不是男的有什么要紧?!”她边哭边骂说的话却有些不清不楚起来:“呜……他真狠心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现在还又妻又妾的哼……小心肾亏……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明明说了只爱我一个转头又去娶别人了可恶当我是什么?!以为我真的会将就吗?!” 淑宁听得一头雾水这说的都是谁啊?听着怎么不象一个人?不过她慢慢地也猜到大半了看来婉宁是因为一直心心念念的四阿哥大婚又听说五阿哥要娶侧室所以才会喝酒浇愁。 她瞧着婉宁一脸狼狈便好心递帕子倒茶却忽然被婉宁抓住手只见对方诡异一笑吃吃地笑道:“三妹妹你那么贤良淑德不知你以后嫁过去对着那一屋子小妾会怎么想?” 淑宁一愣这时忽然冲进一个人来却原来是俏云。只见她硬是扶起婉宁匆匆谢过淑宁后勉强笑道:“三姑娘我们姑娘今儿不小心喝多了说的都是醉话、瞎话!您别见怪就当没听见吧。”然后死命把婉宁半扶半拽地拉走了。 淑宁皱着眉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进屋换水她才甩甩头练字去了。 婉宁喝醉这件事并没有太多人觉府里虽有些闲话但很快就被提前月钱的好消息引开了注意力接下来又是芳宁下聘的日子等事情完了也没人想起这件事了。婉宁后来躺了两天说是身体不舒服但也没什么事淑宁过了几日看见她只是现她神情有些郁郁地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 刚进了十月张保收到陈良本那边的信说是为他定了济南知府的位子。张保夫妻心里都很高兴都觉得陈良本人还是信得过的。谁知过了几天朝廷的旨意下来却是另一位官员得了这个职位而且这位官员不但是追随陈良本最久的一位官员的外甥同时还刚刚纳了陈良本那位富家千金如夫人的侄女儿为妾。 (这一章改了三遍……我从明天开始会出远门大概要到二号晚上或三号上午才能回到家。这两天的字数会少些已设了自动更新二号那份如果来得及更可能会比较晚各位请三号再来看吧。这些天回贴可能会有些耽误请各位多多原谅^^祝大家国庆节快乐啊) 一六五、入仕 张保得知消息后心下隐怒觉得陈良本是在糊弄自己私下对妻子儿女道:“他若不愿意帮忙直说就是为何这般哄我?我既没说一定要这个缺也没说马上就要轮上他一边骗我又一边将官职给了亲信之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佟氏也是一脸怒意端宁沉吟片刻道:“这……会不会是有人做了手脚?按理说他没必要骗阿玛啊。” 张保听他这么说也冷静下来了想了想叹气道:“罢了我与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至交好友平时来往也不多。不管他这次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是不要把前程都压在他身上另寻路子吧。” 淑宁想到近来她从父母兄长处打听到的消息心里隐隐觉得陈良本的情形有些不对。离京两年又在江南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原本稳固的政治阵营出现了松动名声也有些受损。最关键的是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都已经开始陷入党争失去了原本的纯臣立场很难说皇帝还能宠信他多久。自家老爸若离他太近很容易被视作朋党有事时难免会受连累不如趁这个机会疏远了吧。 她把想法说了出来张保却仍是犹豫。在别人眼里他已经是陈良本那边的人了这时候疏远会被人当成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吧?淑宁忙道:“阿玛怎能这样想呢?其实当年您与陈大人交好是因为当过玉恒大人的属下并不是他的嫡派。虽说他帮过我们些小忙我们也为他出过几个主意认真说来。并不曾欠他什么情也没有靠他升官财。这两次的事都是陈大人那边理亏。咱们心里有隔阂也是人之常情。至于别人的闲话。咱们何曾有依附什么人?别人又能说什么?” 张保听了觉得也有道理。端宁在一旁听着这时插了句话道:“阿玛不结党也是好地我看陈大人那边的几位大人跟结党也没什么两样了。不知皇上会怎么想呢。” 张保一惊果断地点了头:“我知道了。” 他丢开了靠陈良本起复的想法只规规矩矩地报了公文给吏部便在家静候消息。当然兄弟们和岳家那边该做地事还是要做的。不过当陈良本派人送信来道歉时他不置可否只说知道了日后不必费心。便拿寻常赏封打了来人。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陈良本倒有些冤枉。他地确给吏部的旧属送过张纸条暗示他们将济南知府的缺给张保。所以任命一下来他也极为吃惊。问过那几位旧属。居然说是按他的吩咐做的。那张纸上地人名正是现在这位。陈良本思前想后便知是自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了。联想到近来生的种种。他不禁暗自心惊。 他忙忙派人向张保送信说明真相但显然张保已经灰了心不再信任他了。虽然觉得很惋惜但是张保对他而言并不是非常重要又与太子和佟家那边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无法真正信任所以他也不再强求。更何况他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后院平定然后再对付往日与他称兄道弟现在却意图取而代之的人。 又过了几日吏部考察的结果与任命书都下来了端宁正式成为了一名八品的兵部笔贴式专职翻译、拟稿和抄写等文书工作。 佟氏有些愁这官职可有些低别说与真珍的哥哥们比了光是比自家几个侄子就差了好几级连二房那不象样地浪荡子诚宁都是个六品的兰翎侍卫。 端宁安慰她道:“额娘别担心我还年轻呢。这笔贴式品级虽低做的却都是要紧地事又能常常见到堂官象我这样的八旗子弟都是以此晋身地。” 张保也笑道:“这个职位看着没什么却是最容易晋升地做得好上头的人马上就能看到。不但认识地人多还能熟悉各种政务是学东西的好机会。你且熬几年资历等做到主事的位子以后前途就不可限量了封疆大吏也不是不可能。” 佟氏听他们这么说心情也放宽了些想到认识的几家贵族子弟中也有从笔贴式等小官小吏做起的有福气被破格提拔的毕竟是少数便不再纠结于此了。 端宁见她脸色转好便说笑道:“其实我原本是想到户部或工部去的多学点东西日后象阿玛那样为一方父母也能为百姓造福没成想被派到兵部去了还真有些失望。” 佟氏有些哭笑不得:“这种事还能让你挑么?横竖是熬资历在哪里不都一样?”张保听了却道:“胡说兵部还有军伍都是我们家的根基你媳妇家里也是军伍出身的你这话要让别人听见了还不知会说什么呢。不许再提。” 端宁乖乖应了转头看到妹妹看着他笑便佯装怒道:“丫头笑什么呢?!”淑宁抿抿嘴道:“没什么啊我倒觉得哥哥到兵部去其实挺占便宜的。”端宁问是什么缘故她便笑道:“哥哥满蒙汉文字都极熟这是其一;哥哥早就跟阿玛学过政务文书这是其二;这其三嘛兵部现在最大的事是什么?当然就是西北啦。那里的地名啊人名啊关系啊哥哥去年帮桐英哥整理情报时早就知道了。别的兵部笔贴式还要先把这些记熟呢哥哥立马就能上任不是占便宜了么?” 端宁笑骂:“你这丫头你以为做笔贴式光记熟这些就好了么?这算什么占便宜?”然后便欺身上来捏妹妹鼻子。淑宁连忙躲开兄妹俩又闹起来却没看到自家父母若有所思地对视眼中都有些惊喜。 端宁很快就要开始上差了佟氏忙着为他打点要带的东西。以及送给未来同僚的见面礼张保也教给他许多经验之谈。淑宁在旁边打着下手却想起另一件事来:“真珍姐好像一直没回京。皇上不是说了会指婚么?怎么那么久还没有消息?” 佟氏笑道:“温夫人那边前两日有信来了说是真珍过几天就会回京。想来不远了。”张保也捻着胡须道:“我听说内务府的钟表工场已建了一半了大概明年春天就会建好。在武丹将军把这件差事办完回广州之前定会把女儿婚事办了的。我猜就是过几天地事了。” 淑宁“哦”了一声笑着睨哥哥一眼:“端四爷当了官又要娶媳妇了。真是双喜临门哪。”她作好准备要应付哥哥又一轮侵袭了没想到端宁脸上一红不知嘟囔了句什么就走出去了看得她大是惊奇。 贤宁从门外跑进来与哥哥擦身而过时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进来问:“哥哥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张保与佟氏忍不住了都笑起来。 淑宁强忍着笑蹲下身对弟弟说:“因为哥哥要娶嫂子了。所以不好意思呢。”贤宁瞪大了眼问:“嫂子?是谁?是不是真珍姐?”淑宁笑着点头道:“可是哥哥脸皮太薄了我一说嫂子他就脸红这样到了娶亲那日可怎么办?会被人笑话的。所以贤哥儿记得。要多在哥哥面前说新嫂子地话让他早日习惯啊。” 贤宁郑重地点点头。却听到父母笑声更大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他看到端宁手里拿着几本书走进来便跑过去说:“哥哥。你娶嫂子那天不要脸红啊。”端宁一愣脸刷一下又红了抬头看看乐得不行地父母以及在一旁窃笑的妹妹便知罪魁祸是谁了“哼哼”两句用手上地书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小丫头居然取笑哥哥?” 最后还是佟氏打了圆场才制止了小儿女们的打闹又问贤宁:“贤哥儿不是在姨娘屋里练字么?怎么过来了?” 贤宁道:“我听姨娘说她和小宝哥要回房山去额娘我也想跟他们一起回去。” 佟氏沉默了家里事情还多着呢她是不可能回的何况接下来还有端宁娶亲的事但让小儿子跟小刘氏回去虽说可以放心她又有些舍不得。她望了望丈夫张保便抱起贤宁问:“贤哥儿为什么想跟姨娘他们回去?在家里有阿玛额娘、哥哥姐姐陪你不好么?” 贤宁道:“好是好可在这里没什么好玩地。房山有成师傅陪我骑马射箭还可以和小宝哥玩比这里有趣多了。阿玛你们不回么?” 张保沉吟片刻便道:“冬天下了雪骑马射箭也不方便小宝是为了跟先生读书所以要回去。贤哥儿留下来多陪陪阿玛如何?你看你额娘姐姐天天有事哥哥又要去衙门阿玛一个人多闷啊。” 贤宁歪着头想了想郑重答应了。张保高兴地摸摸他的头。淑宁瞧着心里暖暖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端宁每日去兵部当差张保便在家教小儿子读书写字倒也过得挺愉快。佟氏帮那拉氏料理一些家务却远不如春天时执掌大权那般风光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因为她还有别的事要忙那就是为端宁的婚事做准备。 这两年房山的田产与果林荷塘等产业进益不少。今年雨水虽不足但也有两三千两入息加上广州的茶楼每季都能收入千两左右他们家又一向节俭已积下不少钱了。如今张保又有了爵位端宁也已经入仕就算张保起复后的官职不太理想也不必担心。 佟氏带着女儿细查账簿算出自家大概能动用五千两银子来办喜事但听了女儿地建议决定暂时只用三千剩下的留作备用。 同时儿子娶妻当然不能再留在槐院而要另住一个院子了。眼下伯爵府内空的院子不多她看中了离槐院最近地一处无人住的旧院落。那里本是放置桌椅屏风等大型物件地库房老太太过世后那拉氏将正院地偏厢用来放置杂物里头的东西都搬过去了这旧院子便荒废了。佟氏看中那里离槐院近地方宽敞又干燥通风只需重新翻新一下便行。 她向那拉氏提出请求说三房愿意一力承担翻新费用用地理由便是儿子年纪大了要娶妻。那拉氏虽然不知道端宁会与哪家小姐订亲但前些日子为了女儿的事已得罪三房好几回了而三房对大房仍旧谦恭有礼还很亲切地问“上个月花费大了帐房是否需要添些银子”。虽说保定庄上的租子已上缴几处房产的租金也收上来了暂时用不着他们出钱但以前几次难关都多亏了三房帮衬才顺利渡过她需要向三房示好修补一下关系。因此她很爽快地答应了翻修院子的事还主动提出由公中出钱毕竟端宁也是伯爵府的少爷。 佟氏心下明了当然是笑纳了省下的钱她还可以多办些聘礼给自家脸上增光。 十月下旬宫中终于传下了旨意将广州将军武丹之女指婚给已故一等威远伯哈尔齐之孙、轻车都尉张保之子、笔贴式端宁为妻。 两天后吏部下公文原任广州知府张保谦恭孝悌尽忠职守任内表现出色兼有劝农平定之功迁直隶参政道。 一六六、逛街 张保一家接连遇到喜事真真是喜出望外了。如果说赐婚之事是心里有数那么张保连升两级可算是意外之喜。据说这项任命是由上下的吏部的官员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张保起初见了“劝农平定”这四字时还以为是广州时的老皇历但得了儿子提醒才有些了悟去年掩护了桐英大概也算在“平定”之功里了。 参政道是从三品不是主官而是布政使的副使专管钱谷这方面张保倒还算是擅长的。而且现任的直隶布政使是出了名精明和气的人听说还是佟家门下。直隶布政使衙门位于保定府离京城不远若是快马赶路离房山别院也就是一天的路程。而且目前周文山仍然留任直隶学政张保上任后也有熟人可以帮衬。 佟氏原本曾担心过若是丈夫再放外任她是定要跟着去的但女儿明年就要选秀又该怎么办?现在她总算放心了。就算女儿跟去任上回京也是极方便的。 这个差使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管的是直隶的钱粮而直隶一带连年干旱收成都不太理想皇帝又常常免粮免税所以这个职位算不上好缺肥缺。 不过张保倒不太在乎这些他一贯自得于己身在农政方面的长才更因为在干旱的年份中他亲手料理的房山产业仍有不错的收成因此对自己很有信心相信自己定能协助布政使把直隶的民政治理好。 佟氏与儿女都劝他稍稍按捺住万丈雄心直隶乃是天子脚下大小官员多是皇帝亲信之人。要与他们和睦相处万万不能出风头得罪人云云。张保其实就是一时激动罢了。听了家人的话自己也冷静下来了。先打点好儿子娶亲的事再去上任不迟。 伯爵府近半年来接了两次圣旨一次是嘉奖老四容保不但升了他一等轻车都尉又一云骑尉还晋了散秩大臣;一次是把将军千金指婚给三房地儿子端宁。称得上是伯爵府第四代子孙的妻室中身份最高者。晋保与那拉氏心里的滋味有些难以形容。 晋保还罢了得了消息只是略静坐了一会儿便很高兴地接受同僚们地祝贺回到府里也很热情地恭喜了弟弟一家。客人来贺他帮着接待顺便也多认识了几位高官权贵;侄儿的亲事他也交待妻子要出钱出力不能有损伯爵府地脸面;甚至对于心生妒嫉的儿子们。也是严厉责骂说他们对府里的这桩喜事应该由衷地表示高兴然后带着他们去应酬。…手机小说站让他们也多学些待人接物。 那拉氏的心里却一直酸溜溜地。三房早早说要翻新院子可见是早就知道指婚的事了。她原以为端宁地未来妻子顶多也就是个三品官的女儿。不可能过自家两个媳妇。没想到居然是位将军千金而且听弟妹露的口风。是三年前就开始议的婚可自己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不过酸归酸她身为当家主母还是要表现出主母的气度来的。不但笑着向三房一家道贺还大力推荐大儿媳妇充当代表为端宁去将军府送定亲礼因为李氏是父母、公婆、丈夫、子女俱全的人全伯爵府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有福的人了。 佟氏自然是笑着接受了顺便表示了一番对芳宁婚事的关心还表示打算送一套新打地金饰给芳宁添妆那拉氏面上谦让心里也暗暗佩服佟氏会做人。 全府忙成一团佟氏又要准备聘礼又要打点丈夫赴任的行李又要接待来贺喜的宾客还要应付各路亲戚忙得不行。淑宁早早接过槐院地家务替她分担但许多事情都不是她一个闺中少女能帮忙的所以只能照顾好弟弟让同样忙碌地父亲能轻松一些。 有时候她也听到别人说起真珍先前在京中地盛名别说外人了连伯爵府里上下人等除了三房的人谁也没想到这朵名花会落在端宁头上。端宁固然是好青年但比起那一众出身显贵地公候子弟显然要差一截。几位佟家的表兄弟都纷纷打趣他言谈中颇有酸意。 淑宁趁兄长得闲便把他扯到一边小声问在外头可有遇上不甘心的公子哥儿因为得不到佳人而来找他麻烦的? 端宁白了妹妹一眼:“这可是圣上指婚那些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明白表示不满?顶多是说话酸些罢了。你不是也知道么?” 淑宁心想这不是惯常桥段吗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啊嘴里便说:“我是怕你吃亏万一那些人心怀不满没有明里找你麻烦却暗中下绊子岂不是防不胜防?” 端宁笑了:“你少想这些古怪念头。当初看中真珍的人虽多倒有一大半是冲那钟表的好处去的如今主事的人已定广州那边的工场也挂了内务府的名头还有谁会不长眼?再说皇上下旨指婚可不是我能决定的那些人怪我做什么?” 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我人缘一向不错从前与各家子弟也向来交好他们知我为人妒恨之心倒不会太重。比如上回遇见的马龙他是富察家的族亲与我有些交情的只怕是想娶真珍的人中最热心的一个他知道消息后也只是捶我两拳过后仍与我友好可见这种事并不需要担心。” 淑宁问:“他很喜欢真珍姐么?”端宁笑着摇头:“他从小就立志定要娶个绝色为妻因此见过真珍一面后便打定主意非她不娶可近日已把念头转到别的姑娘身上了。” 淑宁黑线这也算是最热心的一个?分明是爱美色吧?她不由得想起满服宴上遇到的那两位夫人心想这马龙会不会就是其中一个的儿子? 端宁这些天要上衙门办差回家又要跟着父母接待来贺喜地人。也相当忙碌。桐英来过一回但淑宁没见着听说也正忙差事。回想起数月前几个人的悠闲时光。她不禁感叹万分。 家里人人都忙碌得很连芳宁都要为出嫁作准备。至于婉宁最近都没怎么过来淑宁也不知道她做什么。 贤宁却觉得很无聊兴奋了两天后他也厌了。更对来作客的太太奶奶们一见自己就要捏自己脸蛋地行为深恶痛觉不肯再出去见人整天便呆在姐姐房中呆连练字读书也不想做。淑宁见他这样想了想便问他想不想出去逛逛。贤宁大喜。 其实淑宁自己也是闷了中午的菜色里有牛肉倒让她想起前些天吃过地酱牛肉来想着到正阳门外逛一逛。顺便买些好吃的犒劳一些近日辛苦的家人们。 她跟佟氏说了佟氏正忙。只能匆匆交待她多带几个人便准了。淑宁于是把冬青和贤宁的丫环雨歌都带上。另让王二夫妻跟车。结果王二又叫上了一个婆子和两个男仆。 这一行浩浩荡荡地开往宣武门再沿大道往正阳门方向走。贤宁一路上都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淑宁不停地叫他小心他嘴里应着却仍看个不停吓得雨歌在一旁心惊胆战。原来在内城的时候他顶多看到房子行人店铺什么地到了正阳门大街就仿佛换了天地似的他一会儿说这边有人卖艺一会儿叫那边的面人好看惹得淑宁硬把他从窗外拉回来的同时也忍不住探头探脑地看外面的东西。 王二向人问过路知道了刘家老铺的地点便领着马车使到门框胡同附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把车停了对淑宁说:“姑娘我听说那刘家铺子生意极好铺子前面有许多人围着的只怕挤了姑娘不如姑娘与贤哥儿在这里等着我去买吧。” 淑宁有些犹豫但透过车窗往那胡同看也的确太挤了些便点了头又道:“街上怪热闹地我带弟弟逛逛吧一会儿就回来。”贤宁猛地点头。 王二却劝她:“街上人多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办?”淑宁笑了:“不防事我也不是没上过街多带几个人就行了。”王二勉强答应了又命那两个仆役要紧跟着姑娘和小少爷车夫也要看好车子嘱咐了妻子许多话才走了。 淑宁紧紧拉着贤宁的手慢慢沿着街边的铺子小摊逛着身边有王二家地和两个丫头后面跟着两个男仆安全措施做足。 贤宁对那一溜儿珠宝店不感兴趣淑宁也只是匆匆望了几眼便带着弟弟去看那几个杂货摊子还给他买了两个面人。她本来想买点饰荷包之类的但现在好东西见得多了便不太看得上那些粗制滥造地玩意儿只好让丫环们选了喜欢地东西便继续往前走。 贤宁看到有人卖冰糖葫芦要买来吃。但淑宁觉得那人卖的糖浆有些不干净不肯答应。贤宁不高兴了嘟着小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姐姐淑宁黑线地转开头看到对门地糕点铺似乎生意不错便对他道:“咱们去那家正明斋看看吧?东西似乎很好吃。”王二家的在旁边说道:“这家铺子是老字号了做的满汉糕点极有名咱们府里也常买的。” 贤宁有了一点兴趣便跟着姐姐走过去瞧。那店地方不大收拾得很干净客人络绎不绝看服色是三教九流都有。伙计极有眼色一眼看到淑宁姐弟二人穿戴不俗又跟着许多从人便知是大家公子小姐忙笑着迎上去热情地为他们介绍店里的各种糕点。 淑宁听他讲了一大通什么饽饽什么糕什么饼有些头晕便把决定权交到弟弟手上。贤宁在萨其马、桃酥和桂花板糕之间犹豫不知该挑哪样好淑宁抿嘴一笑便让伙计每样都包几个贤宁高兴得眼都弯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伙计要一份京八件打包带走。要快。” 淑宁转过头去看原来是凉珠。 (本章3k……正明斋的创建时间有的资料说是明朝中叶有的说是同治年间我这里选了明朝中叶如果有错就当是蝴蝶又扇了一次翅膀吧……^^b) 一六七、提醒 淑宁斜眼瞧瞧静坐车厢一角的真珍抿嘴笑道:“几时回来的?我们家里都忙成一团了想必你家也闲不到哪里去没想到你居然这般悠哉游哉跑外头逛街来了哪里象个才定亲的人 真珍脸色微红道:“回来几天了在家里闷得慌横竖那些事也不用我来做就坐车出来透透气又没嚷嚷得人尽皆知有什么要紧?” “就算人尽皆知也不要紧我哥哥又不会变卦。”淑宁笑嘻嘻地道。 真珍嗔她一眼:“瞧你说的我也就是躲车里瞧瞧热闹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 淑宁笑笑又问:“你今儿都逛了什么地方?总不会只是跑糕点铺里买几块点心吧?” 真珍脸色更红了:“没什么碰到你正好我有东西要……要送给你哥哥你就帮着捎过去吧。” “是什么?”淑宁打趣她“难不成是定情信物?” 真珍咬牙道:“真真该叫那些夸你贞静端庄的人听听这话你哪里象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呀?”看到淑宁笑嘻嘻的样子她也是无可奈何便把刚刚才拿到手的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取出来交给她道:“这个……是我在松竹斋定做的你哥哥或许用得上你……你拿去。“ 淑宁拿过来一瞧却是一套文房四宝规格比一般的要小些款式用料也有些不同盒里还有固定的装置。却是出门行军时专用的。端宁如今身为笔贴式少不得要跟上官外出这套文房四宝对他而言是再适合不过了。 淑宁有些感动。忙对真珍说:“我哥哥正需要这东西呢多谢真珍姐想着。他见了一定很高兴。” 真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脸上却带着喜意。 淑宁又与她说了些近来生的事听到她说起武丹与崇礼最近忙着接待来贺喜地宾客的同时又要打点送人的礼物十分忙碌。 她道:“也不知是谁泄露了口风。说我这桩婚事是阿玛特地向皇上求地为的就是避开太子与三阿哥结果那两位都有些不喜有意无意地给我二哥添堵。因此二哥劝了阿玛准备打点礼物打算安抚一下两位皇子呢。” 淑宁顿了顿:“打点礼物?要送给太子与三阿哥地么?” 真珍有些狐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淑宁默然。她已经不太记得后面的历史了但隐约记得似乎有谁是因为私下送礼给太子而被老康还是雍正整得挺惨的而且好像是康熙的亲信。这种事她一向不去理会但既然真珍成了自家大嫂。武丹将军父子就是亲家了还是提醒一声比较好。 她抬眼瞧瞧真珍有些犹豫地道:“真珍姐。你别嫌我多事我觉得……你们家最好不要送礼给太子……或其他阿哥。如果真的要送。也要告诉皇上知道比较好。你们家地情形……跟别人不一样……” 真珍看了看她坐正了身体:“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淑宁摇摇头:“只是预防万一罢了。若皇上在意有将军大人在你们家现在又正受宠信想必不会吃什么亏;若皇上不在意说一声也没什么。”她看到真珍若有所思的神情便加了句:“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或许是我想太多了。” “不你的想法很好。”真珍正色道“多谢你提醒我一定告诉阿玛与二哥。” 淑宁笑笑说起了别的轻松话题因素馨在外头催促说贤哥儿回来了便告别真珍下了马车。凉珠递上一份点心道:“这是正明斋出的京八件才从店里买来的淑姑娘拿回去尝尝吧算是多谢姑娘方才的一番话。” 凉珠本就守在马车外听到她在车里说的话也不奇怪但真珍似乎并没有出声吩咐此事凉珠此举倒有些让人意外。 真珍在车内笑道:“是我疏忽了正该如此还是凉珠想得周到只是这礼略薄了些改日让我二哥亲自向你道谢。” 淑宁倒不在乎这个只是笑笑便算了。 等她目送真珍的马车远去才回过头来与弟弟一行人会合。先前因贤宁大咧咧地当众叫嫂子真珍臊了淑宁便了善心自己上车与真珍说话将贤宁交给王二家地和雨歌外加两名男仆护着在附近逛。如今他们一行已经把旁边的几家店铺都逛遍了贤宁一只手拿着冰糖葫芦一只手拿着热包子吃得嘴边一片狼籍。 淑宁又好气又好笑忙掏帕子帮他擦了又仔细看了眼他手里的食物看上去似乎还算干净才放下心来吩咐众人往回走。 回到门框胡同附近王二早已在马车旁等了许久了一见他们才松了口气忙将小主子们迎上马车要调头回内城。淑宁却道:“继续朝东边走吧我听说崇文门那里有许多好绢花卖去看看也免得空手而归。”王二只好应了。是数日后地分割线 前来贺喜的宾客总算渐渐停歇了佟氏得已把精力都放回到准备婚事与打点丈夫上任地行李等正事上。本来亲定过了她就打算尽早下聘好让丈夫能了却心事早早上任。但将军府那边嫌太过仓促了希望能另找个吉利日子来做这件事。佟氏虽觉对方有理心里仍有些着急。 张保得知后便安慰她道:“时间还早着呢不急不急我等到下了聘再动身就是了。” 佟氏叹气道:“虽说官员上任拖上一两个月也不希奇。但你从京里去保定才那么一点路程却拖上半个多月。总有些说不过去我是怕你日后吃亏。” 张保微微一笑:“不怕。吏部已有人给我打过招呼言道咱们儿子是得圣上赐婚地家里难免会郑重以对因此就算我迟上一个月也不打紧。” 佟氏有些惊奇:“吏部怎么会这样说?”她心中一动。猜测会不会是陈良本那边的意思。但陈良本已经有相当长时间没与他们联络了瞧着似乎不象。 张保笑道:“这也没什么稀奇地我如今官位已定还连升两级儿子又结了一门好亲那些人自然不会不给面子。横竖我如今也不再与陈良本大人往来自然也就不再是某些人的眼中钉了。” 佟氏沉吟片刻问:“你可是听到些什么消息?我觉得你这话有些古怪。” 张保笑笑道:“你整日忙碌。因此不知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地闹得挺大。就是那个授了济南知府的人。吏部侍郎黄大人的外甥被人告说他先前颇受皇上赏识地一诗作。居然是抄袭他人的作品。皇上为查明真相。派人去考察他地文才现他才智平平。在翰林侍读中只是个末流年年京察却都是一等因此认定他弄虚作假不但夺了他的官职还因其有欺君之嫌取消了他的同进士出身。” 佟氏吃惊地道:“呀罚得真重那人以后都没法再出仕了吧?” 张保道:“这已是手下留情了还是因为好些朝臣帮他求情的缘故。倒是陈良本大人没吭声皇上问他那人是他内侄女婿又是他好友的外甥为什么他不帮着求情?结果陈良本大人说那人只是娶了他妾室地内侄女身份也一样是妾依礼法而言不能算是内侄女婿;而且虽然两人有亲戚关系但他身为皇上的臣子不敢因私而忘公。他还当场向黄大人陪罪说没有为他外甥求情请黄大人原谅呢。” 佟氏呆了一呆:“我听说他们二人是十几年的好朋友可我听着这话怎么觉得有些寒呢?” 张保微笑道:“寒什么?皇上还夸奖他呢黄大人当面也只好说声不在意了心里会怎么想却无人知道。先前传说黄大人要升吏部尚书但因陈大人的事耽误了。若是真正的知交好友这事自然不打紧只是人心难测谁知道黄大人会怎么想?我听说与他交好的官员外放的都是好缺与陈大人交好的年轻人却总是轮不上缺即使轮上也是穷地方。看来他二人的嫌隙是早就存在了。” 佟氏叹了口气道:“朝廷上这些勾心斗角地事真叫人烦心十几年的交情也是说没就没了幸好你已经得了外放的差事不会被搅进去了。”她顿了顿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昨儿来地一位夫人同我说起陈良本大人的正室夫人原本因为生病到西山静养去了前几日却由陈大人亲自带人迎回家中排场很是体面这不知是否有关系?” 张保想了想笑道:“他家那位二夫人也有些不太象话很该请回正室主持大局了不过这都是别人家地事咱们还是别管太多吧。我现在算是看开了只要将自己地本份做好就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别的事都不与我相干。” 张保与佟氏心中有数也不再象往常一样赶时间了样样都务求尽善尽美。不过将军府那边不愿再拖下去便由温夫人为代表带了崇礼上伯爵府来商议下聘与举行婚礼地时间与安排。 因对方的代表是女眷张保便把事情交给了妻子。佟氏与温夫人商议时后者请端宁淑宁二人陪崇礼去别处说话免得闷着了他。 端宁本有些公事还未做完但总不好让妹妹一个人陪客人便只好领了他们到小书房去陪崇礼说些衙门里的事。崇礼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望向淑宁那头。淑宁察觉便问他是怎么了。 崇礼清清嗓子吞吞吐吐地道:“听说前些天我家小妹出门碰上淑妹妹了。”淑宁笑道:“是就在前门大街。”她瞥了端宁一眼对方眼含笑意低下头轻咳一声脸上微微红。 淑宁正觉得好笑却听得崇礼道:“小妹太不象话了居然刚定了亲就到处乱跑端宁兄请不要见怪。”端宁忙道:“怎么会呢?她是为了送我的礼才出的门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崇礼微微皱了眉:“我知道是那套文房四宝但定做的东西让丫环去取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还跑到前门那种地方去若是叫人看见可怎生是好?” 淑宁在一旁听着却有些不舒服。真珍那日一直没下过马车还是很有分寸的而且她曾说过本来在琉璃厂那边取到文房四宝就可以回府的因为想起二哥崇礼爱吃正明斋的点心才特地绕到前门大街去。真珍本是关心兄长没想到被关心的人会这么说端宁也有些不悦但对方是二舅子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慢慢把话题引回公务上又说起了在官场上见到的一些趣事。崇礼对那些趣事兴趣不大倒是对官员间的相处之道挺感兴趣他在这方面不太擅长。 淑宁在旁边听得很是无聊加上心情还没平复便一声不吭只是在崇礼偶尔问她些话时应和一两句。 送别温夫人与崇礼时淑宁觉得温夫人的表现有些奇怪似乎对她笑得特别灿烂不知是什么缘故。 佟氏送走客人推说累了便让女儿去照管院里的家务自己回正房里呆坐。张保走进来问:“商量得怎么样了?” 佟氏道:“后日下聘婚期定了正月十四就在上元节前一天一来是借个喜庆二来你告假也方便些。” 张保觉得日子不错若是连了新年假一起放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佟氏另有一件事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踌躇半晌才说了出来:“方才温夫人问若是明年选秀淑儿落选可否将淑儿许配给他们家崇礼。夫君你怎么看?” (我好困明天再来看贴……) 一六八、良配 张保一阵愕然:“换亲吗?他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低头想了想眉头大皱:“虽说以前也有世家之间彼此联姻的但那是为了使两家关系更加紧密。我们与将军府虽有些交情还不到这个地步。何况端儿与真珍乃是圣上赐婚好好的为什么要再嫁一个女儿过去?如今只有平民百姓才会行此换亲之举我们这样的人家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佟氏叹气道:“我原也是这么想的但听温夫人的意思是觉得我们淑儿聪明贤惠堪为良配因此才想过来问一声。” 张保皱着眉问:“你是怎么回复她的?”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说如今还未选秀不敢许什么诺言怕日后有变一切要等明年选秀过后才能谈。” 张保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其实我看崇礼那孩子人品相貌还算出众就是为人太一板一眼了些有些个酸腐气。我们淑儿虽说一向规矩知礼但自小有主见我们平日也从不曾拘束了她只怕她不太受得了崇礼那股子酸气。”他顿了顿又道:“你回复时没说得太死吧?到底是儿女亲家别得罪了人。” 佟氏忙道:“这我还不知道么?你放心我只是说如今说亲有些太早了还夸了崇礼好几句呢。” 她思量片刻才道:“其实……温夫人提出来时我觉得不妥因此才拿话先拖住了。不过事后想想这门亲倒还不差你先别说话。听我细讲。”她伸手按住张保递给他一杯茶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将军府根基不深。但圣眷颇隆若淑儿嫁过去。凭咱们的家世门第不必担心女儿会受委屈崇礼的前程也是看好的。再说武丹将军留任广州将军每年住在京里地时间极少;温夫人身为二房。并不是正经婆婆又要跟将军南下;崇思夫妻都在广州。咱们女儿若真的嫁了崇礼既不必在公婆面前立规矩又不需应酬妯娌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还离娘家近日子自然是好过的。 “况且崇礼这孩子就是为人太古板了些其实品性不错。又有才学不管娶了谁作妻子都定会以礼相待。若他真娶了我们闺女。他亲妹子是咱们儿媳妇他自然不会亏待了淑儿。你想想。我们淑儿是什么人?只要别人不给她气受。她必然能把日子过得舒舒坦坦地你说是不是?” 张保皱皱眉。承认妻子的话有些道理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不妥:“你地想法固然有理但我还是觉得我们与将军府已是儿女亲家没必要再结一次亲而且崇礼的性子也不太适合淑儿。再说就算亲事再好也要先问过女儿的想法最要紧的是她自己愿意。若是她自己不喜欢就算我们想得再多也是白操心。” 佟氏想想也是笑了:“的确是有些太操心了如今女儿还未选秀呢等她果真落了选咱们再替她选个好女婿不迟。就算要她自己拿主意咱们也得先挑出几个好人选才是啊。” 夫妻二人于是便将此事暂且按下不表连端宁淑宁也没告诉只专心为儿子地婚事做准备。 第二天佟氏正清点要送去将军府的聘礼见其中一双金镯子成色不够好还特地把自己日前新打的一对换上又向二嫫确认了在糕点铺定做的一百斤喜饼已经送过来装好了才放了心。 这时素云却掀了帘子进来道:“太太大太太过来了。” 那拉氏这趟过来却是要为佟氏送到芳宁屋里的一套金饰道谢的。佟氏因给新媳妇打金饰想起日前说过要送饰给芳宁的话便顺道一并打了两天前已送了过去。http://芳宁当晚便过来道谢那拉氏今天才来却有些奇怪。佟氏不动声色只与她东拉西扯着看她有什么话要说。 果然等喝过一杯茶佟氏又露出要去忙正事的口风那拉氏便坐不住了嘴里一边说着“多歇会儿吧你也忙一天了”之类的话一边有意无意地打听着昨日温夫人来地情形。佟氏只说了些准备婚事的话并没有提别的却听到那拉氏打听起了崇礼地事来。 她不但打听了崇礼的年纪、学问、品行、爱好还打听他有没有定亲或是中意地姑娘皇上有没有指婚地打算等等。佟氏只略略做了些介绍就推说平日见面不多不太了解若是大嫂子有兴趣下次让他亲自来拜见云云。那拉氏忙笑说只是闲聊不过听她的口气却似乎真有这个打算。 佟氏心中狐疑万分只是面上不露想到近来自己忙于准备儿子地婚事对府里的事有些疏忽了不知大房现在风向如何。好不容易等到那拉氏离开她便立马召来了二嫫问她最近府里有没有什么异常尤其大房是否有异动。 二嫫答道:“府中一切寻常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听说几位少爷那边对于端哥儿得了门好亲事说过几句酸话。若说大太太那边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近日她常带二姑娘去别人家中作客。我听大房的几个婆子私下说些闲话似乎大太太正在为二姑娘寻亲事呢。” 佟氏怔了怔回想到方才那拉氏的奇怪言行心里有数了。她叫个婆子去请张保来那婆子去了一会儿回来说:“三老爷正在外书房见客呢。”佟氏只好先在房里等。 过了半日张保回来了。佟氏问:“方才来的是什么客人?怎么坐了这么久?”张保道:“是大哥为我寻的一位师爷姓费费成望先生。我瞧着他不错已经请他随我一道往保定上任去了。” 佟氏顿了顿有些不安地问:“这位费先生信得过么?其实你若寻不到人。我回娘家说一声也行。” 张保摇头道:“我总不能事事都要你娘家帮忙。至于这位费先生虽不如苏先生机灵但他年纪大些。老成持重又久历政事。对于京师直隶一带的官场极熟是个得力的。况且我与大哥是一家人平日又帮衬他不少他不会不知分寸的。” 佟氏想想也是便放了心。然后把今天地事告诉他:“早上大嫂子过来与我说话似乎对崇礼很有兴趣。我听二嫫说她最近总带着二丫头出去作客似乎有为女儿寻亲的意思。我想她大概是看上崇礼了。” 张保愕然:“不会吧?我们全府的人从婉儿小时候时起便指望她选秀能选上地就算不能进宫起码也得配个皇子宗室。如今离选秀还有半年呢怎么大嫂子竟然要给婉丫头寻亲事了?难道婉丫头不选秀了么?” 佟氏道:“我也是正奇怪呢方才等你的时节。我便让二嫫去打听正好听到这么一个说法说是大嫂子前些天向咱们旗下地佐领送礼。要给二丫头报逾岁呢。若是上头真的批下来二丫头就可以自主婚配了。” 张保皱皱眉:“哪能这么容易?虽说十七岁就是逾岁。但婉丫头要明年才满十七呢。况且她在京中名气太大了。宫里也是知道的很难混过去。就算真能成功也不该这么快就急着寻亲事总要等户部明文下达了结果才是。” 佟氏有些不高兴地道:“二丫头若真的不去选秀不知会不会对咱们淑儿有影响?而且那崇礼本是想向我们淑儿求亲的大嫂子这么插一脚进来算怎么回事?” 张保听了她地话笑了:“咱们又没说要把女儿嫁崇礼你心里什么酸?再说若大嫂真要为婉丫头求一门好亲事崇礼的确是佳配。他本就是京中各家权贵眼里的一等一的女婿人选年轻英俊文武双全又前程似锦。你也说过他不错的别人自然也能看到他的好处。” 佟氏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说的有理我只是心里有些不自在罢了。”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那拉氏为婉宁看上这门亲事算得上是煞费苦心了。正如她先前所说的崇礼一个人留在京中父母兄嫂俱在外地他的妻子上无公婆管束下无妯娌掣肘过门就当家作主夫家亲族又少人口简单崇礼本人又守礼对婉宁而言是最适合不过地夫婿人选。 只是在佟氏心里不太愿意让婉宁求得这门好亲倒不是因为她厌恶婉宁而是觉得选秀时有婉宁在自家女儿落选的机会就大了若婉宁真的报了逾岁不去选还不知宫里地贵人们会不会把注意力放到自家女儿身上呢。 不过她想想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只要女儿在头两轮就落选自然不会出现在宫里的娘娘们面前婉宁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呢?根据娘家那边地报信母亲已经向延禧宫娘娘提过了娘娘虽没有明说但多半是能成地。自家女儿一但顺利落选那拉氏打算把婉宁嫁给崇礼便更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张保见妻子脸上神色变幻知她还在想这件事便道:“你少胡思乱想吧如今大嫂不过是向你打听崇礼的事又没说一定要上门求亲况且温夫人才说了想让淑儿嫁过去地话不会突然改主意的咱们到底还是儿女亲家呢他们还要顾着咱们的脸面不是?若日后我们不将淑儿嫁过去他们给崇礼选谁家姑娘为妻就与咱们无关了。别说这个了明儿就要下聘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佟氏这才醒过神来忙道:“都备好了总共是三十二抬聘礼还有酒和成对的猪羊。我特地交待了绸缎饰都是上好的但装的盒子都要平实些务必要足够体面但又不露富于人。只是现在并没有新鲜茶叶我只好拿今年春天出的茶代替了。” 张保点点头:“这样很好咱们最近风头盛了些行事就该力求低调。武丹将军派人送信来也有这个意思。” 次日。伯爵府这边就派人把聘礼送往将军府去了。一应礼数都是全的聘礼也是循旧礼安排表面看上去只是平平。但女家看过礼物后都感到很满意。 聘礼下过后。真珍家那边就开始备嫁妆、打家具了而伯爵府这边新院子的翻修工程已完成了一半腊月初十前就能完工里面一应被铺用具。都已经制作当中。端宁近日公事已渐渐上手了虽说偶尔有些公子哥儿会来寻他的麻烦但他为人和气又会做人很快便得到上司与同僚地认同日子倒不难过。 张保接到直隶参政道的任命书已有大半个月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见儿子婚事已定只等正月里迎娶了便想着先到任上再说。于是便让妻子收拾行李并打点上任后做人情的礼物打算让妻子女儿跟着一起上任等进了腊月。再让妻子回来准备儿子地婚礼。 淑宁知道父亲的打算后便也开始带着丫环们打包行李。她忽然想起自春天出嫁后。便一直没再见过面地周茵兰。她父亲如今还在保定任学政。或许她有些什么东西想捎带去呢?于是淑宁便回了父母想到范家看望好友。 周茵兰自嫁进范家。便只与淑宁通过两次信另外就是近日端宁婚事传出后她派人送过一份贺礼来。看她信中所说日子过得还好夫妻相处也很融洽不过淑宁两次约她出来都没成功心里便猜想范家家规不知是不是很严? 范家坐落在外城位于琉璃厂附近许多汉族官员都聚居在这里。淑宁坐着马车在胡同里绕了几圈才在一处大门口前停下。她让家仆去送贴子然后在车中静候只是透过车窗打量着范府。 青砖大屋深棕色的木门门前挑着盏灯笼范家的门面处处显示书香人家的气度但又极为低调看来倒不让人讨厌。 范家很快就派人出来相迎但他家供车马进出的侧门有些小淑宁地马车进不去只好在门前下了车她眼角瞥见那范家管家有些不安似乎是觉得这样太失礼了便也不说话随他沿小道进了内院。 淑宁先拜见了范家夫人对方态度和蔼一直带着微笑只是有意无意地瞧了她的大脚几眼。她不作声照礼数做全了想跟周茵兰单独谈话但听范夫人的口气似乎没这个打算。 周茵兰脸色倒还红润精神也不错只是她一直都要站着向婆母回话也句句都恭敬规矩让一旁的淑宁听得有些心酸。周茵兰当着婆婆的面把要捎给父母的东西交给了淑宁而且还打开包袱显示里头是几件衣服鞋袜还有两包药材。范夫人觉得有些不够吩咐丫环多拿了几样药材来又附上一套文房四宝和几本新书才算是满意了。 期间周茵兰的夫婿范安之还来过一次但只在房间外头向母亲行礼听说妻子的朋友来探望便来打声招呼但男女有别就不见了。他陪着说了几句话便退出了后院。淑宁瞧了周茵兰一眼对方有些愧疚地看了看她。 最后淑宁请周茵兰送自己一程才得到了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悄悄问她过得可好。周茵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觉得还好其实嫁了人都是这样地想开些就好丈夫公婆待我还算不错等过了年我会过得轻松些。” 淑宁知道京中规矩新媳妇过门头一年日子都过得比较苦但她看这范家行事是很讲礼教大防的书香人家周茵兰自小在风气较自由的奉天长大在家里也是备受宠爱地如今这样受拘束她看了都觉得难受。 只是她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多安慰周茵兰几句了没想到周茵兰反而安慰起她来:“我地日子没你想地难过就是行事拘束些罢了也没受什么苦。我婆婆其实为人挺好只是对规矩比较看重习惯了也没什么。你别替我担心了。” 淑宁听了勉强笑笑便出门上马车离开了。她偶然间回头去望却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为周茵兰披了件斗篷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搀着她进门去了。淑宁猜到那人就是范安之看来好友的丈夫对她还算不错心中也稍稍放了心。 一应行李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张保定了隔日出先到房山整休第二天再一口气到保定去。淑宁在伯爵府里住了这两个来月心里也闷了想到又要到一个新地方去心情开始松快起来。 不料就在当晚大房地那拉氏急派绿云来通知佟氏与淑宁:“宫里来人了请三太太带三姑娘过去见见。” (不好意思今天又晚了。因为家里整个小区停水方才楼下有水来了家家都拿了桶盆去排队接水。因为是有限时的所以就先赶着去接了再回来写……) 一六九、宫使 事突然佟氏与淑宁都有些措手不及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淑宁定了定神问道:“绿云姐姐你可知道宫里派人来做什么?现在又在哪里?”绿云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如今那位姑姑在花厅里呢我们太太和二姑娘已经在那里陪着了。” 佟氏一听稍稍安定了些心想大概只是去做陪客而已。时间紧急她只跟女儿稍稍整理了一下头换了身见客人的衣裳便到花厅去了。 来的是一位约摸四十多岁的女子穿着暗绿色的宫装小两把头上戴着两朵压鬓花除却一对绿玉耳环和衣襟上挂着的一个金怀表全身上下再无半点饰。她自称是太后身边侍候的宫女人人都称呼她是明姑姑今晚上门来是因为太后想念府上的姑娘所以特地派她来看望。 淑宁虽觉得她这话有些奇怪但还是随着母亲见了礼大概因为对方并不是后宫妃嫔的缘故所以只是福了一礼便罢。那明姑姑态度和蔼地和佟氏打了招呼夸了淑宁两句“好模样”便寒暄起来。 淑宁见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宫中使者来这里真是见婉宁来的不知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她转过头去看那位二堂姐只见对方虽脸上带着微笑但眼中却有些茫然看来也不知道宫使的来意。淑宁不禁眉头一皱事情似乎复杂了。 她这些天也有听到风声说婉宁要报逾岁不去选秀了本来只是觉得很吃惊。但自己一家子都忙着哥哥的婚事和父亲上任所以也没去理会。宫里突然来人难道是听说了婉宁的事。特地来阻止么?但先前不是说宫里的娘娘们不待见她么?她不选秀不是正合了她们的意? 淑宁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留意听母亲与明姑姑地对话。已经说到哥哥的婚事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没过多久那明姑姑突然话风一转道:“府上地大夫人一个人坐在旁边的屋子里不知会不会觉得闷?” 佟氏自从进花厅。就在奇怪那拉氏为什么不在了听明姑姑这么一说才知道她居然是在隔壁但对方有什么用意呢?佟氏嘴上应付两句见那明姑姑端起茶碗拨着茶叶然后她身边跟地小太监居然对自己努努嘴便知这是在暗示自己暂时离开于是道:“大嫂子在隔壁不知在做什么呢姑姑恕我无礼。我想过去看看。” 明姑姑微笑着点头但看到淑宁也打算起身跟着走便道:“三格格留下来陪我老婆子说说话吧。”淑宁一片黑线:你也算是老婆子?不过她心中不禁有些不安。不知这位姑姑有什么用意瞄了母亲一眼。见对方给了自己一个安抚的眼神。才仍旧坐回原座了。 明姑姑开始与婉宁淑宁聊天问她们近几年在家中怎么过日子的。做了什么事学了什么针线活平日里有什么消遣喜欢什么样的吃食等等。这位明姑姑看来与婉宁挺熟对她的一些脾性喜好很清楚一听到她改了某些习惯之类地事便有些惊奇见到她比从前更谨言慎行脸上笑意也更深只是在听到她近日常跟母亲出门探亲访友时神色有些古怪。 至于淑宁一一回答了明姑姑的问题的同时又稍稍贬低了一下自己的本事完全没显示出自己的才学一举一动都表现得十分平庸自认在婉宁的光茫下理应不会被人注意到才是。但看那明姑姑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失望的样子甚至还问了淑宁是否在帮着母亲料理家务是否常到佛寺参拜以及母亲家族背景等等。得到答案后貌似满意地点了点头让淑宁心中更是不安偏偏这种事又没法骗人只好如实说了。 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明姑姑才请回了那拉氏与佟氏笑着对她们说:“我还有差使不能久留了多谢两位夫人的款待。府上两位格格都是难得地好姑娘明年选秀想必会有大造化还请夫人们多用点心。”她忽略了那拉氏与佟氏瞬间变白的脸色很亲切地笑着对婉宁与淑宁道:“我要走了两位格格送我一程如何?”婉宁与淑宁对望一眼都应了。 从花厅到大门口的路程并不算远但明姑姑走得很慢所以走了足足一盏茶地功夫才到。她一路上继续问姐妹二人一些琐事比如出门多不多爱不爱骑马射箭之类的。淑宁留意到她其实不太关注答案只是留心她们地步伐与走路姿态。 婉宁是学了很长时间地宫礼而且今晚也穿了花盆底所以走得很好看虽然在大冬天的晚上院子里地面上有些滑她还是站得很稳足可见苦练出来地功力。这点丝毫不比同样穿花盆底的明姑姑差只是走起来没那么自然罢了。但淑宁还未穿过花盆底今晚穿的也只是普通绣鞋不过因为是冬天所以加了几块皮子罢了走起路来自然没什么障碍。 送到门外明姑姑要她们留步还扫了淑宁脚下一眼笑道:“三格格并没学过宫里的规矩吧?既然要去选秀还是请位嬷嬷来教一教的好日后必有大用的。”然后又对婉宁说:“婉格格真真是女大十八变了太后见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可别让她老人家失望啊。”然后便登上马车走了。 淑宁听得心上寒心中的不安隐隐成了现实。明姑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太后要给自己指婚么?为什么?她一向很注意收敛在京城里也没什么名气太后理当关注耀眼的婉宁啊为什么把自己也捎带上了?如果只是来看一看那以她方才的平庸表现这些宫里的娘娘姑姑们也该改主意才是啊? 她心中乱成一团麻。呆站许久才被一阵寒风冷得清醒过来拢拢袖子。想到先回屋里再说便道:“二姐姐。我们先回去……”她看到婉宁的脸色不禁呆了一呆。 婉宁现在脸上地神色非常复杂有一丝意外一丝窃喜一丝怨怼。一丝惊惧还有一丝茫然。淑宁看着她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灰灰了又黑黑了又红红了又白似乎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门房地人在旁边叫唤了几声婉宁才清醒过来了。见淑宁有些奇怪地望着她轻咳一声道:“我们快回去吧外面冷。”淑宁抿抿嘴。和她一起进了门。 花厅里那拉氏与佟氏各坐一边。脸色都有些难看。一见女儿们进来了。她们忙追问明姑姑后来说了些什么。婉宁说只是闲聊几句没什么特别的。那拉氏松了口气但佟氏却不太相信。淑宁犹豫了一下把明姑姑说要她请位嬷嬷来教规矩地事告诉了母亲。 佟氏越听脸色越难看忍不住一个眼刀飞过那拉氏那边寒声道:“大嫂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你说个明白!宫里的人好好的怎么会到家里来?还对我们淑儿说这种话?!” 那拉氏脸色也不太好看但近来多次亏待了无甚过错的三房她也不好拉下脸来便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底下人报说宫里来人时我也是吓了一跳的。也许是太后长久不见我们婉宁所以才派人来看看顺道见见婉宁地姐妹们吧。” 佟氏如何肯信?若只是顺道见见为什么会说请嬷嬷的话?还有那“明年选秀想必会有大造化”一句仿佛暗示太后对两个女孩子的未来都有了腹案似的。淑宁在一旁也极郁闷自家父母早对自己选秀和婚姻的事有了打算甚至连路子都铺好了现在忽然被太后掺了一脚事情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抬眼望望正苍白着脸呆的婉宁问:“二姐姐不知方才那位明姑姑是什么来头?” 婉宁犹自着呆直到母亲推了她一把方才清醒过来让堂妹重复一遍问题后才道:“她叫明澜在太后身边服侍三十多年了是太后最宠爱的亲信宫女我以前进宫曾见过她很多次。看来还真是太后的亲信淑宁回想起方才看到的那辆外表极低调平实地马车忽然明白太后这次派人来恐怕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看那明姑姑对婉宁的态度想必婉宁的确是她此行地主要目的。但是……淑宁抬眼望望又起呆地婉宁忍不住咬牙:看你就看你为什么要把我拖下水?! 她道:“二姐姐我先前听说你好象要报逾岁不去选秀了但你明明还不到年纪与国法不合。莫非宫里这次派人来是来警告地?” 那拉氏听了脸上一白忙看向女儿婉宁有些犹豫地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凭二姐姐的名气若不去选秀只怕有许多人会吃惊吧?”淑宁紧盯着她道。 其他三人都陷入沉默佟氏越想越觉得女儿是被连累了脸色越黑了。 “太太姑娘你们大概想得太严重了。”门边突然响起一个细细地声音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原来是月荷。 婉宁皱皱眉问:“你怎么来了?”月荷仍旧细声地回答道:“姑娘今夜里冷我怕姑娘冻着就给您送衣服来了。”她展示了手上的衣物一抖落是一件玫瑰紫绸缎面的狐皮褂子。婉宁脸色放缓了些只不作声。 “难为你想得周到东西放下吧。”那拉氏淡淡地道忽然又想起她方才的话“你刚刚说我们想得太严重了是什么意思?” 月荷便道:“前儿太太带姑娘到子爵府上作客小的跟车去临走时因太太回头与那府里太太说话姑娘便先上了车等得闷了还掀起车帘子与小丫头们说话。那时小的就看到马路对面有个人一直在看着姑娘。是……”她抬眼望望婉宁继续道:“……是五阿哥。” 那拉氏立马站了起来脸上神色变幻。婉宁瞪大了眼。咬咬唇冷笑道:“他不是娶了侧福晋度完蜜月后就回军营去了么?怎么会在京里?你别是看错了吧?” 月荷忙道:“小的绝对看清楚了。真是五阿哥。他对姑娘一直念念不忘至今不曾娶正室想必从没绝过那个心思吧?姑娘皇子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事你为何偏偏放不下呢?” “住口!你又说这种话了。要嫁你去嫁啊!”婉宁怒道但她很快就被母亲制止了。那拉氏望望佟氏母女扯出一个笑道:“现在很晚了弟妹不妨先带侄女儿回去歇息等明天再谈这事吧。” 佟氏冷笑一声道:“罢了我们这就走。只是有句话我要先跟大嫂子说清楚你我一样是母亲。也一样会为女儿打算。我本已跟娘家打过招呼让淑儿选秀时在头两轮就会被淘汰下来。我与她阿玛甚至还看好了几户好人家。只可惜如今这些都白费了!二侄女若有好姻缘我们一家也会为她高兴。只是还请大嫂子与二侄女行事小心些。别无端连累了不相干的人!”说罢也不去看那拉氏等人的脸色。便带着女儿离开了。 槐院正房里二嫫点起四根蜡烛俱用玻璃灯罩罩了回头看到那一家四口围坐桌边一脸肃穆地样子暗中叹了口气便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淑宁先打破了沉默:“阿玛额娘哥哥我该怎么办?太后那边究意是什么意思?”计划好的事忽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变数她心里有些慌了。 佟氏有些恨恨地道:“五阿哥对二丫头地心思从没有断过只是我听说宫里的娘娘一直不同意所以不能成事。大房想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断了选秀地心思想办法报逾岁的。怎的现在五阿哥说的话又有了分量?” 端宁皱着眉道:“这事儿我倒猜到一些。先前听说五阿哥在军营里表现出色军中比武时一连打败了十多个好手龙颜大悦还特地召他回京升了官职又封了贝勒。有人传说内务府正在筹备给他建府呢。想必五阿哥如今在圣上面前份量重了太后心里又高兴宫里的娘娘们便不好太拦着他?” 张保道:“就算他看中婉丫头也没有把淑儿拖下水地道理。太后派来的宫使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众人又再度沉默下来。淑宁想了许久略冷静了些道:“现在看来二姐姐配给五阿哥已是十拿九稳的事了;一家姐妹不会同时许给一个皇子;凭我们家的家世门第我也不会沦为妾室;而从额娘那边的血缘而言我与延禧宫佟娘娘是近亲应该也不会被选进宫;这么说来就算太后要指婚也该是宗室皇亲这些事佟娘娘要插手想必不难。阿玛、额娘、哥哥你们不必太担心了我或许还有机会落选呢。” 她口里虽这么说却也知道这话只是自我安慰而已太后了话的无论如何也会作出安排。 佟氏勉强笑笑道:“先别自己慌了明天我们去见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问问他们的想法再说。” 事情暂且放下但这一晚上淑宁睡得极不安稳心中总觉得慌。大概是晚上大冷天的在室外逗留时间长了又没睡好她半夜里便起了低烧。佟氏次日早上才得知忙派人请大夫淑宁只说不打紧多喝热水捂捂汗就好了。佟氏想了想勉强同意了但要求她躺在床上静养决定自己一个人回娘家去。 淑宁一个人躺在炕上身上捂着厚厚地被子满头是汗。她睡睡醒醒只觉得好象作了什么梦又好象什么都没作浑浑噩噩地过了半日忽然惊醒过来一看天色居然已是傍晚了。她身上小衣又湿了忙唤了素馨拿干净衣服过来换上又喝了一大杯水才问母亲是否回来了。 佟氏得到丫环的报信很快就过来了试过女儿的额头确信她已经退烧才放下了心。淑宁忙问她今天在佟家地情形佟氏叹息一声道:“淑儿我们都忘了还有一个人了。成嫔娘娘出的七阿哥只比你大了二十多天至今也还未娶嫡福晋呢。” (不要紧张……) 一七零、上路 淑宁有些愕然:“七阿哥?我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位阿哥的事。”佟氏叹道:“他母亲位分不高只是个嫔而且他本人自小便有残疾行动不便因此不曾领过什么正经差事可以说是几位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我原也没想起他来。” 淑宁心中一片乱麻道:“可我与二姐姐是姐妹宫里不会把两姐妹指给两个皇子吧?我们府里还没这个体面呢。” 佟氏点头道:“这话不错但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形只是多半生在一等一的公候之家咱们家还不到那个位份。只是你外祖母说宫里在选秀前先暗中派人到贵族人家看应选的秀女通常是要选皇子福晋的意思。而依本朝的习惯只怕你二姐姐的性子不太适合当皇子正室偏偏身份又太高不可能当侧室因此眼下还不能确定她一定能被指给五阿哥要是不能这个指婚就有可能落在你身上了。” 淑宁感到喉咙仿佛被噎住似的说话有些艰难:“五阿哥心心念念的是二姐姐我凑什么热闹啊?就算宫里的娘娘嫌二姐姐从前不好如今也是象模象样的了何况五阿哥花那么大功夫让二姐姐参选难道还会放手?” 佟氏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但看你外祖母的意思似乎有意要让你嫁入皇家不是五阿哥就是七阿哥横竖七阿哥的生母在宫里说不上什么话只要佟娘娘开口这事就比你二姐姐更稳当。”她看到女儿急得眼圈都红了心里也难受:“好淑儿。早知有这种事我宁可你嫁给四阿哥至少他会念着咱们的情份。对你多加看顾。若你真被指给七阿哥他是个瘸子。没什么出息将来又免不了会三妻四妾你怎么受得了啊?”她声音哽咽着忙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淑宁对嫁给四阿哥毫无兴趣要知道。这人以后当了皇帝也一样是三宫六院的主儿顶多是人数少些罢了她可没兴趣成为宫斗女主。但眼下这情形却让人心焦不已。一直以来可以视为靠山的佟家居然反而成了挡路地石头。不行绝不能让佟家出手! 她心知自己的个性一向是平和好静的要她学古代闺秀绣花理家。学琴棋书画十天半月不出门这没问题。因为她乐意而且日子过得很充实。但是。能适应古人地生活方式。不代表她能接受古人的婚姻观念要她任由几个自认为尊贵地人随意决定她的命运。乖乖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纨绔子弟或是皇亲国戚然后还要忍受那个男人的三妻四妾天天看小妾们勾心斗角争风吃醋……这种日子打死她都不要过! 本来她打了落选的念头是计划到时候慢慢为自己选一个看得顺眼又不会轻易娶小老婆地人再培养一两年感情到了十七八岁再出嫁也不迟。反正自家父母多半不会反对这样做。只要那人是八旗子弟其他的就不是问题了。她要象欣然那样快快乐乐地过自家的小日子才不要当怨妇呢! 不过要如何让佟家收手呢?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理由。 “额娘。”她说“外祖母希望我嫁入皇家究竟是图体面还是想得些真正的好处?” 佟氏正给女儿整理头一听她这么说便停了手:“怎么这么问?” “若是图体面便罢了但若想得好处这不是最好的做法。”淑宁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你想啊五阿哥一心要娶二姐姐若是不成难道不会把气撒到将来的嫡福晋身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怕到时候一点好处没有不说佟家还可能反被他埋怨呢。至于七阿哥他在皇子中本就不出挑母家又不显赫对佟家有什么好处呢?嫁给他不过就是得个皇子福晋的体面罢了。还不如落选了再寻一门好亲事若是对方家世好对他他拉家和佟家岂不是更有好处?” 佟氏顿住:“淑儿你阿玛和我都没打过这个主意只求你将来的夫婿能待你好便成。” “女儿当然知道。”淑宁微笑道“不过是这么对外祖母一说好让她不要插手选秀的事罢了。只要佟娘娘不出手女儿无论容貌、家世、才学、品行都只是平平就算宫里太后要抬举也得让别人心服不是?” 佟氏明白了女儿地意思忙直起身来:“这话没错我真是糊涂了一听你外祖母的话便心下慌。好我明儿就再回娘家一趟。” 淑宁忙道:“明天阿玛要出上任了额娘还是跟去吧。我只怕要暂时留在京里了。您现在就写封信尽快送到外祖母手里得了准信便成。” 佟氏叹道:“傻孩子这种时候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不妨事阿玛的公事要紧。”淑宁道“任命书下了将近一个月了再不出就说不过去了。想来阿玛到任后要交接公事必会很忙碌即便底下人能干终不如额娘照顾得妥贴。我又不是一个人在家里还有哥哥呢再说伯父伯母和叔叔婶婶他们总不会不管我吧?” 佟氏犹豫着她也知道女儿说地是正理丈夫上任缺了自己是不行的但这边地情形还没弄清楚叫她怎么放心? 淑宁见状便道:“额娘您先跟到父亲任上等安顿下来再回来就是了。如今将近腊月哥哥地婚礼又定在正月里您最多只能去个把月功夫。这一个月能出什么事?何况京城与保定这么近我也可以常写信去啊。” 佟氏想想也是正要答应却听得门外传来素云的声音:“太太绿云来请您过竹院去呢。说是大太太有要紧事。”她脸色一沉望着小心翼翼进门来地绿云没好气地道:“又有什么事?!如今我女儿生病。丈夫要出远门难道大嫂子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 绿云战战兢兢地道:“回三太太。我们太太说是昨儿晚上的事打听到了些重要地消息要告诉您呢。” 佟氏一凛与女儿对望一眼。淑宁轻轻喊了句“额娘”她会意地点点头道:“我过去听听是什么事你今儿一天没吃东西了晚饭还早呢先吃点东西下去再说。” 淑宁应了等母亲离开后想了想索性起了身。换上家常冬衣梳头洗脸。素馨送上一碗熬得绵软的姜茸肉末粥她就着六必居的酱菜和大刘氏送来地广东豆豉吃了。又喝了几口热茶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 她派小丫头打听得母亲已经回来了。便穿上厚厚的连袖斗篷。穿过院子到了正房。一进门就看见佟氏正在炕桌上写信。张保与端宁兄弟俱在。 佟氏一见女儿来了忙放下笔拉她上炕又检查她穿地衣服够不够厚。张保叫人把火盆烧旺些又递了张薄被过去。端宁早早倒了杯浓浓的热茶来让妹妹用手握着。贤宁挨过姐姐身边从袖里掏出一包点心来道:“姐姐这是哥哥才给我买的点心可好吃了给姐姐吃。” 淑宁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听了弟弟的话便笑道:“姐姐方才吃过东西了不饿贤哥儿留了自己吃吧。”贤宁先是大喜但又觉得这样不好一时间脸上神色十分纠结不知是该继续把东西送给姐姐还是收回来自己享用。 端宁闷笑搂着弟弟道:“哥哥那里还有呢回头就给你姐姐送去这几个你留着吃吧。”贤宁笑得眉眼弯弯忙把东西袖回去了端宁拍拍弟弟地额头道:“别在这里傻坐着快回去练字你今天还有一百个字没写呢休想偷懒!” 贤宁吐吐舌头一溜烟跑出去了。佟氏嗔了丈夫和大儿子一眼:“都是你们爷俩纵着他如今他天天吃点心管饱了哪里还吃得下饭?”张保与端宁自知理亏都不好意思地笑着混过去了。 淑宁看到炕桌上的信便知是写给外祖母的。她看到母亲眉间神色轻松似乎是得了什么好消息忙问是怎么了。佟氏道:“方才你大伯母请我去告诉我说昨晚上那位明姑姑离了咱们家便到你二伯父的宅子去了相看了你四妹妹。这样看来那位姑姑极可能真是为看你二姐姐来的你跟你四妹妹都只是顺便罢了。” 淑宁怔了怔心下渐渐升起一股喜意。如果真是这样情况又再度回到了原点。一家三姐妹选秀不可能人人都得到指婚那么当中最有可能落选的仍旧是自己。 她欣喜地望着母亲佟氏微笑着点头道:“你也想到了吧?说起来你大伯母大概在你二伯父家里安插有人所以昨晚上的情形打探得一清二楚。据说四丫头昨儿表现得很好她本就长得好又常进宫请安规矩礼仪俱是熟知的明姑姑很是夸了她一通同样说了会有大造化的话。我听了便心下一松虽说你二伯父官职爵位不高但有太子爷撑腰家里又有钱想来四丫头更合宫里娘娘们地意。别说如今只有两位阿哥适龄即便有十位八位皇上也不会容许你们姐妹三人同时被指婚皇家的哪怕是宗室皇亲也不可能!” 果然是这样!淑宁松了口气脸上也带出笑来。张保捻着胡子道:“我明天照样出吧夫人也跟我一块儿去端儿要好生照顾妹妹照看好家里知道么?”端宁忙起身道:“是儿子知道该怎么做请阿玛额娘放心。” 淑宁忙道:“既然没事我不能跟着去保定么?”佟氏笑了:“傻丫头就算将来会落选宫里仍旧会时不时派人来看你的你怎么能走呢?”淑宁想想也是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我送阿玛额娘到房山去吧。”这点张保与佟氏倒是答应了。 佟氏很快写好了信交由下人中骑术最好地虎子骑快马送去娘家才放心回来安排一家人的晚饭。饭后又指挥众人收拾行李准备明日出行。 素馨来问淑宁要不要把箱子里装好地衣服杂物拿出来淑宁本要点头。忽而心中一动道:“先不管它。只把急用地东西拿出来便好。”素馨不明所以看了淑宁好几眼才满腹狐疑地去了。 虎子过了一更天才回来还带来了佟母的信。淑宁忙催着母亲看信佟氏看了以后。轻轻皱起了眉头见女儿神色焦急忙道:“没事了你外祖母虽未曾明说但瞧她字里行间地意思多半是同意了。她还说新年进宫拜见娘娘时暂时不会再提这件事。” 淑宁心下一松但又有些疑问:“既然无事额娘为什么皱眉?”佟氏叹道:“你外祖母虽然同意不会插手指婚地事。但也说了选秀不可马虎要尽可能做到最好。她信不过咱们府里找的嬷嬷。因此把佟家供奉地一位崔嬷嬷送过来教你规矩礼仪。”她抬眼望望女儿。苦笑道:“这位嬷嬷。从前也曾教过额娘最是精明严厉的。我只怕你会受苦。” 淑宁苦起了脸。难道说自己也要走上婉宁的老路忍受另一位“容嬷嬷”的折磨了么? 佟氏见状忙安抚她道:“放心这位崔嬷嬷人虽严厉却是个知道分寸的只要你听话她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要记得千万不要在她面前耍小聪明不然会吃大苦头地。她这两天便会到我会安排她住你旁边的屋子你一切小心。” 淑宁还能说什么?只好乖乖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房的下人便忙着装车装行李张保夫妻准备带着儿女出了。端宁因要上差没法送到房山去只好在府门口送别家人但想到过年时还会再见便稍稍减了离愁。晋保容保都带着家人到门口送他几个素日与张保相熟的朋友也来了。 陈良本那边的人只有玉恒来了。据他透露如今陈黄二位大人正闹不和原本陈派的官员正在面临分裂。玉恒与张保都感叹不已不过前者末了还添了句:“皇上已下了旨意我即将改任福建巡抚再过几日便要出了。京里的纷纷扰扰从此不再与咱们相干。”张保默然只对他说了句“保重”。 回到房山长贵早已带着人到门前迎接房屋都打扫干净了。张保与佟氏商量了只逗留一晚次日便要上路所以时间很紧迫。 佟氏早已与丈夫女儿商量好了带到保定任上的家人。长福还要照管府里和别院的事加上端宁是男孩子又要上衙门办差佟氏不放心女儿一个人留在家中便索性把二嫫也留下了。王二夫妻是要跟出门地长贵夫妻要照看别院因此周四林夫妻便要跟到保定去。这两年内他们一家也66续续收了几房家人趁此机会从中再挑几房得用的加上几个随身侍候的人总共有三十来个人要跟着走。 剩下地男女仆役除了派回京中的几人都要继续留守别院。小刘氏与小宝仍旧住在这里长贵夫妻打点内外事务。佟氏考虑到儿子要娶妻新院子里要人使唤便把马三儿夫妻一并派回京中。至于四阿哥可能会再来地事她细细交待了长贵又从小厮中选了个可靠地牛小四出来接任马三儿的班另吩咐巧云亲自负责枕霞阁地清扫工作。 说起新来的顾全生被安排在房山已有两三个月了起初跟在长贵手下打理外院的杂务因为人能干态度也谦逊很受管事们的好评丫环媳妇子们更是处处照顾他结果反惹得几个小厮长随心中不满。幸好他们知道分寸顶多不过说几句难听的话还不至于欺负他因此顾全生日子还算好过。 张保特地叫他来见问了他近来的情况见他气色好了许多瞧着精神也不错说话行事间少了许多郁气。他听了长贵的回报知道顾全生在秋冬季节中为料理各处产业出了不少力甚至还让林后李家牵线搭桥找了专门做蔬菜水果生意和水产生意的商人专门处理别院的出产而不必再年年花心思去找买家便知自己无意中得了个人才。心下高兴的同时他还特地交待妻子涨了顾全生的月钱和福利待遇并把他升为副总管专门负责照管各处产业。 顾全生有些意外但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好机会便郑重施了大礼谢过张保的信任。 这样一来别院的仆役们就算是安排好了但还有别的人需要考虑。 蔡先生得知东家授了外任马上就要出而小姐为了选秀要留在京中学规矩便在心下盘算一番后向张保与佟氏提出了辞呈。 其实张保与佟氏二人也是这个主意虽说多养个人也不算什么但女儿可能暂时不会再有机会安心学功课了没必要耽误蔡先生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他。只是佟氏私下请求他离开后不要提起女儿的才艺若有人问起只说资质平平就好。 蔡先生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东家封了一百两的谢师银又答应将他用过的几张好琴和棋具及文房四宝等物都白送给他还许他将最喜欢的一幅古画带走。有了这些东西加上平时积下的银两他可以置几十亩田产从此安心回家养老不须再四处求馆了。这两年来他在房山生活愉快东家待他也很客气他心中感激虽然不明白他们的用意还是答应了那个奇怪的请求。 佟氏暗暗松了口气便转而安排起杨先生的事来。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提出想搬到外头住说是主家成员都不在只有刘姨娘和小宝住着他年轻单身不好继续住在宅中。佟氏觉得他这想法有些古怪因为别院里还住了成师傅一家而且仆役人数虽有减少内院守得还是很严的他也不曾到后面去过。不过她从房中的小丫头那里听到一个说法后便忍笑着答应了他的请求叫人在附近村里赁了一处小院借给他住又拨了一个小厮和一个婆子照顾他。杨先生兴高采烈地去了。 家中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全家人才算是松了口气。淑宁交待丫环们把原本放在院里的琴棋书画等用具和冬春两季的衣裳都装好箱但却没说要带回伯爵府去。 次日又是大清早淑宁站在前院强忍下心中的不舍告别了父母与弟弟将他们送上前往保定的路途。 她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走进门里看着有些冷清的院子不禁感到一丝茫然。忽地听到素馨惊呼:“下雪了。”她抬头一看果然天下飘下了几片雪花落到手心里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她握起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现在父母都不在自己身边了一定要加油! 这条路终究要靠自己去走。 (份量很足的一章今天不吊胃口了……) 一七一、嬷嬷 淑宁让素馨收拾了两包家常衣裳打算过午就回京城去。虽然长久没在房山别院居住了但那位崔嬷嬷今天应该会到达伯爵府想起母亲的吩咐她还是乖一点好。 她对小刘氏道:“姨娘以往出门只带两个使女若遇到什么事连个得用的都没有以后还是多带几个人出门吧。平日里想什么吃的用的尽可对总管说若有人对你不敬也不要客气。” 小刘氏笑道:“放心这些我都晓得你只管在府里好好学规矩保重自己有事我会给你送信的。” 淑宁点点头又对小宝道:“宝哥儿今年十岁了已不再是小孩子了以后要好好照顾母亲还要认真读书练武。等你年纪再大些就可以入咱们正红旗的官学了。可别让你母亲操 小宝郑重点头道:“姐姐放心我已经是男子汉了会好生孝顺母亲的。”小刘氏听到儿子这么说慈爱地摸摸他的头。 淑宁嘱咐了平日侍候他们母子的人一番才转向长贵与新任副总管顾全生。 昨天张保任命顾全生为副总管时她在旁边留意了一下长贵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不满但微微有些帐然。想来他在三房服侍多年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别院总管的位子顾全生才来两三个月就分了他一半的权柄去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顾全生的确是有才能而且为人不讨厌加上出身于官家子弟即使现在沦为官奴长贵心里还是有些佩服他的。所以也没说什么。 淑宁有些担心长贵虽然可靠老实但巧云却有些不甘于人后。若是他们心中有不满暗中拖顾全生后腿。这一时半会儿的可没人能压住场子。别院这一片产业乃是他们一家地根基所在要出什么问题别说父母在任上不安心自己兄妹两个在京里也是坐立难安的。 因此她想了个主意。对长贵道:“哥哥再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娶妻了到时候新房里还要有人侍候的。请长贵哥多选几个手脚利落地人再在小丫头小厮们里挑几个机灵老实的教给规矩等嫂子过门后好用。只是要多用些心嫂子是将军府千金必是要陪嫁几个人过来地到时候可不能丢咱们家的脸。” 长贵忙应下了心想忍不住开始盘算。这件差使倒是不难若是做得好了必能大大露一回脸。面上便不由得带出一分喜意来。他悄悄望一眼顾全生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太与这人计较。这大冬天的。几处产业都没什么可忙的等到开春。这人要做什么事可不都得先跟自己商量么? 不过淑宁也想到这点了因此对顾全生道:“顾管事虽说冬天是农闲时节还要请你多请教懂行的老人家中地田地山林与荷塘该堆肥的堆肥该护苗的护苗该防寒的防寒还有那些水利设施也该找人察看一番该修的修该添的添了。” 顾全生作揖应了淑宁又道:“这几年少雨我记得阿玛先前修的几处水利工程都是防旱的但老天爷想什么谁也不知道还是该作些防涝的准备才是。我记得那年修荷塘时阿玛叫人把河里地淤泥挖了运进塘里种藕那小河是变宽变深了吧?你若有空便让人用沙石筑起河堤吧要优先请我们家的佃农和附近的村民来做。” 其实当时挖完泥以后张保已经让人筑了个简易地河堤加上河床深了水流不大其实暂时没必要再筑沙石堤。淑宁这么说一来是想在农闲时给佃户添个进项二来是想让顾全生有差使可做别人不敢找他麻烦罢了。 不过这种大工程是不能越过长贵这个别院总管的因此她又让长贵监督钱财支出免得他心里又不平衡起来。 交待完这些事已经近午了淑宁匆匆吃过简单地午饭便坐上马车回京去。临行前她吩咐扣儿要把几个收拾好地箱子看好若是自己从京里送信来就要马上把东西送回府里去。 在路上的两个时辰里她想了许多。这位崔嬷嬷听起来不是好糊弄地人物只怕厉害处不下何嬷嬷。现在父母不在家人又是外祖母派来的就算哥哥想拦着也还要顾虑外祖家的面子不可能真对崔嬷嬷怎么样而大房四房的人又不好插手。她不想像婉宁那样受皮肉之苦最好还是乖乖听话多学点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就算学会了是否显现出来都在她一念之间。 如果她学习很认真但表现依然很平庸又没露出什么破绽想必佟家也没法子吧?要想在选秀时表现得平凡些不一定要笨手笨脚她可以表现得毫无特色啊只要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就行了。所以熟知宫规礼仪也是必要的现在谁家闺秀不学这个?礼仪不周全的人才会显眼吧? 淑宁在马车里细细盘算了许久素馨在旁边看着她脸上神色变幻轻轻唤了一声见没什么反应想了想还是住了嘴只时不时奇怪地看她一眼但淑宁却浑然不觉。 回到伯爵府已近傍晚了淑宁先去见过大伯父大伯母与叔叔婶婶们禀告了父母上任的事听了一番训导后才回了槐院然后看到端宁正站在院门口迎接自己。 听说父母弟弟安然上路而房山别院中一切安好端宁轻轻点点头又道:“崔嬷嬷已经到了正在房里等你。妹妹你……要多保重我今晚开始要搬到别处住了你万事多加小心。”淑宁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崔嬷嬷来了以后问过情况。便劝端宁搬到别处去住因为他已经算是成年男子了还和妹妹住在一个院里。不太合适还说:“少爷十四岁时就该搬出去住了。佟家都是这样的规矩想不到这里府上却不讲究这些。” 其实端宁十四岁那年父母弟妹都在广州他一个人住槐院自然不需要搬走。回京后。因为又闹分家又要守孝不好大兴土木。接下来又有了房山别院他们一家子一年里倒要在房山住上七八个月槐院里仍旧是端宁住得最多因此一直拖到要娶妻时才另行安排院子。 端宁心中虽然不愿但因崔嬷嬷是外祖母派来的又有佟家管家陪着。不好太驳了面子才勉强同意了。本来是要搬到外书房去住的二嫫去验过新院子的工程进度。收拾出一间偏厢来让端宁住下了。 淑宁听完哥哥地解释。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端宁对她道:“虽说我如今白天要上差。晚上又不在槐院住但妹妹的事。我是不会不管的你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我虽然看在外祖母面上尊称她一声嬷嬷但绝不会眼看着妹妹受欺负地!” 淑宁微笑着点点头才跟着端宁进屋去见那位崔嬷嬷。 但这位嬷嬷却与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她看上去有五十多六十岁了瘦高个儿穿着半新不旧的袍子两把头上插着根银簪耳朵上挂着两个银坠子除此之外一应饰俱无只是全身上下都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让人有些好感。她容貌平常细眉细眼神色平静却没什么表情一张嘴轻轻抿着却不是抿成直线略略弯了一点似有若无的角度倒让人觉得不太冰冷。 她说话慢条斯理地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而且意思清楚明白。与过去教芳宁的几个满脸横肉态度凶狠的嬷嬷还有说话行事透着刻薄的何嬷嬷不同这位崔嬷嬷起初给人一种和气好说话地感觉但事实上却是个一但拿定了主意便不会轻易更改的人而且耐性很不错。 淑宁曾听母亲介绍过这位嬷嬷。她本是已故孝康章皇后宫中旧人只不过不是亲信近侍而只是一名寻常宫女。当年孝康章皇后佟佳氏过世时四名近侍宫人除去一名宫女自杀得太过干脆得以被郑重收殓陪葬外其余三人都被拦下赐了金银后放回家中。当中只有一人是听从父母之命嫁了个小军官当填房其他两人早早被佟国维家请回家中供奉专责教授佟家女儿。而崔嬷嬷与其他普通宫女则是挨到三十岁才出了宫。 崔嬷嬷出身内务府包衣十三岁进宫三十岁出宫在皇宫里足足生活了十七年。宫中礼仪她都是熟知的而且还知道不少禁忌之事。当年她出宫后已作了终身不嫁的打算没想到很快就和另两个同伴一起被佟家旁枝接去也一样当上供奉嬷嬷。她虽不如那几位昔日近侍那般受人尊敬但长年带着姑娘们做针线学规矩加上为人又方正严谨小辈们见了都要乖乖低头行礼。 淑宁与她说了一会儿话便知她不是个好应付的人物但因在路上便拿定了主意倒也没什么抵触之心只是略略探了探她的口风可否移到房山去住着那里地方清静宽敞也不必担心有人打搅。 但崔嬷嬷断然否决:“姑娘糊涂了想来太后宫里还会再派人来相看几位姑娘到时候若姑娘不在府里岂不是不便?何况这院里地方大正好练习少爷已经搬出去了一样不会有人来打搅。” 淑宁只得低声应了。其实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若能避开宫中使者自己也好做手脚而且在房山住着里外都是自家人崔嬷嬷再有能耐又能怎么样?佟家在京中鞭长莫及没法替她撑腰。不过显然现在这个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看来自己明天就可以派人送信给扣儿让她把那几箱行李送来了同时房间里原本收拾好的东西也可以拿出来放好了。 还不等淑宁暗自惋惜完崔嬷嬷便开始行动了。她要求知道淑宁平日里学过的东西。因她不识得几个字对于琴棋书画之类地便不太上心只关注淑宁学过的针线、厨艺与家务管理三样。她道:“说起来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正是晚饭的时候不知姑娘可否亲手做几个小菜让老身尝尝?” 端宁在旁边听得有些恼火虽说妹妹平日也常下厨但她今日赶了半天路已经很累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么? 他也是这么提出来了但崔嬷嬷不置可否只说天黑后少爷该回自己房里了。端宁紧紧抿着嘴板着脸坐着不动最后还是淑宁劝了他几句才离开了。 送走哥哥淑宁眯了眯眼回过头来微笑道:“不知嬷嬷爱吃什么菜?不爱吃什么菜?说出来也好让我心里有数。”崔嬷嬷只说让她做几个拿手地淑宁笑笑便真的在小厨房里做了四个小菜来。崔嬷嬷每样菜都只尝了一口便不再吃了道:“姑娘厨活还算过得去想来也不需要再学了。我听人说你常洗手做羹汤但接下来半年内姑娘还是不要再进厨房了免得弄粗了双手。” 手?淑宁瞧瞧自己地两只手细皮嫩肉地哪里会粗? 崔嬷嬷却道:“宫里看女子都是先看手的脸皮长得再好若手上粗糙终究不是个有福地。所以姑娘要注意保养双手。” 接下来她让淑宁坐下吃饭然后自己坐在一旁看着。淑宁吃得很不自在幸好刚才在小厨房里已蒸了几个点心吃下去才挨过去了。吃完后看看崔嬷嬷的神色只觉得她木无表情。 然后崔嬷嬷提出要看姑娘的针线活淑宁当着她的面绣了几朵花又缝了半件小褂只得了一声轻轻的“嗯”然后再无半句话。 淑宁好不容易脱了身洗过澡休息了一下崔嬷嬷便又派人来相请。她无可奈何地穿上棉袍去了隔壁房间听崔嬷嬷宣布了训练的时间安排。 从明天开始她每天早上都要背诵各种规矩、注意事项以及崔嬷嬷教给她的东西下午则要练习礼仪晚上再练一会儿女红同时还要遵照崔嬷嬷的安排做各种保养护理工作。 崔嬷嬷还特地把二嫫请来交给她一份清单上头都是要采买的东西。二嫫早得了佟氏指示这位嬷嬷的安排都要照做因此只是有些担心地望了淑宁一眼便去找自家丈夫了——对外采买的工作还要他点头批款才行。 淑宁瞄了一眼那份清单见上头有几十种药材还有许多针线布匹以及珍珠粉蜂蜜等物便猜想那些多半是美容护肤用的。正想着却听得崔嬷嬷唤了她一声转头一看眼前是两双花盆底那鞋底足有三四寸高。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各位重阳节快乐啊) 一七二、学礼 虽然那花盆底的高度吓人但第二天真正开始练习时崔嬷嬷拿出来的那对却只有一寸来高而且底部明显比一般的花盆底大些。想来也是学什么都要从基础学起一开始就踩着三寸高的鞋万一不小心扭伤了脚光养伤就得两三个月还能学什么呀? 淑宁踩着那双矮宽花盆底颤颤悠悠地在游廊里练习走路。这里有栏杆地面也平整万一摔了跤还能扶着围拦避免受伤。 起初只是站着还好一开始迈步身体重心就免不了前移然后整个人就会往前倾而当一步迈出换另一只脚时又不能抬得太急不然就很容易会往后倒。所以她只能小步小步地挪着尽量保持重心平衡。从走廊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足足要用上一柱香的功夫。练了半个多时辰后才勉强算是走得顺一些。 崔嬷嬷一见她习惯了那鞋子便在前面领着走路向她示范怎么才能走得好看然后回头监督务必要她抬头、挺胸、直起腰来两手自然摆动。就这样练了两天崔嬷嬷见她练得熟些了便换了另一双鞋虽然也是一寸来高的但底部大小正常于是淑宁又歪歪扭扭地练了半日才习惯了这款鞋。 每天上午淑宁都要听崔嬷嬷讲解各种宫规礼仪包括怎样跟据穿戴言行辨别不同身份的人见到什么人行什么礼晋见贵人时应当说什么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果做了后宫妃嫔。对什么等级的人该行什么礼如果被指婚见了什么等级的人行什么礼。还有在什么季节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饰以及穿衣打扮上的禁忌等等…… 淑宁听得头昏眼花。但又必须一一背清楚若是背错了一点崔嬷嬷的戒尺就要下来了。她看了看那把磨得亮地戒尺上一斑一点的腥红痕迹不知为什么觉得身上寒只能硬着头皮背下去。不过幸好她的记性还可以。崔嬷嬷也颇懂教人总会用举例子地方式加深她的印象所以她磕磕碰碰地总算是把东西都背下来了。 那几本记载宫规地小册子都是佟家之物她没法拿到手所以每天晚上总会把白天背下的东西默写出来收好以防日后忘记。 崔嬷嬷在饮食上也做出了限制。平时只能隔天吃一顿肉类不许吃鱼除了炖大白菜与煮萝卜。别的蔬菜都没有每日吃的都是白面饽饽、羊奶、杏仁粉、薏仁粥小米粥之类的东西每隔三两天可以吃一次燕窝。酱菜酱瓜酱肉一概不准入口。连酱油都要少用黑色或深色地食物。只有芝麻糊能吃。原因是能够养头。而且吃饭只能吃八成饱若是口渴。就要少喝浓茶多喝白开水、羊奶或奶茶。 淑宁曾问过为什么要在饮食上作这样的限制崔嬷嬷回答说一来是为了保证不胖二来是为了皮肤更白三来是要避免身上有异味四来是要早日熟悉宫中进食习惯。淑宁心中暗恨这样一来连做手脚增肥都做不到了当初欣然选秀前真真好运气没遇着这么一位嬷嬷。 她吃得少了每日下午却还要踩着花盆底练上两个时辰中间只有很少的休息时间加上崔嬷嬷安排的饮食似乎有些古怪十天八天下来她就瘦了一圈。每天累得腰酸背痛的两条腿也好象不是自己的了。幸好崔嬷嬷事先交给丫环一瓶药膏让她每晚洗完脚后就用来按摩脚部才没长出水泡来。但即使如此那脚板中央还是刺痛刺痛地。要知道那个花盆底的木底可是很坚硬的东西鞋面坏了三五双那底还好好的呢。 二嫫见淑宁吃苦心疼得不行多次向崔嬷嬷进言要求让姑娘多休息但崔嬷嬷不为所动要是她说话难听些便用几句不咸不淡地话堵回来。二嫫顾虑到主母娘家的面子不好跟崔嬷嬷翻脸只好强忍住气弄些小心思。比如在淑宁吃的小米粥里添肉汤鸡汤或是在她吃地饽饽里加肉再时不时地给她送些补品而小厨房里的点心更是天天都备着随时可以蒸来吃。另外二嫫还特地做了几个硬挺耐磨些地鞋垫给淑宁让她垫在花盆底里走起路来脚板好受些。 几个丫头也有些看不惯当中尤以素馨为甚她提出要给那个“老妖婆”一点教训。淑宁其实也是闷了一肚子气便默许了素馨地行动还悄悄掏私房钱资助她并且暗示二嫫给她开方便之门以获取“材料”。 接下来的情形却让淑宁目瞪口呆。 记得有一部港产片里有过这样地情节:一班问题学生听说有新班主任要来便在教室里布下多重陷阱要给他个下马威谁知新老师过五关斩六将打破所有陷阱站到讲台上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我叫xxx…… 现在的情形就有点这个味道。崔嬷嬷淡淡地把加了料的茶“赏”给素馨喝还要她当着自己的面喝下去;面对味道古怪的饭食不动声色还叫人把东西端到姑娘面前去;现床底下的老鼠用脚上的花盆底的硬底踢昏了然后叫二嫫来看暗讽“府上的下人真会偷懒连这种纰漏都会出”…… 素馨吃了几次亏气得牙痒痒正要进行更大的行动却被抓了个正着。崔嬷嬷冷笑一声要她跪下手里的戒尺眼看就要打下去了。 淑宁及时赶到制止了崔嬷嬷道:“她虽有错但毕竟是我的丫环嬷嬷如今是客中怎么好劳烦您动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崔嬷嬷盯着她看了许久淑宁心下毛但还是坚持下来了。良久。崔嬷嬷才淡淡地道:“不知姑娘会怎么处置这丫头呢?老身想听一听。” 淑宁看了一眼素馨咬咬牙道:“就罚她一天禁闭。而且不给她饭吃再扣她三个月的月钱。嬷嬷以为如何?” 崔嬷嬷淡淡地道:“罢了姑娘宅心仁厚老身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姑娘日后若成了尊贵人身边的丫头是要跟去侍候的若什么都不懂。只怕会惹人笑话还是让她们也跟着学点规矩的好。” 淑宁忍住气道:“那就要辛苦嬷嬷了。”崔嬷嬷眼皮子都没翻一下:“不辛苦。” 她身边原有一个婆子跟着过来侍候平日里从不多嘴说话见众人都出去了才悄悄对崔嬷嬷说:“那个小丫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老姐姐可要好好教训她才是这表姑娘也未免太护着身边地人了。” 崔嬷嬷却微笑道:“护着不护着有什么要紧?她敢对我说这是她的丫头不许我插手。可见以后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还算有主子地样 那婆子听了也不再多说。 淑宁并不知道她们的对话她对素馨十分愧疚。便在晚上悄悄叫了冬青溜到厨房去拿了十来个饽饽。趁人不备。偷偷进了素馨关禁闭地屋子。那守屋子的婆子也是她们三房的人不但没拦着。还很有眼色地帮着放风。淑宁高兴地赏了她二两银子。 素馨早饿坏了一见有吃的忙塞了几个下去。淑宁很惭愧地道:“都是我考虑不周才让你吃了这个亏。你先安心休息一天月钱我给你补上但学规矩的事只怕要辛苦你们了。” 素馨却不认为这是淑宁地错:“这都是那老妖婆害的!哼这次先放过她以后走着瞧!”不过对于淑宁补给她的钱她还是很乐意收下的。 冬青担扰地道:“姑娘我们真要去学规矩么?”淑宁想了想道:“这次我真是太孩子气了这些所谓的教训对于她那样的人根本只能算是小意思。就算她真的着了道我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以后我们先按兵不动乖乖照她说的做等把该学的都学完了就让她早点走人!” 素馨皱着眉冬青苦着脸不过她们也知道目前只有这个法子了。 不过她们显然比淑宁幸运些不用踩花盆底只需要学习如何低眉顺眼地跟着人后头走路以及给人磕头行礼就行了不过练习地对象是崔嬷嬷。冬青倒罢了素馨恨得牙痒痒路过小厨房时见厨子在做吃食便特地在给崔嬷嬷做的软绵绵的粥里加了生水让她拉了两回肚子还以为是天冷着了凉。素馨暗地里笑心里地怨气倒少了几分。 日子一天天过去淑宁的花盆底也渐渐增高了人又瘦了一圈脸都尖了。最大地好处就是皮肤白了细了尤其是双手因崔嬷嬷捣鼓出一罐药泥让她每晚睡觉时敷上又用各种磨石细细磨掉茧子死皮等物所以变得又白又嫩虽然尺寸还小已经有些“纤纤玉手”地感觉了。另外就是她的双腿如今挺有力气在院子里走上十圈八圈都不会累。 淑宁心情很复杂虽然厌恶崔嬷嬷但也知道她地做法有效身为女孩子自然是爱美的但想到自己受的罪却高兴不起来。 妹妹受的种种苦处端宁其实早就知道了。他本来要阻止崔嬷嬷但翌日外祖母却派了一个管事来说了他几句他只好忍下这口气但心里仍为妹妹心疼常常过去慰问。后来新院子的工程完成了他看着长福搬东西布置忽然灵机一动便了些老年人爱吃的点心拿到崔嬷嬷跟前笑着陪她说闲话却又没说什么。等过了两日崔嬷嬷看到他已不再那么冷淡了才提出说新房建好了但自己不懂布置而长福二嫫布置的屋子又总让人不满意妹妹原本跟母亲学过这个的不知可否让她来帮帮忙。 崔嬷嬷拿眼盯了他好一会儿又看了看院子里正踩着两寸高的花盆底来回走动的淑宁喝了口茶才慢条斯理地道:“罢了这也是家务活早点学学也好。只是每天只有半个时辰绝不能过。”端宁心下一喜但面上却没露出来谢过崔嬷嬷后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了。 淑宁知道后也很高兴半个时辰就是一小时能歇那么久当然是好的平时她顶多就是每隔半个时辰歇上一盏茶的功夫。而且去布置房屋只是借口长福有多年经验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自己最多是提些意见这半个时辰时间等于是自由放风的时间了。 于是她每天下午都到新院子去在廊下坐下半个时辰然后时不时地提些意见比如书房里书架条案的摆设以及院子里新种的梅花等等过得很快活。端宁还特地叫人买来各种美味糕点或是酱牛肉熏鸡等物在自己住的厢房里给妹妹补一补。淑宁高高兴兴地吃了美食不过还是会注意要漱口洗手回去继续训练前先换一身衣服免得让崔嬷嬷闻出味道来。 端宁衙门里工作有时忙了很晚才回来便派出手下的丫头茶香和冬青一起哄崔嬷嬷开心陪着说话捶背之类的让她没空注意别的事。淑宁便仍旧每日到新院子里“帮忙布置”稍稍松口气。 一日端宁正陪妹妹聊天见她时不时地捶腿便皱了眉:“很累么?那崔嬷嬷着实过分!偏偏外祖母又替她撑腰。”淑宁笑笑:“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开始时更难受呢。现在我只想着尽快学完好请她走人。” 端宁沉思片刻抬头问道:“我瞧妹妹的性子也不是个能受约束的若是真被选中可怎么办呢?” 淑宁怔了怔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尽量达成最好的结果了。我可不想任人摆布。” 端宁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说些开心的事吧。算起来桐英有好些时候没来了你可知道他如今在做什么?” 做什么?难道他做了什么好笑的事吗? (咳……剧情预告:桐英g要再度出场鸟请多砸我票票吧) 一七三、萌芽 端宁忍笑道:“他先前领了礼部的差事图人家衙门清闲没成想遇上忙碌的时候因此后悔了到皇上面前哀求说想进兵部做事呢。可当初皇上本就安排他进兵部的也不知他是听了谁的撺唆硬要到礼部去如今正生气呢便吊着他不放。如今桐英天天到我们兵部来晃悠要咱们老尚书帮他说好话。” 淑宁有些诧异:“哥哥怎么知道皇上的打算?”端宁笑了:“我们都知道皇上特地嘱咐我们部里的几位大人不许帮桐英说话好让他得个教训。其实皇上早就想让他来了。我当初只是帮着抄写整理些东西如今翻译文书时就已做得很顺手了。桐英是亲身到过西北的想必更清楚当地的情形。他出身铁帽子王父兄都是领军的他来兵部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起来似乎是皇帝在故意吊着桐英玩啊想象一下康熙皇帝提着根钓鱼竿引桐英上钩的样子淑宁忍不住笑了:“桐英哥一定焦急得不行吧?他当初怎么会听了别人的撺唆呢?清闲日子没过上想回头又被人捉弄真真可怜。”她说的这“可怜”二字却带了一丝幸灾乐祸。 端宁道:“谁叫他打算办差的时机那么不巧?当时朝上不是正为钟表工场的主事人选吵个不停么?都说要选一位身份尊贵的。别人见他要学办差事担心他会占了那位子去便索性哄他去了礼部。桐英正要寻那人晦气呢。照我说他也算自找的了好好的跑礼部去做什么?若是进了兵部如今正好与我做伴呢。” 淑宁想了想。却道:“照我说桐英哥不管去了哪个衙门都是清闲不下来的。他那个性子。有些矫枉过正又是一但负起责任。便不肯马虎的人。若他真是个能享清闲地就算礼部的差使再多他便整日坐在衙门里喝茶闲聊又有谁去说他的不是?分明是他自己要做事才会这么忙碌。所以。不管他到了哪个衙门其实都一样。” 她这话是有根据地。桐英身为家中次子又算不上武艺高强若是真要享清闲只需到宫里当个宗室侍卫隔几天当当班平时还不是他爱怎么闲就怎么闲么?可他却偏偏又要学画又要办差;他一个宗室子弟身份尊贵。便是皇子阿哥要结婚那些事务也有礼部的官员去做哪里用得着他亲自过问?可他却偏偏跑来跑去忙个不停;还有在西北地时候。只要把情报送回来就行他却在横穿大漠的途中还到处去打探情报、视察地形。这不是要求高又是什么? 至于说他矫枉过正。只要看他一在家里过得不舒心便跑到别人家里住还有为了斩断姑娘家的情思便故意吓人家就知道了。有时候。他明明是好意说的话却总能叫人恨死。说到底不过就是性子别扭罢了。淑宁想到往日相处的情形嘴角微微含笑。 端宁看到妹妹地神情却有些若有所思:“你对他倒是挺清楚么我认识了他这么多年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呢。看起来似乎为人散漫其实做事很可靠。他在礼部几个月人人都说他不错。” 淑宁听他这么一说倒被提醒了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对桐英那么了解起来?不过她没有仔细深思这种不自然的感觉只说:“我好歹自小就认得他了再说这两年相处的时间也多自然不难看出来。” 端宁安静下来不知在想什么淑宁有些奇怪便只是低头吃茶然后瞥了几眼桌上的一叠公文。端宁每天都要带公事回来做么?难道就是为了让妹妹能多休息一会儿? “妹妹。”端宁忽然开口道“关于选秀的事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淑宁有些诧异:“哥哥今天是怎么了?阿玛额娘在家时咱们不是都商量过了么?” 端宁摇头道:“当时虽说有了定论但我觉得还是太不稳当了。…宫里的贵人们会怎么想我们根本不知道。若是他们一时兴起或是听了别人的话便随便给你指了婚又该怎么办?” 他看着妹妹瞪大地双眼叹气道:“选秀不光是选容貌还要看各人的家世背景。就算你表现得再平庸也不会成为无盐女或河东狮。别人只看大伯父的职位和外祖家地门第便不会忽视你。近来外头有传言说威远伯府的三小姐是个娴静端庄地大家闺秀已有几户人家在打听你了。” 淑宁大惊:“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很少在外人面前露脸啊?再说不是还有二姐姐么?” 端宁苦笑道:“二妹妹眼下差不多已算是有主地了别人自然会关注咱们家的其他女儿。你虽然少与外人来往但也认得几户人家名声还是会传出去地。再说伯父伯母、叔叔婶婶们也会放些风声。你是府里的姑娘日后嫁得体面他们脸上也有光。何况还有外祖父家。” 淑宁咬咬唇心中暗恨。平时自己一家有什么困难也没见这些近亲伸个援手一到选秀看着似乎有利可图了就一个个忙不迭地来指手划脚了。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状况就好象是心头的一根刺让人难受至极。 端宁看到妹妹快要把嘴唇咬破了忙道:“别咬了我心里也难受得很。这两天我总想着与其受制于人倒不如先作好打算无论选秀结果如何咱们也不必担心。” 淑宁忙问:“哥哥有什么好办法?快说来听听。” 端宁道:“要是前两轮里落了选咱们自然不必操心但若未能落选就要面临宫里的大挑了。这种大挑分四拨。头两拨的皇上选妃与皇子选福晋。咱们先前都想过了多半不会轮到妹妹头上不必太过担心。只是这第三拨和第四拨分别是亲王郡王和宗室子弟。这一关才是最危险的。因为人数众多又身份尊贵咱们实在猜不准他们的心思甚至……若是被亲王郡王挑中当地是正室还是……还是侧室。都没法说准……”他仿佛觉得这是难以忍受的情况说出来时有些艰难。 淑宁这些天读了不少宫规礼札与各家王公的介绍倒也明白他地意思。亲王侧福晋中也有轻车都尉的女儿这个爵位实在不算太高。皇子们普遍封爵尚低所以不必担心但在这个时代年纪较大地王爷们。仍会给自家添一两位年轻的侧室。她以往只担心数字军团想法实在是太狭隘了。 “哥哥到底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她轻轻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端宁深吸一口气道:“妹妹。你觉得桐英怎么样?如果说……如果说将来你被指婚给他。你……你是否愿意?” 淑宁心中顿时掀起惊涛赅浪面上虽不露。但心跳却猛然加快了耳边渐渐起热来。 嫁给桐英?嫁给那个笑嘻嘻地、总是说些让人生气的话的少年?嫁给那个实际上内心很柔软的男孩子?! 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却不知为何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雨中地那张灿烂的笑脸。 打住打住!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哥哥不过是提个意见你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她努力按捺住心情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哥哥为什么会这么说?桐英哥……不是一直与我情同兄妹的么?” 端宁仔细端详着妹妹的神色心下微叹道:“他身份够高又有圣眷相貌才学人品都是好的而且又和我们自小相识彼此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他立志只娶一位妻子不愿纳妾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哥哥在宗学三年认得的宗室王公子弟众多其中好地已是少了就算才学出众性情直爽也不是会一心一意待妻子的人象桐英这样的实在算是凤毛麟角。若是别人我还不放心但若是他……倒也算配得上妹妹。”淑宁还是头一次知道桐英不愿纳妾地事心不禁跳得更快了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道:“哥哥的想法固然有道理只是不知桐英哥怎么想?” “这……”端宁有些犹豫“我还不曾问过他。” 淑宁闻言苦笑道:“原来只是哥哥一厢情愿。其实从小到大我与桐英哥都只是象兄妹一样相处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他既然只想一夫一妻必然希望那是他心爱地女子。若哥哥真地向他提出请求或许他会看在素日的情份上答应去求指婚。若我真地嫁给他他也会待我很好。但如果将来他遇上真心相爱的女子却又该如何是好?以他的为人必然不会坏了自己的原则可那样不是就太苦了么?” 端宁张了张口良久无言好一会儿后才黯然道:“是我想得不周全光是考虑妹妹的终身幸福却忽略了桐英的想法。我真是愧为人友。” 淑宁忙道:“哥哥也是为了我着想桐英哥性子豁达绝不会怪罪的。何况你又不是要害他。”端宁笑笑面上仍有些愧色。 淑宁看到他眼中的血丝以及面上的倦色不禁有些心疼。她瞄了一眼桌上的公文搀住哥哥的手臂微笑道:“好哥哥为了妹妹的事叫你这般费尽心神都是我的罪过。我有那么好的父亲、母亲、哥哥、弟弟一定会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离选秀还有好几个月呢咱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你别太担心了也别为了我耽误了公事。” 她为什么要埋怨那么多呢?有那么好的家人给她当后盾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努力克服的。 端宁摸摸她的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暗暗下了决定。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淑宁与端宁谈起选秀的事不小心忘了时间。等砚香在门外提醒时她才现与崔嬷嬷约好地时间已过了近半刻钟忙匆匆告别兄长。踩着花盆底急步走回槐院途中几次想要脱掉鞋子跑步。终究因为一路上都有人来往而作罢。 回到槐院崔嬷嬷坐在院中冷冷地望着她。淑宁忙走过去向她请罪。崔嬷嬷却只是淡淡地道:“今儿姑娘是初犯倒也罢了只是往后别再忘了才好。今天迟了半刻。就多练两刻钟吧。”淑宁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却只能作出受教的样子行礼应了声是。 迟了7、8分钟就要多练半小时这惩罚够厉害的。其实这位嬷嬷并没有那么好说话虽然端宁哄得她松口给了淑宁一小时地自由活动时间可一但过界限她还是会半点情面都不讲。淑宁暗暗提醒自己再不能犯同样的错了。 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忍不住回想起今天哥哥说过地话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时而想到相对于自己两辈子的年龄。桐英只能算是个小屁孩。自己怎么可以嫁给他?!但转念又想自己是穿越者。若按两辈子的年纪算难道要嫁大叔么?!她忽而想起桐英在房山别院的几次恶作剧还有那叫人恨得牙痒痒的笑;忽而又想起雨天里地那一把伞、那一件斗篷还有那幅精心画就的广州风情…… 她想了半天忍不住捶起自己的脑袋:大冬天的什么春啊?不要再想了!若是纵容自己的心思展下去等选秀结果出来的时候只会落个伤心而已无论如何不能再想了! 她不停地告诫自己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直到四更天她才浅浅地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她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崔嬷嬷跟前后者轻轻皱了皱眉:“姑娘昨晚没睡好么?莫非是火气太大了?回头叫丫头到我那里拿点药丸吧顺道抄个方子回去。现在倒罢了选秀时万不可再这样。” 淑宁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个想法。 又过了几日已是腊月中旬了保定那边送了信回来张保一切顺利公事都上了手再过些日子佟氏将会先行回京。淑宁与端宁得知都很高兴。 这天下午淑宁正在练习走路因昨夜里下了雪她便在廊下走。如今她踩着两寸的花盆底已经走得很自然了崔嬷嬷正打算再给她加半寸目标是在新年时能穿上那两对三寸高的花盆底。 茶香忽然跑过来道:“姑娘桐英小公爷来了可四爷还没回来呢请姑娘过去陪着说说话吧。” 淑宁停下脚步望向崔嬷嬷见她眉头轻皱忙道:“这位小公爷是哥哥的至交平日里也是常见地。他有好些天没来了既然哥哥不在我该过去陪陪才是。正好时间差不多了我顺便过去瞧瞧新院子里布置得怎么样了。” 崔嬷嬷道:“年轻女孩儿怎么好单独见男客?我让人跟着你去吧。”于是便吩咐身边那婆子随淑宁过去。淑宁无法只好应了。 一进新院子门她便看到一身灰白素服的桐英正站在新种的梅花边上。好些日子没见了他似乎瘦了些但精神却很好。听到脚步声他回头一看笑着喊了声:“淑妹妹……”他现了淑宁身后地婆子愣了愣。 淑宁回想起前几日的心思微微有些不自然面上掩过去了笑着行礼道:“桐英哥真是稀客听说你最近贵人事忙今儿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桐英摸摸头笑道:“昨儿见过你哥哥说是新院子建好了叫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弄几幅画挂挂。他还没回来么?” 淑宁道:“平日这个时辰他该回来了今天可能是有事耽搁想必也不用等很久桐英哥屋里坐吧外头冷。”说罢便要迎他进门却被那婆子拦住道:“姑娘怎么好跟男客单独进屋?” 淑宁皱皱眉道:“你跟进来侍候就是了难不成这天寒地冻地要客人待在外头不成?”那婆子住了嘴低眉顺眼地垂应是。淑宁不理她把桐英迎进了新书房。 桐英悄悄问了句:“那婆子是谁啊?怎么管得这样宽?” 淑宁撇撇嘴:“我外祖母派来地嬷嬷身边侍候地人。”便不再多说了。 “哦?”桐英用眼角瞥了那婆子一眼轻轻冷哼一声“原来如此。” (楼下吵死了为什么小区物业公司会在这种时候放电影?) 一七四、梅思 在书房里坐下后淑宁叫砚香奉茶而茶香则按往日做的那样去槐院陪崔嬷嬷那婆子进了屋便守在离门口不远处砚香退下去时瞟了她一眼在门外站定听候差遣。 淑宁问:“桐英哥最近可好?我听说你忙得很看着连人都瘦了一圈可要多保重身体。”桐英笑道:“没事就是累了些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如今已经许了我等明年开春就调我到兵部去呢。不过现在要继续办礼部的差事时不时地还要到兵部去帮点忙因此十分忙碌。” “咦?那你可是得偿所愿了。只是桐英哥为什么要调到兵部去呢?” “在兵部容易立功啊我总不能光吃老本吧?”桐英微微一笑“如果我在皇上面前更有份量想求什么事也容易心想事成啊。” 咦?淑宁忽然觉得桐英的目光中有些别样的含义但一时又捉摸不定。 “而且礼部的活虽然体面却琐碎得紧。”桐英很快诉起了苦“你说这些王公大臣怎么就那么奇怪呢?秋天的时候扎堆似地娶妻纳妾到了冬天却又扎堆似地办丧事。我这个月至少有一半时间在穿素服。” 淑宁认真看去果然他这身衣服与平日见的白衣服不同完全没有装饰花纹之类的东西连荷包也只戴了一个蓝色的:“可是有哪位贵人薨了么?” 桐英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宫里的贵妃娘娘没了就是钮祜禄家那位。”不过他很快就醒悟过来:“是了你最近都在家里学规矩外头的事都不知道吧?”他瞥了一眼门口那婆子悄声道:“是不是很辛苦?我听你哥哥说。你受了大罪了。” 淑宁微微笑道:“还好刚开始有些难受但现在已经习惯了。就是有些累。” 桐英摸摸头吱唔了几声。从袖里掏出一个小匣子来递给淑宁道:“这里头有个小瓶装的是特制的药水滴两三滴进一盆热水里晚上泡泡脚。第二天会松快许多。还有这个……”他从另一只袖子里掏出一个蓝色绸包来:“这个也是我们家地秘方里头的药丸你每晚取一粒用热水化开服下可以减轻疲劳。” 淑宁有些吃惊:“这……这可太感谢你了这药很珍贵么?” “呃……”桐英笑笑“没什么你用完了再问我要。其实我早该送过来的先前我光顾着忙自己地事了。竟然疏忽了你这边。” 淑宁心下感激其实现在自己已经习惯了除了累些。也没什么难受的地方不过桐英地一番心意。她还是会收下的。她再次向桐英道谢。桐英只是摇手说不必。 淑宁想到彼此的交情觉得也不必太客气了。便大大方方收下然后请桐英参观新院子顺便给点意见。 虽说她每日过来半个时辰是端宁的借口大多数布置新房的工作仍由长福二嫫夫妻负责但她既顶了这个名头也不好不出一点力因此还会给些意见。除去正房不归她管几个仆役住地屋子交给长福负责外其他地方她都插了手尤其是书房。这里的所有布局摆设都是她负责的因此才会收拾得格外清雅连用的茶具与文房四宝也与众不同。 除了书房她最得意的便是院子里种的几丛梅花。那是特意请了极有经验的老师傅出马分别从房山别院和伯爵府花园里移植过来的多数是红梅也有几株粉的白地黄的。她亲自选择了栽种地点让那梅花看起来仿佛布满整个院子似的。加上昨天刚下了雪有几株红梅开得格外鲜艳映着白雪好不精神。 她早盘算好了府里地几个院子包括自家的槐院大房地竹院四房地菊院以及现在庆宁住的桃院和顺宁住地杏院都是以院中所种的植物命名。如今哥哥的新院子种了梅花就该叫梅院了。 桐英似乎也很欣赏院里的梅花笑着说:“看那红梅开得这么好这院子干脆叫梅院算了。”淑宁怔了怔也笑了看来桐英也有一样的想法呢。 “哎呀!”桐英忽然叫出声来吓了淑宁一跳只听得他说:“怎么办?我手痒了。淑妹妹你不知道我自入冬以来便一直练画梅花天天都要画上几幅是老师布置的功课。结果现在我一见梅花就忍不住想画了。这里可有画具?我想画两笔。” “自然是有的。”淑宁道“哥哥虽然不爱画可即将过门的嫂子却是学过的因此我在这书房里添了全套画具颜料呢。”她找出一叠大幅的夹江纸铺了一张在案上又把几样画具一一摆开见桐英正盯着屋前那丛梅花细瞧便索性到屋后的水缸里舀了水亲自帮桐英磨起墨来。 不一会儿桐英有了腹案走到案前执笔因见那画笔是新的便取了端宁平日用的旧笔蘸了墨看了看笔头在纸上刷刷画了几笔。起初看不出是什么后来渐渐显了山石的模样可以认出那是梅花底下堆的几颗怪石只是比实物更有气势些。然后他又从下到上画了曲折的粗枝渐渐变细最后用笔尖收了顶端又再从底部开始画另一枝。 淑宁看着他画出了一丛梅枝又另换了细笔画起了旁枝看样子是幅水墨写意。她瞧了眼屋外那丛红梅忽然觉得桐英或许需要红色颜料便寻了朱砂和几个白瓷碟子来斟酌了一下份量调出半碟红色来。 桐英画完了梅枝手上的笔在空中略晃了晃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动作。淑宁看见猜想他会不会是需要清水便把那青瓷莲叶水丞往他右手边挪了挪。不一会儿。桐英果然将笔往水丞里沾了沾瞧见旁边有白碟子便在那碟子上头调了点淡些的墨色。画了几枝远些的枝干然后端详片刻。才用另一枝笔沾了朱砂点起梅花来。 他几笔点成一朵红梅有盛开地有含苞的也有花骨朵。红艳艳地布满了枝头。等他点完几朵花蕾颜料已用去七八成他又将剩下的朱砂加水调成浅红画了几朵背影中地梅花然后用细笔沾墨勾了花蕊。 他这里修修那里补补又再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待要找水洗笔时。却看到淑宁捧了笔洗进来里头是刚换上的清水。他愣了愣瞧了眼案上地东西。笑了:“怪道我今天画起来格外顺手原来是淑妹妹在帮忙的缘故。看来你我合作得挺默契么。你连我要用什么东西、画什么颜色都知道。” 淑宁笑道:“好歹我也是学过画的。虽说比不上你的本事却也知道些皮毛。院子里的梅花。今天红得这样好看若你只用水墨未免辜负了它地好颜色。要想画得精神自然是要调出最鲜艳的朱砂来。” 桐英笑笑又看了一下自己的作品问:“你觉得我这画怎样?”淑宁仔细瞧了道:“自然是好的不过与平日寻常见的梅花图略有些不同。如今的人画梅都爱画出清冷孤傲的感觉来但桐英哥笔下的梅花却开得欣欣向荣瞧着比真花还要繁茂些呢。” 桐英笑道:“那梅花若是长在山野之地在凛冽寒风中傲然开放自然是该画出一株瘦梅孤芳世外的清冷感觉来。但你家这红梅生于富贵之家日日有专人看守照料若还摆出孤傲清冷地模样来未免太过矫情。既是生于富贵便索性尽力开得繁盛些既报答了照顾它的人的一片好意也能得到更多关注不是?” 淑宁道:“听你这话倒觉得这梅花也有心思更象是个人了。”桐英笑笑:“你不是梅花又怎知它没有那个心思?” 他提起笔欲在画纸上题字却又住了笔看了看淑宁犹豫一下对她道:“我想给这画题诗但又不知合不合适淑妹妹帮我看看可好?”说罢便拿过另一张纸在上头写了诗递给淑宁瞧。淑宁看了却是一七绝:“并蒂连技朵朵双偏宜照影傍寒塘。只愁画角惊吹散片影分飞最可伤。”这诗她读过是元朝冯子振地《鸳鸯梅》但看这诗句内容她却觉得很是古怪。这诗与画格格不入桐英就算再不擅长诗词好歹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又是学画地对诗词应该有一定地鉴赏能力才是照理说应该不会犯这种错啊? 难道他是故意的?可这又有什么用意呢? 她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但又不敢相信。抬眼瞧瞧桐英只见他正微笑着看她目光温柔她心中一动有些不敢肯定起来。 门边地婆子咳了一声淑宁皱皱眉收回了目光。桐英没理会那婆子的目光仍旧笑道:“可是不好?淑妹妹有话照直说就是不必为难。” 好吧她就试一试。于是她开口道:“桐英哥用这诗却有些不合适。你画的梅不是两枝而是一丛旁边也没什么水塘而且梅花都聚于枝头而不是在风中吹散。更何况诗读起来有些悲了与画中的欣欣向荣并不匹配。” 桐英却并不在乎仍旧微笑道:“原来如此是我错了我只是觉得这诗名儿好便用上了。” 诗名?《鸳鸯梅》吗?淑宁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快桐英又拿过一张纸刷刷写了几句道:“你瞧这如何?”淑宁看了却是蔡襄的诗:“日暖香繁巳盛开开时曾达千百回。春风岂是多情思相伴花前去又来。” 她心跳得更快了望向桐英他仍旧温柔地望着她目光中似乎包含着什么意思。她咬咬唇瞥了一眼婆子轻咳一声道:“这诗……虽说比方才的更合适但如今正是寒冬腊月吹的都是寒风哪里来的春风呢?” “如今虽然吹着寒风但冬天过后吹的就是春风了啊。只要耐心等待梅花相信春风总会来的。” 这个……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啊?好象转换了特指的对象?她抬眼望望桐英见他只是笑笑低头不语。她想了想也低了头道:“可一到春天就有无数鲜花开放那春风还会顾得上这梅花么?只怕这梅花到时候也会凋零了。” 桐英轻声道:“春天的花再多又怎比得上冬天里唯一开放的梅花?在整个冬日里只有它装点了这个世间。就算一时不再开花它仍旧存在着等待下一个冬天时再开放。春风最是多情自然不会忘了它的功劳。” 淑宁心跳得很快低头不语。桐英也不再多说直接提笔在画上题了诗却是另一:“挥毫落纸墨痕新几点梅花最可人。愿借天风吹得远家家门巷尽成春。”一笔挥就他落款“茉园主人桐”然后在荷包里掏出私章盖上对淑宁道:“淑妹妹这画送给你吧。” 淑宁看了一眼便问:“这诗我好象没看过茉园主人……这是你新起的名号么?” 桐英却忽然红了脸咳了几声恢复了正常的脸色才道:“没什么一时心血来潮起的罢了听着还不错么。那诗是别人写的我也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如今且借来用用。” 淑宁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郑重谢过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了画忽而瞥见桐英衣服下摆有些破损便问是怎么回事。 桐英不在意地道:“大概是下马时挂到马蹬子没什么回头补了就行。”他顿了顿却又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忘了家里没人帮我补呢只好另换新的了只是太浪费些这是上月才做好的新衣呢。” 淑宁问:“难道你家中连个照料你衣物的人都没有么?”桐英苦笑道:“我阿玛前阵子拖家带口地回了奉天如今京中王府只有我和哥哥一家住着哥哥每日一回家就忙着和嫂子一起哄孩子哪里有空理会我?我身边侍候的人只有天阳和几个粗使丫头偏那些丫头针线又不好。”他眼中流露出一种可怜的神色让人看了甚是不忍。 淑宁原想说帮他补上瞥了一眼门口的婆子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换了话题道:“哥哥今天是怎么了?比平时晚了那么多。” 桐英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便接上了话:“他大概是有差事要办吧?最近他们挺忙的要赶在新年长假前把积下的公文处理好呢。” 淑宁正想说什么却听到婆子道:“姑娘时候不早了该回去继续学规矩了。”淑宁看看天色果然已经满了半个时辰望望桐英有些为难。 桐英却笑道:“我看还是先告辞好了反正今天就是来看新院子的格局好为你哥哥弄几幅好书画来的。回头你告诉他让他放心我心里有数管保叫他满意。” 淑宁心知他熟识京中各大书画名家这个任务对他而言非常容易便也笑了提出要送他出二门。桐英笑着应了。 两人正往外头走临近二门时却听得前头一阵喧哗有个男声道:“我要见你们二姑娘你们要拦着么?”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上前打了个千儿道:“五阿哥请往厅上奉茶小的立刻去通传一声。”然后众人便让出了道来。 桐英皱了皱眉拉过淑宁后退几步避到了树丛后。 (会不会写得太隐晦了?我真的很不擅长写这种场面……近来真是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了……) 一七五、心事 五阿哥走进了二门才回头对先前说话的那人道:“我也不是头一回来了到厅上去做什么?府上的太太想必事也忙吧?我直接进去就好。”然后便径自往里面走。那人一脸焦急却又不敢再拦只好回头训那几个守门的:“你们怎么没把这位主儿拦住?大太太早吩咐了的你们都不听!这事儿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要让我在外头听到一点儿风声仔细你们的皮!”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得有气无力地应了。那人又对旁边一个瘦子道:“你暂且在这里守着我回大太太去。”然后便走了。 淑宁认得那人是二门上的管事人称忠叔的而那瘦子却是素馨的小叔叔勉强算是个副管事。但这些不算什么她注意到的是五阿哥似乎有了些变化虽然给人的感觉仍然很温和却添了一丝强势面上神采飞扬朝气蓬勃再没有了往日的郁色。 正奇怪着却听到身旁的桐英道:“啧啧……昨天才回京今天就……”她这才觉自己与桐英离得有些近了对方还拉着她的手肘忙往旁边移了两步轻轻挣脱开来。桐英也有所察觉直起了身摸摸头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淑宁这时才现桐英其实长得很高大已经与成*人无异了自己踩着两寸高的花盆底还比他矮了大半个头。回想方才的情形她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便状若无事地问:“桐英哥为什么要避着五阿哥?你与他可是有什么不对?” 桐英苦笑道:“哪有什么不对?他最近可神气了又立功又得皇上的嘉奖人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他如今是贝勒爷。明年春天就要搬进新府里了。我听说了他的事也是很佩服的。” “那你又为什么要避开?” 桐英犹豫了一下道:“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我在京中几年。诸皇子中我与三阿哥四阿哥和七阿哥比较亲近。五阿哥往日很少与我们一起玩只是与四阿哥友好。但近来不知什么缘故他忽然疏远了四阿哥见了面也只是虚应故事。看到我们也没什么好脸色。所以我便索性避一避免得尴尬。” 淑宁有些意外记得当初第一回见这些皇子时四五两位还会一起逛街前年四阿哥来自己家还问婉宁是否需要带话给五阿哥照理说他们兄弟感情应该不错才是而且五阿哥性格温和一向与人为善。忽然与四阿哥疏远莫非……淑宁想起某位美人难道是她地缘故? 她看向桐英。桐英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也想到了这个原因。他当初在房山时。是知道婉宁的心思的。只是不好说出来。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桐英轻咳一声小声道:“我该走了。你多保重记得用我给你地药。”淑宁低了头轻轻应了一声。 桐英笑笑忽然原地踏了几步然后朝前走。淑宁领悟到他的意思便也踩着花盆底跟上了只听得他高声道:“老端今儿是怎么了?这么晚还不回来我不等了。明儿可得叫他好好说明白。” 淑宁偷笑也跟着正色道:“真对不住哥哥一回来我一定对他说叫他好好给您陪不是。” 桐英爽朗一笑:“算了我今儿也看过新院子了该添些什么样地字画我心里有数。叫你哥哥放心管保叫他满意。只是这个人情他可欠下了一定要他请我吃顿好的必须要是京里一等一的好馆子。”说着就跨出了二门。 淑宁道:“是您放心我一定告诉他。”她停在二门里头端端正正福了一礼口里说着:“您慢走请恕小妹不能远送。”桐英摆摆手往大门方向去了。淑宁瞧了一眼旁边的周老八道:“还不快跟上?难道要客人独自出门不成?马呢?快去牵。” 众人都愣着呢周老八听了这话才醒悟过来忙应了声招手唤过一个小厮去牵马自己追上去了笑着跟前跟后应承着。淑宁直看到他们消失在转角才回过头来扫了众人一眼问:“怎么不见忠叔?”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一个机灵些的婆子忙回道:“忠叔有事走开了三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淑宁自然知道他去了哪里只不过是借这话暗示自己并不知道方才生地事于是便故意皱了眉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转身回去了。 周老八回来时满面得意别人问他是不是得了国公爷的赏他便掏出两个银锞子来足有二两重众人都满脸艳羡。他瞧见方才去牵马的小厮有些不忿的样子便撇撇嘴从腰带里摸出些碎银看着大约有五钱左右丢给那小厮道:“拿着别说我一个人占了好处。这位爷今儿心情好出手也大方。你以后见着他机灵些总有你的好处。”那小厮忙换了笑脸把银子收了。 旁边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厮问:“八爷这位爷是谁啊怎的他可以随意出入二门方才那位阿哥我们却要拦着?” 周老八斜了他一眼:“小子新来的?”先前那婆子忙道:“周管事这是我侄儿因我兄弟病了便让他儿子来顶班。今儿头一回上差您多帮衬些。”然后又拍了那小厮脑袋一记要他给周老八见礼周老八听到“周管事”三字十分舒心便道:“不必多礼了小子看着挺机灵么日后定有出息。要说方才这位爷那是简亲王府的小王爷正而八经嫡福晋肚子里出来地金枝玉叶。他与咱家端四爷是小常来常往就是最近两人都进了衙门办事才来得少些。看方才那情形。多半是来找四爷偏四爷回来得晚了才没遇上。这位小爷常来。找的又是三房的爷自然不能拦着。可方才那位……” 他左右瞧瞧。压低了声音才道:“那位可是皇子天家贵胄!你们也听说了吧?咱们家二姑娘明年选秀已经内定是这位五阿哥地嫡福晋了。你说这小两口婚事还未办。怎么好见面呢?所以大太太说了要拦着请到外头大厅上奉茶。可偏偏这位皇子是个痴情地定要进来见二姑娘。我们拦不住只好管住自己这张嘴不让外头人知道这消息免得惹来什么闲话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都点头又奉承了周老八一把。他正得意着冷不防听到那忠叔回来见到喝了句:“都在做什么?!”他抖了抖。忙小心带笑地凑过去说好话。那忠叔只是“嗯”了声爱理不理地。半日才道:“方才大太太说了。今儿就算了日后五阿哥再要进来。定要拦住了不然就打你们板子!但是也不可得罪贵人知道了么?” 周老八与众人都心中叫苦偏忠叔又看都不看径自踱进旁边地屋子歇息去了。是转换场景地分割线 淑宁回到槐院时正好看到先前在新院子书房里监视地那个婆子对崔嬷嬷回报自己与桐英相处地情形:“……姑娘一直在打下手后来又谈了会儿诗词什么花啊风的倒也没什么异处。画在这里您看看。” 淑宁看到桐英送给自己的那幅红梅图正在崔嬷嬷手里心头不禁冒火瞪了那婆子一眼道:“这是别人送我的东西你怎么擅自拿走了?!” 那婆子垂手退后崔嬷嬷却淡淡地扫了眼那画道:“姑娘生什么气?虽说是别人送的寻常图画但到底是年轻男子地东西姑娘想必也不方便放在自己房中还是让老身替你收着吧。” 淑宁不怒反笑:“这位小公爷往日也是常来的他画的画我这里有好几张哥哥那里也有多一张少一张的也不打紧。只是您不是在我家里长住的若是要替我收东西又打算什么时候交还呢?”崔嬷嬷顿了顿有些严厉地望了淑宁一眼。淑宁却仍是微笑着:“不过嬷嬷也是一番好意自从您来了我学会了许多东西心下实在感激。只可惜您是外祖母的人不能在亲戚家里久住不然我把所有东西都交给您心里也放心哪。对了我屋里还有几幅古画都是男子画的也值几个钱嬷嬷是不是也一并收了去?” 崔嬷嬷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却是老身逾越了。往日也听说过这位小公爷的画好今儿却是头一回见。只可惜老身不懂这些还是请姑娘自己收好吧。” 淑宁笑笑望了边上的冬青一眼她忙走过去小心接下退下去了。 院中一时冷了场淑宁微笑着对崔嬷嬷说:“嬷嬷离晚饭还有些时间呢我该练些什么?” 崔嬷嬷木无表情地道:“今儿姑娘可晚了不只半刻钟怎地送人送了这许久?” 淑宁眯眯眼笑道:“方才送客出二门时正好见到五阿哥进来我就避了一避。嬷嬷我这么做对不对?” 崔嬷嬷略皱了一下眉道:“自然是对的只是府上怎么总有男客进二门?也未免太不讲究了。” 淑宁没理会又继续道:“后来人走了我见二门上的人少了几个问了才知那里地管事不知何故走开了但他是大房里的人我也不好过问便回来了。只是这一耽搁就晚了些。” 崔嬷嬷轻轻颌道:“这倒罢了姑娘原是个玲珑心肝地人。” 淑宁笑笑转了话题道:“太阳都要落山了呢嬷嬷我该练什么?” 崔嬷嬷轻咳了声才道:“请练练坐下地动作吧。” 淑宁应了声“是”便大大方方地走进屋里练起了坐姿。 晚上过了饭时。端宁才回来早饿得不行。淑宁忙忙张罗了他的晚饭他匆匆塞了几个饽饽下去。又喝了碗热汤方才放慢了手上地动作。等吃饱喝足。端宁捧着一碗热茶在书房坐下才对妹妹道:“今儿可忙死我了。忽然来了一堆要翻译的公文都是急件我们五六个人做得天昏地暗才做了七成去。明儿一早还要继续午前就要上交地。听前辈说年前少说还得这么来上两三趟。” 淑宁道:“既然这样我就叫厨房多做些点心专挑容易存放、味道好又能充饥的几种哥哥每日出门都带上一包就算回来晚了也可以先填填肚子。”端宁忙说:“这法子好多做些。我也可分给别人吃。”淑宁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端宁就象平常那样问起妹妹今日做了些什么。当听到桐英特意过来找他却没等到人只好先走的事时。他脸色有些古怪又仔细问了妹妹当时地细节。听完后。忍不住笑骂:“臭小子!” 淑宁奇怪地问是怎么了端宁笑道:“那些公文来时。他就在兵部另一位笔贴式还跟他说过今日要晚归。他根本就知道我不会那么早回来装什么糊涂啊?”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望着妹妹:“莫非他跟你说了什么话我是听不得的?” 淑宁脸上有些红嘴硬地说:“怎么会?他就是来聊了些家常小事看了看你地新院子画了幅梅花然后就走了。”她见兄长一脸“我才不信呢”的神色脸更红了忙起身道:“不信我这就把画拿给你看。”说罢果真转身回房将那幅画取来给端宁看。 端宁光看画当然看不出什么不对来便把它随意放到一边见妹妹神色有些紧张似乎挺宝贝那画心中有数便道:“这画画的是我院里的梅花不如挂我那儿吧?” 淑宁一时紧张脱口而出:“可这是桐英哥送我的……”她看到端宁眼中地戏谑之色耳朵都红了忙住了嘴低头不语。不一会儿却听得端宁轻叹一声摸了摸她的头道:“傻丫头在哥哥面前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不会贪了你的东西去。” 她很是不好意思忙拿过画回房去了。端宁一脸笑意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些酸但又很快平复了下去。 晚上淑宁又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地索性爬起床来就着月光翻开了那幅红梅图回想起今日与桐英的对话。 桐英看来果然对她有些意思不但暗示会去求指婚还为增添自己说话的份量而做出许多努力。她不知道对方是几时开始对自己有了这种心思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这个人。但想到自己面对桐英时心底冒起的那种古怪感觉似乎也不是完全地无动于衷。 桐英是宗室若要求指婚也是在皇帝、皇子、亲王郡王挑完秀女之后的事了若他果然立下大功或许可以再提前一点但无论如何也比自己指望落选更有把握。对于目前的她而言桐英地确是很理想的对象又是相识已久地彼此都比较了解。 但她对桐英地家庭情况也多少知道一些那是个比伯爵府更复杂的大家庭充满了女性间地斗争。她真的愿意嫁入这种家庭却经历那种可怕的斗争么?更何况当中似乎还夹杂了兄弟间的权利纠纷。 打住打住!她到底在想什么啊?桐英付出了这么多她先想到的居然是那么现实的问题吗?太对不起他了! 淑宁打了自己一巴掌虽然不算重却也在深夜里出一声轻响。外间的素馨模模糊糊地问了声:“姑娘怎么了?”她忙道:“没什么打蚊子而已。”素馨嘟囔几声便没了声响。 淑宁松了口气望着那图心中暗叹:两辈子活了近四十年却从未碰触过男女感情的自己面对桐英的付出是否真的能付出同样的感情回报对方? (可怜滴孩子……) 一七六、回归 接下来的几天淑宁踩的花盆底又高了半寸这下她可不敢再那么大喇喇地穿着它走路了。先前六寸的高度倒还罢了现在有过8公分高一不小心走歪一步她那脚踝骨就别想要了。因此每日里只是慢慢地迈着小步倒比先前还要再端庄几分。用崔嬷嬷的话来说只要别再透着心虚那步子的大小迈得正合适。 淑宁仍旧每日在槐院中苦学除了固定到端宁的新院子里去外就是隔三五天去向晋保夫妻与容保夫妻请安府里其他的事务一概少管。不过最近府里的关注热点五阿哥和他送来的精巧玩意儿她也从丫环那里听说了闲时也偶尔八卦一番。 原来自那日五阿哥来过一回后接着几天竟然又来了两回还特地给婉宁带了几样极精巧的礼物讨佳人欢心。那拉氏一面心里高兴五阿哥对自己女儿的心意未变另一方面又担心他这样做会招致宫中不满因此苦心劝了几回却又不敢太得罪了他毕竟如今的五阿哥已不是从前那个温煦煦的小皇子了。五阿哥当面恭敬应了却仍旧对婉宁十分热情她没法子只好转而给女儿上眼药。 婉宁自从受了四月底那一次打击后本已收敛了许多开始顺着母亲的意思向五阿哥靠拢了。只是九月四阿哥大婚让她心里难受同时宫中风向似乎不太有利接着又得知五阿哥娶刘佳氏的事她怨怒之下索性死了嫁皇子的心开始听从母亲的意思去挑选看得上眼的权贵子弟。太后派人来时她本来有些埋怨五阿哥多事地。但同时心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因见全家上下以及亲戚朋友又开始重视她五阿哥也非常温柔体贴她脸上便也减了郁色。重新松快起来。 五阿哥还再三向她解释他新娶的那个刘佳氏。是他母亲看上的人又有皇上赐婚因此不能拒绝但娶进门后他一直冷落对方心里只有婉宁一人。婉宁听了。也不再把那刘佳氏放在心上渐渐地回转了心思。 只是对于那拉氏地劝诫她有些不耐心想这都板上钉钉了老妈还那么紧张做什么。幸好五阿哥领了差事很快就忙了起来没再那么频繁地过府看她只是仍时不时地送信来顺便送些精巧物事给她解闷。 因为天冷婉宁每日都窝在暖和的房间里看看闲书。玩玩游戏摆弄摆弄五阿哥送来地小玩意儿用来打时间。她那小院里侍候的小丫头。多是性子活泼的难免一时得意。在府中其他人前显摆。没几日。便人人都知道五阿哥送给二姑娘的东西既精巧又漂亮还很好玩。一时间。有许多丫环小厮们恨不得亲眼见见这些传说中的稀罕东西其中就包括了老实许久地素馨。 这丫头自从在崔嬷嬷跟前学“丫头的规矩”便天天苦着个脸受罪受累不说还连串门子闲磕牙的时间都没了。好不容易趁了崔嬷嬷回主家见佟老太太她便象小鸟出了笼子一样拉着冬青她们吱喳个不停说的都是二姑娘那些稀罕玩意儿。 淑宁被她吵得不行没好气地走到书架边拿下一个大匣子里头装的都是她们主仆以及其他小丫头们闲时做得的各色荷包本是预备端宁婚礼时用的。http://她从中挑了七八个颜色鲜艳的拿块帕子包了叫过素馨道:“你把这个送到大姑娘那里去她不久就要出阁了这些应该能用上。你就对她说都是我们屋里的人做地请她别嫌弃若是需要更多的就来和我说。” 素馨接过包很快便领悟了淑宁的意思旋即大喜。淑宁笑道:“差事办完了便顺道去二姑娘那边转转说是我差你去向她问好这些日子忙着学规矩没空过去寻她玩请她别见怪。”素馨哪有不明白地马上眉开眼笑地去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她回来了。淑宁瞧瞧她的神色只问:“大姑娘那边怎么说?”素馨忙道:“大姑娘说谢谢姑娘了她们那边也正做呢我们做地只管给四爷成亲时使就行。姑娘我在那边听人说大姑娘本是定了年前出阁地因四爷被赐婚大太太说妹妹不好先于哥哥成亲所以推到正月十八了。” 淑宁有些意外不过这样一来芳宁在家的时间就更长了她倒有几分欣喜。今儿崔嬷嬷不在她待会儿干脆过去看看芳宁好了。然后她又问:“二姑娘那边怎么说?”素馨却低了头道:“二姑娘正睡觉呢我把话托给烟云了。” 淑宁点点头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她看到素馨一脸“我还有话要说”地样子便忍不住笑道:“爱说什么就说吧谁也没拦着你。”素馨高兴地笑了忙拉过冬青凑到淑宁跟前道:“姑娘老实说我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人了这府里的丫头除了素云姐姐我敢说连二姑娘屋里的姐姐们也未必有我见过的东西多。可今儿我瞧了二姑娘那几样东西倒觉得自己见识得还不够。” 冬青眨眨眼睛:“到底有什么东西?你快说啊。”素馨道:“有一整套六个的木娃娃一个套着一个据说是老毛子那边来的。还有怎么推都不倒的寿星公摁下去又会站起来。金丝银丝编的西洋小马车那轮子是能动的。有一套内造的彩色玻璃七仙女像那仙女的模样就跟二姑娘一样好看连手指和头丝都能看出来。还有水晶打磨成的全套梳头家什伙儿不过听说用起来要极小心不然会打碎的。还有四支金丝嵌宝石的簪子做成蝴蝶、蜻蜓和蝈蝈的模样像真的一样。” 她说一样冬青就惊叹一样连淑宁在旁边听了。都有些讶异五阿哥看来挺下本钱地啊。 素馨又道:“还有一样更稀罕的东西是个银壳儿的……好像是叫怀表。就象自鸣钟那样不过只有三个指头宽。听说五阿哥本来有个金地。二姑娘看了喜欢但那是御赐的不能送人二姑娘不高兴了五阿哥便找了个银地来。烟云说那东西在外头要一千两银子一个呢。” 淑宁皱皱眉。问:“你看了这些东西那屋里居然没人拦着?”如果只是精巧物件倒罢了只是这里头明明有贵重饰怎么会随意显摆给别房的丫头看? 素馨忙道:“俏云姐姐近日生病家去了。如今二姑娘房里只有月荷姐姐和烟云她们几个。我去时二姑娘睡着月荷姐姐去了见大太太是烟云带我去看的。” 淑宁沉默了一会儿道:“怀表和五阿哥的事你别跟人提起。如果有人问就只说前头那几样玩意儿好了。”她时常有类似的要求素馨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地。一一应了。 但素馨能打听到的东西别人也同样能打听到。没两天。全府人都知道二姑娘那里有一套四支漂亮的簪子、水晶做的梳头用具以及价值千两的银怀表了。连天天在衙门里忙碌的端宁也听到了风声。 他私下对妹妹道:“我听说二妹妹那边的事了。这也未免太张扬了些。虽说很多人都知道她要被指婚给五阿哥但旨意一日未下。就一日未曾过了明路正该小心谨慎才是。我听说五阿哥送了她许多值钱的东西她居然还拿来送人?若她提出要送你千万别收下。” 淑宁却也听说了有几位亲友家的姑娘来作客见了婉宁那些东西都说喜欢婉宁便把送了她们一些。据说那一套七个地仙女像只剩四个了连水晶梳子也少了两把。 她道:“哥哥放心如今她也不过我这边来。我只说要忙着学规矩没时间过去找她玩她也就没机会大方了。”婉宁的确很久没过来了自从太后派了人来便只有芳宁偶尔会来看望婉宁几乎连丫头都没派过来向自己问好。 淑宁有时回想起婉宁过去的奇怪言行似乎暗示了自己会是五阿哥地妻妾之一如今她十有**会成为五福晋也就意味着自己不会走上这条道路不知她是不是顾虑到这点不想见到自己还是说她心中对何嬷嬷的阴影太深害怕遇上住在槐院中地崔嬷嬷? 端宁道:“她不来最好你也别去找她。五阿哥近来事忙没顾上这边也不知他听说自己送地东西被婉宁送了人会怎么想。这些事与咱们无关我们可别被绞进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叹了一声。 淑宁问他怎么了他便道:“近日听说朝中的情形五阿哥同过去真是大不一样了不但在政事上很是积极连太子和大阿哥都对他刮目相看。只是他接连驳了四阿哥两个折子虽说最后仍然得以通过但明眼人都看出他兄弟间有问题。我昨儿跟上司上朝时远远看见四阿哥似乎有些憔悴。他原本与五阿哥是很要好地。” 淑宁默然。看来穿越者的存在真的会造成历史的变化婉宁这只蝴蝶似乎导致了四阿哥与五阿哥之间的不和希望不会引起严重的后果才好。 她看了一眼哥哥见他似乎有些黯然便道:“说起来自从九月四阿哥大婚后咱们家便没再见过他了不知他如今过得如何?” 端宁笑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阿玛外放额娘跟去任上我要办差而四阿哥婚后也领了新差事。不过我听说他与福晋感情甚是和睦也替他高兴。只可惜如今没法正经与他见面说话。” 淑宁脑中转过一个念头笑了:“哥哥你正月里成亲有没有打算请四阿哥与四福晋来喝喜酒?”是两日后的分割线 这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佟氏先一步回来了。端宁淑宁都很是高兴围在她身边说了许久的话。佟氏也细细介绍了张保在任上的情形虽然也有些小麻烦但都很快解决了现在事事都算是顺利那位费成望费老爷子果然是个人精提点了张保许多事。他们还留了一位前任用过的幕僚姓叶名滨城字海生一手字写得极好在文书上很是擅长。 淑宁提起哥哥最近在衙门里的辛苦佟氏很是心疼了儿子一把。但端宁提到妹妹学规矩时受的苦佟氏便淡淡一笑只抚摸着女儿的头道了声:“苦了你了。” 不过崔嬷嬷来见她时她并没有作只是笑着多谢对方的教习又道年关已近不好阻碍嬷嬷与家人团聚便送了她十两银子和两匹尺头约好正月过后再来继续教导女儿。 崔嬷嬷听她快言快语把事情敲定也有些无语淡淡地应了又淡淡地说:“姑娘本是极聪明的人正月里虽然事多还请姑太太别忘了督促姑娘常常温习。若是正月过后姑娘把先前学的东西通忘了只会让自己受累而已。” 佟氏皱了皱眉忍住了笑着派人派车将崔嬷嬷送回佟家去又叫人捎了封亲笔信给佟母言道女儿学规矩已有小成腊月正月里家务繁忙她还需要女儿帮手因此暂时把崔嬷嬷送回去。 主母回归意味着所有事情都可以重新走上正轨。佟氏验收了新院子按女儿的意思将它命名为梅院然后叫了长福来问:“我不在家时将军府那边可有派人来量新房的尺寸?这里头的家俱物件可都是由他们那边预备的打算什么时候送过来?” 长福忙道:“将军府已经派过人来了昨儿才听他们那边的人报说家俱都打好了如今刚上好漆打算过了初八才送过来。” 佟氏道:“这倒罢了。只是让他们紧着些若是送来后有什么不对的也有时间去改。”然后又调头问二嫫:“他们家定要陪嫁些人过来的你叫人去问一声给个名单吧我们好歹要知道男女人数和各人的等级好安排他们日后住的地儿。” 二嫫应了自去找人。第二天她拿了一份册子给佟氏道:“这是将军府那边的陪嫁单子人有八个四男四女。四个丫头都是在新媳妇屋里侍候的。” 佟氏大略看了眼清单心里还算满意看到陪嫁丫环的名字时却有些奇怪:“怎么不见他家大丫头凉珠的名字?我还以为她定是要陪嫁过来的呢想着她年纪大些人也老成正好可以给新媳妇添个臂助。没想到居然不来了。” 二嫫便道:“我初时也觉得奇怪问他们管事的说是凉珠姑娘年纪大了怕跟过来后侍候不了几年所以换了年轻的女孩儿。”她左右看看笑着低声说:“后来我听他家一个婆子说凉珠姑娘已经被许给他家二少爷做屋里人了说再过两个月就要开脸呢。” 佟氏愣了愣脸色一冷:“这是什么意思?!” (回归到家常里短……话说我今天好困……可能回贴时会偷点懒……) 一七七、思量 二嫫愣住不知道有哪里不对。佟氏也知道家中除了她夫妻二人并没有第三人知道当日温夫人提亲之事思量再三命二嫫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经过便轻声把事情都告诉了她。 二嫫知道后也很是生气:“这是怎么说?虽说太太当面推了却是因为姑娘还要选秀的缘故他们二话不说便先给自家少爷添了屋里人把我们姑娘当成什么了?!” 佟氏冷冷地道:“有爵的人家儿子年纪大了未娶妻前先放两个人在屋里也是常有的事。“ 二嫫“呸”了一声道:“别人家收屋里人也不会把妹妹的丫头收房这位崇二爷也未免太不讲究了。我还以为这位爷是个守礼的人没想到也是这样胡来。咱们端哥儿娶他家姑娘却是一个屋里人都没有。” 佟氏虽没说下去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虽说本来有打算找个老实的丫头引导一下儿子成*人之事但因定亲定得早所以也没了下文。加上端宁本人意志坚定不愿让未婚妻子难过所以至今没有收房任何人。佟氏在这一点上甚是为自家儿子骄傲。她本来一直觉得崇礼论家世品学都是很好的女婿人选应该不会比端宁差太多若是女儿嫁过去日子也会过得轻松没想到对方太让她失望了。看来要另外找别的人家了只是有这么好条件的却没那么容易找到。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想先把事情弄清楚于是对二嫫说:“这名单上只有男女人名。却没提他们都是哪一等的仆役好歹弄清楚了以后月钱时也方便。你亲自去一趟将军府。把事情问清楚了顺便问问温夫人。婚礼当日他们是个什么安排他们家会有些什么人来参加喜宴。” 这些事却问得有些早了别说将军府连伯爵府这边都还没定下最终的宴客名单呢。不过二嫫也明白这只是个借口便领命去了。 佟氏一个人坐在房中。想着凉珠这件事犹自恼恨着。马上就要办喜事了将军府这一举动未免太不厚道他们主动来议亲还没个结果呢就先给自家儿子纳小这不是给亲家打脸么?而且将家生丫环收进房里。乃是佟氏极忌讳的一件事。凉珠在真珍身边侍候多年想必与崇礼也极熟在将军府里更是有些体面。往日见她温柔知礼。做事又细心不是个寻常丫头。有这样地屋里人。收房又早。正室入门后定然不好弹压。还不知道会受什么委屈呢。 她不禁想起了当年的翠蕊那是侍候了张保好几年的丫环快嘴人又有几分小聪明很是得张保地宠。收房后气焰十分嚣张嘴里虽说要敬主母其实根本没把佟氏放在眼里。若不是她自己作孽被抓了个正着佟氏又使了些心计今时今日是个什么光景还不知道呢。 佟氏一想到这些便心下寒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女儿也遇到这种事!虽然她知道自家女儿不是纤柔懦弱的千金小姐但她仍不希望女儿遭遇到自己当年遭遇到地那些。不一会儿她心里已有了定计若是能找到另一户好人家固然是好若是不能她就要早作准备了。 拿定了主意她便把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先处理起其他事情来。 佟氏看了看长福拟好的宴席菜式单子觉得还是去问问那拉氏比较好一来她是当家人二来她也娶了两个媳妇比较有经验。…她拿起单子叫上素云便往竹院方向走却在路上看到几个媳妇慌慌张张地四处乱窜。她认得其中一个是顺宁之妻喜塔腊氏身边侍候的人皱皱眉开口叫住那媳妇喝问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出了什么事?” 那媳妇子一见佟氏眼中一亮扑上来道:“三太太请你去看看我们二奶奶吧二奶奶在门上拌了一跤看样子是要生了。” 佟氏也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你们怎么没照顾好?大太太呢?” 那媳妇道:“大太太和亲家太太约了去庙里给二奶奶祈福去了不在家。如今只有大奶奶在那边。人人都以为二奶奶暂时还生不了院里也只有两位妈妈在谁想到二奶奶会摔着了?” 佟氏也知道喜塔腊氏这一胎起初就不稳但后来一直还算安好只是都十个月有余了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大房这边人人都在担心大嫂那拉氏在这种时候还出门祈福大概也是想求佛祖保佑这个孙儿顺利出生的吧? 只是如今那拉氏不在沈氏又在别院便只剩佟氏一个长辈在了加上她想起自己有难产地经验便立马叫那媳妇子去叫人请大夫和稳婆自己带着素云往杏院去了。 一到杏院正房佟氏便听到李氏在安慰妯娌说:“……没事没事每个女人都有这么一遭挨过去就好了……”她上前看喜塔腊氏却只见对方脸色苍白不停地流泪喊痛下身已经流了一片血忙问:“已经痛了多久了?剪子白布热水都准备好了么?” 李氏转头见是佟氏忙起身请安把具体情形都一一告诉了她。佟氏得知她已经派了人分别去通知那拉氏和顺宁生产的东西也都叫人去准备了处理得倒还妥当便微微点点头掉头对喜塔腊氏道:“顺哥儿媳妇你别慌不要紧的。你这胎已经足月顶多就是比原先提前两日罢了。当年我生贤哥儿时可是早了半个月呢一样平安无事。你先别哭喊留些力气一会儿才是出力的时候呢。”然后便吩咐杏院的所有丫环婆子各自准备好需要用的东西连参汤都叫人去煎了。 她说话声音很稳。态度又从容众人听了都镇静下来。喜塔腊氏也没那么惊慌了佟氏叫人煮了粥给她吃。她也勉强吃了半碗下去。 大夫和稳婆很快就到了吴总管在院子外头坐镇。他娘子便进产房帮忙。佟氏怕喜塔腊氏心中不安便拉着李氏留在房中陪伴。 那拉氏与喜塔腊太太得信回到伯爵府时正好遇上从衙门赶回的顺宁三人互相搀扶着进了杏院见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事事井井有条也略微放了心。屋中地喜塔腊氏已经开始叫嚷了还能听到佟氏劝她别花力气喊的声音。旁边一个媳妇子早早迎上来向那拉氏等人回报说已经能看到孩子地头了用不了多久就能生下来。 不过等孩子完全生下来却已经天黑了。在旁边地厢房中等得心急如焚的那拉氏与喜塔腊太太一听到下人回报说二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都惊喜不已。喜塔腊太太还高兴得晕了过去引得众人一番手忙脚乱。顺宁忙赶到产房外头高声安慰妻子。见到稳婆抱来地儿子眼泪都下来了。 佟氏与李氏都累得不行又冷又饿。那拉氏心中感激。忙迎了上去。对于儿媳她一脸赞许地道:“你辛苦了。回去歇着吧。”然后又含泪对佟氏道:“我都听说了。多亏了三弟妹不然顺哥儿媳妇母子就难保了。” 佟氏只是淡淡地道:“这没什么。这一胎本就是足月的只是有些凶险罢了。如今天寒地冻地月子里要小心照顾些。我先回去了。”她挺了挺腰又捶了捶背。 那拉氏忙叫人扶她见她摆手又说了几句好话目送她出了院门才回头去看二儿媳妇与孙子。 佟氏带着素云回槐院刚走出几步便瞧见芳宁一脸焦急地往杏院方向看婉宁在旁边地大石头上坐着正吩咐小丫头去打听喜塔腊氏生了没有。她们一见佟氏忙上来请安又问二嫂子的情况。 佟氏淡淡地笑着:“母子平安一切安好。你们都是未出阁地女孩儿不好接近产房快回去吧。”然后便走了。 芳宁与婉宁都松了口气前者便道:“想必很多人都还没吃饭呢我们去厨房叫人弄些热饭菜来吧。”婉宁却道:“吴大叔一定吩咐过了还用我们操这个心吗?我今天陪你站一天了很累啊。”芳宁便笑道:“那你先回房去吧。我去看他们备好赏钱没有这可是大喜事。”婉宁想了想点点头。两人便分开了。 佟氏回到槐院淑宁早已作好准备先是捧了碗热鸡汤上来道:“这是刚炖好的额娘先喝口汤垫垫肚子热水都备下了额娘洗了澡再来吃饭。” 佟氏点头喝了汤又吃了几块鲜嫩松软的鸡肉以及带了软筋的猪腱子肉觉得身上暖和了起来。她到屋后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袄儿回到房间炕上。淑宁早已在炕桌上摆下热腾腾的饭菜样样都是她爱吃的。 佟氏吃饱喝足觉得心里很受用。淑宁陪着她聊了一会儿天见她睡眼惺忪忙道:“额娘累了就早些睡下吧万事有我呢。”佟氏正中下怀便叫人收拾好东西睡了。 第二天早上佟氏起床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想到女儿昨晚叫自己和水服下的那粒药丸不知是哪里来的似乎很有效。正思量间素云进来侍候她梳洗过后说道:“姑娘叫人备下了早饭太太先吃了吧?” 佟氏依言吃过正好碰见淑宁从外头进来道:“额娘给二哥二嫂地贺礼已经备下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佟氏去看了只见自己夫妻二人那份是一个金锁一对荷包里头各自封了两个小元宝还有四匹绸子和几大包名贵药材心中暗暗点头。再看淑宁自己那份却是一对荷包与一对装饰作用更大于实际作用的绣花婴儿鞋;端宁那份是一对玉牌玉质都很好;贤宁、小刘氏与小宝三人的份淑宁居然也都备下了。佟氏甚是欣慰只是再添了一对银脚镯便叫人捧着往杏院去了。 她直到临近中午时才回来心情很好。那拉氏对她极客气看来自己在伯爵府里地地位更稳当了。回到正房坐下她叫来二嫫摒退左右问起昨天去将军府的情形。 二嫫回答说:“陪嫁地八个人四个丫头除了那个九儿是一个月一两地其余都是一吊钱的例四个男仆两个一吊钱地两个五百钱。他们那边要过来的人还未最终定下温夫人说过两日会给咱们一个准信。只是她说请教了老人家家俱什么的要婚礼前一天才与嫁妆一起送过来。” 佟氏皱皱眉:“算了要是送来的东西有什么差错没脸的是他们。凉珠的事他们怎么说?” 二嫫道:“我问了他家管事说是没有收房这回事只是那凉珠老子娘都在府里当差主人家不忍心叫她骨肉分离所以许她不陪嫁。崇二爷身边的丫头上个月嫁了人如今身边没有可靠的人使唤所以便索性把凉珠调了过去但没说什么屋里人的话。” 佟氏冷笑:“别是哄人的吧?到了他屋里是不是屋里人谁知道呢?” 二嫫道:“我在温夫人面前故意问怎么没让凉珠陪嫁她只说是丫头年纪大了又总生病所以没让她跟过来。她一个字也没提咱们姑娘的事只是问了句宫里是不是又派了人来。” 佟氏皱眉道:“难道她听说了宫里派人来的事担心我们淑儿会被指婚所以死了心么?结果都还未出来呢当初他们明明问的是如果淑儿选秀落选能不能许给崇礼。他们早就该知道的如今说这话有什么意思。罢了我也不多说只看以后的情形吧。” 她虽这么说其实已经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崇礼虽然条件很好但自家女儿更出色必能找到更好的人家。她想到这两日淑宁料理家务的情形更觉不能委屈了女儿。 端宁临近傍晚才回来但已经是近来回家较早的一次了。他先给母亲请了安陪着说了几句闲话才找到妹妹说:“你快过来我院子有好东西给你瞧。淑宁好奇地跟过去只见梅院中放着三盆梅花居然都是小巧玲珑连盆带花不过二尺来高。端宁笑道:“你知道这是谁送我的?是桐英!难为他怎么弄来。” 盆栽的梅花也不是没见过但通常见的都是黄色的腊梅这三盆却都是红的与寻常梅花无异还散着淡淡的清香着实难得。淑宁回想起当日的红梅画与诗心中升起一股甜意。 端宁瞧见她的神色忍着笑道:“不过他送我这梅花说是给我新院子添妆可这三盆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成双成对的而且还偏偏有一盆颜色比另两盆深一些。他平日就不聪明居然连送人的新婚礼物也是胡里胡涂的。” 淑宁扁扁嘴心里却猜到大概是桐英要送给自己的却怕人说闲话才特意走了曲线。她瞄了哥哥一眼心想:我不信你没猜到。 端宁偷笑见妹妹脸上红手指头眼看要拧过来了忙道:“我只要两盆浅色的装点书房就好那盆大红的就转送给妹妹吧我看它与你屋里那幅梅花图倒也相配。” 淑宁不好意思地笑了捶了哥哥两下却又施礼谢过便亲手捧了那红梅回院去了。 (剩的精华不多了……) 一七八、喜庆(上) 康熙三十四年的新春乃是伯爵府满服后的第一个新年照理说应该办得隆重一些才是。只是那拉氏想到正月里还有三件喜事包括端宁娶亲、芳宁出嫁以及顺宁长子永瑞的满月酒花费太大所以想稍稍节省一些便与佟氏及沈氏商量了不请戏班子也不放烟火只是合家吃酒席便罢。 佟氏倒没什么要紧她眼下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儿子娶媳妇的事上所以并不关心过年是大办还是小办只是对那拉氏提议将娶亲的酒席由两日酒改为当日酒有些不满。不过因将军府那边也不愿太过显摆所以才同意了。 沈氏却有些不高兴那三件喜事都与四房无关凭什么叫他们跟着少了热闹?不过她本是书香出身倒也不会与妯娌在这种俗事上争吵勉强妥协了。所以最后新年酒宴的安排戏班子免了但烟火还是要放一放。 除夕夜的家宴二房也回来参加了还带了诚宁新娶的媳妇万琉哈氏来见本家亲眷。 诚宁的喜事是在腊月前办的只因听说了行四的端宁婚礼定在正月十四加上新娘的父亲要放外任才加紧办了。足足摆了三日酒全城都知道他家娶亲办得体面。但兴保只在第一天请了本家的亲人过去喝喜酒大多数时候只顾着招待其他达官贵人晋保这边觉得受了冷落便也淡淡地女眷中只有那拉氏与沈氏带着李氏去了其他姐妹妯娌都没去。三房这边张保夫妻都在任上。所以只有端宁过去贺了淑宁则一直在家学规矩压根儿就没空理会这事儿。 淑宁姐妹几个是头一回见三嫂万琉哈氏。果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但那一双吊梢丹凤眼却显示出几分厉害。结果谈了一会话。事实便证明了诚宁早被妻子压制住变得老老实实的连与兄弟们私下说话喝酒时都不敢放什么狠话生怕有人传给万琉哈氏知道。庆宁对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安宁他们却暗暗嘲笑不已。 奇怪的是索绰罗氏与媛宁对万琉哈氏却极客气一点要摆婆婆小姑架子的意思都没有。淑宁听其他人私下议论得知她父亲是一省总督几个哥哥官职最低的都有六品果然是一等一地显赫人家真不知道诚宁前世烧了什么香居然讨得这么一房媳妇。 那万琉哈氏虽然厉害毕竟是新媳妇。见了这一大堆长辈亲眷倒也顾虑着自家名声略装得腼腆些。她早闻本家二小姑婉宁的美人之名。原有些不忿见了本人。也有些服气。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妒意所以只与芳宁淑宁这两个好脾气又长相平凡的说话。偶尔搭理婉宁说地话都带了刺。 反倒是一向与婉宁不对付的媛宁表现得十分娴雅端庄一直微笑着小声与姐妹嫂子们说话完全没有针对婉宁地意思甚至还笑着与她打招呼。闲谈时她还一副语重心长地对婉宁说:“我近日听说了些二姐姐的事也为姐姐高兴。只是我有一句话要劝姐姐万事收敛着些等事情成了定局再得意不迟。不然将来有个什么变故姐姐岂不是难做人?” 她一副“我很好心告诉你别不知好歹听不得逆耳忠言”的模样婉宁沉不住气冷笑道:“多谢妹妹提醒了我自有分寸。”然后瞧了瞧她身上的大红旗袍掩嘴笑道:“四妹妹身上的衣裳红得真好看不知是不是怕日后穿不着了所以先穿个够本啊?” 媛宁面上闪过一丝阴影淡淡地道:“姐姐说笑了。”手里却用调羹搅着碗中地汤把里头的肉块都碾得糊烂。 芳宁有些不安地劝婉宁别乱说话婉宁却只是哼了一声眼睛斜了媛宁一眼又瞄向万琉哈氏。淑宁见情形有些不妙生怕她们又吵起来便借口酒冷了叫个媳妇子把她们姐妹几个的冷酒撤下另热了新的换上。然后便拉着媛宁问起那家做衣服的裁缝铺子最近可有什么新款式新花样。媛宁倒也合作说得津津有味席上其他人也被引出了兴趣纷纷聊了起来。 淑宁暗暗松了口气正转头去与婉宁搭话却只见她幽幽望了自己一眼叹道:“三妹妹你真会做人只是你整天这样两边讨好八面玲珑难道不累么?” 淑宁一愣默然不语。她其实也觉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圆滑越来越“贤良淑德”了不知是因为在大家族里生活久了受了母亲佟氏的影响还是崔嬷嬷的教导起了作用。这样的生活的确是有些累。 也许是因听了婉宁这番话引出了她地一段心事她在宴席结束前一直很安静只是别人问起话时才回答几句。佟氏远远望着不知女儿是不是有些不舒服遣了丫环过来问得知无事才放了心仍旧与妯娌们搭话。倒是那拉氏打量了女儿那桌几眼。是时光飞逝的分割线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三正好是端宁婚事的前一天。新院子里里外外都布置妥当了只等女家送妆奁过来。 将军府地人不到午时就把东西都送过来了一路敲锣打鼓的倒也热闹。整整六十四抬嫁妆一一摆在前院供人观看。除了新房里用地雕花大床、梳妆台、八仙桌、三条案、大衣柜等大件家俱还有一箱箱地四季衣服鞋袜、金银珠宝饰、绸缎绢纱毛皮、琴棋用具、古董书画连被铺枕头碗碟盆盂拂尘扫帚之类的都齐全。 府中上下人等经过前院都赞叹新四奶奶地嫁妆丰厚不愧是将军府的小姐。那拉氏见了暗暗气闷。不过想到新侄媳出身比二房的媳妇更高顿时顺心许多脸上也带了笑。李氏招呼着将军府地送妆使者。只是背了人才轻轻叹了一声。 将军府来送妆的娘家人却是崇思的妻子。因崇思职责在身离不得广东。所以让妻子回京帮忙。这位大少奶奶是个说话极爽快地人圆圆的脸蛋让人看了就觉得亲切。佟氏很热情地问候了崇思父子又说了许多好话。才把她迎进新房由着她摆放小姑地妆盒去了。只是离开房间时佟氏无意中现帮忙安妆的人里有凉珠略打量了她几眼见她仍是姑娘打扮衣服饰也仅比其他丫环略体面些并无特别之处便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地走了。 送妆的人一走。前院便有人撤下嫁妆由二嫫亲自带人收好。长福会合大总管吴新达开始搭喜棚。梅院这边便忙着调整家俱的位置扎上红绸。并在房间内外摆放鲜花。淑宁指挥众人在院中用花盆摆成大花朵形状和拼出双喜字来。这鲜花却是京郊几处温泉庄子搭的玻璃大棚出产地。因为数量少。只有王公大臣才能弄到。佟氏是特地托了桐英才得了这六十盆鲜花。除去折枝插瓶有四十盆用来装点新院子又另得了四筐新鲜瓜菜仅仅够供应上等席位却已经是京里中等贵族人家极难得的体面了。 第二天正日子端宁早早起床梳洗穿好全套官服顶戴。全家人都纷纷忙碌起来。 前院的喜棚里仆役们忙着安放桌椅摆放果子点心并从窖中抬出好酒分瓶。 后院的厨房外小刘氏穿了一身宝蓝袍子正在看着请来的厨子熬汤又有下人来问她盛长寿面该用哪个碗。她还是头一回领这样的差事有些忙乱幸好事前她与佟氏和二嫫商量好了所以还应付得过来。 她虽是张保二房的身份但内心里仍当自己是个寡妇因此有些怕触了端宁的霉头不敢到前头去吃酒。佟氏也有顾虑便不再勉强只是特地托她照管后厨的事务。小刘氏却很高兴事事都办得很认真。 淑宁过来见她道:“姨娘你瞧见小宝了么?他跟贤哥儿两个不知跑哪里去了。”小刘氏回答说:“方才他们还在这里呢这会儿只怕又回新院子去了。怎么?有事么?”淑宁笑道:“没事只是阿玛交待了开席前让小宝跟在他身边见客人让他别光顾着淘气去。” 小刘氏闻言大喜忙道:“放心我一定好好嘱咐他。淑姑娘若见了他就叫他来见我。”淑宁点点头想了想便挨近了道:“姨娘等会儿荣婶子到地时候我请她进咱们院里歇息你们见一见可好?” 小刘氏有些感动道:“前几日才见过没关系。不过她若是不耐烦在外头吃酒便请她进来说说话也好。”淑宁点点头正要离开却遇上李氏路过问:“三妹妹刘姨娘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时辰不早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要轿了呢。” 淑宁忙上前拉着李氏就走见李氏不停回头看小刘氏便道:“大嫂不必叫姨娘她头一回管事自然会认真些。”李氏便不再提了只是回头路过自家院子时特地抱了儿子德瑞一起回到了梅院。 李氏让儿子在炕上打锣接着便有预备去迎亲的鼓手“响房”然后点“长命灯”。接着她与一位特地请来当“全福太太”的族嫂铺起了炕并在被角塞进桂圆、枣儿、栗子和落花生四样干果。其中桂圆是团圆地意思枣儿取早生儿子之意栗子是早立贵子落花生则意为生儿育女、子女双全。 佟氏早已从他他拉族中和佟家那边请了几位妇人充当“娶亲太太”料理新房里的事务。不久二房地万琉哈氏到了她因为美貌被佟氏请来为新娘“填胭粉”眼下却闲得很李氏忙完诸事便陪她与族嫂在正房里说话。 德瑞在大人们地引导下拿了“盖头”外头二嫫让人送来“离娘饭”其中两位娶亲太太便辞行。各乘一顶绿轿跟着要接新娘的红呢官轿带着锣鼓喇叭等执事。撑起牛角灯摆开仪仗。时辰一到便鼓乐喧天往将军府去了。 端宁一脸紧张地在外院地厢房里等待庆宁见了笑道:“时间还早着呢。少说要到正午才回你有功夫不如先歇一歇吃点东西回头有你累的。”顺宁在一旁偷笑借口说要回院看儿子先走了。 端宁有些不好意思便真叫人传吃食去了。冷不防看到贤宁与小宝两个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忙道:“你们都跑哪里去了?里头有人传信出来说。姨娘正找你们呢。快回后院去!” 正说着桐英来了看到端宁一身装扮。笑道:“瞧着也是人模狗样嘛。”虎子在旁边道:“小公爷今儿可不能说这些话。”桐英笑着应了。拉着贤哥和小宝。与他们一起取笑起端宁来。 端宁笑笑轻咳两声。道:“我已叫人通知妹妹来领弟弟们回去不知能不能劳驾小公爷帮我带这两只猴儿上二门去啊?”桐英立时顿住转头看看他过了一会儿才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然后便拉起两个孩子往外走了。端宁哼笑两声桐英磨牙。 到了二门原先守门地人忙里忙外地来回传话桐英便带着孩子在边上等。不一会儿淑宁到了。只见她穿了一身梅红袍子头上扭着麻花辫子戴了两排小绒花显得格外俏丽。桐英见了心中一动笑着打招呼说:“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上回送你哥哥的梅花听说他转送了一盆给你不知淑妹妹可喜欢?”淑宁略红着脸道:“花很好你给的药我也有吃很有效。多谢你了。” 他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贤宁看了奇怪便道:“姐姐桐英大哥你们说话怎么这般古怪?”两人这才觉这种客气地氛围实在与往日相入的情形大不相同互相对了一眼都不禁失笑。桐英推过两个孩子说:“今儿府上事一定很多你要多保重别累着了。”淑宁应了一声又道:“你也别多喝了。”然后便带了弟弟们掉头走人。 桐英摸摸头笑了笑仍回前院去了。 临近中午花轿回来了。伯爵府门房地人一看到仪仗便关上大门等女家的送亲官客叩了门方才打开。便有轿夫撤了轿顶轿杆提着轿子进了大门过了火盆后换人抬到荣庆堂旁边的小院暂歇等待下轿的吉时。 送亲太太、官客与随轿来的崇礼和一位表兄便由庆宁顺宁兄弟请入附近地屋子里头早已备下酒筵款待。 吉时一到众人又将花轿抬到荣庆堂前锣鼓喇叭等执事奏起喜乐早有两个仆役在轿前铺下红绸子一直引到堂中。一个媳妇子将供在桌上的雕鞍取下放在轿前不远处。然后端宁被众人拥到轿前拿起一副弓箭那箭头早已截掉又用红绸包好。他拉弓搭箭射向轿帘射一箭便退一步共射了三箭才罢。 早已吃饱喝足的送亲太太过来了打开了轿门里头正坐着新娘子虽盖着红盖头但众人仍能看到她的好身段纷纷说新郎真是好福气云云。这时万琉哈氏从旁边的媳妇子手中蘸了胭脂白粉上前抹到新娘腮上一边擦红一边抹白然后退开。旁边有人小声说这位奶奶好模样万琉哈氏不由得嘴角含了笑抬头挺胸回后头去了。 伴嫂挽了新娘下轿又递给她一个小瓷瓶里头装了五谷和金银戒指各一对上头盖了红绸拿五色丝线捆了。新娘子把这“宝瓶”抱在怀里由伴嫂和送亲太太扶着一路踩着红绸子跨过雕鞍又迈了火盆来到荣庆堂内设的天地桌前与端宁分立两边拜起天地来。 (这一章和接下来的一到两章……就是我最近烦恼的根源之一……) 一七八、喜庆(下) 拜过天地众人拥着新郎新娘前往梅院一路上都有人铺绸子一块一块地换上来务必保证新娘子脚不沾地。一进正房便有一帮子太太奶奶们扶新娘上了炕这便是“坐帐”了又称“坐福”。李氏等两位全福太太还把桂圆、枣儿、栗子和花生这几样喜果儿撒到新娘子衣裙上边撒边说吉祥话。 淑宁先前只是挤在众女眷中从屏风后看哥哥拜天地的情形现在新人进了新房她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从门外看了。只是二嫫不停地在她耳边提点千万不要踩门槛还要她避着那些男客们。 端宁要掀新娘盖头了他拿起娶亲太太捧过来的秤杆挑起红盖头露出一张娇美动人的俏脸来。只见真珍头戴钿子上头插了四排绒花一应钗环簪珥俱是明晃晃的珠玉制成衬着她姣好的容貌越显得眉眼如画。虽然方才万琉哈氏沾在她腮下的两团脂粉显得有些破坏美感但仍不减她的美丽。 洞房中众人一阵赞叹便有几位亲戚家的太太向佟氏道喜佟氏只是抿嘴笑着轻咳一声上前在看得有些呆了的儿子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端宁立马惊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摘下新婚妻子头上的两朵绒花打量了新房一眼便将其中一朵放到旁边的大衣柜顶另一朵放在角落的衣箱面上。真珍脸更红了把头低了下去。周围的人却纷纷笑起来小声议论着:“新郎官真聪明这下可就儿女双全了。” 女家那几位送亲太太吆喝着排开众人。拿进三碗饺子来口里说着“吃子孙饽饽了”然后递给端宁与真珍。他们互相交换着吃了。淑宁明明看到哥哥吃第一口的时候。略皱了眉头但还是笑着吃下去了。便在那里猜想会不会是那饺子煮得太难吃了。问二嫫二嫫却道:“那是用栗子、花生和红枣包的没有煮熟自然不好吃。”淑宁恍然大悟有些可怜自家老哥。他几时吃过这种东西啊? 吃完饺子小刘氏在后头派人送了长寿面来端宁两口子也分着吃了然后便是喝交杯酒。那对杯子是当年从广东带回来的东西是用一整块青翠地缅甸玉雕成的上头还雕有龙凤图样。眼下两只杯子由一根红线系着娶亲太太递一只给端宁送亲太太则递另一只给真珍各自喝了半杯。又交换喝了剩下的半杯。新房内外围观地人一阵叫好便有人将宾客请到外头院子吃酒去了。 新房内现在只剩下新郎新娘和在洞房里帮忙的太太奶奶们佟氏稍稍揩了揩眼角。便催家中看热闹地孩子们出去顺便嘱咐女儿要把该做的事情料理好。 淑宁知道接下来是新娘开脸的部分。可能要花上一阵功夫。瞧了眼犹自对望傻笑的小两口忍着笑去看打赏的荷包准备好了没有。 新房中地仪式继续进行着。送亲太太们把真珍的钿子取下打散头用五色丝线绞了脸上的毫毛分开鬃角再重新梳了妇人的式不过这回不再戴钿子了只是略戴些珠玉绒花便罢。旁人忙碌时真珍就红着脸低头绞衣角端宁则一直笑着望她只觉得他老婆现在比刚才还要好看。李氏二嫫等知根知底的人时不时地突然跑到外头去大笑。当事人却浑然未觉。 新房外间摆了一桌酒席请送亲太太娶亲太太和全福太太们吃酒。但众人其实都多多少少吃过些东西所以只是略略沾了些酒菜便罢。倒是端宁与真珍这对新人方才已各吃了一碗半饺子和半碗面都已饱了却还要再咬一大口馒头然后听从一帮子女人的指导吃下许多“喜庆”的食物早已快支撑不住了。 新房内的仪式这便算是结束了送亲太太们再说了一通吉祥话又嘱咐真珍两天内不可下地便告辞回女家换要吃酒的宾客来。这时已是临近傍晚了二嫫提醒端宁要预备到前面迎客他有些不舍地再望妻子几眼方才离去。 到了院内却遇上妹妹淑宁得知他要到前面迎客便向旁边地虎子使了个眼色虎子会意把端宁扯到边上耳语几句。端宁一阵好笑跟他到旁边的屋子去了。 原来淑宁自打知道婚礼的程序后便叫上端宁屋里地丫头帮忙做出一条特制的皮裤子来。满人娶亲有个敬“迎门盅”地规矩新郎要在门口跪迎宾客至少也得打千儿。这大冬天地地上还有未化的雪水就算打扫得再干净这一晚上跪下来可不是玩地。所以淑宁设计的那条裤子不但是用羊皮做的还在膝盖处做了手脚缝得厚些更塞了棉花进去倒有些象穿前看过的某部清装偶像剧中的“跪得容易”。她本来劝哥哥一早穿上的但端宁觉得穿了这样取巧的裤子拜天地对妻子不太尊重所以不肯。不过现在要去迎客就没这个问题了。 端宁在前门不停打千儿向来客敬酒时膝盖一次次地跪下去深深感到妹妹这主意实在高明干脆让人多做几条预备他们夫妻日后用得上。 今日来的宾客除去两家亲朋好友以及佟家、那拉家、沈家的亲戚外还有端宁的旧日要好的同窗国子监和宗学的都有其中不乏像桐英那样的年轻宗室子弟。这些人本就年轻虽然一个个都有高贵的爵位在身却都不耐烦别人向他们行大礼只是嬉闹着取笑端宁今日胸前挂大红花的“蠢样”。 张保也在前门迎客见儿子与这些朋友互相打趣着有说有笑便大大方方地不再把这些红带子黄带子当什么贵人般行礼只吩咐底下人好生侍候务必要让这些爷们喝得爽快。而这些子弟见状。便都觉得端宁的父亲不是个俗人高高兴兴地跟着人进喜棚喝酒去了。 不一会儿天便擦黑了府里处处亮起了灯火。端宁见一时没有客人来。便跟其他人说一声到旁边的门房里烤火休息去了。他刚喝了几口热茶。便听到别人报说又有客来了。 这回来的却是佟家两位堂表兄与四阿哥以及他们各自的内眷。 端宁欲要大拜却被四阿哥拦住道:“不用多礼了算起来大家都是表兄弟。今儿是你大喜地日子这些规矩就都免了吧就当我是亲戚来喝喜酒就好。” 端宁见他坚持佟家两位堂表兄又帮着说话便也不再推迟照旧打了千儿敬酒便让虎子将他们迎到桐英所在的席位去与一众宗室及贵胄子弟坐在一处而跟他们来的女眷们。则由婆子陪着进内院去了。却说新房那边淑宁、芳宁、婉宁及媛宁等姐妹几个正陪新娘子说话李氏与族嫂也跟着凑趣。真珍虽是一脸娇羞。到底是性情大方的姑娘家并不象别家新娘子那边扭捏。很快便得了一帮小姑妯娌们地好感。 婉宁本是认识真珍的。但长年不见已经很陌生了。见她说话简便利落容貌又出落得比小时候更好倒也欢喜就不停地逗她。从她与端宁什么时候认识见过几次面到什么时候定情什么时候谈婚论嫁都一一问了。真珍臊得满脸通红便低了头不说话。 李氏忙劝道:“二妹妹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别让人听了笑话。”媛宁在旁边扯扯嘴角:“可不是?端三哥与三嫂是皇上赐的婚姐姐问这些怪没意思的。” 婉宁撇嘴道:“这有什么?我也是听说他们早认识好几年了才问地。”淑宁岔开话题说起真珍喜服上的刺绣好不知是哪家做的然后又说她戴的饰精致不知是哪家铺子打的。芳宁与李氏会意纷纷插话带起话题婉宁被引起了兴趣很快便加入了进来。只有媛宁瞄了淑宁一眼弯了弯嘴角。万琉哈氏进新房时刚好看到一帮子姑嫂妯娌有说有笑她心里有些气闷想到自己怎么就没那么受欢迎看到真珍的美貌她更郁闷了。不过她很快就想到自己那冤家是六品侍卫可今儿做新郎的小叔却只是八品而已便又得意起来心想:女人嫁了人一身荣耀都从自家男人身上来任凭你父亲官位再高长得再漂亮嫁的男人不争气有什么用? 她犹自想着便凑过去说笑起来众人都对她甚是客气。她聊了一会儿便转头对婉宁道:“我记得二姑娘与四贝勒福晋是闺中好友是不是?方才在前头看到这位福晋来了二姑娘难道不去见见?” 婉宁一愣脸色有些白:“四福晋……怎么会来?” “我记得三婶是佟家人吧?四贝勒四福晋大概是看在这个面上才来的吧。”万琉哈氏不在意地答了转头去与淑宁说话:“我听说前头可来了不少贵客有好些宗室听说都是四弟地旧日同窗?” 淑宁嘴里应着悄悄关注婉宁的脸色只见她呆了一阵神色严肃起来对众人道:“既然四福晋来了我总要去打声招呼。先失陪了。”然后起身出了房。 淑宁有些担心怕她在自家哥哥的喜宴上闹出什么事来便找了个借口跟出去。来到招待女眷地院子里问了婆子才知道她在屋内的主宾席上。 淑宁进了屋与众女客见过礼便坐到婉宁身边。婉宁正与四福晋玉敏说话玉敏道:“……真不是有意是嬷嬷们拦着皇家规矩大我也只能听从。后来我一直想请你来作客可是又一直在忙。” 婉宁笑笑:“你如今身份不比往日我也不是小气地自然不会怪你。你大婚那么久了过得如何?四阿哥……对你好不好?”她声音有些紧张两眼紧紧盯着玉敏。 玉敏略红了脸。羞涩地道:“他待我很好……娘娘也很疼我……我过得很好你不必担 婉宁脸色白了一白只觉心如刀绞。只是勉强支撑着笑容:“那就好了我还担心你与那些小妾相处不来。会受委屈呢。” “怎么会?爷待我极好地那些姐妹们也不难相处。”玉敏用帕子揩了揩嘴角转了话题:“不过与其他府的福晋们相处实在不是轻松地事。我一想到你将来会成为我地妯娌心里便欢喜。到时候我们又能像以前一样常来常往了。” 婉宁脸色更白。只是勉强笑着。不过玉敏很快便聊起别的事她的脸色才渐渐好起来。 淑宁在一旁陪着偶尔也搭几句话。过了一会儿二嫫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退出去了她对玉敏道:“福晋前头传话来说是四贝勒喝多了有些头晕。已经换到预备好地厢房里歇着了请福晋过去瞧瞧呢。” 玉敏心中有数嘴里埋怨着“怎么喝那么多”。便起身要走。婉宁眼珠一转咬了咬唇。道:“我陪你一块儿去吧?给你带路。”淑宁笑道:“还是我陪吧。那边几位太太似乎在招手叫姐姐过去呢。”然后便领着玉敏离开了。 婉宁掉头看到几位舅母在喊自己心中一阵埋怨。只好硬着头皮过去应付几句。 淑宁与玉敏走到院门口与等在那里的二嫫会合去到一处安静地房舍前进了门四阿哥已经在陪佟氏说话了。他回头见到妻子便道:“快过来拜见姨母。” 玉敏来前已经听他说过也不摆架子正正经经伏身相拜。佟氏忙扶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样岂不是折我的寿?”四阿哥却道:“我自小就蒙姨母多加照拂却是一点回报都没有。如今我娶了妻子按礼理当让她拜见的。姨母莫推辞。”佟氏无法只好略站偏半步受了他夫妻一拜然后又命淑宁来重新拜见。 见过礼众人坐下说话。嫫留在外头守着。佟氏与四阿哥先是聊了些近来的家事见四阿哥神色有些憔悴人也瘦了便叹道:“四阿哥如今也是成了家的怎么反而瘦了呢?回头我叫人送你几个炖汤地方子你记得叫人做来吃。” 玉敏脸上一红:“都是我没照顾好。”四阿哥却道:“怎能怪你?我只是烦恼公事无心吃饭睡觉罢了。”佟氏眉头一皱道:“公事再多也要顾好身体你这样大了还不懂这个理么?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男人外头的事但到底是这府里的人那些话我也听说了些你别太放在心上日久见人心十几年的骨肉情份哪能说丢就丢?迟早会知道谁是谁非的。” 玉敏起初听到佟氏的语气而四阿哥又是一脸低头受教的模样略有些吃惊但她听完佟氏的话心中一动道:“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偏又不肯对我说。” 四阿哥笑笑:“都是没影儿的事何必叫你知道?徒惹难受而已你就别问了。”玉敏望望他笑了也不多说。 不过显然当事人没那么好说话。屋外传来二嫫地声音:“二姑娘怎么过来了?这里可是通往外头大席的。”婉宁的声音响起:“我只是听说四阿哥醉了不知现在情形如何所以来问一声。二嫫怎么还在这里?”屋中众人各有心思淑宁心念电转间与佟氏对望一眼连忙起身打开一点门闪身出去又再关上。她笑着对婉宁说:“二姐姐也来了么?”然后转头对二嫫道:“方才您拿来地解酒药很有效四阿哥已经没事了。”二嫫会意地道:“那就好我先回席上帮忙了。”然后转身走开。 婉宁有些失望:“原来已经有人送药来了么?我还特地带了药来呢。现在四阿哥怎么样?我进去瞧瞧吧?”她实在希望再见他一面。 淑宁却摇头说:“他现在睡了四福晋正在里头陪他我们还是不要打搅的好。”开玩笑自家老妈还在里头呢怎么能穿帮?! 婉宁还想说些什么。冷不防有人在她身后问:“这是怎么了?”原来是佟家地一位堂舅母。她看到淑宁姐妹二人站在这里转头望望隔得不远地外院皱着眉道:“这里离外头的大席太近了。免不了有男客过来。你们女孩儿家怎么好跑这里来?”她看了婉宁几眼又道:“定了人家地姑娘。更应该谨言慎行才是。外头的客人酒喝多了谁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你们也太不小心了。” 婉宁听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嚅嚅道:“我先回去了。”然后匆匆施了一礼便离开。淑宁笑着对堂舅母道:“原本是在后头地只是四阿哥喝醉了。我带四福晋过来照料才会来到这里。”那堂舅母这才明白瞧瞧那房门紧闭的屋子道:“就在里头吧?要不要紧?我去瞧瞧好了。” 淑宁忙道:“已经服了解酒药不要紧地。”她顿了顿降低了声音:“四福晋正陪着他呢我只是在外头守着不让人接近。”那堂舅母会意却有些好笑:“真是……不过新婚夫妻难免……罢了。你一个姑娘家守在外头也不象话我派人叫四阿哥的随从来吧。”然后便往回走了。淑宁暗暗松了口气。看到二嫫从附近的树后闪出来不禁好笑。 外头的话传进屋内。四阿哥笑着对佟氏说:“淑妹妹如今越来越能干了。真不愧是姨母的孩子。”佟氏笑笑:“不过就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你瞧着她稳重其实内里也是受不得拘束地。如今端哥儿成了亲。我只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女儿能有个好归宿贤哥将来有出息就够了。 四阿哥心中一动:“姨母您可是……为了淑妹妹明年选秀的事烦恼?”佟氏叹息道:“无论如何都是皇恩浩荡只是我做母亲的总盼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别受什么委屈就好。” 四阿哥问:“姨母可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出点力。”佟氏看他一眼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她姐妹三个一块儿选秀她多半会落选的我已看了几户人家。本来武丹将军的二公子不错可惜……如今我们跟他家已是亲家了亲上作亲太少见了。” 四阿哥沉吟:“崇礼么?的确是位君子。”佟氏暗暗冷笑又道:“罢了我们这样人家换亲实在少见。我也有留意别家的可你也知道淑儿平日就不爱与别家往来认得的人少只有桐英小公爷与她相处得好。只是这位小公爷……简亲王府地水太深我怕她会受委屈。我在大家子里长大又嫁进大家子实在不希望女儿也受那样的苦。” 四阿哥低头想了想笑道:“姨母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会想办法的。”我是转换视角地分割线 佟氏与四阿哥夫妻的谈话持续不久因还顾虑到外头还有宾客要招呼她很快便离开了。淑宁本是跟着母亲走地中途想起大刘氏还在槐院便与母亲分开一个人往后院走去。半路上却听闻有人啜泣她顺着声音摸过去却现婉宁在一处树丛后哭。 她忙问:“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婉宁抬头闪着一双含泪大眼看见淑宁动了动嘴便扑上来大哭。淑宁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了得不到回答便猜想难道是见不到四阿哥所以哭了吗?她见婉宁哭得可怜心中有些软了便轻轻拍着她地背安抚着她。 婉宁却回想起方才淑宁出门时她透过门缝看到四阿哥脸上带着微笑温柔说话的样子。虽然看不到他说话地对象但屋中只有玉敏一定是她了。没想到他们夫妻居然这般恩爱怎叫她心中不难受? 她哭了好久久到淑宁担心起席上现她们不在会不会派人来找才渐渐停下。她哽咽着对淑宁道:“三妹妹你别告诉人去。”淑宁点点头:“你眼睛都肿了别人一定会现的回屋去洗个脸吧。” 婉宁应了站直了整理一下服饰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迈步心中明白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她要开始新的生活。 (抱歉抱歉看在大放送的面上原谅我吧^^b) 一七九、正月 婚礼的第二天早晨淑宁起床梳洗冬青找出一件粉红旗袍来问她握着湿帕子打量几眼正犹豫着却听到门外有人在小声叫素馨。素馨开门一看原来是房山别院新选进梅院侍候的小丫头小鹊儿。 她小声对素馨说:“姐姐可有团扇?或者别的扇子也行我们那边着急用呢。”素馨有些奇怪地问她要扇子做什么她道:“早上起来收拾新房我见那龙凤喜烛还在烧就问七喜姐姐怎么办她要吹灭被胡妈拦住了说吹了要触霉头的应该用扇子。七喜姐姐回头骂了我一顿要我去找扇子。我只好来问姐姐了。” 七喜是真珍陪嫁过来的丫头之一连九儿、八福和六如在内一共四人除了九儿资历老些其余三个年纪都不大。 素馨闻言脸一沉:“明明是她不懂规矩怎么骂你?你该骂回去才是!” 淑宁在屋内暗暗翻了个白眼扬声道:“新房东边多宝架上那个汝窑瓶子旁边有把绢扇是早就预备下的。你去找一找吧不然问胡妈马三嫂她们也行。” 小鹊听了高兴地去了。素馨回头还在说:“新奶奶带过来的几个人看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也不知是不是想给其他人一个下马威呢。照我看她们大概都有自个儿的小心思呢。” 淑宁顿了顿正色道:“这是哥哥的家务事他如今已经开院另住了这些内务是嫂子管的咱们不要插手。你也别在人前多话。”她知道素馨因为对别人私底下的事知道得多。有些话虽刻薄些却往往正中要害但她相信以自家老哥的为人。又经历了小妾地毒手和父母的言传身教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三妻四妾。所以那些陪嫁丫头或自家地丫头有什么想法。都只会落空。就算将来哥哥与真珍之间出现审美疲劳那也是很多年后的事了凭这帮丫头地年纪等不到那时候就会嫁人。她自然不需要多事。 梳洗完她到底还是穿上了那件粉红袍子。插了朵绒花便往正房来给父母请安。 佟氏正与张保说什么“喜棚先不拆”的话淑宁便问是怎么了佟氏答道:“十八是你大姐姐出嫁二十一是永哥儿满月都要摆酒席的你大伯母问能不能留着喜棚不拆到时候继续用。” 淑宁听了并不觉得奇怪。伯爵府这两年入息不算丰厚为了几件大事已经花了不少。那拉氏又要预备女儿选秀时的花费并准备之后的嫁妆因此不希望花太多钱。芳宁本是庶女。又是嫁入并不富裕地舒穆禄家做继妻所以嫁妆规格完全不能与真珍相比。 她陪嫁的四季衣裳每季只有四件。衣料也只有四箱绸缎。四盒子饰。多是金银的只有很少的珠玉。宝石几乎没有而且其中一盒还是佟氏送的。新打的家俱虽然用料手工都是上乘却没有雕花描金。古董字画一样没有只有几个略值些银子的花瓶充数。至于陪嫁的人员除了朵儿与果儿就只有一房两口子家人而已巧的是那媳妇子就是当初侍候芳宁地春燕。 淑宁近日虽忙着哥哥的婚事却也知道些芳宁的情形心中有些不平。佟氏与张保说了一会儿家事见女儿在沉思便问她在想什么。 淑宁道:“我在想大姐姐地嫁妆太薄了些能不能多送她几件饰?就当是表表姐妹的情份。”佟氏想了想道:“也好只是你送时记得让你二姐姐看见她是正经姐妹饰又多正该让她也表表心意才是。http://”淑宁笑着应了。 吃过早饭不一会儿婆子来回话说新人妆好身要准备拜祖宗了。淑宁便随着父母离开槐院正好在院外遇上端宁与真珍便一同到外头大厅上来。 真珍今日穿着大红旗袍外套枣红琵琶襟马甲头上梳着两把头戴着大红绒花插了几根金簪子整个人喜喜庆庆地却又不失俏丽。但不知是丫环们疏忽还是她自己大意裤腿后面却掀起了一些正好露出里面地破绽。淑宁认得那是端宁昨天穿过的那条皮裤便知老哥是为了今日会亲磕头时妻子好受些才让她换上地不由得在一边窃笑。端宁回头瞄她一眼她指指真珍的裤腿他忙示意丫环们帮着整理好。真珍则早已脸红得不行了。只有走在前头的张保夫妻不知后面生的事。 到了外头大厅张保与晋保领着新人去拜祖宗然后才到大厅上见过翁姑家人、宗族戚友。 今日来的人极多不但伯爵府四房俱全连族中算得上名头的长辈与平辈都到了。佟氏虽然有些心痛儿子昨儿劳累不停下跪磕头作揖拜见连腿都有些软了但却很坚持要儿子媳妇拜见所有人。她这是要堂堂正正向所有亲友介绍儿媳妇从而竖立真珍在族中的名位地位。 在场的人里那拉氏是相当明白她的想法的而且还故意做了手脚借口二儿媳妇还坐月子让自家儿媳李氏与二房的万琉哈氏陪新媳妇拜见各位长辈。万琉哈氏当日嫁给诚宁虽然摆了三日酒场面很大但会亲时只拜了自家公婆家人兴保两口子别说请族中亲眷了连本家兄弟都没请万琉哈氏是直到除夕那天才得见叔伯婶母的。今日陪拜已有三四个长辈问起“这是谁家的媳妇”了万琉哈氏觉得有些丢脸心中不由暗暗埋怨公婆做事不周全。 那拉氏心中欢喜很大方地把头上戴的宝石簪子拿下来给真珍作见面礼。佟氏推说太贵重了她却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我瞧着他们两口子这好整齐模样心里就喜欢。你方才给的那金镯子也够贵重了难道只许你疼儿子媳妇。不许我疼侄儿侄媳妇不成?”佟氏无奈让真珍收下又叫他夫妻二人郑重谢过那拉氏。 那拉氏的大毛笔让众人动容另两位太太坐不住了。索绰罗氏有些黑脸地收起原本备下的装了银锞子地小荷包。把脖上戴的一根南珠链子拿下来作礼。而沈氏早给丫头使了眼色换了一对白玉镯子来。在坐众人都或多或少地增了些礼物的份量。端宁与真珍这一圈拜下来。虽说辛苦了些却也了一笔小财。 拜完亲长端宁被叔伯兄弟们拉走真珍也被小姑妯娌们请到旁边地屋子说话。那拉氏一脸笑地走到佟氏身边道:“三弟妹真是有福之人。瞧这一对佳儿佳妇。我听老爷说端哥儿在衙门里办事老到又会做人许多大人都赏识他。年前他现了尚书大人奏折上的几个错儿让尚书大人免受皇上责罚可是立了大功了日后定然前程似锦。” 佟氏笑着谦虚几句那拉氏却道:“客气什么?咱们是一家人端哥儿有出息。咱们也高兴。”佟氏笑笑扫了一眼远处地婉宁心中一动。凑近那拉氏小声道:“大嫂子。既然你说了一家人的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又怕说了你生气。”那拉氏忙问是什么话。叫她只管说。 佟氏犹豫再三才道:“论理我不该管这些只是二丫头若真能成事我们全府上下都有脸面。但一日未成定局还是该小心谨慎才是。不是我说大嫂子也太过心软了任凭二丫头将来的夫家再显贵她还是大嫂子亲生的闺女你管教她是天经地义的事。若是任她不懂事坏了前程再后悔可就晚了。大嫂若觉得我地话不中听就当我白操心了吧。” 这话却正中那拉氏的心事她想起昨晚上女儿哭红了的眼以及丫环们报信说女儿见过四福晋的话心中一颤道:“好弟妹你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我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只是有许多事要照管一时顾不着罢了。”佟氏哂道:“大嫂子如何连主次都分不清了?如今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要紧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拉氏忙道:“多谢弟妹提醒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佟氏笑笑又谈起别的事来。 淑宁与姐妹嫂嫂们说话谈起今日是元宵是正灯日东华门外的灯市口必定很热闹。她自离了广州就再看过这些了前些日子的新年庙会也因为家中事多而没赶上便对今晚的灯会有些心动。 只是端宁两口子不能出门芳宁不日出嫁也不好去看媛宁不在一处住着剩下地婉宁她又不太想招惹不知该找谁去。众人散后她找母亲商量了一番佟氏建议她去问堂兄弟姐妹们看他们要不要去。淑宁问过结果却有些让人失望庆宁顺宁都要留在家里只有安宁约了同窗的几个男孩子不方便与姐妹同行。而婉宁那边却有些出人意料那拉氏声称女儿不舒服不能去。 最后是淑宁带着淳宁贤宁小宝与嫣宁坐着马车带了许多家人出行。又由于他们这一行大都是孩子大人们不放心不许他们到东华门的灯市口去只许去看附近西四街口地小灯会。那里虽然也有花灯、舞狮、焰火与秧歌但淑宁看着倒觉得还比不上广州的花灯游行有些失望。几个小地却玩得很高兴淳宁贤宁与小宝三个好说歹说了半日淑宁才点头让他们跟几个年轻力壮地家人下去逛了一会儿。但只过了个把时辰他们就打道回府了。 正月十六是真珍回门的日子。五更时温夫人便亲自带着人来了。她与佟氏笑着见过礼揩手到梅院地新房走了一圈验过落红才满意地互相示意。然后真珍红着脸叫人开箱分红包手帕等开箱礼二嫫送了糕点过来佟氏命儿子媳妇陪温夫人一起吃了就让他们回女家去。 他们前脚一走佟氏便指挥人收拾起张保的行李。直隶布政司衙门是正月二十开印张保不能等到芳宁出嫁和顺宁初生长子永瑞满月酒过后才离开。只好明日就走。回到保定还要打点送上司同僚的礼呢。佟氏昨日便叫人传信给房山别院的长贵与全生让他们今日尽早赶来。因张保回程时不打算在房山过夜。所以有事要趁早交待。 张保对长贵全生两人近几个月的表现很满意长贵训练出地仆人丫环都得用。而全生也将几处水利设施维修好了小河的堤岸也筑得很稳。最难得的是这两人关系越来越好长贵说了全生许多好话即使是单独见张保佟氏夫妻时也夸全生聪明能干。知所进退。 只是长贵也说了一件特别地事。有一回他们一起出门办事时遇上几个读书人似乎是认得全生的其中一人还喊他“云睿”。只是全生完全不理会说是不认得他们很快就离开了。 张保私下对佟氏叹道:“看来这云睿二字就是全生地本名了。顾云睿唉光听这名字就知他本来出身不凡了只可惜如今落到这个地步。” 佟氏道:“凭他的学识才干。给咱们家做小管事的确有些委屈但这也是他的命。谁让他父亲糊涂呢?咱们待他已经不错了。夫君别再叹气了。” 张保沉吟片刻问:“他今年都二十一二了。还未娶妻吧?咱们上点心。给他成家如何?” 佟氏却皱眉道:“给他找个什么姑娘呢?一般良家是不肯的若是咱们家地丫头。身为家生奴才也比官奴好些而且丫头们大都不识字也不知顾家孩子看不看得上。难道要找个象他一样出身的人?只是没入官籍的姑娘家是什么情形你也是知道的怕不太妥当吧?” 张保想想也是不禁笑了:“我也是瞎操心你平日多留意着些吧。若有合适的就找了来。咱们别委屈顾家孩子了。”佟氏应了。 端宁小两口快天黑了才回到伯爵府倒没什么话只是端宁透露说新婚当日送去的谢亲席里头有一道菜武丹将军极喜欢温夫人私下问是怎么做的。佟氏笑笑便叫人把方子送到将军府去了。 次日清晨张保佟氏要出回保定了。临行时对儿女媳妇嘱咐了许多话其中对端宁小两口更是训话达三刻钟之久。贤宁对小宝十分不舍约好等天晴了就要他来保定看自己才拖拖拉拉地上车了。那拉氏倒是再三对佟氏保证说会照看好几个小的连小刘氏母子也会多去问候。佟氏口里谢过心里却没太在意。 最后在一片笑与泪中张保与佟氏夫妻再度离开了伯爵府。他们走后大房又忙起来了端宁与真珍自回院里去淑宁则去了芳宁房间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今天是芳宁送嫁妆去舒穆禄家地日子因淑宁送了一对簪子、一对手镯和一对耳环婉宁见了也拿出几样平日不用的饰来那拉氏从原来那四盒饰中挑了两三样凑在一起装了两盒算作六盒。其余嫁妆也是装了大半箱便罢东拉西凑的居然也凑足了三十二抬嫁妆。从伯爵府众家人中挑了几十个身强力壮地抬了箱子往舒穆禄家去一路上倒也得了些赞语。 十八那天淑宁跟着李氏、真珍、婉宁等人看着芳宁梳头上妆着喜服陪她哭了一场便把她送上了大红官轿。庆宁与安宁扶轿随行李氏又与先前来帮过忙的那位族嫂一同担任送亲太太过去了。 正月二十日芳宁回门淑宁听说那宜海待她很不错婆母也和气也为这位姐姐高兴。 满月酒后地日子平安度过了。端宁回复到上衙门办差地正常生活真珍便留在家中帮着小姑与二嫫料理家务初时有些不习惯但很快就上了手只是很着迷于为端宁下厨做菜还特地向二嫫请教。淑宁与她相处得很好有时冷眼看着那几个陪嫁丫头似乎是端宁过话都还算安份便不多说只与真珍谈些美食养生方面的东西又教她端宁爱吃地菜的做法。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等到月底淑宁才恍然觉假期结束了。崔嬷嬷又来了。 (这一章有些流水账……昨天那章我后来才现误会了新娘两天不下地的规矩当日酒两日回门新娘应该是第二天就下地的。不好意思 一八零、新妇 崔嬷嬷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淑宁有没有在新年里偷懒。其实这是非常肯定的所以淑宁挨了几戒尺又重新开始练习走路站立坐下起身幸好她在满月酒过后的悠闲日子里一时心血来潮稍稍复习了一下宫规礼节不然会更糟。 渐渐地她又把学过的东西拣起来了并且慢慢地加入了新的内容吃饭喝茶说话拿东西笑该怎么笑该怎么低头吃喝到不好的东西该怎么处理等等。这部分内容倒是不难淑宁从小就已经习惯了。只是后来崔嬷嬷又叫人买了一堆五文钱一个的粗瓷碗碟回来时不时地在她周围摔破要求她对意外状况做到八风不动的地步。起初她每次都会被吓一跳过了几天只是挑挑眉又再过几天已经视若无睹了。 背诵的东西也不再是宫规礼仪而是一些相对而言比较难以言表的东西。最初是宫中所有后妃的家世、出身、性情、爱好、忌讳;然后是宫中执役的有头脸的太监宫女的名字与职责淑宁就看到了上次那位明澜姑姑的名字;接着便是各大王公府第的情况。她这才知道原来当红的康亲王与已经没落的巽亲王府从前是一家都是礼亲王一系的后人;而桐英所在的简亲王府与她小时候听过的郑亲王其实是一脉相承。 说起来桐英家兄弟姐妹真多啊济济一堂。今年新春他刚添了一个小弟弟仅在兄弟中就排行第十二生母是正得宠的庶福晋王氏。桐英的继母虽然姓博尔济吉特氏却不是蒙古王公的女儿。父亲只是正三品的一等侍卫然而侧福晋高氏却是三品轻车都尉之女两人眼下正斗得厉害。 看来简亲王府果然很复杂。怪不得桐英三天两头地跑出来。她想想自己难道要嫁进这样的家庭吗?她有些犹豫。伯爵府这样的大家族她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而简亲王府看来就更…… 不过她想到桐英地好又觉得自己不该动摇。正胡思乱想间崔嬷嬷一尺子打过来。道:“姑娘怎么走神了?请认真些!”淑宁抿抿嘴又重新背起书来。小刘氏在廊下看见忙走过来请求崔嬷嬷手下留情。 这些天小刘氏与小宝都没离开一直住在槐院里。不知她是不是从佟氏那里得了什么话对淑宁十分照顾亲自照管她的饮食还常常给她做补身地东西。她很少干涉崔嬷嬷的教导但对淑宁挨打这件事十分不谅解每次见到都会开口求情。但崔嬷嬷是佟家供奉。怎么会把姑爷的一个侧室看在眼里?因此每次都驳回来了。 淑宁看出她对小刘氏母子有些轻视心中恼火板着脸说了句:“嬷嬷虽然资格老。但也不该对姨娘这般无礼。”然后也不多说拉过小刘氏就走。崔嬷嬷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是扬声道:“姑娘还未背好书。不能走开。”淑宁只当听不见。 她拉着小刘氏回房劝对方早日带着小宝回房山去:“小宝弟弟还要上课呢何况开春农忙那边总该有个主人家压场才是。”小刘氏却笑道:“你是听了府里的闲话怕我受委屈吧?怕什么?我如今不在乎那些。老爷太太都不在叫我丢下你们几个小的回房山过太平日子我做不出来。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见了你挨打我不放心。再说将军府那边派人来瞧九或送吃食什么地咱家没个辈份大些的人接待可不好总不能事事都指望大太太那边。” 淑宁虽然知道她说得在理但仍不肯让步:“嬷嬷打我看着重其实不痛她们这些人都是知道分寸的要是打得重了留了疤痕可就糟了。http://所以姨娘不必担心。”她好说歹说小刘氏勉强让一步答应让儿子先回房山去自己则等端宁小两口回将军府住对月时才回但之后则每隔十天八天就回伯爵府住几日。 淑宁扭不过她只好应了心想至少小宝不会受自家那几个堂弟欺负也是好的。她送别小宝时还嘱咐他别光顾着读书每日都该出门走走哪怕去看看佃户们怎么种地也是好的。小宝郑重应了又凑到她耳边说:“姐姐在家里多照应我娘。嫂子那边的七喜和八福昨儿说我娘坏话呢。”淑宁皱皱眉点头答应。 原来真珍陪嫁过来的丫头里七喜和八福两个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心头都有些高一过来便把端宁身边侍候的几个丫头当成眼中钉时不时地拿话挤兑。端宁宣布过梅院地规矩后她们平息过几日后来见端宁公事繁忙内务都是自家小姐料理除了二嫫偶尔会教训她们几句并没有人会多管便大胆起来。 小刘氏虽是张保二房其实多年都不见有宠三房名下的人自然不会对她有所轻视但保不住伯爵府里的人会嚼舌头。七喜和八福两个不知底细便小看了她。 真珍嫁过来只有大半个月可以说仍处蜜月之中与端宁二人好得蜜里调油对别地事也不太在意。虽然有人对她提起两个丫头不安份但她想到九儿她们几个离开父母亲人陪她嫁到这个家来便心软了不愿太过委屈她们。 即便如此日子长了她也觉出不对来。公婆不在家她在三房的地头上还算过得自在许多规矩都不需严守。但伯爵府毕竟是世代勋爵与她娘家大不相同在礼节方面甚是讲究比如她与端宁在自家屋子里同桌吃饭二嫫见了顶多对端宁嗦两句但要是房里地人知道了那拉氏或沈氏就会请她过去教导“新媳妇进门头一年不得上桌”地道理了。她渐渐感到在大家族里生活不易也小心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她的丫头还要得罪公公地侧室。她便忍不住怒了。 教训过七喜八福一顿后她特地把小刘氏请过来向对方道歉。还命两个丫头敬茶陪罪。其中七喜虽然照做了但脸上仍有忿忿之色。便生气地要她到廊下跪着。 其实小刘氏并不太在意这些。她进门数年如今在三房地位稳固儿子又有出息。端宁成亲那天张保还带着小宝去见亲友介绍说那是他儿子。而且佟氏也答应等小宝满了十二岁就送他进正红旗地官学。她如今可说是事事顺心年纪大了经的事也多了又信佛越把这些闲言闲语都不放在眼里。 她到了梅院本是要说不打紧的但因想起淑宁说过地话便不动声色冷眼看着真珍罚丫环。喝了口茶才和颜悦色地道:“这大宅门里的规矩也大少奶奶还年轻。嫁进咱们家来想必总有些不习惯地。我当初刚来时也不惯呢。时日一长。也就那么一回事。只是少奶奶要多用心些做新媳妇跟当闺女时不一样。要注意的地方多着呢。何况这家大业大的人多嘴杂头一件事就是要谨言慎行这回幸好是我若是遇上别的姨娘可就说不清了。” 真珍点头受教但旁边的九儿与八福却觉得不太中听后者还道:“照姨娘地说法难道我们姑娘身为三房嫡长媳还要被别人的妾压着不成?”真珍怒斥:“住口!敢情你也想到廊下跪着是不是?你也去!”八福委屈地嘟囔一声乖乖去了。 真珍向小刘氏陪罪小刘氏却摇摇手忽然换了话题:“说起来老爷太太不在家槐院那边的内务却交给淑姐儿和二嫫长福照管外务少奶奶只能管着梅院原本派来的几个差事也被二嫫收回去了。不知少奶奶心里是不是觉得添堵?” 真珍忙道:“这是婆婆与二嫫疼我呢想我多些空闲与夫君在一处我心里并不在意。”她脸色微微红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只是身后的九儿明显与她意见相左只是不作声而已。 小刘氏淡淡笑道:“少奶奶其实槐院就是大些若你能把梅院管好自然就能管得更多可若你连手底下的丫环都治不好叫太太怎么放心把家交给你?我这话虽说得不中听可着实是一片好意。” 真珍本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忙坐直了身子肃然道:“多谢姨娘提点我年轻不懂事还请姨娘多教导我。”她恭恭敬敬地给小刘氏添了茶水又低头坐回原座候教。 小刘氏见她这样倒也心喜望了两个丫环一眼真珍现了马上叫九儿与六如出去然后乖乖听讲。 小刘氏笑道:“少奶奶不必这样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些丫头的心思想必你我都心里有数。我多嘴劝你一句快打消了这主意。太太在别地事上都好话说唯独对家生丫头收房作妾一事深恶痛绝。你难道没觉端哥儿身边的几个丫头模样都不出挑么?这是太太在安你的心呢。” 真珍有些意外。她也是听从温夫人地意思带几个丫环过来预备日后给端宁的虽然她心里酸楚但也被温夫人说地宠妾灭妻地事吓着了所以才委委屈屈地答应这个安排。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明知七喜对端宁献殷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端宁丝毫不为之所动倒让她心里格外欢喜甜蜜。 但如今照这位刘姨娘的意思难道婆婆居然是不待见这种做法地?那她纵容手下丫环这样做是不是反而辜负了婆婆的好意? 小刘氏一见她神色便猜到她的想法笑道:“别家收屋里人本是常事只是太太见了这府里几个兄弟侄儿的事自己早年又是吃过亏的因此不喜。少奶奶带来的人太太见过后嘴里虽不说什么其实心里也是有想法的只不过怜惜少奶奶才没说出口来。但我着实不愿意看着你违了她的意才多嘴说出来罢了。少奶奶身边的人若是有这个念头的。还是早日打消地好。” 真珍没想到自己居然犯了这么个错心中也紧张起来忙向小刘氏请教起其他的事。现许多事都与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不禁十分懊恼。 晚上她私底下与端宁说起这些。端宁笑道:“我还在想你几时才现这些呢。我早说了只想你一个并不打算纳妾收房你还当我哄你呢。”真珍嗔道:“男子都爱花言巧语我怎知你说地不是在哄我呢?” 端宁闷笑。半晌才正色道:“如今你知道了?我额娘不让阿玛纳妾我妹妹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想法。小时候我阿玛本有个妾因为得宠还大胆对我们兄妹下毒手。自那以后我就觉得妾不好夫妻两个过日子就够了没必要再插一个进来。你看我阿玛额娘二十年夫妻了还那么恩爱我们也像他们一样。不好么?” 真珍低头脸红只是很快就现不对:“那刘姨娘是怎么回事?你哄我呢?”端宁想了想便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小刘氏为妾的真相。末了还郑重道:“这本是我家地机密你知道就好。千万别说出去。连你家里和几个丫头也别告诉。”真珍怔了半日才点了头。 她如今总算知道原本对这个家的想法有许多错误的地方了。于是不再只顾着在自家小院里过蜜糖日子常常请小刘氏与二嫫来说话有不懂的地方也会问她们与长福若是淑宁有空她还会过来找小姑说话打听的东西不再仅限于做菜做汤连家中地规矩和公婆的喜好都问了。 淑宁倒是很满意她终于开始回到现实生活来了倾囊相授不说还指点她去向李氏与喜塔腊氏请教。她道:“虽然我们几房平日是各过各的但总归是在一个府里住着阿玛额娘都不在嫂子多去向伯母婶娘们请安也是好的。大嫂子那边更该常去她本就管着家虽然话少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我要学规矩没法事事都告诉你你不如多去问问她?” 真珍听了她的话便时不时地去探望李氏以及喜塔腊氏相处久了更深觉自己的幸运。李氏日日要在婆婆跟前立规矩虽然管着家但在吃饭时还不能与丈夫公婆共桌而要立在旁边侍候晨昏定省更是要严格遵守丈夫一屋子小妾她还要事事照顾一点醋也不能吃。 与她相比自己嫁到三房不用在公婆跟前立规矩丈夫小姑都待自己极好比起真正的嫡长媳李氏真是幸运太多了。 真珍自此便格外认真小心行事礼节方面也讲究起来手底下的几个丫头更是管得很严那拉氏与沈氏见了也赞了几句。真珍越谨慎起来到回娘家住对月地时候与出嫁前几乎判若两人。 温夫人很是吃了一惊不由感叹:“那种大户人家真是不一样姑娘刚嫁过去一个月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事事都讲究起来了。” 真珍呸了一句道:“还说呢二娘先前教我的都是些什么呀?叫我以为大家子真是那样地结果出了好些丑。幸好婆婆不跟我一般见识家里人也体贴不然我都要叫人笑话死了。”她还重点点出佟氏不喜丫环收房之事道:“七喜那丫头一过去就闯祸当初二娘是怎么挑的呀?八福也不是个省油地灯。” 温夫人有些讪讪地:“这两丫头都是我们府里家生地可靠嘛年轻人不懂事也是有的。但我也是一片好意。谁知你婆婆想法这样古怪?” 真珍想要解释原因但又觉得那是夫家秘辛就不说了只道:“总之那几个丫头九儿不敢违我地意六如也还老实其他两个二娘多敲打敲打她们都以为我糊涂了呢。” 温夫人应了聊了些琐事便问起淑宁的情况。真珍有些奇怪地道:“你问她做什么?如今她天天都在学规矩怪苦的我看了都觉得可怜。我能够免选真真是皇恩浩荡。” 温夫人沉吟片刻道:“其实告诉你也好你帮着说几句好话吧。你阿玛和二哥看中了你小姑打算她一落选就去向你婆婆提亲将她配给你二哥呢。” 真珍一怔沉了脸道:“你胡说些什么呢?!” (其实真珍是好孩子……) 一八一、早春 真珍有些生气地道:“从没听说过有勋贵之家互相换亲的若是世代交好倒也罢了。我们两家还不到这地步。阿玛和哥哥都在想什么呢?二娘怎么不劝着些?若小姑嫁过来受了什么委屈叫我在那边怎么做人?!” 温夫人讪讪地道:“这都是老爷和二爷的主意你冲我什么火?再说淑姑娘是好姑娘可论模样出身在京中也算不上出挑有好些个想跟我们结亲的人家是公候府第呢姑娘模样也不错。可是偏偏老爷说淑姑娘为人聪慧稳重对二爷有好处所以才……” 真珍撇撇嘴:“那些算什么好人家?都是落了魄的。若淑妹妹不是我婆家的姑娘这亲事自然是好的但她既是我小姑你还是劝阿玛和二哥打消了主意的好。” 温夫人动动嘴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婆婆只怕也有些意思的上回我跟她提起她虽推说还未选秀不能说亲但我瞧她神色似乎也有些心动。” 真珍脸一沉道:“你跟我婆婆提过了?什么时候?”听到温夫人说是放大定之前的事脸色更难看了。她自然不会忘记婆婆佟氏最忌讳近身丫环收房之事而偏偏跟了自己多年的大丫头凉珠正要开脸做二哥的房里人而且她被调离自己身边正好是在放大定之前。若是被婆家知道自己娘家在提议结亲的同时就有收丫环做通房的打算自己还哪里有脸见人?如果再算上陪嫁去的丫环不安份的事…… 她不禁又急又臊只是想到大嫂李氏“大家媳妇喜怒这形于色”地嘱咐勉强忍下。但终究还是忍不住:“二娘做事未免太不着调了。既然当时已经有提亲的意思那为什么还要把凉珠调到二哥房里去?!若是让我婆家那边知道了他们会如何看我?!”她隐隐有些怕。丈夫要跟自己在娘家住上一个月难免会听到些风声。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家提亲的事是否知情若是知道凭他对妹妹地宠爱只怕会生自己的气吧? 温夫人被她吓了一跳支支唔唔地道:“这是两码事啊。这娶亲与收房……压根儿就不一样。何况凉珠又不是正经摆酒做妾只不过是在屋里侍候地。这本就是寻常小事……你二哥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年轻大小伙儿年纪也不小了……难道真要他等到选完秀女再……”她见真珍一脸怒色才讪讪地道:“何况你当时一生气就把凉珠调针线房去了她如今也没在二爷跟前不是?” 真珍一扬眉:“难道还委屈了她?!跟了我五六年了我还以为她会一直跟着我忽然在临出嫁前有人告诉我说她要给我二哥收房!你叫我怎么想?!若她真有意早点跟我说不行么?偏偏要闹成这样!何况针线房的活又不重。让她过一年半载再说收房的话不然叫人知道我的陪嫁丫头被哥哥收做屋里人连我地名声都坏了!” 温夫人忙安抚道:“别气别气。那丫头也是个痴心人原本一直顾虑你的想法。才不说出来。但后来你定了亲事。又一直在乡下她也没机会对你二哥说啊。这不。一回来就求了恩典所以我才调她过去的。官家子弟纳小是寻常事你也别多说什么了你看你阿玛不也有几个人么?” 真珍深吸几口气冷静了一下才问:“二娘你方才说二哥也看中了我小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若是真心怎么凉珠说要跟他他也没推?” 温夫人道:“这……这有什么好推的?难不成你要你二哥也象你婆婆家一样不收丫环进房么?可总归要纳妾的吧?家生的丫头总比外头聘的可靠啊。外头的女子可不是个个都像刘姨娘那般老实的。若是你小姑嫁了进来这对她也有好处不是?放心我们家不会亏待她地。” 真珍一阵无力深知这件事一定会得罪婆家的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事后她思量再三还是在晚上与端宁单独相处时把此事告诉了他并向他明言自己事前真的不知情。 端宁起初一阵愕然然后皱着眉想了半日才道:“你说二夫人已经跟我额娘提过了?我额娘还没反对?”真珍点头道:“照二娘地说法婆婆只是说选秀之前不好说这事但神色间似乎是不反对的。”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丈夫一眼才道:“我想婆婆还不知道我二哥和凉珠地事要是知道了多半就……” 端宁却略略猜到母亲不反对这桩婚事地原由。将军府人口简单将军与温夫人还有崇思夫妇都不在京中常住若妹妹嫁入他们家日子想必会轻松许多。自己一家人都是常年在外头过小家庭生活的对大家族地勾心斗角十分不喜。母亲会有这样的念头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崇礼的性子太过古板了些很是配不上自家妹妹。 更何况他如今已经知道妹妹与好友桐英之间有了情愫若母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乱点鸳鸯谱可就糟糕透顶了。偏偏自己一家原本就打着让妹妹落选的念头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想了半日看看一脸担心的妻子决定先不把妹妹与桐英的事告诉她明后天若下差后时间还早就回家去通知妹妹一声崇礼提亲的事吧。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淑宁最近学的东西不再是规矩礼仪之类的了终于有了些她比较感兴趣的内容只不过还是很累就是了。她现在学的是梳头化妆穿衣打扮务求在没人帮助地情况下打理好自己。 现在她要很努力地用头油把头梳顺。然后梳成两把头、小两把头、叉子头、如意头、燕尾……甚至连中年妇人才梳的团头都学了。她还知道戴绒花要看时节比如立春日戴绒春幡。清明日戴绒柳芽花端阳日戴绒艾草。中秋日戴绒菊花重阳日戴绒朱萸冬至节戴葫芦绒花……现在是早春戴绒迎春花就很应景再过些天就可以戴桃花梨花了。不过她还是很怀念从前胡乱戴花的日子。起码不用担心会认错绒花式样。 其实她本来不太耐烦学那么多地只是崔嬷嬷说:“姑娘好糊涂难不成你进宫选秀时还要找人帮你梳头不成?到时候可没法带丫环进去十来个秀女才得一名宫女侍候姑娘就算打赏再丰厚也未必轮得上啊。” 于是她屈服了。 其实这也算是有趣的只是手臂很酸三几天下来。就几乎抬不起来了她简直是咬着牙在梳。那头油也非常油腻。崔嬷嬷是守旧地人用的东西都是老字号的。淑宁每天顶着一头油。恨不得天天洗头还是二嫫怕她着凉。再三拦着才作罢。所以她暗自决定。选秀前一定要去一趟缬彩坊多买些清爽的油回来。 端宁回家的时候。淑宁刚刚梳好一个小两把头并把小时候周茵兰送地绢纱桃花戴了上去衬着光溜溜的中分头整个人顿时大了几岁。端宁瞧着脸色有些古怪淑宁郁闷地听着他闷笑半天才倒了茶推过去道:“别笑了嫂子不也梳这样的头么?” 端宁咳了几声才道:“可是看着你这个打扮我就想笑。”兄妹俩笑闹几句端宁才把在岳家打听到的事告诉了妹妹。 淑宁非常意外。崇礼于她只不过是“哥哥的旧日同窗”以及“嫂子的哥哥”或者“认识了几年有一点交情现在是亲戚但性情不合只是可以说几句话的年纪比自己大的男人”。他居然向自己提亲?这是怎么回事? 她问:“从没听额娘说起过额娘真的有这个打算么?”端宁道:“这个说不准大概是因为将军府人口不多规矩又没那么严所以额娘才会动心吧?”淑宁想了想也觉得大概是这样。她其实并不慌张只要她自己不肯母亲是不会擅自把她许给不喜欢地人的。 端宁看了看妹妹道:“其实你不必太担心若崇礼真个在议婚期间收屋里人额娘一定会拒绝的。”淑宁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来:“照哥哥说地那位凉珠姐姐要被崇礼哥收房所以才没陪嫁过来。那额娘知不知道这件事?” 两兄妹对望一眼淑宁马上出去找到二嫫把她拖到屋里来然后与端宁一人抱一边手臂撒娇似地问二嫫是否知道崇礼家提亲的事。 果然二嫫张口便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才说要提亲回头就纳小昏了他地头了!我们姑娘才不会让他这么糟蹋!”淑宁安抚道:“二嫫别生气了他好歹是咱们家亲戚看在嫂子地份上你就给点面子吧。” 二嫫想想也是便不说了只是有些古怪地问淑宁:“姑娘难道不生气?”淑宁笑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打算嫁给他他爱收几个就收几个跟我什么相干?”二嫫大力点头道:“说得对!姑娘放心吧太太心里记着呢到别家做客地时候都很注意看人家有没有合适的少爷。富察家和乌雅家的几位少爷都见过了呼伦觉罗家的也见过两位当中也有不错的还有石家那边……” 淑宁轻咳几声端宁立时笑着打断二嫫的话道:“好二嫫你给我们说说额娘不答应崇礼的提亲是因为他要纳屋里人若是不纳会怎么样?” 二嫫怔了怔:“怎么会不纳?当时不是说过两个月就……” 端宁道:“其实当初凉珠求温夫人时说的是做妾崇礼怕对将来的妻子不敬就只肯收屋里人。只是真珍很生气把凉珠贬到针线房去了。至今也没调回来。崇礼也不太上心只说要等娶了妻子再说。所以事实上凉珠至今还未被收房呢。若是崇礼不收了。那么……” 不等二嫫反应淑宁就先皱了眉头:“这也未免太过分了。他既给了人希望怎么又这样冷淡?”端宁笑笑:“他对这些不太放在心上妾也好通房也罢跟妻子是不一样的。” 二嫫道:“若真是这样。倒难说了。不过听哥儿的说法这位舅爷有些寡情呢只怕太太也未必情愿地。就算他不收这个凉珠谁知将来会不会有什么热珠、冷珠呀。”淑宁兄妹都笑了。 二嫫离开后端宁对淑宁道:“现在看来这桩亲事倒不算要紧推拒的理由也很现成只说不想换亲就是了。不过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你要多上点心。过去咱们只想着落选就好。只是现在地情形有些不同了。” 淑宁默然其实她早就觉了。若是想被指婚给桐英那么她在选秀当中就要把握好那个度。既要好到能被选上。又不能好到被皇帝皇子王爷们选中就是要做到出一点挑又不能太出挑。这可是高难度动作。 更何况。在同时有两个出挑的姐妹参选地情况下她有很大可能落选。那对她与桐英的前途而言似乎很不利。 那么她要怎么办呢? 端宁看着妹妹皱起的眉头轻叹一声安慰道:“别想太多了。桐英再过两日就到兵部报道了我问问他有什么章程再说吧。”淑宁默默地点了点头。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有些不太顺心。桐英离开礼部前遇上某位大学士的祭葬很是忙了一把到了兵部之后则被一群大人物围住公事缠身。端宁几次与他见面都只能匆匆说几句话。饶是这样还是帮桐英带了一封信给淑宁。虽然信上字不多但对于被困在家中学规矩地淑宁而言已经是很大的安慰了。 进了三月淑宁开始学习化妆手法然后深深觉得老式审美观的恐怖。那叫一个浓妆艳抹啊连脸上的粉都是厚厚的偏偏嘴唇的形状却描得很小。她再三劝说崔嬷嬷才勉强同意少用一点粉并把唇上的胭脂抹大一些。淑宁算是明白了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或事那么“无所不能”的崔嬷嬷也有她地不足之处呢。 她表面上照着崔嬷嬷说的做了其实心里早就决定去缬彩坊时一定要买上全套化妆品把佟家送过来的这些都统统丢掉。若是真要化妆她情愿用母亲教地手法。 过了数日端宁住满对月便带着妻子回家了。他对崔嬷嬷道:“我成婚后只带媳妇拜见过外祖父外祖母一回实在太不孝了。明日休沐我想带媳妇去外祖家里请安顺便让妹妹也跟着去一趟。您年纪大了不方便跑来跑去的不如就留在家中休息一天吧。” 崔嬷嬷见他说得有道理便答应了。淑宁觉得有些异样正想问端宁是怎么回事端宁却给了她一个眼色她就没开口。 到了第二天清晨准备出时端宁却突然对她说:“妹妹把丫环借给你嫂嫂使吧。外祖母是最重规矩地你嫂子身边那几个你也是知道地要是被揪出什么错来可就不好了。”然后悄悄凑近妹妹眨了眨眼小声道:“想办法单独坐一车。” 淑宁眼珠子一转点头笑道:“自然没问题让冬青去吧她向来老实又斯文细心。”素馨知道后要求跟车去淑宁却道:“一堆人跟着想做什么事你还怕我找不到人使唤么?”素馨只好作罢。 于是淑宁便一人坐了一辆小车跟在兄嫂后面出了。虽然给她驾车的人是虎子但车后还跟了两个家人。她不知道哥哥有什么打算所以静观其变。 有些奇怪地是他们这次过佟府与以前走的不是同一条路而是走南边的大路往六部方向再从那里绕到东夹道去。 他们在路上碰巧遇到桐英。他带了两个随从骑着马凑到端宁身边聊天。淑宁在后面听着他们说笑忽然有些明白哥哥的打算了心跳加快起来。 突然间真珍坐的马车出了毛病在路上动不了。端宁指挥众人把两辆车都移到路边的树荫下然后嘱咐妻子妹妹都不要出来便带着所有人去修车子连虎子也不例外。桐英也让两个随从去帮忙了。 端宁回头望望妹妹的车一脸担心地对桐英说:“人都在这里只怕妹妹在后面没人照管请你帮着照看一下。”桐英马上道:“放心我一定照看好的。”然后打马来到淑宁的马车边上。 淑宁在车中心跳得飞快听着马蹄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脸也起红来。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车外桐英轻声道:“淑妹妹我就在外头呢你别怕。”淑宁忍笑也小声道:“我不怕。”然后伸手掀起一角车窗帘抬头望向多日不见的那张有些消瘦的脸只见对方灿然一笑。 (其实……我一直想3k来着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越写越多……请相信我没有进化成5党的意思……) 一八二、备选 淑宁一行人行至六部附近才与桐英分别然后往佟家所有的东夹道驶去。淑宁一路上都嘴角含笑回想着方才与桐英谈话的情形。 因为时间紧迫附近又有很多人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摒弃了过去用暗语交谈的方式但也不至于直白到直诉衷肠。桐英用非常正经的拉家常的方式简单明了地概括了一下他近来的情况交待了几个重点分别是:他进兵部后公事很忙可能没法象过去一样常来她家但不会就此断了音信要她别多心;根据可靠的消息他大概很快就会升爵十有**会升回贝子衔;爵位升高又立了功意味着他的自主权会更大;过去皇帝曾默认会在婚姻上给与他相当大的自主权所以即使是落选的秀女只要家世品貌过关皇帝多半不会反对。 听完这些匆匆间淑宁只来得及说了些近况再嘱咐桐英注意身体端宁那边就修好车子了。见虎子和两个家人马上要回到后面来桐英只得小声说了句:“多保重别委屈了自己。”便打马回前边去了。 淑宁后来只要想到桐英说的最后一个重点便心花怒放。这意味着她只需继续扮平庸指望选秀落选就行再不用辛苦地衡量怎么把握好要好又不能太好的那个度啦。 心情一好她一整天在佟家都笑得格外甜美加上经过崔嬷嬷长期特训出来的淑女礼仪连佟母婆媳都深深感到她今年选秀有望神情也悦然起来。又因真珍行事谨慎举止有礼。本来很挑剔的佟母脸色好看了些一屋子人倒也其乐融融。端宁带妻子妹妹告辞的时候小两口都大大松了口气。 更让淑宁喜出望外的是。外祖母与舅母言谈间透露出一个讯息今年堂叔祖佟国维那边地一个姑姑。嫁给了姓魏的人家有一个女儿也是今年选秀听说模样极好才艺又出众。佟家已有意抬举她。所以对淑宁这边就没那么重视了。外祖母自然是有些不忿的但对于淑宁来说却是个大好消息想必延禧宫地佟娘娘也会更重视亲姨甥女吧? 回到家后淑宁仿佛摆脱了心上沉重的枷锁连崔嬷嬷地教程也觉得有趣起来。她学了化妆穿衣又学饰搭配。背得京中权贵关系表极顺溜已经开始看起外省的权贵简介来。因为她进程极快崔嬷嬷心情也好。教导素馨冬青她们斟茶倒水的规矩时居然一板子都没打过。只是骂了几句而已。 闲暇时。淑宁想起桐英的衣服袖子处似乎常常磨损又记起他曾说过王府里没什么人有空照管他的衣食。便决定为他做点衣服或袖套什么地好让他别那么狼狈。当然她要做这样大的针线活想完全瞒住别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便以给哥哥做衣物的名义一做做两套一套给哥哥端宁一套托他转送给桐英。每隔几天她还会下厨做几样点心以供哥哥带到衙门里充饥的名义转给桐英让他补一补。 崔嬷嬷本不答应让她重新下厨但她说:“做点心而已又不曾烟熏火燎的厨活本就是女儿家该学的东西。”崔嬷嬷只好勉强应了只是每次她做东西总在旁边盯着。 淑宁做的这些事本来只有端宁一人知情连贴身的丫环也只是模模糊糊猜到些不过到底是瞒不过嫂子真珍地。…手机小说站前一天端宁才从妹妹处得来的新衣第二天便少了一套然后再也没看见过了。加上前些日子去佟家路上的怪异处真珍起了疑心磨了丈夫半日终于知道了淑宁与桐英这码子事。 真珍知道后地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家二哥可以死心了然后就是有些委屈觉得丈夫不该瞒着自己。端宁好说歹说才重新哄回她。不过想到小姑淑宁过去帮了自己和端宁许多真珍便也有心要帮她一把只是一时想不到法子便暂时按捺下来。 不久真珍的父亲完成了内务府地钟表作坊地监造任务要回广州了。真珍在端宁的陪伴下回娘家听了半日教导洒泪送别了父亲与庶母温氏回到伯爵府后越谨慎从事。她本是聪明人觉了自己地不足后更是连往日的一点清高傲气都收起与府中众人相处得倒也算和睦。 芳宁与宜海婚后感情融洽而且与婆婆相处得更好。婆媳两个都是信佛的加上芳宁时不时下厨做几样美味斋菜舒穆禄氏更喜欢她了。不过芳宁也没忘了生母隔上三五日便会回娘家看看偶尔也孝敬几样东西给陈姨娘。也许是因为宜海每次陪妻子回娘家对陈姨娘都极恭敬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存了轻视之心所以陈姨娘也渐渐喜欢起这个女婿来了只是次次都会劝他要多上进。 婉宁倒是一直很平静最近也没见她怎么折腾了那拉氏只对外说她要学规矩练才艺不让她再见外客连其他几房的兄弟姐妹们也没怎么见。私底下那拉氏从得到礼物的那几家姑娘处换回了五阿哥送给婉宁的东西幸好都是熟人家不算非常费事只是拿去换的东西价值已远得回的物品。不过她总算是解决了一个把柄。 五阿哥上门时那拉氏亲自在院里挡驾。她苦口婆声连眼泪都出来了五阿哥没法只好把礼物交给丫环转交有话就在院子里对婉宁说。再来时甚至连二门都进不了。被挡了几次后因那拉氏透露口风这是为了他们将来着想五阿哥才来得少了。 那拉氏松一口气之余也加紧了动作要女儿复习过去学过的礼仪宫规顺便把才艺都重新练起以备选秀时用。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有时淑宁十分想念房山的园子想必也是满园芳菲的时节了。小刘氏有次回府时特地带给她一大瓶桃花。她留下其中十来枝其余都送给嫂子真珍和府里其他亲人了。只是她实在很想亲自回去看看。 端宁带回消息。桐英果然重新升为贝子并且正式在兵部参赞军机。在京中诸多年轻宗室里可说是相当出色了幸好还有几位皇子也各有功绩略略盖过了桐英的光芒。 三月底。户部上书皇帝言道各旗都统已经将应选秀女地年岁等呈报上来请皇帝定下阅选的时日。皇帝次日下旨今年秀女大挑的日子定在五月初八着各旗造具秀女清册。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忙碌起来。 那拉氏召来几个手艺出众地裁缝为自家女儿以及侄女淑宁做衣服。除了初选时统一穿着的浅蓝色平纹绸旗袍外还有预备进宫阅选时地服装。淑宁倒是没有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初选的那件她只是让人按最寻常的样式做。除了镶了道深蓝色缎子的细边一点花样都没有。因为打了落选的主意入宫穿地那几件衣服。她就当作是做常服了选的是粉红、粉蓝、粉绿、豆绿这些比较柔和的颜色。式样也是京中时下最流行的款。只是略减些装饰。所谓流行就是人人都会穿的意思。要想不出挑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但婉宁的做法却截然不同。初选的袍子因颜色与款式都是定了的所以她只是在袖口与下摆处用蓝色丝线绣了几朵兰花倒也清爽。但预备入宫后穿地那几件她就大大扬了自己的长处设计出新鲜又雅致的服装样式除了一套银红、一套月白其他地也采用了粉红粉蓝粉绿粉黄粉紫的粉色系不过精致程度胜过淑宁数倍。若不是那拉氏大力阻止她还打算做几件轻纱袖子地好在炎热地天气里穿。 那拉氏对于自家女儿衣饰比侄女儿的更精美略有些愧疚还特地问淑宁要不要也照那个样式给她多做两件?淑宁笑道:“即便是用金丝银线做了衣裳我穿了站在二姐姐身边也没法与她相媲美何必做这多余地事?” 那拉氏想想也对便不再坚持。接着她又叫了饰匠来给两个女孩子打新饰而且还示意淑宁尽管吩咐人去做花费由公中出就好。 淑宁也不客气挑了几个式样交由匠人们打去了。她没挑宝石之类的东西选的多数是简单的式样而且镶的都是南珠。 随着选秀的准备工作一天天完备保定那边传了信回来佟氏回来了。 她这次回来并没有带贤宁只是路过房山别院时捎来了小刘氏。淑宁端宁见了母亲自是高兴。佟氏见儿女身体康健媳妇也越沉稳了家务也料理得不错感到很满意。 她谢过那拉氏为女儿选秀做的准备后召来崔嬷嬷问及淑宁学礼的事然后便遣崔嬷嬷回佟家。崔嬷嬷想到淑宁该学的都学了剩下的都是后宫争宠手段以及房中术之类的似乎不是她现在该学的东西便也不多说只是临走时又对淑宁面授机宜教了几个御夫固宠的法子。淑宁口里应着其实心里早已黑线万分。 崔嬷嬷一走淑宁就觉得好像解放了似的素馨冬青两个也是整日家笑口常开。淑宁找了一日好天气带着她俩到缬彩坊去了一趟买了全套化妆品护肤品回来。她有些意外地现店里的掌柜换了人不再是陈得美了据说现在正安胎呢接任的却是一个男子。 她一时心血来潮共买了三套。回府后送了一套给婉宁谁知婉宁不肯收还板着脸说:“我才不用他家的东西!”淑宁无法只好收回来打算送给絮絮。除了自己用的剩余的那套就送给嫂子真珍了。 一切事情都似乎很顺利她甚至还在梅院里见了以探访哥哥端宁的名义来作客的桐英一面。只是到了四月突然生了一件大事。 山西平阳府地震受灾州县达二十八个之多死伤无数。地震后第二天京城一带下起了大雨数日未歇。 佟氏与儿女媳妇在伯爵府住着心中十分牵挂远在保定的张保急急派人送信去问得知保定无事才放下心来。幸运的是直隶并未受灾情影响但河北却有几个府感受到震动或多或少地有人畜伤亡。 虽然人没事但大雨一直不停京郊已有农家房屋倒塌河流上涨。佟氏担心房山别院的产业要回去看看。小刘氏挂念儿子也要跟去。淑宁担心母亲便一起上路。佟氏考虑过后决定把两个院子的管家大权暂时交给媳妇真珍让她学着料理。真珍诚惶诚恐听了淑宁与二嫫的鼓励才有了些信 回到房山后佟氏与淑宁向长贵询问了各处产业的受损事宜。大概是张保的水利设施做得好年前又保养过的关系几处田产与山林受损并不算严重唯有旁边的荷塘被水淹得厉害。副总管顾全生冒险带人抢出了二三成藕苗连泥用大木盆装着预备雨停后再种回去但今年是不可能有好收成了。 不过先前淑宁为了平息管事们的矛盾而交待顾全生去做的挖河修坝工程歪打正着地派上了大用场。因河床深了宽了堤坝也稳固所以河水并未泛滥到岸上附近的农田大都被保住了。更因为当初挖土时在附近的荒地上挖了个大坑被村民利用来做了池塘本打算学张保家那样种些莲藕的现在正好用来蓄水。 佟氏吩咐长贵与全生等人做好田间林间防涝的准备又批准了全生把荷塘暂时改成鱼塘的建议那些藕苗就种在园子里了等来年再移回塘里去。顾全生果然能干很快就联系了附近镇上的一家酒楼过几个月就为他们供鱼。 对门的卢家大少爷听闻佟氏回来了特地让妻子过来请安问好并向佟氏讨一支老参。原来卢家夫人自从听说平阳府地震后因担心家在山西的女儿女婿昏倒了几日都不醒。大夫说要用参汤激一激不然就要办丧事了。因听说佟氏收藏有老参才会来求。佟氏也不嗦给了卢家大少夫人一支。两日后对方还了半支回来说是老夫人已经醒过来了。佟氏过去安慰说李文嗣不是平阳府人料想会无事的。但卢夫人仍担心不已卢老爷爷子则早就派人去山西寻找了。 这个消息让淑宁也有些闷闷不乐。这个年代生的大地震搜救和震灾的工作想必会很困难希望朝廷的抗灾工作早点展开吧。 随母亲回京的路上她现有僧人在募捐便把身上所有的钱和饰都取下来叫丫环拿去捐了才安心了些。佟氏摸摸她的头也掏了两三张银票。 回到伯爵府中母女俩梳洗过后正与真珍谈及此行所见却听到有婆子来报说:“三太太大太太和姑太太在荣庆堂里请三太太与三姑娘去见呢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佟氏与淑宁对望一眼有些奇怪便一起到荣庆堂去了。结果不但他他拉氏回了京与那拉氏同在堂上坐着连婉宁与絮絮也在场。那拉氏一见佟氏母女进门就热情地请她们坐下佟氏笑着让了几句不等她坐稳屁股他他拉氏便来了一个惊天雷:“三弟妹你听说了么?朝廷可能要暂停选秀呢。” (事实上是我算错了年份应该是三十三年选秀才对……只好将错就错了……) 一八三、波折 佟氏一阵愕然淑宁也很吃惊得益于崔嬷嬷的训练倒没怎么显露出来只是心中早已盘算开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暂停不过如果真的不选再过三年自己就逾岁了到时候就不再需要担心会被指给什么阿猫阿狗啦。虽然桐英那边会有些麻烦但既然他说了落选也不要紧说不定请求指婚也能获得批准呢。 她其实不是太愿意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嫁人的如果等到18岁逾龄再嫁倒是没这个顾虑。 且不提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转过的数个念头佟氏那边已经镇静下来了问:“这是怎么说?好好的怎么要暂停?” 那拉氏叹了一声他他拉氏便道:“是这几天朝上传来的消息说是上书房的几位大臣有一半向皇上进言说平阳地震死伤无数为表哀思宫中应暂停喜乐游宴而秀女大挑也该停止才是。听说皇上似乎有赞成的意思。” 佟氏沉默不语。这种情形过去也曾有过若遇上战争或是大灾宫中别说举行宴会或操办喜事了甚至连妃嫔们的打扮也要朴素些。平阳那边死了那么多人朝臣有这种建言也是合理的。她抬眼望望女儿见淑宁正在沉思眼中似乎有些欢喜的神色不由暗叹一声开口道:“皇上会有这样的念头也不奇怪若旨意真是如此我们也只好遵守了。” 他他拉氏一听就眉头大皱:“你在说什么胡话?!”旋即又想起这位弟妹对自己母女不薄方才放缓了声音道:“三弟妹这话有些糊涂难道你记了这几个丫头的年纪都不小了今年若不去选。下一届就逾岁了那可怎么办?” 那拉氏也道:“是啊我们婉宁今年十七。勉强还能选上但再过三年。可就晚了。”婉宁却突然出声道:“额娘担心什么?若不选直接指婚就是难道选秀不办了那些太子阿哥们就不娶老婆了么?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 那拉氏怔了怔想想也有道理。脸色好看了些。只是他他拉氏却有些不忿:“婉丫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有了结果了那别人怎么办?我们絮絮可没认识什么阿哥不阿哥的。” 那拉氏忙安抚下她又责怪了女儿几句婉宁撇撇嘴不说话了。他他拉氏重新问佟氏的意见。佟氏一脸苦恼地道:“确实如此但我也没法子啊这可怎么办呢?” 那拉氏与他他拉氏对望一眼便柔声对佟氏道:“三弟妹说起来咱们全家人里。就只有你是在宫里有亲戚的不知能不能打听一声看皇上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三丫头也要应选地。再过三年也是逾岁。想必你心里也着急的吧?” 佟氏叹息道:“我倒没什么可想的横竖她去选也是落选地份。若真不选了。我正好带她到保定去。和她阿玛团圆呢。”说罢她见那拉氏与他他拉氏都有些不悦才慢慢地道:“不过我娘家那边今年也有人应选。想必也会担心这个事问一声也好。” 那拉氏与他他拉氏听了大喜忙催她写信。佟氏便当场写了一封叫了长福来命他派人快马送到娘家去。几位太太又再谈了一会儿女儿们选秀的准备方才散了。 淑宁让长辈们与絮絮先走便与婉宁一起落到后面无意中听到她小声嘟囔些什么话里带了无尽恨意。淑宁隐约听得其中一句是“死陈良本做什么总是妨碍我”脚下不由得顿了顿便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地走了。 选秀暂停地传言在京城引起极大的风波。眼看着一干皇子宗室有很多都到了适婚年纪皇帝也还年轻许多贵族之家都指望自己女儿能博个好前程为此准备了相当长的时间了谁知那几个汉人大臣忽然上了这么个折子真真是居心叵测难道要那些龙子龙孙、金枝玉叶们打光棍吗?一时间朝中互相功讦的事便多起来。 这时候陈良本力排众议奏说先前的提议只是希望皇帝与诸臣百官能为平阳死难者致一份哀思而已但这都是末枝小节重要地是尽早展开振灾救人的工作若为了一件小事耽误了时机又将百姓置于何地?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振灾。至于选秀若是皇上认为不妥就暂时推迟一两个月也没什么大碍。 他这个说法倒是暂时平息了大臣们的纷争有些人还很惭愧自己为了争一口气居然没把救助百姓放在第一位真是愧为人臣于是在朝上哭起来。皇帝自然是命人好生安抚一番然后夸奖了陈良本几句又问他有什么振灾的建议。 结果陈良本提出军队参与救灾官府出面收容难民召集大夫免费治疗伤者从邻近省份运粮接济挖出的尸体一经确认便要马上火化。因天气日渐炎热雨水又不绝为了防止疫症还要做许多防疫措施。等等等等。 他事先便想好这些写了详细的折子皇帝一问便都说了出来然后呈了折子上去条理清楚事事分明连从哪里调银子、从哪里调粮食都想到了倒也让别人好生佩服。 有些带兵的武将不太情愿让手下人去振灾陈良本说救助百姓也是为国家出力比战功更有意义差点与人吵起来。最后还是皇帝压了下去大笔一挥将陈良本奏折上的八成建议都准了但只是命山西巡抚奋力振灾并允许他调动不过三成地军队去维持秩序、救助伤者对于陈良本所提的派钦差大臣的提议并未赞成。 因皇帝没有明言选秀地事是否推迟各家除了继续为女儿们应选作准备之余也纷纷各显神通试图从别的渠道劝阻皇帝一时间。进宫请安地官眷比平日多了两三倍。 皇帝也很烦恼百姓遭了大灾他停止选秀。也可以表示一下仁慈之心顺便节省一点花费。但后宫和各王公府上给予地压力也不可小觑。说起来。太子都二十一岁了还未立正妃实在说不过去虽说早已定好人选但不经选秀就直接指婚。有违祖宗家法。更何况老五老七都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尤其是老七虽然腿脚不好但心性仍然敦厚仁善他已答应要为这个儿子选个好媳妇地怎么能毁诺呢? 至于京中各王公府上算起来近支宗室有七八人一般宗室有十五六人。总共二十多个大小伙儿正等着娶媳妇呢叫他们再等三年只怕那些王爷福晋们先不干了。 难道要照陈良本所说的那样。只是推迟几个月? 不行按计划。最早年底。最迟明年朝廷就要对噶尔丹用兵。选秀推迟会妨碍大事地。 皇帝犹自烦恼着结果陈良本又给他出了个好主意。选秀不推迟但范围缩小到京城周边的八旗秀女阅选过程也从简这样一来既可满足配婚皇室宗室之需又可减少花费及对百姓的影响。同时提倡各家勋贵朝臣官眷捐资振灾也好帮补一下国库顺便体现一下“君臣一心、合力抗灾”的精神。 皇帝沉吟不语其实内心已有了想法。他虽没明着下旨但宫监们却有风声传出去。各家勋贵大臣都对陈良本爱恨交织既感激他建议选秀照常进行但也恨他要害大伙儿割肉。后来听说陈良本卖掉自家大半田产凑足三千两银子捐了出去心中更恨。无奈他们大多数的女儿孙女都要选秀只好纷纷解囊。又因某些人从中挑拨有地人家便起了攀比之心越捐越多。皇帝龙颜大悦之余倒也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许多人家捐了钱后倒也清醒过来了心中大骂陈良本阴险。陈良本也知这回得罪人多了加上有朋友劝他不要过多干涉八旗内务以免惹祸他便打定主意要暂时远离京城了。 他一从属下处得了准信便上奏皇帝弹劾山西巡抚噶世图玩忽职守延误救灾时间致使数百伤员因得不到救治而死还擅自克扣振灾粮款更未出力救助灾民。皇帝大怒免了噶世图的官职命大理寺彻查。同时准陈良本所奏让他和尚书马齐两人带上粮款前往山西振灾。不过两人临行前皇帝单独召见了马齐密谈达半个时辰之久内容无人可知。 他们刚走两天皇帝就下旨确定选秀的事。日期推迟到五月二十三日只阅看直隶境内的满蒙汉八旗秀女外地秀女若是在旨意下达后三天之内到户部登记则准许参选未能在三天内登记的各自还家。若是年纪较大三年后要逾岁的经各旗参领、佐领、族长上报确认后听其本家自行聘嫁。 消息一传出全京城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本暂时冷清下来的备选工作又再度热热闹闹地开展起来。 同时伯爵府又在某个雨夜迎来了太后的使者明澜姑姑。她显然是来看婉宁地对淑宁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话对婉宁则问得很细甚至还透露了口风选秀时不要穿着过于华美要尽可能清雅一些但也不能有失端庄。婉宁很优雅地点头说明白了那拉氏则千恩万谢。第二天便立马把裁缝们召来问服装缝制进度不料都做好了只差收尾工作而已连饰都做好了大半。 那拉氏无法只好又命裁缝们做几件素雅些的来当然款式都是婉宁定的。她还问过佟氏要不要给淑宁也做几件但淑宁却先一步拒绝了只说那四件已经足够。 这阵子为了选秀地事他们三房已经花了不少钱又不是真想被选中实在没必要再另做。前些日子京中官眷捐资振灾因那拉氏代表晋保只捐了五百两他们三房顾虑到不能越过大房去也只捐了五百但淑宁劝说佟氏瞒着府里的人在房山多捐一些钱粮给十家著名寺庙合办地募捐会再送些银票到保定预备父亲张保要捐。这既然是她地提议自然不该再多花无谓钱在无谓的事情上。 佟氏不放心私下问女儿道:“真地不需要再做么?要不你自己或叫丫环动手也行。其实咱们家银子还有不少富余你不必担心。”淑宁道:“真的不用。不过往年也有些衣服做了没怎么穿的干脆拿来添些绣花装饰当作新衣用就好了。” 她自来潮后身高增不快比起去年夏天只是高了不到一寸去年做的衣服穿起来只是略短些只要添点花边绸边就看不出来了。她马上就派素馨回房山去拿夏衣顺便把雨衣油伞之类的也多带几样回来。 素馨去了一天多回来时淑宁刚去探望过坐完月子的好友欣然她上月生了一个小女儿白白胖胖的极可爱伊泰天天粘着简直狠不得连差都不去上了只是他父母却很失望。 淑宁立马开始动手挑出几件八成新的拆改起来边做针线边听素馨讲在房山听到的消息。 对门的卢紫语小姐嫁给林后李家的侄儿李文嗣之后双双住在山西。这次大地震因他夫妇二人刚好出远门访友为李文嗣求职得以幸免而且很快就遇上了李家派去找他们的人。只是他们家中有一个仆人与两名佃户死了房屋塌了六七间地里的粮食损失了六成。李文嗣要留在家乡处理家财又要帮助乡里救灾怕妻子无人照料便让叔叔家派去的人将卢氏送回娘家来。等他处理好家产就会上京与她会合。 素馨道:“李家派人去得早在那里又有许多亲戚很快就找到人了。这是一个仆人快马回来报的信说卢家小姐再过些天就到。不过李先生暂时不会回来。” 淑宁觉得心情好些了针线活也变得不再沉闷。如果外头的雨少下一点她的心情大概会更好。 然而即便是雨夜也拦不住某些访客。太后宫里的那位明澜姑姑又来了一回。看来婉宁的五福晋之路越来越稳固了。只是佟氏却从娘家那边听到些风声似乎大阿哥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有意把自家表妹与五阿哥送作堆常常带了她进宫给太后请安。佟氏思考再三把事情悄悄告诉了那拉氏。那拉氏警惕之余对女儿选秀的事更着紧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是康熙三十四年五月二十三日比原定日期推迟了半个月的秀女大挑在绵绵不断的雨天中拉开了序幕。 (我咋就3k不了呢?真是……明天开始选秀终于写到这里了) 一八四、初选 淑宁穿着一身浅蓝旗装梳着简单的大辫子鬓边戴了朵黄色的通草花耳朵上挂着玉坠子脚踩两寸多高的花盆底端坐在伯爵府花厅中等待她襟前正挂着一根白绸布条上头写着“正红旗杰林佐领下张保之女淑宁”。 她对面坐的是婉宁一身兰绣蓝旗装头上同样梳了辫子但戴的是却是精致的镶了珍珠的堆纱花儿胸前的白绸条只是父亲的名字不一样。 厅中还有一个秀女长得挺秀气是某位远房族叔的女儿名字就叫大妞因晋保是族长所以被父母送过来了。她今年16岁是第二回选秀了因上回记了名这回就是等结果的。她身上衣物都寻常除了腕上的银镯子和耳朵上的银圈儿什么饰都没有。时不时地抬眼看看婉宁眼中惊艳之余有些局促不安。 那拉氏与佟氏各自嘱咐着女儿应选时的注意事项。佟氏不停地打量着淑宁脚上的花盆底又望望外头的天色担心地道:“这木底的鞋子不防水要不要换一双瓷底的?” 淑宁笑道:“我平日就习惯了穿木底的若是换了会很不自在的再说瓷底的容易打滑。这木头虽然怕水但我只穿这么一天又不是泡在水里怕什么?” 佟氏想想也是便罢了。那拉氏嗦完女儿又稍稍安抚了一下那个大妞然后有些烦燥地看向外头道:“二弟和二弟妹是怎么回事?都申时了怎的还不来!” 晋保抬眼望望妻子。淡淡地道:“紧张什么?这里离地安门又不远只要提前半个时辰过去就行了。” 那拉氏有些泄气地闭上嘴扭扭帕子。又对女儿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婉宁已经烦得快要翻白眼了。 终于。李氏与真珍走进来报说:“二叔他们来了。”然后便看到兴保夫妻带着媛宁进了花厅。今日媛宁也同样是一身浅蓝旗装袖口与下摆都掐了牙头上则只戴了朵绒花整个人显得很是端庄大方。 兴保寒暄几句就把女儿交给了晋保夫妻。然后盯着兄长道:“小弟就把女儿拜托给大哥了。”晋保顿了顿点头道:“这是我身为一族之长的责任。”便转头吩咐管家去套车。 佟氏见差不多要走了又拉着女儿嘱咐几句。淑宁微笑着听完笑道:“额娘这话都重复四回了我记得的。这只是初选而已我明儿就能回来了。额娘不必太过担心。”佟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擦擦额头道:“我只是怕你忘了……”然后脸色一正小声对她道:“第一轮选秀你可能会觉得有些难受。记得千万要忍下若是委屈回来对额娘说就是。别当场跟人闹起来。”淑宁有些诧异点头应了。 天色有些阴沉沉地。上午才下过雨。眼下院中的积水还未排完。伯爵府一大家子除去还在衙门里上差的庆宁、顺宁与端宁。都来齐了。院中一溜儿排开四辆青油布小车都是骡子拉地比淑宁她们平日坐的马车要小得多也朴素得多车上还挂了一个个牌子上头写地字与她们身上的白绸布条大同小异。旁边还有几匹马与一辆马车是预备晋保与那拉氏以及护送的家人用的。…他们要护送这四个女孩子去应选。 晋保让大妞先上车然后招过淑宁姐妹三人到一边严肃地道:“今日初选你姐妹三人是我他他拉家的希望所在不管往日有什么口角纠纷从此刻开始都要统统忘掉!你们姐妹要互相扶持守望相助若有人因私怨而不顾姐妹之情防害家族前程我定会家法处置!”说完他还着重盯了婉宁与媛宁两眼。 他地话说得有些阴深与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形象大异姐妹三个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媛宁很快就应了是淑宁也跟着应了婉宁咬咬唇才低低说了声“知道了”。 晋保放缓了目光柔声对淑宁道:“三丫头你一贯是个懂事的从不叫人操心。今日你们三人参加初选若姐妹们有了什么误会你一定要帮着调解知道么?” 淑宁嘴上应了心中却叹了口气看来她这个和事佬是做定了。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晋保匆匆再交待几句便叫众人上车。淑宁正要过去时真珍过来小声对她说了几句话她微微一笑点头谢过便上前登车。 这青油布车又小又矮与平时坐的马车大不相同。她穿着花盆底不方便只好曲腿坐了进去。里面有两个塞了棉花的布垫子靠近门边处有一把伞角落里摆了个木箱应该就是真珍说的那样东西了。 车子起行后她才打开木箱看里头有一壶白水和一大包点心预备她饥饿时吃的。还有一个小包袱是一件家常的马甲和一件薄披风预备天气变冷时穿。再仔细看看箱底甚至还有仁丹和药油。老妈与真珍准备得真是充分啊。 伯爵府离地安门不远平时只需两刻钟就可以到了。但天雨路滑路面泥泞不堪他们一行只能慢慢走。路上还遇到同样送秀女的骡车陷到泥坑里去了几个人怎么拽都拽不出来。晋保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地因认得其中一人便派了两个人去帮忙又叫人去附近人家借了一根粗木棍来好不容易才把那车拉出坑。对方再三谢过晋保方才重新带着几辆车上路了。 到了地安门外他们所属的佐领已经急得跳脚了瞪大了眼呼着花白胡子道:“大人怎么这样晚?别人都来齐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要车要是迟了怎么办?!”晋保连声告罪那杰林佐领也不多说。拱了拱手便招呼几个户部的差役过来拉车自己拉过晋保到前头户部摆开地几张桌子前。交上花名册。 他动作太快以致于跟来的那拉氏连最后再嘱咐女儿几句地机会都没有。便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和侄女们地骡车被拉进地安门内。晋保办完手续回来叫了妻子一声那拉氏才一脸担心地再看几眼才叫车夫起程跟丈夫回家了。 淑宁坐车进入地安门后等了一段时间。天渐渐黑了有人来点辆她们车前挂的灯笼然后吆喝一声车子开始移动了。她掀起一角窗帘往外看只见车子渐渐排成一排。大妞地车子本是排在她们姐妹后面的被拉到前头几位去过了一会儿便有人来拉淑宁自己地车。她们堂姐妹三个。刚好是婉宁先行她居中媛宁最后。 所有的骡车进入地安门后。一直沿着宫墙前行拐了三个弯后。终于到了神武门。户部的差役一路奔过。通知秀女们下车。淑宁检查了一下两个袖子确定里面的点心装得很稳当后。便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装束。 这里一样是红墙黄瓦的宫门但在灯火映衬下似乎不如穿越前所见地**那么气派。这里应该是皇宫的后门。宫门前早有许多太监在等候与户部的官员交接过后一个年纪大些穿着体面些的太监一招手便有十几个太监来到秀女们面前。 太监们先是要她们按旗排好然后先问:“有没有宫里娘娘们的亲眷?”淑宁所在的满州正红旗人虽不多却刚好有一个嫔的亲侄女便先上前站了。淑宁细想想自己与佟娘娘显然只是族亲加外亲应该不在那个范围内便没出声。 接着负责满洲正红旗的太监又问:“哪一位是记了名的?”大妞与另两个姑娘出列也先走了。 剩下地人便按年岁排好一个个慢慢走进了神武门中间的门洞。淑宁想看看皇宫里的景致看是否与现代地一样但周围灯火通明身边又有太监跟着她只好按捺下好奇心免得引人注意。但其他的秀女显然也有好奇心于是太监们便时不时地来回奔忙叫秀女们别东张西望。趁着他们没留意淑宁飞快地打量了周围几眼可惜都是宫墙宫殿没什么特别地地方觉得有些扫兴。 到了顺贞门前地空地秀女们停下了脚步。前头摆开四张长桌几个太监在后头坐着桌上有纸有笔还有一叠叠的册子。小太监翻着册子叫名秀女们就一个个地上前接受阅看。 淑宁毫不意外于自己通过了初选。大概是因为选秀范围大大缩小今年地秀女人数比往年少了许多。据说上届参加初选的秀女有五六百人但今年却只有二百出头。人少了需求却不小所以略平头正脸些的人都入选了连一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都不例外。 淑宁通过后与其他人一起站在边上等候时就听到旁边有别的秀女在小声议论某某女是丑八怪出身又低却被选中那些公公是不是瞎了眼啦;某某女是丫环生的女儿居然也被选中啦;某某女出了名性情古怪会被选中一定是因为父亲官职高啦;等等等等。 淑宁一边听着别人的酸话一边在心中笑虽然方才这些秀女们一个个都表现得娴雅端庄但小姑娘们的八卦天性还是掩藏不了的。婉宁在旁边支愣着耳朵细听显然对这些八卦也很感兴趣不过她觉得这些闲话说多了会降低自己的格调便忍住没上前。媛宁则低着头望地下仿佛地上有金子似的。 她们这些通过的秀女自有人一一领到旁边几个小些的屋子里面去说要是验身体气味。轮到淑宁时她有些紧张。里面是四个老嬷嬷身材都是容嬷嬷那个级别的看起来似乎都不好惹她不由得深吸几口气。回想起佟氏临行前的嘱咐她按捺下心中不安走上前去。 结果别的还好要脱衣服时她感到很尴尬尤其是躺到床上检验是否处子时她感觉到有史以来最大的屈辱。她涨红着脸勉强忍下怒气安慰自己就当是健康检查好了嬷嬷们一完事她立马就爬起来穿衣服但那手都有些抖心中大骂清朝的统治者建立这样的选秀制度真真是变态! 那几个嬷嬷早就见惯秀女们的这种反应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一个和别人交换了眼色缓缓地道:“姑娘身上无生疮气味无伤疤体格正常只是……容貌有些平常了只怕不太容易选上……” 她恨不得选不上呢!!!淑宁扣好盘扣整理了一下头暗暗捏了捏袖子还好点心都没事回头问了声是否完事了那几个嬷嬷有些扫兴地互望一眼点了头。 淑宁出来时正好遇到婉宁从对面屋子出来也是一脸泛青。两人对望一眼淑宁伸手过去婉宁也伸手牵了回到队伍中去。 倒是媛宁事后仍旧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事都没生似的。只是淑宁留意到她腕上的一对玉镯子和两个戒指都不见了有些意外。回想起方才在屋内的情形她忽地吃了一惊难道那几个嬷嬷刚才是在向她索贿么? 可惜她们找错了人她可不是打着中选的主意去了。真遗憾若她们因此将她淘汰掉就好了大概是因为今年秀女人少所以她们不敢做得太猖狂吧? 天空轰隆一声掉了几点雨滴下来又要下雨了。太监们忙将通过的秀女带到几间大屋子里等待另一次阅选。淑宁有些疑惑难道初选不是结束了么?还有什么要做的? 她抬头望望婉宁媛宁两个轻声问了她们这个问题婉宁有些怔住:“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只是等雨停而已?” 媛宁却道:“姐姐们不知道么?今年选秀一切从简头两轮阅选合并成一次了。等会儿是要考才艺学问吧?” 咦?淑宁有些心虚几个月没怎么摸琴棋书画了崔嬷嬷走后她才重新练了几回但并不熟练。但她很快又想到这样不是正好么?于是心情重新愉快起来。 她们所在的屋子很大站了五六十人仍不觉拥挤。经历前头那次阅选秀女人数已经减到一百三十七人了。接下来是一个个被带到正殿里去问话所以进展有些缓慢。淑宁与婉宁她们站在一起觉得有些无聊。婉宁甚至还打起磕睡来。 淑宁小声问了句:“二姐姐昨儿没睡好么?午饭前没睡么?”婉宁嘟囔了两句:“太兴奋了睡不着……”淑宁抿抿嘴决定好心一点帮着掩护一下便拉了她与媛宁一把三人转移到角落里靠墙的地方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避免让别人看到婉宁的睡相。 只是不一会儿她忽然觉得肚子饿了看看周围便转身从袖中掏出一块点心正要吃时却听得旁边传来一阵咕咕声抬头一看媛宁正盯着她手中的点心一脸饥渴的模样。 (对不起今天又晚了……^^b) 一八五、点心 媛宁微微红着脸小声支唔着:“三姐姐……你……你带了……”淑宁抿嘴笑了眼角瞥见无人看向这边便伸手去握了一下媛宁的手暗中将那块点心塞到媛宁手里低声道:“我带了几块你快吃吧。” 媛宁嘴角一翘又强忍住也抬头看看周围便背过身去吃了转回头来问:“还有么……”淑宁笑笑又拉了她的手一下。媛宁脸一红道:“我从昨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今儿一天额娘都不许我喝水……”她不好意思地低低头又背过身去。 淑宁倒是吃了一惊。其实她自己也只在今早吃过东西午饭也没吃那是为了避免在选秀过程中产生排泄需要。因为这宫里未必准备了给秀女使用的卫生设施而且就算有一般秀女也都会避免以防身上沾了异味。淑宁本人则纯粹是担心会没地方解决。不过从昨晚上就开始绝食一天没喝水……这也太过分了十几岁的小姑娘能不能受得住啊? 她心里起了一点怜意便又塞了一块点心给媛宁。母亲与嫂子真珍为她准备的是糯米糖既不会散明显的气味又能充饥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良品……咳想到哪里去了……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自己也塞了一块糖进嘴还没嚼完呢婉宁突然醒过来大声道:“我也要!”吓了淑宁嫒宁一大跳。淑宁死命吞下糖嘴里死命“嘘”着又怕太大声了会惹起别人怀疑真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婉宁看了她的口形脑子渐渐清醒过来。现方才自己太莽撞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媛宁暗地里捶了胸口几下轻咳两声。没好气地道:“二姐姐睡迷糊了吧?在梦里跟谁抢东西呢?” 被婉宁方才那句话吸引了注意力的秀女这才将目光转开了。当然。其中有的人认出了婉宁有的人惊讶于她地美貌免不了小声议论几句当中夹杂了些窃笑声让当事人感到不太舒服。 婉宁对媛宁翻了翻白眼。有些委屈地看向淑宁问:“三妹妹带了吃的怎么不告诉我?”淑宁无奈也不多说什么了在袖里掏掏伸手握住婉宁的手在她有些莫名奇妙地目光下塞了块点心过去。 婉宁脸上闪过一阵喜意淑宁低声道:“避着人些。别叫人瞧见了。”她连忙点点头清清嗓子装作不经意地扫了周围一眼。抬起袖子作挡脸欲咳状。 淑宁差点也翻了白眼伸手一带。把她翻过身去。让她面对着墙壁吃。媛宁皱眉看看婉宁几次想张嘴。都忍住了掉头看向别一边眼不见为净。 淑宁小声问:“我一直不见絮絮表姐她在哪里呢?应该也很饿吧?”媛宁回头答道:“这边的都是两红旗两蓝旗地秀女絮絮大概在隔壁屋子里。”淑宁明白了絮絮似乎是镶白旗的人不在一个屋里也很正常。 婉宁吃完了还想要拉住淑宁的手不放媛宁不服气也要拉一把淑宁大感头痛。不过在外人看来似乎是这三姐妹中最漂亮那个和姿色次一点的因方才的口角闹不愉快而长得最不起眼地那个要打圆场那两个却都拉着她不放。秀女们议论的声音更大了连原本没留意到这个角落的人也把目光投向了这边。 淑宁更头痛了低声道:“别拉了要是东西掉出来别人就都知道了!”婉宁与媛宁听了才勉强放了手淑宁轻叹一声捏捏两边袖子只剩三块了正要再掏一块出来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忙住了手状若无事地回过头来。 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秀女看上去年纪似乎比她们三个还要小些整个人脆生生、水灵灵的极娇羞甜美叫人看了恨不得一口吞掉简直就是传说中“声娇体柔好推倒”的萝莉代表。她眨着兔子般无辜的眼睛怯怯地问:“三位姐姐……是塔塔拉家的吧?方才……来地路上我的车……掉进泥坑里了谢谢……你们家的人……救了我……” 淑宁有些黑线这话说地若不是她们知情还以为她连人带车掉进大泥坑里有生命危险呢。不过看着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她脸色也放柔了轻声道:“不敢当只是大伯父吩咐人去地并不是我们地功劳。” 那秀女害羞地笑笑:“还是应该道谢的……”媛宁突然问:“你怎么会知道是我们?当时我们并不曾下车啊。”她似乎吓了一跳更怯怯了些:“我……我认得你们地车……有牌子的……我、我看到你们下车……” 婉宁白了媛宁一眼笑着拉过那秀女道:“别理她咱们说话。我叫婉宁这是我三妹妹淑宁她是老四媛宁。我们是堂姐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秀女害羞地笑着断断续续地介绍了她自己。她闺名叫常露姓纳喇氏是镶红旗人父亲是个副都统。婉宁与她详细交谈才现她与自家母亲那拉氏居然还是族亲两人算是远房姑舅表姐妹便越觉得亲切。一直呆在屋里等待很是无聊有新朋友还能带来新鲜感再加上常露表现出来的个性十分惹人怜爱婉宁便索性拉着她闲聊连两个姐妹都摆到一边了。 淑宁心中暗暗叹气便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听她们说话。忽然现有人在扯她的袖子回头一看是媛宁细细声地在她耳边问:“三姐姐……还有没有?” 淑宁抿嘴一笑这样子的媛宁真的很可爱。她垂下袖子摸里面的暗袋摸出一个飞快地转到媛宁手中媛宁弯了弯嘴角收了起来。 但婉宁现了她们的行动。忙道:“三妹妹还有点心不?常露也很饿呢。”旁边地常露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望过来看着她那娇怯怯的样子简直没人可以拒绝。 淑宁差一点就要向外掏东西了。幸好她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想起自己只吃了一块。还饿得很而婉宁也是一样便有些犹豫地对她道:“我……就只剩一块了二姐姐你……”婉宁一怔暗暗有些后悔。不该在新朋友面前提起。 常露眨着一双有些湿润地眼怯怯地道:“我……我不要紧的……”淑宁掏出一块塞给婉宁婉宁瞧着常露那么渴望地样子犹犹豫豫地递了过去。常露立即笑咪了眼:“谢谢婉宁姐姐你人真好。”然后飞快地向周围扫一眼瞬间便把点心塞进了嘴。婉宁掉过头来觉得自己越饿了她还没吃晚饭呢。 淑宁摸摸袖子里仅剩的点心。拉过媛宁借口要去窗边透透气走开了。婉宁并不在意。仍旧拉着新朋友说话因腿站得久了有些累。还时不时地活动一下。 淑宁到窗边。望了外头几眼便躲到旁边的墙前飞快地掏出那块糖。正要吃下去想了想把它掰成两半藏好一半另外一半吃了。她抬起头来现媛宁也是刚刚吃完点心两个相视一笑。淑宁指指自己的嘴角示意对方嘴边有碎屑。媛宁忙拿帕子擦干净了方才笑着拉淑宁回到原来的位置。 婉宁正与常露谈得兴起她一脸惊叹地对淑宁道:“三妹妹原来常露妹妹不住在京里她是从山东过来听到皇上旨意时人还在天津但时间只有一天一夜了她是骑快马飞奔进京地。” 淑宁有些惊诧这可相当不简单呢。只见常露羞红了脸道:“我们家的人都很擅长骑射……这不算什么……” 这时一个太监突然走进屋大声道:“两红旗两蓝旗的秀女快站好了轮到你们了。”屋里的秀女们顿时乱成一团。淑宁分明看到有人飞快地把什么东西往袖子里塞嘴里还鼓鼓的。原来还有别人像她一样带了吃的东西来啊。 一个十三四岁的秀女走过来叫常露过去后者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我同族妹妹她……”不等她说完那秀女便匆匆点头向婉宁三人示意一把拉起常露走人了嘴里还道:“都什么时候了姐姐还到处乱跑这边聊完那边聊聊完一个又一个……” 淑宁姐妹三人在太监们的指挥下按旗与年岁站好了。先被叫去的是正红旗下地秀女头一个便是婉宁。她挺挺胸很自信地跟着带路的小太监出去了。淑宁有些不安地等待着想着要落选的话等会儿地才艺考核该怎么做?反正琴艺已有些生疏了干脆弹琴好了。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里离正殿不算远怎么没听到有琴声传来?难道今届秀女都不把琴艺当成参选项目吗? 正红旗下应选地人数不多很快就轮到了她。她深吸一口气随小太监走出门沿廊下往正殿走在门口遇上婉宁只见对方嫣然一笑便先行一步了。 淑宁顿了顿抬脚进门。只见殿里正中摆着一架大屏风前面两张桌子一张堆放着花名册两个小太监在记录着什么正面那张桌子后头坐着一个中年太监圆圆地脸笑容可掬。 淑宁行过礼报上旗属与佐领、父亲的名字那中年太监点点头道:“别人都叫我唐总管你就这么喊好了。”淑宁叫了一声便细听他说考试地内容。 结果完全不需要表现才艺什么的。那堂总管只问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是什么意思另一个是孔子有多少个弟子。 淑宁非常虽然她告诉自己如果装不知道八成会落选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实在有辱她的智商。她正犹豫着忽然听到那唐总管道:“回答不出来么?怎么会呢?明澜姑姑可告诉过我你的才学不错啊。” 淑宁心中一凛脑中飞快转过数个念头虽然到底还是说出了答案但仍有些紧张手指不由自主地抓了抓衣袖感受到那有些硬的触觉心中一动使劲捏碎里面的糖装作不经意地擦擦额角轻轻抖动袖子一些糖屑掉了出来。 她抬眼望望唐总管的反应谁知对方却只是笑弯了眉道:“姑娘的袖子里……可有好东西啊……其实每次选秀女都会有这样的事。虽说规矩上是不许的但应选的秀女都是小姑娘家这么熬一夜可不容易所以呀我们这些老人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好了。放心吧小姑娘我不会告诉人的。”他一脸“我人很好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模样淑宁不禁有些泄气。 唐总管回头叫人记了淑宁的名字才回头对她道:“佟娘娘早就打过招呼的我知道该怎么办放心吧。”淑宁看着小太监记下她的名字心中一阵茫然。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太后与佟娘娘都出手了。 一个小太监进来道:“唐总管下一位已经快到了是兴保大人家的格格。”唐总管忙叫快请然后回头笑道:“这位可不能怠慢了。小凡子来把淑宁姑娘送出去。” 淑宁跟着那小太监走出殿门见媛宁有些吃惊地望着自己便勉强笑笑走了。不知道穿过几道门走了多长的夹道等她回到先前经过的神武门时方才清醒过来。看看天色居然已经近午雨早就停了。 婉宁正在门洞里等着回头见了她便道:“怎么要这么久?我都等好一会儿了。快上车吧。”淑宁擦擦冷汗道:“再等等吧四妹妹很快就到了。”婉宁撇撇嘴有些疑惑的望望她问:“怎么脸色这般难看?没答好么?不会吧?很简单啊。”她好像有些明白了扯扯嘴角道:“担心会落选吧?有什么关系?被选中也不是什么好事落选才自在呢。”心里却在想这位堂妹表现得那么无所谓其实也很在意能不能选中看来也只是个俗人罢了。 淑宁没力气应答便低头头望地下。媛宁不一会儿就来了笑着对淑宁道:“三姐姐多谢你先前给我的点心我方才差点饿晕过去呢。”淑宁笑笑:“我车上还有点心和水若是饿得紧不如来吃点吧。”媛宁笑着点头。 旁边的侍卫和太监却阻止道:“按规矩秀女是要坐原车出宫门的外头户部的大人们还要查呢。”媛宁请求道:“我并不是不守规矩只是到前一辆车上坐坐罢了。要查时我马上就能应了。”但对方却不肯让步。 婉宁先一步爬上了车回头道:“规矩就是规矩四妹妹还是守规矩些的好。”然后伸手放下帘子。媛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也不多说一跺脚便转身上了自个的小车。 淑宁叹了口气上了自己那辆车抱紧了双膝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在车轮转动声中冷静下来。 初选两轮都通过又能怎样?还要进宫复选呢!到时候与两个姐妹站在一起两边都是美人她一定会被忽略过去的。更何况同时有三姐妹应选那些娘娘们可不是傻瓜定会淘汰一个出去。 她心情这才重新好起来打开旁边的小木箱就着冷白开吃起了点心。 (^^b不好意思……) 一八六、宫门 淑宁姐妹三人回到伯爵府时已经过了中午了。婉宁一进门就说饿那拉氏忙叫人张罗吃的。淑宁在车上已吃过点心并不觉得很饿倒是身上出了汗粘粘糊糊的不舒服就先行退下去洗澡了。 那拉氏问起女儿选秀的情形婉宁道:“我是一定通过了四妹妹……大概也过了吧。不过……”她皱皱眉道:“三妹妹可能不太好呢我看她脸色有些难看好像很不高兴大概会落选吧。” 媛宁睨她一眼:“你又胡说了。”婉宁撇嘴道:“我才没有!你没看她脸色白么?若是选中了怎么会那个鬼样子?”她心想:虽说选秀落选才意味着自主婚配权但对于封建女性要求不能太高了肯定会不高兴的。但奇怪的是她记得三叔的女儿应该是历史上五五的嫡福晋才是啊怎么居然落选了呢?不过她旋即想到自己穿越后已经取代了淑宁的位置那么对方落选也很正常了。反正历史上的张保之女嫁给五五后过得不好落选也是件好事呢。 那拉氏连忙安抚下两人暗中庆幸佟氏已经先走了不然让她听见这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淑宁洗完澡后才知道二伯父已经派人接走了媛宁。她吃了母亲送来的清菜小菜又问:“说起来昨日进了地安门后就没再见过大妞姐姐了她怎么样了?” 佟氏道:“她昨晚上就回家了比你们早得多呢。再多吃半碗吧。”淑宁摇头表示吃不下了喝茶嗽了口才把选秀的过程与结果告诉了母亲。佟氏对她道:“我知道验身那一关是很难受的。但每一个秀女都避不开。唯有死忍了。你能熬过去就好回头就忘了吧。不过这也是我疏忽了若是事先准备好打点的东西。嬷嬷们或许会下手轻些。” 淑宁有些郁闷又问:“太后和佟娘娘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那位明姑姑来时。明明只关注二姐姐一个对我是不咸不淡的怎么还要专门放话留我?还有佟娘娘不是已经把注意力都放在那位魏家表妹身上了么?怎么突然插手管我地事?” 佟氏沉吟片刻后道:“太后的想法我也猜不透不过佟家那边……大概只是觉得两个人更稳妥吧。这事我会去问的。你先别管这些一晚上没睡了好好休息一下。” 淑宁地确觉得很困了也不推辞便上床睡下了。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她觉得精神好多了对着镜子照照脸色也红润起来。果然是因为没吃没喝又没觉睡所以脸色与心情都很糟糕只要及时补充饮食睡眠就好。她心情轻松地梳洗穿衣。无意中见到素馨在偷偷打量她便问:“有话直说啊你什么时候也这样不干脆起来?” 素馨傻笑着。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别人都说……你是因为选秀落选了才会不高兴的……是不是真地啊?” 淑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谁说我落选了?而且。我哪有不高兴?”不过她马上想起自己回家时的确有些心情不好大概是别人误会了吧? 素馨重新露出了笑脸。道:“是二姑娘说的她说你脸色白一定是因为没被选中所以生气了。现在府里有很多人都在传呢。” 淑宁眉头大皱这是做什么?婉宁干嘛这么到处嚷嚷啊?不过她也没力气去理会这些便对素馨道:“我只在昨天早上吃过点东西饿了一天多了又一晚上没睡觉脸色怎么会好?” “可是……二姑娘和四姑娘她们……” “二姐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四妹妹脸上擦着脂粉呢就算脸色不好也看不出来。”这话倒是提醒她了秀女中很多人都有涂脂抹粉的她初选不化妆是为了显得更不起眼但进了复选后还是应该随大流才是。没看到同屋的秀女中除了她与婉宁就只有那个常露是没擦粉地么? 素馨倒是信了她的话道:“这么说来都是二姑娘自说自话了。真是……”她没往下说但看那神色是不以为意的。淑宁虽也有些郁闷但也不想理会了。而且晚饭前一看见母亲与兄嫂亲切的笑脸感受到他们的关怀她那小小的郁闷便立马抛到天边去了。 佟氏已经叫人送了信回娘家并且得到回音。外祖母不太清楚佟相府那边的意思不过从平日里得到的信息来看魏佳氏的确是品貌才艺均为上上之选无论佟相府希望达到什么目地成功的可能性都很高所以把淑宁拉上大概只是为了稳妥。若淑宁这边也表现出色那就更好了。 淑宁很是无语对于这门亲戚真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早知道就不去找他们了说不定反而更容易落选呢。端宁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别担心会有办法地。”然后对妹妹眨了眨右眼。淑宁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复选的结果第二天就送到了各个秀女地住处淑宁自然是榜上有名。这一点有些出乎婉宁意料之外不过想到本届秀女人数稀少条件差一些地会中选也不奇怪。她看了长兄庆宁想办法弄到的复选秀女名单后就更肯定自己猜对了。 其实入选地秀女名单一向是不对外公布的户部只会把各人的结果告诉各人而已但家中有女儿应选的人家难免会想知道女儿都有些什么样的对手于是便有人设法买通了户部的差役或小官员将整份名单抄写夹带出来。久而久之居然成了户部小吏们赚外快的一条途迳。其实价钱并不贵不过庆宁是请了一位在户部任职的朋友吃了顿好的才得了这份东西回来。 端宁知道后。便抄了一份带回槐院与母亲、妹妹和妻子一起看。 当初第一轮初选过后剩下地一百三十七名秀女能进入复选的只有八十二人。算起来平均每旗只有十人左右再分了满蒙汉三旗。人数就更少了。不过实际情况却是满洲八旗中选人数最多其次是汉军旗的蒙旗地最少。 比如淑宁所在的满洲正红旗总共有六人入选。包括上届记名地大妞在内有四个是他他拉家的让这个“著姓大族”很是风光了一把。晋保在亲友和同僚面前极有面子加上人人都传说他要跟皇帝成儿女亲家了便有许多人来巴结他。不过晋保为人有城府并不因此骄傲自得相反却总是表现得很谦虚对于女儿的传言更是不停地推说是“传言而已当不得真”。有些人虽妒忌他。但见他会做人倒也减了怨怼之只是说几句酸话便罢。 此外。同样是正红旗汉军旗的秀女总共有四人入选。蒙旗却仅有一人。 这种情况大概是跟选秀范围大大缩小有关。许多驻守外地的八旗人家地秀女。并未来得及在期限内回京登记因此没来应选。而出名多美女的驻江南的汉军旗。更是只有数名秀女提前进京才赶上了。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导致本届秀女的平均素质大大降低了一些本是有八成可能落选的人也因此而被选中。 蒙旗来得及应选的则都是长住京中或是提前几个月来到的人所以人数最少全部只有二十六七个进入复选的更是只有十数人。 不过这十多人里就有淑宁一家认得的人物——科尔沁地娜丹珠郡主。 淑宁瞄了老哥一眼心想不知这位郡主还会不会来纠缠呢?端宁却只是不在意地笑笑。反倒是真珍开口道:“咦?端哥你看这个名字不就是你提过的那位郡主么?她和淑妹妹一起参选不要紧吧?” 淑宁瞪大了眼望向端宁他却仍旧只是微笑。真珍则拉着淑宁的手道:“不知这位郡主知道我和你哥哥成了亲会怎么想妹妹一定要多加小心。” 淑宁呆呆地点了头等她离开桌子以后便立马扯过哥哥小声问:“难道你把娜丹珠郡主地事告诉嫂子了?你不怕她误会么?” 端宁却拍拍她的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难道你嫂子是那种小鸡肚肠地人么?我一听说那位郡主进京地消息便立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嫂子了她才不会误会呢。就算那郡主要来找茬她也会知道谁是谁非地。” 淑宁眯眯眼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句。端宁挑挑眉道:“我可没有添油加醋啊我还帮郡主说好话了呢其实她只是小孩子家不懂事罢了。” 淑宁撇撇嘴。腹黑的男人!是转换话题的分割线 为了应对复选整个伯爵府都动起来了。当然重点仍在婉宁身上。三房则专心为淑宁作准备衣服、鞋子、饰、成药、日常用品、琴具纸笔以及打赏用的荷包财物等都一一检验妥当。 而淑宁则在进宫前的五天内做最后努力想把自己喂成个胖子。自从崔嬷嬷离开后她已经胖了一些了虽然身材上看不出来但脸的确是圆了许多。她想着只要脸再圆一些看上去就是个小胖妹了到时候她就可以用欣然那个法子落选。 所以她现在一天吃五顿顿顿有肉有奶晚上还吃炖品。二嫫曾担心她会撑坏她便道:“不会的只是比平时多吃一点罢了我知道分寸。”她还不至于搞坏身体。 真珍一天晚上看到她死命喝炖品便皱着眉道:“这种法子没用的你若能胖起来先前一个多月早胖了。如今只是脸圆些若因此让那些娘娘们认为你长得有福气好生养。岂不是更糟?” 淑宁僵住。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忘了这一茬?!!! 佟氏走过来似笑非笑地对女儿道:“早让你别吃那么多了若是积了食。又会睡不着的。”然后转头对真珍说:“夜了早些安置了吧。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真珍刷的一下闹了个大红脸:“婆婆……您……”她害羞地匆匆行了个礼便埋头跑了。佟氏轻笑对女儿道:“收拾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淑宁一脸疑惑地跟母亲进了内室佟氏把丫环们都赶了出去。关上门拉过女儿坐到床上问:“你老实对额娘说对选秀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当然是希望落选啊额娘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哦?”佟氏似笑非笑“可是落选后许多好对象就轮不上了比如……桐英?” 淑宁一愣。脸渐渐地红了有些局促地道:“额娘……是怎么知道的?是哥哥说地么?” “不管是谁说的难道你想一直瞒着额娘么?” 淑宁讪讪地道:“不是有心瞒您的。只是……只是……” “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吧?”佟氏笑了“傻丫头。虽然你从小儿聪明懂事。但到底是个十多岁地小姑娘遇到这种事。自然脸皮薄些。额娘不怪你。” 淑宁绞着帕子低头不语。其实她两辈子加起来也快四十了比佟氏年轻几岁而已。只是她头一回对男子产生好感当然会不好意思对人说啊。何况对方还是比自己“小”很多岁的男孩子若不是桐英表现得温柔体贴以及出年龄地成熟她还未必会对他动心呢。 佟氏道:“我就一直有些奇怪若你打算和桐英在一起为什么总打着落选的主意?虽说落选后婚姻自主但象桐英这样出身铁帽子王府的嫡出子弟婚事一向是皇上或宫里指的。你想与他在一处却要落选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淑宁小声道:“桐英哥先前从西北回来的那次立了大功。他说当时皇上答应了婚事由他自己作主。” 佟氏有些意外过了一会儿才道:“若是这样倒也合理。但即使你们也想得不够周全。历来嫁入皇家和宗室地女子若想在夫家受人尊敬少受些委屈有几件事是一定要有的。你可知道是什么?” 淑宁问:“是……家世背景和丈夫的重视么?” 佟氏却摇摇头:“头一件当然是家世出身其次是父兄的官职地位再来却是婚事是指婚还是自聘。如今宗室子弟众多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指婚的一些身份家境差些的就免不了自己去张罗婚事。但这样娶回来的妻子与普通官宦人家的无异若是娘家势弱说弃就弃了。但指婚的就不一样夫家轻易动不得。同样地妯娌指婚来的自然比自聘的要高贵一些。其他地还包括陪嫁妆奁、本人品性、管家本事最后才是丈夫的尊重。要知道大家子娶地正妻就是一家主母与宠爱之人是不一样地。” 淑宁细想想大概明白母亲的意思了:“额娘是说若我不是指婚嫁给桐英会被他家里人轻视?” 佟氏点点头:“你如今既然入了复选干脆就争取选中吧为什么还要弄这许多花样?” 淑宁却道:“其实我从哥哥那里也打听到些东西。桐英哥……母亲早逝如今地继母与嫂子对他的婚事都各有打算。他没处找人与宫里的娘娘们通气想对皇上说却又怕招了禁忌才只好想到这个法子。毕竟等着要娶妻的宗室子弟众多而在那么多秀女中我想要刚好被指给他实在太难了。” 佟氏道:“既然他继母与嫂子都另有打算桐英如今又圣眷日深若是最终他被指了别家姑娘你又该怎么办?”淑宁低头道:“若真是那样至少我不会被随便指给别人……”佟氏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回头还是跟你外祖母那边打声招呼吧。既然你魏家表妹担了大任你若能被指给一位身份贵重的宗室也是好事。只是……” 她顿了顿正色道:“有些话额娘要事先对你说清楚。我们认识桐英已有许多年了。与你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儿与你相识最久的也只有他。我又不是看不见考虑你地婚事时。怎会没想到他?但他本人虽然很好却偏偏长在那样一个家里。简亲王府的后院。比你想的要麻烦得多。我只怕你若真到了他家未必能习惯呢。” 淑宁回想起崔嬷嬷地小册子轻声道:“我听过一些他家妻妾争宠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当年在奉天时我们这些官家内眷。有时也常聊起。你那时还小所以我不曾让你听见。别说他们府里几年间没了两个庶福晋和一个妾还有今年才生下十二阿哥的王福晋那般得宠当年第一个儿子也只活了两岁单说桐英本人就自小三灾八难地几乎没丢了性命这里头的古怪谁也说不清。他家虽是亲王府。但里头的凶险不亚于皇宫内院。你到了那样的人家哪里还有好日子过?看我们家老一辈兄弟媳妇只四个。就有这许多麻烦。他家十几个兄弟等人人都娶了妻子。你要怎么与那一串儿妯娌相处?” 淑宁低头不语。心里也有些打鼓。佟氏见状便继续道:“我也不是要阻止你什么。女孩儿家哪个不希望将来能嫁个好夫婿?有出息有前途。模样性情都讨人喜欢。但我做母亲的情愿你嫁到普普通通地人家只要女婿待你好哪怕像你大姐夫那样的也不怕只不过多帮衬些罢了。我知道你的性情虽说在人前懂事稳重但在奉天和广州时何尝不是爱玩爱跑的?真到了大户人家里成日在后院勾心斗角你一定不会快活。” 知女莫若母淑宁自己也知道母亲说得在理但要她放弃桐英心里却很是难受:“额娘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嫁给桐英哥?” 佟氏却摇了头看到女儿疑惑的目光淡淡笑道:“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自己所求的是什么。若想过得自在就想办法落选你阿玛和我定会为你寻个好人家。若你想与桐英在一处那就想办法被选上从今往后无论遇上什么事都不要怨天尤人要尽力做好。你自己要想清楚这是你一辈子的事。” 淑宁一晚上没睡好只是想着这件事。她过去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嫁给一个性情相投又彼此有好感的人就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生但事情没那么单纯。这个时代地婚姻嫁人不是嫁给一个人而是嫁入一个家族。她若想过得自由自在的确只需要找个门当户对或地位稍差些的人只要对方人好家里人口简单有没有感情都无所谓;但若要嫁给桐英就要忍受他那个有些阴深可怕地家族了。 她这样想了一夜次日起床后顶了双熊猫眼。佟氏看了有些心痛地道:“还有好些天呢何必一晚上不睡地去想?我只是希望你心里有数并不是在逼你啊。” 淑宁笑笑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暂时将事情压在心底专心为选秀的事做准备。 到了复选那天她穿了上次那套浅蓝旗袍一样打扮了只是添了脂粉坐着骡车再度与婉宁一起来到紫禁城。到了顺贞门把带来地行李通通交给小太监们打上记号送到未来几天地住处去。然后与其他秀女们一起跟着那日见过的唐总管来到曾经来过地大殿里。 这里原本摆放的屏风桌子等物已经搬走了显得格外空旷八十多个人站在里头居然一点都不嫌挤。 唐总管一脸慈笑地对秀女们说:“小主们等会儿还要验身各位按旗排好吧。回头叫了谁就随姑姑们到隔壁屋子去。”他旁边早站了六个高大的宫女年纪看着不小了但很有力气的模样。 秀女们一阵喧哗但还是乖乖地站好了一个一个地跟了人走。 淑宁心中又一阵烦燥怎么又来这关?不过她想到自己随身带了东西应该不会像上回那样难受了才略冷静了些。 正等着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哭喊但很快便停止了然后是呜呜地声音。淑宁她们离边上不远纷纷探头看是怎么回事。只见一个秀女被捂着嘴拖出验身的屋子又一直被拖出殿外。两个嬷嬷很严肃地跟出来其中一个对唐总管道:“这位秀女身子不洁有欺君之罪唐总管你看该怎么办?” 唐总管仍旧笑得如弥勒佛一般:“那就该死了杖毙吧。” 于是在淑宁等八十多名秀女惊恐的眼光中那名秀女被当场拖到殿前的空地上四个宫女死命压住她的手脚两个小太监拿起板子就往她身上打。起初她还在呜呜地叫着过了一会儿就声音小了下去然后越来越小…… 淑宁突然觉得身上寒。虽然时近六月这大殿里却如同冰窟一般。 媛宁在旁边喃喃道:“这就是皇宫……” (好奇怪我突然上不了网了任何网页都打不开再试试……) 一八七、秀女 淑宁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惨状她觉得喉咙好像被噎住似的什么声音都不出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里是真正的皇宫不是她平时茶余饭后偶尔八卦一下的想象中的所在。这个世界的皇权至上到了什么程度她总算是知道了。一个进入复选的秀女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身子不洁”但几个太监宫女嬷嬷给她套了个欺君的罪名说打死就打死了。这里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虽然她过去已经很小心地活着但事实证明再小心也不过分。这里不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那个和平、文明的世界。就算她家世再好出身再高在整个八旗都是皇帝“奴才”的前提下她又有什么可以倚仗的呢? 婉宁也同样看得呆了两眼瞪得大大的嘴里喃喃道:“怎么可以……”她忽然一个激灵正要冲上去没走两步就被人一把拉住她一张嘴那人马上紧紧捂住了倒把她牙齿撞得疼。那人拉着她退到人群后才停下她愤怒地回头一看居然是媛宁。 媛宁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不要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个秀女得的是什么罪名?你冲上去当心别人以为你也不干净了。到时候别说皇子福晋连个侍妾也没你的份!” 婉宁打了个冷战渐渐冷静下来。媛宁见状又道:“我放开你你别乱来。大伯父先前的嘱咐别又忘了。” 婉宁点点头等重新得回自由。才冷冷地道:“四妹妹果然不愧是二叔的女儿精明过人可惜太冷血。连良心都没了。你这么懂事想必将来会有大造化吧。”然后轻哼一声。犹豫地望了外头一眼见那秀女已经没了声息便不忍地转过头去不再看。 媛宁听了她的话脸上一白咬了咬唇。虽然屋中大部分秀女的注意力都在殿外。她们姐妹地动静也不算大但仍有一些人看到了。有的是木然有的很害怕有地不关心但也有人赞同婉宁的话用鄙夷地目光看向媛宁窃窃私语着。媛宁只觉得又羞又气眼眶不由得一红。 淑宁想办法把注意力放回殿内才觉得手脚有了些知觉。使劲动了动终于恢复了行动力温度也慢慢回到身上来。但仍旧冷得叫人抖。她慢慢走媛宁身边张张口。却仍觉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媛宁扯扯嘴角。道:“三姐姐你也这样想么?”淑宁看到她眼中隐含的泪光。深吸几口气有些沙哑地道:“无论她怎么说你的做法是对的你救了她。这件事我们根本无能为力。”媛宁勉强笑笑脸色仍然很苍白。 这时外头的事已经结束了负责监刑地小太监进殿回报正在观赏柱子上的雕刻的唐总管后者点了点头又小声说了句什么那小太监便出去了。不一会儿外头院子已收拾得干干净净两个嬷嬷重新回了验身的屋子。 唐总管拍拍手等秀女们重新看向他才眯着眼冷笑道:“小主们这就是身为姑娘家不知检点的下场。别以为初选时验过了就能蒙混过关!皇家体面不可侵犯!若是有哪位知道自己有不妥之处的趁早儿站出来还可少受些罪!” 秀女们你望我我望你没一个人站出来。唐总管见状便重新换了笑脸亲切地道:“那就请诸位小主们快快站好了咱们继续吧。”秀女们纷纷行动起来一时间乱成一团。 淑宁绞紧帕子走回原位呆呆地等待着。等到媛宁暗中推了她一把她才现已经轮到自己了。 她心惊胆战地走进小屋里面只有刚才验出“不洁”秀女的那两个嬷嬷在。她紧张地依照指示脱下旗装将袖中原本拢着的两个金丝银钱绣的丝绸荷包摆放在旁边地桌上。 两个嬷嬷对望一眼其中一个放缓了表情道:“过来躺下吧。” 淑宁乖乖走过去躺下再次忍受那种屈辱的感觉不知是不是鼓囊囊的荷包起地作用她觉得那嬷嬷的动作放轻许多让她没那么难受了。…等起身重新穿衣时荷包已经消失她还隐约听到那两个嬷嬷地窃窃私语:“怎么样?”“没问题。”“好像是威远伯府地格格父亲是个道台母亲是佟相的侄女。”“这金锞子少说有二两荷包也挺值钱……” 两人很快就回转身来对淑宁和颜悦色地道:“验过了小主请便吧。”淑宁勉强笑笑出了门早有小太监在外头候着带路了正要离开却冷不妨听到唐总管说了声:“什么?!王公公这样说么?”她心上一紧停下了脚步。 那唐总管没留意到这边地情形只是急匆匆随着来传话的小太监往后殿去一阵风似的在淑宁面前经过。殿中的秀女们面面相觑不知又生了什么事也不知是否又有人要倒霉了。 淑宁随小太监出了后殿倒是看到些端倪。唐总管在右前方不远的拐角处与一名瘦脸老太监说着什么那老太监拿出一个小瓶然后指了指旁边小太监提着的两个包袱木无表情地说了几句话。 淑宁没法停步细看只能匆匆随着带路的太监穿过左边走廊经过一间聚集了许多秀女的大屋外头来到另一间屋子。这里人不多大都是先前见过的两红旗秀女形成了两三个小圈子纷纷议论着方才惨死的秀女似乎在被吓了一大跳后把这件事当成了闲聊的话题。婉宁独自在角落的椅子上呆坐眼光有些直。 淑宁不由得心中一酸走过去陪她一起坐着。这个世界多的是不在意人命的人尤其这里地人大部分出身于官宦人家平日里这种事大概也没少见。可能只有婉宁能够理解她心中那种恐惧吧?她忽然觉得从未与婉宁这样亲近过。甚至连过去对这个同穿的堂姐的那一点怨念也消失了许多。 验身程序持续了许久。邻屋中两黄旗两白旗地秀女早一步完成了这项任务便由人带着先到住的地方去了。淑宁所在地屋中的秀女听见她们经过门前的声音。都纷纷停伫在窗前观看议论。婉宁也拉着淑宁过去了倒是媛宁不紧不慢地跟在姐姐们的后面。 那群秀女中。有一个人很显眼。她大约十六七岁年纪明明和别人一样穿着浅蓝旗装除了几道缎子镶边再无半点装饰型饰物都与别的秀女无异。但不知为何旁人在几十个女孩子里头第一眼就先看到了她。她容貌秀雅但不特别出色只是隐隐透出一种威仪气度甚是不凡举手投足都显得格外高雅端庄。别地秀女看到这边有人看她们都纷纷转头看回来。只有她。仍旧目不斜视抬头挺胸地往前走。 淑宁正在猜想这人是谁便忽然被媛宁拉着袖子。小声道:“看是絮絮表姐。”她顺着望过去。果然看到絮絮正走在队伍后面大约四分之三的地方。两眼有些红不知是不是刚刚哭过。 絮絮也看到她们了。抬手挥了挥露出一个笑。但她前头的秀女回头说了句什么她立马就放下了手有些可怜兮兮地望了表姐妹们几眼咬咬唇随着队伍走了。 淑宁目送她们远去却听得旁边有人议论说:“为什么她们能先走?什么都是她们占了先儿最后才轮到我们。”“少埋怨了那是上三旗的天子亲领当然比我们高贵些。”“哎呀那镶白旗的人不是很惨?她们也是下五旗的呢。一定会被欺负吧……” 淑宁听了倒有些为絮絮担心起来她那个性子若真受了欺负只怕多半会忍气吞声然后偷偷哭吧?不知她住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可能去看看她呢? 到了下午申时三刻两红旗两蓝旗的秀女也都验完身了。这时她们已经又累又饿加上这屋子不太通气外头却有近来少见的大太阳所以一身汗把衣服都粘住了。淑宁觉得很不舒服只想尽快找个地方梳洗吃饭。她先前没想到进宫后还要再验一次身而且会耽搁到这么晚所以压根儿就没预备点心。 但唐总管的到来却打破了她们地期望。他笑咪咪地对众人道:“诸位小主还请再等一等有一件事要处理一下。”众秀女胆战心惊地应了是等待他说出这回倒霉的是谁。 小太监小凡子将两个包袱放在桌面上就退了下去。秀女中一阵骚动淑宁已现对面有个人脸色忽然白了心知那定是她的东西。 只见唐总管拿出一个小瓶子道:“这是从包袱里搜到地东西是好东西啊。哪一位是正蓝旗的鄂济氏?快认了吧。” 众人一阵议论方才那名秀女腿一软跪倒在地含泪望向唐总管。后者笑咪咪地道:“是你呀听说令尊是位知府老爷?那小主也算是大家闺秀了怎么会有这种肮脏东西?还带进宫来。莫不是……有什么图谋啊?” 鄂济氏哭了起来哀求道:“公公我不敢了求您饶了我吧我只是一时糊涂……”唐总管却仍旧笑迷迷地道:“我知道你是一时糊涂但这种见不得人地东西怎么能进皇宫呢?真对不起了。”说罢示意旁边地宫女:“领她出宫去吧。” 那鄂济氏一听哭得更厉害了猛地一扑抱住了唐总管的双腿大叫着:“公公公公求求你了让我见皇上一面吧让我见皇上一面吧……”唐总管不为所动只是叫人把她拉出去了。 秀女们议论纷纷淑宁心中暗叹这个鄂济氏已经算是运气好了起码她只是被赶出宫而不是被打死。不知道那瓶子里装地是什么? 唐总管脸上扬起笑对众秀女们道:“好了事情完了。小主们可千万要记得。女儿家要守规矩啊。那些女孩儿不该沾的东西千万不要沾啊。知道么?” 秀女们哪里敢反驳自然是齐齐应了声是。便跟着他派的小太监到未来几天要住的地方去了。 她们住地是钟粹宫。与两黄旗两白旗住的储秀宫分别座落在御花园的两边。这让淑宁有些担心想要探望絮絮可能会很不方便。 钟粹宫地前院早已有人在等候她们的到来了。为地宫女看上去有近三十岁了。自称叫汶静是此处的主事姑姑。她虽长相平平但有一张白的瓜子脸倒是让人看了很舒服说话行事也透着利落但言辞间也显示出她为人厚道应该不难相处。 另外还有四名宫女分别是瑞雪、瑞欣、瑞丹和瑞芷。专职照顾钟粹宫中秀女们的起居饮食虽然另有守宫门的小太监和粗使地浣衣奴之类的人但平日的事务则通通由她们负责。 秀女们一听说她们三十八个人。只有四名宫女可以使唤都纷纷抱怨起来。但汶静却轻咳一声。扫了秀女们一眼。淡淡地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不论小主们在家时是怎样。到了宫里就要守宫里的规矩。还望诸位能循规蹈矩谨言慎行不要做出有违祖宗规矩的事不然……”她没再说下去只是微微一笑。 这却反而令人心中寒不由自主地想起先前那两位来。秀女们纷纷重新站直了身体端端庄庄地行礼道:“谢姑姑教诲。” 淑宁随着众人一道行礼见婉宁不动拉了她一把。婉宁皱着眉福了福身便与众人一道跟着宫女们去看分配到的房间。 钟粹宫是一座两进的大院正殿是供秀女们进食与聚会用的其他厢房数起来刚好有二十间空屋。秀女们两人一间分住前后院。婉宁与大妞住一间淑宁则与媛宁同屋。房间还算是大地床与柜子、脸盆等都是两份另外还有一桌四椅。屋后放置了一座大屏风后头是马桶与澡盆等物。房间不算豪华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但里面的东西都透着华美与外头的东西很不相同。 秀女们大致是按旗与年岁分房地但也有人要与别的旗地人一起住。因为先前走了一个正蓝旗地空出一间屋子来。一位宫女与汶静姑姑商量了几句后者便宣布储秀宫那边屋子不够所以要调一位过来。 淑宁没怎么关心此事事实上几乎所有秀女都不太在乎。因为眼下各人进了房间后忙着整理东西的整理东西忙着叫水梳洗地叫水梳洗压根儿就没空理会旁人。淑宁见排队要水的人太多便先回屋整理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要把包袱放进柜子里就好。带进来的东西饰金银等物都没少只是预备打赏的荷包少了两个幸好都只是二两的封儿。为了减少重量她带的大多是小额的银票五两到五十两不等用布包装好了贴身收着方才验身的时候因荷包太过耀眼那两位嬷嬷都没现旁边衣服里头还有更值钱的东西。 她这边刚收好行礼又整理过床铺婉宁便嚷嚷着打到水了她出门一看才知道婉宁花了钱买通宫女瑞欣帮着提了两大桶水来但并没有媛宁的份。淑宁叹息一声拿了一个荷包给瑞欣请她再提一桶来那瑞欣笑着去了。 媛宁知道后只是向淑宁道谢但对婉宁的做法却很是木然。淑宁也不好多劝只是看到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便搭把手。 洗完澡淑宁换上家常衣服与媛宁一起到正殿去吃晚饭。她先去找了婉宁但婉宁似乎还在洗头便先走一步。正殿里来的人不多屋中只寥寥坐了几桌不过吃的东西倒是有了。秀女们各人份例相同三肉一菜一饭还有汤水倒还算丰盛。 淑宁正与媛宁闲聊着等待饭菜送上来旁边却忽然坐下了一个人。 那是科尔沁的娜丹珠郡主。 淑宁很是意外媛宁更是莫名其妙。这位郡主用怨恨的目光盯着淑宁冷笑道:“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淑宁皱着眉道:“郡主此言何意?” “你装什么傻?你们兄妹二人背信弃义狼心狗肺……” “打住!”淑宁扫了周围一眼淡淡地道:“郡主说话要谨慎我们兄妹几时背信弃义?我倒不知道郡主与我们这间有什么信什么义呢。您如今忝为秀女又是在宫里这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娜丹珠柳眉倒竖:“你!” 淑宁却微笑道:“说起来我哥哥今年正月里成亲了是皇上赐的婚呢。听说郡主家里也在为您备嫁妆?真是恭喜恭喜。” 娜丹珠咬咬唇愤愤然地去了。 媛宁问:“这还是位郡主?到底怎么回事?” 淑宁却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小时候不懂事闹的别扭罢了。”这事关系到自家老哥的名誉还是不要让那么多人知道的好。 媛宁也不在意她似乎看到了认识的朋友与淑宁说一声便过了另一桌去。 晚饭过后众人回了自己的房间有的聚在一处闲谈有的则自娱自乐也有的想要出门去逛逛却被汶静姑姑拦住了。婉宁因头未干想出宫门又不行只好在前后院里散步。淑宁便留在屋里练琴。 媛宁直到一更天才从外头回来对淑宁道:“三姐姐你可知道今儿那个秀女为什么会被打死?” 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被验出不是处子么? 媛宁却摇头道:“前头已经验过一回了若不是怎么会到复选才觉?就这几天功夫真有人那么大胆么?” 淑宁一顿立马坐过来细听。 (今天会不会早一点……^^b) 一八八、暗流 媛宁道:“那秀女本是镶白旗的人听说父亲只是个六品的千总并不是什么有名望的人家只是与宫里的荣妃娘娘沾点亲。荣妃娘娘因三阿哥大婚两年都没有子嗣所以打算给他添位侧福晋。听说那家的女儿长得好又读过些书便派人去相看已经说好选秀后就指给三阿哥的。不料前些日子那千总偶然遇见太子爷居然昏了头让自个儿的女儿去陪酒。” 啊?淑宁眨眨眼不会吧?她问:“可那秀女验身时并没有问题啊?” 媛宁略略红了脸嗔了她一眼道:“三姐姐说什么呢?!那是当然了太子爷怎会做那种事?不过是懒得与那些人计较罢了。谁知那父女两个没脸没皮的居然缠着不放了三天两头的托人送东送西太子爷不好拒绝他们就真以为攀上了高枝连荣妃娘娘派去问话的人也胆敢怠慢。他们在外头到处宣扬害太子爷担了恶名。三阿哥也受了不少闲话。” 淑宁不去理会那位太子爷是不是真的那么无辜只是淡淡地道:“原来如此我说呢进了复选的秀女任那唐总管再有权势也不敢随意打杀的想来定是上头有了旨意恼怒那秀女在太子与别的阿哥之间摇摆……”她顿了顿忽然起了疑心:“四妹妹你从哪里打听来的这个消息?”上午看媛宁的神色应该是不知情的最起码不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媛宁有些疑惑地道:“先前我从阿哥和哥哥那里听过些风声方才在外头我又无意中遇见了宜妃娘娘宫里的一位姐姐……”她住了口。面上的神色有些震惊。 淑宁知道她与自己想到一处去了缓缓道:“这件事涉及到太子和三阿哥还有后宫地娘娘应该不会随便乱传的。那个宫女居然跑到这里来告诉你你们可是很要好?”难道宜妃是想暗示些什么…… 媛宁脸上神色变幻。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还在奇怪呢只不过是进宫给娘娘们请安时曾与那个宫女见过几面她居然把这种秘事告诉了我。只不过我听了以后。心神都被占住居然没觉……哎呀三姐姐到底是谁下令处死那个秀女的?与宜妃娘娘有什么关系?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淑宁想了想道:“不管怎样这事与咱们无关。你就当没听说过好了也别告诉人去。不过我们还是要和二姐姐说一声免得……她会闯什么祸……” 媛宁咬咬唇:“方才那宫女与我说话时锦绪也在……就是我那个朋友……”淑宁道:“明儿跟她说一声。让她别乱传就是了。”不管这里面是不是有阴谋她都不想去理会。在这个皇宫人命贱如草。她还要平平安安地出去与家人一起过好日子。这些勾心斗角地事。她实在不想去理会。 媛宁见她脸上淡淡的便轻声问:“三姐姐。你是不是……想起今儿那死地秀女的事了?你心里不自在吧?”淑宁低头小声道:“好好的人转眼就没了当然会不自在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这种事……” 媛宁扯了扯嘴角道:“我当初刚进宫请安时看到有人被打死也很害怕但多看几次也就习惯了……万万不可逞能去多管闲事。…电脑小说站我们这样的人再怎么自命不凡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罢了……”她似乎想到些什么眉间神色也渐渐坚定起来:“如果不想遇到同样地事除非……我们能想办法先让自己成为主子。” 淑宁一惊抬眼望向媛宁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她挥了挥手道:“很晚了咱们早点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然后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躺睡了。 没办法淑宁只好收拾好东西也吹灯睡下。只是一直睡不着脑中总是出现今日那个秀女被打死的情形几次惊醒额上都是冷汗。 她真是太平日子过得久了居然忘了这其实不是个温情脉脉的年代。回想起那秀女被打时和惨死后的情形虽然大部分秀女都有些害怕但多数很快就忘记了那种残忍只把它当成是饭后谈资了。这个时代阶级分明地位低下的人随时可能会被地位高贵的人处死而且旁人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对于她这个穿越者而言无论如何也不能等闲处之。 她前所未有地思念着亲人与温暖的家狠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阴深可怕的皇宫。可惜这只是妄想。 明天就开始正式复选了。虽然是两黄旗两白旗的人先选但由于人数少所以用不了多久就会轮到她了。然而自前些日子以来一直困扰她地那个选择她还没最终下决心。 虽然她内心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象桐英这样与她互相了解、性情相投、又彼此有好感的人可能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而且她的内心对桐英地确是有真感情的。她本就不是会轻易动心地若错过了他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遇上喜欢地人。到时候就算她能嫁给一个品行好、脾气好的人日子过得自由自在也可能会觉得空虚。 但是虽然桐英是那样地好他的家庭之复杂却令她望而生畏。尤其是看到皇宫的可怕之处后对于被母亲称为小型版后宫的简亲王府她始终有顾虑。回想当年第一次回京时伯爵府里四房人聚居人际关系就已经复杂得像一团麻。而简亲王府光是儿子就有十二个将来还可能会更多而各人又各有妾室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可就…… 要不学欣然那样搬出来建立自己的小家?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欣然能成功。是伊泰以家中人口众多房屋不足弟弟又即将娶亲作借口向父母请求的。换了是桐英如果他一直留京。那偌大的简亲王府只有他兄弟两房人在那种借口就不可能成功了啊。 不过。如果只与他兄嫂在一起住也许没那么复杂。但是她似乎听说桐英地大嫂有意将娘家的姐妹许配给他这会不会造成妯娌不和啊…… 她胡思乱想着也许是白天受的惊吓太甚。精神上已经很疲劳渐渐地她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时她现自己双眼下有着淡淡地黑眼圈想了想便用脂粉掩了。画眉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放轻了手脚。 媛宁在旁边看到便说:“这样好看多了。昨天三姐姐地眉画得那么黑反而不好看了。我听说姐姐有学过化妆怎么会化成那样?” 淑宁干笑两声:“一时手重了而已……”她总不能说是故意的吧? 媛宁全身收拾妥当。对着镜子左右看看便道:“我去寻锦绪了。姐姐弄好了。便……便去找二姐姐吧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昨晚上的事告诉她……”她声音越说越小。然后没说什么就出门去了。淑宁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 打扮完后她到邻屋去寻婉宁。一进门便看到大妞正在帮婉宁梳头后者还时不时地指导几句:“不是这样是要从后边绕回来对对然后插上扁方……”大妞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梳好了婉宁对着镜子转头看了许久才笑道:“行了那个盒子里地饰和青色包袱里的衣服你喜欢哪件就拿哪件吧别弄坏就行。” 大妞应了转头对淑宁局促地笑笑便去翻包袱。淑宁皱皱眉听到婉宁向她打招呼便凑过去小声道:“二姐姐要借东西给大妞姐姐为什么要她帮你梳头?难道你在家里没学过?” 婉宁漫不经心地道:“我只会最简单的式不会弄这些花样。反正她也没什么好衣服好饰正好互相帮忙。等价交换嘛。你帮我瞧瞧这玉花带歪了没有?” 淑宁帮她整理了一下觉得这种做法似乎有些不妥但婉宁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暂时把事情丢开了。 大妞挑了两支金花和一对玉镯又选了一件粉紫色的丝绸旗袍穿戴好了拿着自己带来的小镜子上下左右照了照才喜滋滋地向婉宁淑宁告别先走一步。 淑宁瞧着她出了门正要与婉宁说媛宁听回来的那个消息却冷不妨听到外头有人“哎哟”了一声然后就是一阵怒骂:“瞎了你的狗眼了!你没看路么?!” 淑宁认得这时娜丹珠的声音皱皱眉婉宁已经先一步起身开门去看是怎么回事了她也跟着出了门。 原来是娜丹珠、常露与大妞三个在拐角处撞上了常露还倒在地上两眼泪汪汪地她那个族妹正在扶她起来。大妞战战兢兢地对娜丹珠说:“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明明是你撞过来……” 娜丹珠一挑眉冷哼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大妞抖了抖说不出话来。而刚刚站起来的常露更是泪花闪烁中。她那族妹倒是个有胆的帮着质问起娜丹珠。其他房间地秀女听到声音都纷纷开窗或出门来看。 汶静姑姑很快就赶到了见状便对娜丹珠道:“郡主这里是皇宫一大早的大呼小叫实在不合规矩。还请您谨言慎行。”娜丹珠见众人都在怒目望她便不服气地道:“这不关你地事少来招惹我你知道我是谁……” “奴婢自然知道您是谁但奴婢身为此事地管事宫女钟粹宫里所有的事都与我相关。请郡主谨言慎行。”汶静不咸不淡地顶了回去不等娜丹珠反驳便径自宣布道:“正殿里已经备好早饭了各位小主请过去享用吧。” 秀女们纷纷动起来大妞怯怯地望了娜丹珠一眼快步走开了倒把她气得够呛一跺脚就要回房去嚷嚷着:“把早饭端到我房里!”转身看到淑宁在前面站着狠狠地瞪了一眼直撞过来。淑宁急急退了两步才避开了却无意中撞上另一个看热闹地秀女。 她忙向那秀女道歉对方却不在意地笑笑说:“我不要紧。”旁边有人唤道:“笑雪快走吧我们去吃早饭。”那秀女应了一声向淑宁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婉宁问:“你认得那个郡主?是不是有仇啊?”淑宁只是笑笑:“没什么只是小时候的孽缘我本已忘了偏她还记着不放。”婉宁歪着头想了想:“她是蒙古郡主吧?我记得……她好像来过我们家……” 淑宁忙打断她道:“常露妹妹你方才没摔着吧?”原来是常露走过来了。她羞涩地笑着说:“我没事。婉姐姐你这身衣裳真好看。” 婉宁今天穿的是临选秀前才赶制出来的新装。淡淡的绿色薄绸淡淡的黄色镶边唯有袖子处有半截是用淡淡的粉色薄纱制成因是双层的并不显得透明。整件衣服没有一点绣花倒是难得的清爽。穿在婉宁身上更衬得她秀色逼人。 婉宁本就得意于自己这件常服听了常露的话面上掩不住喜色:“是吗?一般般而已妹妹穿的衣服也很漂亮啊。” 常露却极认真地道:“我觉得很好看啊若是姐姐穿去参加复选一定会是最漂亮的那个。” 婉宁脸上才露了笑便听得旁边有人冷笑道:“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想勾引谁呢。”她立马沉了脸转头望去却是个不认识的秀女细长眼睛高鼻梁一脸鄙夷地望着她。 她马上就回敬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里有勾引人?!” “我可没有指名道姓原来你觉得我是在说你呀。”那秀女勾勾嘴角嗤笑道:“瞧你的模样也的确是当得起我的话。” 婉宁气得脸都红了眼看就要冲上去。淑宁暗道不好正想拉住她却有人快她一步拉住了婉宁却是常露。只听得她劝道:“好姐姐别吵了要是被姑姑听到就不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汶静这时刚好进了后院婉宁看了她一眼便对那秀女撇了撇嘴:“丑人多作怪我知道你是在妒嫉我。” “你!”那秀女强忍住气“你走着瞧!”然后蹬蹬蹬地走了。 常露劝婉宁道:“这样不好的还是别跟她闹了我们应该好好相处。” 淑宁感到这句话有些不对但不等她细想媛宁已经过来了:“二姐姐怎么又与人吵起来了?” 婉宁却冷冷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媛宁皱皱眉死盯了她两眼。 淑宁忽然觉得头很痛。 (刚换了封面是群里的书友帮我做的选秀期间专用哦最近书评区好像针对书中的角色产生了一点口角我很高兴有人那么喜欢我笔下的人物也欢迎各种意见与建议但我希望大家能友好相处以和平方式表评论我在此先向各位致谢了(^(工)^)) 一八九、上意 乾清宫中正笼罩着一阵低压。康熙皇帝面无表情地坐在案后看着一份折子桐英与另一个年轻男子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大太监李德全无声无息地将案前地面上摔碎的一个杯子迅收拾干净然后又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房间正中也有两人跪着为的是个头花白的老年人跟在他身后的却是欣然的丈夫伊泰。 那老人抬起伏下的头老泪纵横道:“皇上您要给我做主啊我好好的儿子不能就这么白白送了命!”说罢便大哭。伊泰眼圈一红却不敢出声仍旧低着头。 康熙面露不耐地将折子甩到一边道:“巴尔图和桐英起来吧此事与你们无关。”桐英与对面的巴尔图对望一眼又瞧了瞧堂下的老人犹犹豫豫地起了身垂手肃立到边上。 康熙重又望了那老人几眼道:“博翁果诺你几时才能消停些?你好歹也曾是郡王之尊位居议政可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儿?!”那博翁果诺一震停下了哭声。 “当年你革了爵心情不好到处打人倒也罢了可你明知谨国公有多宝贝他儿子你还把人小伙子的腿打断了回头还喝得醉醺醺的不当一回事!还有三年前我想着你还算老实日子过得不容易打算给你晋个国公让你那一大家子好过些谁知你回头就给我惹出大祸来!那哈尔齐不过说了两句混话你就害人摔了马!又强行把人灌醉了结果他回去没几天就断了气!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你居然还私下嫌我多事?幸好他家里人不知实情。才没闹起来。哈尔齐他老子好歹是太祖爷亲自带出来的兵!又是太宗皇帝跟前得用的而谨国公更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兄弟你这样胡来。眼里可有祖宗?!” 博翁果诺低下头去默默地流着泪。伊泰神色十分震惊。而站在一边的桐英。却听得有些胆战心惊心想端宁与淑宁地祖父之死居然有这样的内情。 康熙吸了两口气放缓声音道:“你既要给儿子娶媳妇跟宫里打声招呼就是。虽说革了爵但只要让庄亲王福晋来说一声就行了。可你却要自家去聘而且物色人选时居然也不打听打听人家的品行。那塞克图氏是出了名地泼辣货!当初选秀时就名声不好落选以后也没人敢去提亲。可你却贪图人家父亲是个副都统嫁妆又丰厚硬是给儿子娶了这么个人回来!娶回来就娶回来了好好过日子吧可不到一年你又要给儿子纳妾!没想到小妾没被治死。你儿子倒送了命。哼博翁果诺你敢说这都是别人的错?博翁果诺泪流满面:“我……我……是我糊涂了。皇上求您罚我吧……”他哭了半日。才重新抬头道:“皇上。虽说是我做错了可……可我家富纳死得冤枉啊!我要把那贱人给儿子偿命。她老子却死命拦着。难道我儿子就这样白白死了吗?求您给我做主!” 康熙叹了口气重新回座坐着捏了捏眉心轻声问道:“塞克图氏如今在娘家?”博翁果诺忙道:“是她老子带了几十个人把女儿接走了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康熙不置可否地叫了声“李德全”听到一声“在”后淡淡地道:“叫人送条白绫去塞克图家不要闹大。”那李德全轻声应了退了下去。 博翁果诺脸上闪过一丝快意忙磕头谢恩康熙却只是说:“事情完了就走吧以后别再犯糊涂了。”博翁果诺磕头应了才带着儿子下去了。 屋中静了下来康熙似乎在想些什么桐英与巴尔图仍不敢出声。不一会儿李德全回来了说已经派了人康熙点点头又问:“方才博翁果诺地儿子叫伊泰的是四等侍卫吧?难为他了倒是个老实孩子回头跟费扬古说一声晋为三等虾吧。还有去宗学问一声他家几个小儿子学业如何叫人报给我听。”李德全应了又再退下。 康熙自嘲地笑笑对桐英与巴尔图道:“所以说娶妻还是当娶贤啊。http://若是只贪图美色权势财富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桐英二人互望一眼傻笑着应了。 “傻笑什么?”康熙故意板了脸“你两个年纪都不小了尤其是巴尔图都二十一了早该娶媳妇了。正好宫里正在选秀等选完了你们去瞧瞧看中了哪个就来跟我说一声吧只要是留牌子的秀女就行。” 桐英有些迟疑地道:“皇上……您说过……”“让你自己选媳妇?我是让你自己选啊。后宫的妃子们眼光还是可以的留牌子地秀女德言容工都过得去。你方才也看到了博翁果诺给自己儿子挑了个落选的泼辣秀女结果如何?你若想随意挑个人我可不能答应。” 桐英心知这位皇上这么说了就表示不可能更改了只好应下心中却暗暗着急有些后悔先前与淑宁见面时多嘴说了句“落选也可以”的话若是淑宁真个想办法故意落了选这亲事不就飞了吗? 他心下焦急却不能在脸上露出来只能装作无事的样子与皇帝继续谈公事心里却暗暗盘算该怎样把消息透露给身居后宫的淑宁正烦恼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待皇帝准许他与巴尔图离开他便满腹心事地往宫外走却被巴尔图拉住道:“时间不早了我正打算到东五所去找五阿哥和七阿哥顺便讨顿午饭你也一起去吧。” 桐英道:“我刚刚想起一件事要到户部去问问呢你自个儿去就好了。” 巴尔图却不肯:“吃过饭再问不行么?再说我今早遇见四贝勒。他说今天会进宫探望母亲弟弟说不定现在就在东五所呢。他对户部熟你有事直接问他就是。” 桐英心中一动。却换了疑惑的神色望他道:“真奇怪。平时不见你对东五所这么感兴趣啊?莫非……”他转了坏笑道:“我知道了东五所可不就在御花园边上么?你是听说御花园里正在选秀女想去偷看吧?” 巴尔图轻咳两声板起脸道:“说什么偷看啊。我是奉了旨意的皇上方才不是说了让我们在秀女里头挑媳妇么?提前去看看有什么要紧?” 桐英窃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蒙谁呢?皇上说的是选完再去挑不是叫你现在就去。再说皇上虽说了这话但我们也该心里有数你若看中哪个人偏偏是皇上或皇子们看中的。岂不尴尬?” 巴尔图挠挠头:“看看而已……”桐英见状心中暗笑道:“好了。我就陪你去一趟吧免得你说我不讲义气。” 巴尔图大喜。抬脚就走。却被桐英拉住有些不解地问:“又怎么了?”桐英没好气地道:“那里是后宫啊!你要去。也该找个人带路免得叫人在这种小事上抓到把柄!”巴尔图傻笑两声转头向旁边一个小太监招招手:“小万子过来!” 那小万子跑过来打了个千儿:“给两位贝子爷请安两位爷有什么吩咐?”巴尔图道:“我们要去东五所寻七阿哥和十四阿哥耍你帮我们带个路。”小万子方才听得分明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道:“贝子爷从这儿过东五所还是走御花园快一些您看怎么样?”巴尔图拍了他一把笑骂“小鬼灵精”又摘了个荷包丢过去。那小万子一接荷包沉甸甸地心中一喜忙带路先行了。桐英一边偷笑一边跟着他们走。 然而他们打错了算盘。从乾清宫往东五所走只能从御花园东边经过选秀却是在西北边的澄瑞亭里进行。他们只能隐约听见些笑声什么人都看不见。巴尔图大感失望桐英坏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快走吧不然等会儿连饭都吃不到就真地是白来了。” 巴尔图垂头丧气地挪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琴声他顿住脚步转头倾听。桐英奇怪地问:“怎么了?”巴尔图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咧嘴一笑:“没什么怪好听的。”我是转换场景地分割线 淑宁今天地午饭吃得很是不顺。本来好好的因听说上午正黄旗与镶白旗地人复选出了好几位才貌相全的佳人都被留了牌子众秀女们不免心下有些盘算。 婉宁本来正与常露谈论着才艺表演地事不知是谁在背后撞了她一下结果她手里整杯茶都倒了染了半件袍子。她生气地回头却一点异状也没有常露和周围的人都说没看见是谁撞的甚至有人质疑是不是有人撞过。淑宁当时坐在另外一桌上背对着她们也没看见只好先陪婉宁回房去。 婉宁将那衣裳换下淑宁便趁茶迹未干用湿手帕将它擦干净又把衣裳挂起来风干。 婉宁犹自忿恨道:“一定是早上骂我的那个女人!以为我不知道么?她就是大福晋的表妹叫什么月莹的。长得那个模样争不过我就用这种卑鄙手段!” 淑宁回想那个秀女的长相与言行觉得虽然自己一直自认为是个平凡人但与那位姑娘相比只怕还比她讨人喜欢些。就算五阿哥对婉宁没感情也知道该选谁。但是这个猜想似乎不能成立。 她道:“这个叫月莹的秀女似乎是坐在我前边的一张桌子上你被撞时她还在自己座位上吃饭。我记得她还瞪过你几眼呢。不可能是她做地。” 婉宁道:“那会是谁?除了她我又没碍着什么人。” 淑宁想了想严肃地道:“二姐姐我们一直以来想得太简单了。所谓选秀其实先就是为了充掖后宫。然后才轮到皇子宗室们。本届秀女多是京城周边人士但也有直隶与外省的。若是京里的多少听说过你地事。但外地地人只怕不知道你是冲五福晋去地。她们见你长得出挑穿戴又不凡。自然先把你当成是劲敌想要排挤你了。” 婉宁觉得这话有道理便先苦起脸来:“可能真是这样哎我招谁惹谁了?这些人太小看我了。谁愿意嫁给老头子当小妾啊。” 淑宁苦笑:“二姐姐这话还是不要在宫里说地好。当心隔墙有耳。”婉宁摆摆手:“人都去吃饭了谁会听见啊。”淑宁正想说什么忽然觉窗外有人影一闪心道不好忙快步走过去开门原来是个十来岁地小太监。 他一见淑宁开门便先打千儿问好:“给小主请安。”淑宁紧张地问:“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那小太监便答道:“奴才小步子在东三所茶房上当差奉了几位宫女姐姐地命。来送东西给这宫里地瑞福姐姐。”他笑着扬了扬手里拎的两个荷包表示确有其事。 淑宁上下打量他一番心里已信了六七分。瞧了瞧他手里的荷包道:“你这两个荷包倒做得精致。我也有一个挺象的。你瞧瞧怎样?”说着便掏了个荷包出来。 其实说象是不象的只不过都是青色地。又绣了粉红色花而已。这是冬青学做新款式的试验作品只是够结实罢了与那小步子手上绣工考究的荷包完全没法比。但这荷包的开口有些松微微露出里头的金色来。 那小步子却是个机灵的恭恭敬敬接过荷包捏到里头的小金元宝不动声色地陪笑道:“小主的荷包自然是精细的与宫女姐姐们地相比一点都不逊色呢。” 淑宁笑笑:“你真是会说话我有个弟弟与你差不多年纪不过没你那么嘴甜。这荷包就赏你了。瑞福方才去了后头的洗衣房你直接去找她吧。只是小心些别让姑姑们看见不然她们会骂你乱跑的。” 小步子笑着打千儿:“谢小主提醒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然后把那荷包一袖便走了。 淑宁松了口气这皇宫里地都是人精呢。待关上门婉宁问:“会不会是谁派来的探子?”淑宁道:“他身上有茶香衣服下摆也有茶水痕迹而且看他地衣服鞋袜有些破旧了应该不是有份量地人物。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些吧这里毕竟不是家里说话行事都要多加注意。” 婉宁却气闷之极:“连言论自由都没有了真是讨厌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淑宁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是这么想呢?她笑了笑:“我们回殿里去吧不知还有没有饭菜剩下呢。” 回到正殿许多人都吃完饭了她们只能吃些面食点心。 常露一脸担心地对婉宁道:“婉姐姐你的衣裳没事吧?洗得干净么?”婉宁笑道:“没事晾干就好了这种小伎俩是奈何不了我地。”她说后面一句时特地抬高了声音惹得不少注目。常露笑着拍手:“太好了我还担心姐姐复选时没有好衣服穿呢。那袍子那么好看就这样弄脏太可惜了。”婉宁笑笑:“放心不会有这种事的。” 淑宁低低叹了口气觉得头又痛起来了。 整个下午钟粹宫都充满着琴声、歌声、吟诗声等种种声音似乎人人都卯足了力气为未来几日的才艺考验作准备。当然也有没准备的人临急抱佛脚地练些“家乡小曲”或是想些笑话趣闻什么的充数。 淑宁留在房中与媛宁一起练琴。不过这样显然互相干扰太厉害了所以便约好轮流练半个时辰。 媛宁正练得满头大汗这时宫女瑞福却敲门进来了送来昨晚上洗的衣裳。这位宫女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做事很干净利落。她把洗好的衣裳递给淑宁淑宁笑着接过却现手里被塞了个东西。她不动声色地道了谢将那东西与衣服一起放进柜子里才现那是一封信上头的字分明是桐英的笔迹!她忍住心头的激动回头望望瑞福对方却象往常一样沉默地向两姐妹福了礼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媛宁到了休息时间了便换了衣服说要出去一下。淑宁想着她多半是去见锦绪也不在意。等她一离开便立马拿出那封信想起要避人耳目正打算去关窗又觉得大热天的这样太显眼便干脆转身走到屏风后头才看起信来。 桐英的信只有一页纸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先是问她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然后便直接将皇帝的旨意告诉了她让她不禁好一阵黑线。看来康熙始终是清穿女的克星最爱做乱点鸳鸯谱的事。这样一来就真要想办法选上了。 她接着看下去却是桐英嘱咐她要小心的事包括不要留下这封信免得被人现;在宫中小心言行即使是独处时也是如此;每届秀女都可能会起些纷争她在堂姐身边千万要多加小心别被人暗算了去;若看了些让人难受的事千万忍下待回头再跟他诉苦;近日多雨无雨时又有烈日暴晒要注意照顾好身体千万别生病…… 桐英的信除了开头几句要紧的倒有大半页是在嘱咐她些琐事。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五味杂陈。虽然大都是甜的但却隐隐透着酸等嘴里有了咸味她才现自己落了泪。 虽然很舍不得但她的理智告诉她照桐英的指示销毁信件才是正确的做法所以咬咬牙打火烧掉了信。 但看着那张满载关心的纸消失在火中她却没有多少难过的心情因为她忽然现以前担心的种种都不再重要了她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既然桐英那边做了那么多也该轮到她为两人的将来努力了。 (昨儿个康熙向我抱怨说:“虽然朕是万年男配也该享有配角待遇才是怎么可以八十多章都不安排朕的戏份呢?!你这丫头给朕加戏来”老康皇威逼人因此我只好让他多出来溜溜了……) 一九零、复选(上) 先进行复选的两旗秀女留下的人占了原来的半数以上其他的秀女听说了她们的出色表现以后纷纷想办法打听考的都是什么内容。但被撂牌子的秀女很快就离开了留牌子的又各有各的心思不愿透露同一宫的秀女或可探听到些蛛丝蚂迹但钟粹宫里的却一点都打听不到。 本来还有人想从娜丹珠那里打听她本就是从储秀宫那边迁过来也是头一批参加复选的。只是她虽没被撂牌子脾气却更坏了胡乱摔东西差点没把来问她的秀女打伤。汶静姑姑赶来阻止时她还大骂:“我的姑祖母是这紫禁城里最尊贵的女人!凭什么我要嫁给那种没本事的男人!” 汶静姑姑只能设法安抚她幸而很快便有人接她离宫钟粹宫里才恢复了平静。后来众人打听到原来这位郡主当天便被指给了顺承郡王的一个叫元孝的儿子身份虽然尊贵却是个不管事的而且爵位只是镇国公离她父亲叔伯原本指望的至少要是个皇子的目标相差甚远。 最终还是某个秀女使了重贿才从宫女处探听到女红是先要考的项目。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淑宁这时才知道原来还是有很多旗下的女孩子不擅长针线的连婉宁这样的半吊子在秀女中已经是中等水准了。 这本来不是选秀的常规考题难免有人感到紧张。媛宁就是其中一个忍不住向淑宁透露说她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做针线活了不知该怎么办。 淑宁想了想。问她是不是真的很想选上见她点头便道:“你若有法子找来彩绳之类的东西。我就教你打络子这个只需多练几回。还是能成的。”媛宁的父亲是太子那边地人又是内务府司官听说掌的就是脂粉针线布料之类的东西应该有点门路吧。 果然媛宁在午饭后便把东西都找全了淑宁问了她想打地式样。就手把手教她打起来。媛宁学会后自去练习不提。淑宁则在旁边专心练琴。 整个钟粹宫都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但奇怪地是婉宁与大妞房中却始终十分安静。大妞准备的才艺似乎是吹短笛不知为何跑到正殿旁边的空屋里练习去了惹得在那里练习舞蹈的秀女一阵白眼。 婉宁则一直留在房中关门闭户即使热得满头大汗也不在乎。淑宁也曾私下去问她但她只是神秘地笑着不肯透露半句。 又过了一天。终于要轮到两红旗的人了。准备复选地前一天晚上淑宁与媛宁将明天要穿戴的衣服头饰都拿出来放好见众人都睡了。便也吹了灯睡下。不一会儿便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淑宁刚起身。就看到门被来回推了几下开了。跑进一个人来。 她吓了一跳正要叫喊却听得那人出声道:“是我。”原来是婉宁。 淑宁皱皱眉正要说话婉宁却凑到她的床边小声说她睡不着。 对面的媛宁冷哼一声道:“关我们什么事?难道我们就不睡了?” 淑宁在黑暗中看不到婉宁的神色只听到她对自己说:“我想过来和你一起睡……” 媛宁打断了她的话:“你惯会说梦话会吵着我们的!明儿还有大事你快回自个儿屋去!” “我哪有说梦话你就会诽谤我。”婉宁不理她只摇着淑宁的手“好嘛咱们那么要好了有什么要紧?你的床又够大。” 淑宁不习惯与人共床正犹豫着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尖叫声把整个院子地人都吵醒了。婉宁有些迟疑地道:“怎么听着像是大妞的声音?”媛宁皱了眉立马翻身起床点了灯出门淑宁婉宁也跟了上去。 婉宁与大妞的房间外头聚集了好些秀女正议论纷纷忽然一阵慌张地尖叫着跑开。媛宁用手里地灯照亮了屋内现穿着一身青布袍子的大妞躲在床角瑟瑟抖离她不远地地面上一只黑色地大老鼠正四处张望看到这边的灯光忙躲进床底大妞已经哭出声来了。 汶静姑姑带了宫女过来见状立马吩咐瑞欣去拿捕蝉地竿子来亲自出马将老鼠网住命瑞欣把它拿走了。 婉宁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质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屋里怎么会有老鼠?!” 汶静却淡淡地道:“这是我的疏忽以后不会再生了。”婉宁不肯罢休正要再问却听到大妞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回头一看只见她抱着一件秋香色的彩缎旗袍痛哭嘴里说着:“那老鼠……咬坏了我最好的衣裳……” 婉宁一震忙跑到旁边的衣架子处细看确保自己明天要穿的衣裳没事才放了心。但听到大妞哭得那样惨有些不忍。 围观的秀女听得戚戚然都汕汕地走开了。汶静轻咳一声道:“夜深了小主们请尽早回房安置了吧。”然后也走了。 淑宁姐妹几个都心知大妞家境不好是母亲当了陪嫁才置办下这仅有的一件好衣裳。淑宁有些遗憾自己身量高些衣服的尺寸不对便抬头看婉宁。这时婉宁也开口了:“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所有的衣服除了我自己要穿的那件你喜欢哪件便挑哪件吧。” 大妞抬眼望望婉宁才慢慢停了哭声。淑宁见没事了便道:“姐姐们早些睡吧我们回去了。”然后拉了媛宁回房。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淑宁换了一身浅粉旗装梳着小两把头戴了一朵绒荷花又在衣襟处挂了一个小小的彩穗锦囊。因怕弹琴做活时不方便。除了一副珍珠坠子再没戴半点饰。然后细细地化了个淡妆照照镜子。倒也有些得意自己打扮起来也是个清秀佳人啊。 媛宁穿的是玉色衣裳。虽然也是小两把头却插了两枝别致的宝石簪子。她一边往自己襟上挂锦囊一边问:“三姐姐这打扮不会太素么?多戴些饰吧?”淑宁道:“这就够了不然弹琴时会很不方便我劝你也少戴些。今年有灾。宫中想必不喜奢华。”媛宁怔了怔便拿下了宝石簪子另换了两根碧玉簪。 出门时正好对面两间屋子也有秀女出来几人互相一照面都有些讪讪的其中一个秀女立马就返回房中去了。淑宁与媛宁面面相觑都有些无语。想来大家都是按照京中最新时尚打扮地都是粉嫩颜色的旗袍。都是小两把头都是戴荷花都在前襟挂香囊。大概彼此见到也都会很尴尬吧。 淑宁本也有心换一换。但转念一想。自己想要入选而已又不是要出挑。何必打扮得那么显眼便算了。媛宁则深觉自己的品味是与众不同地暗自庆幸。 两人来到婉宁房里找她却不由得眼前一亮。 婉宁如今身上这件旗装与那日的常服本是一个款式只是颜色换了粉蓝、浅粉与淡紫罢了襟口、衣袖与下摆处都绣了简单地蝴蝶图案越衬得婉宁如仙女下凡一般。她头上虽与众人一样梳着小两把头戴的粉红绢纱花里却点缀着水晶珠子耳上的水晶花坠子与襟前挂的五彩丝结水晶佩都是配套的。脚下蹬地花盆底鞋面上绣着蝴蝶两根短短的触角上小小的水晶珠子正一步一颤。 她笑着转了个圈问:“好不好看?”淑宁呆呆地点了点头媛宁本想不屑地掉开头去却还是忍不住用眼角偷偷看。婉宁得意地笑笑回到镜子前看了看才开始给自己化妆。 大妞从屏风后转出淑宁才现她穿的是那件浅绿黄边粉袖的常服连头上的珠花也是婉宁前日戴过的。大妞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们一眼小声道:“我先走了。”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淑宁催婉宁后者却道:“知道了别催我很快就好了。”嘴里却哼起了歌。媛宁不耐烦索性先走一步淑宁却被婉宁出声拖住只好留下来陪她。 其他的秀女纷纷离开剩下的两蓝旗地人也开始练习了。淑宁去正殿看了时钟知道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才略放了心。回到房间婉宁却已经开始唱起歌来。淑宁本想再催忽然心中一动猜想婉宁会不会是在开嗓打算复选时唱歌啊? 婉宁终于完事了笑着拉起淑宁的手往外走走出钟粹门时不知为何忽然往前倒去淑宁正奇怪间却觉自己好像踩到什么东西鞋底一歪然后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整个人也往旁边摔倒了。 待正眼一看才现门槛前不知怎地放了一根木棍似乎是扫把的木柄。她们不知情穿着花盆底踩下去那棍子滚动就拐了脚。婉宁摔得重些手掌都破皮了渗出血来脚更是痛得不能动了。淑宁好一些脚踝处也是痛得很。 汶静姑姑听到声音忙叫人来将两人扶回婉宁地房间去又让人去请太医。她建议她们先养伤要紧今日不要去选了。婉宁虽不甘愿但也没办法。淑宁却不同意。 她与婉宁不一样不是个前途已定地人若错过这次复选天知道几时才会再有机会?桐英那边还等着呢她怎么可能先放弃?!她揉了脚踝一阵觉得好些了便问瑞福要了两根白布条将脚踝死死缠住再套了袜子踩下地虽然还痛但勉强能够忍受。于是便迅回屋换下沾了灰尘的衣裳换了件浅绿地在汶静姑姑的陪伴下往会合的地点走去。 幸好她们复选的地方是绛雪轩离钟粹宫极近她赶到不久荣妃娘娘的大驾便到了。早上先考的女红是由这位娘娘主持的。 众人行过礼分散在二十张小桌前坐下。坐在淑宁右边的媛宁担心地望望她她笑笑表示没事却看到左边坐着的大妞不知为何衣服上湿了一大片有些狼狈。 一位嬷嬷公布了考题要求秀女们用小桌上的材料做一件针线活限时一个半时辰。荣妃听了汶静的回报知道婉宁不能来便笑道:“既然是五阿哥心尖上的人胡嬷嬷你带一份东西给她顺便看着她做吧别耽误了才好。”胡嬷嬷应着下去了。众秀女一阵噪动但很快就开始做活了。 淑宁看了看有一小块白布一小块锦缎一小块红绸另外彩色丝线若干黑白线各一缕想了想已有了主意。无意中看向右边见媛宁在呆便猜到她为难之处眼珠子一转轻咳了一声拿过三根红线编起绳来。媛宁看过来眼中一亮立马着手编绳。 淑宁则将锦缎按花纹分成几块再拼成一只蝴蝶状另将红绸子绞成一样形状又用丝线在上头绣出花纹来然后将两块布缝合翻过来只在顶部留了个口子。然后她又用丝线做了个穗子打了个梅花结把剩的布料绞成小块塞到“蝴蝶”里直到塞紧了才缝上口子加了穗子再用方才的红绳在顶部打个结掩住线口顺便当了提绳。一个绣囊就做好了刚好将所有材料都用完。 她轻轻松了口气这才现已经有一半人上交了作品。荣妃对众人的针线赞不绝口特地拿出一幅牡丹刺绣、淑宁的绣囊以及媛宁的金鱼络子说是其中的上上之作还笑道媛宁做了金鱼说不准真能跃龙门呢。 婉宁那边的作品也上交了倒也过得去荣妃夸了两句便让众人先吃午饭。 这顿饭根本吃不饱因为上头有贵人看着每个秀女都格外斯文。等吃过饭荣妃与众人说笑了一阵才迎来了佟妃、宜妃、德妃、惠妃以及其他的低品级妃子。 淑宁心知戏肉到了便与众人一起行礼忽然脚下一痛暗道不好只得咬着牙死忍了。 才艺表演开始打头的便是大妞。她战战兢兢地吹了一段笛子众妃却都眉头大皱宜妃还问:“你穿的什么衣裳?难道不知什么叫衣装整洁么?还不快退下!” 大妞强忍着泪水行过礼退了下去一听到太监宣布“正红旗他塔喇氏撂牌子”泪水顿时流了出来。淑宁一阵心惊。 接下来本是婉宁听说她由于脚受伤缺席众妃表情各异唯有佟妃仍笑说:“那就下一个吧。” 淑宁很快就轮到了。她上前行过礼早有宫女摆上琴来在琴前坐下后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忘掉脚上的痛然后手指一动开始了弹奏。 她觉得这次比平时练习时更好几乎忘掉了旁边的一切正弹到紧要处时却冷不防听到上头一阵巨响。原来是宜妃突然将茶碗重重放到了桌上。 这本是小事然而淑宁却已受了影响手下慢了半拍。 一九一、复选(下) 淑宁顿时从琴曲中醒过神来抬眼瞥见上头的宜妃似乎并没有要她停下来的意思手下便继续弹了。得益于崔嬷嬷的魔鬼训练她受到的影响不算大但忽然间她有了一个念头上午自己表现得够出挑的了现在…… 心里一闪过这个念头她指下便又慢了两个拍子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毕竟自己还是希望选上的不能做得太过了。但回想起方才瞥见的情形似乎有个宫女在宜妃耳边报告着什么才让她这般失态。 也许是因为心思有些乱剩下的半曲挥不如前头的好只是按照平日练习的情形弹下来了只能说还不错。一琴奏毕她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便静候那些后宫娘娘们的决定。 这时宜妃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是心情仍然不好板着脸道:“这弹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众妃都心知是怎么回事掩扇子的掩扇子喝茶的喝茶擦汗的擦汗却无人附和宜妃。佟妃还微笑着问:“宜姐姐这是怎么了?火气这样大?别吓坏了这些孩子。”宜妃有些恼怒但又不好驳回去便只好闭了嘴。 佟妃又转头去问惠妃与荣妃:“两位姐姐怎么看?”荣妃笑道:“这姑娘针线极好琴艺也过得去已算是出挑的了。”佟妃于是笑道:“既然荣姐姐这么说那就留下吧。”然后叫太监留淑宁的牌子。 淑宁暗暗松了一口气成功了。她心下喜悦却在行礼时现脚又痛了。咬咬牙迅退到边上额上已隐隐冒出了冷汗。真糟糕。这还只是刚开始呢。她只能尽量将心思放在其他秀女身上转移注意力。 接下来的媛宁也是弹琴。但她挑了一难度很高的曲子而且技巧几近完美很是得了众妃的称赞。她穿戴礼仪都没有可挑剔地地方加上父亲正管着内务府里与妃子们日常所用密切相关的物事太子那边又已经打过招呼。倒是顺顺利利地过了关。 媛宁站到淑宁身边现她脸色有些苍白便多看了几眼用眼神表达着疑问。淑宁勉强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媛宁本不相信但因上头的宫妃已有人往这边扫了一眼两人马上站好了不敢再做什么。 之后地秀女表演大都只是中规中矩。其中还有些人闹了笑话。有的是因为太紧张弹琴时错了十几处;有地唱“家乡小曲”却唱破了音;有的跳舞时掉了鞋子;有的则是吟诗却答不出诗中的典故。 上头的妃嫔看得挺开心虽然大多数人都会尽量维持自己地端庄形象。但也有人不给面子地直接笑出声来。宜妃仍扮着黑脸几乎每一个秀女都会被她质问。佟妃次次都打圆场。荣妃也时不时地帮秀女们说几句好话还有几个嫔和贵人在边上应和着。 渐渐地。淑宁这边已经排了四五个人接下来轮到常露了。这时门口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倒让轩中众人都吃了一惊。 太后这几年年纪大了只爱留在慈宁宫里吃斋礼佛很少过问选秀方面的事。…连两个娘家的侄孙女来应选她也只是问问指婚对象的家世人品如何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没想到她会突然莅临选秀现场众妃嫔吃惊之余忙领着众秀女到轩外迎接。 太后是位圆圆胖胖的老妇人慈眉善目的人很和气。她在正座坐下后笑道:“别紧张我就是午睡起后天长无聊听说你们这边有趣过来凑凑热闹罢了。你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话虽如此但众妃怎敢怠慢?仍旧陪着献了一会儿殷勤才继续进行复选。 常露把年前某位翰林写来称颂皇帝的一诗重新谱了曲子连弹带唱的表演了出来。虽然歌喉稚嫩但清清脆脆地倒别有一番风味。加上她长相可人颇得了一些妃子的好感。一个嫔还笑道:“这孩子长得可怜见的倒叫人一看就心里欢喜。” 佟妃看了眼太后见她也面露欣赏便对那嫔道:“成嫔喜欢么?那就留下吧。”成嫔忙谢过了。常露在底下听见只是一脸羞涩地笑笑然后退下。 她地那个族妹叫启薇的倒是另一种性子。为人开朗又爱笑因为年纪最小还带些孩子气。她唱了一蒙古长调说是昔年随父亲在西北任上时学地很得太后喜欢。佟妃问过她地家世得知她父亲在当年平息王辅臣之乱时曾立过大功便将她留了牌子。 渐渐地镶红旗的秀女也差不多阅选完了这时门外却忽然有人来报说婉宁来了要求参选然后她地倩影便出现在门 众秀女一阵骚动议论纷纷。淑宁也有些诧异心道她伤成那样居然还能走来? 原来婉宁受伤以后因脚痛得厉害本打算日后补选的。后来胡嬷嬷来了言谈间隐约透露出错过这次可能未必再有机会因觊觎五福晋之位的秀女不止她一个。她本来就觉得自己受伤的时机未免太巧现下越觉得其中有猫腻便立定心肠要去参加了。经太医诊治后她的伤已好了许多又因惊动了五阿哥请来太医院最擅长铁打损伤的一位老太医替她下针她觉得能走能跳了便硬撑着过来。 她对太后与众妃说是因脚伤好转不想辜负了娘娘们的期望方才来的希望娘娘们给她一个机会。妃子们还没说什么太后先话了笑着要婉宁好好表演一番。 宜妃本来一见婉宁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甚至怀疑太后是自家儿子特地请来为婉宁助阵的犹自恼怒不已。但因太后先允了不好拦着便没出声。佟妃笑笑。让婉宁等镶红旗的秀女全部选完后再表演。 但婉宁的出现无疑刺激了剩下的两名秀女致使她们地表演都大失水准。双双落选。宜妃板着脸叫婉宁开始。但荣妃却笑得很亲切问她要表演什么。 结果婉宁拍拍手两个小太监便搬了四个简易的木屏风进来上头都蒙着白纱。一字排开然后又有宫女将一张安放了笔墨颜料的小案抬到边上。众人议论纷纷不知婉宁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她盈盈福了一礼腰身摆动居然跳起舞来嘴里却唱起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淑宁听到那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地调子觉得有些恍惚待醒过神来却现婉宁已经执笔沾了颜料。在屏风上画起了画。她又是一阵恍惚心想这个情形似乎有些眼熟? 婉宁本就打扮得如神仙妃子一般身上又不知哪里挂了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出阵阵悦耳铃声。成了伴奏地音乐。彩蝶衣袖纷飞间。四块白纱上便出现了梅兰菊竹的画面加上她动作优美。歌喉宛转轩中人等都看得呆了。当婉宁重复了三四遍歌曲画完四幅画放了笔又盈盈下拜时周围居然一丝声响也无。 看到众人的反应婉宁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脸上绽开了花一般的笑顿时艳压全场。我是回到钟粹宫后的分割线 众人回到住处早有太医在等着为婉宁医治了。待他重新为她包扎好伤脚又嘱咐她少走动后才被宫女请去为淑宁医治。 淑宁本来伤得不重但未经治疗便勉强走路而且还支撑了大半日伤势恶化了倒比婉宁伤得还要重些所幸并未伤筋动骨。太医叮嘱她要静养最近几天尽量不要下床。淑宁便讨了一付拐杖预备需要时使用。 又有十来个秀女要离开了其中就包括大妞。媛宁去送了她一程回来叹道:“大妞姐姐怪可怜地哭得那么伤心。二姐姐屋里挤满了人却只顾着巴结二姐姐没人安慰她一声连二姐姐也只顾着问她怎么把衣服弄脏了。幸好有别的秀女岔开了话大妞姐姐才趁机走人。” 这件事淑宁也感到很奇怪便问媛宁是怎么回事。媛宁道:“我当时跟别人说话来着也没看清楚似乎是大妞姐姐在窗边看风景一个宫女送茶经过别的秀女转身时撞倒茶壶才染了大妞姐姐的衣裳。当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来不及回头换衣裳她只好继续穿着。” 她顿了顿才道:“大妞姐姐方才哭着对我说只怪自己一时糊涂贪图他人的华服珠宝却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其实……我也有些疑惑当时大妞姐姐和我是最先到的人她穿着那身衣裳跟大家梳着一样的头又是背对着众人若不是事先知道我说不定会将她认成了二姐姐……”她抬眼望望淑宁没有再说下去。 然而淑宁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大妞是遭受了池鱼之灾啊不过想到自己不知算不算得上是池鱼之一?宫门槛前地那根棍子怎么想怎么奇怪。不过对于要留屋养伤的自己而言这些事再多想也是无益唯有日后多加小心吧。反正自己已经顺利入选只要等桐英那边求了旨意便行了。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开始留意瑞福的行动不知瑞福会不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桐英? 两蓝旗地秀女本已做好了准备谁知这最后一场复选却忽然中止了。太后一时高兴来玩却是累着了回去的路上受了风有些头疼脑热。太医整天在慈宁宫驻扎几个妃子轮流侍奉甚至惊动了皇帝亲去喂药一时间没人顾及到钟粹宫里那十多个未经阅看地秀女她们都有些惶惶然只得趁机多练习几遍。 在这段时间内淑宁每日除了反复看从家里带来地两本书便是做些针线活解闷。她特意请瑞福瑞欣帮着弄到材料做了一双平底鞋比寻常的鞋底要厚些软些预备自己可以下床后穿。媛宁偶尔会陪她聊聊天但更多地时间却是外出。她本以为媛宁是去找锦绪后来才现不是心下有些存疑但见媛宁不肯透露也不便再追问。 来探望淑宁的秀女不多除了常露和启薇来过两回便是那日照过面的名叫笑雪的秀女以及她的朋友——一个姓郭佳氏叫昭瑶的——来过一次。 而婉宁虽然也在养伤日子却过得很是热闹天天有人来探望。许多本来对她不太客气的秀女从荣妃的话中探听到些风声得知婉宁不会成为后宫妃子的一员而是未来的五福晋也不再敌视她加上太医对她很是恭敬又常有人送来名贵药材便将她当成手眼通天之人纷纷来巴结了。只是那月莹仍不给她一点好脸色只是埋头在房中练习预备复选。 这般过了两天太后痊愈了复选终于得以继续进行。两蓝旗的秀女经过一番比拼又再被淘汰掉一大半。 这下原本八十名秀女只剩下四十一名了。当中又有启薇这样年纪尚小的后宫下了恩旨让三位年纪刚满十三岁的秀女先行回家待日后再入宫阅看。 剩下三十八名秀女再占用两座宫院未免太浪费因此钟粹宫里住着的秀女便要搬到储秀宫去住随机安插到有空床位的各房间中与两黄旗两白旗的秀女同住。 淑宁这时的脚伤已好了许多勉强可以正常走路了。与众人搬到新住处时才再度见到多日未曾碰面的婉宁见她面色红润能走能跑不禁有些羡慕她自己恐怕还得再过几天才能痊愈到这种程度呢。 婉宁这时已交到不少新朋友与常露更是要好了倒不象先前那样爱粘着淑宁。淑宁见状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便转身与多日不见的絮絮表姐以及宝钥聊天去了。 她在这里也认识了一位新朋友。搬过来的秀女是安插到只有一人住着的房间里的。她去的那间屋子住着一位汉军镶黄旗的秀女年纪只有十四岁却行止稳重不苟言笑带着淡淡的冷。她容貌清丽一双眼睛格外黑亮衬着雪白的肌肤让淑宁想起一句话来:“高山晶莹雪”。 两人初见时这位秀女穿了一身淡黄旗袍手里拿着本书矜持地微微颔轻声道:“幸会我姓魏佳氏单名一个莞字。” 淑宁一怔笑了:“幸会了我姓他他拉氏名叫淑宁请问令堂娘家可是姓佟?” (有些困了……各位本周我有四百多个精华……) 一九二、御园 淑宁与魏莞相处下来现她品性高洁但有些偏冷不爱与人结交自己与她同屋又是亲戚她也只是淡淡地。不过她只是天性如此倒不是高傲的缘故其实不难相处。最爱看书尤爱诗词文集甚至还向淑宁打听住在钟粹宫的时日里可曾去过紧邻的景阳宫?那里是整个紫禁城里藏书最多的地方。 淑宁只能苦笑身为秀女若不是上头有旨意她连住的宫院都出不了怎么会有机会到别的宫去?魏莞有些失望后来现淑宁喜欢看的是游记杂闻之类的书连共同话题也少了倒是淑宁养伤无聊时还会问她借两本诗集解解闷。一来二去的倒成了君子之交。 絮絮常常与媛宁一起来看淑宁好像忽然打开了话闸似的倒豆子一般说起她先前受的委屈。原来她们舒舒觉罗家的一位姐姐是上届记名的秀女与她一同应选欺她性子软弱管她管得厉害甚至还几乎把她当成丫环一般使唤。絮絮因对方有些凭借又是族长的女儿只能忍气吞声那宝钥虽是朋友又不好过问她们姐妹的事结果絮絮竟是无处诉苦直到淑宁姐妹搬过来才暂时躲开些。 媛宁听得柳眉倒竖有些恨铁不成钢:“都是因为你性子太软才会叫人欺到头上!她有什么凭借?不就是父亲当个族长么?你和她一样是留牌子的秀女她若再胡乱使唤你你就该打回去!” 絮絮咬咬唇淑宁有些想笑忍住了:“四妹妹说笑了。打是不能打的直说就好。只要絮絮姐姐拿定了主意那人又能奈你何?” 媛宁似笑非笑地瞄了淑宁一眼。淑宁只装看不见。 絮絮想了想觉得开心多了。而且现在有了几个表姐妹在不象从前那样除了宝钥一个不识打时间也有了去处便说笑起了另一件事。 原来前两日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小太监打听头一天复选时弹琴的秀女都有哪几位。哪些是中午前后奏过琴的。结果被她们这边地明霞姑姑抓住叽咕了半日后就放走了。絮絮想起自己刚好是那个时间弹琴的人才多留了个心眼。 淑宁也想不出这里头的缘故便笑道:“莫不是有哪位贵人听了你地琴声引为知己想要找到你吧?”絮絮啐了她一口道:“胡说八道!这也是女孩儿该说的话?”淑宁装出一副惊奇地神色道:“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贵人说不定是哪位娘娘或公主呢女孩儿为什么说不得这话?”絮絮脸红了又羞又恼地欺上来呵痒。淑宁忙躲开去。媛宁也笑着加入进来。 她们这一番打闹倒吵着了坐在屋子另一头看书的魏莞。她淡淡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淑宁自知理亏。忙陪了不是才拉过两位姐妹。重新坐好说话。 婉宁与常露她们也曾来过两三回。前者见堂妹的伤还未好全有些吃惊。忙把她用剩的特效药膏送过来。淑宁谢过了只是那药所剩不多只够用一回但效果着实不错。她已经可以走相当长地路了。 这几天又重新下起了雨众人只能留在各自房里偶尔串串门子怪闷的。淑宁有些心烦选都选完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好歹给个说法吧。不知桐英那边进展如何? 好不容易天放晴了虽然还有些阴但秀女们已经很开心了纷纷跑到外头来透气。…加上皇恩浩荡准许储秀宫的秀女到御花园里游玩一天一帮小姑娘们都乐坏了有的赏花有的喂鱼有的聊天有的弹琴有的到处游玩有的来回嬉笑追逐好不热闹。 淑宁也觉得再闷在屋里会霉地便约了魏莞一起去逛。她们一个是脚伤未愈一个是天性不喜动所以只是慢慢地走着赏景。二人漫步在园中呼吸着雨后的清新空气偶尔聊聊天倒也自在。走得久了淑宁觉得有些累虽然穿的是平底鞋脚下也隐隐有些痛便与魏莞商量了找个地方歇歇脚。 还未等她们找到地方便先听到常露在不远处地假山下招呼她们:“莞姐姐淑姐姐快来这边坐坐吧。”她旁边的婉宁也望了过来笑着朝她们招手。淑宁二人对望一眼走了过去。 婉宁与常露所在地是几处假山之间阳光都被假山挡住了很是阴凉。她们不知从哪里搬来几张石凳正坐着聊天似乎是常露无意见看到淑宁才招呼她们过来地。淑宁与魏莞见过礼便在空凳上坐下。 先前婉宁与常露说闲话似乎正说到前些日子总有人送药物补品给婉宁太医宫女太监们也很小心侍候搬宫时婉宁只是说了几句储秀宫的明霞姑姑便不顾汶静姑姑反对将瑞欣调到储秀宫去侍候。常露羡慕地道:“我早听说宜妃娘娘是宫中宠妃极有体面如今婉姐姐快要成为她儿媳妇了难怪那些底下人会那么殷勤小心呢。我瞧着她们对石家姐姐也不过如此罢了。” 婉宁却心里有数讪讪地换了话题:“说起来成嫔娘娘也不差啊虽然她不算很得宠但人很和气很好相处将来妹妹成了她地儿媳妇也不会受委屈的。” 常露心中一阵恼怒面上却是一脸娇羞地辨解说那只是别人的谣传当不得真。婉宁只当她害臊常露无法一见淑宁与魏莞从旁边不远处经过便忙招呼了她们过来可惜仍未止住婉宁的话头。 她不停地解释说那只是别的秀女故意传的话并不是真的自己绝对没有要高攀皇子的想法。婉宁却取笑道:“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别人都说当时成嫔娘娘表示很喜欢你。其他娘娘们就留了你地牌子成嫔还道了谢呢。虽然没有明说但人人都知道你的七福晋是跑不掉的了。将来七阿哥封了王。你就是正经地王妃。有什么好害羞的啊?你放心虽然七阿哥腿脚不好。但人很不错地你那么可爱只要多撒撒娇他一定会喜欢上你你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她话音未落原本一直在看自己手中扇子上的题诗的魏莞突然站起身来淡淡地对淑宁道:“我要回去了。”淑宁有些尴尬地点点头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一起走。 婉宁方才被魏莞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听她的话便先皱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你了?” 魏莞却仍旧淡淡地轻声说:“你没有得罪我只是我听不惯这些话罢了。这位姐姐好歹是大家闺秀怎地说话这般没羞没臊的?真真无礼!”然后便转身走了。 淑宁咬咬唇。想要跟上去却被婉宁一把抓住瞪大了眼问:“你怎么也要走?难道你也认为我没羞没臊么?!” 淑宁叹息一声。道:“二姐姐这里是在外头。不比在家里。你少说几句吧。”她其实不认为婉宁的话过分若是生在亲密的姐妹或闺蜜之间。倒是正常的。但在这种环境里对着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说旁边还有个几乎是陌生人的魏莞实在是太不谨慎了。要不要追上去?不过依魏莞的性情为人应该是不会向别人透露的。 婉宁听了却撇嘴道:“其他人离得远着呢听不到地常露又是我的好朋友有什么关系?你这个表妹是哪里来的?我本以为她不俗谁知她地想法居然那么古板。”说罢便掉过头去继续与常露说话。 常露不知在看什么转回头来时忽地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倒把婉宁淑宁都吓了一跳忙问她是怎么了。 常露哭得梨花带雨地道:“婉姐姐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从没有过攀龙附凤的想法在皇上下旨之前什么阿哥王爷地通通不与我相干……皇上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呜……我那日弹地琴与歌颂皇上的曲子虽然比不上姐姐地轻歌曼舞但也得了几位娘娘的好评怎么就成了只有成嫔娘娘夸我?其他秀女传那样的话不过是想坏我的名声罢了……姐姐怎么能信她们?难道因为她们巴结你几句好话你就忘了先前她们是怎样对你的么?我一个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女孩儿都快被她们坏了名声了……” 婉宁听得讪讪地:“哪有这样夸张?指给七阿哥……不是好事么?你也不要对别人有太多偏见嘛其实她们也都是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 常露却哭得凄凄惨惨的好不可怜婉宁心里一软不好再说什么了才哄她道:“好啦我不说了你别哭了。”常露抬起头来泪珠儿仍一滴接一滴地落下显得分外娇美看得婉宁淑宁均是一呆。 这时有秀女叫婉宁过去与她们一处玩耍婉宁犹犹豫豫地淑宁叹了口气道:“二姐姐去吧我陪着常露妹妹就好。”婉宁干笑两声再劝了常露几句见她仍是哭只好先走了。 淑宁坐下安慰常露后者却只是流着泪道:“我没事只是一时觉得委屈……姐姐先走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淑宁想了想正要起身准备离开冷不防听到旁边的一处假山后传来一阵声响忙转头去问是谁。 一个淡蓝色的身影走了出来容貌秀丽气质雍容却原来是石家小姐嘉慧正是传说中那位内定的太子妃。 她面上有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颌道:“真对不住我本不是有心旁听只是走得累了在假山后小憩听到你们来本想回避但你们正坐在唯一的出口处我怕出来了你们会尴尬所以……” 淑宁微笑着说不要紧但心里却有些紧张担心她会把方才听到的话告诉别人那婉宁的名声又要再受损了只怕连自己与媛宁也会受些影响。她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嘉慧见她这样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正色道:“你们不必担心我会把方才听到的话传出去。不慎听了别人的私话已不是好事了背后道人是非这种事我还做不出来。” 淑宁有些惭愧地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你不要见怪。”嘉慧淡淡一笑对她与常露分别点了点头便端端正正地走开了。 现场只剩下淑宁与常露二人后者仍旧默默地流着泪淑宁见她帕子都湿透了便递了自己的上去:“擦干了吧我二姐姐只是性情天真烂漫些并没有什么坏心。你也是知道她的脾气的。”常露默默地接过忽然露出吃惊的表情望向淑宁的身后然后袅袅婷婷地下拜道:“奴婢见过皇上。” 淑宁僵住了机械地转过身果然看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来不及看脸她已先行下拜说了同样的话只不过说得干巴巴的一点都比不上常露的娇柔宛转。她心里紧张得要死却连头都不敢抬只能望见那明黄色的衣摆下方的图案和靴子再往后三四尺还有一双穿深蓝色衣服黑色靴子的脚。 皇帝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出声。淑宁已经一头冷汗了。良久他才问了句:“你是那婉宁丫头的妹子?”淑宁忙应了声是然后皇帝便没了下文慢慢走到常露面前。 他淡淡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常露轻声道:“奴婢……名叫常露家常的常露珠的露。” 淑宁在前头看不到后面的情形只是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皇帝说:“其泪如露其泪如珠你这名字倒也贴切。”然后便是脚步远去的声音那穿深蓝色衣服的人忙跟了上去。 淑宁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回头看却怔了一怔。只见常露还跪在地上脸向上仰着几滴泪珠挂在脸上睫毛一颤便有一颗泪掉了下来真个惹人怜爱。只是她现在的表情却与“惹人怜爱”四字有些不符眼中隐隐有光。她缓缓地抬手擦了脸上的泪站起身来对淑宁微微一笑:“我们回去吧。” 淑宁却忽然觉得有些冷。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却说自从那日秀女游园后老天爷又下起了雨皇帝那边也不见有什么旨意选秀的事暂时冷了下来。 而康熙皇帝本人在与桐英、巴尔图说起先前交待他们去做的事时李德全进来向他报告说五阿哥正在前头院子里冒雨求见。 康熙冷哼一声摔了笔道:“你去告诉那个逆子只管留在慈宁宫好好侍候太后别的事一概少管!自己作的孽就要自己去还!” 李德全领命去了桐英与巴尔图对望一眼都不敢出声。 康熙来回走动几步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对桐英道:“朕记得威远伯府的三房你似乎很熟?” 桐英不知他此话何意只好实话实说:“回皇上威远伯府三房的嫡长子端宁与奴才是小在奉天时就拜同一位先生学汉学后来回京进宗学又是同窗。因此奴才与他家常有来往。” “那你可知道这房的女儿如何?” 桐英心下一紧道:“自然是好的不知皇上为何问起这个?” 康熙又来回走了两步道:“朕看威远伯府的那个二丫头行事有些轻佻不太适合当皇家媳妇倒是她家三房的丫头不错有些大家风范。” 桐英怔住了觉得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咽喉。 (希望你们没有被雷到……) 一九三、召见 却说那日游了御花园后淑宁找了个机会将婉宁拉到避人的角落里将她走后皇帝出现的事告诉了她还担心地道:“我想皇上兴许在暗里看了一阵子了不知有没有听到二姐姐的话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可怎么办呢?” 婉宁却是一愣也有些慌:“不……不会吧……我也没说什么不得了的话啊再说……太后和五阿哥……都会挺我的……那天才艺表演后太后还夸我歌唱得好来着……” 淑宁叹息一声道:“二姐姐你难道没听说太后病了么?谁知她还有没有精力再管这个事。何况照太后的脾气只要皇上拿定了主意她未必会多说些什么。二姐姐这回你太鲁莽了。那些话若是自家姐妹在家里或是亲近的好友单独相处时说说倒也没什么要紧就当是闺阁中取笑罢了。只是在外头又是在皇宫这种地方更该谨言慎行的。你与那个常露才认识了几天?就敢这样随便?何况当时在场的还有魏家表妹她与你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你怎么能当面说那样的话?” 婉宁低头绞着帕子不出声半天才道:“当时又没别人在……常露是我好朋友那个魏莞又是你表妹……何况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又没说什么过份的话。常露很快就会被指给七阿哥许多人都知道啊。当日成嫔娘娘夸奖她的情形我虽没看见但你是亲身经历的。既然是事实那常露也不过就是害害羞罢了……我又没胡说……” 淑宁又是一阵头痛几乎是苦口婆心了:“二姐姐。记得进宫第二天我跟你说起那个被打死的秀女的事劝你万事收敛些。别让人抓住了把柄。你当时答应得好好地也……也安份了几日。可为什么一留了牌子就变得张扬起来?说话行事都不注意还与那些秀女天天凑在一起。她们先前对你是什么态度?现下与你这般要好谁知有什么心思?至于那个常露……” 她回想常露在御花园里的言行心下略略寒:“我看也不简单。只怕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无辜可怜是不是真地指婚给七阿哥……也说不准。姐姐还是离她远着些吧别被人算计了。这些天暂且收敛些哪怕只是装出个端庄贤惠的样子来也罢等指婚地旨意下来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可好?” 婉宁低头不说话淑宁再催几声她才抬起头盯着淑宁瞧。咬咬唇道:“三妹妹我最近只顾着和别人一起玩。太忽略你和媛宁、絮絮了你是不是不高兴?你直说嘛。我以后多陪你就是了。你……你不要再这样说我的朋友……”淑宁怔了怔心底一股怒气涌上来。心肝脾肺肾都仿佛灌了辣椒水似的呛得说不出话来。好容易按捺下她深吸一口气道:“不必了!二姐姐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会再管了!”说罢转身就走。 可恶的婉宁!我好心提醒你你居然把我当成是挑拨离间的小人了?!真是狗咬吕洞宾!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一路生气地往回走脚下使了些力待回到房间时脚踝又隐隐有些痛于是她便缩在房中看书练字弹琴偶尔与媛宁絮絮魏莞聊天没事一概不再出门。 而婉宁见淑宁突然走了很有些意外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回头仍照自己地心意行事不过幸好她没忘记对方说过的皇帝那日在场的话平日里行事稍稍收敛了些又托人传信给五阿哥问口风。只是传信的人都说五阿哥在慈宁宫侍奉汤药找不到人她开始有些担心但后来见宜妃等后宫娘娘请秀女去喝茶聊天时也会把她捎带上态度也很正常方才放了心。 因皇帝并未下旨明言几时确定秀女的去处后宫便隐隐骚动起来时不时的有妃嫔接了看得上眼的或有亲戚关系的秀女去喝茶说话。婉宁、媛宁、絮絮、嘉慧、常露、宝钥等人都去了。淑宁本人则从未受邀看到其他女孩子打着伞冒雨回来时漂亮的衣服都溅上了泥水鬓散乱狼狈不禁暗自庆幸。 这一日她本来正在练字却忽然来了个小太监说皇帝要召她与魏莞过去。淑宁与魏莞对望一眼都有些诧异因小太监催得紧便匆匆换了体面地衣裳前往乾清宫身后储秀宫众人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 淑宁一路胆战心惊地来到乾清宫随着小太监从侧门进入先是在一处小房间等了一会儿与魏莞互相帮着稍稍收拾了一下头衣服便有人来请她们进西暖阁去。 淑宁一踏进西暖阁便先眉毛一跳。 桐英正在里头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整理着文房四宝只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里头包含了许多意思略略安抚了淑宁地心。她若无其事地与魏莞一起对正居上座的皇帝行了大礼一听到“起喀吧”三个字便起身站好垂手听候皇帝地吩咐。 屋里除了康熙皇帝与桐英原来还有其他人在。佟国维不知为何进宫来了皇帝叫魏莞来却是让她见见分别多日地外祖父。祖孙俩郑重谢过康熙淑宁也拜见了仅仅见过两面的外叔祖。 佟国维对于淑宁只是淡淡地说了些场面上地话对魏莞则严厉又慈爱。当着康熙的面问过她近日的大体表现便教导她要谨守闺训循规蹈矩以报君王云云。魏莞一一端正应了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康熙见状便打了圆场说佟国维久不见外孙女儿不必这样严厉又问起魏莞平日的功课女红等事知道她擅长琴棋书画。便当场叫她写几幅字来然后才回转头去搭理其他人。 淑宁原本见康熙皇帝似乎只顾着与佟国维祖孙说话竟把桐英与自己晾在那里。不知是什么缘故。但见桐英不慌不忙地候着似乎胸有成竹。她相信桐英必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便也耐下心来静静等候。 康熙打量了淑宁几眼便用手指了指桐英问:“你可认得他是谁?”淑宁忙施礼答道:“回皇上奴婢认得。这是简亲王府的桐英贝子。”康熙“嗯”了一声又问:“你是怎么认得他的?” 淑宁心下一惊不知他这样问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只能沉住气答道:“回皇上奴婢地父亲曾在奉天任官因哥哥要进学便让他拜了一位师傅。恰巧桐英贝子也拜了那位先生为师便成了同窗好友平日里时不时约了一同去骑马射箭。奴婢当时年纪虽小。也跟着去骑过两回马因此认得。” 康熙似笑非笑地望望桐英:“哦?看来还是青梅竹马啊。”桐英傻笑两声:“奴才跟她哥哥是小嘛。”康熙哼了他一声才问淑宁:“说说后来怎样?” 淑宁忙道:“后来奴婢的父亲任满回京。又带了家人到广州上任唯有哥哥一人留京进学。先是在佟家族学。后又被荐入宗学为伴读。桐英贝子回京后。两人得以重逢。只是当时奴婢随父母在广州并不曾见。其后奴婢的父亲丁忧回京。贝子爷却又回奉天去了直到前年秋天他回京时路过奴婢一家在房山地别院才再见到。” 康熙顿了顿:“秋天?你记清楚了?不是冬天么?”淑宁心念电转间答道:“是秋天。”说罢就看到旁边站着的桐英下垂地左手悄悄比了个大拇指心知自己赌对了。 桐英摸摸头不好意思地对康熙道:“皇上就是……那一回。奴才还是在他家园子里写的折子呢。他们兄妹两个都帮着打了下手。” 康熙再度摆出一幅似笑非笑的模样桐英干笑两声便没再说话了。前者便转头去看魏莞的字写得如何过了半晌才回过头来对淑宁说:“你也学过些琴棋书画吧?方才这小子说他画画时你给他打下手不必他开口便知他要什么笔什么墨真真象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地可是真的?” 淑宁有些黑线地道:“是桐英贝子谬赞了许是奴婢见过几次他画画因此知道些他的习惯罢了。” 康熙对桐英笑笑:“那就试试看吧就在这里画让我瞧瞧你小子有没有欺君。唔那边莞丫头画了荷花我看……四月里的牡丹开得好你就画那个好了。只是不许你出声告诉她要用什么笔墨。” 这这这……算是故意为难么?没有实物的情况下画画并不奇怪但要另一个人就这样猜画画的人要的是什么笔墨……桐英哥你什么时候得罪康熙皇帝了? 淑宁更担心的是听起来桐英似乎是在向皇帝暗示自己与他的关系但皇帝地反应却说不准如果这次配合得不好会不会影响了两人的未来? 她忧心地望了桐英一眼他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镇静地展开画纸手在纸上摸索着似乎是在定布局。淑宁精神一振也集中了精神一边留意桐英手掌地动作一边添水磨墨。 等到桐英停下手上的动作进行具体构思时淑宁开始准备颜料了。历来画牡丹颜色多是红、粉、黄、白四色也有可能是蓝叶子要青色也许还要用上赭色。她一边想着一边将这些颜色调好用小白瓷碟盛着按彩虹色地顺序一字排开在桌子右侧又在笔洗中灌满水然后根据纸地大小与方才看到的大置布局挑了一支笔。 桐英构思完一伸手接过笔蘸了红色落在纸上廖廖几笔便画出几个花瓣来显然画地是写意。淑宁在边上一边看一边思考着接下来他会用什么看准了时机便递上去。 她递准的时候居多但也不是没有弄错过只是桐英机警将错就错总能混过去。淑宁暗暗惭愧越用心。到了后来差不多画完时桐英不慎滴了滴墨在画上正为难间还是她递了支蘸了赭色的细笔提醒他将那墨点改成了蜜蜂。 待画完成时康熙早已品评完魏莞的字了过来瞧了瞧取笑道:“牡丹本来最是富丽堂皇你居然画的不是工笔?” 桐英却笑道:“奴才本来擅长的就是写意花卉若是工笔只怕画到天黑还未画完呢。” 康熙冷哼了声回头夸了淑宁一句又对佟国维道:“两个女孩子都不错你们佟家的女儿果然也是好母亲。”佟国维忙谦虚几句。康熙摆摆手叫了声“璇玑”门外走进一个宫女来与寻常宫女一般打扮只是衣服上多了几道镶边又在头上挂了一串流苏下来。 她听从皇帝的旨意将赏赐交给淑宁与魏莞两人淑宁得了一盒上等湖笔魏莞则还要再多一个砚台两人齐齐跪谢过康熙便让她们回去了过了一会儿才转头对桐英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淑宁与魏莞一路又打着伞回去不知是淋了雨还是出的汗待回到储秀宫房中换衣服才现后背都湿透了。她事后细细回想当时的情形认为应该没出什么明显的错这一次宣召大概是桐英对皇帝说了些什么。她心中一阵喜悦又有些紧张七上八下地。 然而她与魏莞这次被宣召却在储秀宫中引起种种流言甚至有些秀女认为她们会入宫为妃很是妒嫉。魏莞一贯不理会这些闲话仍旧自己看书而淑宁担心太早传出实情可能会影响自己与桐英的未来因此都不肯向人透露到底是怎么回事。偏偏乾清宫的人规矩甚严外面的人轻易打听不到里头的事流言便有愈演愈烈之势。 婉宁更是好奇地来问淑宁是怎么回事淑宁只是淡淡地道:“只不过是佟家外叔祖进宫皇上恩典让我们去见他老人家一面罢了。二姐姐不必听别人胡说。宫里的佟娘娘还是我们二人的亲眷长辈呢。”婉宁见她态度不象从前那么亲切便讪讪地告辞了。 淑宁的这个说法渐渐传了出去只是别人都半信半疑还有秀女举出先帝爷曾立姑侄二人为后以及当年太宗皇帝的皇后与已故太皇太后也是姑侄共侍一夫的例子来。一时间储秀宫中流言纷纷虽然不见后宫有什么动静但秀女们看向淑宁与魏莞的眼光已经生了变化。 而其中又因为魏莞容貌过人才学出众成为最受嫉恨的对象。淑宁反而成了顺带的了。她面对媛宁、絮絮等亲戚熟人的关心真有些哭笑不得。而魏莞则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似的仍旧象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淑宁看了很是惭愧自家修养还不够啊。 没过两天好不容易停了雨延禧宫突然派了人来佟妃要请魏莞与淑宁两人去吃晚饭。 (今天还是不雷了吧……昨日似乎雷得太过了以至于炸出一众潜水员光是晚上的贴子就过三页……我从十点回到一点啊请允许我偷个懒吧) 一九四、佟妃 淑宁与魏莞两人匆匆穿戴好便跟着来人往延禧宫去了。因外头地面雨水未干淑宁还特地穿了只有一寸来高的木底花盆缎面鞋子预防走路时打滑。 延禧宫离储秀宫甚远先要自西一长街穿过琼苑西门横跨御花园后出琼苑东门沿东一长街直走经过三重宫院再左转前头第二个院子才是。一路上她们只看到几个太监宫女匆匆走过倒没怎么遇到别人。 延禧宫的位置其实有些偏以佟妃在皇帝面前的地位而言不知为何会住在这里但表面上她位份不及惠荣德宜四妃住在这里倒也不算奇怪。淑宁先前听崔嬷嬷论及佟妃目前虽然只是个普通妃子但皇上很是敬重她又有表兄妹的情份想必用不了几年就会升位了。 走近延禧宫时因雨后地滑淑宁稍踉跄了一下很快便站定了只是略落后了几步。正要追上去无意中瞥见旁边的甬道里从延禧宫侧门走出一个宫女很快闪进对面的景仁宫侧门去了。虽然看不到对方长的什么样但她头上戴的流苏串儿却似乎有些眼熟。 淑宁心下犹疑但想起这皇宫里必然有许多底面下的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便快步赶上前头的宫女与魏莞进了延禧宫的门。 此宫同样是前后两进院正殿面阔五间院中有许多大树。走进殿里打量周围摆设用具并不见凝重华美却有一种家常温馨的感觉。让人心情放松许多。 佟妃早已经暖阁里等着了笑着受了淑宁二人的礼便叫她们坐下。还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们都是我姐姐的孩子。不必拘束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才好。” 淑宁那天复选因离得远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抬头看没看清佟妃的样子现在才算看仔细了。 她年纪不大。只有三十来岁但因为保养得好看上去就跟二十多地少*妇似的。容长脸儿细弯眉毛一双小眼生得很明亮。模样说不上漂亮但气质很文雅说话也和气亲切。她盘了个简单的圆髻戴着朴素地钿子上头只有一排米珠作装饰。间斜插着一支小小的衔珠金凤钗耳间戴着东珠耳环身上穿地是浅赭色的圆领袍子。并没戴什么别的饰与淑宁想象中打扮华丽的宫妃形象相距甚远。 她亲切地道:“先前几天因太后身上不好。我在她老人家身边侍奉汤药。一时没顾得上你们。听说这些天你们受了些委屈别放在心里。有事千万要跟我说。”她又问淑宁前些天受的脚伤是否已痊愈了:“我是后来才听说地实在是疏忽了现在可还痛么?那天宜妃娘娘心情不好我知道你一定是吓着了别怕她是因别的事生气并不是怪罪你。” 淑宁谨慎地表示并没吓着脚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佟妃笑着点点头又对魏莞说:“前两天父亲进宫来看我提起皇上恩典让他与你见了一面。他说你在君前表现还算得体倒没埋没佟家的声名很是欣慰。” 魏莞起身施了一礼淡淡地道:“莞儿从不敢忘记父亲、母亲和诸长辈们的教导。”佟妃微笑着点点头又道:“我知道这些天有些不懂事的人给你们添堵了不必理会她们等皇上下了旨意那些人就知道自己有多荒唐了。要与皇家、宗室结亲可不是光有家世才貌就够的。你们都很懂事做得很好。”淑宁与魏莞双双起立行礼佟妃才又让她们坐下了。… 这时从外头进来了一个年近三十岁的宫女笑着给佟妃请了安才向淑宁二人行礼道:“给两位表姑娘请安了奴婢瑞喜是娘娘从府里带来的人久闻两位表姑娘大名今儿一见果然不愧是两位姑太太亲生的小姐竟一点不比几位小小姐差呢。” 淑宁听了知道她定是从前佟府旧人只是不知为何名字与钟粹宫那几位一样是“瑞”字打头地?她与魏莞还了半礼便听得瑞喜对佟妃道:“御膳房那头已经送了新鲜肉菜过来她们正在收拾特让我来问娘娘一声要做些什么菜式?” 佟妃问淑宁两人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淑宁倒不挑食只有魏莞淡淡地说了句不爱吃牛肉。佟妃怔了怔笑了忙吩咐瑞喜预备饭菜才回头对淑宁与魏莞道:“你们进宫以来吃的都是大厨房里做的饭菜吧?那些御厨做地东西吃一两回是个意思天天吃就太腻味了。我这里都是小厨房里自己做的清爽得多你们也尝尝。” 淑宁回想起这些天吃地饭菜地确是很容易腻大热天的虽然多雨天天吃炖菜也不是个事儿。 佟妃又问起她们在宫里地生活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吃穿用度够不够还说:“想要什么东西只管打人来跟我说我这点体面还是有的。” 听了这话淑宁倒没什么魏莞便先提出她自进宫来带的书都看几回了想要借几本没看过的书回去。佟妃哑然失笑:“早听说你这孩子爱书想不到居然爱到这个地步。也罢若是在别处你这话就白说了我这宫里却正好有个小书房里头也有几本书只是不知你看不看得上。你若是想就拿回去吧只是要记得还回来毕竟都是宫里的东西。” 魏莞脸上带了笑郑重谢了才跟着个宫女到旁边的小书房去。淑宁便留下来陪佟妃说些闲话。聊了一会儿佟妃忽然笑道:“我瞧你说话行事都与你额娘年轻时极象只是又比她多了些雍容。” 淑宁顺着她的口风笑道:“原来娘娘也与我额娘熟悉?只是娘娘比她年轻多了淑宁原以为娘娘在家时与我额娘见得不多呢。” 佟妃笑道:“她与我姐姐是极要好的时不时地在一处玩耍。我那时候还小呢。只会跟在姐姐身边有时候听姐姐与你额娘说话也听不懂她们说的意思。直到进了宫以后才明白了一些。你额娘自小就有主意。的确是个聪明人。”她说到后头脸上有些淡淡地落寞然后忽一振作正色对淑宁道:“既然你与你额娘这般像年纪也不小了。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你应该也能听明白。” 淑宁一凛忙坐直了垂应道:“娘娘请讲。”佟妃点点头道:“先前你额娘似乎有意让你落选有这样想法的父母也不少若不是太后那边的恩典我也愿意帮忙。只是如今既然选上了你们少不得还要拿个主意。” 淑宁咪了咪眼。不动声色地听下去。 “我与你外叔祖那边商量过你父亲官位爵位都只是中等配宗室是足够地。若是不介意在名份上受些委屈几位王爷、阿哥那里还有侧福晋的空儿。但我听说皇上那边。已有人递过话。那位贝子爷……”她顿了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他与你家极熟。人品也不错只是他虽是简亲王地嫡子上头却有嫡长兄王位是落不到他头上的了。平日里也只是在六部里混差事因在画画上有些造诣才在皇上面前得了彩头。如今看来他身份虽贵重但只怕说不上什么前程。皇上那边一直没对这桩指婚有过准话只怕也是不成的多何况还有别人看上他了呢。你外叔祖的意思是看中了显亲王府的一位贝勒爷还有信郡王地一个儿子都是前程看好的。你觉得怎么样?” 淑宁一路听一路暗吸冷气心想原来在外人看来桐英是这种没出息混日子的人啊?不过她是知情人心里自然有数或许还会希望桐英真的没什么“前程”呢。但她如今主意已是定了的虽听了佟妃这话心有不安还是婉拒了:“谢娘娘恩典。只是阿玛与额娘先前希望淑宁落选就是怕淑宁会被指给不知底细的人。既然娘娘说桐英贝子那边递过话他本就是知根知底的想必阿玛与额娘也不会反对。佟妃皱了皱眉道:“若只是担心这个也没什么你外叔祖有分寸看中的都是信得过的人选。要不四阿哥那边还有个侧室地空儿他倒是知根知底的。” 淑宁低了头掩住面上有些黑线的表情轻声道:“娘娘与外叔祖看中地人自然是好的。只是淑宁与莞表妹一同参选莞表妹品貌双全才学出众想必一定有大造化。淑宁自问家世才貌都仅是平平皇上圣明怎么会将淑宁这样地人与莞表妹一同指给位高权重之人呢?这只是淑宁一点小想头请娘娘明察。” 佟妃沉默了片刻后才笑道:“我听你说话倒觉得是在听鸾姐姐说话似地。”淑宁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说:“也罢你的顾虑也有道理。其实……前程差些也不是没有好处……” 淑宁略略松了口气正想把话题转开免得这位娘娘再有什么古怪想头这时魏莞却回来了拿着两本书向佟妃行礼致谢。佟妃瞧了瞧书地封面便笑着与她聊起来没有再提方才的事。 不一会儿瑞喜拿了篮果子进来道:“西配殿的成嫔娘娘听说娘娘这里有客派人送了果子来。”佟妃见了便对魏莞与淑宁笑道:“干脆请她过来吃饭好了。说来也巧我宫里这位成嫔娘娘也是个不爱吃牛肉的而且闲时也爱翻书呢。”魏莞低着头淡笑不语。 不过成嫔只是过来说了几句话并未留下吃饭因她正为太后祈福这几日要吃斋倒是特地送了两道美味素菜过来。淑宁看着只觉得她脸圆圆的人挺和气听说魏莞爱看书便与她高兴地聊起来直到这边开饭了方才告辞离去。 晚饭吃得还算愉快。佟妃不是个很讲究规矩礼仪的人饭桌上也时不时说笑几句。劝她们多吃点菜。魏莞虽然有些不惯倒也接受了她的好意。淑宁觉得佟妃似乎对自己冷淡了些但她本就没指望对方喜欢自己。便没放在心上。 饭后喝茶聊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晚了。佟妃打个宫女提灯送她们回储秀宫。临行前道:“今年的选秀天灾**的拖了这许久也不知几时才完事。只是你们地前程我心里有数。不必担心。”然后又特地对淑宁道:“先前那件事还要看皇上的意思你且安心等旨意吧。” 淑宁心知她这样说就是不会插手的意思了福了一礼算是谢过便与魏莞一起回去了。 这时天已经全黑了她们一路走回来竟一个人都没遇上。除了领头地宫女手里拿的灯笼便是四周宫院里透过来地光。经过的景仁宫与承乾宫日前都没有主人入住。坤宁宫那头更是空了多年直到接近钟粹宫时。她们才听到些人声。 路上。淑宁细细想了佟妃的话觉得对方大概只是不知实情。桐英当初立的大功。本就是瞒了人的现在在兵部地差事虽然兵部的人知道但因涉及军事机密自然不会满世界嚷嚷所以佟国维与佟妃那边才会误会桐英。虽说皇帝那边没给准话但以桐英的脾气定不会就此放弃总要讨到旨意才会罢休。她本人又不是什么香饽饽难道还会有人拦着么?不过那所谓“看上了他”的人会是谁?淑宁不自觉地拽紧了帕子:如果有人来跟我抢人…… 她咪了咪眼抿着嘴弯了弯嘴角。 “哎哟。”魏莞一声惊叫让她醒过神来。她这才现自家室友似乎是被石子路上某块石头绊了一跤脚扭了正痛得直冒冷汗。 抬头看看四周居然已经走到御花园了。宫女提灯打量了四周一眼才与淑宁一道合力将魏莞扶到附近水池子边的石凳上坐下。淑宁检查了一下魏莞的脚踝似乎伤得不清看来要走着回储秀宫是不行了。想了想她道:“我屋里还有些治脚伤的药先前用的拐杖也还在这里离储秀宫不远干脆我回去拿来吧好歹先回屋子再说。” 魏莞想想也对便忍着痛道:“如此劳烦你了。”淑宁笑笑便交待那宫女照顾好魏莞自己快步往储秀宫去了。幸而周围还有些灯光让她不至于看不清道路。 到了储秀宫她迅回房拿了药和拐杖就往回走在门口撞上婉宁与常露后者问:“淑姐姐你回来了?这是要做什么呀?”淑宁只匆匆答了句:“莞妹妹在回来的路上拐了脚我这是给她送药地。”然后便出了宫门。 她回想着方才经过的路才经过一处假山便看到先前领路的宫女提着灯笼过来了忙问:“宫女姐姐怎么过来了莞妹妹呢?”那宫女道:“小主见您一直不回怕您认不得路打我来接您。” 正说话间却听得远处一阵水声似乎有什么重物落了水。两人都愣了愣然后听见隐隐传来魏莞地呼救声。淑宁心道不好忙飞快地拉着那宫女往前跑。那宫女跑着跑着就先一步到前头去了然后大喊:“不好莞小主落水了!”然后向周围大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淑宁看见魏莞在水中扑腾已有些支撑不住了那水池子也不知有多深心下一慌无意中瞧见手中的拐杖忙拿了一支够到池中心大叫:“快抓住这个!” 魏莞也是个机灵地忙伸手抓住淑宁死命往回拖那宫女见状也连忙过来帮忙。好不容易将魏莞拉上池边却不料那池边地泥土经连日雨水冲刷已经软了整个塌了下去淑宁与魏莞双双落进池中连那宫女也陷了半个身子下去。 这时已有别的太监宫女赶到七手八脚地把她们三人拉上来。淑宁才松了一口气却忽然感到右脚踝上一阵钻心地疼痛。 她的伤处又受伤了。 (我只剩一百多个精华了看来过去两天真是……) 一九五、离宫 淑宁深深感到皇宫果然与自己的脚踝犯冲一伤再伤千万别变成习惯性的才好。幸好上回给婉宁治伤的那位淳于太医检查过后安慰她说只要好好养就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才让她放心了。这次因为在水里待了一会儿有些着凉喝了一大碗药了汗才好过些。 不过魏莞就没她那么幸运又是脚伤又是落水加上受了惊吓当天夜里便起高烧直到次日傍晚才退下来。她清醒的时候别人问起她怎么落的水她说的话很是导致了一场风波。 原来当时她见淑宁去的时间长了些担心这周围又是树又是假山的淑宁会找不到回来的路就让宫女到前头拐角处迎接。她本就不怕黑所以也没什么顾虑只是一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正想回头看是谁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大力将她撞下水池去。她当时吓了一大跳匆忙间只隐隐约约瞥见一个绿色的影子模样却没看清甚至连衣服打扮也没留意到。 事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如果魏莞是不慎掉下去的自然没什么要紧但既然是被人推下去的这凶手是谁又为什么要推就难说了。虽然不知道行凶的人是男是女但绿色的影子多半就是女子。偏偏这夏季里宫女大都穿绿色而后宫妃嫔和秀女等人也有许多人穿绿色的比如魏莞本人就穿了一件绿衣裳。到底是谁下的手呢? 皇帝对此事很是震怒勒令后宫彻查打骂了许多人连主持选秀的佟妃宜妃和荣妃都挨了几句。佟妃深感丢了面子加上受害的两人都是她姨甥女。又是从她宫里出来后才出事的随行地还有她身边的宫女这简直是往她脸上抹黑。她派瑞喜送汤送药给淑宁与魏莞。又怕她们没人照料专门交待总管太监调个宫女过去侍候。同时。她特地领了调查的差事誓要查个水落石出。 那个打灯地宫女本来因为侍候不慎已在总管太监处挨了一顿骂只是看在她帮着救人的份上没挨打但一回延禧宫。就被逼着说出当时详细地情形。佟妃又另派人去审问在御花园各处值事的太监与宫女并且暗暗调查当时有哪个秀女不在储秀宫宫里有些体面的妃嫔身边可有人在那个时候外出。 对后宫妃嫔的调查一时没什么结果太监宫女们虽有人来往御花园但都是双双行动的而且并未瞧见可疑之人。秀女当中在当天傍晚前后除了淑宁与魏莞外。还有六人出过储秀宫。其中两人受邀拜访宜妃两人去了荣妃宫里一人去了永和宫见德妃。还有一个不肯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佟氏得知后。便将这六人一个个召来问。得知她们当中媛宁与月莹两个去宜妃处。早早就回来了有许多人都能证明;去荣妃处地晶玉和紫琪在那个时间里应该是刚从长春宫出来但她们回储秀宫与御花园是相反的方向;拜访德妃的宝钥一直呆在永和宫直到事后才回来;这样一来就只剩下那个叫林玖的秀女说不清楚了。 任凭别人一再逼问林玖就是不肯透露自己到底去了哪里只说不是她做的。佟妃以为她必是行凶之人本要下狠手的但瑞喜却从别处打听到一个消息让她停住了只将这结果上报给皇帝请他定夺。 这外头闹得纷纷攘攘的淑宁与魏莞这两个本该好生养病养伤的人却也没个安静日子过。原来自从皇帝火以后66续续有些话传出来说皇上召见她们俩是有意指婚的其中魏莞八成是要配皇子而淑宁则多半是指给宗室甚至连人名都有人打听到了。 一时间来探望她们地人就多起来。大都是住在储秀宫里的其他秀女觉得这两人不会成为入宫的对手了也乐得来表现一下她们地仁爱贤德。但也有些不是瞄准后宫的人仅是面上安慰几句背地里却不知怎么想。比如絮絮地那个堂姐名叫滟滟地不知为何名为探病却总爱对淑宁冷言冷语一时笑话她在京城闺秀圈子里名声不显一时取笑她的鞋面荷包绣花样式老套一时讽刺她穿着棉布做地家常袍子实在太寒酸说得淑宁眼眉不停地挑动皮笑肉不笑地顶了回去:“只是躺在床上养伤又要敷药膏若是穿了好料子的衣裳岂不是弄脏熏坏了?所以我只好穿这些平常衣裳。哪里像姐姐身上的衣服料子这么名贵好看我瞧着倒觉得比那日看到娘娘们的服饰还要华丽呢姐姐的眼光真好。” 滟滟的脸蛋一下就涨红了当了众人面又不好作又羞又气只胡乱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走了从此再不肯来。过后淑宁偶然从窗口撇见她经过现她穿的衣服朴素了许多便暗暗笑。 她总觉得这个滟滟似乎是故意与自己作对不知是什么缘故私底下问了媛宁媛宁却也说不清楚:“兴许是因为我们给絮絮姐姐撑腰落了她的面子吧?那日三姐姐顶了她回去絮絮姐姐很是佩服呢。”淑宁却摇头道:“她对你只是没好脸色对我却是直接拿话刺人想来不是这个缘故。”媛宁想了想道:“我猜不出来管她呢横竖她只是面上厉害实际上不中用。”淑宁觉得也是便丢开了。 因来得人多反而吵着病人休息偏又不能赶走难为被调来照顾病人的瑞福一天要泡十几回茶为招待客人们做的活倒比照料正主儿做的还多。最后还是淳于太医上报佟妃了话那些秀女才来得少了。只有媛宁与絮絮是天天都来两三回的婉宁也是每日都来看望但几乎次次都会带上常露。 淑宁养伤时无聊魏莞又是个冷性子。因此很高兴有人偶尔来陪着聊聊天。但她对常露本就有戒心表现得并不热络。只是常露仿佛浑然未觉仍旧是我见犹怜的模样。但说的话却叫人想了又想之后暗自心惊。 表面上。常露似乎只是将宫里调查地消息告诉她们知道然后稍稍谈及事后其他秀女们的反应惊叹着:“xx姐姐私底下告诉我说那个池子曾淹死过人呢早有人提议要填了它的两位姐姐当时真是太凶险了”。或者“有人说xx好像曾说过莞姐姐坏话呢只是我不相信瞧着她好像很和气地样子看着不象啊”又或者“xx那天晚上知道两位姐姐掉进池子里受伤的事脸色苍白得很呢想必也是吓着了”等等。 淑宁一直只是淡淡地听了就算。并不往心里去。魏莞也是不置可否。唯旁听地絮絮听得一惊一乍的若不是顾忌到婉宁在场只怕已经立马要与常露讨论起来了。婉宁倒是很有兴趣。与常露说起到底谁比较有嫌疑只是每每被媛宁泼冷水。道:“后宫里的事。自有娘娘们作主咱们一介小小秀女。管这么多做什么?二姐姐若有空闲不如多为太后娘娘念几遍经。”婉宁恼怒地瞪她几眼不久便拉着常露告辞离开了。只是常露有些不舍脸上阴霾一闪而过。 淑宁打量着媛宁觉得她这些天越沉稳了竟比自己还像大人心下暗叹。媛宁却只是微笑着对她与魏莞说:“如今宫里也是流言纷纷水倒是越来越深了到底是谁推的莞妹妹没人能说清。照我说你们只管好生养着上头怎么结案你们只管听着就好了。” 淑宁其实本就是这个想法后宫本就不是青天笼罩之处真相如何对她并不重要只是不知魏莞怎么想毕竟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魏莞仍是淡淡地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过了三天这件公案还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已有闲话嘲笑佟妃无能。佟妃却一直沉默着就算别的妃子向她抗议自己请去的客人受了怀疑是针对她们的行为也没开口辩解。人人都以为她要丢脸的没想到皇帝却赐了许多财物给她甚至还一连几天都宿在延禧宫倒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而淑宁与魏莞这时却忽然迎来了瑞喜姑姑传达了佟妃的旨意:两人先搬出宫去在家养伤总要方便许多太医每日会到府看诊至于两人的前程她自会安排。同时瑞喜还将佟妃特地赏给两人的东西到她们手里。淑宁看到自己得的珠串、玉佩与漂亮地刺绣团扇再看看魏莞手里的松花砚与御制新书心下狐疑。 不过能够回家她还是很高兴的。总算能离开这个皇宫了。她请瑞福帮忙收拾了包袱特地将用剩地几个荷包连同里头的七八十两银票都送给了瑞福多谢对方多日来地照顾。两次受伤都多亏她帮忙洗漱换衣梳头饮食样样小心仔细。虽然她知道这个宫女定然不会象表现出来地那么老实背后说不定就有什么人但能为她传来桐英的信件应该是可以信赖地因此她也格外大方。 瑞福接了东西只是微微一笑便收下了。 淑宁与姐妹们告别时再嗦了一回嘱咐婉宁要谨言慎行至于对方听不听她就管不着了。另外还叮嘱媛宁与絮絮小心再悄悄交待前者千万当心常露。 当天淑宁就在几个宫女的帮助下登上小车顺道把那双拐也带走了皇宫出品用着挺顺手的免得回家还要另做。 淑宁与魏莞回家因是奉了旨的各有两名侍卫护送。送淑宁的人一个叫白图另一个就是崇礼。她一路上都在车中没跟外头的侍卫说过一句话若不是出宫门时听到崇礼开口她还不知道车外有自家姻亲呢。 回到伯爵府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她一看到母亲就觉得心里酸酸的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要与她说。佟氏眼圈一红因不好在众人面前失态。便强忍着淡淡地道:“回来了就好快回房里去吧。”便吩咐一个身强力壮的媳妇子背起淑宁。直入槐院去了。她自己则安排着招呼崇礼与白图地事宜还特地叫媳妇真珍来见兄长。因见崇礼一举一动都极规矩。倒没什么别的话心中遂定。 直到人散了她才回屋见女儿一看淑宁脚上包扎的白布便掉了泪:“我地儿。你从小儿哪里受过这样的苦?除了那年在广州身上何曾破过半点油皮?怎地才不见几天就伤成这样?” 淑宁忙笑着安慰她道:“不妨事的只是涂了药膏才用布缠着其实不疼。不过就是行动不太方便而已。况且若不是这伤我还不能提早回家呢可见是因祸得福了。佟氏没好气地道:“这算什么福?我情愿你在里头多呆几天也不想你受这个罪!”不过她到底是心疼女儿。细细问了在宫中的情形以及佟妃那边的反应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下他们该死心了吧?”然后睨了女儿一眼:“你这丫头。如今也算是心想事成了吧?” 淑宁傻笑几声。略红了脸其实心中很是欢喜。佟氏见状。轻叹一声便笑道:“家里如今有一个人在你瞧了定要吓一跳的。”淑宁正疑惑着忽然听见门口一声“姐姐”便扑了一个小身影过来。 居然是贤宁!!! 原来今年选秀推迟佟氏一直滞留京中。张保那边因直隶久雨他要随布政使到各地巡视怕儿子在后衙无人照管便索性送回京来等妻子回保定时再带过去。如今贤宁就在伯爵府里住着平时跟六哥淳宁一起跟先生读书写字。 淑宁见了阔别大半年地弟弟又惊又喜狠狠亲了他几口抱了好久。贤宁也是心里欢喜双手一直挂在姐姐脖子上撒娇直到母亲皱着眉说姐姐伤还未好才放了手但仍旧窝在她身边说话。淑宁心里软软的一直笑个不停。 真珍进门看见便笑道:“贤哥儿你快把姐姐的床都占了大半去了难道不嫌热得慌?二嫫在小厨房里特地做了点心吃食你去拿点来给姐姐吃吧。”贤宁欢呼一声便去了不一会儿果然拿了一大碟子点心来不顾二嫫在后头追着大喊:“那是给姑娘的哥儿别都吃了!” 淑宁笑着吃了几个点心其余大半碟则塞给了贤宁喜得他笑眼弯弯的。她问真珍道:“怎么不见哥哥?还在衙门里么?”真珍点头道:“我们一得了你回来的信就派人告诉你哥哥了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端宁还未回来那拉氏、索绰罗氏与他他拉氏先到了。她们都是特地来打听自家女儿选秀的情形顺便看望淑宁的。淑宁倒没觉得什么回家的喜悦让她看到这三位长辈时都觉得她们面目比往日可亲许多。 媛宁与絮絮表现都不错前者比往日更稳重听人说有几位娘娘对她甚是欣赏;而后者虽然先前受了族姐地一些压力但日子并不算很难过。索绰罗氏高兴得咪了眼得意地走了。他他拉氏则暗暗咬呀:“那死丫头我定要她额娘给我个说法!”然后也道了谢离开。 至于那拉氏淑宁对她说:“二姐姐在复选前一直与我们在一块儿倒没什么。虽然后来拐了脚因太医高明很快就好了如今已无事。只是复选过后我要养伤很少出门只知道二姐姐与大伯母您娘家的一位远亲名叫常露的格外亲厚与我和四妹妹便来往得少了。她如今详细地情形我却是不知。” 她并没有把婉宁说话不慎的事告诉那拉氏对方在后宫并无援手就算告诉她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白担心罢了想来婉宁五福晋地位子还算是稳固地没必要让这位大伯母在这里瞎操 但那拉氏听了她的话心中地担忧却一点没减少但也听出些意思来忙先离开了回头便让人去娘家打听那位常露侄女的为人行事。 淑宁在家中的日子很快活虽然不能下床外出却天天有家里人来陪或是说话聊天或是做针线活或是教弟弟功课或是看书下棋虽然在棋艺上次次都败于真珍之手心里却一点沮丧都没有。 端宁很是为妹妹心疼了几日在外头暗暗给了“罪魁祸”的桐英几拳头之后体贴地充当了传信使者帮桐英送了一份所谓的“家传秘药”给妹妹嘴里却贬称为“不知是哪里来的江湖野郎中做的狗皮膏药”。淑宁红着脸抢了过去看到哥哥似笑非笑的目光便反笑回去:“嫂子在房里等你呢哥哥可别光顾着打趣别人冷落了娇妻呀。” 这样的安乐日子过了十来天某日淑宁忽然听到外头有喧哗声但很快就没了不知生何事忙叫了素馨去打听。 过了大半个时辰素馨才回来瞪大了眼道:“姑……姑娘方才是……是二老爷那边来传信说是……咱们家四姑娘被指给五阿哥做嫡福晋呢。” 咦?媛宁?五阿哥?! (意外吗?惊喜吗?雷吗?) 一九六、指婚 今日皇帝与众妃一起阅看秀女决定众人的去处。这就是头一**挑。结果众秀女中只有镶红旗的纳喇氏与正蓝旗的马佳氏得到上记名其余人等都是记名。 紧接着皇帝又下旨册封汉军正白旗都统、伯石文炳之女石氏为太子妃内务府郎中、轻车都尉兴保之女他塔喇氏为五皇子胤祺嫡妻汉军镶黄旗副都统魏旭东之女魏佳氏为七皇子胤嫡妻着令礼部主持大婚之礼。 淑宁认得镶红旗的纳喇氏是指常露而正蓝旗的马佳氏应该就是那位闺名叫笑雪的秀女了。但她的注意力几乎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过去了“内务府郎中、轻车都尉兴保之女他塔喇氏为五皇子胤祺嫡妻”这怎么可能? 伯爵府这边得到消息时也都以为是弄错了怎么会是兴保之女?明明应该是兵部侍郎、伯晋保之女他塔喇氏才对啊。面对二房前来报喜的人那拉氏勉强应了几句便叫人拿赏封打了然后派人飞快给丈夫报信同时遣了人出去打听。 结果这个消息是真的成为五阿哥嫡福晋的人不是婉宁也不是先前传说的大福晋的表妹乌苏氏而是二房的媛宁。 那拉氏真个千般滋味在心头恨不得女儿立马出现在自己面前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十拿九稳的五福晋宝座怎么会给二房的四丫头抢了去?三丫头明明说一切都好好的与自家女儿交好的远房侄女常露眼下看着似乎是要入宫的听说是个娇滴滴地小姑娘。不过人很纯良她在女儿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呀?难道这些天又出了什么变故?既然五福晋做不了。那么自家女儿到底会被指给什么人? 她再也坐不住了忙四处去打听。去那些与宫中有来往的女眷那里探问只是一概得不到准确的消息只略听说女儿之前在宫中很是风光几乎没人想到最后地五福晋不是她。这下那拉氏心中更焦急了先前风光。现在女儿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回家后与丈夫谈起她不禁流下泪来:“好好地怎会如此?这下叫咱们婉宁怎么见人哪?”她心中不同得妒恨二房也不知四丫头做了什么手脚坏了女儿的前程!现下二房夫妻一定得意之极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炫耀呢。同时她又有些气愤五阿哥既然做不到就不该与女儿纠缠不清如果不是他横插一脚现在她只怕早已为女儿选定一桩好亲事了。 晋保却一直阴沉着个脸。也不说话。他无比庆幸先前自己为了保险起见也是为搏个好名声并没有为女儿要被立为五福晋的事而得意。还特地向同僚们说这只是谣传因此眼下虽然有些闲言闲语。倒还不算难过。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成了别人心目中的笑话数年来兢兢业业。眼看着有机会再往上一层如今还不知会不会因为女儿的事受连累呢。 那拉氏一直哭着却不见丈夫出声心中有些埋怨忽又想起三房与宫里地佟娘娘沾亲说不定能打听到些什么忙过槐院来好声好气地向佟氏提出了请求。… 佟氏正在准备送到二房和魏家去的贺礼见状便微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明儿送礼去时就问一声。只是如今那边也正在忙碌未必有空进宫去请安若是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还请嫂子不要怪罪。” 那拉氏哪里还敢怪罪?人家肯帮忙就不错了忙郑重道了谢才离开了。 事后佟氏却对女儿说:“你大伯母真个糊涂要我这边帮着打听怎么不早来?偏要先问外人。如今就算我今晚就派人过去问只怕你外叔祖和姨母那边白天就已进宫谢过恩了。白白误了时机。先前那个常露的事也是这样。” 淑宁忙问是怎么回事佟氏便道:“那个叫常露的秀女不是说是你大伯母的娘家远房侄女么?你大伯母特地回娘家去打听她的事却没想起那姑娘是山东来的父亲又是二品官你姑妈必定听说过。结果你大伯母打听到地消息俱是当不得真的。” “难道那常露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妥还是个了不起的姑娘。”佟氏道“据你姑妈说她母亲早几年就死了她小小年纪就执掌管家大权把她父亲地几个小妾管得伏伏贴贴的别人都夸她手段厉害。她模样本就长得极好又读过几年书琴棋书画都来得针线活上也不输人最难得地是她骑射功夫极好竟把她几个兄弟都比下去了。你说这样地姑娘怎么会是娇滴滴的还很纯良?” 淑宁回想起常露地言谈举止果然如此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起婉宁来。若常露真是这种深藏不露的人物婉宁会不会吃亏?说不定已经吃过大亏了。 佟氏见她这样便笑道:“你担心什么?她既是上记名的秀女加上你先前说的在御花园里的事可见是冲着皇上去的。二丫头又不入宫不会拦了她的路。”但她旋即又想到婉宁未被指婚给五阿哥说不定有另一种前程只是她最终还是没说出 淑宁想了想也觉得婉宁与常露没有利益冲突应该会相安无事。只是现在的情形她猜不到婉宁的归宿还是忍不住担忧。 第二天一早佟氏便派人送了大礼到魏家那边恭贺得回来的消息果然是昨日一接旨意他们便进宫谢恩去了对于其他秀女的事并没有多加打听。佟家那边则表示前不久才进宫请过安对于伯爵府二姑娘的事。还停留在她是五福晋热门人选之一的印象上。佟氏就此回复了那拉氏后者失望不已唯有寄希望于接下来的指婚。女儿会有个好出路。 然而接下来宫里传出地消息。只是笔贴式敦达礼之女田佳氏(晶玉)被指给三阿哥为侧室郭佳氏(昭瑶)、那木都鲁氏(紫琪)、鄂济氏(韵苓)分别被指给了一个亲王和两个郡王位份从侧福晋到庶福晋不等。 那拉氏心急如焚不停地在佛祖面前烧香念经祈求女儿能配个好对象。而淑宁那边。早已开始心跳不已:接下来就是宗室子弟的指婚了。 就在这天下午太医来看诊的时候同路来地还有个太监。他看着淳于太医问诊、下方子问明淑宁再过一个月就能行走无碍了方笑着向她道喜。 淑宁心中有数心里也是一股喜意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佟氏在旁边听了忙叫人送了一盘子玉佩珊瑚珠之类的财物来。又送了淳于太医两块上好地鱼脑冻印石将两人高高兴兴地送出了门。 她回过头来见了女儿的表情轻叹一声。道:“这下你们总算得偿所愿了既然你心里欢喜。额娘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往后要多加小心若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家里人说才好。”淑宁微笑道:“额娘不必太担心了桐英哥是个可靠的人再说我可不会乖乖任人欺负。” 佟氏笑着点点头又给女儿整理了一下头道:“明儿我就去富察家太太那儿讨教她家欣然也是嫁的宗室也是闹哄哄的大家子如今瞧欣然小日子过得滋润。我去问问看怎么给你备嫁妆干脆也陪送个庄子宅子地好了你在王府里住得不顺心了也有个地方能松口气。” 淑宁一把抱住母亲窝在她怀里撒娇道:“额娘你真好。”佟氏淡淡笑着轻抚女儿的头。贤宁在门外路过看见了也冲进来道:“额娘与姐姐在抱抱么?我也要!” 淑宁不禁哑然失笑道:“好吧贤哥儿也来。”然后一把抱住弟弟人却在暗中闷笑。 第三批指婚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直隶参政道、轻车都尉张保之女他塔喇氏被指给简亲王之子、贝子桐英为嫡妻山东盐运使那日德之女舒舒觉罗氏(絮絮)被指给康亲王之子、贝子巴尔图为嫡妻。接下来是一连串十来个秀女被指给诸宗室子弟有的是国公也有几个镇国将军、铺国将军、奉国将军的。其中宝钥(乌雅氏)被指给了一名叫世新的不入八分辅国公媛宁的好友锦绪(色赫图氏)则被指给一个叫富安的镇国将军。 指婚的事情一传开便有许多亲朋好友来恭贺家里上下人等也纷纷来贺喜。佟氏一边要准备给絮絮家地贺礼一边要接待众人虽然忙碌脸上却一直带笑。幸好真珍如今已能帮上不少忙为她减轻了不少负担。 淑宁在丫环们的帮助下换了见客的衣裳端坐在床沿接受家中男女仆役地磕头道喜很是不自在。本来想要免了佟氏却拦住道:“这本来就是规矩有什么不自在的?日后给你磕头地人多地是呢。快快坐稳了别让人看了笑话。”淑宁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暗中让素馨冬青她们多拿几个垫子来让下跪的人好受些。 那拉氏一直没得到女儿地确切消息只知道有几名秀女被撂了牌子但里头只有乌苏氏(月莹)、乌喇瓜尔佳氏等人却不见婉宁踪影唯有希望她只是暂时未被指婚迟早会有旨意下来。三房的淑宁和小姑家的絮絮都被指给贝子自然是大喜事她打点了送去小姑家的贺礼便硬撑着笑脸过槐院来道贺又帮着招呼客人。 然而总有人给她添难受。特地上门来道喜的索绰罗氏得意非凡总爱显摆一二。她把那拉氏晾在一边只拉住佟氏大吐“苦水”:“原本只想着配个小小的宗室就是祖宗保佑了哪里想到我闺女会有这样的出息?这下原本备下的三万两嫁妆银子就不够用了。昨儿个我们爷才吩咐了底下人不管哪里先匀两万两出来。要做皇家媳妇没这个数都不好意思见人!三弟妹也在为嫁妆烦恼吧?其实花这么多钱又有什么意思?总要顾着自家财力才好后头还有小的呢总不能把家里钱都花光吧?对了前些日子我们家才得了四匹大红金丝凤凰织锦想着自家没那个福份正要孝敬太子爷的如今正好孝敬两匹剩两匹我们闺女用。三弟妹若是要只管跟我说怎么也得匀出半匹来。说起来你们家还有当初积下的宝石是不是……” 索绰罗氏整整说了大半个时辰没停嘴佟氏只是淡淡笑着应付几句而沈氏也只是在旁边微笑地听着不一言。唯有那拉氏木然坐着勉强维持着主母架子。 索绰罗氏显摆完了瞧见那拉氏脸色苍白便叹了口气道:“大嫂子是在为二侄女儿担心吧?其实我心里也堵得慌你说这秀女都快回家了侄女儿怎么也没个消息呢?别说她的好模样好家世好名声光凭大哥的官职侄女儿就该有个好前程才是啊。不过你也别太忧心了先前撂牌子的人里没侄女儿不是么?说不定是皇上看中了要留着做娘娘呢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那拉氏脸色又是一白强笑道:“承二弟妹吉言了只是我们二丫头恐怕还没那个福份。”然后她转头对佟氏道:“絮絮也被指了婚我要去打点给姑太太家的礼你们慢坐我去去就来。”说罢就告了声罪走了。 索绰罗氏轻蔑地笑笑又继续说起给女儿备的嫁妆来。佟氏一边笑着应会一边则在心里盘算着派人给丈夫送信时顺道捎些什么衣服鞋袜去。 过了两天剩下的秀女除了两个上记名的留宫住宿其余人等先行返家等待指婚的旨意。晋保一得了消息便亲自领着家人拉着马车去地安门外等候。过了半日才见到多日不见的女儿。 饶是他久在官场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禁大吃一惊。因为婉宁脸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圈不止显然是曾经大病了一场。 (只剩下很少精华了想不到48o个精华也会不够用呢……这两日贴子一多我都看不来了^^b请原谅我不能一一回复吧 一九七、痴人 婉宁是真的病了。 她本来在宫里一直过得好好的日日有常露和其他秀女相伴每隔两三天还有后宫妃嫔请她去喝茶聊天连御花园也游了两回。 但有一位进宫来请安的雅晴格格据说是安亲王的外孙女明尚额驸的掌上明珠久闻婉宁大名又得知太后先前的病与她有些干系便特地来看她长得什么模样儿。婉宁这边本有意要与这位格格结交却不知为何惹了她的嫌竟然被她随行的嬷嬷推撞了几下几乎摔倒在地。婉宁不服要求对方道歉那雅晴格格轻蔑一笑便走了。 婉宁气愤不已常露劝她道:“那可是位尊贵的格格我们只是小小的秀女还是别得罪她吧。”婉宁却道:“尊贵又怎么样?再过三年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么?”不过她还不至于真去告什么状倒是宜妃后来送了两盒子点心来算是替那格格陪罪了。 只是这件事后婉宁就总会遇到不顺心的事衣服上被沾了墨迹茶迹或是饰不见了过后却从她房中角落里被寻出来花盆底裂了缝儿或是有人传话说某位娘娘要见她穿戴好到了宫门口却被告知并无此事等等。 婉宁有了警惕之心以为是那雅晴格格做的手脚后来听说人家当天就出了宫便觉得奇怪只能事事谨慎。但她还是在皇上亲阅前一天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泄。太医开了药她灌了几碗下去还是不见效连起床的力气都没了。只好告了病。她在房中睡了一天觉得身体终于好些了却十分愕然地得知四妹媛宁被指婚给五阿哥当嫡福晋的事。 她满胸怒火。认为定是媛宁做了手脚硬撑着爬起床去质问她。当时媛宁正在众秀女的围绕下准备离开宫门归家。一听到婉宁的话便淡淡地道:“二姐姐糊涂了都是圣上地旨意怎么会是我做的手脚?还有我奉劝姐姐一句。要出门见人还是该衣冠齐整才好。”说完就走了。 婉宁想起自己穿的还是睡衣听到其他人地窃笑嘲讽又羞又恼。过后相继有秀女被指给皇子或王爷做侧室她却一直没有动静日子忽然变得难熬起来。不但瑞欣被调回钟粹宫每日的饭菜与药汤都要她自己问了才会有人送来。而且讨地赏钱还越来越多。居然连专职打扫房间的宫女也两天都没再上门来。她去质问得到的答案是太忙了。暂时没空。 她的身体却是很快痊愈了。在宗室的指婚令下达后她不顾常露地劝阻。咬牙用一支价逾千金的宝石簪子和一个名贵的水晶佩饰作代价。收买了一个宫女和一个小太监想要传信给五阿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料打听回来的消息。却是五阿哥因御前失仪被勒令回府反省不得出门。后宫不再理会婉宁连太后都没派人来过问其他秀女的闲话也多了她可说是度日如年加上先前的病整个人瘦得厉害。 储秀宫的秀女先后离开曾经的对手月莹与另外两名盛传要入宫的秀女都被撂了牌子剩下地连同上记名的常露与笑雪在内只有不到十个人。后宫又传了旨意命记名秀女先行归家婉宁这才得以离开。但真正令她意外的是临走时遇到来传旨地太监命常露当晚侍寝。 她回到伯爵府后一直缩在自己的小院里不出来。一方面是重病初愈还需要调养另一方面却是她本人还在迷糊当中。 怎么会这样呢?虽说她本来就打算改变历史将原本地五福晋淑宁取而代之但历史改变了结果却是媛宁成了五福晋。从没听说过地魏莞成了七福晋而原本应该成为七福晋的常露却成了康熙后宫地一员。她实在没法忘记当常露接到侍寝的旨意时她眼中的那股狂喜。 她回家两天后便听说常露被封为常嫔的消息。这个她印象中娇怯怯胆子小惹人怜爱的女孩子居然也是个想要当皇妃的俗人?!难道说她真的弄错了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到底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害她生病痛失五福晋的宝座?可她明明很小心饮食照理说应该不会有问题啊? 她这边犹自苦思却渐渐地现家中的情况与先前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近侍的俏云烟云仍旧忠心体贴月荷也还是那么温柔细致只是不再嗦而已但其他的小丫环和婆子媳妇之类的居然有些怠慢的意思使唤起来不象从前那么顺心。更有甚者她平日吃穿用度居然也少了差了一日三餐与汤药之类的还能保证但要再另叫别的却很难。 某天她想要吃个莲叶羹做宵夜厨房居然推说没了新鲜荷叶然后又说熄了灶火就是不肯为她做。她向大嫂李氏投诉对方却劝她不要太耗费人力钱财若要吃宵夜有的是饽饽。 婉宁虽然生气无奈母亲为着她前程不明的事担心得病了现今家事都是大嫂在管。二嫂虽分了些家务却是主职带孩子三房四房的人现今各有各忙也没空搭理她。她在宫中是经历过这些的在皇宫内院奈何不了人哪里能忍受家中也是如此?于是便闹将起来一时想起自己所受的委屈还是至今不见人影的五阿哥便忍不住大哭。还是那拉氏撑着绿云过来劝了半日才停住了。 从此以后她脾气却越坏了。一看到有人小声说话便疑心别人是在议论嘲笑自己;可别人说话略大声些她又嫌吵闹更怀疑别人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才故意在她身边喧哗。常常怒摔东西。若不是俏云死死拦住五阿哥先前送的东西也要保不住了府中上下人人自危。 消息传到三房槐院的时候。佟氏与淑宁、真珍正在为送往二房、絮絮家和魏家的三份正式贺礼操心。五阿哥与七阿哥都是接下来几个月内就要大婚的自家作为亲戚。当然少不了婚礼当天地贺仪。而絮絮那边听说也因为巴尔图年纪不小了康亲王府有意在年内给儿子完婚他他拉氏已经在准备小定的事了。偏偏在这时候传来消息说四阿哥得了一位小格格。是侧妃李氏所出。佟氏又要忙起送礼的事还特地打了一整套银锁银镯亲自做了四套小衣服正式送到四贝勒府上。 关于淑宁与桐英地婚事她已经通过儿子问过了桐英的继母过些日子会起程南下亲自主持小定地事。但桐英希望能等到淑宁脚伤好了以后再说至于正式的婚期倒是可以拖上一两年。毕竟现在淑宁年纪还小。对于这一点佟氏是非常赞成的更因此觉得这个未来女婿是个真心体贴女儿的人。就冲他这份心。她决定对于某些事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只要孩子们不闹出什么事来就行。 过了几天。二房那边传话。说指婚礼早已完成了正在准备妆奁。想趁着天气还好在休沐日里到宗家来拜祭祖宗。晋保明知二弟一家必定是要来炫耀的但无奈这理由足够光明正大只好允了。 不过兴保与索绰罗氏明显压制住了得意劲儿虽然在眼角眉间还有所泄露但明面上并没说什么讽刺地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成为皇家姻亲行为举止都要尽量稳重的缘故。诚宁与万琉哈氏倒是乐呵呵的一问才知是万琉哈氏有了三个月身孕这次祭祖顺道禀告祖宗一声。 媛宁从头到尾都很端庄说话行事都与往日大不一样举手投足间透着大家风范。那拉氏看了心中暗叹。 佟氏与沈氏与索绰罗氏谈得倒还愉快。后者还特地感谢三房的侄女在选秀中帮了女儿不少忙佟氏只是淡淡笑道:“都是一家子姐妹三个人当然要彼此扶持倒也算不上什么帮忙。再说我们淑儿走得早这桩好亲事都是侄女儿自己挣回来的。”索绰罗氏有些讪讪地看了那拉氏的脸色一眼便扯扯嘴角换了话题。 媛宁提出要看望两位姐姐。那拉氏强笑道:“二丫头正养病呢没的过了病气给你去看看三丫头就好了。”媛宁却道:“我听说二姐姐早就好了。一样是姐妹我既然来了又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那拉氏一时语塞偏沈氏也认为这个要求合理便只好让长媳李氏领媛宁到婉宁的小院去自己留下来一边与妯娌们聊天一边担心女儿的反应。 婉宁早已得到消息了料到媛宁多半会来见她因此早早穿戴好了坐在正座上等待。见了媛宁不等见礼便先冷笑道:“你来看我笑话么?省省吧若不是有人暗中害我几时轮到你嚣张!” 媛宁皱皱眉浅浅行了个礼便在另一边座位上坐了淡淡地道:“二姐姐我这次来是因为想着我们从小儿一块儿长大也有几年情份有些事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继续蒙在鼓里想要告诉你一声儿。” 婉宁先是一怔旋即冷笑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媛宁又皱了皱眉才淡淡地道:“二姐姐大概还以为若不是生了病五福晋地位子必定是你的吧?事实上……早在复选过后太后、皇上与宜妃娘娘就都改了主意了。” “你撒谎!”婉宁瞪大了双眼“太后还夸我来着娘娘们也常请我去喝茶说话。如果她们改了主意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宫里的人行事说话都要留三分。姐姐才艺虽好但歌舞却有些轻佻后来又行事太过张扬了。难道姐姐真以为光是模样漂亮、才艺出众、得皇子青眼便能当上嫡福晋么?五阿哥为了你把太后请去压场结果累病了太后娘娘这可是不孝地大罪。光凭这一点。姐姐就没希望了。后来宜妃娘娘常请我与月莹两个就是看中我们的意思。那时候姐姐就已经是陪客了。只是月莹在宫中消息没我灵通。所以还以为二姐姐仍是劲敌呢。后来她莫名其妙地被撂了牌子难道姐姐还猜不出来么?” 婉宁瞪大了眼:“你……你是说……” 媛宁淡淡一笑:“二姐姐。你把宫里地人想得太简单了。我自入宫便事事小心只用自己带来地脂粉只吃公中分地食物少与不认得地人往来。门户都看守严谨。那回月莹见我胭脂用完了特地送我一盒我情愿不擦粉也不用她的。其他人送地点心我也都收起不吃。饭食与洗嗽用的水我也不让喜月喜环她们去拿而是自己去取所以我一直平安无事。那个叫瑞欣地宫女也不知是谁的暗线你施一点小恩小惠。也只是白白便宜了别人亏你用了她经手的食水汤药还以为她是个可靠的人呢。” 婉宁心里怨怒之极:原来是她们害了自己! 媛宁起了身。淡淡扫了婉宁一眼笑了:“二姐姐打扮成这个样子来见我。是要给我个下马威么?可惜。皇家媳妇重贤德端庄。姐姐这副花团锦簇的样儿美则美矣却与皇家身份离得越远了怪不得皇上会选择我而不是姐姐呢。”说罢转身便走。 婉宁气得抖怒道:“你少得意了!就算你嫁给五阿哥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地!他的心里只有我而已!” 媛宁顿了顿并未回头只是用帕子掩了嘴角轻笑道:“这个就不必姐姐操心了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先担心一下自个儿。如今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又记了名若是上头一直没旨意下来可怎么办呢?”然后抬脚走人。 婉宁生气地扫掉桌上的茶壶茶杯又摔了旁边新换上不到一天的花瓶。丫环们忙拦着她而一直在旁听的李氏却顾不上劝慰。她从媛宁方才的话中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要尽快告诉婆母知道。 媛宁到了淑宁屋中时淑宁已略听说了方才的事待互相见过礼她便问道:“到底那些天里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二姐姐会落到这个地步?” 媛宁淡淡笑道:“还会有什么事?那个月莹把二姐姐当成了劲敌暗地里使绊子却没想到被人现了。其实秀女若真使了害人的手段尤其是下药什么地一但被现必不得好的。其他几个撂牌子的只怕与三姐姐受伤那事脱不了干系。” 淑宁沉默一阵叹道:“只不过选秀而已居然也会这样……先前二姐姐与月莹都那般风光结果如今却……” 媛宁默然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笑道:“别提这些了我前儿听说大妞姐姐要出嫁了是不是真地?” 淑宁点头道:“是真的前几天我让人去她家送东西才听说地嫁地就是她邻居家的儿子听说是在太仆寺马厂做协领家境还算过得去而且从小儿一块长大知根知底待她极好地。” 媛宁听了笑道:“这就不错可惜如今我们轻易出不得门改日叫人送份大礼过去贺她才好。”淑宁笑着点头称是。 媛宁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世间的事可真说不清楚。当初曾在一个院里住过的秀女有人入宫成了嫔妃有人嫁皇子做正室或侧室有人进王府做小有人嫁宗室做大有人撂了牌子有人至今还没有着落……进宫前我在家只是父母眼中能派上用场的闺女回家后却是家人眼中的尊贵人。如今大妞姐姐要嫁人了我嫂子怀了身孕大姐夫那边也听说要升内阁侍读……短短个把月功夫就好像过了几十年似的。” 淑宁叹道:“是啊转眼间……”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欲言又止。媛宁现了便道:“三姐姐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淑宁顿了顿才道:“五阿哥那边……你嫁去过只怕不太好过。” 媛宁却笑了:“就算嫁的是别人也是一样的。即便是最宠嫡福晋的四阿哥也免不了娶侧纳妾。五阿哥再不待见我我也是皇上亲自指婚禀告了天地祖宗明媒正娶从皇宫大门抬进门的五福晋。只要我不出大错他宠谁也别想越过我去。再怎么样还有皇上娘娘们呢。” 淑宁听后笑了的确现在的媛宁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小女孩了想必她能把握好自己的命运吧? 送走媛宁一家后伯爵府又重新回到正轨。但那拉氏却为媳妇报上来的事而心焦不已。婉宁已经满了十七岁了本就已经是逾龄如今选秀被记了名却没个下落上头也不见有撂牌子的意思万一几年都没旨意难道就一辈子不嫁人了? 这种事去求那些女眷是没用的她们只能帮着打探消息罢了。那拉氏不得已重新找到佟氏求她想办法送个信给宫里的佟娘娘好歹撂了牌子吧。佟氏见她着实可怜便也答应帮着问一声。 那拉氏千恩万谢之余也从娘家那边想办法跟宫里的惠妃搭上线无论如何都要让女儿摆脱那个悲惨的命运。 结果佟氏那边先得了信却是宜妃在里面压着如今她正在气头上别人不好插手不过佟妃已答应待五阿哥大婚过后宜妃消了气就帮着撂了婉宁的牌子。 那拉氏松了一口气谢过佟氏后将事情告诉了女儿叹道:“可惜先前闹得太大了原本看好的几户人家恐怕都不愿再与我们结亲不过好歹有个盼头吧。” 婉宁却有些咬牙切齿:“都是五阿哥的错!若不是他横插一脚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在宫里也是因为他多事请来太后才让我出局的!” 那拉氏嘴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然而那位痴心的五阿哥一得到自由行动的许可后便先上伯爵府来了。 (本来……应该还有一部分的……只好明天再说了……) 一九八、小院 那拉氏一得了下人的报信便不顾虚弱的身体硬撑着赶到婉宁的小院门口拦下正要往里闯的五阿哥。她摆出一付“要过去就要从我尸体上迈过去”的气势冷然拒绝了五阿哥要见女儿的要求。 五阿哥一脸苍白神色憔悴地请求道:“伯母求您让我见婉婉一面吧。”那拉氏却咬牙切齿地道:“妾身当不得五贝勒这声称呼。五贝勒如今婚事已定还来做什么?请回吧别再纠缠不清了!” 五阿哥望着小院内紧闭的房门窗户与廊下垂静立的丫环们凄声对正房方向道:“婉婉我知道你恨我若不是我太过鲁莽你也不会被人这般侮辱。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不管别人要我娶什么人我对你的情意是绝不会改变的。” 房中毫无动静外头的那拉氏先咬碎了一口银牙:“五贝勒如今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若不是你横加阻拦我们婉宁早已定好亲事准备出嫁了。当初也是你信誓旦旦说要娶我们婉宁为嫡福晋可现在却是这样不上不下的结果!”她喘了几口气见五阿哥一脸愧色才放缓了声音道:“若五贝勒果真对我们婉宁有一丝真情就请你去求宜妃娘娘高抬贵手早早撂了婉宁的牌子好让她能另觅良缘吧。”“不!”五阿哥一震“我……我不能……”那拉氏听了气急:“难道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五贝勒还要拦着我们婉宁的姻缘不成?!你如今已经定了嫡福晋了就放了我的女儿吧!” 五阿哥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心如刀绞。默默望着房门流泪。那拉氏见状便对他身后跟来的从人道:“快把你们贝勒爷扶回去吧被皇上和娘娘知道了。你们也得不了好。”那几个从人对视一眼便要上前劝说主子。 五阿哥却挣开他们。上前两步道:“婉婉我有法子了!只要我多多立几个功劳事事都顺从皇阿玛的意思他定会看在我勤勉孝顺地份上开恩的说不定。他还会把你指给我……” 不等他说完院中的房门便咣当一声打开了婉宁从里面冲了出来不顾母亲大叫“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屋里去”她死死盯着一脸喜色地五阿哥语气象三九寒冬一样冰冷:“你要我给你做妾?” 五阿哥先是因看到久不见面的心上人而欢喜一听到她地质问忙道:“等我爵位升上去了你就是侧福晋。妾怎么能比得上?我现在已经开府在外府里的事都由我做主你嫁了我。就是我府里最尊贵的人若有人敢怠慢你。就算是你妹子。我也绝不饶她!”“住口!”婉宁心中恨极“你要我给你做小妾。还要奉媛宁为大老婆?!那丫头从小就跟我过不去前几天才来嘲笑了我一顿你居然要我向她卑躬屈膝?!谁知道她会怎么折磨我?!我绝不会答应的!” 那拉氏也道:“五贝勒这话说得太过份了!我们家老祖宗跟着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打江山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我们老爷如今袭着二等威远伯官居兵部侍郎。我们府上虽比不上那些一等一的人家也是世代勋爵、著姓名门!你要我们家地女儿给你做侧室而正室却是个封了三品爵位的小小五品司官的女儿?更别说那是我们婉宁的堂妹!就算你是天家皇子也不能这般欺侮我们他他拉家!” 五阿哥强忍悲痛辩解道:“我……我只是一时心急……绝没有轻视贵府的意思……”他转过头去望着婉宁哽咽道:“婉婉我真是没办法了……我不能看着你嫁给别人可我也无法抗旨所以……只有这个法子……” 婉宁冷然道:“你不必再说了我是绝不会答应的。以后你就当从没认识过我也不要再来了。”说罢便回了房“嘭”地一声关上了门任凭五阿哥怎么叫喊都不肯再回应了。 那拉氏暗暗松了口气便对五阿哥道:“五贝勒你不必再叫了快走吧。不然宫里知道了又会怪到我们婉宁头上。你若有心便去求宜妃娘娘把婉宁的牌子撂了吧。” 五阿哥听了她的话便不再叫唤了只是默默地望着那屋子过了半晌他的从人轻唤几声才使他清醒过来。 他对那拉氏道:“我不会就此放弃地但请伯母放心我一定小心行事不会再让婉婉受委屈。”然后便转头对房门喊:“婉婉我会再来的!”然后便转身走了。 那拉氏一时气急只觉得眼前黑。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淑宁地脚伤已有起色勉强可以下地行走了便拄了拐杖出房门透口气走到正房里陪母亲说话。五阿哥来访的消息传来时她正与母亲佟氏与嫂子真珍一起看广州温夫人来地信。 佟氏听了二嫫地回报先皱了眉:“这位五阿哥怎么这样糊涂?都已是指了婚的人了还到府里缠着二丫头。都说二丫头行事轻狂其实这位五阿哥也是个叫人不省心地主儿!” 淑宁也觉得有些生气:“这是损人不利己!五阿哥这样做不但自己有可能会受到皇上训斥二姐姐的境况也会变得更加艰难。二伯父一家本就与大伯父大伯母有些不对付这下更添了矛盾了要是外人知道了连四妹妹也会遭人笑话的。” 她心中对这位数字军团成员很是不满他给了婉宁指婚的信心却没能力实现自己的诺言。如果说婉宁落到今日的困境。有三分之一是因为她地张扬与不谨慎三分之一是别人的陷害那么五阿哥的鲁莽。绝对也要占上三分之一地原因。 真珍问二嫫道:“方才妈妈说大伯母气得晕过去了如今可好?”二嫫道:“已经醒过来了。大概只是一时气急大奶奶已经叫人请大夫去了。”佟氏叹道:“大嫂子也是命苦好不容易两个儿子都有了些出息女儿又遇到这种事。”她吩咐二嫫道:“我那个黄花梨的大箱柜左边地小抽屉里有一瓶药丸。是宁神静气、益气补血的你送到竹院去或许大太太能用上。”二嫫应了找到药瓶便去了。 淑宁还在那里为婉宁媛宁担心佟氏见状便道:“咱们还是别多管大房二房的事了。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你没看你四叔四婶这些天都没回府么?你大伯母病了几日我明知你庆大嫂子管家辛苦也没说要帮一把的话就是不想掺和进去。”她转头又嘱咐儿媳近日少去探望妯娌们。真珍忙应了声是。 淑宁想了想叹了口气便把事情丢开。专心与母亲嫂嫂谈起温夫人的信来。 佟氏道:“如今广州仙客来地进项越少了这两季的分红都不到一千两。看来生意不太好。”真珍道:“其实从去年开始就赚得少了。那一带又开了几家差不多的茶楼馆子。背后都是有人撑腰的仙客来早就不是独门生意了。”淑宁道:“这倒也正常。那边的商人都是人精岂会白白放过一个赚钱的好法子?” 佟氏默默打了一会儿算盘叹道:“房山那边的产业今年的进项大概也不太好。虽说雨天已经过去了但田里的庄稼能收回六七成就不错了藕和莲子今年就不要想了至于山坡上地果树林子虽然有不少果子但全生报说味道可能不及往年的好。园子里的花残得厉害卖不了多少钱唯一算是不错地大概是鱼的数量比往年多。这一通算下来今年大概总共只有不到五千两地进益。” 真珍稍稍吃了一惊道:“媳妇儿记得看往年地账光是去年就有七千多两呢。这可差得多了。” 佟氏点头道:“若是加上公中分的保定那边地收益还有爵位俸银禄米近万两的时候也是有的。不过今年有灾也是没法子的事。” 淑宁道:“既是如此额娘为我准备嫁妆的时候就不要花太多钱了反正我嫁的只是个贝子阿玛与额娘不必象二伯父二伯母那样大方。” 佟氏与真珍听了这话先是一怔然后都笑了。佟氏道:“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咱们家虽不好跟皇子福晋的娘家比也还没穷到在女儿嫁妆上节省的地步更何况你的婚事还有一两年功夫呢有这么多时间你还怕咱们家攒不下钱给你办嫁妆么?” 淑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觉得……家里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阿玛在任上也要打点的直隶本就是清水衙门又不象在广州时那样有别的进项。哥哥嫂子也需要用钱再往后还有两个弟弟呢……” 佟氏笑道:“怕什么?你哥哥又不需要花大钱去买缺就算有些个人情往来光是每月的俸禄在部里分到的冰敬炭敬就尽够了。家里又有月钱他两口子加起来一个月有三十两又不是爱花钱的你还怕他们会穷么?若真有什么大花消咱们家还出得起。贤哥儿用度有限小宝那边你刘姨娘可是财主。至于你阿玛那边虽说直隶清水但胜在上头几位大人都不是太贪心的主儿请客送礼花不了多少银子。这些事很不需要你去操心。你要嫁进王府若是嫁妆少了以后在婆母妯娌面前也直不起腰来。” 真珍也点头道:“婆婆这话说得是。我当初进门就已经有六十四抬淑妹妹的至少也要再翻一倍才行。至少将来与妯娌们一比也不会输给人家说话也有面子。这是体面不然二伯母何必要花五万两银子为四妹妹办嫁妆。” 淑宁无奈其实她还真的不认为需要那么多妆奁。象真珍那样有六十四抬就已经很丰厚了。不过想到桐英家的情形她还是认认真真地接受了母亲与嫂子的意见。 三位女性继续讨论着家中的进项与花消。才过申时三刻端宁回来了。 真珍立刻就起身迎上去。道:“怎么今儿这样早?中午吃地什么?饿了么?今天小厨房做了酸汤子要不要来一碗?” 端宁忙忙喝了大半杯茶才道:“要吃多放点芝麻少放蜂蜜。”真珍应着去了。 佟氏问:“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别是偷懒了吧?”端宁笑道:“哪能啊?今儿无事上头几位大人都告了事假我见没事才早点回来的别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淑宁听了便问:“我记得你们先前忙得很怎么忽然闲下来了?”端宁道:“那时事多自然会忙些现在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你放心不光我闲。别人也一样。”说罢还眨了眨右眼。 淑宁微微抿嘴一笑没出声。端宁又掉头对母亲说:“今儿得的一个好消息我很快就要升官啦。” 佟氏与淑宁齐齐咦了一声。刚拿着碗酸汤子进门地真珍也是一脸惊讶。端宁便笑着解释道:“原先我那司里有一位前辈是个七品笔贴式。因病告退了。偏銮仪使那边来说项。他一个侄子才十五六岁。想要到咱们司里当个笔贴式。几位大人商量了决定让我顶上那位前辈的位子腾出空来给銮仪使大人地侄儿。” 佟氏听了便道:“虽说是上司们抬举但你入仕不到一年便越过其他人升迁只怕别人也是看在你岳父的面子上还有你妹子要嫁进简王府的缘故若你升了职后骄傲自满不好好做事不等你上司责罚我就先饶不了你。” 端宁忙收了嬉笑的神情肃然起身道:“谨尊额娘教诲。”不过旋即他又绽开笑容:“额娘放心吧虽说这回升官别人多半是看在岳父和妹妹的面上但我自问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对得起大人们地提拔以后也会继续尽忠职守不会给阿玛额娘脸上抹黑的。” 佟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快点吃吧别饿着了。”端宁应了便坐下吃起酸汤子来。真珍给他倒了杯水。淑宁笑着看哥哥吃又继续与母亲嫂子讨论起先前的话题。 却说五阿哥那天离开后果然又来了几回。那拉氏只拦了一次便病得没力气再拦了。李氏与喜塔腊氏都是年轻媳妇不好出面本想要拜托佟氏却被佟氏以要为女儿婚事忙碌而推掉了只好求到沈氏头上。但沈氏平日多不在府里就算在所居的菊院也离得甚远待她接到消息走来五阿哥已经把要紧的话都说完了。 婉宁一直不肯见五阿哥后者只好在院子里和她说话。婉宁烦不胜烦索性让月荷把之前收起来的五阿哥送的礼物用箱子装好全部还给了他表示要与他一刀两断。可不知怎的五阿哥竟似牛皮糖似的又不好强硬赶人走可她对于他提出地侧福晋方案也着实不能接受局面就这样僵住了。 她有一回生气了便隔着窗怒道:“少给我摆出一副情深款款的样子来若你真的对我一心一意那为什么外头又有人传说你那位侧福晋有了身孕?算算日子居然是我在宫里地时候!” 五阿哥一怔讪讪道:“我那时受了皇阿玛的话一时伤心喝醉了酒……就算这样我地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哼少装了你别告诉我你在那之前从没碰过刘氏一个手指头?” 五阿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怎么说也是皇阿玛指给我地侧室……婉婉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你是知道地说这样的话未免太伤人心。” 婉宁不再说话了。之后五阿哥再来也是沉默。这时已经进了八月五阿哥来了几回见婉宁一直冷淡也有些心灰便对她道:“我已想法子劝了母妃她那边口风已有些松动了婉婉我可能有一阵子不能来了希望再见时你能给我个最终的答复。” 婉宁冷笑道:“看来你也放弃了早这样就好了何必装出个深情样子来?” 五阿哥心中难受忙解释道:“不是这样只是因为皇阿玛要依例巡幸塞外命我们十个年纪大些的皇子随行连十二岁的小十也要去。并不是我故意不来。” 婉宁问:“巡幸塞外?” 五阿哥应了声是又见她一直不出声等了一会儿便苦笑着要走了。刚说了告辞的话婉宁却忽然开了窗有些迟疑地道:“你……你在外面要多加小心。” 五阿哥一阵惊喜忙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你也要多保重。”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却没现婉宁的眼中忽然现出异样的神彩。 (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这章实在不好把握尺度所以改呀改呀就慢了……) 一九九、决意 自那以后婉宁便突然间消停下来事事都很规矩让家人大大松了一口气。那拉氏本有些疑心的但因女儿说:“我现在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我是真的想通了。”她便不再怀疑。 只是婉宁仍然不愿见外人除了留在自己的小院里即使偶尔到府里其他地方走走也不愿与别人交谈有时带着丫环到花园水阁子里一坐就是大半天让人好找。若是嫂嫂们问起便说是因为心里闷出去散散心而已。那拉氏心疼女儿便命其他人别再拦着她了。 只是婉宁身边的丫环又添了两个其中一个叫小娟的非常忠诚又机灵甚得婉宁欢心。 淑宁有时也想过去看看她的但总被母亲拦着。佟氏道:“她如今连两个亲嫂子都不想见对弟弟也很冷淡你先前才与她一同进宫选秀如今得了指婚谁知她会怎么想?还是别去招惹她的好。”淑宁心下不安总觉得应该找机会去看望一下不过想起她在宫里对自己说过的话又有些心冷。 近来为着淑宁与桐英之间小定的事有了一点小波折。简亲王府的继福晋已经到了京城了认为小定最好是定在八月初八尽快进行的好她想尽快赶回奉天去。 佟氏却不太乐意。她早听说如今这位继福晋与侧福晋正斗得欢大概是不想在京中滞留太久但又不甘心完全放手给长媳所以才想战决。但对佟氏而言初八太过仓促了怕是不能准备得齐全。她比较倾向于中秋前后。因为张保命人传信回家言道为着秋收的事他奉了布政使的命令在直隶各地巡视。中秋前后大概会到顺天府附近应该能匀出一天时间回家。佟氏很希望丈夫能参与这件事。 但她这点异议不是重点。因为礼部派来负责桐英定婚礼的小官员建议的时间是在九月下旬或是更后原因是礼部刚刚完成了太子大婚还要忙五阿哥与七阿哥地婚礼其后又有好几位宗室的喜事希望把桐英这位贝子爷的定婚礼压后进行。 于是简亲王府便与礼部打起了擂台。而当事人桐英却收拾好包袱随圣驾出巡了。 他临行前托端宁送了一封厚厚地信给淑宁淑宁接信时虽然心喜却为着有二十多天功夫不能与他联络而有些不高兴。本来不能见面就很郁闷了现在连信都通不了说不定在正式成亲前连象以前那样偶尔见见面都做不到呢。她对于古人婚俗中的这项“糟粕”真真是深恶痛绝。 想起来。上一回见面已经是六月时地事了记得当时他脸色有些青白。还有黑眼圈人也瘦了。想来是公事上很辛苦的缘故。这次出门。一定会更辛苦。 端宁见她这样便笑着说:“你也别太担心了。他那么大的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他的本事么?几千里的大漠都闯出来了他在承德那地方必定有人侍候会受什么苦?再说先前你让我送去地补汤方子他都乖乖叫人做了吃了如今又没什么公事要忙他气色好着呢还有你做了几件衣裳也不怕他再穿什么破衣服了。”说到这里他强忍住笑意背过脸去轻咳两声才掉转头来继续道:“所以啊你们也好趁此机会消停些让我歇口气不用再天天担任信使吧。” 说罢他指了指那封信道:“这封比先前的都厚呢想来是要把二十多天的份都写完吧?”淑宁一阵羞意忙道:“嫂子今儿给你炖了人参鸡汤呢你快去喝吧。http://”然后便把他推出房门去。端宁一边向外走一边摇头叹道:“女大不中留啊有了夫婿就不要哥哥了真叫人心酸哪——”脸上却带着调侃的笑意恨得淑宁一把推了他出去关了门回屋看起信来。 桐英在信里照旧问候了她的身体状况和脚上的伤势又谈起近日做的事情和听到的趣闻虽然没什么甜言蜜语却让人心里甚是妥贴。 除此之外他还提到近来计划着日后置一处别院之类的宅子预备要画画或是散心时入住。他看了几处地方拿不准到底选哪里便特地写信问问淑宁地意思。他看好的地方包括积水谭边、什刹海南、六部口、小红罗厂、劈柴胡同和麻线胡同这几处。另外他还在烦恼着到底是自己盖屋子还是买现成的。 淑宁心中有些欢喜知道他这是为了婚后地常住之所拐着弯问自己的意思。看来桐英与自己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都打着婚后搬到外头另过地主意虽说不好明着分家但学自己家和四叔家那样在外头置个别院别庄地想必王府那边也不会拦着。京中权贵除主宅外有别院花园的人家也多。既然如此那她可得好好想想就象是现代人结婚要买新房子一样那可有她地一半呢。 桐英看好的六个地方她只知道四个其中小红罗厂就在伯爵府附近虽说回娘家很方便但离得太近了简亲王府那边不知会不会有意见?另外六部口她记得曾经路过有几处小水潭连同头两个地点在内桐英似乎对近水的居处很有兴趣。想到他在房山别院借住时也是住在水边倒不奇怪。其他两处她没听说过回头要问问哥哥。 至于是自己盖还是买现成的各有各的好处。自己盖能保证合心意但耗时较长花钱也多还很费事。虽说桐英做了贝子有一千三百两的年俸但先前两年他一直是铺国公俸银只有五百两而已就算花钱节省些做为男孩子大概也不会有太多积蓄。不过桐英在信里提到简亲王府产业不少。他身为嫡子之一每年分得的红利也很可观所以还是手头还算是宽裕的。倒让淑宁心情轻松不少。只是她不好明着打理这些桐英那边又有差事在身。谁有空负责盖房子的事呢? 若是买现成的屋子大概会节省许多关键是省事。她觉得三进地小宅就尽够了象欣然家那样的不需要太大。顶多加个小花园。这样的屋子她根据前些年四叔家别院地价钱来看两千两之内可以解决。只是买来的屋子很可能不合自己地心意。 最后的办法是买一处差不多的宅子再根据需要作些修改这样花的钱也是有限的。 淑宁细想想觉得这个法子最好。就这样吧等哪天有空。她就坐了马车到那几个地方转转再决定选哪一处好了。 她这边正想得兴起却没留意母亲进了屋。等现时佟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脸一下红了。忙收起信。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问道:“额娘几时进来的?找女儿可是有什么事?” 佟氏淡淡地道:“也没什么富察家几位太太都来了。你上回不是说要送东西给欣然丫头和她家小明瑜么?趁此机会托了富察家太太转送过去吧。” 淑宁应了找出几样针线都是极精细的其中有几件小孩子的衣裳和两对小鞋子很是趣稚可爱。她道:“我没见过明瑜不知道她现在长得有多大了这是我照着贤哥儿七八个月大时的尺寸做的只要不是小了迟早能穿上。” 佟氏反复看了几回那鞋子觉得很是可爱便道:“照这样再做小两圈当成挂饰也很喜气。你要不要出去见见?给富察家太太问个好?” 淑宁一个激灵忙道:“不用了这个把月里被太太们打趣得厉害我才不要自动送上门呢。” 佟氏忍俊不禁:“好吧那额娘先去了。”说罢顿了顿她又摆出似笑非笑的样子来轻轻说了句:“东西收好些别叫外人瞧见了。”便走了。 淑宁明了她的意思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忙把信收好放到梳妆匣旁边地一个盒子里与先前的信放在一起。我是转换话题的分割线 晚上佟氏说起白天富察家几位太太地来意时淑宁很是吃了一惊。原来是大伯母那拉氏特地下了贴子请她们来只说是要赏家中花园新开的桂花其实是想要联姻地意思。 对方几位太太里头有一位内大臣马思喀地妻子有个儿子叫马龙本是端宁诚宁他们那一辈的朋友。这人长相倒还端正但文才平平武艺也不出挑只捐了个五品龙禁卫在身并不曾出仕。因他擅长经营家族中地产业有一多半是他在管着所以在家里也有些地位。他曾誓娶妻定要娶个绝色但因为无心仕途外头人就以为他只是个纨绔子弟有些名望的人家都不太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偏他家里又不愿将就小门小户所以婚事一直没有下落。 那拉氏本来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女儿的事闹得这样大原先看好的几户人家都不再提起联姻之事只好把主意打到这马龙身上。对方没有官职又出身于富察家名门叔叔马齐正是皇帝最器重的人之一如果五阿哥有心为难一来是有所顾虑二来也没处下手。更难得的是对方要求的只是大家出身的绝色而婉宁正符合这一点。 那位马思喀太太似乎也有些意动表示要回去问问儿子的意思但她明言必须确定姑娘是撂了牌子的才行。那拉氏自然很高兴只要五阿哥不再来纠缠撂牌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淑宁听了母亲的叙说后脸色有些难看。她记得这个马龙似乎从前就曾经是嫂子真珍的仰慕者之一。他听起来没什么真心不真心的只要对方是美人就有兴趣。若婉宁真的因为美貌成了此人的妻子那她以后年纪大了美貌消褪又该怎么办?更别提对方很可能会纳很多美貌的小妾了。以色侍人本就是悲哀。婉宁怎么可能接受这桩婚事?若是她不接受父母又逼她她该怎么办? 淑宁开始为婉宁担心了。端宁见状却道:“其实马龙没那么糟他脾气直爽。对父母极孝顺交游广阔朋友很多虽然擅长经营算计但却是坦坦荡荡地。不会让人讨厌。他喜好美色倒是老毛病了不过他从不死缠烂打只要对方明言拒绝或是定了婚姻就不再纠缠。做为朋友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淑宁听了觉得好受些但这人喜好美色。始终不是什么优点婉宁绝不可能接受一个随时随地都会看上别的美女地男子做自己丈夫的。 然而婉宁地意愿此时不受重视。那拉氏似乎是铁了心了打算五阿哥大婚一过。便求宫里其他娘娘帮忙撂了女儿的牌子。然后马上替女儿订下婚事。争取明年就让她出嫁。马龙虽然没有实缺在身但胜在出身名门。父亲叔叔都是高官家境也富裕脾气好又不嫌弃女儿。若再错过这个机会女儿就只能嫁到外地去了。 婉宁再三抗议不得便只好作罢过了一晚她便提出如今京中流言不息她想要避出京城一段时间等事情冷一冷再说。趁现在五阿哥不在京里她先走了日后也不怕他再上门来。等事情过去说不定宜妃娘娘消了气会主动撂了她的牌子呢。再说这样做对马龙家也有好处。 那拉氏被她说服答应送她到保定庄子上休养些时日张保在那处做官正好能照应一下。她特地求了佟氏后者便答应等女儿过了小定返回保定后会对婉宁多加照拂。 婉宁无可无不可地照母亲的吩咐拜谢了三婶只是她认为尽早出京比较好省得夜长梦多。而且出京车驾不需带太多人只需金妈的丈夫金大领头加上方青哥和另一名男仆还有她几个丫环就行了免得被人猜出来招惹是非。她甚至连出京时要带些什么行李都想好了交了个单子出来上头一应物事俱是有条有理细致周到。 那拉氏很是欣慰觉得女儿终于懂事了在家务上也有了很大进步。她虽然觉得那单子上有些东西没甚必要但因女儿坚持便也照着置办了又另添了个婆子跟车。过了两日就将女儿送出了京。 只是第二天金大便带着那名婆子和俏云烟云月荷几个回来了哭着向那拉氏请罪说是丢了姑娘方青哥与丫环小娟和另一个男仆也不见了。那拉氏当即昏死过去好不容易醒过来得知女儿一路磨蹭到了宛平过夜时突然不见了留了条子说是气闷要出去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地还带走了两包衣服和不少银两。那拉氏急怒攻心又昏过去了。 佟氏得到报信立马带着女儿媳妇到了竹院正房听到李氏命管家带人去找回姑娘忙喝住道:“休要大张旗鼓的!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要找也该静悄悄的找要是让人知道了二丫头就算回来也不能再见人了!” 李氏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因此有些慌了一听佟氏的话便马上醒悟过来:“婶娘说得是是侄儿媳妇糊涂了。吴总管请你交待下去让底下人静悄悄打听吧。”吴新达忙应了。佟氏又补充道:“咱们在府里也要约束下人不能随意议论才是要是流传到外头去就糟了。所以派去找的人必须都是可靠嘴紧的。若有人问起只说二丫头去了保定庄上别提其他的。”李氏与喜塔腊氏忙应了。 佟氏见李氏别的事情安排得还算妥当便不再插手只是安慰了那拉氏半日方才回到槐院。 淑宁只觉得心里慌得不行她方才抓着俏云她们问个不停但几个丫头都只懂哭月荷虽好些但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婉宁是自己带着人出走的。她到底是去了哪里?这里可比不得二十一世纪太平就算她带了几个从人到底人少身上却带了那么多钱在外头又人生地不熟地若是遇着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这里还在担心不已那边厢佟氏却思虑半晌后作出了一个决定:“马上叫人传信简亲王府咱们依他们的意思后天初八过小定不要再等了!” (上两章多写婉宁其实只是为了下面的情节……) 二百、小定 虽然原本小定的日期一直没定下来但该做的准备佟氏一直在做眼下预备的东西也有了六七成所以时间虽有些赶不求讲究的话倒也没有太大问题。 预备要回礼用的鞋帽衣服原本已经往熟悉的铺子下了定单但一时赶不及完工了。所幸淑宁先前一直窝在屋里养伤无聊时做了许多针线佟氏便索性把她为桐英做的几件衣裳凑成一套再加上原先准备下的鞋帽作了两盒礼物。虽然不比店里做的讲究细致但因是淑宁亲手做的意义又不一般。淑宁也顾不上被母亲现小动作后的窘迫了只管埋头整理化妆品和当日要穿戴的衣裳饰。 酒席则直接找了二房请他们派了几个酒楼的厨子过来再去四九记买了二十样果子分别是四荤、四蜜、四干、四鲜、四点心等。来不及扎喜棚便重新布置了荣庆堂请了四房沈氏与大房的喜塔腊氏做陪。这一番置办下来居然也有模有样。 到了小定那天简亲王府的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亲自来了却不见桐英嫂子瓜尔佳氏的影子。博尔济吉特氏虽说是桐英的继母其实年纪只有二十多岁比李氏大不了多少。她与平日所见的浓眉大眼、健美高挑的蒙古姑娘很不相同完全就是京城里土生土长的满族人模样一样是细眉细眼肤色白净眼角眉梢处有一种让人说不清的风情。眼下她面色有些苍白穿着平底鞋。行走时总是有意无意地挺着肚子但其实腹部并不突出。别人问起便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前几日有些个不适请了太医。说是又有了身子。” 她虽然对于“亲家”佟氏附和自己的意见反击礼部官员的拖延之举感到很满意但还是有些疑惑对方怎么会突然改了主意。对此佟氏含含糊糊地道:“也是没法子礼部给的日子。实在是太晚了些。我在京中滞留数月放着孩子们地阿玛一个人在保定任上没人照顾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我就想着早点把定婚礼过了也好早日到保定去免得再放他一个人在那儿。” 博尔济吉特氏自以为了解了她的意思忙会意地道:“亲家太太说得不错这男人啊就要时刻看好了。不能离得太久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机使坏啊。”她还以为佟氏可能是突然收到什么不好的讯息。要着急去找丈夫才会突然将日子提前地。 佟氏知道她是误会了。也不作解释。任凭她用一付过来人的口气对侄媳妇们面授机宜。沈氏听了微微弯着嘴角瞧了佟氏一眼。淑宁今天穿了一身水红色地旗装。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又精心化了个淡妆乖乖坐在榻上垂不语。听着那些女人们的话心里暗暗偷笑脸上却要板起来装大家闺秀样。 博尔济吉特氏见了便笑着对佟氏说:“瞧你家姑娘的秀气模样端庄娴静咱们家二阿哥真个好福气两人真是天生一对啊。”佟氏笑着应道:“都是皇恩浩荡。” 博尔济吉特氏笑笑便让随行的嬷嬷和丫头奉上四个盒子打开一看一个装地是金镯子金戒指金镶玉如意一个是镶珠嵌宝的钗钏簪珥一个是绣花衣裳还有一个装的是衣料。博尔济吉特氏取过一双金镯子拉过淑宁的手笑着给她戴上嘴里还在说:“瞧这双手水葱似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淑宁被硬套上镯子手痛得很却要装着几分端庄、几分娇羞不敢露出一点不高兴的样子直到博尔济吉特氏转过身去她才飞快地抬眼望了一下母亲被佟氏一个凌厉的眼色吓得重新低下头去。… 佟氏笑着与那博尔济吉特氏说话见这小定礼算是完成了暗暗松了口气便叫二嫫奉上四盒回礼分别是一盒松竹斋出品的上好文房四宝一盒衣服一盒鞋帽以及一盒织锦缎子瞧着倒比简亲王府送来地那盒衣料更好些。她笑道:“衣服鞋帽都是小女亲手做的活计不好倒叫您见笑了。” 博尔济吉特氏瞧了几眼忙道:“怎么会?这样好的针线如今可不多见了。”她与佟氏沈氏以及李氏喜塔腊氏闲聊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我听说府上地二小姐是位有名的美人才女今儿怎么不见?” 李氏妯娌两个僵住飞快地瞧了佟氏一眼佟氏却状若无事地道:“哦那孩子身上不太好我们前些日子才送她到庄上去了。”她打量了一眼博尔济吉特氏地神色眼珠一转便叹了口气道:“其实说起来我们家这位姑娘真个命苦从小儿就是个拔尖地偏偏在选秀时突然上吐下泄就误了圣上阅选等病好了指婚都结束了只好回家来。孩子本就委屈却总有人爱嚼舌头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她身体没好全就气病了。我们家里觉得京中人多嘴杂就想着送她到乡下养些日子等她病好了再回来。” 博尔济吉特氏又想歪了:“原来如此看来外头传地话大都当不得真。我说呢这选秀咱们都是经历过的里头有什么弯弯绕绕的也难说最可恶的就是总有人爱说三道四败坏人家名声!” 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然后又重新摆出和蔼可亲的样子转头对淑宁道:“外头的人不知道我总爱说我不是好人。想必姑娘也听说过些吧?千万别信!我呀最是心善好说话的了跟我的人都知道。只不过是有些心怀叵测的人想要坏我的名气罢了。你日后嫁进咱们府里也要当心些妯娌啊妾室啊总有些人爱生事。你受了委屈。只管和我说。除了王爷和我还有大阿哥以外若有人仗着长辈的名头来压你。也别跟她们客气!你可是我们简亲王府嫡亲的媳妇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地!” 简亲王府跟来的几个嬷嬷丫环忙连声附和。淑宁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低低应了声是。博尔济吉特氏看了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佟氏陪着笑笑拉起了别地话。这时真珍走进门来道:“婆婆。前头的酒席已经备好了是不是请福晋入席?” 博尔济吉特氏见状笑道:“哟这是你们家媳妇儿?真个好模样。”佟氏忙道:“您过奖了这是武丹将军家地闺女今年初才嫁给我们端哥儿的。”又叫真珍:“真没规矩还不拜见简亲王福晋?” 真珍会意行了礼拜见博尔济吉特氏笑着摆手道:“用不着这样都是亲家。”然后细细打量真珍。佟氏轻咳一声道:“前头要开席了。您看……”博尔济吉特氏笑笑便随着佟氏等人到前头去了。 她们刚从门口消失淑宁便松了口气。整个人松垮下来刚才端坐了那么久。都快僵住了。真珍这时从门外进来。见状便笑道:“这就累了?我教你的法子不错吧?” 淑宁扯扯嘴角:“是不错只管装木头人坐着就好。别抬眼看人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真珍笑道:“管用就行。她们现在去了荣庆堂估计不会回来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你先别换衣裳卸妆回头我叫人拿吃的来你别出门。” 淑宁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便伸了伸懒腰。不一会儿素馨拿了一碗糯米圆子糖水进来道:“少奶奶叫我送这个给姑娘吃说是等晚上再吃饭。”淑宁点点头接过来小心吃着尽量不碰到唇上地胭脂。 等吃完了她想了想问素馨道:“今儿你可听见竹院那边有什么消息?”素馨答道:“我从早上就一直呆在这边不过先前听大奶奶跟四太太说话提到大太太今儿早上进了一碗粥想是好些了。” 淑宁点点头伸脖子瞧瞧外头没人便招手让素馨靠近些小声问:“出去找人的有什么消息么?” 素馨摇摇头也小声答道:“什么消息也没有。听说派出去的两个管事在宛平找了一天都没现二姑娘的踪迹应该已经离开了。” 淑宁想了想轻声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你们是知道的。想必府里人也有些知觉。也许有人见大伯母病着大嫂子年轻便不理会禁令随意议论此事。万一传了出去受累的可不仅仅是大房一家。我额娘是不会坐视这种事生的定会使些雷霆手段。位卑职小的人死活没人在乎有些体面的又正好拿来作筏子。你们家人多亲戚朋友也多你好歹提醒他们一声别犯在里头。不然我额娘是绝不会姑息地。” 她在婉宁出走后担心过一阵子也渐渐回过味来了。这不是大房一家的事他们三房跟四房都会受到很大影响连分家出去的二房和出嫁地福丽姑母与芳宁大姐也会受到连累所以务必要阻止事态恶化。从母亲迅决定提前小定日期来看她是不会轻易让这件事影响到自己家的所以为了减少受罚人数淑宁自己也决定要出些力。 素馨家里人口众多而且分布整个伯爵府及各处产业联姻地范围更是几乎遍及所有家生子家族如果她这边消息传下去多少能制止住流言地传播度但接下来的就要看掌家人地魄力了。结果就像她所想的那样派出去找人的家仆众多小道消息已经在府里流传起来了。晋保要装作无事仍旧回衙门上差那拉氏卧病在床无法理事李氏在这方面又没有经验已经没法再制止消息往外传了。这时候佟氏抛开顾虑毅然插手家务使出雷霆手段打死几个乱嚼舌头的婆子媳妇又接连将几个管事撤职押送到庄子上去严加看守而因随意议论主人家是非而挨板子的男女仆役。更是多达二十多人。 她这高压政策一出底下人顿时安静下来了又因为死的人里头有两个很有些体面的管家媳妇。更是连府中老人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不过他们多少有些不满便在那拉氏面前说些闲言碎语。但那拉氏深知佟氏这样做地必要性。她也不希望女儿的事传得满城风雨于是便决定站在佟氏这边很冷淡地顶回了那些老人。 倒是李氏与喜塔腊氏二人深受震动而前者更是因为跟在佟氏身边。学了不少治家手段可说是受益良多。 后来佟氏与那拉氏密谈半日出来后便渐渐在府中流传起几个消息。有说二姑娘因为选秀失利的事闷闷不乐被送到庄子上去养病地;也有说大太太屋里一个丫头偷了许多财物与个男仆私奔的大太太气得病了正派人在外头找;也有人说。那个私奔地丫头不是太太屋里的而是二姑娘屋里的因姑娘不在。便趁机卷了东西逃走……等等等等。 这些消息似是而非都是为了预防有风声传出府去。才编造的。这样一来。无论外头有什么不利于婉宁的消息也可以混淆一下。不过。这种消息一传出去知情人都知道那传言中地丫环与男仆只怕就保不住性命了。 淑宁不太能接受这些虽然先前对素馨说的话使得周家以及较亲近的几家人都没搅和进去但先前死掉的人里有她认得的人而现在又即将有人被牺牲掉她心里很是难受。 佟氏见状便淡淡地道:“若不这样做事情只会越来越糟。何况那几个人敢帮二丫头做这种事本就不该留了。连俏云她们几个从小侍候的都挨了板子被关到柴房里何况这些半路来的呢?至于先前死的人都是为了杀鸡儆猴。本来这府里的仆役便有种种坏毛病以往我顾及你大伯母所以不曾说过什么。如今这已经是整个家族地事我岂能让大房的女儿连累了我们一家。” 淑宁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不说话佟氏心一软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肠不够硬。也罢你年纪还小呢难免如此。但今日你所见所闻都要牢牢记在脑子里日后掌了家遇到这种事也绝不能姑息。多少权贵人家就是坏在刁奴手上!” 淑宁默默点了点头。 被派出去寻找婉宁一行的人接连回报说没有消息。后来还是有人无意现回京地路上有茶店小二见过类似方青哥的人。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现当时婉宁一行折回进京大道再从岔路上往北走最后还在怀柔现了他们地踪迹。 消息传回伯爵府人人都担心不已不知道婉宁到底要去哪里。但淑宁细细回想觉得她极可能是去了承德避暑山庄那边。佟氏听了觉得事关重大连忙通知那拉氏他们。晋保夫妻都吓了一跳晋保更是连夜派人赶往承德悄悄打听有没有女子进入皇家猎场与行宫地消息。 这年的中秋草草过了没人有心情庆祝。张保依约回家过节得知女儿小定已过有些惋惜但对于侄女儿地妄行大感震怒便与妻子商量了等这边事了尽早回保定去不然也要回房山呆着。唯有端宁夫妻因端宁要到兵部上差无法离开。 时间匆匆过去转眼便是九月圣驾要回京来了。 伯爵府虽然不曾打听到婉宁的消息却抓住了跟她去的那名男仆已悄悄带回京来。从他嘴里得知婉宁果然是冲着圣驾去了都在提心吊胆不知圣驾回来后一家人会遇到什么事。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就在圣驾进京当天晚上几个太监宫女与一群侍卫将婉宁送回来了但人却是躺在担架上的。不等那拉氏哭骂女儿那为的太监便先透露了一个出人意表的消息。 婉宁因报信救驾与救四皇子有功被皇上指给四皇子为侧室。 (呃……其实也是合了本人的意愿对不对?) 二百一、入府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众人都惊呆当场那拉氏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公公没弄错吧?这怎么可能呢?皇上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那太监笑笑道:“自然是皇上亲口说的这可是小姐求来的恩典不过嘛……”他抬头望望众人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府上这样的人家小姐被指给皇子为侧室虽是皇恩浩荡但面子上只怕不太好看所以皇上暂时不下明旨要过些日子再说。小姐如今还伤着各位可要好好照料啊等小姐好了四贝勒府上就会派人来接的。”他说完了话接过别人塞来的好处便带着人走了。 伯爵府众人还未醒过神来便听到婉宁的叫唤那拉氏连忙招呼下人将女儿送回房去自己则带着两个媳妇跟上。沈氏想了想叫丫环将子女送回屋也跟了上去。家中男子面面相觑晋保与儿子侄儿们商量片刻前者便去了女儿房里追问事情究竟庆宁与端宁分别去找认识的人打听而顺宁则匆匆去联络四叔容保。 佟氏铁青着个脸坐在堂中淑宁与真珍都不敢妄动。淑宁至今还觉得有些如在梦中婉宁怎么可能会被指给四阿哥?这皇帝是怎么想的啊?不是说五阿哥原本就因为婉宁与四阿哥闹不和么?而且婉宁是怎么进的围场?怎么救的驾?这……这简直就像是穿越大神开的金手指为穿越女主披荆斩棘将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 真珍轻声问:“婆婆咱们要去看看么?”佟氏冷声道:“当然要!我要弄个清楚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攀上这门亲的!”然后猛地站起身。带着女儿媳妇往小院走去。 来到婉宁的房间时屋里已经挤满了人。婉宁被小心安放在床上那拉氏便先开口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婉宁淡淡地道:“我是绝不会听从你们地意思。嫁给一个贪好美色的花花公子的!所以一确定无法改变额娘地意愿我就计划离开了。先前提拔上来的小娟。很听我地话方青哥又帮我收买了一个仆人到了宛平过夜的时候我特意只让小娟陪夜然后偷偷离开。方青哥还帮我扫清了痕迹。然后我们就坐着另外买的马车北上去了承德。” 那拉氏听得眼圈一红强忍住气问她接下去的事。 婉宁北上承德后想方设法偷进围场但被方青哥劝住了原因是进去要走山路太危险而且偷偷进去的话很容易被当成刺客杀掉。婉宁考虑再三便写了一封信。又用随身饰品为信物让方青哥拿着到行宫门口自称是五贝勒府地下人来送信。想联络上五阿哥再借机行事。因她长年与五阿哥相处。又一直以为会成为他府里的女主人。对于这些事知之甚深所以真的让方青哥混进去了。 在等待方青哥的时候。她到酒楼里吃饭结果遇上两位蒙古王公相谈甚欢那两位都对她很是欣赏知道她的身份后便答应带她进围场。因此她便丢下小娟与男仆一个人进去了。 但那两位王公要她换上蒙古女袍打扮得完全是个普通蒙古侍女的模样她没法在里面自由活动虽然颇受礼遇但其中一位王公的女儿却将她当成眼中盯。一日趁父叔不在那位蒙古格格命她去刷马意欲折辱。她想到或许能在马厩找到五阿哥的马跟他联络上便乖乖去了。 婉宁道:“我在马厩里现有人要对皇上的马做手脚便留上了心一有机会就当场告使皇上躲过大难因此他特地让我住在营地里。”她说这话时眼光有些闪烁其实是瞒住了实情。 事实上当时她只是碰到两个蒙古贵族少年因吃了几位小皇子地亏想在其中一人的马上做手脚却认不出哪一匹是目标。婉宁当时不知怎的就想出了一个法子装作不知他们在场误导他们将几匹养在特别地马厩里的御马当成是皇子坐骑。…后来她哄了收留自己地两位蒙古王公只说想见见世面让他们答应带自己去参加次日地围猎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告。皇帝半信半疑但手下果真在御马身上现了古怪便准许她留在自己的营地里。 事实上她这做法却是歪打正着了。那两名蒙古少年地父亲为了救儿子答应了皇帝的某种要求。而收留她的蒙古王公却因为人人都以为是他们手下告了此事不得已与皇帝结了盟约。皇帝因此行目标比想象中更早达成对婉宁的处置便不那么严厉只是不许她随处乱走。 但围猎收获丰盛时众人一开心看守难免会有所松懈叫婉宁走出了营地不知怎的挡住了一枝射向四阿哥方向的箭后背受伤正好倒在了四阿哥怀里。不论那射箭的人怎么辩解自己的目标只是旁边树丛里的一只鹿仍受了一顿训斥。而婉宁受伤醒来后皇帝问她要什么奖赏她不答却在几个蒙古王公在场的时候提出要嫁给四阿哥做侧福晋也无所谓。因她说话直白对了几个蒙古人的脾气为她说话康熙便答应将她指给四阿哥做侧室。 现下她伤势虽重但只要好好将养再过十来天估计就会好了。到时候正好四阿哥大婚逾年她进府也没什么问题。 晋保与那拉氏听了这话却是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前者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后者则只是默默地吩咐媳妇去请大夫因为宫里并没有派太医来。 佟氏脸色更难看了也不理会婉宁径直对那拉氏道:“这件事传出去我们先前做的都成了笑话!这是你们大房的事我们再不过问。大嫂子好自为之吧。”然后便唤女儿媳妇随她离开。 淑宁心中正觉得婉宁用这种法子求得指婚四阿哥那边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实在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但她已经深感无力了不打算再过问。只是在离开时。她无意中听到管家回话给李氏说是已经找到滞留承德的小娟但方青哥却不见踪影。 她有些担心这些人又会送了性命回到槐院后便试着问起母亲。不料佟氏大怒道:“这是大房家事与我们何干?!前几天教你地都忘了不成?休要再提此事!”淑宁吓了一跳忙道:“不是女儿不知好歹只是听了二姐姐的话事情分明是她主导这几个人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想那小娟还只有十四岁那个仆役家里还有妻儿……”佟氏仍是冷冷地道:“他们又不是傻子。敢做出这种事来就要受得起后果。不许你再过问了。”然后叫过真珍道:“去拿纸笔来。我要写信给四阿哥再不分说清楚。我都没脸见他了。”真珍有些诧异地去了。 淑宁还是头一回遇到母亲的冷脸。心下难过不已忙向她陪不是。求了半日。她眼泪都流出来了佟氏才心软道:“其实我也是迁怒。但这种善心还是少地好。在我们自己家里都镇不住这些事将来你到了那府里又该怎么办?早些习惯这些日后也少难受些。”淑宁默默垂泪点头。 第二天佟氏便让端宁请了假陪着去见四阿哥。真珍回了梅院淑宁便在自己房里做针线。圣驾已回不知桐英怎么样了?小定过后她出门就比以前更难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他一面还是说要在房山见? 这时素馨却报说俏云过来有事相求。淑宁见俏云穿着从前的衣裳人却瘦了一大圈手上脸上犹有伤痕头上只戴着鲜花却一点饰俱无心下一酸忙问是怎么回事。 俏云却说是五阿哥又闯进来了看着似乎非常生气但那拉氏一早回了娘家李氏借口忙不愿插手喜塔腊氏说孩子身上不好没人愿意去拦一拦。没办法之下她只好过来请淑宁。 淑宁问过是婉宁地意思后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原因。她大概是觉得自己过了小定名义上便已是五阿哥的堂嫂了有自己在对方或许会有些顾虑。淑宁心下有些恼怒怎么不见她在别的事情上这样精明?就不肯过去。但俏云哭着苦苦哀求最后还跪下了。淑宁吓了一跳有些不忍只好答应。 到了婉宁的小院门口她们正好听到五阿哥正在质问婉宁:“……说你去承德是为了求得蒙古王公们的援手让皇阿玛将你指给我。结果那天皇阿玛问你你却说要嫁给四哥。到底是你骗了我还是你那随从在骗我?!” 淑宁一进门便瞧见院中满地狼籍花盆什么地碎了一地五阿哥面目狰狞地对着正房门口大声说话脸色略显憔悴的月荷在旁边苦苦相劝。 屋内传出婉宁的声音道:“这事是方青哥误会了是我的错与他并没有关系。我一直爱的人是四阿哥……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忘了我吧。” 五阿哥闭了闭眼狠一脚踢断了院中的小树吓得其他人脸色都白了。淑宁拽紧了帕子俏云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五阿哥恨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结果……你居然说这种话?你当我是什么人?!若不是你求指婚时四哥马上跪求皇阿玛将你指给我我还以为他和你……可笑我自以为众人都在拦着我的姻缘结果真正瞎了眼的人是我!你可知道为了你我牺牲了多少?!” 婉宁幽幽叹了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感情是无法勉强的我爱地不是你。你还是回去吧就当从没认识过我这个人。” 五阿哥仰头向天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那么……如你所愿。”他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看到淑宁等人紧张地望着他便淡淡地行了个礼道:“失礼了。”仿佛回复到当初淑宁在小院门口遇到的那个温和的少年只是眉间郁色更浓。 淑宁端正站好了。还了一礼便目睹他大踏步往外走去。月荷咬咬唇追了上去。俏云忍不住哭出声来。边哭边找了扫帚铲子打扫院子原本负责这些粗活地丫环婆子却都没出现。 屋里传出低低的咳嗽声。俏云忙丢下手上地东西进屋去瞧。淑宁想了想还是进了屋。婉宁看到她进来微微一笑:“三妹妹你来了?”她脸色虽不太好但美貌依旧。 淑宁此时却觉得这位大姐实在有些可怕。听方才五阿哥所言她当初去承德还曾打过欺骗利用五阿哥地主意甚至连方青哥都骗了着实叫人心寒。于是她冷冷地道:“二姐姐真个好魄力对着一位皇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也不怕会连累家里人?” 婉宁却淡淡笑道:“没事他不是那种人。”淑宁打量了她一会儿。道:“方才二姐姐说感情是无法勉强的但我看你地做法。却是在勉强四阿哥。你用这种法子求来的姻缘真以为会得到幸福么?” 婉宁道:“这怎么一样呢?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得到他地心。”淑宁却冷笑一声:“那么我就等着那天的到来了。”说罢抬脚便走。婉宁皱了皱眉头。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对俏云道:“烟云还没好么?几时才能回来?这屋里的活都没人做了。” 淑宁回院的时候。心里越想越生气这位同穿越的大姐怎么就认定四阿哥不放了呢?连给人做妾都无所谓?她回想起那个在月光下微笑着陪自己母亲说话地少年心中开始为他不平。 佟氏回家后脸色好了不少。她已经跟四阿哥明言了她并不赞成婉宁的自作主张所以若婉宁日后在他府中闹出什么事他都不必顾虑她的面子。四阿哥只是微笑着让她别担心便不愿多谈此事转而说起了端宁升职的事还闹着要端宁请客。 京城里渐渐开始流传着些小道消息但因传说皇帝把婉宁指给四皇子府做侧室倒也没什么人敢明着胡言乱语。佟氏庆幸此时简亲王继福晋已回了奉天但桐英兄嫂尚在多少也是知道些的。 没两日四福晋的父亲费扬古便因尽忠职守而受到皇帝嘉奖接替先前在围场接连失职的领侍卫大臣坐上这个职位并且晋了二等子爵衔。与此同时晋保却因为过去犯过的一些小错被罚降到从三品原职留用但爵位却一口气降了五等成了一等男爵。威远伯府的牌匾本可以起码再挂上五六十年结果却不得不提早取下。 晋保交待家人不必再换上什么牌匾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内闷坐。那拉氏从娘家那里得不到什么好消息终日以泪洗面。整个他他拉府都笼罩在低气压中。唯有日渐康复地婉宁为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婚礼高高兴兴地做着准备。 九月下旬五阿哥大婚。婚礼前一天送妆奁虽然兴保听了女儿的话考虑到自己官卑爵小不好太过张扬便只送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但样样都是精品金灿灿地晃花了所有人地眼。到了大礼当日从宫门到他家大门口步军将士洒扫清道銮仪卫备下全套仪仗红缎帐舆好不排场。 傍晚时仪仗经过他他拉府门口那拉氏听着外头暄闹心如刀绞勉强收拾了心情到槐院求见佟氏。 这天也是婉宁进入四贝勒府的日子但四阿哥明显没有大摆宴席地打算。他他拉府家中女眷多去参加媛宁出嫁地大礼婉宁房中除了那拉氏一个陪客都没有贝勒府的人来了见到未免太冷清。那拉氏想到淑宁是定了婚地人不会随意外出便过来请求让淑宁去坐一坐撑撑场子。 佟氏本不愿意只是催着真珍准备妥当好出门。那拉氏便拉住她表示原先为女儿准备的嫁妆许多都不能用了如果淑宁用得着倒是可以省下不少费用。佟氏有些心动经她再三劝说便只要求饰、衣料、古董字画类的东西至于衣服与家俱用品一概不要。那拉氏点头答应了。佟氏对女儿如此这般吩咐一通便与媳妇走了。 淑宁换了鲜色的衣裳跟着那拉氏到了婉宁的小院一路上经过的地方与平日并无二致直到进了竹院才挑起红灯笼到了小院才多了些红绸子与红双喜。 婉宁穿着银红旗装打扮得如神仙妃子一般正在化妆。淑宁瞧了瞧她头上的一双金凤钗皱了皱眉想到母亲的叮嘱便闭了嘴只管坐在边上冷眼看着。 那拉氏点算要同时送去府去的喜被与衣服饰叫人将一床大红被面拿出来换上一床桃红色的。婉宁嫌俗气但那拉氏没有理会。后来婉宁又问其他嫁妆怎么办那拉氏只是淡淡地道:“许多都不能用了能用的过两日我会叫人送去的。” 淑宁见婉宁房中人更少了连月荷都不见悄悄问了俏云才知月荷家里得知她挨了打便将她赎回去了。婉宁出嫁只有俏云烟云跟着因玉敏当初陪嫁只有四个丫环所以不能越过她去。 不一会儿四贝勒府的嬷嬷到了冷冷地摘下婉宁头上的双钗又要求她换上一身深粉红色的旗装原因是银红色在夜里太过接近大红。婉宁很生气却被那拉氏劝住让她别节外生枝误了吉时这才乖乖去换了。 接着她便坐上一抬小轿被人从后门抬走一路上只有庆宁相送一程却连锣鼓声都没有。那拉氏目送女儿出门忍不住痛哭出声。 (由于昨日那章一雷激起千层浪贴子多得数不完所以如果有漏看、漏回复、漏加精的还请原谅。另外精华实在不多了我可能会小气些……^^b) 二零二、回归 媛宁与五阿哥大婚九日后归宁兴保与索绰罗氏请了许多亲族前去赴宴。上一回没有随母亲嫂子一同进宫参加喜宴的淑宁这次收到了邀请得到母亲许可后来到二伯父兴保的家。 兴保的宅子只是五进大宅看起来比他他拉府小许多但也是雕梁画栋的家俱用品都十分讲究。前院极大搭起喜棚足可招待二十桌客人加上内堂招呼女眷的十桌十分热闹。 淑宁与真珍、芳宁、李氏、喜塔腊氏一起被引到媛宁婚前住的地方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只觉得似乎比婉宁那个小院略大一些。不一会儿丫环出来相请她们忙走进正房便看到絮絮高兴地迎上来万琉哈氏则微笑地坐着不动。 媛宁穿着大红色的福晋礼服全身珠光宝气端坐如仪微笑着看姐妹嫂子们在随行嬷嬷的指引下向自己行过大礼才道:“都是至亲用不着这样多礼快快坐吧。”举止说话气度却已十足是位皇子福晋的模样众人听了都有些不自在。 淑宁心中一酸仿佛觉得那个一受委屈便向她诉苦、慌张时会向她求助的小妹妹已经消失不见了眼前的这一个已经成了陌生人。不过她其实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一迈进皇家大门媛宁与她们这些娘家亲眷便等于是身处两个阶级了不可能再象从前一样随意。 不过媛宁待她与絮絮其实还是很亲切有礼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们将要嫁入宗室的关系。只是李氏与喜塔腊氏都十分不习惯加上万琉哈氏一直在旁边笑得古怪令她们甚是沉默。唯有芳宁与真珍在旁边拉着话努力使气氛热烈一些。淑宁皱了皱眉头。便笑着问起媛宁婚后的情形。 媛宁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些不要紧的话若是有涉及宫里地事或是他们夫妻相处的具体情形。她身后的嬷嬷总会轻咳两声媛宁就很快换了话题。不过那嬷嬷咳了几回。媛宁便不动声色地唤丫环雯玉:“嬷嬷咳嗽犯了你扶她下去吃点润喉地丸药吧。”雯玉便真个来“请”那嬷嬷脸青青地跟着出去了其他随行的嬷嬷都没再出声。 接着又来了几个人连索绰罗氏也陪着他他拉氏进房来了。笑着招呼众人不必拘束。来地人里还有索绰罗氏的两个侄女年纪最大的也有十一了正准备进京学些规矩好预备下届选秀以求象表姐一样风光地嫁进皇家。 媛宁也问起絮絮与淑宁的婚事与淑宁才过小定不同絮絮两日前才过了大定婚期就定在十一月舒舒觉罗家里已经在打家俱了。絮絮红着脸接受众人的恭贺与打趣。也不知是谁忽然提起了婉宁屋里顿时冷了场。 当日婉宁出走承德。除在原伯爵府里住着地人外嫁女芳宁与他他拉氏都没得到信。唯有兴保一家。听到些风声但也只以为是那边府里有丫环与仆役私奔罢了。不过随着晋保的降爵。费扬古的晋爵承德事件的风声传出以及婉宁出嫁四贝勒府的事实这几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些消息兴保一家更是在背后笑话过好几回。这时候也不知是哪个没眼色的提了出来让众人都好生尴尬。 最后还是媛宁圆了场子:“今日再与姐妹、嫂嫂们团聚实在欢欣至极只是依照规矩巳时就要开宴午时前要回府。眼下时候不早了不如到外头酒席上去吧。”众人方纷纷应了起身往女眷的席面上来。 媛宁与五阿哥一起离开娘家时淑宁远远瞧了他们一眼只觉得夫妻俩虽说算不上亲密但相处得还算融洽不由得微微一叹。看媛宁方才的气色大概过得还算不错吧。 说起来自婉宁入了四贝勒府后因不是正式婚配并没有什么回门不回门的规矩因此也不能回家来。结果是那拉氏派去送陪嫁地人见了婉宁和她的丫环又看过环境后回来禀告他他拉府里才知道她的情形。 那日因是五阿哥大婚全贝勒府地主子都去了宫里参加大宴婉宁虽然冷清些却也没受什么罪。次日拜见福晋时玉敏待她还算客气只是一直不见四阿哥踪影。 婉宁在那府里独居一个小院与她自己家里的差不多大小但与其他院子离得有些远。府里给她配了两个婆子和两个丫头都是极懂规矩又老实可靠地。一应吃穿用度都与另一位侧室李氏相差无几只是李氏才生了女儿所以会有些额外地贴补。婉宁日子还算过得只是天天闷在院子里想要出门必须先获得福晋玉敏的准许要是偷偷溜出来离了院门不到一丈就会有人请她回去。也没人上门来作客连宋格格那样从前与她不和地人都没来说过一句话见了面只是轻轻点头便罢。昔日的好友玉敏虽然态度很是客气但已不复当年的亲密。 四阿哥一直不去她房中也不见她事事都由玉敏出面。婉宁想要见他回复的却是玉敏一句“后院妇人只该在院中静候贝勒爷驾临断无纠缠强求的道理”让她郁闷不已。她也曾试过贿赂下人送东西到四阿哥面前去但无人肯收她的银子好不容易收买了一个还不等东西送出便被调走了。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她明显不得四阿哥欢心也没有正式的名分但正常的吃穿用度上并没有受到亏待下人们也没有故意欺辱。只是她这样实在与被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没什么区别。那雀儿还有主人来瞧两眼她却只能对着院子与下人们呆。 那拉氏听到家人的回报时心中很是心酸的但知道她衣食无缺又有人照管。并且无人跟红顶白心下也宽慰了些只能隔上十天八天便打家人送些东西去。陪着聊会儿天让女儿不至于太无聊。其实她心里。也未尝没有希望女儿就此变得安份懂事的意思。 当日为婉宁准备的嫁妆真正陪送过去地只有十之三四比如那六十四盒饰送往四贝勒府的便只有二十盒。剩下的四十四盒那拉氏重新分配了一下。给众妯娌们、儿媳妇们、侄女儿、侄媳妇们各送了一盒连索绰罗氏、媛宁、他他拉氏、絮絮以及芳宁都没落下。但媛宁那盒却被退了回来那拉氏也不在意收下来后重新捡了一盒差些地叫人送到准备出嫁的大妞家算是给她添妆。 其余地饰、衣裳、衣料、古董什么的她通通交给佟氏去挑随便对方爱拿什么拿什么。佟氏道了声谢。便毫不客气地带着女儿去了放东西的屋子。结果饰里头她只挑了各色簪子与凤钗、项圈、佩饰等物还有些珊瑚珠子、蜜珀与东珠。衣料只挑大红或相近的颜色倒是古董字画挑走了大半。她心里还有些惋惜。药材香料之类的都陪送掉了。自己只好另 她带着女儿媳妇将这些都收进槐院地库房里上了三道锁。钥匙一份自己收着另一份交给二嫫然后便吩咐家人收拾行李准备回房山。 这次离开真珍也要随行原因是她嫁进这个家后还不曾到三房真正的产业上看过并过问账务不太妥当。毕竟原本负责房山大半家务的淑宁已经定了亲事真珍作为年轻一辈的新女主人也该接手这些事了。 佟氏临行前私下召唤真珍面授机宜结果真珍四个陪嫁的丫头只有七喜八福九儿跟她去而比较老实本份的六如则留下与茶香等人一起侍候端宁起居。佟氏还特地交待马三家的要多用些心近来兵部又开始忙碌端宁几乎天天都要过了酉时才能到家。 出那天她们一大早便与端宁告别送他出门然后前往竹院见那拉氏。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来打击太重那拉氏整个人象老了十岁似的头上已经夹杂了几根白。她对于三房的离开只是淡淡地表示知道了还劝她们多回来。 似乎是因为亲生爱女间接导致家中爵位被贬她已经被变相剥夺了主母地地位如今府中管家的是李氏而那拉氏本人只是慢慢调养着身体偶尔与媳妇们聊聊天或逗逗孙子孙女闲暇时便开始吃斋念佛。 淑宁一行在二门上车时正碰见一群家人在不远处哭求管家。淑宁悄声问素馨那是什么人得到的答案是最近被撵出府地家人心下暗叹没说什么。 因被贬为男爵府李氏开始删减不必要的人手前后有十几二十房家人被放出府。其中有些老实肯干又年轻力壮地佟氏便收留了六房留下两房守着槐院其他都带到房山去“管教”些时日。四房那边听说近日将别院隔壁地宅子买下了正打算打通了隔成两个院子好让年将十岁的淳宁搬出正院与父母分院而居因此也要增添人手要了几房去。其他地人着实没人收留兴保那边又没兴趣所以眼下才会哭求吴总管不要将他们赶走的。 淑宁虽然挺同情但没打算插手。从前府里的下人实在太多了其实许多都是世代繁衍下来的家生大族。其中爱嚼舌头、惹事生非、干活偷懒、贪小便宜、手脚不干净或是好赌成风的不知有多少。三房一向管理严格倒还罢了那拉氏手下的那些实在不怎么样。何况被赶出府去并不代表会饿死只要本人愿意他他拉府还是愿意提供保书的但那些已经习惯了舒服日子的人又怎么肯丢掉这个金饭碗呢?所以愿意求得保书另投别家做活的人只有两房而已。 淑宁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方青哥。当日他进府当差并不曾入奴籍。听说他随婉宁去了承德后便一直留在五阿哥身边在指婚下来之前还混了个侍卫的名头。后来五阿哥与婉宁决裂并没有降罪于他他本以为能有出头之日的不曾想顺天府的官差上门出示了他他拉府提出的奴籍证明将他说成是逃奴。偏偏能证明他不是家奴的人进了四贝勒府他被人强行带走。后来只听说他挨了打便再没人知道他的消息。 淑宁又叹息了一声她最近似乎常常叹息。从六月选秀时起这一百来天的功夫仿佛是过了几辈子似的几乎所有人的命运都生了变化真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再度走上返回房山的道路她忽然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唯一令她心中欢喜的是她与桐英的婚事最终定下来了。虽然桐英回京后一直在兵部忙碌又因为礼教规矩等缘故两人无法相见但她偶尔收到他的只字片语心里也是甜滋滋的。佟氏要她回房山虽然少了通信的机会但她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觉得若是在房山只怕更容易与桐英见面。毕竟在京里她只能住在他他拉府中而桐英要进府必须经过重重关卡。相比之下房山就自由多了。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桐英不知几时才有空闲离开京城。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房山别院的门口。长贵早在大门前候着进了门小刘氏笑着迎上来贤宁挣脱了母亲的手冲上去与小宝抱成一团两小子嬉闹着。佟氏被他们吵得头痛大手一挥让他们自个儿玩去了。 还没等坐下说话淑宁便留意到真珍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些晕车的迹象觉得很是诧异忙禀告了母亲。佟氏见了媳妇的脸色也吓了一跳忙叫长贵快去请大夫来又让丫环们快扶真珍到端宁房里躺下休息。淑宁回自己小院找了药油来给真珍擦了几滴看着她脸色似乎好了些。 过了半个时辰大夫来了诊治的结果却让众人又惊又喜。 真珍怀孕了。 (回归到家长里短不知诸位会不会觉得有些无聊?^^b)(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qdan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二零三、秋日 淑宁一大早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她下床收拾床铺后洗嗽完毕换上夹棉袍便坐在梳妆台前打开花梨木镜匣拿出几瓶缬彩坊出产的护肤品来。 先用玫瑰水拍了拍脸颊再打开雪花膏的小瓷盖。说起来这雪花膏据说是用动物油脂加珍珠末、茯苓霜等几种药材做成的秋冬季节使用最是滋润。这一小瓷盒大概只有八毫升左右的份量便要卖一两银子而且保质期只有两个月。 她挖了一点雪花膏在手心里细细在脸上匀开。总算回家“自己家里”又不用见“外人”她也没必有给自己的脸增加负担因此并不打算涂脂抹粉。待抹完脸她便对着镜子自行梳了头又在辫梢处缠上红头绳往镜匣里瞄了几眼挑了一朵粉红的小花再戴了一对轻巧的耳环。 素馨进来道:“姑娘饿了么?南厢已经摆下早饭了今儿太太说要在少爷屋里陪少奶奶吃因此叫各院自己吃早饭呢。” 淑宁点点头随她到了南厢炕桌上果然已经摆了许多食物。虽然天气还没冷到要烧炕的地步但炕上已经铺好了棉褥子。 早饭很丰盛有羊奶、鸡蛋、糖蒸酥酪和三四种饽饽还有一壶热腾腾的红枣茶份量足够四五个人吃的。淑宁瞧了那酥酪一眼瞄瞄素馨见她已经在傻笑了忍了忍略弯着嘴角道:“有那么多东西干脆你们几个也一起来吃吧。”素馨一阵欢呼忙跑出去叫人了。 三个丫环在地下摆了小桌和矮凳。素馨先行礼道:“谢姑娘赏。”便笑嘻嘻地将最爱吃的酥酪拿了去又倒了碗红枣茶。冬青有些不好意思地取了枣泥山药糕扣儿也红着脸拿了糕点和鸡蛋。 淑宁慢慢吃饱了肚子。又喝了一大碗热奶下去全身暖洋洋的。她对素馨她们说:“今儿是回来头一天。只怕厨房那边是要显显本事呢跟他们说一声以后早饭用不着这样麻烦羊奶加饽饽或是米粥加点心就好。” 素馨应了。又问淑宁今日要做什么。淑宁想了想蔡先生已经离开了用不着上课难得有闲暇轻松两天好了便说她要去逛园子。素馨听了偷偷与冬青两个递眼色淑宁暗笑道:“今儿天气不错。难为你们在京里拘束了那么久回头吃完了就出去玩吧。只是别闯什么祸叫人告上门来。”素馨忙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然后便与冬青商量起要先去看哪位姐妹。扣儿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低下了头。 淑宁嗽了口便往隔壁端宁的院子里来。这个院子虽然比她住的要大些。但还是有些小。端宁成了家两口子地下人不可能都住得下现在只有真珍在还罢了要是端宁也回来住身边的丫环婆子就必定有人要搬到后院去。本来佟氏还打算打掉北边的墙扩建地但真珍怀了孕需要静养只好将计划推迟。 没走几步便听到几个丫头在争吵淑宁皱了皱眉似乎是七喜八福两个出门时撞到一个别院丫头反倒拉着人不肯放。她见状扬声道:“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地成个什么样子?还不快住嘴!”心想大概是那两个丫头仗着真珍怀孕想要在新地方立威才会趁机抓着人不放。 七喜八福两个一见淑宁忙松了手但还是有些不服气。淑宁只淡淡地对那别院丫头道:“去做你的活。”那丫头福了一礼便快步走开了。七喜八福欲要争辩淑宁却盯着她们道:“我们家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你们只要记住自己的本份别丢了你们主子的脸面就行。”然后也不多加理会径直走进院子。 七喜八福对望一眼扁了扁嘴。她们到这家已有些时日深知这位姑娘不是能随意糊弄地只好作罢。 淑宁进门正好看到佟氏要真珍再喝一碗羊奶还道:“多吃些对你身体有好处对孩子也好你如今要吃两个人的份量可不能还像从前那样只吃一点。”真珍推辞不得只好勉强灌了下去便再也吃不动了。 淑宁请过安便笑吟吟地看着这婆媳俩一个逼着吃一个避着吃的情景。真珍偷空嗔了她一眼她才劝母亲道:“额娘别逼嫂子了如今在自己地头上肚子饿了再叫人做就是我看厨房那边正等着大展身手呢更别说还有点心之类的。要是一时吃得多了回头嫂子说不定会吐出来那不就白吃了么?”佟氏想想也是便不再强求。真珍暗暗松了口气。 佟氏对女儿道:“你今早喝过羊奶了么?天气冷的时候果然吃这个最好。我已经叫人再买两只羊去了原来那两只不够年纪又有些大。”淑宁点头道:“这话不错多买几只吧以后不光是我和嫂子要喝连额娘、姨娘和弟弟们也要喝。男孩子多喝这个能长高些身体也会更好。” 佟氏想想也好便答应了又回头嘱咐起真珍怀孕的注意事项。淑宁见真珍有些心不在焉还以为是因为老妈嗦了一遍又一遍的缘故后来才现不是因为真珍总是朝外头瞧似乎在等着什么然后又情不自禁地摸摸小腹。她眼珠子一转便猜到了一些:“嫂子你是不是要等哥哥的回信?想知道他接到喜讯后会怎么想?” 真珍脸一红嗔了她一眼低下头不说话。佟氏不由笑道:“到底是小夫妻俩啊你别着急如今还早呢就算端哥儿那边一早派人出起码也要过了巳时才能到你现在就开始盼的话今早可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真珍不好意思地笑了在一边侍候地九儿便上来说了许多凑趣的话。惹得众人笑个不停。淑宁停下了后瞧着母亲还有许多事要叮嘱嫂子便辞了出来。往园子方向走去。 说起来她上一次到这个园子。已经是去年九月初的事了。虽然今年选秀前曾回过房山但当时有事要忙天气又不好压根儿就没闲功夫来游园。事隔一年多后重新踏上这个园子地土地。她有一种非常怀念的感觉。 眼下已是深秋时节园子里花木都有些衰败。陶然亭边种地半亩菊花只有一半还开着水面上地荷叶俱是残枝倒是林子里和山坡上的树还有些绿意如果天再冷些梅花大概就要开始结蕾了。 她沿着长廊走过观澜亭与凌波台又上了山。小路上静悄悄地旁边的草丛已泛了黄。偶尔有些虫子小蛇在路边一闪而没吓得淑宁心下慌慌忙蹑手蹑脚地避了过去。然后快步飞奔到守林人住的屋子前才松了口气。 她与守在那里的老伍头打了招呼。又聊了几句。方才闲闲从另一条小路下到水边踩着吱呀直叫的竹桥。往枕霞阁这边来。 这里是她与桐英最常见面地地方。 阁中很是冷清到处都盖着薄薄的灰尘。可能是因为主人大都不在这里又久不住人的关系底下人来得没以前勤快。看这灰尘的厚度起码也有三四天没人打扫了墙角开始结起蜘蛛网室内的空气也有些浑浊。 淑宁也不知道是怎么起的念头转身便到阁后放杂物的小房间里取来扫帚抹布水桶等物着手打扫起水阁来。她先是打开窗子通风又将两层屋子都扫了一遍清掉蛛网然后从小湖里打了一桶水将桌椅书架都擦试干净二楼的床铺布幔等东西都收拾整齐再到阁前的小花圃里剪了几枝菊花拿过一只青釉瓶子插上从阁后来到水闸处取了净水灌进瓶子里然后将它放在窗前。 秋风透过窗户吹进屋子原来地灰尘气味都消失不见了空气中只散着淡淡的菊香。淑宁洗干净手坐在案前打量着干净的屋子心中微微泛着喜意。 案上地文房用具有些乱她随手整理过才现那方刻着兰竹的松花砚不是自家地东西应该是桐英忘在这里地仔细瞧了笔架上的两支半旧毛笔也不是她家素日光顾地京城松竹斋与房山南山阁的出品。 她拿过那砚台细细摸挲着又捋了捋笔上的毫毛心中一动取了清水从匣子里选了一块墨慢慢地在砚上磨起来。待磨出小半坑墨便取了其中一支笔蘸满墨汁展开一张纸想写些东西。 想什么好呢?她回想起带回来的行李中还未取出的那幅红梅图上的题诗便在纸上写起来。待写了两回她才现自己下意识地模仿了桐英的笔迹字字都向左倾斜着竖勾不明显字与字之间还挤得很紧。 她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热忙重新蘸了墨用自己平日的笔迹再写了几遍脸上才凉下来。但写完了她又忽然想到:我究竟在做什么呀?脸便又热起来了。 正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忙放下笔走到窗边望着原来是素馨在临渊阁那边叫自己扬声问是什么事素馨却道:“太太请姑娘过去正院吃午饭呢。” 原来已经是中午了么?她抬头望望云层中的太阳果然已到了头顶了忙转身收拾好东西看到那砚迟疑了一下便拿纸包了连那两支旧笔一起带回了自己的书房。 换了一身衣服淑宁来到正院佟氏与真珍正在说笑回头看到她便问:“你去哪里了?怎么这许久不见人?” 淑宁忙道:“只是到园子里逛逛走得累了便在水阁子里歇了一会儿。累额娘与嫂子久候了。”佟氏摆摆手扬起手中的信纸笑道:“瞧你哥哥的回信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还连夜找上司讨假若不是兵部正忙人家不肯批他早就飞奔来了呢眼下只好等休沐日了。”然后又指指边上的六如:“连这丫头都送过来了若不是二嫫拦着他连马三儿家的都要派回来呢。从小到大他还没这么慌张过。” 淑宁接过那信看了也忍不住笑起来。真珍推了她一把道:“你哥哥不过是一时欢喜得过了头才会犯这糊涂罢了你笑成这样做什么?”淑宁睨她一眼翘起嘴角:“我笑话哥哥你心里不自在了?莫不是心疼?”真珍臊了捶了她几下。 这时贤宁飞快从屋前奔过叫着“我要当叔叔了”、“我要当叔叔了”小宝在后头追着喊“不要跑回来吃饭”两人绕着院子跑闹成一团。小刘氏喘着气进屋叹道:“姐姐贤哥儿还是交回给你管吧。”佟氏抚抚额角走到门口大声喝道:“贤哥儿!不许再闹了!再闹就不许你吃饭!”贤宁停下脚步后面小宝一时没刹住差点儿撞上。两小子见佟氏板起脸望自己忙站好了低头认错。贤宁一见佟氏脸色放缓便挨过去撒娇道:“额娘别气额娘别气我是太高兴了。我要当叔叔了!” 佟氏似笑非笑地对他说:“你整日跟个猴子似的有你这样的叔叔么?没得叫人笑话。”贤宁嘟起嘴小声道:“我听话就是。”佟氏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指了指雨歌:“跟你的丫头下去洗手换衣裳瞧这一身的泥!又跑池塘那边去了吧?”贤宁傻笑着下去了。小宝偷偷看了佟氏几眼又去瞧自个儿的母亲。小刘氏叹道:“还不快回屋去你当自己身上干净呢。”小宝忙向各人行了礼匆匆去了。 佟氏回到桌边坐下才笑道:“昨儿已经闹了半天今早上吃过饭又开始闹了没得叫人头疼。”淑宁问:“难道小宝不是跟着杨先生读书么?怎么让他跟着贤哥儿胡闹呢?”小刘氏不好意思地道:“因着这件喜事整个别院都喜洋洋的我便求杨先生放了一天假让孩子们松乏松乏。” 淑宁想了想道:“就让弟弟们玩一天也没什么只是如今贤宁已经不小了当初哥哥在他这个年纪时已经正经拜先生了呢。眼下对贤宁也要严些了。”佟氏点头:“这话说得是明儿就让他跟杨先生学去省得他在家里吵得慌。” 素云过来说饭已经摆好了佟氏便招呼众人过去坐下又让人催孩子们快来。待吃过饭众人各回自己的院子真珍也回院午休去了佟氏才唤过女儿道:“我有事与你商量。我本来打算在这里留几天便要到保定去了。但眼下你嫂子怀孕不到两个月我不放心打算留到满四个月胎儿安稳下来再说那时已是腊月了索性过了年再去。但你嫂子现在的情形不好多劳神我又要照看她刘姨娘要顾着你两个弟弟都没空闲。这别院的家务和产业恐怕还要你多费心你便再辛苦些时日吧。” 淑宁忙道:“额娘说的什么话?这本就是我份内事何况又是素来做惯的。”她顿了顿又道:“趁这个机会我也有事与额娘商量就是关于家里产业的事。” (秋日最多思执笔意迟迟。话说这是我最不擅长的情节……) 二零四、开源(上) 摒退所有下人后淑宁关上门拉着母亲到左房里坐下细细道来: “这些年我帮着额娘管家心里对家里的钱财多寡也有点数。虽说当年在广州得了不少银子财物但回京后丁忧三年购置了房山这边的宅院田产那边府里也前前后后投了五六千两下去虽说多少有些进项但总归是出多进少。如今阿玛做的是清水衙门的官将来要再往上时少不得要花些银子。哥哥这边要生孩子要晋升两个弟弟又要进学、娶亲。仔细算来咱们家实在算不上宽裕。若是阿玛额娘一味为我的体面着想办了丰厚的嫁妆反而使家里打了饥荒叫我于心何忍?所以我想着能省就省现在我既接过家务干脆想个法子给家里再添一两个进项。我自知才能平庸挣不了大钱但只要能得上两三千银便能帮上不少了。” 佟氏微微一笑:“两三千银可不正是十顷地加个小庄的价么?看来你瞧过你阿玛和我商量的嫁妆单子了?” 淑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在桌面上放着我也只是不小心看到……” 佟氏微笑道:“不妨事难得你有这个心。不过额娘觉得你太小看自己家了。我们家平日用度本就节省靠着府里又少与别家应酬往来花费其实不多。更何况我们在广州得的钱其实比你想的要多。” 她喝了口茶才缓缓地道:“其实当年我们得的财物有许多是绸缎瓷器玉石之类的连银子在内少说也有七八万两。回京后这些年花地银子。数来也就两万左右。但房山的产业至今年份虽短前前后后却也有一万多两进项。加上广州那边的分红这一进一出。还略有盈余再拿出两万来给你做嫁妆其实并不手紧。更何况从广州带回来地东西有很多直接就能用上了。这可不就省了一笔么?” 淑宁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原来自家是那么有钱的吗?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还以为当年得地有三四万就不错了呢。 佟氏看着女儿吃惊的样子抿嘴笑着继续道:“再说你大伯母那边给的饰、衣料、古董字画之类的也值好几万了又给我们省了一大笔钱。我本就预备下不少饰器物衣料药材香料什么的。仔细说来单论饰我们还要准备地其实就是几串朝珠、手串、镯子、耳坠、戒指、钿子和坠角之类的零碎东西。大头是在家俱、衣裳、料子毛皮这几样上这样一来只要一万五千两。就能办得很体面了再花五千两买田产和小宅。包管谁也不会小瞧你。所以我先前才叫你不必担心。” 淑宁听得呆了。原来要这样算的不过。她还是希望出一份力两万两也不是小数目能在三年间捞到七八万两财物的肥缺毕竟不是常有的能省还是省些好。 她道:“即便如此我还是想给家里出一份力能省下三两千也是好的就当是为了弟弟和小侄儿着想。…” 佟氏笑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哪有姑娘家给自己挣嫁妆的?从没有过这样地规矩。” 淑宁道:“规矩也是人定的而且咱们不说有谁知道?再说了……”她眼珠子一转笑了:“既然是我的陪嫁让我去挑去管不是更好么?横竖将来我过了门那也是我地私房心里有数些也不至于糊里糊涂的任底下人摆弄。” 佟氏若有所思:“这倒也是……”她想了想瞧了女儿几眼笑了看到女儿一脸奇怪地样子才道:“我家淑儿就是跟别家姑娘不一样说起陪嫁、嫁妆还有过门什么地也是这么大大方方的不象别人那么扭捏。” 淑宁微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额娘怎么这样说?好像我脸皮很厚似地……”其实也就是谈论自己结婚时带什么东西到新家去罢了有什么好扭捏? 佟氏笑道:“我觉得这样才好呢不管什么人到了咱们家都是大大方方、欢欢喜喜的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她想了想合掌道:“就这么办吧咱们家的产业暂时交到你手上你要开源也罢节流也好都由你作主。只是我在这里一日你做什么事都要让我知道支出过两百两银子便要先报给我点头如何?” 淑宁忙应了。 事情已定她便趁母亲午休的时间先回自己的院子里不过不是去休息。她从梳妆匣子的倒数第二层拿出一串钥匙用其中一条打开卧房里间大箱柜右边第二格抽屉上的锁取出一个紫檀木的小箱子又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上头的锁拿出一叠银票来。 这些都是她近年积下的私房钱。在他他拉府里她每月有二两月钱但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个人零用不过是买书、护肤品和些零碎小东西选秀前那一次脂粉的大支出还是公中出的钱所以积下不少月银。连同逢年过节长辈们给的红包还有广州仙客来的分红她居然也攒下七百多两银子。为了省事她早已叫人帮着把其中六百两换成了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如今要给自己办嫁妆少不得还要拿出来作点小投资。 她数出十张银票来折好放进一个荷包里方才将箱子收拾好重新锁进大柜然后便挨在床边略养了养神过了半个时辰便重新到正院里来。 下午佟氏带着女儿听长贵夫妻与顾全生回报别院近况。先是长贵他说了今年头三季别院的收入与开支男女仆役数目病死了一人又添了三个新生儿。丧钱喜钱的放以及后续事项还有问过主人意思后在花园西南角上挖了个大地窖又用挖出来的泥在后院盖房。现在工程只完成了三成左右为了避免吵到少奶奶真珍。现在已经停工了烧好的砖都放在西边地瓦房里。 接下来是长贵嫂巧云。她先说了今年该婚配的丫环小厮有几人有几个已经有了意愿佟氏便让她去安排腊月里就给这些人成婚。巧云替其他人谢过后。又说起她们针线房最近几个月做的褥子、衣裳、鞋子、荷包等活计地数目花样。 佟氏听了笑道:“这些便先用着吧只不过接下来要忙了你们姑娘出阁要用的被面、门帘、窗帘、椅披、凳套、荷包都要开始做了多用点心。至于衣裳鞋袜等日子定了再说免得早早做了不合身。” 巧云忙应了。又瞧着淑宁笑。淑宁瞄她一眼只是淡笑不语。 接下来便是顾全生。 他道:“今年雨水太多幸好大人早早叫人挖了沟渠。小姐又交待筑好堤坝因此保住了大半农田。但与往年每亩二石出产相比。今年大约只有十三四斗。如今都收割干净晒干了收在地窖里……” “为什么不卖掉?”淑宁问。 顾全生答道:“我们原本打交道地那家米行。老板是平阳人因地震时倒了老宅如今正打算完结了这边的生意回乡去呢因此不再收粮只把剩粮卖掉便罢。但附近十里八乡就数他家米行最大别的粮店生意太小收不下我们家的粮食。这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本来今年闹水粮价会比往年高些偏偏上个月朝廷免了顺天、保定、河间、永平四府明年地地丁钱粮又运了四万石米来平粜粮价反而比往年低了。小的觉得这时候卖粮不划算便打算先存着等明年四月再卖不迟。” 所谓平粜就是在谷价太低时以高于市场的价格收购粮食在价格过高时又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出卖粮食。朝廷这样做既平抑了物价利于农商又获取巨额利润充实了国库算是一举两得的做法。顾全生这样打算倒也没什么官家有粮百姓也不会饿着肚子。而拖到明年四月青黄不接时再卖倒是可以获利丰些。 佟氏与淑宁对望一眼互相点点头便示意顾全生继续说下去。 顾全生便道:“除了粮食之外果子也只有往年的六七成味道虽差些但卖得还行大约有七八百两银子只是那家商行也是山西商人开的只付了三百两说要到腊月里再补上。此外莲藕是没有了花也只在春天时卖了些钱倒是竹笋和鱼卖了不少前后算来也有一百八十五两银子。” 淑宁低头在小册子上记下数字又用心算了算。目前粮价偏低倒罢了估计明年四月可以卖到一石九钱到一两银子加上果子、鱼、竹笋的钱大约有两千多两银子算上广州可能的进益倒是比原先估计地情形好些大概是五千出头。 她又看起了账簿忽然现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往年自家产的粮食只留下大半年地嚼用便会卖掉到了需要时再从粮店里买差不多年年都会花上几十两银子。今年粮价高理应比往年花更多的钱买粮才对但账本上却显示今年并没有支出一分钱。 她问了长贵才知道了原因。原来过去自家老爸领了禄米总会全数交给公中转卖一年也能得个一百多两。但今年地情形却有些不同。一来是父亲张保放了外任带走了一部分仆役又另有一份禄米;而京城里却又添了哥哥端宁地一份禄米。另一方面三房与大房起了嫌隙佟氏便不再把张保因爵位而得的那份禄米交给大房而是留够槐院与梅院地用量后便派人连同端宁那份一起运到房山存放。现在别院这边本就吃不完粮食了自然不需要再买。 她听了这话便开始盘算起来。父亲张保的禄米一百八十五石记得是一千八百五十斗粮食连哥哥的加起来已经两千多斗了。自家地里出产近一万七千斗加起来居然有差不多两万斗粮食…… 她先是一呆转而又笑着对母亲道:“算起来咱们家里阿玛与哥哥的禄米加上地里的出产总共有差不多两万斗粮食呢哪里吃得完?不如开个粮店卖米好了。往年咱们卖给粮店价钱可比寻常粮价要低得多有些亏了倒不如把这个大头留给自家赚呢。” 佟氏有了些兴趣淑宁便拿过算盘细细算给她听:“若是开了店我们可以请大伯父与四叔他们把自己的禄米也交给我们卖横竖他们也是卖出去的我们只需比别人多添一两分钱就好。府里的名下并没有粮店如果连保定庄子上的出产也算进来一年最少也有十万斗算是一万石按现在的粮价转手便能赚上两三千两银子。这倒是笔好买卖呢。” 佟氏听了细细想来果然不错只是她有些担心:“若是遇上今年这样的情形朝廷要平粜那我们不是亏了么?” 淑宁想了想笑道:“不妨事朝廷平粜只是为了平抑粮价不会压得太低的毕竟谷贱伤农。咱们跟着外头的市价调高低就好。除了我们这几家之外还可以帮其他人卖。旗下人家领了粮食吃不完要卖出去的也多虽说朝廷明令不许但实际上人人都是这么做的。咱们若是让人去开粮店便专做这种生意算起来不用什么本钱。我听说别人家也有这样做的。” 顾全生听了便道:“小姐说得不错其实我方才说的那家米行叫福禄升的就是这么做的不过他们是老米碓房将旗下人家的老米碾成净米再卖出。” 佟氏虽觉得这项生意可以做但仍有顾虑便对女儿道:“我们家没人做过这行要是真的开店你要让谁去做?” 淑宁想想也对便稍稍冷静了些。这时顾全生却说话了:“若夫人小姐真个要做粮店的生意倒是正好。福禄升如今正要转手他们伙计器械都是现成的我跟他们石老板交好所以对行里的规矩也知道些若夫人小姐信得过我便交给我去做如何?” (查资料查死我了我今天半天查粮价田价半天查嫁妆……) 二零五、开源(下) 佟氏与淑宁都一时沉默下来淑宁是在思考可行性但佟氏却微微皱着眉道:“你若去了这里的产业谁照管?更何况以你的身份在家里无所谓到了外头出面做生意却免不了会受白眼。你又自小是读圣贤书大的这粮店可是商贾行当跟在庄上管事大不一样你真的要去么?” 顾全生听了眼圈一红道:“夫人休再提这圣贤书的话如今我……如今小的落到这种田地还哪有脸面说是圣人门徒?早早就死了心了。如今管着田庄上的事至少日子还好过。我从前是见识过那些混帐嘴脸的受些白眼算什么?何况我自家中遭祸以后简直就成了地上的泥任人踩踏直至到了大人夫人这里才活得象个人还成了副总管别人见了也会真心作个揖。我……小的不知该怎么说但心里着实感激如今只不过是出去开店做生意罢了就算大人夫人少爷小姐要小的拼命小的即使粉身碎骨也会去的。” 淑宁在一旁听得心酸便道:“你若是不惯只管自称我就好我们家其实并不讲究这些。而且说什么粉身碎骨也着实太夸张了我们用不着你这样……” 佟氏打断了她的话道:“的确不必说这样的话你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足够了。” 顾全生转过头去用袖子擦了擦眼方才回过头来微笑道:“夫人小姐说得是。方才夫人问起若我不在谁照管各处产业。其实夫人不必担心田里、林子和池塘里的事务各处小管事都有了经验。知道该怎么做的若有什么问题那福禄升就在附近镇上。左右不过几里地来回也很方便。有事去问我就好。若再不行这年把工夫跟在我身边的小厮牛小三也学了些东西叫他历练历练也可。” 佟氏问淑宁的意思淑宁细细想过。便道:“照你这么说那粮店就在镇上那你每日去照看生意对账就好不必整天呆在那里不是有现成地伙计么?总不必你这个管事的亲自叫卖吧?至于家里的产业田里、果林、池塘还有家里园子地花木和两个池子里养的鱼你都各选一个人专门负责或隔一两日。或两三日就向你汇报若有什么变故。也可找你。这些产业仍交给你总管。只是大事要报给长贵点头。你说地牛小三。可是那牛小四的哥哥?若他真的有些天赋便让他跟着你继续学。有时也可放手让他历练往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她想得很清楚光是粮店这一个财源不一定够以后很可能会再增加别的生意先训练出一个管家副手来预备以后的需要也好。就算用不上也能帮着管家。 佟氏听了也连连点头顾全生便就此应了。当下众人商议定顾全生先去问粮店价钱顺道问问进货渠道和销售地路子什么的便走了。佟氏留下巧云说话淑宁则快走几步赶上了长贵将他请到角落里说话。 长贵有些奇怪便问她什么事。淑宁犹豫了一下便道:“长贵哥我阿玛和额娘给我办嫁妆打算要置办个小田庄。我想着那横竖是我日后的陪嫁就想自己拿主意。你对这附近熟能不能帮我留意看哪里有田地卖。要中上等的田靠水源近些的最好有个小庄子行么?” 长贵微笑道:“姑娘既有吩咐哪有不行的?只是这种事向来是全生管着怎么姑娘反而来找我?” 淑宁道:“顾管事有事去做嘛况且……”她不太好意思说顾生全对于她而言并不算很熟但长贵却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这种女孩子嫁妆的私事当然宁愿找长贵了这算是亲疏之别。http:// 长贵大概也有些明白挺了挺腰便道:“姑娘既然信得过我我就帮着去做。只是房山这里的好地大都在几个大地主手上一时间未必能找到好地。姑娘需得心里有数。” 淑宁点点头:“我也明白若是房山找不着别处也行只要离京城不远就好比如良乡、宛平之类的地方。”她掏出那个装银票的荷包道:“这里是五百两银子是我这些年积下来地你先拿去用能买多少是多少。” 长贵忙推道:“待找到了再拿不迟。而且……姑娘要买地还是先问过太太才好。姑娘的私房还是自己收着吧。” 淑宁想了想仍旧把荷包递给他道:“你先拿着吧难道连你还信不过么?等你找到了合适地地就来告诉我我会问过额娘再让你付全款地。”五百两买不到多少地她不过是想着先买一些等有了收益再买慢慢积起来。不过这个数已经出二百两了还是要先问过佟氏才行。 长贵也不再推托收下了。 晚间顾全生来回报问价钱的事佟氏与淑宁才知道原来那福禄升并不是单独一家店而是一家大米行地分号之一。 那是山西平阳府一户姓石的中等粮商世家的产业除去通州总店外在顺天府境内还有八家分号。今年平阳地震石家祖屋大半被毁族人死伤惨重。为了救治族人重建祖宅石家家主同时与是粮行的大老板打算卖掉几家分号筹钱但具体是哪几家还未最后定。而房山分号在诸多分号中处于中流。管事的那位小石老板乃是石家旁支早年丧父只有一位老母在族中奉养。今年地震中他母亲被砸断了腿他想回乡照料却被家主安排留守另换其他有家眷死亡的人回去奔丧。他听了族人的报信得知母亲的情况不太好。便想尽早将店卖掉好获得家主同意回家。 他素日与顾全生也是常打交道的还算合得来。一听顾全生说主人家想买他家铺子就高兴得不行。两人商谈了半日终于达成了协议。 顾全生回报说:“石老板说七月时有人出到三千五百两他都没舍得卖但如今愿意以两千八百两地价钱卖给我们连同名下的碓房、石磨一并转交。还会为我们留住店里的伙计并且引见本地地大买家以及熟悉的米商粮商。只是有一点他听说我们是官家想请大人夫人帮忙搜罗些接骨驳筋之类地治伤方子还说若是太医开的就更好了。” 淑宁听了便猜到那人是个孝子大概是为了母亲搜罗的便对佟氏道:“听着似乎是个孝顺的人。大概也是急着脱手才会贱价卖了。两千八百两还算划算我们就答应了吧。” 佟氏点点头。道:“的确很划算只是方子之类地有些麻烦。我们府里也认得几位太医。可里头并没有擅长接骨的人。何况这种事总要看过伤者才好开方子。如今这样……只怕不太管用。” 淑宁忽地心中一动便道:“我倒不这么想如今不是有成药么?想来接骨驳筋总有现成的药丸可用。同仁堂、西鹤年那几家药房总会有治伤的好药。另外我们还可以请熟悉的太医开点通用的方子或是请他们去问擅长的人。上回为我治脚伤的淳于太医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干脆去问他就好。还有就是……常年带兵的人总会知道些个跌打方子我们府里在军中有些人脉叫人去问问不然就是让哥哥问一声兵部里地熟人……”她顿了顿没再往下说。 然而佟氏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似笑非笑地望她一眼便对顾全生说:“就答应他吧。我这就去拿银票先付定金等契约签好东西都接收后再付剩下的。回头我会写信给京里让长福去搜罗方子和药丸。”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京中端宁帮着问了几个带过兵地人讨了些私家方子当中自然少不了桐英的“家传秘药”又让长福送了些礼物给淳于太医得了两个古方然后连同几家大药房地成药以及府里各家亲眷为真珍备下地补品与冬衣一并送回房山来。 然后淑宁又提议说山西本就有灾只怕药材方面也不太足干脆自家出点钱每个方子都配了十来剂足足装了半车。佟氏索性又加了几根有些年头的人参让顾全生连同余款给那小石老板送去了。 结果那小石老板感动得差点没哭出来连连说他们家“果真是信人”当天便为顾全生引见了几位熟悉地大买家又将一份账本送了过来只说待他收拾好行李便带顾全生去通州见他们大老板顺便介绍几位粮商。 淑宁陪佟氏看那账本心下暗暗惊叹真是走了运了。原本以为这家粮行顶多是卖粮给本地的平民和富户而已没想到居然还做寺院的生意。房山境内多是山地除去几座大寺有寺田可以自给自足其余的寺院不过是开垦得几亩地种些菜罢了日常食用都要用香油钱到山下买。这笔钱却是大头。房山地方几乎村村有寺庙而福禄升作为本地最大的粮行每年都会与一百多家大小寺院做交易数目之多叫人咋舌。 想来如果不是店主遇到变故这样赚钱的店是不会轻易脱手的。 不过这样一来淑宁原本的计划就要作些修改了。光靠自家父亲与叔伯的禄米以及保定、房山两处田产的出产未必能满足福禄升原有客户的需要少不得还要另寻进货的渠道。她与母亲商议过后便决定让顾全生带两个人去通州看能不能找到可靠的粮商供货若是能说服石家总店帮忙就最好不过了。 过了几日顾全生从通州回来了带来了好消息但还有另一个讯息:“石家总店的老板问我们若是想从通州拿货要不要考虑买下他们在八里桥附近的一处小分号?那里本来位置极好只是位于背街处又有几家大粮行在附近。所以生意一直很糟。本打算要改建一番但眼下没那个闲钱。若是我们愿意接手只需一千二百两银子就行。” 这话听得佟氏与淑宁都瞪大了眼:“怎么这样便宜?别是诓我们的吧?” 顾全生道:“我原本也这么想。但后来他带我去瞧过了店面很小。房屋有些旧了店后倒是有两个极大的院子有十来间大屋。因生意不好年年赔钱他们每逢旺季。就用那里存放总号地米粮。只是今年开春前另修了库房如今就用不上了才想要卖掉。偏偏别人都嫌它不在大路边上没人肯要。” 佟氏皱了皱眉:“听你这样说来价钱倒是不贵但我们要从那里买粮食也用不着专门买间铺子若是能在当地做生意还罢了不能赚钱。要它何用?这个便宜不贪也罢。” 淑宁却想到一个主意便问顾全生:“你说他们在旺季时拿那家小分号的屋子存放米粮可见是原本的库房不足地缘故。通州最多粮商。象这种粮食太多自家店里放不下的情形应该很常见吧?” 顾全生不太明白她地意思但还是回答了:“应该不少。我在那里便亲眼看到有粮商租用民房存放米粮。等粮价贵时再转卖。当地行价。一石粮食不论存放多久。都要付一分银子。不少百姓全家挤在一间屋里以求空出一两间房屋出租一年下来也有几两银子的入息。” 淑宁笑笑心中有数了:“额娘照我说这小分号买下也不要紧。买下来后咱们不买卖粮食只把那大院子分隔成几个小院多修几间房屋充作库房然后出租给粮商存放粮食。照顾管事所说一石粮食租金一分一百石就是一两。通州每年都有五六十万石漕粮经过其中只要有几万石经过这小分号我们获利就不少了。一千二百两实在是很划算的。”这应该算是仓储业吧? 佟氏听了笑道:“原来还有这种赚钱的法子?那石家粮行怎么就想不到呢?” 淑宁也笑道:“他们自家有粮食要存放自然不会想到要租出去。其实别人家也有这样做只不过不会专门弄几个院子放罢了。而且这门生意又不求店面有多好那附近不是就有几家大粮行么?我们若能与那些粮商结识日后自家粮店里要进粮食也很便利。” 佟氏点了点头便对顾全生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干脆连那小分号也买下。照你说的那店现在只是赔钱若能再压些价钱就更好了不过也不必强求。”然后又叫人唤了长贵来道:“我们家先前监工挖地窖和盖库房地人还在么?” 长贵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说:“在的本就是我们自家的人。”佟氏把事情说了一遍又道:“你叫那监工收拾一下行李明后天随顾管事到通州去。这存放粮食的屋子不比其他务必要干爽、通风还要防鼠防虫防盗让他经心些。回头做好了我们从别院这边调一两房家人去看守你先挑着要可靠、机灵又有力气的人。”长贵忙应了。 就这样三房一家的开源工程轰轰烈烈地展开了虽然对于几个当家人而言日子还是很悠闲。佟氏每天照管媳妇真珍只顾着把自己养好小刘氏仍旧天天被两个男孩子闹得头痛小宝与贤宁依然吵闹不休。而淑宁则每日都在管家、练字、看书、做针线、散步、陪家人聊天以及逗弄弟弟中度过。 转眼便到了十一月。整个别院都忙起来了因为明天就是休沐日端宁要从京中回来。 淑宁正在收拾最近做的几件冬衣鞋袜打算让哥哥捎回京去给人突然听到外头传来急步声探头一瞧却是扣儿冲了进来一见她便顿住了低了头请安。 淑宁正要问她怎么了却冷不妨听到后头有人喊扣儿的名字扣儿脸一红窜到后院去了。淑宁呆了呆便看到院外来了个人居然是牛小四。 牛小四脸涨得通红见了淑宁也停住了脚咬咬唇扑通下声跪下道:“姑娘我求你个事儿我……我想娶扣儿姐当老婆求你成全。” 啊? (牛小四童鞋偶决定成全乃滴心愿) 二零六、侬侬 扣儿年纪已有十九正是今年要婚配的丫头之一牛小四却足足比她小了三岁本不在这一批婚配人员名单上。而且这两人凑一块儿让淑宁觉得有些诧异心想难道是常让扣儿去园子里采花采草结果把牛小四给采了? 牛小四那边也吱吱唔唔地说了个大概原来是扣儿平日里挺关心他的常帮他做点衣服鞋袜什么的先前听说扣儿对顾全生挺有好感他就急了后来扣儿说对顾全生没那个心加上对顾全生好的丫环也不少但人家没一个看得上他才心定了些。只是一听说扣儿今年要配人了立马就对她表白了结果把姑娘臊得一路逃回来他也就追了过来。 扣儿在后院听得羞恼不已等牛小四话音刚落顾不上淑宁还未说话便大声驳道:“哪个要嫁你?!你少胡说!我……我……我不过是看你没人照顾……才好心的……” 淑宁听出她的语气有些心虚忍住笑意板起脸对牛小四道:“就算你要求婚配也没追着人不放的理儿这里是内宅你就这样闯进来成个什么样子?还不快快退下去回头我问过扣儿的意思若她点头我便成全你们;若她不肯你可不许纠缠不休。” 牛小四却很是高兴好像觉得十拿九稳似的忙陪了罪退了下去。淑宁见他一走便回头找扣儿却不妨素馨与冬青两个从南厢里蹦出来忙忙把扣儿从后院拉出来七嘴八舌地就问上了。 淑宁见扣儿只是脸红不开口。但并没有懊恼的意思相反却嘴角含笑心中有数。便故意道:“看来扣儿你不喜欢那个牛小四他也太过分了。竟然闯到内宅来!回头我就告诉额娘去叫他吃个大苦头看他还敢不敢再来缠你。” 扣儿慌了忙摆手道:“不关他事是我一时急了跑回来。他才会跟着来的不关他的事……”看到淑宁调侃的目光脸涨了个通红呐呐地低下头去半日才道:“姑娘别难为他……我……我没有不愿意……”声音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 淑宁笑了拉起扣儿地手道:“既然你愿意便跟我去见额娘求她给你做主。”素馨与冬青两个互相挤挤眼已经打算着要给牛小四报喜讯去了。 来到正房。佟氏正在与巧云说话听了淑宁的述说佟氏笑了:“看来这些天要办喜事的人家很多。我们要不少喜钱呢。”然后便叫人去唤牛小四。 那边牛小四早得了信喜滋滋地来到正院。与扣儿一起向佟氏磕头。佟氏说了一番夫妻和穆地话。便交待巧云给他们一份喜钱让他们择日成婚。只是扣儿家人都在府里。牛家还要先去下聘才行。 淑宁在一边盘算着要送些什么东西给扣儿添妆佟氏叫住她道:“正巧呢如今还有几个小厮丫头要婚配也有聘了附近村里的姑娘地腊月前后要办好几场喜事。这些你不懂还是交给我管吧。倒是杨先生那边刚刚送了贴子来说是要娶余家姑娘为妻明儿下聘腊月十八就过门。” 淑宁一阵惊喜:“余家姐姐要嫁人了?那我可要送一份大礼。至于杨先生那边请额娘一并帮我送了吧。”佟氏点点头:“本该如此。” 淑宁回到自己的屋子从饰中选出一对金簪子来样式是攒心梅花的当中嵌的不是珠宝却是一颗红翡看上去挺喜气而且梅花也很衬余桐的品格。 她摸摸那梅花簪子抬头望向墙上挂地红梅图不由得想起了画画的人。自从六月里在皇宫里见面她至今已有将近五个月没见过桐英了。以前不觉得定了婚约反而变得很想他。明天哥哥休沐回房山不知他会不会来? 她晃晃脑袋忘掉这些胡思乱想。只有一天假期哥哥是因为念着怀孕的妻子才愿意匆匆来回桐英又没那闲功夫怎么会来? 她找出一只小匣子来将簪子放进去又添上一对亲手做的精制荷包和一方绣帕拿红布裹了再另从饰匣里挑了一对绞丝银镯子、一对金耳环和一对溜金累丝花簪用帕子包好一并拿到南厢来。…匣子是要送给余桐的贺礼交由素馨送去;而帕子包的饰却是给扣儿添的陪嫁。 素馨冬青和扣儿得知余桐的喜讯都很高兴。当初她们都向余桐学过打络子平日有空出门偶尔也会去余家玩便商量着要随礼。淑宁将东西交给她们放她们自去商议自己回到卧房重新看着那红梅图呆。 过了一会儿她便起身独自往园子里去。园子里也种了梅花只是眼下开的都是腊梅没有红梅不过总是聊胜于无。她折了两枝带回房中用一个梅瓶插好摆放在红梅图前闻着那清香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我是转换场景地分割线 端宁本该明天回来的却在晚上连夜赶到了一家人又惊又喜围着他说个不停。真珍则一直红着脸微笑端宁温柔地望着她叮嘱了许多话。不过他知道喜讯已有些时日人已经镇定下来了虽然还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傻话但已没有了当初语无伦次的样子。 佟氏见儿子脸上有些倦意忙催他去休息只是私下嘱咐小两口一个人赶路累了另一个有两个多月地身孕所以早些洗洗睡吧别闹得太过直把小夫妻俩闹了个大红脸。 这一趟跟着回来的还有长福与虎子。据说二嫫明天就会来他们与佟氏有话要说淑宁有些困了。便自回院里歇息。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团团坐在一起吃早饭。小宝与贤宁昨晚睡得早。直到现在才知道哥哥回来地消息高兴得抱着他不放。端宁吃过饭一时高兴便一边夹一个带着他们在走廊上飞奔。两个小子体验了一把飞翔地刺激兴奋得哇哇直叫。小宝是只管乐呵呵地贤宁却拉紧了哥哥地手硬要他再带自己玩个几回。 佟氏却有些哭笑不得扬声道:“还不快回来?端哥儿你也是的都要做爹地人了还跟小孩子们闹着玩。”淑宁与真珍在旁边偷笑。端宁有些不好意思忙哄得弟弟们放开了他才重新回到桌边来。 佟氏道:“今日杨先生往余家下聘。我要过去露个面儿。贤哥儿与小宝今日不上学若是乖乖做功课到时候我便带你们去玩。如何?”两个小的忙应了然后很乖地听从姐姐淑宁地话。喝完了羊奶。又乖乖去书房背书写字。 二嫫赶到了与佟氏如此这般说了半晌话。才宣布了一个大消息:素云将要被许给虎子。 这桩亲事却是两家商量已久了。淑宁虽不知情但素云显然不是头一回听闻。二嫫的长子虎子年纪比端宁还要大两岁却一直没娶亲大概是跟着小主人到处走眼界高些要求未来的妻子人选长相、性情、才干、见识缺一不可。二嫫头疼已久了本打算外聘但能满足这些条件的女孩子又怎会甘心嫁个仆人?所以只能在府里找。长福二嫫夫妻也算是大管事级别的人了不愿将就普通丫头便在各房地大丫环里寻最终还是将目标定在了三房的素云头上因她年纪相当容貌清秀又温柔稳重知根知底最是合适不过。二嫫年初便去了她家提亲。 素云自幼父母双亡姐妹两个跟着叔叔婶婶过活。几年前她妹子做了那拉家的小妾境况不太好她叔婶便想着让素云再攀一门亲。无奈素云长年在外三太太佟氏又把得紧他们不好下手对于虎子这桩婚事一直拖着不松口。婉宁出嫁后府中遣散不少家人他们也在其中见三房的大管家提亲诚意不变便忙不迭答应下来还收了一大笔礼金。素云虽恼恨叔叔婶婶但亲事却不差虎子也是极熟的便爽快应承下来。佟氏已经定好待她与虎子婚后仍旧留下侍候的很大方地赏了二十两银子和一包饰、几匹尺头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虎子与素云两个在房山别院的小厮丫环中都极有体面这边事情方定便各自被人拥着离开了。佟氏也不在意直接让二嫫去歇息自己带着几个丫环媳妇子坐了小车往附近村里行去。端宁也带了两个弟弟陪同。真珍有些倦怠留在房里休息。淑宁料理完家务后就回自己院里练字去了。 练了小半个时辰有些累了淑宁便停了笔却听得门外扣儿在小声叫自己。她奇怪地走过去问是什么事只见扣儿红着脸道:“小四……在小角门上等……说是有人找姑娘……” 淑宁心中疑惑便随她往后院去因不见素馨她们问了扣儿才知道是贺素云去了。 到了后院的小角门牛小四正等在门后见了淑宁忙行过礼小声道:“姑娘贝子爷来了就在我那小院里等呢说是想见姑娘一面。” 淑宁吃了一惊旋即感到一股喜意惊的是桐英居然真地来了却要私下与自己见面喜的也是他居然真的来了赶着来见自己一面。可是他为什么要从后门进来又单独见她呢?是了如果他是从前头大门进来家里人大概不会让他们见面就算能见也不会有私下说话地机会。她心下乱糟糟地也不知如何反应只是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鬓衣服洗了手才随牛小四一齐沿夹道往后院来。 路上他们并没遇上什么人只是见过两三个丫环媳妇子往前头去听说话是给素云道贺去的。 牛小四地小跨院位于宅子西北角原是马三儿夫妻俩住着。一西一北两间大屋东面是墙。挨着隔壁仆人住地大院子有一扇小门通往连接园子的横夹道北屋是牛小四地住处。西屋却是预备四阿哥来时随从下人落脚用的里头桌椅床柜一应俱全。而且打扫得格外干净。 牛小四到了院门口便退下了瞧他脸上的笑意分明心中有数不过因淑宁帮了他地大忙投桃报李。不好笑话罢了。淑宁顾不上害羞越走近西屋心便跳得越快只是到了门口便开始犹豫了不知该不该踏进去。 桐英正坐在里头听闻脚步声却不见人影便先走出来。灿然一笑道:“怎么不进屋?”淑宁怔怔地望向他心中一酸:“你瘦了。”桐英摸摸脸笑道:“是因为我今天穿着深色衣裳。显瘦罢了。”他指指屋内:“我们进去再说话外头冷。”然后便先走一步。 淑宁正要进屋。冷不防瞥见屋内的床。有些犹疑。虽然她本人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但身为古代人地桐英。会不会觉得自己就这样大咧咧地进屋去不太衿持?而且今天两人是避了人私下会面若让老妈与哥哥知道定会一顿好骂。虽说这些都是封建思想作怪但家人的想法很重要。她想了想便停了脚道:“我不进屋。” 桐英怔了怔旋即笑了:“好不进屋就不进屋咱们在外头说话。”说罢提起两只凳子往屋外避风处一放笑道:“坐这里吧这里没风会暖和些。”他态度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倒让淑宁觉得自己太过矫揉造作了难不成在古代生活了十几年就真把自己当成是古代女孩子了? 这样想着她深吸一口气便象平时那样坐了过去抑制住脸上的羞意直接打量了桐英一会儿便道:“你方才说谎了明明是瘦了比上次见你时还瘦不是说前几个月已胖起来了么?” 桐英吱唔道:“这个……只是最近累些兵部忙嘛。”淑宁正色道:“就算再忙也该空出几个时辰吃饭睡觉不能光顾着做事就置身体于不顾。若是累病了又要看大夫吃药又要调养身体岂不是更浪费时间?反把身体弄垮了。桐英哥一向聪明怎么就不会算这笔账呢?” 桐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知道了淑妹妹别生气。”他见淑宁脸色缓下来了才小心翼翼地道:“那个……淑妹妹上回你给我的菜谱和汤谱我吃着很好只是……吃了几个月有些腻了。你……有没有别的菜谱啊?” 淑宁不禁哑然失笑忙道:“当然有上次给你地都是秋天吃的本该给你冬天的菜谱才是回了房山后递送不便一时忘了。我回头就写让哥哥给你捎过去。” 桐英笑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小心翼翼地道:“那如果……我把菜谱汤谱借给别人你会不会生气?” 淑宁有些讶异地望着他他不好意思地道:“是这样我嫂子自生产后身体就不是很好我想着你那些汤都是补身子的让她试试也许能行。但我想着总该先问你一声所以……” 淑宁笑了:“用不着这样客气给你的方子你爱给谁用都行只是你自己别忘了吃。” 桐英嘴一咧:“这是你的东西么未得到你同意就给人我怕你生气。” 淑宁柔声道:“不要紧横竖是一家人……”她马上现自己的话有歧义忙补充道:“我是说你跟你哥哥嫂子是一家人……”她差点咬住自己舌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桐英显然也想到一块儿去了脸上带着喜意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声音也大起来:“是啊是啊一家人不用客气我拿了你的菜谱去用你如果看中了我什么东西也可以拿去用……” 淑宁心中好笑正想要驳他忽而想到自己拿了他没带走的砚台与毛笔岂不是正中了这句话脸上顿时便感到有些辣辣地忙低了头不说话。 这时墙外传来几声窃笑分明是陌生的男子声音淑宁吃了一惊忙站起身来往声音方向望去。桐英一脸懊恼快步穿过小门与夹道里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话然后便隐隐听到开门地声音和马嘶声。接着桐英回来了。 淑宁从不知夹道里有人感到有种被人窥探了**的感觉心中恼怒脸上便带了出来。桐英忙给她陪不是:“都怪我没说清楚那是宫里给我派地侍卫一向与我交好不该说地话绝不会传出去的。而且这墙很厚又关着门是我刚才说话声音大了才让他们听到了先前地对话他们并不曾听见。”他大大地作了几个揖模样甚是可怜。 淑宁听了倒安心了些只是问:“怎么宫里还派侍卫跟着你?从前都没有这个规矩啊?”桐英苦笑道:“没法子我现在也算是机要人物了。”他顿了顿才小声道:“我告诉你件事儿别跟人说去。大概用不了多久西北就要打仗了我多半要随军出征最早这个月初最迟明年春天就要起程。” 淑宁大吃一惊忙问:“这是怎么说?你不是武将啊是要你去带路么?会不会有危险?”桐英微笑道:“不碍事我只是跟着主帅参赞军机罢了如果连我都有危险了这仗也不用打了。从去年九月就开始为这件事忙筹备了一年多的功夫了我心中有数。” 但是打仗仍是件很危险的事而且现在军队里也有用火器的听说威力很大保不齐敌军也会有这些万一来个流弹炮弹壳飞砂走石之类的难免会误伤啊。 她暗自担心不已桐英见她神色心中一动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现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太阳仿佛被咬了一大口似的周围渐渐风起。 是日食。 (猜猜这个标题是什么意思?) 二零七、依依 周围传来阵阵惊呼声以及仆人们争相走避的声音淑宁虽然不怕日食但若被人现她在这里与桐英见面肯定会导致母亲责怪的心里不免慌张起来。正着急手上一暖已经被桐英握住了只见他温柔地对她说:“别怕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进屋进躲躲就好。” 她正被手上的暖意引得心跳加等她醒过神来两人已经在屋里了。 桐英掀开衣服下摆露出里头一层夹衣面上有厚厚的黑纱罩着他从腰上的荷包里掏出一把小刀“嘶啦”一下扯出一块黑纱来对折了下抬高对着太阳道:“你瞧不是什么天狗食日只不过是月亮挡住了太阳而已。我在钦天监见过老师观日。” 淑宁听说过他学画的老师供职于钦天监其实就是清朝的天文学与历法学机构桐英知道这些也不奇怪便顺着他的意思透过那黑纱去看太阳但还是不敢久看便掉头看了桐英那荷包一眼想着什么时候也给他做一个。 看到桐英衣服下摆的狼狈她还是皱了皱眉头这衣服显然是专门找针线上人做的外头看不出来里面却透着华贵就这样毁了有些浪费便道:“我其实不怕这日食你就这样把好好的衣服撕坏了未免太可惜。” 桐英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会这样。” 淑宁惊觉自己还未结婚就管起对方的事了微微有些羞涩正低头不语中。外头却忽然起了一阵大风有些瓦片摔落地面碎裂的声音还有人惊呼不已。一个人顶着外衣从小院门外跑进来又招呼后面的人。淑宁一时慌了。往后一躲接着手上又是一暖转眼便被带到门后然后门板无声无息地关上。 外头的人很快冲进北边地屋子听他们说话。似乎是牛小四的朋友方才只来得及在屋檐下躲眼下是躲不过了只好逃到附近的屋里来。至于牛小四大概是到附近地屋子里躲藏去了。 淑宁大气不敢出一声憋住了呼吸直到确定那两人并没有现自己和桐英在屋里才松了口气回头对桐英笑笑。正要小声说些什么却现桐英正紧紧盯着自己而且他们两人离得有些太近了。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不由得脸上一红。 桐英却在心中大叫:“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比上回见她时可漂亮多了。”鬼使神差地。便开口说了句:“淑儿。你真好看。” 淑宁脸上更红见桐英离自己更近了。慌忙伸手去挡却正好按在对方左胸上感受到掌下那格外激烈的心跳心中一动没再推开任由对方揽住了自己。 桐英醒过神来时已经抱住了淑宁自己的心跳更是快得不同寻常过了好一会儿才镇静下来。他将下巴埋在对方秀中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刻的柔情蜜意。 淑宁依在他怀中同样感受着那一份宁静掌下的心跳奇异地与自己地心跳渐渐趋于一致到了后来仿佛合成一体似的一样的安定、有力。 外头刮着大风天也越来越黑了但在这小屋里他们在黑暗中倾听着对方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周围神奇地弥漫着温馨宁静仿佛跟外头是两个世界似的。…手机小说站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明亮起来门缝里透进了阳光风也停了。北屋的人说着话走出了屋子离开小跨院。淑宁抬头望望桐英只见他在那一丝耀眼的阳光展开了大大地笑容便也望着对方笑了不是那大家闺秀不露齿的笑而真正开心的笑容。桐英一愣笑得更是灿烂。 两人忽然好像有了某种前所未有地默契若说从前总是互相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表达着情意现在则是对彼此的感情更添了笃定心知对方就是自己愿与之共度一生地人了。 桐英松开了手臂打开了一点门缝探得外头没人了方才将门大大打开回头笑道:“我要走了趁现在外头人不多免得被人现有碍你地闺誉。” 淑宁问:“你不见我额娘和哥哥了么?”桐英摇头说:“还是算了免得他们多心我还是早点回京吧。”淑宁点点头柔声嘱咐道:“你路上小心些回去了差事再忙也别耽误了吃饭睡觉。” 桐英笑着应了但刚走出门又想起了一件事:“上回写信给你说的选宅子地事你还记得么?”淑宁这才想起来自从接了那封信桐英便随圣驾去了塞外她跟着家里人一直为婉宁担心竟把这事忘在了脑后忙道:“我看你选的几处多是近水的你若喜欢就找个有水的吧只是我担心离衙门远了你上差会很不方便。” 桐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其实……我是想说因为要打仗我暂时没功夫理会这些你若有时间便四处去看看远一个喜欢的地方吧。就算离衙门远些我只要签到就好又不用赶早去不妨事。” 淑宁笑了:“好我知道了。”虽然说她现在出门不太方便但真想要去也不是没法子借口上香祈福什么的就行了。 桐英道:“我知道按规矩定了婚的女孩子不好随意出门但这是我们以后住的地方想来伯母也不会说什么。而且你向来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 的确是有法子但什么叫“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淑宁问了出来。 桐英笑道:“别家女孩儿哪会自己给自己挣嫁妆的?我听你哥哥说起心里就佩服得很。我就说嘛我喜欢的女孩子当然会与众不同因为我人品好啊。” 淑宁脸上一热。啐他一口:“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跟你地人品有什么关系?少给你脸上贴金!”说完了才觉好像回到从前被桐英气得跟他拌嘴的情形。不禁有些好笑。 桐英也觉得有趣闷笑几声才道:“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好好保重身子我多半没那么快出征过些日子我会给你写信地。” 淑宁收了笑。点了点送他出了小门沿夹道从侧门离开远远地看着他骑上马招呼了远处的两个侍卫一声再朝自己挥挥手驰骋远去。 直到完全看不到桐英地影子她才关上了门沿夹道回到自己的院子。敲了敲小角门扣儿飞快地开了门将她迎进后院。一脸紧张地道:“姑娘没事吧?方才天狗吃太阳了我一个人在院里。怕得很。” 淑宁笑道:“没事的。用不着怕。”她闻到某种食物的香气问是什么。扣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担心姑娘便一直守在门边方才天狗吃太阳我就躲到小厨房里去了反正无事便做了些点心。” 淑宁道:“这样正好我方才回来时并没见到牛小四怕他找不到我会慌张你带了点心去找他吧顺便说声我已经回来了。” 扣儿脸红红地点了头找了个食盒装了半笼点心去。淑宁回到房间想起答应桐英的食谱便拿过纸笔写起来。 佟氏母子几人在午饭前回来了。据说今天日食那余家二老认为太不吉利了还想着要退婚但杨先生列举了许多道理驳回了这个说法余家姑娘也很赞成。杨先生在村里住了半年态度温和偶尔也带了几个蒙童所以在村民中很有威信。最后在官太太佟氏、大地主李大奶奶(卢紫语)以及村长地支持下下聘得以顺利进行。 佟氏曾问过淑宁日食时可害怕淑宁道:“也没什么我当时正想到园子里逛逛半路遇上这事便找了个空屋子躲了一阵。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她看到母亲信了惴惴的心才安定了些但瞒着母亲私会未婚夫她还是有些愧疚的不过要她坦白就更不可能了。 端宁陪着家人吃了饭又陪妻子午休两人厮磨许久。眼看着申时将近佟氏催着他尽快上路赶在日落城门关闭前进京。端宁依依不舍但还是告别家人回京去了。 临行时淑宁私下托他捎菜谱给桐英结果端宁似笑非笑地道:“说起来今儿日食过后我远远瞧见几个人骑马往北边去了看那身板儿怪眼熟的妹妹可知道是谁?” 淑宁咬咬唇扯了扯他的衣袖端宁方才笑着放过了。 接下来的日子淑宁白天管家、练字晚上就做针线而且是给桐英做的荷包、衣裳、手套什么的。她隐约记得用丝绸做内衣似乎能减轻箭矢地伤害便特地用纯色的真丝料子做了许多内衣汗衫后来索性连中衣夹衣外衣都做了还另外给他做了十分保暖又轻便的羊皮手套和预备春天时用地皮革手套。 直到佟氏提醒她才想起自己应该开始为嫁妆里的绣品做准备了。虽然衣服鞋袜暂时不做但被面、床帐、盖头、手帕、荷包之类地也要花不少功夫于是便匀出些时间来做这些。 虽然有很多事要忙但她还是每天空出时间来练字。另外画画方面虽比不上桐英但也不能太差。倒是围棋因佟氏现真珍拿棋谱做消遣读物勒令她生产前不能动任何与棋有关地东西连累了淑宁也不能碰。所以现在淑宁把琴搬隔壁院子里每日对着真珍弹上几曲就当是胎教了。 这事让淑宁想起了另一件事便从三、四十岁的媳妇子里头挑了两个生产经验丰富地出来请了附近最有名的几个稳婆来传授经验又请大夫教了把脉的方法以及孕妇、产妇、新生儿分别该吃什么食物、该避免做什么事等等想要训练出两位“月嫂”来。 其实原本府里的嬷嬷就有负责这种工作的只是她们多数是根据传统做法有许多不合理的陋习比如产房不能通风内衣尿布都要阴干等等。淑宁从父亲的书房里找出一本半残的医书相传是宋朝王驸马亲传弟子所著的《平民医馆产科手札》指出那些不科学的做法让月嫂们改正。 本来那几个女人都觉得淑宁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比得上她们经验丰富均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幸好稳婆中有一位是学过些产科理论的大夫也有些见识支持了她的做法方才让月嫂们接受了。 佟氏见状便觉得这法子不错媳妇子们与嬷嬷们相比至少年轻有力气些脾气也更好而且学的东西更多。于是她又再挑了两个年轻的媳妇子去学。淑宁有些奇怪觉得本来的两个人就足够了这又不是一次性的。佟氏也不多说只道日后还有贤宁与小宝呢多培养两个人也好。淑宁便应了。 月嫂们上手很快虽然医学方便进展慢些但要照顾真珍的饮食起居却已没有问题了。佟氏觉得身上轻松了家里又没什么事便在回京参加了絮絮的婚礼后交代女儿照顾好家里带着几个人坐马车到保定去了。 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她在保定与丈夫团聚又帮着料理了年前迎来送往的人情。等到放年假时夫妻俩一起回京路过房山捎带上女儿媳妇回他他拉府去了。 桐英并未随军出征但有风声说皇上会御驾亲征想必桐英也会跟着去。淑宁听说后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不记得历史上的这场仗打得怎么样但应该没太大问题因为康熙还有几十年好活。桐英跟在他身边自然也是安全的。 然而这个新年他他拉一家过得并不算好。先是年前族中大会晋保在张保、容保两兄弟力撑之下勉强保住了族长的位子但威信已经大大受损;二是那拉氏派去接婉宁回府过年却没得到四福晋的准许因为婉宁已是贝勒府的一员没有在娘家过年的道理;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正月里皇上下诏要亲征噶尔丹晋保与容保都在随征名单上。容保身为侍卫头领会在御前侍候倒也罢了晋保却是要在外头领兵难保会有些凶险。一家子都为他担心不已但晋保本人却不在乎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挣军功的好机会若是做得好先前因教女不严而降的爵位官品一定能升回去的。因此他只交待妻儿要照顾好家里好好等他回来。 庆宁第一次领悟到身为长子的重责整个人变得成熟稳重多了一再向父亲保证会照顾好母亲妹妹们顺宁也表达了相同的意思。晋保见他们如此懂事倒也放了些心。 容保则拉了三哥张保与侄儿端宁去喝酒托他们帮着照看妻子儿女张保与端宁也一一应了。 淑宁将做的所有衣服鞋袜荷包都打包好了托哥哥给桐英送去。端宁回来时帮桐英捎了一把象牙柄的匕外鞘上刻着一行蒙古文淑宁问了哥哥方知是“与你同在”的意思。她收下匕默默为桐英祈福。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皇帝告祭宗庙社稷命皇太子留守亲自带兵出征西北。 大军出那天淑宁与母亲随着那拉氏、沈氏等人坐着马车到了城外与其他为家人送行的女眷们一起送走了出征的亲人。 (本来我想给本章起名叫“心心”但后来还是决定用“依依”了反正那么多人认错就索性真起个这样的标题吧……) 二零八、家务 却说今年新年时张保回家与妻子儿女一起商量了几天决定改变过去的田地种植计划不再仅仅种稻米而是以小麦为主稻米、玉米、大豆、花生、土豆等多种作物为辅。 从前张保在奉天和广州时所管农事都以稻米为主其他作物只是沾个边但小麦却从未种过。因此在房山一见那余家的地有一半是种稻的便买了下来索性全部改为稻田。 然而他在直隶做了一年多的官对北方的种田方式也有些了解了知道小麦亩产更高更适合自家地里的土质便改了初衷。又因在山东做官的苏万达写信来时曾说起当地百姓种田爱将小麦与大豆轮番套种说是大豆能肥田。张保于是便与家人商量过给自家田地置定了新的种植计划春耕大豆、玉米、花生等物秋种小麦仅留一百亩田种稻挑的还是近水又在山边不怕冷风的肥地选出最擅长精耕细作的佃户去料理以搏高产。 淑宁还建议加种油菜不过是在林间开垦出的小块田地上种不占用大片的土地。 她年前问起保定庄子上的出产能不能交由自家粮行出售时才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其实京城周边种稻米的农户不多大部分是种麦的保定庄子上也不例外。所以能保证来源的稻米只有自家秋收得的部分、家中各人的禄米以及通州那边的糟粮而已。她也不迂腐便让顾全生将米行改为粮行连面粉、玉米、花生、豆子之类的生意也做了其中大半花生与豆子便与油菜籽一起被转买给油坊榨油。又是一笔收益。 其实若不是实在受不了油坊的油腻她还想在粮行旁边开一家呢。 张保对于女儿地开源计划是很赞赏的常常感叹她为什么不是儿子。却因此得了女儿的白眼便也乐呵呵地道“女儿也不错”。他亲自为粮行改了名叫“顺丰”。又给通州那边地堆房起名叫“恒福”。为了监督家中土地的改种计划他特地在直隶衙门年后开衙时赶回去迅处理了堆积地事务便向上司讨了一个月的假重回房山来。 佟氏问起这样做会不会不妥。他却笑道:“我只是一个辅官不过是负责些琐碎的小事少我一个有什么要紧?若是不妥藩台大人也不会答应。更何况费老爷子和叶师爷还在那里呢不会有事。”佟氏这才放心了。 有了经验丰富的老爸坐镇淑宁也轻松下来她转而留在京中。负责起通州的事挑了牛小三为管事负责恒福地事务。佟氏觉得牛小三为人老实了些。怕他会被人占便宜便给他配了个机灵些的丫环做老婆。让他成了家。便带另一房家人到通州去。 家里的这些产业渐渐上了正轨而张保。也亲自送了长兄幼弟出征。这时已近三月田间果林荷塘诸事都料理妥当粮行的生意走上正轨通州的堆房刚刚做了一笔上百石的生意得了一百两银子那位粮商还引荐了另两个同行来。 张保开始打点行装准备与妻子一同回保定任上了。费成望老先生已经来了几次信说是布政使大人急盼张保回归。看来张保这位辅官远比他自己想象的重要毕竟那些琐碎的日常事务不是每个官员都能细细料理周全的。另一位同是直隶参政道地官员在现自己对于农事实在不拿手之后终于放下成见向张保示好表示不会再胡乱插手了。 佟氏临行前私下把当初淑宁给长贵的那个装了银票的荷包还给她还道:“你这傻丫头陪嫁地田产是娘家给女儿置办的你掏私房银子做什么?快收回去。你若想插把手只管去选你中意地地方家里自然会掏钱。” 淑宁却道:“我地私房银子也一样是家里的钱为何不能用?何况最近家里使不少钱了既是我日后地私产我出一份钱也是应该的。” 佟氏笑了:“拿回去吧若你担心家里花太多钱就自个儿拿主意选那便宜又出产好的地。我已经让长福长贵和全生多加留意了你尽管去挑只要让长福看过没问题就不必问我了。” 淑宁有些吃惊但很快明白这是母亲对自己最近几个月管家表现的认可心里也很高兴便把那荷包收回来了。 父母带了小弟一起上任小宝也跟小刘氏回房山了淑宁因为要帮着照料大肚子的真珍留了下来。但先前培训的月嫂们显然很能干就算她不在也没什么问题于是没几天淑宁便打算回房山去料理家务为此她还特地问了真珍:“我不在府里你一个人能行么?”真珍嗔她一眼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如今我也是快要做娘的人了难道还要小姑照看么?何况还有长福叔与二嫫她们呢。你哥哥也会好好照顾我。”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脸上散着淡淡的微笑。 淑宁点点头:“那好吧反正你现在已经不再害喜了饮食也都正常。若有事就去找二嫫和那几个媳妇子要什么这府里若没有就打人来找我。” 真珍笑道:“你这样说倒真的要找你讨个人虎子随素云去了保定你哥哥身边新来的小厮笨手笨脚的你回去挑个机灵些的来吧。”淑宁应了正要回房去收拾却有人来报说是大房的绿云奉了大太太与大***命令来请三姑娘与四奶奶去说话。淑宁与真珍不知何事疑惑地对望一眼。 那拉氏与李氏却是来求助的。李氏刚刚被诊治出又怀了孕已有两个月了。她先前生的一子一女身体都不太好三灾八难的。极有可能是因为怀孕期间没调养好的缘故。她心中有些顾虑打算这次一定要生个健健康康地孩子所以与婆母商量了。想向真珍借两个媳妇子来照看。 真珍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只是明说等生产时要调她们回来。李氏忙应了又郑重谢过便说起另一件事。 原来她打算暂时丢开家务专心待产。但那拉氏自从晋保走后便一直卧病在床根本没精力去管家。喜塔腊氏缺乏经验而且孩子又小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沈氏自从晋保降爵之后便只有过年时回过府平时只在外宅住着推说家务繁忙有心无力。因此那拉氏郑重请淑宁出面管理他他拉府上下的事务。 淑宁听了一呆。她还从没有管过那么大的府第但最近数月管着房山别院也有些心得。想来他他拉府其实就相当于两个以上地房山别院罢了。不过指的不是房屋而是人员与事务。她心中也有些跃跃欲试。这可是极好地实践机会呢。不过管理一个男爵府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这里头的水可深了去了她心中多少有些顾虑。 另外。她又担心一管下来便会尾大不掉日后想脱身就难了。她自己要做的事还多着呢嫁妆要开始置办了房山的田产与林子要料理粮行与堆房地事务也要过问就算留在他他拉府里嫂子真珍那边也不能不管。更何况还有桐英说的日后的小宅子的选址她还没去看过呢。 于是她考虑过后答应暂管一个月的家务一个月后如何还要看那拉氏的身体情况和喜塔腊氏的适应过程如何。那拉氏与李氏哪有不答应的忙叫了喜塔腊氏来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倒让后者松了口气。 淑宁上任后头一件事便是召集所有管事与有头脸的婆子媳妇来道:“承蒙大伯母与嫂子们抬举我暂时接管这府中上下事务有些话便要先说清楚。我一贯是个好脾气但对于不守规矩地人也不会心软。凡是手脚不干净的、好赌爱争斗的、爱嚼主人家舌头地、不做事还要拖别人后腿的都趁早给我改了不然叫我抓住把几辈子地脸面都丢尽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她这话不软不硬地说出来听者却都感到一股子寒气纷纷在底下窃窃私语。淑宁觉得这种情况倒有些象某家私营中型企业忽然空降了一位很年轻地总经理身为老板的侄女而不是正经太子女却又要立个下马威对付那些打了几十年工地老臣子。她横扫一眼众人心中暗暗有了定计。 去年秋天他他拉府里曾经精简过一次人员留下来的大都有些倚仗见淑宁年轻又不是正经家主的小姐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唯有曾经见识过她本事的人才兢兢战战地收敛了。那些不怎么在意的人现淑宁基本上是萧规曹随后越起了轻视之心仍旧象从前一样随心所欲结果自然就有人被抓住了。 淑宁的惩罚手段不会打也不会杀也不会轻易撵人只是对于犯错不大的人便处以罚款。那些身家丰厚的自然不会在意但也有些囊中羞涩的现要预支未来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月钱与赏钱后便悄悄变得规矩了。 对于罪行比较严重的淑宁便罚人在全府最多人来往的通道上站着以两个时辰为起点最高罚上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用跪只是站着但她还会另派两个婆子媳妇大声将这犯了错的人的罪行说出来不停地讲着让来往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到半天便全府的人都知道了再过三四天连保定庄子上的人都听说了。 脸皮薄些的很快就羞得不敢见人了日后不敢再犯生怕再经历一次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指指点点的可怕经历但也有那脸皮厚的不但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还会明目张胆地与人调笑。 对于这种人淑宁的办法是每犯一回便在前一次惩罚的基础上翻一倍时间等积满三十个时辰便撵人出府而且不是单纯的撵而是通告所有亲朋戚友甚至是顺天府衙门说这个人再也不是他他拉家的奴才以后生什么事都与他他拉家无关。 这下那人倒慌了连冒着主人家的名义招摇撞骗的机会都没了千方百计要求恩典但他连着被骂了三十个时辰人人都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又是亲眼目睹他不知悔改的不但没人肯帮忙甚至连他自个儿的家人都怕会被他连累不肯伸出援手。那人想在外头闹但他的大名早臭大街了谁会信他?他也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只在家里混吃等死。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奉命去骂人的婆子媳妇倒是尝到甜头了。因淑宁许诺她们每骂一个时辰都有二十文钱补贴为了能骂得久些、骂得精彩她们绞尽恼汁去打听受罚者的**甚至连人家五岁尿床的事都不放过充分满足了八卦欲的同时又能满足对金钱的**。等她们骂完了领了钱嗓子也哑了哪里还有力气去说主人家的闲话?而且还因为这里头的好处到处去打听同僚们的**以备将来之用。结果别人都防备得很再也不与她们八卦免得她们六亲不认骂到他们头上来。 那拉氏与李氏看得哑然后者更是默默记下了这个法子决定以后继续使用。 大半个月下来他他拉府里的人也体会到三姑娘的厉害了现过去实在太小看了她。这可是三房太岁娘娘的亲生女儿嫡出的小姐而且很快就要嫁进铁帽子王府了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弄个福晋当当。这位姑奶奶岂是易与之辈?于是便也一个个收敛了互相告诫着先忍上一两个月好歹等她放下管家大权再说。 还有些心思活络的存了个想头要巴结一下这位小主子要是能成为她的陪房日后当王府奴才岂不比当男爵府的奴才体面?然而淑宁心中有数就算要选人也只会在自家仆役里挑可靠的人选。 她将府里的事管得井井有条还提点了喜塔腊氏许多事眼看着诸事顺利便也抽空回房山去料理了一回家务甚至还坐马车去视察了良乡的一处田产只是觉得那田略差了些便没买。查看过粮行与堆房的账目后又重新回到京城里来。 那拉氏特地请她到房里去谢过她近日的辛苦后有些为难地提出了一个请求:“三丫头后天是老爷子的祭日我想接你二姐姐回家住些日子你能不能……帮大伯母去四贝勒府上问一声?” (电脑出了点毛病急急请人来修了还以为赶不上了呢幸好昨晚上写了些……) 二零九、冷淡 淑宁一呆不禁皱了眉头:“大伯母为什么这么说?接二姐姐回来当然可以但大哥二哥和嫂子们都在为什么要让我去问?还是说……您的意思是要我派人去?” 那拉氏迟疑了一下道:“不是……我过年时去接不是被四福晋回绝了么?我怕这回又会碰壁……你跟他们府上好歹是亲戚想必四福晋还是会给你这个脸面的。” 淑宁又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生气。这算什么?想要利用么?可自己家里跟四阿哥表面上并不亲近何况母亲已经跟四阿哥说了婉宁的事与她无关若自己插上一脚岂不是打母亲的脸?于是她便道:“大伯母莫不是病糊涂了?若论亲戚难道大伯母跟他们府上不是更亲么?真要算起来咱们几房都是皇亲呢大伯母莫非忘了我们姐妹里头还有一位五福晋?” 那拉氏脸上一白难过地低下头去。淑宁见她这样倒不好继续刺人了。旁边的李氏不作声喜塔腊氏则小心地看了众人几眼开口劝道:“三姑娘别多心其实额娘也是怕再派人去接姑奶奶四贝勒府上又不肯罢了。这……亲戚也是有亲疏的……上回四弟娶亲四阿哥不是还来过贺喜么?这……” 淑宁淡淡一笑:“二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但四阿哥如今随圣驾出征在外我哥哥平白无故地去四贝勒府上做什么?反而是大哥二哥比较名正严顺些吧?至于我就更不能上门了。嫂子莫不是忘了我是定了亲的人?为着料理家务京城房山两头跑已经不合规矩了若是随意跑到别人家里作客还要名声不要?我虽然比不得二姐姐出身尊贵但规矩还是知道的。” 喜塔腊氏与她共事这些日子听出她其实正在生气。便也不敢再多说了。场面一时冷清下来最后还是淑宁见那拉氏脸色苍白有些可怜她身为母亲不容易便放缓了语气道:“其实上一回接人不成也是大伯母欠考虑了。哪里有出嫁的女儿大过年的回娘家住的?何况皇家本就是规矩最严的地方。但这一回不同一来是祖父的五周年祭二来么。大伯母身上不好接女儿回来见个面也是人之常情。当今圣上以孝治国四福晋不会拦着人尽孝地。大伯母只管打管家去说要不就让两位哥哥或嫂子们出面相求。只要我们把人接回来后行事严谨些。别让人抓到什么错以后再想接人回来就更容易了。” 那拉氏听得很是欣喜:“啊正是这个理儿。就这么办!一定能成的!”淑宁笑笑便推说回来后还没见过哥哥嫂子。要回院去了只是在临行前想起一件事。便问道:“方才听大伯母的意思是不是想要好好操办一下祭祀的事?可前些天我问大伯母的时候您不是说伯父叔叔和阿玛都不在家只需要简单办一下就好么?难道现在改主意了?” 李氏听了低头轻咳喜塔腊氏有些慌张那拉氏吱唔了一会儿才道:“不……家里又没男主人在……庆哥儿兄弟俩还年轻呢……还是……自己一家人祭一祭……就好了……” 淑宁得了答案笑笑便走了。 事后她想起。只觉得心里很不高兴本来她对大房遭受池鱼之灾还有些同情的只是现在看来大伯母那拉氏的行事作风还是没怎么变。算了反正她早就答应母亲。不会再多管婉宁地闲事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第二天。那拉氏便派了二儿媳妇喜塔腊氏为代表让吴新达娘子陪同又挑了两个能说会道的媳妇子随侍在侧前往四贝勒府。四福晋玉敏很爽快地答应了她们的请求只是表示要派贝勒府的人跟着侍候。…喜塔腊氏忙应了便随着下人去见婉宁。 临离开时婉宁按规矩要向玉敏拜别但她似乎对玉敏不太礼貌说地话有些过分。喜塔腊氏怕玉敏怪罪便帮着说了许多好话幸好玉敏没怎么在意并未怪罪。 但回来的路上婉宁却抱怨二嫂太过卑躬屈膝丢了她的面子。喜塔腊氏只觉得满腹委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自古以来嫡庶有别。我怕姑奶奶得罪了正室才帮着说了那么多好话怎么反而讨了姑***嫌?我不懂这个理儿。” 婉宁还不太习惯“姑奶奶”这个称呼愣了愣才道:“你在她面前这样讨好不是丢我的脸么?她还以为我们家里都是马屁精呢。别以为她真地那么宽宏大量其实心里恶毒得很不顾往日情谊不说还总是与我过不去。你再讨好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喜塔腊氏被噎住干脆掉过头去不理她了。婉宁倒是因为被困久了难得出门便趁机掀起车窗帘子看外头的热闹结果跟来的嬷嬷派人来说了几次她才作罢。 回到他他拉府婉宁拜见了母亲看到她病殃殃地样子便问:“不是说已经好了吗?怎么又病了?是因为担心我吗?”坐在一边的李氏淡淡地道:“自从阿玛出征后额娘便一直精神不好想是担心阿玛在前线的安危。” 婉宁听了便道:“说得是呀大军出的日子也没人告诉我结果爷走了半天我才得了信哼都是那帮女人在搞鬼!”她叹了口气:“不知阿玛现在在哪里?我还没见过打仗的样子呢真想去瞧瞧。” 那拉氏手上一颤李氏横了婉宁一眼喜塔腊氏小心笑道:“姑奶奶又说胡话了兵者乃国之大事我们妇道人家怎么好上战场?”婉宁却道:“谁说女人就不能上战场?花木兰梁红玉这些不都是女中豪杰吗?” 李氏扯扯嘴角:“的确是女中豪杰二姑奶奶如今真是出息了居然向这些女英雄看齐不知是不是习得过人的武艺也想要代父从征?” 婉宁听出不对来了。瞪着李氏道:“我哪里得罪了大嫂?怎么你说的句句话都要跟我针锋相对?”李氏却只是淡淡地:“怎么会?我只是有话直说罢了并不是针对你。” “别吵了。”那拉氏抚额叹道她掉头对大儿媳说:“你也陪了我半日想必累了回屋歇着吧今晚上你们一家子和顺哥儿一家子都来我们在外头屋子摆上两席。就当是给你小姑接风。” 听到李氏应了她又转头对女儿道:“你也说话注意些如今不比从前在家的时候你已经嫁进皇家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别让人挑出错来不然在贝勒府里必定更加难过。”婉宁一阵气闷低头不语。 喜塔腊氏见场面有些冷吱唔着表示要回荣庆堂去理事。婉宁这才听说她与淑宁如今管着家务而淑宁更是主导的人。她一挑眉。冷笑道:“三婶行事残忍狠毒难道你们不知道么?居然让她的女儿来管家?!难道还嫌去年家里死地人不够多啊?!” 李氏冷冷瞧了她一眼便起身告辞了。喜塔腊氏一脸为难地告了罪。也跟着离开。那拉氏瞧着女儿撇嘴冷笑心中暗叹一声便拉过她地手细问起她在四贝勒府中的情形。 这一问她叹息地次数更多了。婉宁入府近半年四阿哥还不曾进过她的院子只在过年时的家宴上见过一回。虽然别人没有明说但她还未得过宠便失宠已经成了事实。婉宁还指控四福晋玉敏罔顾多年友谊。总是拦着她接近四阿哥不然情况早就有所改善了。 那拉氏有些庆幸女儿在吃穿用度上并不曾受过委屈那些丫环婆子们就算看不起女儿也不会当面给人难堪。但比较令她难受的。是女儿想去看小格格时被李夫人拦住;别地女眷有聚会。也不会叫上女儿仿佛她是瘟神似的。 那拉氏心中恼怒但想到女儿曾做过的事又泄了气只能细细给她讲些人情世故以及与人相处之道希望她能懂事些。可惜婉宁嫁人时日尚短意气未平能否听得入耳就没人知道了。 淑宁正在前头花厅上招待跟随婉宁回娘家的两位嬷嬷好茶好饭侍候着还在婉宁的小院里收拾出两个干净地房间让她们入住。对于她们说的“府中女眷回娘家的规矩”也都一一听了吩咐下人照做让她们大感满意。 这两位嬷嬷不是上次接婉宁进府的那两位说话还算和气。当淑宁心中开始觉得不耐烦想要找个借口客客气气地打她们回屋休息时她们俩对望一眼便问起了俏云的父母家人让淑宁有些意外。 原来四贝勒府内院地二管事妻子与这两位嬷嬷是几十年的老姐妹了不知怎的看中了俏云觉得她行事稳重模样也好想要她给自家儿子做填房。她地儿子今年二十三岁写得一笔好字人也伶俐如今在四阿哥的外书房里当差自从三年前老婆难产一尸两命便一直单身。这人也见过俏云很有些一见钟情的意思。母子俩觉得这桩亲事不错没想到在婉宁那里却碰了钉子。 婉宁似乎认定这是四福晋玉敏的阴谋想要支走她身边的人从而达到控制她的目的于是便死咬着不肯放人。而俏云本身是极忠心的主子不肯她当然不会点头。然而那家儿子害起了相思病甚至已经影响到差事了若不是四阿哥不在家恐怕讨不了好。他父母着急得不行这两位嬷嬷便想着帮一把来问俏云父母亲人地意思若前主人那拉氏与她家人都同意了婉宁也不好再拦着。 其中一位嬷嬷还道:“那萸哥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着实是个好孩子。因他伶俐主子爷还曾有过话说过两年便放他出去做生意当个富家翁也好谋个正经出身也罢总会有大出息。俏云大姐跟了他也是享福的命。何况有这一层关系在婉夫人在府里也有个照应不是?还请姑娘帮着说说。” 淑宁不置可否拿话先搪塞过去。等打了她们才叫人拿仆役册子来查。俏云是家生子父母都没了哥哥嫂子都在保定庄子上当差。她与素云本是同一批进府侍候的年纪应该差不多素云都嫁了人她也是老姑娘了。如果那个二管事的儿子真地不错倒不失为一桩美事。不过既然婉宁反对她就干脆将皮球踢到大房那边去好了。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叫素馨想办法从烟云那边探些口风看俏云是个什么意思。结果烟云透露当初俏云对那二管事娘子热情相待。却是抱着帮婉宁的意图后来那儿子来见她她也是听说人家在四阿哥地书房当差才半是利用半是女儿家心思地与人应酬反惹得人家为她害了相思病。那管事娘子来提亲时。俏云心里其实是愿意的。照自家主子婉宁目前地状态得宠的可能性不高自己的终身便没有保障。与其将来被随便配个小子还不如攀上这门亲将来说不定能摆脱奴才身份当上人上人。而且有个内院二管事的关系在自家主子也能得些便利自己嫁了人还可以以媳妇子的身份继续侍候。可惜她一番苦心却得不到婉宁的晾解。反而被大骂了一顿。她背地里已经哭了好几回了。 淑宁心中有数听说大房的晚饭吃完了便过去给那拉氏请安却现婉宁对自己很是冷淡更确切地说。是有一股敌意和鄙视在。她心中虽有些郁闷但还是当作没看到。只是将一天地要紧事汇报一下顺便提起俏云的事。 那拉氏还未表态婉宁便已经大加反对甚至指责淑宁为了巴结未来夫家亲戚不惜损害她的利益。淑宁忍住气只是对那拉氏道:“我听那两位嬷嬷说那个萸哥儿家里在四贝勒府有些脸面父母都是内院里有头有脸的管事。本人也不错如今在外头书房里当差过两年说不定还能放出去谋个出身。这桩亲事到底如何还要大伯母和二姐姐拿主意我就不再过问了。” 她留意到自己说起萸哥儿的背景时那拉氏眼中亮了一下便知对方心里定然有了主意也不多说什么就起身告退了完全无视旁边有些张牙舞爪地婉宁。 第二天正经周年祭日他他拉府并没有请族人来只是自家几房人祭了一祭。芳宁、絮絮都派人送了东西回来而远在保定的张保与佟氏夫妻送的礼品也在当天中午前到了。婉宁本来说好要出席的但一听说二房的人也来了便死都不肯出院子。得知这些消息兴保夫妻冷笑几声沈氏皱了皱眉头便没人再多说什么。 最后还是那拉氏好说歹说婉宁才在亲眷们离开后到外头大厅给祖父上了一柱香。偏偏她又犯了疑心觉得周围地仆人虽没有窃窃私语但那互相使眼色努嘴的神情分明是在笑话自己旋即大怒斥道:“三妹妹不是正负责管家吗?怎么把人管得这么不懂规矩、乱嚼舌头?!” 周围的人脸色大变忙端正站好了板起脸来。婉宁看得有些得意那拉氏暗叹一声便让女儿扶自己回房去。 当初喜塔腊氏去接婉宁说好要小住三天地所以祭日过后婉宁便想着要好好轻松一天。但她刚表达了想出门的想法便被人拦住了不但那两个嬷嬷说不合规矩连她母亲都说了她几句。她一阵气闷便只在家里逛逛。但她一出院子两个嬷嬷就要问她去哪;就算只是去母亲屋里也有好几个人跟着;走在路上到处都能看到丫环婆子探头探脑。她不由得埋怨起管家的人多事让她在家里也没法享受自由。所以期限一到便很干脆地收拾行李走人了。 淑宁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婉宁心中害她在娘家不能享受自由的罪魁祸她只是对着婉宁在家这三天的用度支出账单呆但最后还是批过了。 过了几天又听说俏云的兄嫂被那拉氏召回京来得了份赏钱让他们给妹子办份体面的嫁妆。淑宁心知那拉氏最终还是说服了婉宁。 那拉氏似乎尝到甜头每过十来天便让人去接女儿回家住两日。淑宁只觉得婉宁对她散的冷空气越来越明显而大房地支出也越来越不象话了。可偏偏她又不好说什么免得被那拉氏误会她委屈了宝贝女儿所以在管家满两个月后见那拉氏身体渐好喜塔腊氏也勉强能对付了便将管家大权交回大房自己打点行装预备回房山去。 然而她的行程再度被阻端宁在兵部里听说了些不太好的传闻前线似乎生了某些令人不安的变化。 (为虾米乃们都8信任我涅) 二一零、众怒 根据兵部先前的军报显示朝廷的大军已经抵达噶尔丹驻地附近双方正对峙中本应一切顺利才是。但陕甘地方官员回报当地突然下起了大雨已经连绵数日不绝正好截断了大军与朝廷的联络通道军报已经断了两日。如今朝中大臣除了命人加紧联络之外私底下也是议论纷纷。 京城里更是出现了某些诡异的传言似乎与太子有关。有人传说太子行为不检留守的议政大臣马齐与陈良本同索额图起了两次口角指责他未能提醒太子身为储君的责任。而后者还责备户部和陕甘的官员对粮饷的运输不上心是受了某些上位者的影响并且命令吏部的人调查陕甘地区的官员是否有渎职之嫌。 一时间流言四起。 而端宁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尽力从兵部打听前线的消息。幸好所有从西北来的文书都要通过他们这些笔贴式的手他也常常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因为他家中两位叔伯都在战场上所以也没有人起疑。 淑宁从哥哥那里得到的消息未能消除她心中的不安。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桐英是跟在皇帝身边的而这位康熙皇帝至少还有二三十年好活压根儿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免不了担心。而且晋保容保虽然与她不算亲近好歹也是自家叔伯他们的处境她也很关心。 容保身为御前守卫大臣之一倒还罢了受伤遇险的机会不大但晋保的情形却有些不妙。他是领军的人之一而同去的人里有态度不明确的四阿哥、处境尴尬的五阿哥以及曾经与婉宁议过婚的马龙地父亲马思喀而且后者还是主力大将。 端宁私底下曾向妹妹与妻子表达过担忧。据说当初他他拉家与富察家几乎已经就婉宁与马龙的亲事达成默契了。谁知女方忽然反悔还有流言称是逃婚的马龙很生气。端宁在他面前说了许多好话才挽回了这个朋友但他他拉家与富察家的关系却大受影响几代人的友谊几乎断送还是欣然的母亲与佟氏从中斡旋。才勉强维持着面上的交往。马思喀据说很疼爱儿子不知是否会给晋保小鞋穿?就算他不明着为难战场上危机处处当年佟家大堂舅就死在敌人手下谁知晋保会遇到什么事?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情况越诡异起来。前线地消息传不回来而且送粮饷的人似乎与官方失去了联系。京中太子的行事更加不象话了。连淑宁这样窝在家里不出门的人都听说了东宫常有来历不明的小轿进出里头还传出男人和女人说话地声音。都察院几次上书进谏。都被驳了回来。 前方战况不明他他拉一家上下都寝食难安。沈氏为了及时得到丈夫的消息已经搬回菊院了。但她在府里却对大房纵容已出嫁的婉宁的做法非常不满对于婉宁的某些言行更是深恶痛绝。她为着这个侄女已经在娘家那边受了闲话了如今丈夫与他兄长还在线拼搏婉宁却不知体恤叫她怎么能忍受? 当那拉氏再一次以卧病地名义派人去接婉宁回娘家时沈氏爆了:“大嫂子好胡涂!你以为二姑娘嫁的是一般人家么?从没听说京城里哪位皇子的内眷三天两头回娘家地!还是妾室!从前因她胡作非为。我们府里还被连累得不够么?!贬官降爵又失了圣眷多少人家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如今为了重获往日的体面两位爷都在拿命去拼呢。大嫂子却对二姑娘一再纵容瞧她如今的样子。都是被你宠坏了出嫁的女儿反在娘家花钱如流水。还口出狂言!若不是庆哥儿媳妇死命拦着她还要出门闲逛!再这样下去迟早要闯出大祸。就算爷们在战场上拼了老命得来的功劳只怕还不够抵呢!大嫂子帮不上忙就算了可也别在家里拖后腿啊!” 那拉氏听了眼圈一红道:“四弟妹我如何不知道这个理儿?只是当日因我胡涂让婉宁跟五阿哥纠缠不清反而害了她。…如今看着她受委屈我于心何忍?她在那府里过得气闷我也只能接她回来让她过两天舒心日子罢了。咱们都是母亲将心比心你叫我怎么办呢?” 沈氏顿了顿放缓了语气道:“就算这样大嫂子也纵容得太过了。她如今已经嫁人往后还要在婆家过一辈子呢大嫂子本该教她为人……为人妇的道理才是。三天两头的接人回家若是她在我们府里出了什么差错一家子大小就都万劫不复了!虽说她是大嫂子地亲生女儿难道庆哥儿顺哥儿俩就不是大嫂子的骨肉?就算不为儿子媳妇们着想难道你连孙子孙女们都不顾了么?!” 那拉氏一震喘了好几下才颤抖着道:“可是……人已经派……派出去了……” “接回来吃了晚饭送回去就是。”沈氏道“日后一年里顶多接个两三回就够了若大嫂子想念女儿就养好身子自个儿到四贝勒府上看望吧。” 那拉氏默默流了几行泪点了点头。沈氏见她这样方才轻声道:“大嫂子莫怪我恨心实在是为了一家人着想。二姑娘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让她连累家里其他人。他们几个小的不好说长辈的不是但我却不能眼看着你犯胡涂。”那拉氏勉强扯了扯嘴角却没看到身后的李氏与喜塔腊氏对望一眼都暗暗松了口气。 第二天婉宁回来了精神却比上回好得多心情看着还不错只是对于自己晚上就要回贝勒府感到不满但并没有脾气。 但这种情况却在她回小院路上听到两个小丫环地议论后完全改变。 其中一个小丫头的母亲是负责采买地据说在外头无意中遇上月荷及其家人看到她衣着光鲜与她家里人攀谈了几句。才知上个月五贝勒的大阿哥出生府里要招人手月荷进去了还成了福晋屋里的大丫头。听她家里人的口风只怕日后还会被五阿哥收房。 婉宁听到这个消息回到房中呆坐半晌突然了火。摔了许多花瓶器具。喜塔腊氏去劝她也只是哭骂最后还是那拉氏亲自出马才压了下去。喜塔腊氏看了看一地狼籍愁眉苦脸地离开了。拿着账册了半日呆才往槐院里来。 “没银子了?”淑宁愕然“不会吧?我交账的时候账上分明还有八百多两银子我还亲自点过数。照理至少能撑两个月啊。”今天之前婉宁已经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府里哪里会有什么大支出?就算有哪家人情往来。也是有限地。 喜塔腊氏道:“最近因额娘身上不好请大夫吃药……还有大嫂那边也要安胎……又多了菊院的用度……” “就算如此也不会十来天就把两个月的银子都花光吧?” 喜塔腊氏吱唔了一会儿才泄气道:“其实还有上回二妹妹回家时摔的花瓶摆设额娘说要拿好的补上不然二妹妹会多心。还有……额娘见二妹妹总爱火疑心是什么病症便请了个大夫来瞧。开的方子极贵。一贴就要二十多两都是人参之类的贵重药。因二妹妹吃着好额娘便多配了几贴送去……” 淑宁瞪大了眼:“那十天就该有二三百两了。哪里找地大夫?我没听说有太医来过啊?难道是外头请的?二姐姐脾气不好吃的药也该是清心定神的才是怎么反而要人参这种大补之物?别是骗人的吧?” “可是吃了地确见效……” “若真见效。为什么方才又听说她闹起来了?” 喜塔腊氏语塞不知该如何说。这时真珍进门来了。见状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淑妹妹找到药了么?” 淑宁这才想起忙把手里的药瓶递给她:“就是这个只需拿一丸用水化开灌下去就好。让他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今日端宁回来得早还喝起了闷酒。原因是留守京城的另一位兵部侍郎就因为担心前线的战况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得罪了太子与索额图吃了挂落连带地兵部一众基层官员都吃了亏。端宁虽然只是罚俸心里却郁闷得不行所以早早告退回家。方才他喝得多了淑宁才回来找醒酒药地却被喜塔腊氏拦住。 真珍接过药看了看她们便道:“那边有我呢淑妹妹只管与二嫂子商量正事吧。”然后便走了。 淑宁请喜塔腊氏坐下心里想了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婉宁好像从来不知道节制总是随心所欲。但今时不比往日他他拉家已经不是过去显赫的伯爵府了爵位俸银大大缩水去年直隶遭灾保定庄子上的出产也减少了一半。加上先前为了她选秀和办嫁妆花了不少钱。淑宁自己当家地时候与喜塔腊氏两人为了节省开支想了许多法子好不容易才将每月支出控制在四百两以内。这下可都白费劲了。 她抬头问喜塔腊氏:“如今账上还有多少银子?二嫂方才说差不多要没了那就是还有?”喜塔腊氏小声道:“还有三百多可是方才二妹妹又摔了屋里的东西……要把那些都补上再配几贴药就……这个月的月钱还没放呢……” 淑宁忍了忍正色道:“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让她知道!就算我们家有钱也填不满这个窟窿!”说罢便拉起喜塔腊氏往婉宁的小院里来。 婉宁刚刚安静下来听了淑宁的话冷笑道:“你们是见我不得宠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其实是不想我花家里的钱吧?才区区几百两银子至于吗?” 淑宁咪咪眼冷笑着顶回去:“二姐姐没管过家么?你难道不知道一等男的年俸只有31o两么?这所谓地区区几百两银子足够上百人一年的嚼用了!如今只不过是请姐姐下手略留情些少摔几个瓶子摆设罢了难道这样也算过分吗?” 婉宁瞪着眼睛不说话那拉氏不忍便对淑宁道:“若是账上缺银子。找我就是我还有些私房……”“就算大伯母私房再多也没这么个浪费法。”淑宁打断了她的话“不是侄女儿不敬实在是大伯母这话太胡涂。拿出几百两银子买几个好瓶子转眼便都摔碎了。这不是胡闹么?” 那拉氏哑口无言。婉宁冷然道:“总而言之就是嫌爵位太低俸银太少吧?放心等四爷回来我求他一声……” “你什么都不要做便是我们的造化了。”沈氏冷冷地从屋外走进来道。“你要是真对四阿哥说那种话只怕我们更倒霉呢。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么?大嫂子你怎么不告诉她?” 那拉氏默然婉宁瞪着沈氏道:“什么处境?四婶把话说清楚!” 沈氏冷哼一声:“你自小锦衣玉食为你花的银子。原样打出十个你来都够了!原指望你有些出息偏你一个伯爵府千金巴巴儿地要给人做小。若不是为了不让你压过正室。你阿玛又怎么会被贬官降爵?我们全家人都成了别人眼中地笑话了!你可对得起你父母对得起我们么?!我听说你还怪你三婶行事恶毒?哼若不是你不顾脸面私自出走长辈们何至于为了你的名声大开杀戒?你却反说别人恶毒真真是颠倒黑白!也不瞧瞧自个儿是怎么进地四贝勒府还总想着能得宠。也就是四阿哥那般好性子才会供着你好吃好穿。我劝你安份些吧这般胡闹。是不是真要把小命送了再连累全家才肯罢休?!” 婉宁气得脸色白浑身抖那拉氏揽住她对沈氏道:“四弟妹。她还不懂事你别再说了……” “大嫂子。她不小了早该知道这些道理。我也不求她真为家族做些什么只要她别再连累我们就够了。疼孩子不是这么个疼法的!” 淑宁左右看看暗暗叹了口气对婉宁正色道:“二姐姐四婶的话你也听到了。想来皇子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你当初用那种法子嫁给四阿哥他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跟你自小相识有什么他是不知道的?若你安份度日以后或许还有转机但你若执意不肯收敛以他地性子只怕会越讨厌你。时光飞逝等到你青春美貌不在时还凭什么能得到宠爱?你本是个聪明人难道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么?” 婉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抬头望向淑宁不知在想些什么。淑宁淡淡地道:“虽说大家彼此性子不合又有些口角但到底是一家人我们总不会害你。如今这时世我们这样大家子出来的女儿若失了家人扶持还没听说过有人能在婆家站稳脚跟的。如今全家上下都是一个想法不求你能帮上什么只要你不再胡闹就好。不然有朝一日你真的闯了大祸即使是最疼爱你地大伯母也不会为你牺牲全家人的。” 婉宁转向那拉氏见母亲泪流满面地望着她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 她消沉了好些时候晚饭时也只吃很少饭后没怎么闹便坐了轿子回去了。之后去送东西的仆妇回来说她沉静了许多也少脾气了对福晋礼数还算周全只是还不能拉下脸面说好话。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让他他拉家的人们松一口气了。 前线的军报终于传来而且是好消息。原本以为粮草不继大军会退兵。没想到他们找到了一处水草丰美地补给地粮草也没几天就送到了大大缓解了压力。朝廷三路大军中路由皇帝亲领直逼噶尔丹大营噶尔丹率兵西撤。 三路大军齐将噶尔丹全军一网打尽。其中西路有些凶险粮草只是勉强够用但立下功劳最大歼敌最多。噶尔丹妻子被杀其本人仅仅带着十几骑逃走皇帝已命马思喀追击大军则准备班师回朝。 这次大战有数位宗室子弟立下大功喀尔喀郡王善巴、贝子盆楚克等各有封赏分别被封为亲王和郡王。贝子桐英带领大军找到补给之地又在附近小部落里借得粮食镇国公苏努也立了不少功劳。只是军报中没提到对他们的封赏。 但他他拉府的人欣喜过后又陷入担忧中因为端宁从兵部打听到晋保似乎受了伤他刚好是在最困难地西路大军里不过性命无忧。 六月皇帝大军回师京城全城欢庆。但淑宁却闷闷不乐因为桐英并没有回来。 (抱歉又迟了……我知道雷多了不好所以决定以后会尽量少放雷……) (各位若有空闲请多支持下雁九大人的《重生于康熙末年》吧实在是好书) 二一一、侄儿 桐英未归并不是受伤生病或遇到什么阻碍只是奉命在西北随马思喀大军追踪噶尔丹的踪迹而已。本来这种事可以找熟知地理的蒙古贵族代劳但考虑到蒙古方面在这次大战中出力不小伤亡惨重应该让他们好生将息而桐英在那附近的大漠上盘桓了差不多一个月对于哪里能藏人、哪里能获得补给可说是了如指掌让他去必然能帮上忙因此皇帝才下了这道命令。 淑宁从哥哥那里得了确切消息知道桐英一切平安才放了心。只是有一个端宁认识的年青侍卫闲谈时说起中路大军打饥荒时桐英曾几次将自己的饭食让给父亲和朋友人人都以为他会挨饿不想他仍旧生龙活虎还有力气去借粮也不知是吃了什么好东西。有人曾要求分享结果事后面有菜色别人怎么问都不肯说。 淑宁听了脸上露出与端宁一样的古怪神色。她想起当年桐英吓絮絮时说的那些虫子蝎子……不禁觉得好笑。想来也是她担心那么多做什么?桐英可不是温室里养成的花朵也不是京城里长大的纨绔子弟啊。现在仗打赢了那个噶尔丹身边只剩了十几个人怎么看也不可能对桐英产生什么威胁了。就算真的碰上了自有其他人去对付。这样想着她心情便轻松起来。她想起一件事有些好奇地问端宁:“哥哥桐英哥这回立下大功是不是会有大封赏?是不是会升爵位?我们这边备嫁妆要不要改单子?” 端宁想了想道:“这个我说不清楚也许会升吧。” “可是那个叫盆楚克的贝子不就是因为侦敌而升了郡王么?桐英哥也一样是贝子一样是侦敌有功啊。” “这个不一样。”端宁笑道。“当年桐英的侦察之功封赏已经下来了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升回贝子?这回算的仅是领路和借粮的功劳也许还要加上追缉。而这位盆楚克王爷本是蒙古那边的勋贵这回是冒了大风险来侦察噶尔丹的军情皇上大加封赏。也有安抚蒙古各部的意思毕竟这次大战他们……帮了不少忙。可是我们满洲地宗室皇上的封赏就不会那么封厚了毕竟几位亲王已封无可封而大多数年轻人。早早封得高了以后就不好办了。” 淑宁恍然大悟:“所以桐英哥不会封郡王也许会封个贝勒?” 端宁有些犹豫欲言又止。淑宁看了心下奇怪。忙问是怎么回事。 端宁苦笑道:“其实……桐英心里也许并不想再往上升爵……你可知道他的哥哥简亲王的嫡长子雅尔江阿。至今还未被正式册封为世子而爵位仅仅是贝勒而已。” 淑宁也曾有所耳闻犹豫地道:“我听说……他们兄弟……好像有些误会……” 端宁叹了口气:“其实他们本是一母同胞从前是很要好的。记得小时候我跟桐英下了学跑去玩回得晚了他哥哥便会等在王府大门口数落他半天责他不该叫家里担心。我在旁边。分明看出他们兄弟感情极好。可惜……自从继福晋接连生下两位小阿哥桐英的哥哥又进了京他们兄弟便开始生分起来。我听说他哥哥长年没得到世子的册封总疑心兄弟们会图谋自个儿地世子之位连同胞弟弟也猜疑起来了。娶妻之后。情形更糟。这次出征他哥哥并没有随军。军功是不会有的。若桐英真个封了贝勒可就与他一样了。” 淑宁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若是这样还不如另讨些实惠的赏赐例如田庄宅院财物之类的免得他哥哥多心。我记得桐英哥本就要置产的这可就省下一大笔钱了。” 端宁不禁好笑道:“妹妹管家管得多了开口闭口就是钱财上地事当心人家大画家听了觉得你俗气呢。” 淑宁笑笑:“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这时二嫫从门外进来了道:“你们兄妹在这里聊什么呢?大太太又打人来问说是给大老爷的药什么时候送去?” 淑宁道:“已经备好了我这就拿给你。”她转身进了里屋取出一个木匣子和一个包袱道:“匣子里装的是六两三七和两株人参包里的是大伯母说地其他几种药材我还加了一种叫片仔癀的都用纸包好了功效用法就附在里头。另外还有她说的几样成药太乙紫金锭活络丹人参一捻金还有保婴丹什么地我不知道哪些合适大伯父索性都送过去请大伯父千万要问过大夫才用。” 二嫫忍了忍笑应着接过匣子便走了。 端宁一脸古怪地问:“怎么连保婴丹和一捻金都有?”前者就算了后者却是专治小儿病症的药跟晋保的伤压根儿就风牛马不相及。 淑宁笑道:“都是大伯母说的我也不知道呢。”端宁闷笑了好一会儿才正色道:“看来府里账上真的缺银子不然大伯母也不至于这样。大伯父的伤要紧我们就多出些力吧。我记得家里明明有四株参怎么才给了他们两株?” 淑宁道:“大伯父的伤已好了大半如今就是休养罢了。两株人参可以吃很久了我明儿就打人回房山去多取些来但这里无论如何也要留两株备用。嫂子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生的好歹要留点参以防万一。” 端宁点点头:“还是妹妹想得周到。那我们就再出点银子吧最近常有人在我面前哭穷呢。” 淑宁笑笑:“我昨儿已经送了二百两银子过去了是我地私房呢。”她不是不明白大房那边的暗示但先前母亲在京里时就只是把父亲爵位上的俸银交到公中没有再另外送钱的意思如今换了她自然也是如此。何况她管过家务知道保定庄子上的麦子已收割了。卖给顺丰粮行粮行那边听从佟氏地指示付的银子比给别家每石多两分。如今伯爵府账上地钱虽不多却足够轻轻松松支撑到冬天。而下个月本季度的铺子租金又能到账了。那拉氏哭穷不过是为了让手里更宽余些。 但大伯父养伤自己身为侄女。的确不该袖手旁观所以淑宁便从自个儿的私房里匀了二百两过去。一来这些银子加上药材晋保一个人用是绰绰有余的甚至还能惠及那拉氏、李氏与三个小侄儿;二来也是暗示那拉氏。这是三房侄女的私房钱让她不好意思再多讨。 端宁显然已经领会到妹妹的意思白了她一眼:“你这小鬼灵精越狡猾了。”淑宁一扬下巴:“谁狡猾了?我不过是想表表心意而已。哪儿找我这样纯良地人去?” 端宁被呛到咳了好几声。才道:“罢罢我不跟你说了回去陪老婆。”说罢便打算起身。 淑宁迟疑了一下。问:“哥哥你……你最近好像天天都很早回来……不要紧么?是不是心情不好?”她留意到兄长最近一个月都是申时前回家不象从前起码要到酉时才会回来而且似乎有些倦怠之意。 端宁笑道:“没事仗都打完了自然没以前要备战时忙。何况你也曾说过这时候应该多陪陪你嫂子。我可是照足吩咐。每天都陪她在院子里走几圈的。这不好么?” 淑宁想想也是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有事千万要跟我们说。一家人有什么可顾虑的?你在外头受了委屈若不想嫂子知道只管告诉我。就算我帮不上忙。你也有地方泄一下。” 端宁心中感动柔声道:“不妨事。其实不过是有些心灰罢了。想来我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做到七品只要熬几年资历等孩子大了求外放岂不轻松?如今有时间不如多陪陪家里人。只要不误了正事就好。” 淑宁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也不再多说。端宁提醒她将军府的人可能过两天就到便自回梅院去了。 真珍行将分娩为此将军府那边派了好几个人来帮衬但有了专职的月嫂那些人都没派上什么用场只能打些下手。被借调到李氏身边地两个月嫂回来后将军府派的人更是无所事事连六如七喜八福九儿四个也比她们懂行。 佟氏是六月中旬到家的还把儿子贤宁与小刘氏母子带了回来。见过媳妇问明一切安好后方才放下心听女儿和二嫫回报家中诸事。将军府的几个人来拜见佟氏看到凉珠也在其中而且挽着妇人型才知她已经被崇礼收房了心中暗暗庆幸。然后又得知如今崇礼正在议婚对方是某位总兵的小姐。 佟氏回来不到十日真珍便要生了。也许是她身体底子本来就好孕期内又常常活动地缘故她并没有受太多罪只痛了两个时辰就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母子平安。 佟氏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完全无视身边一直跳着要看小侄子的贤宁。她先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胖胖大名等到满月时再由张保取。 她一边吩咐众人好生照顾真珍一边叫人去保定报喜讯又通报大房、二房与四房让他们也乐一乐。 淑宁逗着悠车里地小侄儿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虽然小脸皱在一起活象个小猴子似的但看着比贤宁小时候白胖多了以后想必也更漂亮。 贤宁却在一旁使劲儿地叫小婴儿喊他“叔叔”见胖胖不理他就急得不行。听到姐姐说胖胖日后会长得比自己讨人喜欢不依了紧抱着淑宁扭来扭去的非要她改口不可弄得淑宁哭笑不得。小宝在旁边猛地咳嗽可惜当事人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端宁走过来敲了他的脑袋几下咪咪眼道:“臭小子敢说我儿子不可爱?今晚小厨房要做花生糕看来你是不想吃了?”贤宁眼珠子一转忙抱起了哥哥的大腿道:“我怎么会跟胖胖争?他最可爱了。哥哥。今晚的花生糕我可不可以多吃两块?” 佟氏用团扇遮住脸抖了半日才放下一脸正经地道:“都别闹了孩子看来有些饿了快抱了去找他额娘吧。我给他找了个乳母想来也快到了。” 佟氏找来的乳母叫宣嫂。是府中下人地亲戚容貌周正是个安静的妇人。佟氏对她很满意甚至允许她将自己地孩子带进府里来只要不耽误胖胖吃奶。别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真珍产后恢复得很好看来那些月嫂们的确能干李氏听说后很是眼红更加坚定了要借人来照顾自己地想法。 端宁为了孩子出生的事请了十天假。当他再度回衙门上差时意外地接到桐英地书童天阳送来的消息。简亲王府那边辗转收到桐英地来信说已经把噶尔丹围在某个地方。只等对方投降了如果一切顺利十月时就能回来了。 淑宁得知这个消息心里也很是高兴。佟氏听说后仔细想了想便决定要大肆庆祝一番在孙儿满月那天好好摆上二三十桌酒席。听到那拉氏暗示账上银子不多她道:“大嫂子不必担心。这本是我三房的事自然是我们自己出钱。只是还要借用府里的下人与地方再请嫂子、弟妹与几个侄儿媳妇们帮着撑撑场面。” 不等那拉氏说什么晋保就先答应了。这是三房的嫡长孙本该好好庆祝。更何况他他拉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高兴过了正该找个由子讨点喜气。叫府里上下也振奋振奋。 佟氏一得了准信便开始计算起要花费的银子来。 如今他们三房地财政状况良好。顺丰粮行获利颇丰因春夏时粮价高涨一度升到三两一石他们着实了一笔不小的财至今已经将本金赚回来了还获利数百两。虽然江南一带闹灾漕粮价格上升再加上秋收后粮价肯定会下滑但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少赚些罢了。而恒福堆房那边前后已做了七八万石的生意再这样下去年底前就能把本金收回。 只是大半年就有这样的成绩可想而知往后会是什么情形。一年下来起码有七八千两银子的入息再加上广州那边地分红上万两也不在话下而且就算在灾年也不会受太大影响。 受这些好消息的鼓动佟氏决定大方一些。淑宁也赞成只是她认为没必要请些不认识的人只要亲朋好友请一请再请哥哥地上司同僚们就够了。佟氏想想也对花费太过说不定会刺了大房的眼便依了女儿的意思不过还是去问过真珍的意见确保她同意这个做法才定下了章程。 胖胖满月那天他他拉府喜气洋洋。张保好不容易请了几天假回京抱着孙子都不肯撒手还亲自为孙儿起了名字叫“明瑞”既希望孩子聪明伶俐也希望他一辈子都能福瑞安康。 那拉氏帮着三房招呼客人脸上也带着笑。她最近身体好多了丈夫的伤势已痊愈又有送粮的军功晋升有望;而另一方面从派去四贝勒府的人的回话来看女儿最近是真地懂事了柔顺恭谨在欢迎四阿哥回府的家宴上也表现得体近来与其他的女眷已经能说上几句话了。又有俏云的夫家帮衬吃穿上比原来好了些有时候还能派人去外头买些闲书来看解解闷据说精神很不错。 女儿那边平安无事那拉氏心情好对三房的富裕也不觉得碍眼了很高兴地帮着张罗。沈氏不知内情频频用奇怪地眼光看她佟氏却熟视无睹只管抱着孩子给人瞧。 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四贝勒府上送了贺礼来恭喜小公子满月。 二一二、封赏 四阿哥的礼物虽然价值不算高但相当丰厚除了几色针线外银锁银项圈银镯子俱全还有许多精致的婴儿玩具都是内造之物林林总总装了一箱。抬进来的时候不少客人都出赞叹之声。 佟氏心里其实很高兴但当着别人的面还是一副低调谦虚的样子只是和气地笑着说:“四阿哥真是太仁慈了这真是我们明哥儿的福气。” 淑宁强忍着笑旁观母亲装模作样却早看出她心里得意得不行与嫂子真珍对望一眼后者掩了笑意低头去哄孩子。淑宁转头时却无意中望见大伯母脸上神色变幻不禁有些担心四阿哥这礼会不会送得太显眼了? 待酒宴结束后佟氏交待了底下人收拾东西便让端宁真珍夫妻俩抱着呼呼大睡的明瑞回梅院去了。回到槐院淑宁悄悄提醒她大伯母那拉氏有些不对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拉氏果然没两天就来找佟氏了。她东拉西扯的说那晚的酒席如何体面客人送的礼如何丰厚明哥儿如何讨人喜欢等等。她还提起诚宁的妻子万琉哈氏怀孕七个月却滑了胎说不定就是因为二房平日里不积阴德所以才遭了报应。而三房向来与人为善又助人为乐所以就是比别人有福气云云。 佟氏闻言皱了皱眉淡淡地道:“诚哥儿媳妇的事我在保定那边也收到信了因三丫头姑嫂两个当时都不适合出面我就交待管家给她送了些补身子的东西。她到底还年轻把身子养好了以后不愁没有孩子。我们做长辈的侄儿媳妇遇到这种事就该多关心关心她。大嫂子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拉氏讪讪地吱唔着应了。佟氏见了。心中冷笑一声又装作不经意地道:“说起来我先前为着满月酒的事交了五百两到账上昨儿算账还余下一百多两可账房却没交回来。我记得他是大嫂子手下的老人了。还请大嫂子帮着催一催我这边还等着用银子呢。” 那拉氏脸上白了白小声说回头就去催。佟氏谢过便与她拉起家常。那拉氏聊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道:“那天……四阿哥送的礼可真够丰厚的记得当初端哥儿娶亲时他还亲自来喝过喜酒呢。看来他与你们家关系挺好啊。” 佟氏顿了顿笑了:“这还不都是看在大哥大嫂地面子上么?”那拉氏愣住:“啊?”只见佟氏笑道:“端哥儿娶亲时四阿哥是看在亲戚面子上。他与我们端哥儿算是熟识又有佟家侄儿们撺唆着所以才来的。完全是人情往来罢了。可前儿晚上可不一样。送了那么多礼物自然是看在我们是二丫头娘家人的面上了这可不都是大哥大嫂的面子么?” 她看到那拉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暗暗好笑又叹了口气道:“二丫头的事不管我们怎么想都已经成了定局了往后她在那内院里。一切荣宠都要看她自个儿的本事我们这些娘家人只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地。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让家里男人们挣个好前程也好让二丫头在贝勒府里有些底气。但说到底。这内院的事还是要靠她自己。说来真叫人惭愧啊。大嫂子。” 那拉氏半晌说不出话来后来见淑宁来找母亲谈家务方才借口还有事做离开了。佟氏在后头微微翘了翘嘴角自与女儿说话不提。 从六月底到八月初皇帝接连任命了多位地方大吏朝廷内也有很大的人事变动。在这当中最引人注目的有三件事。 一是久失圣眷地明珠重新回到朝堂上虽然官阶仍不及当初但对于他那一派的官员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信号了。 二是上书房大臣陈良本因抗灾有功又在皇帝出征期间协助处理政务表现很好所以加封武英殿大学士还得了一个三等男的爵位以及一处田庄。他的二房夫人去年在他出外抗灾期间难产而亡皇帝也很仁慈地封了个五品地宜人。于是陈良本在经历了近两年的低潮期后再度成为汉臣的领军人物之一。 第三件是生在兵部。基础官员倒是变化不大但五品郎中里有好几位落了马几位主官也都换了人。其中尚书索诺和因为军需方面地失误被免职由原来的右侍郎凯音布顶上。 晋保的侍郎位子也由别的官员顶上了但他本身功劳不小所以改任散秩大臣升副都统加封一等男又一云骑尉。皇帝赏赐了二十两黄金与一串珊瑚朝珠还赏了一处位于良乡的庄子足有三十顷地可说是相当丰厚。 然而容保比他更荣耀。他一跃成为从一品成都将军加封二等男虽然没有田产但几乎已经盖过长兄的光芒了。 谁也不知道晋保心里怎么想他只是高高兴兴地恭贺弟弟高升得知他们过了中秋便去上任马上表示要好好摆上几桌酒为他们践行然后又嘱咐了容保许多话方才回到自己房里关着门呆坐半日再出来时鬓间夹杂着几缕白人已憔悴了许多。 他与两个儿子进行了一番谈话然后便召来管家吩咐对方去料理御赐的庄子。那拉氏见了他的白与神色知道他心中难过便趁着没人时哭着对他说:“老爷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啊。” 晋保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夫人多心了皇恩浩荡不但让我晋了正二品还加了爵又有个庄子咱们又体面又实惠还比从前轻闲不是很好么?” 那拉氏嘤嘤哭个不停丈夫拼死拼活还受了伤。却始终不能过二品反倒把侍郎地差事丢了。散秩大臣虽是从二品官看着与侍郎差不多但实际上领的是三品俸;副都统倒是体面可惜在京城里几乎就是个虚职;一等男又一云骑尉仅比原先高一等。与当初的二等伯还差了四级而且仍是二品。四房的容保却已经升到从一品了晋保盼着升到这位分。已经盼了好几年了没想到反而被小了近十岁的弟弟占了先。 至于赏地其他东西黄金兑了银子只有两百两能管什么用?朝珠虽好只能自己戴。而那庄子虽不错但他们夫妻想的是在官职爵位上更进一步。别人看着他们似乎很体面但这个结果离他们地目标差太远了。 晋保听得有些烦。便道:“你哭什么?这其实不错了。散秩大臣是天子近臣若不是信得过的还当不了这个差呢。我与人轮着上差空闲时间比从前多了也有功夫逗逗孙子。你哭成这样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那拉氏哽咽着停了哭声但仍不时抽泣着。晋保道:“快擦干眼泪。我有事跟你说。” 等那拉氏整理好仪容晋保才问:“我听说上个月端哥儿的儿子请满月酒三弟妹交了银子给账房置办你叫人扣下一百多两余款直到三弟妹去问。你才叫人还了是不是?” 那拉氏一怔。吱唔着道:“这……家里正缺银子……反正他们也常交银子回来的……” 晋保却道:“我还听说你如今隔几天就送东西到四贝勒府上给婉宁里头有吃食、衣裳、药还有不少财物是不是?” 那拉氏低着头嚅嚅道:”这……我也是心疼女儿她从小儿就没受过苦一个月二十两月钱还不到她在家里的一半儿叫她怎么过?“晋保冷哼一声道:“胡涂!女儿嫁了人就是别家的人了。别说人家没亏待她就算真的对她不好我们又能怎么样?你三天两头地送东西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婉宁日子多难过呢你叫四贝勒四福晋怎么想?岂不是更觉得婉宁不懂事么?!” 那拉氏不敢出声晋保又接着道:“更何况我们先前为婉宁花不少银子了如今家里还不够使你却还要把银子送给她花对她有什么好处?!难道为了她一人你情愿叫儿子孙子都饿死?兄弟们愿意交钱到公中原是为了家里着想不是让你用在已出嫁的女儿身上!还是对家里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你厚着脸皮克扣兄弟家里的钱叫人家怎么想?你本不该再当家别再插手这些事了如果真要花钱掏你自个儿地私房!” 那拉氏有些怕本想立时应下却又想到女儿的处境犹自踌躇。 晋保却没多加理会只是说:“从今往后只许在节庆日里送东西给婉宁而且每次送的东西所值不得过二十两。若她将来有了身孕再添不迟。每年只许接她回家省亲两次而且每次不能过两天在家里的用度连随行人等在内不许过五十两。” 那拉氏颤了颤又流下泪来。晋保却冷冷地对她道:“你光顾着女儿大概对儿子们的事不太清楚吧?你可知道庆宁已经连着两回错失晋升郎中地机会而顺宁的岳父说他升职希望渺茫建议他谋个外任历练几年再图升迁。” 他见那拉氏瞪大了双眼看自己便冷笑道:“夫人未免太失职了以后还是多顾着儿子们吧。我是无望再往上走了我们的家业只能寄托在儿子们身上。你有功夫就该多帮帮他们。还有三弟四弟那边也该客气些。三弟不靠家里爬到如今这位子家业也越兴旺;四弟当上将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对两位弟妹和气些几个小地也用些心。还有二房那边你少想着人家欠了你的。要想女儿过得好些只怕还得求四丫头多帮衬。” 他喘了一会气才继续道:“我现在有空闲了安宁和几个孙子的教养我要亲自过问免得再教出个不孝的孽畜来累及家人!” 那拉氏默默地抹着泪轻轻点了点头。 淑宁与母亲并不知道大房里生的这件事她们正在商量一桩交易。长贵刚刚得了信说北拒马河那边有一块地出售大约有十一二顷土质良好离河岸不远也有一处小庄价钱只要三千两。 她们商议过便派长福去瞧了那块地得知还算不错只是位置有些偏。不过长福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块地原是开垦了六七年的新田地主刚去世不久继承财产的不孝子好赌如命卖地是为了筹赌本翻身的。佟氏也不客气与女儿商量了让长福与全生一起去谈尽量压一压价。 结果长福以那块地有几百亩沙地不能种粮为由硬是将良田说成是中等田地小庄也只有几间村屋还要另行修葺又抱怨田地位置太偏最后当成十顷买下只付了二千两。对方急着用钱也不在意还是他家地老管事忠心硬是要求秋收过后再交割反而被小主人说多事。 淑宁与佟氏知道这个结果后为这桩交易划算而高兴之余也对那个败家子很是不耻倒是很欣赏那老管家。不过淑宁也没功夫去理会别人的家事只与母亲商量着等田地交割后先抓紧时间种上小麦。她还有些可惜没早些买到不然就可以先种一轮豆子肥地了。结果被佟氏笑话说若不是刚好赶上这时候哪里能便宜买到好地?淑宁想想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 九月皇帝巡幸塞外时间比往年要迟、要长。京中听闻消息说皇帝在塞外接见了好些蒙古王公赏赐丰厚。十月里大将军费扬古献俘龙颜大悦只可惜未能抓到噶尔丹让他带着几个亲信逃跑了。但十一月噶尔丹派使者来投降皇帝不为所动只表示:“俟尔七十日过此即进兵矣。” 进入腊月皇帝终于回京了这一次回来的还有桐英。因为他在追缉噶尔丹的过程中立下大功还亲手将噶尔丹手下亲信大将蓝和理砍成重伤皇帝连同他先前的功劳决定赏他一处府第与两处田庄还有白银五千财物无数。 淑宁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下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到案上自己刚刚写下地一幅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兮雨雪霏霏。”微微笑了。 二一三、图纸 再过些日子佟氏就会回家了。淑宁思前想后向哥哥提出一个请求两人商量了一晚端宁才终于点了头。 过了两天正巧是休沐日他禀告大伯父大伯母说要带妹妹去看望外祖父母顺利地领着她坐马车出了大门。半路上他借口雪太大了要找个地方避一避在街角找了个避风的胡同刚刚停好马车便“无意中现”了好友桐英也在左近避风雪。 端宁上去与桐英攀谈淑宁听到他们的声音强忍住心中激动稍稍掀起了一点车帘果然看到阔别已久的桐英。 一年多了他们足有一年多没见过面。就算偶尔有信件来往仍抵不过那种见面的渴望。哪怕是象现在这样只能远远瞧一眼也比一直见不到对方强。 他瘦了许多肤色也黑了不过精神很好脸上也带着笑虽然是在与端宁说话但眼睛却一直在往她这边看几乎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淑宁把门帘掀得更大了反正驾车的马三儿是亲信又已避到旁边去左右是胡同墙前面路上除了端宁与桐英就没人了不必担心会被人瞧见。她也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桐英丝毫不在乎风雪卷进马车里来。 咦?他怎么拄着手杖?难道是受伤了吗? 淑宁立时担心起来。显然桐英也现了她的不安状若无意地动了动手上的木杖对端宁说了几句话。然后端宁走过来悄声对她说:“他让我叫你别担心他只是脚上有些皮肉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拿那手杖是因为总有人请他喝酒他不想去时可以用脚伤做借口。”淑宁却未完全放心:“这么说他其实伤还未好全?早知如此我就不提这个事了。” 端宁拍拍她的头道:”他也正想见你呢。若真的不行不会勉强自己。你少多心了我看他活蹦乱跳的好得很。“说罢就转身回去继续与桐英说话了。淑宁仍旧担心地望着桐英桐英见状便假装取暖。很轻松地跳了几下表示伤势真的没有大碍却让淑宁看得直瞪眼。 这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淑宁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却又掀起了窗帘。这辆马车本就是属于她专用的。很早就被她做了手脚车窗上糊了一层雨过天青地纱才挂上帘子。透过那纱看外头能看得很清楚但外头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人。她隔着那层纱。看到有两个青年骑马走过似乎是桐英认识的人与他打着招呼。端宁怕会引起别人怀疑。便趁机与桐英告别。 桐英与别人说笑着拉着他们一起走了临行前又转头望了马车方向一眼展颜一笑笑得淑宁心里暖洋洋的直到马车来到外祖家门口方才清醒过来。 端宁似笑非笑地睨妹妹一眼。小声道:”快回魂吧我竟不知那个臭小子也能使**计呢。别让外祖母瞧出端倪来不然可有一顿好说。“淑宁红了红脸哂道:“哥哥当初见嫂子不也是这个得性么?咱们五十步莫笑百步。大哥莫笑二哥。”端宁左右瞧瞧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是我妹子哪里来的二哥?!“兄妹俩说笑着进了院子。 佟父精神很好仍是张口就骂。今天骂地是昨日见过的一个外省官员进京来述职的油头大耳服饰车驾甚是气派说话极圆滑让人见了就生厌。 兄妹俩见怪不怪地听他骂完一杯茶淑宁便送上自己做的一对棉手套和棉袜子说是孝敬外祖父与外祖母的请别嫌弃手艺不好。佟父看了一眼便让妻子叫人收了自己先回了书房。端宁与淑宁恭送他离开又继续听候外祖母地吩咐。 佟母态度很是和蔼对端宁的儿子与淑宁的婚事都非常关心。她当初本以为外孙女儿指婚的对象只是普通宗室贝子并没有什么大出息没想到在对噶尔丹的大战里立下如此大功如果能升爵位就好了不过现在看来那位外孙女婿前途定然不错。她瞧瞧外孙女地模样微微点了点头:这孩子是越长越水灵了瞧着竟与她母亲年轻时差不多想必应该能获得丈夫欢心吧? 淑宁只觉得外祖母看自己的眼光有些诡异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过佟母只是很和气地问她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尤其是针线活计。当知道淑宁已做了很多时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平日里可注意调养身体么?这个是最不能小看的。索性我让崔嬷嬷到你那儿住些日子吧?” 淑宁心中警铃大作忙道:“崔嬷嬷当日已经教过了如今外孙女儿天天都喝补药补汤地身体好着呢。家里也有懂行的嬷嬷额娘也常来信指点的不必再劳烦崔嬷嬷了。” 她好说歹说总算说服外祖母打消了念头私下里松了口气。开玩笑如果又让那位崔嬷嬷来她就别想有自由了。 兄妹俩吃过午饭方才离开了。临行前佟母再三叮嘱端宁下次来时要连孩子一起抱过来她有两月不曾见过外曾孙子了怪想的。端宁连忙应了。 没过两天端宁便收到天阳转递来的一大封包东西似乎是纸张都是给妹妹的。淑宁拿到一看才知道是桐英给新家画的图样。 当初皇帝下旨赐府第时便指令内务府监造地点在积水潭。桐英选中了一个前明官员的旧宅让内务府在旧房地基础上改建好节省时间然后又亲自画了构造图在送到内务府前先让未来的女主人过过目给些意见。 淑宁心里高兴至极连对那些图纸也觉得亲切起来忙忙拿回房里连字也顾不上练了便仔细一张一张地看。 这处府第占地并不算大。中路上。先是大门二门便是一个极大的院子正面客厅左边外书房右边是画室院中有树;接着是正院正屋、耳房、西厢房以及内书房等。连厕所与小厨房都有;正院后便是通往花园的路。东西二路布局是对称的。先是二门外地两个小跨院然后便是一边各两个院子比正院略小些。以小花园间隔。而这两个小花园仅仅是种了些花草树木有些山石、石桌石椅而已。 后花园却很不一样。它正好位于积水潭边上引了一涨活水进来形成一个小湖。又流回潭中。表面上它与房山别院的花园布局有些象也是湖岸分布着亭台楼阁。但实际上这里没有山。倒是有好几棵老树屋子也更多些而且不是观景用地亭台而是真正能住人地那种屋子。 淑宁大概明白桐英的用意。在炎热的夏天里如果能在这种有花有树又近水的地方住着想必会很凉快吧? 她看着这些图纸心情很是激动恨不得立马就能住进去。不过她还是按捺下来。想到了几个主意。 先是仆人们的住处。照图上看来只有二门外的两个小跨院有可能住仆人那四个院子从规模和构造上来看不象是派这种用场的。她不知道贝子府会有多少仆人但想到自家前伯爵府。就有一大堆人贝子府应该会更多。这跟当初想地不一样。原本以为会住进简亲王府到别院或小宅住时不用那么多人也行但正式开府就不一样了。就算她与桐英都不讲究排场但内务府那边送人来的话总不能不收。因此她在回信里写着可以在正院后起一排后罩房若担心会违例就分开两边起中间建个小院作为通向花园的通道就好。 其次花园里的树有些少了。有那么多房子在应该多种些树而不是花。就算现在种树苗下去过个十年八年也能绿树成林到时候园子里就更凉快了。 第三小湖水很浅照图纸所示最深不过四尺是比较安全的但无法行舟顶多有个小艇之类地不如在湖心弄个小亭子也好亲水玩耍。 第四湖岸不用修得太死板留一处草坡缓缓没入水中天气好的时候便可以坐在草地上看书或是放放风筝……当然要确保湖里没水蛇才好。 她洋洋洒洒写了三大页纸才惊觉自己的意见会不会太多?这样是不是太不客气了?大概是先前为整修拒马河那边的庄院设计了好些图纸用了三天才拍板仍有些意犹未尽所以现在一看这贝子府的图纸便泄出来了? 她连忙又重看了一遍回信觉得还是先放两天晾一晾吧她需要冷静一下。 不过端宁很快就来催了。因为桐英希望能尽快敲定图纸年前让内务府地人给出最终图则过了年就开工尽量争取早日建完好将婚礼放在新府里进行。所以淑宁若有意见尽管提没关系。 淑宁听了这话后脸略红了一红便将先前写的信结了尾连图纸一起交给哥哥还回去了。 腊月二十前张保与佟氏带着小儿子齐齐归来小刘氏母子也进了京三房一家再度团聚了。今年可以说都是好消息添丁加口不说各处产业的入息也极理想。新投资地两处铺子加起来有近三千两的纯利与新买的田产相抵还有剩余。淑宁的初衷已经实现日后的收益就可以拿来采买别的陪嫁物品了。 因此三房上下是最高兴的一家。 四房早已到成都上任去了先前来过信说是已经安顿了下来虽然饮食上有些不惯但日子过得还不错。这点从他们送回京的年礼就可以看出来。 而大房最近也有些变化。 晋保命人在大门口挂上了男爵府地匾。他现在不用天天上差有了大量闲暇时间除了亲自过问小儿子与孙子们的生活起居和功课外便是处理族人的事。他推荐了一个年轻堂弟与一个族侄入仕虽然只是**品的小吏但比往日无官无职的强。此外他又出面送了几个族中少年进正红旗官学。并对几位族老提起想设一所族学为子弟们开蒙学习诗书骑射。族中鳏寡孤独他都一一慰问并给与资助。这些做法令他这个族长地威信迅加强。又因为李氏生产后重新执掌家务大权。行事周到态度得体颇得族人信赖连带的男爵府也更有体面。 晋保还向二房示好邀请他们一家过年时回府中拜祖先吃团年饭。兴保虽不知道他地用意。但想到大哥现在也算是天子近臣便答应了。 虽然少了四房但大房与二房三房在过年时相处得勉强还算融洽。那拉氏的态度很和气婉宁又没回家来索绰罗氏要注意自己身为皇亲的体面。所以彼此客客气气地并没红脸倒让夹在中间的三房松了口气。 两个新生儿的出现。更是让几家人增添了快乐。明瑞快有半岁了已经可以自己坐起身来而且极爱笑手脚胖乎乎的像莲藕似的极可爱。而李氏新生地儿子满瑞只有两三个月大虽然不如明瑞漂亮。却长得比亲兄姐都壮实。他整天打着哈欠还从鼻子里吹出小泡泡来众人看了都哈哈大笑。 流产的万琉哈氏却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妯娌们提议让她抱抱孩子。她本是很心动的但临到头来。却只是握了握小手便罢。索绰罗氏不满地盯了媳妇几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真珍看得有些奇怪事后向嫂嫂们问起方知道万琉哈氏流产的真相。原来她怀孕满四个月时诚宁有些耐不住索绰罗氏便作主给他收了两个屋里人万琉哈氏很生气便三天两头的打、骂闹得鸡犬不宁。到了七个月地时候得知其中一个屋里人怀了身孕她便再也不能忍受了直接带了陪嫁的丫头去找那小妾晦气结果对方的胎儿流掉的同时她本人也因为动了胎气愣是将个七月大的男胎弄没了。丈夫公婆都对她很是不满若不是顾忌她娘家早就大骂出口了。 不过庆宁顺宁他们兄弟几个背地里却免不了嘲笑诚宁。因他在家被老婆打骂在侍卫处可算是出了名地。他从前脸上带乌青时别人问起便说是摔的次数一多便有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摔哥”;最近他眼窝黑了一圈却辩解是上了眼药别人就改叫他“老药”了。 不过嘲笑之余庆宁顺宁也为诚宁叹息。他们三个年纪较相近自小一块儿长大就算大房与二房不和他们仍比别的兄弟亲近些。诚宁娶了这么个老婆他们也不由得为他难过。 过完年后张保早早回了保定但佟氏却与贤宁留了下来。他们夫妻二人先前商量定了老是带着儿子来去对他学业不好放在京里又担心哥哥嫂子和姐姐各有事忙未必有功夫照管他府里其他人又未必信得过便决定将他交给小刘氏让他与小宝一起跟杨先生读书。因此小刘氏带着儿子回房山时便将贤宁带回去了。贤宁虽不舍得母亲与哥哥姐姐们不舍得小侄子但想到房山园子好玩成师傅能教他骑马小宝哥又很照顾他便乖乖答应了只是要求时不时地回京里玩。 桐英那边送来了最终定的新府图则内务府只是在原图的基础上在中路上压缩了前院的大小又添了一重院子别的都与原图差不多淑宁先前提议添加的部分也都改了。桐英很细心地要了一张正院正房的详细图纸上头有具体的尺寸与房屋格局。淑宁见了心中一喜看来打家俱地事可以提前进行了。 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初六皇帝再次御驾亲征桐英也随行。这一次端宁以兵部笔贴式的身份也随大军前往西北。虽然亲人与爱人都踏上了战场但淑宁与家人并不害怕因为这一次战争必定是以胜利结局的。 她现在面临一项重大任务就是正式开始筹备自己的嫁妆。因桐英那边有信传来说是这次大战结束后希望两人能尽早完婚。 (不好意思写打家俱写过头了……) 二一四、备嫁 先是家俱。本来这是要等大定过后再到新房量了屋子尺寸才去打的但现在婚礼显然要放在新贝子府里进行偏偏这府第才刚开工不久不知何时才能完工。不过有了内务府的细图大部分的家俱都可以事先准备而且有时间细心置办。 说起家俱最珍贵的料子当然就是紫檀了听说二房送的嫁妆里家俱几乎都是紫檀打造的。不过现在紫檀难得几乎已经被宫里垄断了也就是二伯父兴保那样在内务府有门路的人才可能找到那么多。佟氏这两年细心留意也就收集了一块不大的紫檀料还有几块黄花梨的板子。只是这些仅仅够做一张床或是一个柜子而已而好的黄花梨木材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 淑宁不同意用这两种材料不好找不说价钱还很贵。自家现在虽然收入不错但比起那些大富之家还差得远呢。于是她提出:“用楠木就很好。材料名贵又容易得些。卧房里的家俱用楠木其他的就用酸枝吧。我记得黑酸枝就很象紫檀说不定还能唬人呢。” 佟氏有些犹豫:“北边擅长做酸枝的匠人不多吧?那就得到南边去置办了。”她顿了顿道:“那就干脆到南边采办吧时间还早呢。广州那边容易找到好材料又便宜而且你不是挺喜欢那种两进的拔步床么?” 淑宁想了想点头道:“这也好不过广州那边的家俱太华丽了些我还是喜欢苏式的简洁大方。不如叫人从广州采买木材运到苏州去打吧?我记得江南也有楠木。” 佟氏答应了:“行这事找霍买办去帮忙吧。索性托他连其他的事都一起办了他对那边熟。”淑宁疑惑地问:“除了家俱还有什么?我们已经有玉雕和花瓶了啊。”佟氏点点她的额头。道:“傻丫头那怎么够?还要备些玉石。除了做如意外最近几年京里时兴在嫁妆里添一对盆景还要越贵重越好的。五福晋的陪嫁里就有一盆五彩玉石灵芝和一盆珊瑚牡丹。我们没法比只好想些别的法子了。广州容易找到玉石拿些中等地做个翠竹盆景。也花不了多少钱。另一盆用玛瑙料石之类的就行了。” 她喝了口茶微微一笑:“还有现在京里不是很多人爱买个钟表之类的充门面么?在京里一个小小的怀表就要上千一个座钟都要四五千两。咱们索性到广州去置办那里的钟表又多又好。有你嫂子娘家在。想必能省不少钱呢。” 老妈打的好算盘啊…… 淑宁佩服不已不过她有些担心霍买办肯不肯帮这些忙毕竟这几年双方只是保持着一般的联系不算紧密。http://自家也没什么好处给他。佟氏却打消了她地顾虑:“他前些日子才写过信来说想到京里办个珍宝轩请我们帮着照应照应呢。他一个外地人。想在京里站稳脚不容易我们可以托你大伯父往城卫那边打声招呼再和顺天府说两声就能为他省下不少麻烦了。” 玉恒在顺天府多年在小吏们当中还很有影响力张保与他相得倒也认得几个人这种事的确只是举手之劳。但霍买办日后生意如何就要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母女俩又商议了一会儿定下章程佟氏还多添了一项珍珠采买的。因为听说南边也有养珠的人虽比不得关外地贵重。但质量还好价格也不高。这些珠子不能派作大用场。做些点缀倒是很合适。 正说着素云报说那拉氏来了。佟氏与淑宁不知何事起身迎了进来寒暄几句那拉氏方才说出来意。 原来嫁进康亲王府的絮絮怀孕八个月了眼看将近生产。他他拉氏在山东本打算进京照顾女儿没想到儿子阿森忽然生了病她脱不得身只好写信给娘家求助尤其她听说三房这边有专门侍候孕妇产妇新生儿的媳妇子便想借几个去。 佟氏很快就答应了说会派两个人到康王府去等孩子满了月再还回来不迟。那拉氏有些迟疑:“康亲王可是咱们的主子才派两个人去不好吧?端哥儿媳妇跟明哥儿身体都好身边的人也是懂行地少几个人也无妨吧?” 淑宁在旁边听到“主子”二字微微皱了眉头但很快低头喝茶掩饰过去了。 佟氏淡淡地道:“王府里必有专门照顾孕妇的嬷嬷娘家亲眷派太多人去岂不是落了王府的脸面?两人便够了。何况昨儿舒穆禄家不是派人来报了信说大丫头有了身子么?她过门也有两年了这可是要紧事。他家人口少我琢磨着要派个人过去地。至于剩下那个明哥儿还不满周岁呢身边也要留人侍候。” 那拉氏脸色略有些不自然:“还是三弟妹想得周到我还想着芳丫头才两个多月要先紧着絮丫头那边呢。”她随意找个话题瞎扯几句便趁早告辞了。 回房的路上她不禁觉得酸楚。芳宁年纪大些出嫁又早倒也罢了;可絮絮年纪小些的也快要生孩子了;三房的淑宁近日正在准备嫁妆想来年内便要出阁。这些女孩子都有了好结果可婉宁那边却一直没有好消息。自从丈夫下了命令她便只有在中秋、新年和元宵那几天亲自去探望过女儿。虽然女儿安份了许多但四阿哥从来不曾与她单独相处过只有几次与其他女眷在一起时两人有过几句不咸不淡的对话。再这样下去婉宁该怎么办?尤其是听说四福晋将要生产了而明年又是选秀的年份。 她一路苦恼地回到竹院却看到儿媳李氏抱着满瑞与**一起站在院前等她。李氏上前一步道:“额娘满哥儿又吐奶了该怎么办才好?”那拉氏条件反射地差点说出“去找梅院的人”这几个字忽然想起佟氏方才的话暗叹一声。伸出双手道:“给我瞧瞧吧。” 却说佟氏方才送走妯娌后回头看到女儿脸上有些不自然便问她怎么了。淑宁总不能说是因为那拉氏说康亲王是他们家主子地话便扯开话题道:“也没什么只是絮絮表姐怀孕我们也是过年时才听说的我今日才知原来已经有八个月了。先前却一点风声都听不见是不是康亲王府规矩严向来管着府中人等不得外传消息?” 佟氏以为她是在担心絮絮笑道:“康王府规矩是严些寻常人轻易上不得门。不过听说你表姐夫对妻子很好不需要太担心。而且你出嫁后便能正大光明地去串门子了到时候再去见你表姐吧。”淑宁笑笑继续方才被打断的话题:“额娘觉得要先做哪些家俱好?”佟氏道:“我想箱顶柜、书架和多宝格博物架之类的等屋子修好后。量了正经尺寸再去打不迟这些在京里就能找到好匠人。其他地拔步床、罗汉床美人榻、立柜连三、桌椅案几、衣架屏风就要尽早打好。还有绣墩圆凳……”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拍手道:“差点忘了应该连椅披椅套、床帘幔帐、门帘窗帘这些一并置办了才是还有丝绸料子和大件地绣活……横竖都要到苏州去一齐办了吧。” 淑宁有些迟疑:“不是说巧云姐她们带人做着么?”佟氏笑道:“她们做的多是荷包被面之类地不够。你的陪嫁衣裳除了自家做的还要去苏州置办些好的才是。那边料子绣工都比京里好。花费也少些。就这么说定了。” 母女俩一桩桩商议妥当了写好单子又将要打地家俱式样、风格与衣料服装的种类图案都想好了直过了两天才最终定案。 不过在派什么人去置办这一点上她们犯了愁。最理想的当然是长福。只是佟氏早计划好过些日子便回保定陪丈夫京里没个可靠的管家在。谁去料理外务?府里的管事她们都不太信得过。长贵倒还合适偏偏又忙不过来。 最后还是晋保帮了忙在族中子弟里选了两个有过些经验又为人可靠地族侄一个叫辅宁一个叫和宁帮三房置办淑宁的嫁妆。辅宁去苏州和宁去广州。佟氏派了长贵与周四林两个跟着让他们分别带了三千两与八千两的银票以及给霍买办的信启程南下。 佟氏没几天就先走了临行前让人将几个月嫂所学的东西集成小册子连几张产妇进补地药膳方子和顺产平安符悄悄让人送往四贝勒府还对女儿交代了许多话。 真珍渐渐将管家的任务接了过去淑宁还不等歇口气便要开始为出嫁作准备一边赶制各色针线活比如嫁衣鞋面荷包之类的一边做护肤美容与身体调理同时还要留意各种陪嫁物品地准备进程忙得是头昏脑涨。原以为时间非常充足却不知为何好像很赶的样子若不是真珍与二嫫勒令她每日都要睡足四个时辰她真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天用呢。 直到某一天她验收了各色日用瓷器、梳头家什伙儿与洗漱用具下达了箱子、匣子、镜子的订单并与真珍一起打点送给四贝勒府贺大阿哥满月的礼物时才听到噶尔丹自杀其女率众投降的消息。姑嫂二人正高兴端宁很快就能回来了底下人却忽然送来了一封信是山东的苏万达写来的言道他行将任满不日到京。 淑宁有些恍惚原来已经有三年了么?时间过得真快呀。这么说老爸也快到任满的时候了?她心下想想原来明年又要选秀与自己拉得上关系地秀女大概只有佟家两位表妹吧?真不知会怎样呢。 不过留给她感叹的时间不多她吩咐人去通知留守苏家小院的家人打扫屋子便又忙碌起来。 五月中圣驾班师回朝。不久简亲王府便派人来问淑宁的衣服尺寸与小日子。真珍出面接待了急急传信保定通知佟氏。 过了一个月礼部那边定下了婚礼的日期是在九月二十日然后派出官员并有一位宗人府地宗亲为代表陪同简亲王府的人一起到男爵府进行了过大定仪式。 贝子纳币礼原是有规矩地因此聘礼并不算很多有六个金指环、给新娘的彩缯衣裳七袭、缎衾褥五具外加四百两银与一匹马这是礼制所规定的部分。除此之外简亲王府还另备了四匣金银饰、双鹅双酒、羊腿、肘子及各样蒸食龙凤饼、水晶糕及各样喜点红枣花生、桂圆、栗子等四干果以及苹果等四鲜果。前前后后共有十二抬礼。 贤宁担当了开箱的重任照母亲的吩咐向礼盒作三个揖又用手拍了礼盒三下方才当着众人的面撕掉封条还得了一个装了满满的小银元宝的红缎子绣花荷包。 简亲王继福晋与佟氏为两家都有亲戚女眷来参加仪式。淑宁仍象过小定时一样静静坐在床边任由博尔济吉特氏给她带上一个金指环听着她说些吉利话心里满怀喜悦。 端宁代表家人将送来的双鹅双酒等物还了一半给简亲王府后又将喜饼点心等物分给亲友们食用。众亲友纷纷为淑宁“添箱”。有送胭脂宫粉衣料的有送手帕荷包汗巾扇络的有送粉彩闲彩瓷器的有送金银项圈金耳挖子的有送金耳环宝石耳环的有送金镯子珍珠串或宝石戒指的应有尽有份量都挺足。佟氏与端宁、真珍笑着一一谢过送礼的人前者又吩咐底下人将礼物陈列在荣庆堂上派专人看守。 大定过后贝子府也终于完工了。佟氏忙派了人去量屋子尺寸打人去做箱柜架子等物。苏州与广州也都传来了好消息。辅宁那边的衣料绣活已有三成完工他甚至还在扬州一带采买了胭脂香粉与最有名的花露水。而和宁那边采办完木材后居然被他碰到一帮苏州木匠原是为了替一个要嫁女儿的官员打家俱来的没想到那家的女儿突然急病死了家人伤心之余只好打了他们。他们没了回程的路费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和宁见他们手艺不错便想着省些工夫在广州城里找了个院子让这些工匠就近打造家具而他也有更多时间等待玉匠将那竹子盆景完工。 苏万达另放了福州通判倒还算满意。他临走前没送什么很贵重的贺礼来只送了一匣文房四宝但其中居然有一盒曹素功亲制的紫玉光墨。淑宁亲自写信去表了谢意又将那墨小心收起。 佟氏在保定也做了许多事药材与香料都收集得差不多了。端宁派人送信给奉天的朋友让他们帮忙弄些皮毛给妹子做陪嫁的大毛衣裳。随着嫁妆日渐齐备婚礼的日子也一天一天地接近。 九月转眼就到来了。 (我总觉得好像漏了什么没写……) 二一五、大婚(上) 边置办的家俱终于运到了京城日期比预料的要晚了氏与淑宁焦急不已。而淑宁在验收时更意外地现除了几对楠木匣子那些家俱有许多不是原本定的楠木居然是黄花梨的。这可要多花许多钱呢她脸一沉忙回报了母亲。 结果氏告诉她:“你忘了?原本说是在苏州打的自然能弄到楠木可后来改在广州打哪里找那许多楠木去?倒是黄花梨更易得些。你和宁堂哥刚去不久就曾写过信回来说起这事。不过我不在家他又不知道你主理此事因此问的是你大伯母。是你大伯母吩咐换了黄花梨的。” 淑宁虽觉得那拉氏越俎代疱有些不悦但此事本是她犯了错误在先倒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要来账本细瞧花费了多少。看到当初交出去的八千两居然还剩了三百多不由得吃了一惊。 后来才现原来和宁觉得在付了家俱钱后与其买笨重华贵的自鸣钟和金雕玉琢的座钟不如买个简单的镀金座钟划算而怀表之类的想必贝子府有不必再另买了所以写信给京里改了单子。那时氏已在京中刚好收到荣大奶奶大刘氏送来给淑宁添箱的一块银怀表便允了。后来霍买办帮付了玉绣盆景的钱所以也省了下来。结果当初的八千两扣掉和宁的辛苦钱居然还有剩余。 淑宁问起霍买办为什么要帮付盆景的钱氏却笑道:“他好处多着呢这点子钱算什么。”原来张保与氏牵线搭桥让晋保与霍买办达成了协议将男爵府名下位于琉璃厂的一处极好的铺面以六千五百两的价格卖给了后者。然后张保又写信给兴保引荐了霍家的珍宝轩。如今霍买办不但得了好铺面有了安稳做生意的后盾还能搭上内务府以后金山银山数之不尽。对于张保一家自然就大方了。 他还另送了一盒子珠玉宝石来都是中等以上的好东西。可惜淑宁的饰都已置办好了与母亲商量过后只拿其中三成做了坠角或备用地零碎充作陪嫁一成给了大房一成给真珍剩下的全由氏紧紧收好留着以后用。 大房那边得了几千两现银。虽是公中的却大大缓解了银根紧张的窘况。李氏掌握财政大权并没有因此大手大脚所以这笔钱足够用很久了。她们妯娌都得了珠宝自然是高兴的。就连那拉氏也因为想到一但四贝勒封王自己女儿要当侧福晋这些珠宝就可以拿去镶头面心里也极欢喜。从此对三房极和气亲近起来甚至还让媳妇大方一下送了个盆景给淑宁陪嫁。 四福晋玉敏、五福晋媛宁、七福晋魏莞、康亲王府上的絮絮还有芳宁、二房、四房、他他拉氏、家那边都有送饰来添箱氏又把大定小定时收的东西都加进去让淑宁的陪嫁更丰富了。 拒马河那处庄子今年收了一轮小麦一轮豆子。倒还不错。淑宁又叫人将沙地改成西瓜地部分贫瘠的地面挖池塘种上荷花莲藕又种了许多果树真正地农田只剩十顷半。那几间屋子经她重新设计。改成了一处三进小院。田产的收益与改造的成本相抵刚好持平。 淑宁算起总账不算原本已有的东西因省了盆景、钟表方面的支出家俱和衣料衣服饰的钱加上京里打的家俱置办的各式用品、瓷器、脂粉总共只花了一万六。如果算上自己主导的开源计划所得地利润家里实际上只花了不到一万两。淑宁暗暗松口气。总算没给家人带来太大负担而且几处产业都能长久收益想必家里父母兄弟侄儿们以后都会有富足的日子。 陪嫁的丫环仆役也都挑好了。素馨冬青以外。又添了檀香、菊香两个小丫头还有牛小四两口子、素馨的叔叔周五福一家、堂兄周昌一家、王寅一家。总共四房人其中周昌家的和王寅家的都是月嫂。这一年多里先后侍候了几位孕妇产妇可算经验丰富。淑宁这才明白了母亲的用意虽然不好意思心下却很感动。 婚礼前十日内务府派了教引嬷嬷来指导婚礼时地礼仪规矩及禁忌事宜。淑宁在轻松了两年后又过了几天拘束日子。最痛苦的是嬷嬷们指出她的耳洞不合规矩要加刺几个。原来满族贵女本就应该每耳穿三个耳洞。淑宁不知氏以前提议时见女儿怕痛也没强求;崔嬷嬷老眼昏花居然没留意到;选秀时条件放松了些也有好几个秀女是只穿两个耳洞的所以没人说什么。但现在要嫁进王府了不能再混过去。 怪不得絮絮、媛宁、玉敏、嘉慧与魏莞都是穿六个耳洞呢。 那几个嬷嬷穿耳洞的功夫还算不错。她们早得了好些人地提点所以对淑宁一家还算客气。内务府的大婚礼服也很快做好送来了淑宁有些遗憾地收起自己做的那套大红绣花旗袍预备以后当吉服穿。 所有陪嫁的妆奁都一一齐备氏带着淑宁、真珍外加小刘氏与二五个人亲自动手将小件的东西一一装箱大件的都由长福带人装好。结果后来现饰装了四十多盒若算上其他东西一定会过一百二十八抬的要是落了二房的脸面倒不好了。于是氏大手一挥:“小件的挤一挤。”于是一个一盒地项圈变成两到四个一盒坠角与零碎的珠宝放在一个匣子里镯子耳坠按质地分放挤成一堆饰总共装成了三十六盒。再让脂粉与梳洗家什伙儿挤一挤又节省了一抬。家俱那边大小几案套着装两柄如意都放在一起字画卷起来装盒。最后加上陪嫁丫环仆役的行李刚好整整一百二。 到了婚礼前一天男爵府公中与三房各派几个家人由真珍带着前往贝子府送嫁妆一路上引来众多旁观者。 为第一抬装的是嫁妆本。大红绸子扎得很喜气。接着是十二块新瓦象征着十二间房是拒马河庄子地房屋数。十块土坯包着彩纸象征着十顷地。接着就是家俱。各种床、榻、案几、桌椅、箱柜、多宝格、凳、衣架、穿衣大镜等等有黄花梨地有黑酸枝的还有楠木地工艺精湛。造型优雅虽没有描金漆也没有太多的镶嵌与大块的雕刻但却处处透着斯文精致。 接下来地如意、钟表、盆景都透着富贵气各式各样的瓷器、梳洗家什伙儿、胭脂水粉都不是寻常物件。 铺盖衣裳、针线尺头、鞋袜荷包等等流光溢彩却不显俗气。 最引人注目的饰。前后只有十八抬但盒子装得极满几乎没掉出来。各种各样的朝珠、手串、佩件、搬指、项圈、凤钗、簪子、镯环、耳坠耳钳、戒指、扁方、钿子与零碎珠宝闪得人眼花缭乱。 当东西全部送到贝子府在前院一一摆开供人欣赏时众人都赞叹不已。尤其是那抬拔步床。不是京城里常见的式样丝毫不显笨重的同时又有一种别样的雅致与富贵气。便有人估计那雕工与材料在京里里没有三四千两都置办不下来。真珍听说后忍住笑意。仍摆出一副端庄样。 简亲王府长媳瓜尔佳氏看到这些嫁妆不禁心下一沉:小看那人了。 原本以为这个弟媳家世一般家境寻常传说在家族中也不太得宠陪嫁应该不会丰厚到哪里去以后大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没想到嫁妆居然丰厚至此只怕连王爷与继福晋那边都要刮目相看呢。想要让这府里的人不服她只怕很难。 她想起自己那位两姨表妹心里便泄了气。当初是她劝说滟滟表妹争取嫁给桐英的。没想到不成功还累得表妹连指婚都不得。千辛万苦想办法让她嫁了另一位贝子但随着桐英立下大功而滟滟在夫家不得意。心里难免就把嫉恨放到幸运儿地身上。只是眼下看来。这位轻车都尉家的千金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人。 东西摆了半日。便要收进屋里了。家俱则通通搬进正房原本就是按尺寸打造的不一会儿便摆放完毕。真珍帮着安妆。待诸事完毕贝子府总管带了几个人跟着送妆的队伍前往男爵府代替桐英谢妆。 当晚淑宁与父母家人说了好几个时辰的话夜里氏还陪她睡在一张床上教导夫妇之礼。淑宁一边听一边笑虽然她对这些事多少还是知道些的但还是细细记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她净身洗面早早吃了晚饭便开始妆身。贝子夫人的礼服极重上头是用金丝绣的四爪蟒纹穿上后便有些走动不便。素馨帮她盘了个圆髻然后用华贵地金约束住头再戴上礼冠。这头冠上顶着六颗东珠最令人赞叹的是礼帽上的两层金缕花打得极薄极精致。不过东西虽漂亮穿戴在身上却不好受待她上了披领、领约、朝珠……她不由得叹息:古代做新娘子也不容易啊难怪要让人搀着走呢重成这样她能动就不错了。 幸运的是贝子成婚有定制比一般婚礼少了些步骤但礼仪繁重处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贝子府的人很快便来到男爵府外了。他他拉家不敢做些什么杀威风的事府门早早打开几个官员带着仪仗进府花轿就停在中堂。几个内务府的嬷嬷进了内院确认新娘子淑宁诸事完备便示意吉时将至了。 氏流了眼泪对女儿道:“以后……你就是别家地人了要好好孝顺公婆体贴丈夫若是受了委屈千万要告诉家里……” 淑宁心里酸酸的回想起穿越以来从父母兄弟那里得到的亲情不禁热泪盈框拉着母亲的手道:“额娘我以后会常回来看你们……”便说不出话来了。母女俩抱着哭成一团。 真珍与小刘氏都擦着眼张保与端宁在门外听见都很是不舍但毕竟是大喜之日不好太表现出来听到嬷嬷们催便劝氏与淑宁。忽而贤宁也冲上去抱着姐姐哭吓得小刘氏忙把他拉开了好说歹说了半日。 那拉氏看着侄女儿穿着大礼服的模样却不由得悲从中来。强自按捺下酸意帮着劝氏道:“三弟妹不需如此她就嫁在京里又是自己开府万事都可作主。以后要想回来还不容易么?别误了吉时才好。” 氏收了泪又帮女儿重新整理了妆容方才道:“以后……要好好保重额娘永远是你地额娘。”淑宁点点头便让李氏、喜塔腊氏二人帮着盖上了盖头由她们与内务府的嬷嬷们一起扶着出了屋子。 氏送她出了槐院其他亲属一直送到轿前淑宁登上轿子不久便听到锣鼓声起。随着李氏妯娌登车嬷嬷喊了一句“升舆”淑宁便感觉到轿子被抬起来了。迎亲队伍启程回府。张保一直送到二门外端宁扶轿送嫁。 因为贤宁太小所以小宝负责了另一边的扶轿之责。他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刚刚进了正红旗官学身高已长到长兄端宁的肩膀下眼下穿起正服也很有大人的稳重样子。 从男爵府到贝子府并不算远仪仗慢慢走了半个时辰天全黑下来时便到了。喜轿从中门入府来到前院堂前。桐英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二一六、大婚(下) 宁被人搀着下了轿踩在红毡上一步步走进正堂当个雕鞍倒是不见火盆。等有人拿走她手中的瓶子后她从盖头下往旁边看隐约看到了双靴子那大小分明就是桐英的心下定了定。 在正堂中桐英面向西方淑宁面向东方行了两次拜礼然后便各自就坐。内务府派来主持婚礼的嬷嬷们倒了酒口里说着吉利话将酒奉上两人喝下了。重复三遍后又再起身行两次拜礼。 淑宁听到有人大声宣布宴席开始便知道婚礼完成了。那一瞬间有些百感交集。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也活了几十年了没想到终身大事居然是在古代完成的。这是自己人生的另一个起点。回想起穿越前生活过的世界好像已有些模糊不管那时候的家人对自己是什么态度现在也没必要再计较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拥有慈爱的父母、友爱的兄弟、挚爱的丈夫衣食无缺生活富足虽然也有遇到许多不顺心的事但总归是个幸福的人。以后她会继续努力让自己与家人一起幸福地活下去的。 有人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觉自己不知呆了多久。桐英那边传来轻轻的闷笑声淑宁扁扁嘴顺着嬷嬷们的指引从堂后往正院里走。一路上她都能看到旁边桐英的靴子想到从今以后便要和这个人相伴终身了心里一软把先前那一点嗔怨都抛开了。 淑宁只知道一路走的都是红毡依稀能看到旁边的石板路但周围地方到底有多大她却估算不出来。 先前看过图纸只有个大概印象听真珍说前院很大。但正院要小些。她不由得有些心急想知道未来的家是什么样子又觉得那块红盖头真是碍事。直到进了屋她认出旁边放置的都是眼熟的家俱心里才安定下来知道这就是新房了。 红毡一路铺到拔步床前她看到那床的平台便轻轻挣开旁人的手自己踩上去。转过身与桐英一块坐下了。 这张床因多了两边的雕花围栏床口比寻常地窄些两人并排而坐隔得并不远。淑宁可以从盖头下看到桐英的膝盖离她自己的只有不到半尺而且对面似乎有一道目光正凝视着自己的方向。她忽然觉得有些羞意耳朵渐渐热起来。 然后便有许多东西撒在两人的周围衣边手边都是花生、栗子、桂圆与红枣等物。淑宁只觉得额头上也挨了几下。怪疼的也不知是谁这般鲁莽专往人这个地方砸。 不一会儿一柄金色的秤杆伸到她盖头下方接着眼前一亮盖头挑开了。她咪了一下眼抬头望去。只看到桐英微笑着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后便用温柔的目光盯着她看。 淑宁却是又喜又羞但想看桐英的意欲压制住了羞涩垂下眼才不到两秒。便又抬眼去看他。只觉得他比起上次见到时气色好多了虽然还是偏消瘦了些却比以前要胖许多心下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把他再养胖一点健康一点然后……两个人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但是……他地眼睛未免太厉害了居然那么久都不眨一下……淑宁只觉得耳朵越来越热。脸上也辣辣的心想他怎么就一直盯着自己不放了?又不是没见过。可她却忘了双方的确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上一次见面还只是远远看了几眼。即便如此。要她先移开目光。又有些不舍。 有人出轻轻的笑声方才惊醒了对视中的两人。齐齐闹了个大红脸。李氏、喜塔腊氏与一位嬷嬷拿着三个碗走过来笑道:“该吃子孙饽饽了。”便拿了筷子喂他们。淑宁曾听说这东西很难吃今日才真正藏到是什么滋味。不过当她现桐英吃饽饽时仍旧时不时的朝她看又觉得那东西其实没那么难吃。 吃过子孙饽饽又吃了长寿面接着便要开脸。桐英虽然很想留下却被人硬拉着出去了。因为外头的喜宴正吃得欢新郎官怎么能缺席? 向几位长辈敬过酒又与几个素有交情的宗室与官家子弟喝了几杯然后便开始挨桌儿敬酒了。到了女方亲眷席前桐英拿着酒杯郑重敬端宁端宁沉默了一会儿拿起酒杯道:“要好好待她。”桐英点点头:“放心。”两人干了一杯。 小宝对桐英也算是熟悉的却硬是拿了个酒杯对他道:“桐英哥不姐夫你一定要好好对我姐姐不然我会揍你地。”众人哄笑端宁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道:“姨娘明明说了不许你喝酒的还不快放下?!”小宝却不吭声只是盯着桐英瞧。桐英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若我真的欺负你姐姐你只管来揍我。”然后一喝而尽。 小宝脸上露出喜意也喝了自己那杯却被呛得猛咳不止。端宁笑着帮他拍背:“早说过了小孩子喝什么酒?”小宝却道: 是小孩子了我是男子汉!” 众人齐声叫好便有那看他顺眼的人也来敬他端宁拦不住只好劝小宝少喝些。但周围人里也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却恼了小宝道:“神气什么?瞧你那小身板跟豆芽菜似的也敢揍我二哥?!” 小宝抬眼看看那少年见他衣着华贵又称桐英为“二哥”知他也是简亲王府的子弟想起母亲、先生与兄姐地教导便装作没听见似的只是与别人说话。那少年正要作却听到临桌闹着要新郎官过去敬酒自己也被人拉了一把跟过去了只好回头瞪了小宝一眼。小宝浑不在意只是笑笑便坐下吃菜察觉到哥哥正睨着自己便陪笑着给他斟酒算是陪罪。 小宝对于今晚的菜色很有兴趣听说只摆三十席酒。便杀了二十一口牲畜满桌的肉菜做法都与自家的不同他要全部吃清楚了回家形容给贤哥儿听让小弟弟过过瘾虽然结果可能是馋死他。 新房中淑宁已经忍疼开完了脸修出鬓角。又重新带上了沉甸甸地礼帽只觉得耳垂部位隐隐作痛大概是耳钳太重耳朵受不了了。 然而她还不能放松因为她现在正在面对一众夫家女眷济济一堂。她只看到一屋子的鲜色旗袍与珠翠却觉得眼花缭乱。 有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妇人瞧着众人闹哄哄的便主动站出来充当引介。她人看着似乎很和气。淑宁后来才知她是简亲王府的侧福晋姓郭有一个儿子行三今天刚好满十四岁却是特地随行进京来求封爵地。 淑宁在她的介绍下才认得那位圆脸细眼嘴角有颗美人痣皮笑肉不笑的少*妇就是传闻中桐英长兄雅尔江阿的正室瓜尔佳氏而跟在她身边说话温柔细气地年轻女子则是雅尔江阿的妾伊尔根觉罗氏。至于另外两个妾。由于郭福晋说得太快淑宁没怎么听清只记得一个姓吴一个姓崔。 她们都属于雅尔江阿那边所以与其他的女眷就离得有些远。门边站的那一群。都是其他宗室地妻子吃吃笑着看热闹只偶尔插几回嘴。 本作品独家文字版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剩下地也都是简亲王府的人除了那位郭福晋还有一位姓李地庶福晋儿子年纪不小了跟王爷与继福晋上京来看看世面的。倒是有个**岁大的小格格也是郭福晋所生闺名叫毓秀。活泼泼的很讨人喜欢。虽然封号只是县主但听说在府里极受宠。眼下正在换牙说话时虽时不时漏*点风却毫不在意。 这位小县主对拔步床最有兴趣。扒着那雕花围板瞧个不停。后来索性走上外进一屁股坐在床头柜上。这个床头柜。本是与床面平行的若不是有两个抽屉在淑宁本也以为是张椅子便也没拦她。 只见那小县主毓秀左右瞧着睁着大眼问淑宁:“二嫂这个是什么床?我怎么没见过?”淑宁先是为自己的新称呼愣了愣便笑着回答说:“这个是拔步床又叫八步床一般是南边用的北方地确是少见些。我当年随父亲在广州任上时就睡过几年回京后总想着这次叫人去广东置办家俱便索性叫人打了一张。” 这时瓜尔佳氏说话了:“哟原来是在南边打的?我还以为这些家俱真是在京里花大价钱打的呢。听说广东那边深山野林的有很多好木材?” 淑宁笑笑:“这都是南洋那边来的广州乃是通商口岸每年都有许多洋人去那里做生意。木材价钱比京里的确是便宜些。 何况如今要说打家俱就数苏州和广东好。我们家也是凑巧在广州买木材时正好遇到苏州工匠便让他们就地打了来。” 瓜尔佳氏不甘心还要再说却听到那几个宗室女眷说着:“原来是苏州式样怪道我瞧着就觉得跟一般的家俱不同呢赶明儿我也叫人打些苏州家俱去。”“我倒觉得广州式样地好我在别家瞧过看着就富贵。”“唉呀你听我说……”闹哄哄的吵成一团。 瓜尔佳氏没法再说什么突然现在人扯自己的衣角一回头却是秀:“大嫂子我肚子饿我要吃饽饽。”她不耐烦地道:“那是给新人吃的都没了。”秀不依仍旧吵着要吃东西。 瓜尔佳氏瞧着郭福晋只是笑着看并不出声李福晋也没有表示心下暗恨正要作却听到淑宁开口道:“若是别的东西妹妹吃不吃?”毓秀忙挨过去:“吃!是什么?” 淑宁拉开床头柜上边地抽屉从棉花堆中掏出一个荷包来打开一看却是花生芝麻糖与糖莲藕两样。毓秀接过来尝了尝直说好吃又去翻那抽屉看有没有更多。郭福晋去拦淑宁只是笑着说:“不要紧还有呢本就只是塞空的东西。”|来又想看下面那个抽屉一拉开显出几个瓷瓶郭福晋忙推回去 :“没规矩!这是你二嫂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乱翻?也在旁边附和:“可不是?新房里总有不好让孩子看到的东西。 怎么能乱翻?”她这么一说倒让在场的人狐疑起来怀疑起那瓷瓶里装的是什么。有人捂着嘴轻笑。 淑宁咪咪眼微笑着弯腰拉开那抽屉拿出一个瓶子来道:“没关系只是几瓶花露水。因大礼服太重了家母与嫂子担心我会气闷所以放了些在这里。让我醒神用的。”|:宁道:“这是苿莉花味的。”秀打开瓶子倒了一点出来果然清香扑鼻。 在场地人里有不少吃过大礼服的苦没用过花露水的则一个也无所以都感同深受纷纷称道还有人也凑过来闻问是哪家作坊的出品。淑宁笑着回答了。瓜尔佳氏瞧着她成了众人关注地中心又是一阵气闷。秀睁大了眼看看她道:“大嫂子你不舒服么?要不要擦擦这个?” 瓜尔佳氏一阵恼怒:“不用!”郭福晋飞快扫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今儿外头地客人也多只福晋一个人怎么能应付?咱们出去帮忙吧。”伊尔根觉罗氏微笑着应道:“是啊继福晋一人太辛苦了。姐姐咱们出去帮着招呼客人吧。”瓜尔佳氏黑着脸与众人一起出去了只留下李福晋、毓秀与几个嬷嬷在。前者几乎不怎么说话淑宁便只好与毓秀聊天。觉得与小孩子在一起倒比先前轻松些。 所幸这座贝子府地处偏远离简亲王府与其他客人的住所都有相当地距离。有不少客人看着时间不早了便早早告辞只相约往后再多喝几杯。简亲王府一众女眷也都跟着离开。桐英送了客人把几个想要闹洞房的损友死命赶走了才回到新房中来。 淑宁听着他在外头赶人。心下暗暗好笑只是有些奇怪怎么一直不见桐英进来? 素馨似乎看到什么出去了一会儿。进来笑道:“贝子爷在喝醒酒汤呢。说让姑娘……让夫人先换了大衣裳吧。” 淑宁脸一红便在嬷嬷与丫头们地帮助下。脱下大礼服与礼帽换上一身大红夹棉旗袍头上梳了个圆髻只插了朵大红绒花。脸上的脂粉也都洗掉了擦上些润肤膏。 她看着嬷嬷们收拾了床上的喜果铺上块大白绸子忽然醒悟到这东西的用途刷的一下红了脸忙转开头去。 桐英进来了已经换了一身新衣裳比先前的大礼服要轻便许多。他轻咳一声众人都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淑宁咬咬唇忽然觉得很紧张。 桐英却盯着她看了又看她忍了一会儿恼了:“你瞧什么呢?!”桐英笑嘻嘻地道:“我瞧你这个样子比方才还要好看。”他吸吸鼻子:“什么香味?怪好闻的。”然后便一直闻了过来。 淑宁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是花露水的味道方才毓秀妹妹拿出来用了些。”桐英在床边坐下道:“这个味道衬你好闻。” 两人静了下来淑宁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不一会儿桐英抓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紧。她脸又红了耳根子烫但并没有甩开。正羞涩间却听得一声“咕咕噜”愣了愣呆呆地看向桐英。 桐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肚子饿了……光顾着喝酒没吃多少东西……”淑宁扑哧笑出声来拉开床头柜抽屉又掏出一包糖:“幸好毓秀妹妹没再多摸一回不然就一点不剩了。” 桐英笑笑正要接过却忽然顿住道:“我要你喂我。”淑宁愣了愣红着脸将一块糖藕塞进桐英嘴里被他飞快咬住她忙收手回来但仍察觉到方才那一瞬间擦过手指尖地柔润感脸上更热了。 桐英吃了一半又喂淑宁吃下另一半然后清清嗓子忽然喊了句:“夫人。”淑宁一愣笑着“哎”了一声只觉得嘴里甜意更甚。桐英笑了笑又小声喊了句:“老婆。”淑宁笑了出来瞄他一眼又“哎”了一声。 桐英咧嘴笑得欢看看淑宁又看看别处摸了摸头一把抱过来。淑宁吓了一跳回想起那一次拥抱便静静地伏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桐英的手臂越抱得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桐英忽然道:“果然推迟两年成亲是对的。” 淑宁不解仰起头看到他一脸正经便问为什么。 结果桐英道:“不但变成美人了而且抱起来很有料跟当初相比就跟豆芽菜和大白菜似的。” 淑宁愣了愣脸刷一下完全红了深吸几口气左右看看便随手一个枕头打了过去。 二一七、请安 淑宁在素馨的帮助下梳着头耳朵听到两个内务府的嬷嬷在床边小声议论的声音简直快要把头埋到地上去了。看到她们将那块白绸捧出去她脸上的温度噌噌噌往上升都热得可以煮鸡蛋了偏偏素馨和冬青两个还在红着脸偷笑! 天啊地啊以前听说哥哥嫂子成亲后母亲和温夫人都会去检查她还只当趣闻现在轮到她自己才明白这是多么的事情。真珍嫂子我对不起你!!! 都是那个桐英的错!如果不是他……她回想起昨晚的情形脸刷的一下又涨红了。 素馨看到自家姑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忍笑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淑宁嗔她一眼摇头道:“没事没事。”然后主动拿起梳妆台上的镶珠双喜钿子在冬青的帮助下戴到头上又拿起把小圆镜小心地补着粉掩盖住淡淡的黑眼圈。 桐英掀起帘子进来问:“好了么?早饭已经备好了。”他已经换好衣裳整个人精神焕笑意盈盈。 淑宁瞄了梳妆匣镜子里的他一眼没说话。桐英笑着走过来对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她们偷笑着出去了。淑宁恨得牙痒痒:怎么那么快就被他收服了呢?你们可都是和我一起生活了很多很多年的人啊。 桐英挨近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你恼我了?对不起了以后我会节制些。”淑宁一轮捶过去:“还说还说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这可恶的家伙!”桐英笑得很欠揍地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拳头右手拿起一支干净的眉笔沾了点胭脂替淑宁画起唇来。 淑宁先是一怔又怕会弄花原本的妆容。只好顿住不动等他画完了看看镜子居然很好看。她怀疑地瞄了桐英一眼:这小子莫非经验丰富? 桐英看明白她眼神的意思忙道:“你也知道我最擅长什么画画而且还是人物画。这美人啊仙姑啊画唇的时候多了当然知道该怎么画。我可是很正经很正经地人。” “你要是正经就没人不正经了!”淑宁想“先听着吧若是敢撒谎。背地里勾三搭四、粘花惹草的哼哼哼……等着瞧。”她瞥了这个新婚丈夫一眼。 看到她那一眼桐英忽然感到一股寒气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帮着妻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待她梳妆完毕便扶她站起身来。 淑宁顿了顿努力忘掉身上不自在的感觉。在桐英的手臂上掐了一把才慢慢走到外间。 桌上已经摆开许多糕点了。桐英拿过一碗温热的乳汁状的东西道:“我听说你从前在家爱喝羊奶这个是牛乳也很好你尝尝?” 牛奶当然好了现在没有那些专门产奶的奶牛品种只能靠普通母牛。牛奶也不容易得呢。淑宁喝了一口觉得与记忆中地牛奶味道有些不同不过很香醇。她瞧瞧桐英倒了半碗在他碗中道:“你也要喝。先前连着辛苦两年跟我好吃好喝可不能比。” 桐英也没推。笑了笑便仰头喝光了又给她夹点心:“这个是鸳鸯玫瑰糕是宫里赐下来的你尝尝。” 淑宁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满嘴的玫瑰馅香甜味道诧异地说:“这时候哪里来的玫瑰花?不是早过了季节么?”桐英道:“还可以用大棚养地我们其中一个温泉庄子里就有几个玻璃大棚专门用来种花草更别说宫里了。昌平那边可有好几个皇庄是建在温泉口上的呢。” 淑宁点点头见桐英又夹了一块凑过来便又吃了一块自己也夹了一块喂他。 两人你来我往的半是玩半是吃实际上都甜在心里。吃过早饭喝了口红枣茶淑宁忽然想起一件事:“呀我嘴上的胭脂……”便没了声音直瞪着桐英忽然变大的脸呆。 桐英舔舔嘴笑道:“反正都已经糊了干脆弄干净些再上吧嗯?这个也是玫瑰味道地……”话音未落便被甩了一帕子然后就看到新婚妻子红着脸冲回卧房去了。 门外传来吃吃笑声桐英瞪了素馨她们一眼指指桌上的碗碟便跟进房间里去。 淑宁重新画好胭脂恶狠狠地对他道:“不许你突然偷袭我!尤其是别人面前!”桐英笑嘻嘻地抱住她道:“好好我以后会注意。”然后香了一口飞快挡住她的双手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快动身吧今儿要先进宫给太后、皇上、娘娘们请安然后回王府去会亲事情可多着呢。” 淑宁见他说得有理也顾不上打情骂俏了连忙收拾好便与他一起出了院子来到垂花门外登车。 这是她第一次坐贝子夫人地马车是内务府全新打造的红盖青缘青帏红还散着桐油的味道。车子看着很漂亮而且是防震的那种车厢里还有专门用来放暖壶的架子。不过里面的格局摆设不如先前自家用的马车舒服淑宁暗暗决定有空时要好好收拾一下车厢。 桐英骑马淑宁坐车在众随从的陪伴下往皇宫方向进。贝子府离地安门比较近他们便一直沿着什刹海走跨过三座桥从皇宫后门地安门进宫。沿着长长地甬道进了神武门便要下车走路了。桐英有些抱歉地对淑宁道:“若是觉得累就跟我说一声在宫里不好坐车只好委屈你了。”淑宁笑笑并不在意反而对于旧地重游很有些兴趣。不过今天她要去的地方很多都是从前不曾去过的让她有了些好奇心。 夫妻二人跟着领路的太监先到了慈宁宫。这里反而是他们此行目标中最远的一个所以淑宁走得有些累了在宫门外头略休息了一会儿才上前求见。 太后还是那付慈眉善目地样子不过对淑宁完全没有印象。只知道这是“简亲王府二小子新娶的媳妇儿”表现得很慈爱还给了很不错地赏赐当见面礼。看得出来桐英偶尔还是会来讨讨她欢心地。 倒是太后身边的明澜姑姑进来回禀事情时认出了淑宁便对太后耳语了一番太后顿时就冷下脸来。桐英不知何故。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说笑太后又被他逗笑了气氛方才好些。 淑宁略有所觉但对于她来说这位老太太原本就只是位传说中的人物。身份再高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因此并不在意。倒是太后过了一会儿便问她:“你是从前威远伯府的女儿吧?明澜说从前见过你的。”淑宁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应了声是。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又道:“你姐姐……是二姐姐吧?叫婉宁地。如今怎么样了?”淑宁心里有些明白了便回答说:“二姐姐如今在四贝勒府安然度日先前重阳节时。家里曾派人去看过她说是一切安好最近正在学佛让娘家帮着找几本佛经呢。” 太后轻轻笑了笑:“若是真心的倒是她的造化了。”便不再谈她略聊几句就觉得乏了桐英很有眼色地拉着妻子告辞。 出得慈宁宫来。桐英忽然握住了淑宁的手轻声说了句:“没事的有我呢。”淑宁笑笑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过桐英地手很暖和。暖得她心也暖了便任他握着。直到走近乾清宫方才脱开。 让人报了上去后没多久便走出一个年青女子来简单的宫装头上挂着流苏正是从前见过一回的名叫璇玑的大宫女。只见她淡淡笑着对他们道:“给贝子爷和夫人请安皇上如今正在接见大臣呢两位请先坐一坐吧。”桐英很客气地应了拉了淑宁一把两人随着璇玑来到偏殿的一个小房间里等着。 淑宁认得这是当初头一回来乾清宫时呆过一阵子地小房间上次来时她与桐英正为获得指婚而努力这次来却已是夫妻。她有些感慨瞧瞧左右没人便告诉了桐英。 桐英笑得弯了眼拉过她的手便不肯放淑宁挣了两下见挣不脱也随他去了。只是桐英还不安分地挠她手心她便瞪了几眼谁知桐英却摆了个鬼脸出来她没忍住扑嗤一声笑出来忙掩了口侧耳去听外头见没什么动静方才松了口气又瞪了桐英偏他还是笑嘻嘻的。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吓了两人一跳不知生了什么事然后便听到隐隐约约骂人地声音。桐英略皱了皱眉飞快说了句“是皇上”便走到门边朝外头招了招手。淑宁看到门口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小太监。 桐英问那小太监:“小万子方才是西暖阁那边传来的声音么?生什么事了?”小万子探头瞧了瞧小声道:“奴才不知好像是哪位大人惹皇上生气了。”桐英挥挥手让他离开了回过头来苦笑道:“看来我们要等很久了。” 果然他们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来了位中年太监。桐英迎上去问好:“李谙达皇上可有空见我们了?”那李谙达却脸带歉意地笑道:“真对不住贝子爷只怕皇上今儿没空见二位了不过来日方长您也别放在心上。”桐英也没在意只是悄声打听西暖阁里生了什么事。那李谙达叹息一声瞧瞧外头没人便小声道:“今儿一早万岁爷就心情不好康王府来人说康亲王老病犯了。” 桐英一脸诧异:“不会吧?不是听太医说已经没事了么?昨儿我成亲巴尔图还来过喝喜酒呢。那时他明明说老王爷身体没事啊。”李谙达叹道:“就是昨儿半夜里犯的病说是被痰给迷住了。太医先前回报说康亲王年纪大了上次出征时已经撑不住若不是带了那株老参还不知能不能捱到今日呢只是如今着实是病得重了只能尽力而为。皇上心里难受接着又有折子说黑龙江大水偏偏江南那边又有灾因此便了火。” 桐英微微皱了皱眉笑着向李谙达道谢又悄悄塞给他一样东西:“上回你说腿疼想找些好药我这个是朋友家的祖传秘方儿专治腿风的李谙达试试吧。”对方笑着袖了嘴里说着谢掉头瞧了淑宁几眼。 淑宁本来听了他们的话正为絮絮担心收到桐英的眼色忙笑着向李谙达问了好。那李谙达倒是个和气的笑着说:“夫人娘家父亲是在直省任参政道地吧?方才皇上还对大臣们说起直隶也是连年有灾但布政司的官员懂得兴修水利因此粮食收成不少。江南三省闹灾官员却只管向朝廷要钱因此很生气呢。” 桐英拉过淑宁又再向他道谢李谙达笑着摆摆手出去了。 淑宁随桐英出殿外才慢慢消化了方才听到的消息。看来父亲的前景看好呢只是他现在已经快要任满了下一个任命会是在哪里?希望不要进朝现在京中的官员能独善其身不被卷进朋党地人真的不多。与其被这些讨厌地事缠上倒不如在外地做官呢。最好是留在直隶离京城近又有些距离。 桐英拉了拉她的手她才现已经走到一处不认识的宫门前:“这是哪里?”桐英道:“是永寿宫啊咱们先跟惠妃娘娘请安吧。” 照规矩他们只需要拜访几宫主位就行了不需要每个妃嫔处都要去不然一天都去不完。惠妃与荣妃处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很快退出来了到了宜妃所居的翊坤宫时淑宁很意外地现宜妃居然表现出很热情的态度。 听得宜妃与桐英的交谈她才知道原来在西北大战时五阿哥被炮弹碎片击伤又惊了马差点摔下来。桐英当时因负责带路就在他身边便拉了一把算是救了他一命。可回京后五阿哥因脸上受伤一直不爱出门又是桐英送去一种很管用的药膏现在五阿哥脸上的伤已好了许多。 为什么先前没听二房那边有消息传来呢?难道因为不是好事所以媛宁也没打算跟亲戚们提起?奇怪的是这种事应该很多人知道才对怎么大军回师好几个月了她也没听到些风声? 宜妃对桐英很是感激就算知道淑宁是她曾经非常讨厌的人的妹妹也因她成了桐英的妻子而表现出十足善意赏的东西也很大方居然有一对名贵的碧玉镯子。她还对桐英道:“如今五阿哥整天呆在府里不肯见外人总不是办法其实他那伤也没什么。你若是有空就多去看看他吧他对你是不会避而不见的。”桐英应了说了一会儿话也退了出来。 淑宁盯着桐英有些不敢相信。她记起来了历史上的五阿哥好像真的有毁过容啊可方才听起来似乎伤势并不重这是哪里来的蝴蝶啊? 桐英瞧见她的眼神笑了左右瞧瞧小声对她说:“那药膏是四阿哥收罗来的只是五阿哥一直避着他怕不肯受才借我的名义罢了。再过些日子我把消息悄悄透露给五阿哥也好让他们兄弟和好。” 淑宁张了张口不由得也笑起来。 二一八、会亲 过曾经熟悉的储秀宫正要准备横跨御花园、前往东与桐英意外地在御花园里遇到了常露、笑雪与另一个女子。她们似乎是在闲逛中。 给淑宁他们带路的小太监行礼称呼她们为“常嫔娘娘”、“马贵人”和“林格格”后者似乎是东宫的女眷。淑宁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淑宁依礼道了万福笑雪与那个女子都还了相同的礼唯有常露颔示意。她如今是嫔也算是个“主子”了看得出很有些派头虽然仍是我见犹怜却已没有了从前娇怯怯动不动就流眼泪的模样。倒是笑雪仍旧是文雅和气的样子只是在常露面前有些沉默。 她们都笑着与淑宁寒暄只是那位东宫的林格格不知为何面对淑宁有些不自在打过招呼便左顾右盼了。 桐英不好与她们攀谈又觉得有些厌烦加上他不想妻子与宫里的女人打太多交道所以等她们略说了些近况后便轻声催促淑宁。常露淡淡笑着对淑宁说:“许久不见你二姐姐了帮我带个口信若是进了宫记得来看我。”然后对桐英稍稍点头示意便走了。笑雪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淑宁叹息一声真真是物事人非了。她见到桐英在看自己似乎有些不解便笑着拉起他继续走了。 经过当初落水受伤的池子时她正要对桐英说起那件事却忽然想起来方才那位东宫的林格格不就是与她同届的秀女林么?似乎是推魏莞落水的嫌犯只是后来不了了之而已。从延禧宫那位瑞禧姑姑的话来看应该是误中副车对方其实并不是真凶。 不过这位林格格是几时进的东宫?记得当初选秀结果出来时她还是位记名秀女。并没有指婚后来66续续下达的指婚令也没有她的名字。怎么忽然不声不响就成了太子地妾室?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有人在扯她的袖子回头一看桐英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指了指前面的宫院门:“永和宫到了你还要多久呆?”带路的小太监把头埋到礼盒后肩膀微微颤抖着。 淑宁怪不好意思的。见桐英一脸坏笑便捶了他两下。看看后面的院子若有所思:“那边是延禧宫吧?我来过的。”桐英点点头:“咱们先进这里这永和宫的主子是四阿哥的母妃德妃娘娘。” 淑宁还是头一次近距离见德妃。她是个文雅秀气地女子容长脸儿白晳皮肤眼睛不大却象黑宝石一般明亮眼弯弯。嘴角翘翘看上去永远是在笑着的很和善很讨人喜欢。她说话行事都依宫规行事却不会让人觉得死板与她交谈会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唯一的问题在于她这份和善仅是对桐英而言。对于淑宁却很冷淡。不是很明显的冷只是无视除了一开始介绍淑宁的身份时略点了点头外她所有话都是对着桐英说的甚至连赏赐的礼物也只是交给他。淑宁能感觉到。这位德妃娘娘很不喜欢自己。为什么?难道又是因为婉宁? 淑宁虽然有些郁闷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她现在更担心地是桐英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冷淡并且开始生气虽然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她说不出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她只是看到桐英抿着的双唇时有了这种感觉。 果然当德妃娘娘提起桐英的弟弟要成为十四阿哥伴读的事时。桐英淡淡地道:“这件事家里还没最后定主意阿玛大概会再考虑的。两位弟弟年纪虽合适但实在太顽劣了家里都怕他们会带坏了小阿哥们。他们进京以来闯了什么祸。娘娘大概还不曾听说吧?” 德妃有些诧异。她以为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地了先前简亲王继福晋不是很赞成么?不过若简亲王府真的拒绝。她也不好说什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便端茶送客。 桐英出来后便紧紧抓着淑宁的手脸色有些黑。淑宁觉得心里很甜瞄了眼走在前面的小太监靠近桐英小声说了句:“我不在意你别生气了。可别为了我误了正经事。”桐英看看她笑了:“放心我有分寸。” 延禧宫的妃大概是最欢迎他们地人了不但出手大方甚至还要留饭。若不是桐英再三说明还要赶回王府见王爷福晋她还不肯放人呢。 不过妃倒是透露了一些消息七福晋魏莞已经怀孕了所以昨晚上才没来喝喜酒。而她也是从桐英与妃的对话中才知道昨晚上的喜宴四阿哥夫妻都到了只是没来和她打招呼又因为离家远走得比较早;五阿哥夫妻都没来但五福晋媛宁送了大礼;七阿哥倒是来了还想要闹洞房是被桐英赶走的人之一。絮絮的丈夫巴尔图也掺了一脚不过絮絮本人因为女儿身体不适留在了家里。 怪不得昨晚上新房里一个认识的皇家或宗室女眷都没有呢都赶得不巧了。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记得桐英跟欣然的丈夫伊泰交情挺好呀怎么不见欣然来呢? 出得延禧宫来她问了桐英这个问题结果桐英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贴子早就送去了也许是家里有事吧。”她想想也是便不再问了。 桐英看了妻子一眼决定还是将实情隐瞒下来。他与伊泰早有默契两家的来往还是不要太密切比较好如果两人的妻子友情不变继续私下交往倒没什么但有些事就不要让她们知道了。 这时已经是午时该去地地方都去了两人也该回王府了。淑宁觉得有些累想起不知要在这皇宫里走多远的路脚便软。桐英安慰道:“不远了咱们不从正宫门出直接走甬道出外廷坐车从东华门外绕回正阳门去。我早就叫人把车停在那边了。再坚持一会儿吧。” 听起来不错淑宁稍稍提起了精神。却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领路的小太监迅跪倒在地口称“拜见太子殿下”。桐英皱皱眉飞快地小声说了句:“快装作很累的样子。”便笑着扶她转身行礼:“太子殿下真巧。” 太子是来请桐英与新婚妻子一起去东宫坐坐地桐英有些为难暗示了一下淑宁很累而且还未回府拜见公婆再耽搁下去恐王府那边会不高兴。太子看了看淑宁无精打采地样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桐英下次进宫时记得去找 走了。 桐英脸上露出了疲态叹了口气又重新换上笑容:“我们快走吧。”淑宁点点头有些心疼。 等到他们终于与随行人员会合时已经过了两刻钟了。淑宁觉得两腿沉甸甸的又累又饿又渴。桐英也钻进车里与她同坐从角落地箱子里翻出两只茶杯。拿过暖壶倒了两热茶。 淑宁瞪大了眼:“哪里来地热水?”桐英道:“他们等我们时借人家的炉子烧的水。现在喝刚刚好。”说罢递了一杯过来。淑宁喝了口热茶只觉得冷得快僵掉的身体又恢复了知觉。 马车稳稳地前进着很快就出了东华门过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便听到外头人声暄闹。车子靠边停了下来。淑宁正在闭目养神察觉到有人递了包东西进车里等马车重新动起来时她被摇醒了桐英道:“新鲜出炉的点心。快吃点吧。都过了午时了王府那边只怕早吃过饭了不知有没有留我们的份。” 淑宁早饿得不行了就着热茶吃了好几个饽饽倒也认出这是正明斋的出品。看来是刚刚过了正阳门大街离简亲王府还有些距离。她与桐英分享了那包点心又担心随行的人会不会饿着桐英笑道:“他们是在宫门外等我们地还怕他们找不到吃喝么?放心吧。”说罢揽她过来。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休息。淑宁虽然觉得他骨头硬不是个好枕头却仍甜蜜蜜地挨了过去。 终于到了简亲王府桐英向王爷、继福晋与兄嫂解释说是因为在宫里等皇上接见时等得有些久了。所以回来晚了。简亲王并没说什么。只是叫他们先去拜祖宗。 这位王爷虽然已经有了孙子但年纪只是四十岁上下。不过看上去有五十岁了满面风霜看着倒挺有威严。 淑宁随桐英拜过祖宗又拜公婆磕了好几个头。幸好对于庶母不需行这个礼不然即便淑宁早已习惯在逢年过节时向祖宗牌位与长辈磕头也会磕晕的。又亏得桐英的多位庶母与弟妹都不在京中省却许多功夫。 桐英的哥哥雅尔江阿看上去比自家老哥端宁年纪大一些留着小胡子很有军人的样子。其他的兄弟有一位排行老三的阿扎兰正是郭福晋所生昨日刚满十四周岁。一位排行老五的实格是李福晋之子比小宝略小几个月。继福晋所生地两个儿子一个快十一岁了一个只有七岁都是顽皮小子。 桐英的妹妹很少除了昨晚见过的毓秀便只有另一个还留在奉天的妹妹只是听说她身体不太好。 会亲除了见直系血亲还有许多亲戚。宗室的亲戚可说是数之不尽了所以来的只是几位与简亲王府或桐英交情较好的。淑宁随桐英一起行了无数个礼心中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做两件特制地皮裤象端宁成亲时穿过那件那样的也好让自己和桐英少受些苦。不过他们虽然受了些罪收获倒也丰厚。来的多是封王的不然也是皇族或宗室出手相当大方要是把今天得的礼物都收集起来也是一笔不小地财呢。 其中四阿哥与七阿哥因与淑宁娘家有亲不肯受她的礼只让桐英单拜了事。简亲王府的人看在眼里私下又有计量。 等众亲友都纷纷离开了桐英与淑宁才有空歇下来在堂上占得一席之位与家人坐在一起。淑宁只觉得肚子又有些饿了只能忍着不作声。 简亲王对三个大儿子道:“听说杰书有些不好了他府里今日都没人来回头你们兄弟仨儿随我去他府上探望探望老二媳妇就暂时留在府里吧。”淑宁忙与桐英起身应了心中有些不安。 桐英想了想对父亲道:“孩儿有件事与父亲商量。关于五弟六弟给皇子做伴读的事父亲还是再考虑考虑为好。” 不等简亲王反应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便先皱了眉头:“这件事都跟宫里说好了的怎么能反悔呢?何况你弟弟们若与皇子来往将来也能搏个好爵位。如今不比从前爵位难得多了。” 桐英道:“福晋可知道给皇子做伴读是什么情形?皇子在课堂上受罚都是由伴读代受的。我们本就是宗室还是铁帽子王府家里的孩子都没受过大委屈别说代人受罪就算是自己在家读书也从没挨过板子。别人不说六弟是福晋亲生的骨肉从小娇养福晋舍得让他吃那个苦头?” 博尔济吉特氏有些犹豫了:“可是……那些先生知道我们敬顺的身份总不会还那么大胆吧?” 桐英淡淡地道:“他们能成皇子师就是因为学问好要求严格对皇子尚且不留情何况宗室子?再说五弟不爱文只好武倒罢了平时也能早起练练骑射。六弟九弟向来有些懒惰他们真地能习惯上学的日子么?天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晚上还要温习功课到深夜天天都要背书、写字、练武……” 他说了许多听得那几个小孩子面色白博尔济吉特氏与李福晋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简亲王却道:“怕吃苦就不肯学怎么行?难道要让人笑话我儿子是废物么?” 桐英笑道:“若要上学宗学就好那里一样有好师傅而且不是去做伴读。我与大哥都认得好几位先生托他们多关照弟弟们是不会有问题的。总比弟弟们进宫替皇子挨板子强当初五阿哥背不好书他地伴读手都快被打烂了现在连握笔都有些难呢只能做个闲职。” 简亲王沉默不语博尔济吉特氏先急了劝道:“先前是我考虑不周了若真是这样只怕敬顺真地不适合做伴读呢。”雅尔江阿倒无可无不可的看到弟弟递过来地眼色沉吟一下还是没出声。桐英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最终事情暂时摆到一边简亲王决定年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反正他们一家可能要在京里呆上一段时间。看着天色不早了他招呼三个大儿子一起到康亲王府上去探病。 淑宁就这样不得不独自面对王府众女眷其中就有那位对她有莫名奇妙的敌意的大嫂瓜尔佳氏还有不知深浅的博尔济吉特氏。 可怜她已经累了大半天肚子还饿得要死。 二一九、一一 宁忽然觉得瓜尔佳氏很可悲她从前还把这个>之一结果对方却没觉自己已经成了小丑也不知道旁观的人是以什么目光看待自己的。 瓜尔佳氏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家妹妹们包括堂妹与表妹是多么的优秀寻常人家的闺秀根本没法比不与她们结亲的人是多么的愚蠢。说这话时她还故意瞥了淑宁一眼。但淑宁只是装成一副乖巧羞涩的新嫁娘的样子低眉顺眼地听着眼角却时不时地偷看继福晋、郭福晋、李福晋与瓜尔佳氏身后那些妾的反应。 几个福晋只是微笑着喝茶吃点心偶尔互相交流几句对点心味道或茶叶品种的意见对于瓜尔佳氏的话基本不表示看法甚至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几个小妾唯唯诺诺只有那个伊尔根觉罗氏在皱眉而且皱得很明显。淑宁有些心寒连昨晚上表现得很亲切的郭福晋也没说什么看来此人并不是她原本以为的那么和善心里恐怕也有些小九九吧? 淑宁早听说过简亲王府里的纠纷因嫡长子迟迟未获封世子所以与兄弟们都有些不和。而继福晋本身有三个儿子也有自个儿的打算。早听说她与瓜尔佳氏不和应该是因世子位而起的。她对于桐英这边大概是防备为主兼而拉拢只要桐英与长兄疏远转而站到她这边那么无论是她的儿子得封世子还是桐英得封世子她都能有好处。但桐英不象对世子位有什么想法而且与兄长是一母同胞对于这么一位嫂子都愿意去关心她。所以原则上是站在兄长雅尔江阿这边的。自己身为他的妻子就算再怎么讨厌瓜尔佳氏也不能成为继福晋那边的帮凶。 至于郭福晋李福晋两位都各有儿子她们对世子位是否有想法呢? 淑宁觉得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还是回家后问过桐英再作决定吧。 “弟妹你有听我说话么?!”瓜尔佳氏现淑宁有些心不在焉。怒火上来了。 淑宁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位大嫂实在不聪明。新婚当天就给新人难堪还故意贬低>=着长辈地面。她若真是为了丈夫的世子位着想就应该拉拢自己才对吧?在这里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有什么意义? 于是她细声细气地道:“大嫂的话弟妹实在有些不明白大嫂可是对这桩婚事有些不满意?” 瓜尔佳氏一扬眉:“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嘛那当……”“当然是满意的!”伊尔根觉罗氏打断了她的话绽开笑脸道:“二夫人真会说笑。这可是皇上亲自指的婚事我们夫人怎么会不满意呢?夫人不过是为您引介几位娘家姐妹以后都是亲戚也可多来往。”边说还边往瓜尔佳氏那边飞了个眼色顺便瞄了几位福晋一眼。 瓜尔佳氏先是涨红了脸明白了伊尔根觉罗氏地话意后脸又白了白很自然地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几位福晋。现对方似乎有些看好戏地样子后一股怒气就涌了上来不过还是强忍住了。 她觉得自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但又不敢对这些名义上的长辈说什么转向淑宁又想起对方是皇上指婚的只好将怒火撒到伊尔根觉罗氏身上:“我在和弟妹说话你插什么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她甚至还对着这个妾甩了袖子。 伊尔根觉罗氏往后倒了一大步被丫环接住了才没摔倒。那丫环便先为主子不平了:“夫人。我们格格正怀着身子呢您怎么能这样?!”却被伊尔根觉罗氏拦住了:“别说了小钰是我的不是。”然后站直了身子。谦卑地对瓜尔佳氏说:“夫人。奴婢知错了。” 瓜尔佳氏轻蔑地瞥她一眼这时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说话了:“哟。原来缨络已经怀上了?这可就是媳妇儿你不对了她一个有身子的人让她站着侍候已经不妥了怎么还能推她呢?”说罢便吩咐人多摆张凳子来让伊尔根觉罗氏坐下。 伊尔根觉罗氏再三推却才一脸不安地坐了下来。瓜尔佳氏脸都快气歪了狠狠瞪了她几眼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泪珠在眼眶里转了又转。 淑宁见自己不再是焦点倒也乐得看戏对于桐英大哥的这个妾原本印象不错但她怎么觉得这种情形很眼熟? 博尔济吉特氏转头对淑宁微笑道:“方才你大嫂说的话不合适我替她给你陪不是吧你别生她地气。”淑宁略皱了皱眉笑道:“怎么会?大嫂只是给我介绍她的妹子罢了。说起来我听说大哥大嫂有个儿子已经三岁了最是聪明伶俐今儿怎么不见?”她不容易脱开身可不想又被人扯进来当靶子。 瓜尔佳氏听到她夸自己的儿子心里倒也有些喜意觉得这个弟妹也有些眼光便道:“在屋里呢天寒地冻的他小孩子怎么经得起?所以我不让他出来。”几个福晋互相看了几眼都有些不屑。 淑宁着意问了些这个孩子的事见瓜尔佳氏的注意力渐渐转移了方才暗暗松口气。这种会面真累人若不是看在桐英的份上她真不想再待下去。回想起他方才离开前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重又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些麻烦地女人。 幸好男人们去得不久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简亲王带着儿子们回来了。淑宁一见桐英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留意到雅尔江阿听了丫环的几句话后朝妻子皱了皱眉便柔声安慰伊尔根觉罗氏去了。瓜尔佳氏的脸又歪了晚饭时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晚饭时淑宁按足新媳妇规矩为公婆布菜侍候饮食待他们吃过了。才在小桌上吃自己那份。简亲王很满意还说以后不必立这样的规矩了自家人不必客气云云。继福晋瞥了瓜尔佳氏一眼也笑道:“真不愧是高门大户的闺女就是懂规矩。”瓜尔佳氏的脸更歪了。 淑宁低着头微微皱着眉心想自己可不是故意与 对的完全是照自家老妈地指示啊不管怎么说。了免得被人说闲话。反正又不是住在这边的偶尔委屈一下也没什么。 饭后淑宁与桐英告别离开。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桐英便下马上了车。看到妻子一脸疲倦他有些心疼地道:“对不起委屈你了很累吧?”淑宁微笑着摇摇头拉过他坐在自己身边。桐英将她冰冷的手塞进自己怀里给她取暖。 淑宁问:“下午你去康亲王府康亲王怎么样了?可见到巴尔图?絮絮表姐地孩子。得的是什么病?”桐英道:“太医用了针康亲王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有些头脑不清楚眼下也只能静养了。巴尔图的闺女只是小伤风不碍事改天我们可以打人去探望。” “不能自己去么?”淑宁问。 桐英道:“我是无所谓但他家女眷都在照顾康亲王你去见表姐一个人。就有些不方便了。” 淑宁想想也是康亲王府规矩挺大絮絮那个性子在那里日子想必不太好过还是不要给她添麻烦吧。 马车沿着大道直走淑宁靠在桐英肩上齐齐闭目休息忽然间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便直起身掀开窗帘往外看。果然看到不远处男爵府地红灯笼正明晃晃地挂着王二在大门口吆喝着小厮们牵马。 马车飞快地跑过淑宁望着越来越小地大门。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忽然背上一暖。桐英靠了上来下巴搁在她肩上伸手帮她放下帘子轻声道:“别担心我们明天就能回去看了再过一个月还要去住上一个月呢。” 淑宁笑笑窝进他怀里继续闭目养神。 回到贝子府他们换下大衣裳便穿着家常棉袍缩在屋子里。正屋地东间有炕已经烧了一天了桐英搬开炕桌让妻子半躺在炕上盖着一床薄被他轻轻地帮她揉着腿脚。淑宁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古怪红着脸要推开他。桐英却笑嘻嘻地抱着她的脚不放。 小夫妻俩正打情骂俏着素馨小心翼翼地在外间探问说是外头的总管将宫里的赏赐送过来了。淑宁与桐英这才想起今天有不少收获而皇帝事后也派人送了礼物到贝子府于是便让人将这些东西全都拿到炕上两人拿着把玩。 皇帝送来的是一套文房四宝、一对水晶鸳鸯、一对香袋和两匹上造的绫罗简亲王与继福晋最大方送的是一整套赤金镶宝石的饰和一把柄与鞘上都镶了宝石的刀明晃晃地让人看花了眼。其他人的有翠玉手串、珊瑚簪子、白玉挂件、金镶宝的手镯还有大大小小的玉牌玉佩当中甚至还有把小圆镜铜鎏金的背面极精致的花纹。这是那位瓜尔佳氏嫂子送的淑宁不理会当中有什么寓意只对这面镜子的艺术性感兴趣决定把它收进自己地梳妆匣里。 桐英见妻子不在意也没说什么只拿着那些饰物东挑西拣说这个款式老气可以融了重新打那个不适合女子用归他了哪个簪子配哪个手串哪匹料子适合做什么衣裳…(一路看小说网,bsp;难得的休闲时刻偏偏有人不知趣地来打搅这府里的管家们叫人来问桐英能不能让家下人等见见新主子向夫人磕头请安?尤其是几位庄子上的庄头自婚礼前三天就候着了都等着回庄呢。 桐英皱眉觉得妻子已经很累了这些人真不识相。淑宁却知这应该是规矩因为明日要回门也好通过新娘向女家炫耀财富。他们回来的时间比预计的晚所以才会拖到现在能空出时间让他们休息已经不错了。嫁过来第一回见府中人等还是不能让他们小看的好因此便劝桐英答应。 桐英皱皱眉:“可你今天都累一天了怎么吃得消?”淑宁笑道:“这个不一样。在外头我要立规矩自然累些可现在在家里只需要舒舒服服坐着就行了。我身体好着呢这点劳累算什么?不过……一定要磕头么?”她仍有些不习惯这个。 桐英笑道:“我也不喜欢叫人磕头因此平日里只让他们打千儿可是第一回见面还是照规矩吧。免得内务府那边冒出什么闲话来。再说你既嫁了我。这种事早晚要习惯的。” 淑宁无可奈何地应了。也对现在不但要习惯别人对自己磕头自己还要习惯对着非牌位、非父母至亲的人磕头呢。她既然选择了这个男人也只能选择这种生活方式了。 桐英吩咐下去召集各处管事的人回来对淑宁道:“还要一阵子呢只需要见几个领头地就好其余地以后再慢慢儿见吧。咱们先在这里等着。”淑宁点点头从炕上爬下来便让素馨与冬青去拿敞衣。又整理有些凌乱的头。 桐英慢慢为她介绍几个比较特殊的人:“前面西院里有两位先生和两位侍卫不是下人但都住这里。石先生是教我功课学问地因我近年越觉得自己学问不足便请了位夫子来随时请教。江先生在书画方面有长技我有不懂地若不方便问老师。便去问他不过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帮我裱画制印。两个侍卫是皇上派来随我出门的本身有家在京城只是在这里有间屋子休息。” 淑宁点点头那两位先生大概是类似于苏先生过去那样地存在不过更象是清客门人之类的。 桐英又继续道:“还有内务府那边派来地人。我是贝子是入八分的爵依制可以用太监。我以前不用开府后内务府派了两个来。我怕你不自在。便让他们先不进屋侍候但以后恐怕会避不开。我地起居大概会让太监来。” 淑宁听了一呆:“为什么?” “小时候我也用丫环婆子可都用不长。后来……我现家中派来的丫环都有些想法。便索性只让天阳近身侍候可他现在年纪大了。我成了亲他不好再呆在内宅可我又不愿意让丫环太过靠近所” 桐英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淑宁眼珠子一转倒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我倒没有看不起这些人的意思就照你的意思办吧。”自己带来的丫环固然信得过但这里的丫环会怎么想她就不知道了叫太监来可能有些别扭但总比让人钻到空子强。 桐英听了挺高兴:“那太好了你放心人是我挑过的信得过。其实……他们也是可怜人。对了还有两位嬷嬷也是内务府来的这些人的性子我知道你不必放在心上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淑宁一一应了外面有人来通知说众人已到齐了她替桐英整理了一下领子便与他一同到了前院大堂。 先来拜见的石先生名字幼璞看上去有近六十岁了三缕长胡气质有些象蔡先生。江先生名明远字子越倒还年轻只有三十来岁。桐英对他们很是尊敬淑宁跟着行了礼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他们。 两位侍卫俱是蓝翎一位冯易白一位孙鸣泽都是寒门出身地军人。他们领公饷贝子府也付津贴冯侍卫甚至还有家室。两人齐齐拜见过便先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淑宁总觉得那个孙侍卫的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桐英所说的太监其实是一老一少。老的那位叫罗德安五十出头了长着一张马脸表情很是严肃。淑宁万分庆幸他说话的声音只是有些偏柔并不象有的太监那样不男不女虽然看上去不好相处但听他说话有条有理应该是个能干的人。 他是府中的内务总管内院地事都由他处理以后淑宁有什么吩咐也要通过他去做。因为他的内务府出身淑宁有些戒备但还是客客气气地见过礼了。 还有个小太监叫小澜子的只有十三四岁大淑宁瞧着他与自家小宝弟弟差不多年纪心里有些酸。 至于两位嬷嬷。先前已经见过了她们的同伴已经回了内务府只留她们在这里继续生活。她们一位姓夏一位姓金瞧那作派不象崔嬷嬷倒有些何嬷嬷的样子只是没她那么嚣张。 内院里本来有四个丫环。玲兰、玲容、秋宜与秋云虽不是近身的。却也不是粗使丫头可比的都长得眉清目秀。淑宁不动声色再一次坚定了支持桐英用太监侍候起居地想法。有那两位公公还有自家陪嫁的丫环已经够用了。这几位美女暂时打杂做些针线活就好等确认过没有危险性再松口不迟。 内院的介绍完了轮到外院地。这府里的外务总管是一个叫尹九方的中年人。圆头大耳瞧着就很和气只是眼中闪着精光。 两位庄头麻四与吴旭东分别管着昌平的两处温泉庄子听说相当能干。眼下还忙着要回去料理收成非常辛苦啊。 淑宁笑笑这时节料理收成?欺负她不知农事么?不过眼下暂且不理会。桐英赏了银子。让他们明早再赶回去她也没拦。 贝子府共有六十来个男女仆役还不算庄子上地。虽然人已经偏少了但仍很可观。他们大多住在前头地两个长跨院或是后院罩房里少数几个比如园子里的园丁樊大和几个上夜地婆子家丁就住在花园里。 这些人中只有各处领头管事的人进屋拜见淑宁并未一一见过。但就这样也去了大半个时辰。见完后。淑宁暗暗松了口气。桐英挨近她耳边道:“累了么?其实还算好的因只有我们两个是正经主子地方又不大我拒绝了好些人呢。不然还会更多。” 淑宁点点头。比房山别院的人多些倒还算好了。她又让陪嫁的几个人与其他人见礼。其中王寅就是拒马河庄子上的管事他与那两个庄头倒是能说得上话。玲兰她们几个见到素馨等人一过来就能在屋里侍候心思有些复杂。 淑宁看着他们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我记得从前你身边有位纪师傅今儿怎么不见?” 桐英叹气道:“去年上西北他随我去被人看中了如今已是位骁骑校了呢。” 淑宁听了有些可惜:“我还想什么时候再请他指点一下贤哥儿呢。” “也不是不行。”桐英道“我在附近给他买了个小院子派了两个仆人去他有空就会回去住。到时候再把贤宁接来就是了。” 淑宁想想也对便笑着点头。 事情结束淑宁总算能回屋休息了只是手里还拿着罗德安与尹九方送来的账本。她与桐英一起窝在炕上觉得这边更暖和打算今晚就住东间了。两人细细翻看着账本时不时讨论几句。 看来贝子府除了每年领的俸禄和皇帝给的红包还有不少入息。两个温泉庄子都是三十顷的上好良田大半种麦各有五顷种稻米剩下地田一个庄子种的是瓜果蔬菜一个庄子种的是花木今年上半年便赚了不少钱眼下将近寒冬腊月钱途正好。桐英从简亲王府独立出来也分得两家铺子一间酒楼如今都是尹九方管着盈利不错。 虽然还是新开府没什么积蓄但先前桐英因为军功不小得了不少财物光是银子就有好几千两贵重物品就不说了。这个贝子府家底或许不能跟别人比但想日子过得宽裕些是没问题的。 淑宁瞄了桐英一眼:“原来……你是个财主啊?我还真以为你可怜到没人做衣裳呢。” 桐英咳了一声:“这个……最近财了嘛再说夫人也是财主婆呀。” “这个叫法真难听。” “那就叫管家婆好了反正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管了。” “……一样难听!”一本账册敲了过去。 二二零、 回门 婚后第三天回门因此淑宁天未亮便起床梳洗穿戴好又帮着桐英挑了出门的衣裳。桐英低头再三打量嘴角翘翘:“果然老婆亲手做的衣服就是贴身穿着舒服。” 淑宁笑道:“少拍马屁这是按你以前的尺寸做的我都多久没见你了?怎么可能真的贴身?勉强合身倒是真的你再套一件别人做的外套吧。”桐英刚想拒绝顿了顿又改变主意:“那就套上我只要贴身穿着老婆做的衣服就行免得沾了灰尘弄脏了。” 淑宁脸色有些红趁着冬青送早饭进来便推他到炕边去。她盯着桐英吃了许多东西才吃完自己那份。桐英叫她多吃点她却笑道:“我家里可多的是好吃的而且巳时就开宴你还怕我会饿着?倒是你多吃些好免得空腹饮酒被人灌醉了。“桐英嘴一瞥:“你哥不是我对手。”淑宁一脸鄙视:“你当我家只有一个哥哥会灌你?” 桐英挤眉弄眼地道:“说错两回了那是你娘家这里才是你家。”他边说边挨近淑宁趁机亲了她脸颊一口。淑宁听到外头两声笑忙把他推开:“早说了大白天的别当着人这样。”桐英却不在乎地在她耳边笑道:“那就是大白天不当人面或者晚上可以了?” 淑宁耳根子红了心想这家伙果然有些不正经昨晚上没作怪还以为他真那么好人呢。桐英看着她满脸绯色心中一动还是决定暂且放过了:“好了好了暂时放过你吧。”淑宁脸又是一红埋头喝起了红枣茶。 吃得差不多了罗公公来问要不要他和嬷嬷们根车?尤其是那两位嬷嬷已经穿戴好了。淑宁问过桐英的意思便道:“罗谙达留下来照看家里吧。两位嬷嬷去也使得只是我陪嫁的几个丫头和牛小4夫妻都要跟回去别的人就请罗谙达安排吧。”罗公公严肃地应了退出房间。 淑宁偷偷问桐英:“他一直是这个样子么?”桐英也悄声回答:“他就是爱板着脸其实人很有趣。”淑宁眨眨眼决定先观察一下这位老公公怎么个“有趣”法。 吃过早饭淑宁帮忙找了一件外衣出来给桐英穿。小澜子拿了靴子过来待桐英换上又捧上一盘饰物。淑宁挑了一个荷包、一个玉佩与一条红黑相间的辫穗就罢又给桐英戴上暖帽。吧新婚丈夫收拾得整整齐齐格外精神。 她笑眯眯地道:“我以前见额娘给阿玛收拾衣服还有嫂子给哥哥整理配饰时总觉得她们做得不够好想着什么时候也能自己动个手把人打扮得清清爽爽的现在总算有机会啦。” 桐英拉住她的手扯进怀里。笑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难道是我?”淑宁嗔他一眼偷偷瞄了瞄旁边的人结果小澜子不知几时消失了而素馨她们几个早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到外间商量什么“要带几块贝子府的点心回去”、“傻子才带点心呢要带就带新鲜的衣裳”或是“我要穿着这里的果子回去给娘看”等等。淑宁伏在桐英怀里闷笑感觉他也在微微抖。估计外头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吧。 不多时前头有人报说继福晋、大夫人和众女眷都到齐了淑宁的母亲佟氏也来了淑宁忙拉着桐英互相检查过没问题才请长辈们进新房来。 本来是要让两边的母亲共同检验那块白绸的。只是这件事内务府的老嬷嬷们早就做了因此博尔济吉特氏和佟氏不过是走走过场便罢两人在新房正屋中说笑。佟氏看了女儿几眼见她面色红润精神很好与桐英两人间偶有互视都甚是甜蜜心便放下了一半。 淑宁打开箱笼将先前准备下的手帽、荷包、香袋、扇带之类的小东西拿出来分送给来的人。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送给博尔济吉特氏的是一个金丝编的香囊而给瓜尔佳氏的则是一个手工十分精细的荷包。虽说后者只是漫不经心地让丫环收下但她却没放在心上至少她已经全了礼再有什么闲话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其他几位福晋都收到了精致的针线纷纷夸奖。佟氏微笑着替女儿谦虚几句左手仿佛不经意地抚了抚鬓边嘴角翘翘。淑宁低下头隐住笑意。 罗公公送上糕点众人吃了便纷纷告别。桐英叫人套车预备出门。 他们此行除了佟氏来时带的人加上昨日进宫时跟的人外还另添了两辆马车拉丫环和嬷嬷们因离得不远辰时未过便到了男爵府。早有人守在前门看见急急进去报信了。 张保带着儿子们急不可待地迎出二门来正好遇见妻子女儿下车。桐英赶着向他请了安才与端宁兄弟们打招呼。端宁看着他又看看容光焕的妹妹叹了口气拍上了桐英的肩膀。 这边厢桐英被庆宁、顺宁等人拥着到前厅说话去了。 淑宁来不及多交代一声便被母亲嫂子迎回槐院。 三房一家子都到齐了趁着还未有亲戚家的女眷到来佟氏与真珍抓紧时间问她这些天过得如何。见到淑宁虽然带着羞涩却不掩眉间幸福的神情他们都松了口气又问起贝子府的财政状况好确保女儿不会受苦。 淑宁只来得及说桐英有两处庄子与几个铺子大房二房的人便都来了张保与端宁看着不便吩咐几句便拉着小宝和硬要赖在姐姐身边的贤宁出去找女婿联络感情去了。 今日来的人不少连大着肚子的芳宁也特地回了娘家。淑宁摸着她有些出正常大小的肚皮惊叹不已。 芳宁有些羞涩地说:“大夫说有可能是双胞胎呢全家都手忙脚乱的幸好三婶借了一个懂行的媳妇子给我不然可就麻烦了。如今婆婆整日给我做好吃的你大姐夫也天天陪我散步就怕我生产时力气不够。”淑宁叹道:“怪不得姐姐的肚子这样大呢一定很辛苦吧?”芳宁微笑着只是缓缓摸着自己的肚子。 万琉哈氏瞧着她的肚子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老人说双胞胎不是谁都能生的必要是祖上有生过得人才行难道大姑奶奶婆家有前例?” 陈姨娘听了扫了一眼过来不敢说话脸上却有些青。那拉氏正要作却听得索绰罗氏斥道:“怎么说话的?难不成舒穆禄家没有前例芳丫头就生不出来了么?你以为都像你呀?!”万琉哈氏变了脸色咬咬唇没敢顶嘴。索绰罗氏瞄了她一眼便转回头来说笑了。 那拉氏撇撇嘴笑着对芳宁淑宁道:“其实说起前例当年老爷子一辈里头倒还真有一对双胞胎姐弟。只是两位长辈一位出嫁不到三年便去世了另一位…………分家之后便没了联系。如今芳丫头这胎倒也不是没来由的。只是做娘的辛苦些。” 芳宁红着脸笑道:“不辛苦的夫君年纪不小了却膝下无子我这胎若真的成双倒省了许多功夫。” 众人听了也都说她好福气。倒是李氏笑了:“今儿是怎么了?明明是三妹妹回门怎么都光顾着大妹妹的的肚子了?”小刘氏笑道:“谁让大姑奶奶近半年都不回娘家呢?原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结果是这样大的福气自然要多问几声好沾些福气了。” 众人都笑了真珍抿着嘴道:“什么时候我们三姑奶奶也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回门呀?”淑宁脸红捶了嫂子几下。谁知别的嫂子们都起了兴致调笑起来甚至有人问起了**的问题她只好红着脸不说话。最后还是佟氏不忍心打了圆场。才止住了。 眼看着屋里热热闹闹的那拉氏又忽然心酸起来。淑宁一个贝子夫人都有这样的排场她的婉宁怎么就这么命苦呢?不过她很快就掩饰过去重新摆开笑脸与众人说话。 李氏与喜塔腊氏有些担心地问起淑宁的婆婆与妯娌的问题因她们在婚礼当晚送嫁也有些知觉担心淑宁在夫家会受委屈。淑宁笑道:“不妨事我如今与她们不在一处住着只需隔些时日回王府请安便罢。简亲王的几位福晋不难相处大嫂子即便有什么话也没法把我怎么样。我只需要按礼数做足了谁能说我的不是?”这件事她没必要瞒着娘家人但也不好说得太明白自家人无所谓若大房二房的人传出去终究不是好事。 佟氏不动声色众人也信以为真于是便没再问下去。待众人散了佟氏才私下问女儿详情。淑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婚礼当晚与昨日会亲时的情形告诉了母亲结果佟氏气得不行。 她恶狠狠地道:“瓜尔佳氏乃满洲第一望族生的女儿怎的下作至此?别人大婚当日便做这等事还送什么镜子?!哼淑儿你小孩子家不知缘故送人镜子既有轻视他人长相的意思也有诅咒别人夫妻不睦的含义你当时就该摔回去居然还收下了?!” 淑宁却不在乎地道:“我夫妻二人感情好不好不是她一面镜子能左右得了的。何况当着长辈们的面我先把礼数做全了态度谦恭些公公都夸我呢她背地里能得什么好?这位嫂子心思简单倒不难应付。我更担心几位福晋和那个妾呢。” 佟氏消了消气道:“罢了只要你不心软我不担心但也别太小看了她有时候粗人反而难对付。”淑宁点点头:“我省得。” 佟氏说了些家务事又说起张保即将满任的事。因再过一个多月他便做满三年了眼下还不知任满后如何。淑宁想起昨日在宫里听到的那位李公公的话便告诉了母亲道:“照这么说阿玛政绩极好的说不定还能再往上升了只是不知道会在哪里。” 佟氏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三年当然你阿玛颇得藩台大人器重只是毕竟是辅官许多功劳都落不到头上。三年考评俱是良好而已。况且三年前升道这个位子已经是破格了你阿玛和我都觉得升得太快也不好。”她顿了顿小声道:“我们听说有人暗地里游说藩台大人呢就是朝廷里的事大人好生为难。若不是你阿玛位子有些低又是佟家姻亲只怕也要遇到这些。” 淑宁默然她居然忘了。如今明珠已经重新出山大阿哥那边的势力可以说是大涨而太子那边虽然没怎么样但听说皇帝几天前才骂过索额图一顿朝中风向有些变化。若父亲官位太高或许真会受影响。” 她有些犹豫:“那可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大概是到地方上去离得越远越好但就算远在广州这些事也是避不了的而且……我实在不想和阿玛额娘分开……”原本父母在保定便已经不能常常相见了但好歹逢年过节还能聚几天。她还想着趁桐英有空过些天去保定陪父母住些日子呢但如果父亲真的去了外省要见一面可就难了。 佟氏见她一脸为难心一软便道:“也不需这般担心你阿玛和我还有你哥哥都商量过了也许……先求个连任吧。” 淑宁眼中一亮:“没错!这是个好法子!保定这样近只要桐英哥那边答应了我随时都能去看你们你们也能常回京里来。”如果说父亲当年升得有些快那就再做三年就没人说什么了吧?大概是因为父亲从来没有连任过所以她才没想到。 佟氏摸摸她的头才现已经不是以前的姑娘式了小两把头一碰就容易松便避开了笑道:“你阿玛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再做三年道台顶多再谋一任布政使便告老致仕然后回家抱孙子。光是明哥儿一个是不够的你那边也要多使劲呀。” 淑宁刷的一下脸全红了嗔道:“好好的额娘说这话做什么?还不如催嫂子多生几个呢。”话虽如此她还是免不了想起芳宁的大肚子心想不知自己怀孕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佟氏看着女儿的红脸笑个不停又贴着她耳边问了好些话。淑宁的脸越来越红几乎要冒出烟来了幸好真珍这时进屋请她们入席去方才救了她。 摆过圆饭桐英喝得有些醉了好不容易从庆宁兄弟们手中脱身出来见已到午时便提出告辞。淑宁与家人依依惜别约好会常来往又特地向重归保定的父亲拜别方才扶着桐英登车而去。 回到贝子府淑宁叫人去煮解酒汤回屋后才现桐英睡着了。她笑着挨到他身边半躺着也休息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她感觉有人在旁边说话睁开眼才知道桐英已经醒了。 他喝了一大碗解酒汤下去漱了口回头笑着对淑宁道:“如今时间还早要不要在府里到处逛逛?你还不曾见过花园吧?” 二二一、蜜月 这贝子府大体上是按照图纸改建的有很多是沿袭了原来旧宅的格局甚至有不少地方保留了下来只是稍加翻新。最难得的是有许多老树主要是松柏也有些桃李槐因此与其他新建的府第相比这里称得上是绿树成萌倒省却多年育树的功夫。 与图纸上相比只在西边小花园边上多了几间房屋用三面墙隔开一处小小的院子却是罗公公师徒所住。此处正好位于外宅与内宅之间与罗公公的身份倒也相配也是因为他与小澜子生理上与众不同免得生活上当着别人面尴尬的意思。而且离这小院不远处就有一个侧门他们进出也方便些。桐英特地叫人这样安排也有体恤住在西一院的两位先生与两位侍卫的用意。当然是有专人负责看守的。 中路上的三个大院子前院充作会客与理事所用西厢是外书房也是石江二位活动之所东厢是桐英的画室全部三间屋子打通明亮阔朗只用圆沅罩和多宝格稍作间隔几张大案许多画卷备的画具最是齐全屋后还有个小天井一口深井一条沟专供桐英画画理的用水以及清洗用具排水所用。 接着的正院正是淑宁所住的地方除去三间正屋与丫环所住的两个耳房东厢是淑宁用的内书房隔了间杂物房便是厕所。而西厢大屋空着家具用品都是是齐全的比较特别的是盘了两个炕。原本淑宁以为这是有些类似于房山别院她自己的小院里南厢那样的起居室后来现不是。这里极有可能是预备给近侍的嬷嬷们地住处不过因桐英与她本人都不喜欢才把她们安置到别处空出这间房来。挨着它的房间盘了个灶正是小厨房。 第三个院子是空的几间大屋都用来存放大件家具桌椅屏风之类的换季时也可更换。 东西四个小院除西一院是石江二位先生住着又有两个侍卫的房间外西二院也是存放东西之处。不过放的是淑宁陪嫁的东西还有些瓷器摆设之类的本是贝子府里的此处有专人把守免得有人顺手牵羊。 淑宁看了便打算等闲下来时将陪嫁的东西收拾出来贵重的都放到正院里去桐英很是赞成而且对于她带的几幅字画尤其感兴趣很想马上拿出来瞧。淑宁瞥了他一眼道:“行了东西不会跑你说好要陪我逛的。”桐英摸摸头笑着向她陪罪。淑宁到底还是让人叫来冬青先把画送到内书房去。 东边的两个院子除了东一院是客房外东二院是空的眼下只是备齐床铺家具之类的。淑宁问起桐英便道:“我弟弟多眼看着一个个大了说不定都会到京城来。若是在王府里住得闷了便可以让他们过来散散心。你不是说想让贤宁跟纪叔学些拳脚么?咱们也可让他到这里住着。这个院子就是给亲戚家人落脚的。” 淑宁想想也好虽然男爵府离得不远但总比不得在这里住着方便不但贤哥儿可以来住甚至将来若有需要还能接母亲过来住呢。 虽说这院里的房间、装潢都偏男孩儿气但也不是不能住女子。她将此事暗暗记下了。 前宅差不多就这么大三院之后通过两排后罩房之间的一个小院落便可到达后花园。与别的花园也有大门牌坊不同这里是穿过月洞门便是花园了只有边上两间屋子可用作上夜之处。 一进园子便看到一处小湖呈横向地橄榄状桐英拉着淑宁的手往右边走入眼之处具是青翠却是一片松柏林。林间隐隐露出亭子的檐角和房屋的屋顶。 湖水不深岸边有一处缓坡满地半黄的草。两株高大的槐树少说也有上面年了竖立在湖边的草地上。淑宁走过去踩着那草觉得软绵绵地挺舒服笑道:“等天气暖和了咱们就到树下来铺几个垫子挨着看书聊天你说好不好?”桐英笑着帮她理了理鬓:“好啊你在信里还说可以放放风筝呢我已经叫人买了几个好的等风一起咱们就来放。” 淑宁没想到他还记得心里一甜看到远处有屋子便主动拉起他的手往那边走桐英笑吟吟地跟过去。 前头有一条小溪水面只有三尺宽却有一处小小的石板桥踩着桥面往水里看可以看到手指头大小的鱼儿游来游去。淑宁笑道:“这里还要架桥?在水中间放块石头就能轻轻松松迈过去了这桥看着象是玩具似的。” 桐英却道:“本来我也这么想可夏天时水面高涨把那石头淹了经过的人都怪狼狈的我只好叫人弄了这个桥。你若想玩叫人摆两块石头过来就是。到时候爱走哪个就走哪个。”淑宁不禁哑然失笑拉着他往前面屋子走。 这屋子相当大左边还挨着两间看上去一间比一间小。最大的屋子正开六扇门门上挂着块匾上书“仪和轩”三字。屋中的格局象是起居室加书房的结合体。有罗汉床与炕桌也有书架书柜多宝格一张大案周围地上三四个瓷缸有两个还装着不少卷轴显然是给桐英练画备下地。屋角还放着两个炉子。 桐英道:“你瞧这里怎么样?我专门看着他们收拾的在前头住厌了咱们就搬到这里来想做什么都行可比住在前面光看那几棵树强。”淑宁周围打量一番挺喜欢这里只是还有些疑问:“那我们睡哪儿?难道睡罗汉床?平时还好到了冬天会很冷吧?”就象房册的枕霞阁到了冬天也是不能住人的。 桐英笑着拉她左转绕过碧纱橱却是一间小些地房间。原来这三间是打通的。这间屋子里盘了个大炕挨边一溜小柜子小箱子铺着厚厚的褥子看着就暖和。桐英在淑宁耳边说了几句话淑宁暗笑捶了他几下心里也有些意动。 桐英揽着她继续左走却在穿过一个小门后到了一间更小的屋子这里与方才那间不同放了一架黄花梨月洞式门罩架子床。挂着芙蓉轻纱帐铺着竹席。周围的用具多是竹木所制连窗子也多些大些一阵风吹过便让人觉得格外的冷。 桐英道:“这里是夏天住的我不耐烦叫人更换东西索性便造了两间屋子出来方才的是暖房这里是凉房我们就按天气换着住如何?” 淑宁不由得好笑:“好是好可从没听说过这样做的。”桐英却满不在乎:“那就从我开始吧。这园子里许多地方都能住人我们爱住哪儿就住哪儿住烦了就换地方也能时不时换换心情。”淑宁笑着拉他转出屋子外的游廊见前头湖面上种了许多荷花只是深秋时节都枯萎了便道:“这里倒有些象房山的水阁子前面也是湖面上种了许多荷花。”桐英笑道:“我看惯了那个也想在自个儿家里弄一片呢。” 他拉着淑宁沿着游廊往前走。这游廊一面是粉白的墙墙上开了各种开头的窗有梅花形的有菱形的有五边形的也有圆形方形透过雕花窗格可以看到后面种的树。淑宁认得里头有桃树李树便笑道:“真好我们明年夏天也能吃园子自产的果子了。”桐英笑了:“春天时还能看到花呢我一直记得你家花园里那片林子春天时开了花一片彩云似的真好看。” 淑宁歪着头看他:“你若喜欢等春天时咱们找个空闲的时间过去住几天好了。” “可以么?” “可以啊小宝如今就在京里上学刘姨娘随他回府住房山只剩管事和仆役在。咱们就说是去我陪嫁的庄子上住的反正也离得不远。”那里可是度假的好地方。桐英一脸向往状惹得淑宁好笑不已。 走廊尽头是一处水阁还真与枕霞阁有几分象连里面的布置也很近似。一楼是书房兼起居室二楼卧室。比较特别的是湖对面也有一座一模一样的阁楼与这间两两相望。一问桐英才知那间名叫盼楼而这间是望阁具是一样的布置。淑宁觉得比起方才的仪和轩她更喜欢这里既然此处亦有床铺看来想来住时也很方便啦。 望阁前有一片空地种了许多柳树一座小拱桥连接着一座小方亭亭子那边曲尺桥通往盼楼前。望阁以西还有一处屋子倒有些像房册的临渊阁不过桐英说那里是碧晶馆再往西的游廊下便是引入积水潭边的闸门。馆边还有一艘小艇可容两人不过要玩的话只能在桥这边玩。 淑宁问为什么桐英便说:“那拱桥太小若要从桥下过人要弯腰弯得很低况且那边水浅再往前就要沉船了所以要玩就在这边玩。” 淑宁点点头拉着他跳上桥轻轻地跑到亭上去感受着四边吹来的风有些寒不禁打了个冷战:“要是现在是春夏时就好了秋冬却是太冷。”桐英一把搂过她亲了一口道:“我抱着你就不冷啦。”淑宁微微红着脸左右瞧瞧见周围只有他们俩便没有推开他。 桥尽头也种了许多柳树淑宁留意到这里有些矮些的花木却是茉莉眼下只剩几朵残花其他的都谢了。桐英见状便微微一笑:“我平日最喜欢茉莉花了只是找不到更多的不然早在园子里种满了呢。”淑宁便道:“你既然喜欢怎么不跟我说?我们房山的园子里种了不少种子是易得的回头就叫人送来。只是如今不是种植的好时机。”桐英道:“没关系送到昌平庄子上就是那边如今也正育苗呢。”他抬头望望不远处轻声道:“那边有间屋子我最喜欢你也来瞧瞧。”说罢便拉着她轻过盼楼往西北方走。 这里与先前经过的地方都很不一样种了许多竹子一棵别的树也没有林间还用竹子搭了间屋里面的桌椅案几床榻屏风书架连同杯盘都是竹子做的。虽然不太配合现在的季节夏天时却是纳凉的好地方。 淑宁惊喜地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凉房呢可把仪和轩那边比下去啦。”桐英一抬下巴:“那当然等天气最热的时候我们就来这边住!”淑宁周围看看又有些犹豫:“夏天蚊虫可多呢这里门窗都是镂空的午休倒罢了晚间却不好过夜。”这里又近水又多花草树木蚊子一定很厉害。 桐英道:“挂好帐子就行了再烧些驱蚊虫地香让罗谙达去料理吧他最擅长这些。”然后他又拿起架子上的竹雕木雕细细说起他淘换的经过过了好一会儿才双双重新往外头来。 他们一路慢慢走回园门一咱欣赏湖光花草淑宁只觉得心旷神怡连风中的寒意都感觉不到了。 桐英轻声问:”淑儿你觉得这园子怎么样?家里怎么样?你喜欢么?”淑宁笑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我很喜欢到处都喜欢。”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如糖似蜜。桐英交了兵部的差使眼下又新婚没有俗事缠身便天天留在家里与淑宁两人一起读书写字画画聊天。他还特地教淑宁绘画的技巧虽然成果一般不过倒是增添了两人间的亲密日子过得快活不已。 淑宁两世以来还是头一次尝试这般甜蜜的日子虽然羞涩却十分珍惜。她几乎天天都下厨为桐英做好吃的东西有时桐英还会帮她打下手或是点菜她虽然劳累了些却也甘之如饴。 佟氏真珍那边逢九便派人送东西过来有时是吃食有时是补品淑宁也常回送。只是没多久佟氏便回保定去了。淑宁虽有些惋惜但想到不久之后父母还是会回京述职便也没再多想。 不过作为晚辈他们夫妻俩每隔几天就要回简亲王府请安自然免不了要与继福晋和瓜尔佳氏打交道。淑宁与她们相处多了也暗自纳罕。近来继福晋她们常叫她去作陪有时是说话有时是叫了戏班子来听戏淑宁虽然怀疑她们是想拉拢自己但对方没有明说也没动不动就送东送西她也不好胡乱猜测只是瓜尔佳氏那边的态度越差了甚至有时对桐英也很无礼让她十分生气。 她忍不住向桐英询问瓜尔佳氏为何这般敌视他们? 二二二、往事 桐英诚恳的对淑宁道:“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淑宁摇摇头:“这没什么,我们既然是夫妻就应该一起承受所有风雨。但这种事总该有个缘由吧?难道是因为世子之位?可你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啊?再说若真是为了世子之位你嫂子不是更应该拉拢你才是么?” 桐英却有些为难:“其实……是我从前做错了事……大嫂原本不是这样的她现在脾气,只是因为大哥……因为别的事心下不爽快借我们出气罢了请你稍微忍一忍我们以后少见她就是。” 淑宁顿了顿想想近日所见所闻有些明白了大概是与伊尔根觉罗氏怀孕后很得雅尔江阿宠爱有关但即便是这样瓜尔佳氏也不应该把丈夫的弟弟弟媳当成出气筒吧?她道:“你方才说这是因为你从前犯的错是什么事?你让我忍这没关系但好歹让我知道事情始末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需要隐瞒的么?” 桐英想了想叹道:“好吧我告诉你可你不许生我的气。”淑宁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应了。桐英搂着她坐在罗汉床上舒舒服服地靠着几个软垫子将往事缓缓道来: “从前大嫂刚嫁过来时待我不错我的起居饮食她会常常过问。只是她喜欢叫娘家姐妹来作客又让我作陪一来是想给姐妹们找个好归宿二来也是想拉拢我的意思。我猜到她的用意虽然是能躲则躲但仍十分礼敬所以她虽有怨言对我还算不错。” “那后来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淑宁问。 桐英笑笑。却忽然另开了话题:“我刚来京城那几年常与你哥哥还有别的朋友在一起可后来你哥哥去了广州几位阿哥功课忙朋友们又各有事做我无聊时便常到处乱跑。那时胆子大只带了纪叔一个。便敢三教九流地闯也见识到许多事。有一回我救回了一个小孤女父母都没了在京中无依无靠我见她可怜又是知根底的便带回王府做小丫头。你也知道府里给我安排的丫环我是从不让她们近身地伺候的活都让天阳他们做了。可男人毕竟不比女儿家细心我见那个小莲挺伶俐的。就派她做些细活让她在王府里安顿下来。” 淑宁原本还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听到后来便觉得有些异样:“那个小莲多大岁数了?”桐英清咳两声:“比你大一两岁吧我也不清楚。”“哦?”淑宁挑挑眉“你说她是小孤女我还以为不到十岁呢。你口气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做什么?” 桐英干笑两声连手臂带人把淑宁抱了个结实道:“好夫人听我说完嘛你答应了不生气的。”淑宁咪咪眼:“好啊你继续说吧。” 桐英打了个冷战继续往下讲:“小莲在府里干得不错。后来阿玛要我跟他回奉天我只带了纪叔一个就把她和天阳都留在了府里。接着又是蒙古又是葛尔丹的过了两年才回来那时候我现……小莲长大了。长漂亮了。连心……也大了……” 淑宁听明白了:“想必她是看中了你想要在你屋里长长久久地侍候了。”怪不得先前一直推三推四地不肯说呢。不过这跟瓜尔佳氏有什么关系? 桐英苦笑道:“她已经和当初那个纯朴的小女孩判若两人了说话行事穿衣打扮都和王府里的丫环没有两样。我那时身心俱疲只想好好休息并没多想过了几个月却觉得有些不对。她居然以为我一定会将她收房还有了些不好的习气我很生气怕她再留在王府里会被其他人带坏就给她安排了去处。是个绣坊你大概曾听说过吧?” 淑宁点点头先前那拉氏为她和婉宁置办选秀的衣裳就曾交给这种绣坊做她见过几次绣坊的人。如今京里大大小小的绣坊有十来个秀工都是贫家女儿每月领工钱。听说最富盛名的那家一个二等绣工一月所得足够养活一个八口之家。 桐英道:“我找的那家坊主是位老宫女品行、脾气与手艺都极好还很擅长调理人手下的绣花女工无论仪态手艺都比别家出众京城周边不少富户都愿意娶这样的姑娘做媳妇甚至还有富商人家把女儿送到她那里做绣工只两三年便出落得如同大家闺秀一般。我刚认识小莲时她就说很想进这种绣坊虽然她手艺不过关但那位姑姑看在我面上答应让小莲去做些杂活学学手艺过两年便为她找个好人家。” 淑宁叹了口气大概猜到后来的事:“那个小莲不肯对不对?虽然你处处为她考虑让她自食其力有工钱可领又能学东西将来婚事也不愁。可你忘了她在王府里已经住了这么久想法早就不同了。虽然只是做丫环可是你素来对身边的人都很宽厚她想必也是锦衣玉食的。再加上你年轻身份尊贵人长得也不错待人又温柔和气素来不用丫环却对她另眼相看她心里必然会有想法。过惯了好日子又以为一定能出人头地叫她再抛头露面去做个绣工怎么可能愿意呢?” 桐英摸摸自个儿的脸:“果然夫人也觉得我长得英俊不凡啊。”淑宁差点儿没被口水呛住捶他道:“正说正经事呢!你乱说什么呀?!”桐英轻笑几声收了笑容正色道:“女儿家的心思还真是女儿家才能知道呢。我当时满心以为她一定会答应的问她的时候她只是不作声后来问得急了她便点了头。我当时就叫人给她打点衣裳银子。过了几天东西都准备好了她却忽然不见人影。找到她时居然……居然是在我大哥的床上。” 淑宁怔了一怔原来这就是瓜尔佳氏生气的原因啊…… 桐英叹道:“那时我大嫂怀胎九月大夫与稳婆都断定起码还要等十多天才会生结果她知道这事后气急攻心当晚就生产了。虽然母子平安她还是怒气难消。原本她一直认定小莲会是我的屋里人没想到居然跟大哥勾搭上了。认定是我在背后捣鬼。大哥为了安抚她只说是喝醉了不知情我只好认下了这个罪名。当时我很生气便把给小莲备下的包袱银子丢给她让她出府去了。那几天家里乱糟糟地我就跑到你家房山别院去住了两天你还记得么?” 淑宁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你那时说什么荷花本是好花没必要为了人去生它地气还送了我一张画。画的是广州的还在画里闹了笑话我还记得你当时罚天阳去洗衣裳洗了很久。对不对?” 桐英笑笑点头道:“天阳替小莲求情我正在气头上就……看了荷花就想起那丫头。她若不愿意直接跟我说难道我还会逼她么?如果想留下来过好日子也可以跟我说可是她趁我大嫂怀孕背着我去算计我大哥就太可恶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留在府里。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 淑宁抚着他的背柔声劝道:“其实你当时已经想得很好了别人不知好歹不是你的错。”桐英微微闭上眼。享受着背上的安抚轻声道:“我也就是生了几天闷气过后就好了。可笑的是回到王府里我叫天阳去找小莲她却已然成了我大哥的妾登堂入室了。” 淑宁手下一顿。又继续抚着回想见过的雅尔江阿地几个妾猜着哪个是那位小莲:“那天……大嫂在继福晋屋里摸牌有个年轻女子给她送披风来有些眼生却是妇人装扮地看穿戴不像是仆妇。小说文字版难道就是她?” 桐英道:“大哥的妾里只有她是不得出府也不许轻易见人的。你觉得眼生那就是了。她虽长得不错却算不上绝色当初进门的手段又不光彩所以大哥新鲜劲一过便把她丢在一边了。我大嫂记仇把她当丫环使我也不好多管。” 淑宁暗自叹息。怪不得瓜尔佳氏生气原本以为是小叔地小妾地人居然变成自己丈夫的小妾而且是在自己将要生产地时候这个打击不小。她对于瓜尔佳氏的恶感不由得减少许多说到底对方也只是个不得不忍受丈夫背叛地可怜女人罢了。 桐英见她神色便握住她的手道:“你也不用想太多其实大嫂就是面上凶恶心里是不坏的。她那边的妾虽然时不时会挨些打骂但从来不会过分也没出过人命。我虽然惋惜小莲不知自爱自作自受却也没担心过她会送命。” 原来如此。淑宁心中对瓜尔佳氏的厌恶又少了两分以后再遇到那些不愉快的事就忍一忍好了。不过她很快现了疑问:“照你这么说大嫂应该很讨厌你啊怎么我听说她又给你做媒呢?” 桐英苦笑道:“你当是好事呢?从前她给自家姐妹牵线倒还罢了。那些姑娘顶多就是烦些人还是不坏的。可这回她介绍的那位表妹性子很不好在家里连亲兄弟都不放在眼里。也因为名声不太好听之前选秀记名后一直没个下文年纪也不小了。大嫂一来是为了表妹着想二来是想看我地笑话才想让我娶她。幸好我事先跟皇上打过招呼不然可就惨了。因着这事大嫂在娘家亲眷面前丢了面子已经埋怨我很久了。” 淑宁听了有些生气就算再讨厌桐英这种直接干涉他人终身幸福的做法也太过分了。她决定还是要讨厌瓜尔佳氏。不但如此她还要连雅尔江阿也讨厌上一份分明是他风流好色居然要弟弟给他背黑锅太没有担当了。 不过桐英却帮他哥哥说话了:“大哥虽然在女色上有些缺点但从来不在外面乱来已经算是不错了。他对大嫂还是有真感情的少年夫妻在京中最初几年彼此相互扶持患难与共……他们也有过快活的日子只不过后来……” 淑宁见他神色黯然便扯开话题道:“那么你呢?你以后……会不会也像你大哥这样坐收一个右纳一个叫我生气?”桐英拉起她的手按到自己左边胸前:“我不会我曾立誓只娶一人你就放心吧。三妻四妾又什么好?我额娘为了这个痛苦不休。大哥大嫂恩爱夫妻也变成今天这样……我只求一夫一妻过安稳的日子才不会自找麻烦呢。若我将来真的变了心就随你处置。”淑宁感受着手下跳动的心脏淡淡地道:“你要记得今日这话才好。”桐英拥她入怀两人静静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些声响。桐英放开淑宁问是谁。罗公公轻轻走进来道:“回贝子爷是福晋叫人送信来说请夫人明日去王府看戏。她请了庆喜班的人。” 淑宁皱皱眉怎么又是听戏?继福晋不喜欢绵软的文戏演的都是闹天宫之类的吵吵闹闹。听一次是新鲜次数多了耳朵就太受罪了。 桐英见她神色便道:“告诉来人就说是我说的福晋们天天拉着我媳妇去玩虽是好意但我们还是新婚呢好歹也给我留点时间。” 淑宁不禁笑出声来罗公公却仍是那张木头脸干巴巴应了声“嗻”便出去了。 看着罗公公渐去的身影她不禁若有所思:“我有些明白了。继福晋她们总是请我去作陪又不说什么其实是做给别人看的。她们明知大嫂与你又嫌隙又知你向来敬重兄嫂所以总要我与她们在一处。大哥大嫂看了就会误以为我们偏向继福晋这边你们兄弟之间就更疏远了。只要你们两个没法扭成一团她们就能从中谋算。” 桐英叹道:“这个世子之位就真地那么好么?一个个都在算计我与大哥之间已经不像小时候亲密了再这样下去他早晚会将我和其他兄弟等同起来的。额娘在天之灵得知一定又会难过得哭出来了。” 淑宁问:“为什么一直不封世子?你既然没有那个心思为何不去求皇上?早早立了世子你大哥就不会这样了。” “哪有这么容易?”桐英道:“这种事总要阿玛开口才行。没有父亲尚在我做儿子地越过他去求皇上封哥哥为世子的道理。我虽然想可若阿玛不肯我有什么法子?” “那王爷为什么不肯?”淑宁问:“难道……是因为……福晋们?” “她们当然出力不小。”桐英淡淡地道:“不过大哥有些做法也不太好。他常常自持身份对几位福晋不太尊重对弟妹们也不太友爱。阿玛见了心里难免会有些顾忌。而且……阿玛长年与大哥分居两地自然会更偏爱小儿子们。”他顿了顿叹道:“更糟糕的是阿玛手下的人里有好些人都很欣赏我;母亲娘家那边外祖父母虽去世了但两位舅舅却跟支持我。也因为这样大哥对我猜忌更深。我夹在中间着实难做人。” 淑宁知道他两位舅舅都是武官品级不低眼下一位在湖南一位在贵州但家族势力还是有的。她仔细考虑了许久开口道:“若你真的不愿意当世子总要表明立场才好。你大哥是嫡长子又早早有了军职可说是理所当然的世子人选。但若拖下去你几个弟弟们都长大了这世子之位的归属就说不清了。照我说你兄弟既然又嫌隙若你能说服王爷上书请立你大哥为世子你大哥定会明白过去是误会了你。你们兄弟自然就能和好了。否则再这样下去你大嫂又与我们不和你们兄弟之间……此事你需得当机立断。” 桐英默然缓缓点了点头:“的确是该做决断了。” 二二三、世子 夫妻俩商量了一天一夜才把说服简亲王时可能用到的论都想清楚了细细考虑了应该采取的办法。 机会很快就来临了过几天就是皇太后的寿辰。虽不是整寿并未大办但该孝敬的东西还是要孝敬的。桐英这边新开府照规矩要另备一份大礼但他新婚燕尔也没什么精力去亲自过问淑宁又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不知道规矩所以通通交给罗公公与尹总管去办备了些应景的古玩玉器与几样药材便罢。 他们把这些礼物都送到简亲王府与王府这边的礼一起送进宫去。继福晋照例是要随着进宫的因此桐英这天早早便与淑宁一起过王府来想趁此机会向父亲进言。 不料简亲王见了儿子便招呼他去陪自己欣赏一把近日新得得好刀。而这边厢郭福晋已经要拖走淑宁要她陪她们去打牌了因继福晋正在作进宫得准备她们三缺一没法玩。桐英向妻子作了个眼色便随父亲进了书房。 淑宁目送桐英远去有些担心。时机估计错误继福晋还在府中不知要不要紧?有个管家跟着简亲王与桐英过去了会不会有问题?不过至少雅尔江阿那边会知道弟弟得心意吧? 不容多想她定了定神先应付起那几个女人来。她可从来没玩过清朝得纸牌呢。听说老太太以前很喜欢常与媳妇女儿孙女们玩只是大伯母那拉氏当家后便不许家人再玩这种游戏。她再外头长大佟氏又部喜欢所以还真没学过呢。她捏了捏荷包与袖袋。似乎本钱还是足得希望不会输得太惨。 却说桐英这边简亲王新得得那把刀果然锋利无比刀身着寒光隐隐有些泛红错金掐银丝得鞘上头似乎还沾着斑斑点点乌黑得痕迹。杀气扑面而来。这是一把上过战场、沾过人血得刀。 简亲王对此刀钟爱不已但桐英却没什么兴趣。只是随口应和着。简亲王见他心不在焉有些扫兴便收了刀直接问他在想什么。 桐英趁机向父亲说起册封世子得事劝父亲及早立下世子并表明了自己支持长兄得想法。毕竟兄长年纪不小了象他这样得成年嫡长子又有了儿子还没封为世子。在各王府中事不寻常得。 桐英道:“额娘事阿玛得结原配按规矩她所生得嫡长子本就该事世子。小时候倒罢了如今大哥都二十多岁了在朝中也是一员大将声名日盛在兄弟们当中无人可与他相比。侄儿现在一天天地长大了大哥却得不到正式的册封着实尴尬。府里……难免有人会生出各种想法。阿玛还是早早请封世子吧将大局定下家里也就……安定了。” 简亲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盯着桐英道:“我知道你向来敬重你大哥不过……你也一样是元福晋的嫡子一样已成家立室先前平噶尔丹时也立有大功。你除了不是长子一点也不比你大哥差难道对这世子之位※就没什么想法?” 桐英忙跪下道:“儿子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虽先前立过些微功劳但只是因缘际会罢了。皇上若用得着儿子儿子便去用心办事。皇上若用不着儿子。儿子便只期望能过些安安稳稳、清清闲闲的日子就好。每日看书画画。骑骑马射射箭对于朝廷上的事着实没什么兴趣。因此并没有当世子的心思。这都是儿子的肺腑之言。” 简亲王皱皱眉道:“你就是这个脾气不好我还以为你这几年改了能谁知还是这样!那些书画什么的就真的这么有趣?我们家世代都是马上的英雄怎么就偏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家伙!” 桐英不敢顶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如今西北都平了哪里还有打仗的地方?何况宗室中多的是马上英雄可是能写几笔字画几笔画的又有几个?若不是有这项才艺凭儿子的本事还没法在皇上面前露脸呢。” 简亲王听了气闷不过也知他说的是实情便没再骂下去。桐英试探得他气消了方才起身继续先前的话题:“阿玛弟弟们也渐渐长大了人大心也大若再不确定大哥的世子之位我只怕兄弟们会闹口角。阿玛……” “你当我不知道么?!”简亲王一澄眼“可是你继母说的也有道理我身体还好这事并不急等过几年你几个弟弟长大了看他们品性武艺如何再定谁来当世子。这也是为了我们王府的家业着想。你大哥虽占了个嫡长子的五子前几年倒还好现在却越来越不象话!对其他兄弟爱理不理的动不动就骂!当了我的面他都没个长兄的样子若真让他成了世子将来我死了天知道他会怎么对你的弟弟们?” 桐英心想“果然跟继福晋有关系”口里却道:“大哥只是为人方正对弟弟们要求严格罢了。何况他少年时便进京闯荡与弟弟们疏远了些也是常事。只要相处久了他还是不错的。至于说等几年看弟弟们出落得如何再决定世子之位得归属继福晋得用意是好得但不合规矩。这爵位传承向来讲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立贤大哥既是嫡长又是贤自然该他承袭。” 简亲王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你大哥就是爵位和官职高些未必是贤。远的不说你媳妇娘家就立了嫡长又官位最高地儿子可结果如何?倒不如等小的长大了看了为人品行再说。各大王公府第里不立长的也不是没有。” 桐英皱皱眉道:“他他拉家祖上就是因为偏爱侧室越过嫡长欲立庶子。才导致分家最终爵位还是落到嫡出的幼子身上。这实在不是各好例子。再说别人家有嫡长不立的却也不少除非嫡子着实不像话。大哥再兄弟们当中爵位官职最高又有军功在身。他已经娶妻生子也没失德之处。若由别的弟弟们袭了王位叫他怎么想?袭爵的弟弟又该如何对待大哥?废长立幼本就是忌讳别人就算了。皇上和太子知道又会怎么说?” 简亲王低头沉思桐英趁机加把火:“再说兄弟们当中我失无心政事的人;三弟身子骨不够健康性子又阴沉在女色上用心太过不像是能成大器的;五弟倒聪明可惜生母位份低些;六弟与九弟都是继福晋所出性子有些懒怠。别说读书了就是骑马射箭都不太愿意去苦练;七弟八弟年纪尚小要等他们混出各人样来怕不得十年八年?至于后面的小弟们就更别说了。怎么看也只有大哥最合适。” 简亲王在房中来回踱步桐英看得出他有些意动。本要加紧劝几句却看到他突然抬头道:“这事我要静静考虑你先去吧。”说罢就坐到椅子尚闭目沉思。桐英见状知道他需要冷静思考一番便行了个礼退出房来。 刚走出几步便冷不防看到前头站着的雅尔江阿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桐英笑笑拉着他到了旁边地游廊上。问:“大哥怎么来了?” 雅尔江阿却说不出话来:“二弟你……你……”桐英笑着打断了他:“好了我们可是亲兄弟什么哦度不用说。”雅尔江阿脸一红。拍拍他地肩膀:“谢了。不管怎么样大哥承你这份情。” 本作品独家文字版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桐英左右看看。小声道:“这事我虽然提出来了阿玛也答应考虑但结果如何还要看大哥自己。大哥以后做事大方些对兄弟们好一点礼节上别让人抓住把柄这世子之位自然就跑不掉了。” 雅尔江阿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但我着实咽不下那口气当年额娘那么苦都是拜那些女人所赐你叫我怎么能对她们有礼?” 不远处出现了继福晋地身影全身华服穿戴完毕却急急赶过来显然是得了什么消息。 桐英看着她越来越近轻声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可就算没有她们也会有别人事情根源不在她们身上。” 雅尔江阿听不明白正要问却听得弟弟扬声笑道:“福晋怎么来了?不是说要进宫么?眼下天色可不早了底下人怎么还不套车?” 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他兄弟面前道:“晚些去也不要紧倒是我方才听说了一件有趣地事正想跟王爷说说呢。他在哪儿?” 桐英道:“阿玛正在考虑一件关系道王府日后前程地大事不能受到打搅福晋不如先进宫去吧等晚上回来再说。” 博尔济吉特氏冷笑一声:“哦?是吗?那我更该去见他了有什么大事也该说出来大家伙儿一起商量啊。”说罢便要往书房方向闯雅尔江阿忙挡在她面前。她见状又是一声冷笑:“怎么?我这个做福晋地连见丈夫一面都不行么?” 桐英见场面有些僵忙向兄长使了个眼色笑道:“福晋误会了只是阿玛英名神武必定能有所决断。若真需要问别人的意见他自会提出来的。方才他说了要静静考虑所以暂时不好有人去打搅。” 博尔济吉特氏脸色有些青见雅尔江阿不肯让步仍傲慢地拦在她跟前眼看就要作。这是门咣当一声开了简亲王走出来冷冷地道:“吵死了真当我是死人哪?!” 雅尔江阿与桐英忙向父亲行礼博尔济吉特氏却忙不迭地说:“王爷你看他们有多无礼居然拦着不肯让我见你……”“好了好了。”简亲王皱了眉头“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动身可就迟了快去吧别丢我们王府地脸。”说罢便重新回房关上大门。 博尔济吉特氏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跟再她身后地管事小声叫了几声她才醒过神来瞪了桐英一眼噔噔噔地走了。雅尔江阿冷哼一声回头望向书房蠢蠢欲动。 桐英忙压低声音对他道:“大哥先别忙找阿玛只要你表现够好对福晋们、弟弟们都无可挑剔谁又能和你比?若是惹得阿玛烦了反倒不好。” 雅尔江阿想想也是便拍拍弟弟地肩膀。再望书房几眼离开了。 桐英目送他远去暗暗叹了一声。 回到家里他问起淑宁过得怎么样淑宁道:“输了二两三钱银子去嫂子嫌我笨就不让我玩了我再旁边看热闹。后来三弟和五弟和二妹来了我又陪他们聊天过得倒还好。”顿了顿她轻声问道:“今儿说得怎么样?听说继福晋去闹了?我们再内院亲眼看到她气冲冲地往外走呢。” 桐英道:“虽然还未有准信。但我看阿玛地神情已有六成是肯地。我也只能做那么多了。最终地结果就要看大哥的造化了。”他又把遇到雅尔江阿与继福晋的情形说给淑宁听。 淑宁有些担心继福晋那边不知会作什么反应而看雅尔江阿的反应若真当了世子会不会真的对弟弟们不好? 桐英得知她的想法不由笑道:“你也想太多了。大哥就是大哥。这些年因为世子位子的事才会对兄弟们有心结心结去了他还是位好大哥的。不管怎么说还有我和阿玛呢。” 淑宁想想也是便不再担心了扯着桐英要他教自己几样打牌的诀窍因侧福晋她们曾提前他是高手。桐英无法只好手把手地教她打。 接下来的日子里虽然他们不住在王府但通过两府之间来往的仆役也听到些风声。简亲王府内的情形有些诡异几位福晋先后去找简亲王密谈结果不知。但看脸色都不太好而雅尔江阿这边却一改常态对弟弟们关心起来。 三弟阿扎兰再骑射考试中表现不佳未能得爵只能应皇上要求去参加乡试会试。雅尔江阿特地为他请了一位饱学之士来当老师又叫其他几个弟弟一起去学还给每个手足都送了件皮裘连二妹毓绣和已经分府得桐英也不例外。桐英收到的那件甚至还是上好的狐皮。另外方面雅尔江阿再公事上更加用心对父亲的旧属也客气多了 这时正好生一件事继福晋所出的年仅十岁的六子敬顺因为不想学功课一时任性便把书本烧了还顶撞了雅尔江阿。后者本来一时气愤打了他一巴掌再继母告到父亲面前时却自责未能教好弟弟以致于弟弟不求上进玩物丧志请父亲责罚。简亲王向老师问清事情的始末后便罚了敬顺。 眼看雅尔江阿的地位越稳固有人惊慌了甚至找到桐英这边来。桐英有些不耐烦便决定照规矩陪妻子回娘家住对月住满一个月。再怎么说王府那边总不能闯到姻亲家里去吧? 淑宁高高兴兴地回娘家了。佟氏已经回到男爵府再过几天张保也会回来地。他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些时日了。再张保地任命书下来前他们至少能挤出个把月地空余时间。 这趟会娘家因要住上一个月所以桐英身边地人也要带上几个。淑宁与他商量过便决定只带小澜子、天阳和几个仆役。至于嬷嬷们上次回门时她们再外头宴席上曾经对二嫫不太礼貌。淑宁过后才从素馨那里听说这次便不肯再带她们出门只带了四个丫环和两个媳妇子。 府里地事便托给罗公公与尹总管小事他们自可决断但大事必须要去问过她和桐英才行。金钱上过二百两地支出她就要亲自过问。两位总管都一一应下了。 收拾了整整一车行礼小夫妻俩带着众人往男爵府方向去了。来到府门前便看到晋保带着两个儿子穿了全套顶戴候着。他们一见桐英便上来行大礼桐英忙拦住不知事怎么回事。 从前他们虽然很恭敬但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啊? 桐英与淑宁很快旧知道答案。原来先前再西北大战中立功地针国公苏努在得了大笔财货赏赐候前些天又晋了贝子。有传言说同样立下大功得桐英有可能会再晋封为贝勒。 二一五、大婚(上) 南边置办的家俱终于运到了京城日期比预料的要晚了半个月让佟氏与淑宁焦急不已。而淑宁在验收时更意外地现除了几对楠木匣子那些家俱有许多不是原本定的楠木居然是黄花梨的。这可要多花许多钱呢她脸一沉忙回报了母亲。 结果佟氏告诉她:“你忘了?原本说是在苏州打的自然能弄到楠木可后来改在广州打哪里找那许多楠木去?倒是黄花梨更易得些。你和宁堂哥刚去不久就曾写过信回来说起这事。不过我不在家他又不知道你主理此事因此问的是你大伯母。是你大伯母吩咐换了黄花梨的。” 淑宁虽觉得那拉氏越俎代疱有些不悦但此事本是她犯了错误在先倒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要来账本细瞧花费了多少。看到当初交出去的八千两居然还剩了三百多不由得吃了一惊。 后来才现原来和宁觉得在付了家俱钱后与其买笨重华贵的自鸣钟和金雕玉琢的座钟不如买个简单的镀金座钟划算而怀表之类的想必贝子府有不必再另买了所以写信给京里改了单子。那时佟氏已在京中刚好收到荣大奶奶大刘氏送来给淑宁添箱的一块银怀表便允了。后来霍买办帮付了玉竹盆景的钱所以也省了下来。结果当初的八千两扣掉和宁的辛苦钱居然还有剩余。 淑宁问起霍买办为什么要帮付盆景的钱佟氏却笑道:“他好处多着呢这点子钱算什么。”原来张保与佟氏牵线搭桥让晋保与霍买办达成了协议将男爵府名下位于琉璃厂的一处极好的铺面以六千五百两的价格卖给了后者。然后张保又写信给兴保引荐了霍家的珍宝轩。如今霍买办不但得了好铺面有了安稳做生意的后盾。还能搭上内务府以后金山银山数之不尽对于张保一家自然就大方了。 他还另送了一盒子珠玉宝石来都是中等以上的好东西。可惜淑宁地饰都已置办好了与母亲商量过后只拿其中三成做了坠角或备用的零碎充作陪嫁。一成给了大房一成给真珍剩下的全由佟氏紧紧收好留着以后用。 大房那边得了几千两现银虽是公中的。却大大缓解了银根紧张的窘况。李氏掌握财政大权并没有因此大手大脚所以这笔钱足够用很久了。她们妯娌都得了珠宝自然是高兴的。就连那拉氏也因为想到一但四贝勒封王。自己女儿要当侧福晋这些珠宝就可以拿去镶头面心里也极欢喜。从此对三房极和气亲近起来甚至还让媳妇大方一下送了个盆景给淑宁陪嫁。 四福晋玉敏、五福晋媛宁、七福晋魏莞、康亲王府上的絮絮还有芳宁、二房、四房、他他拉氏、佟家那边都有送饰来添箱佟氏又把大定小定时收地东西都加进去让淑宁的陪嫁更丰富了。 拒马河那处庄子今年收了一轮小麦一轮豆子倒还不错。淑宁又叫人将沙地改成西瓜地。部分贫瘠的地面挖池塘种上荷花莲藕又种了许多果树真正的农田只剩十顷半。那几间屋子经她重新设计改成了一处三进小院。田产的收益与改造地成本相抵。刚好持平。 淑宁算起总账不算原本已有的东西。因省了盆景、钟表、小宅方面的支出田产、家俱和衣料衣服饰的钱加上京里打的家俱置办地各式用品、瓷器、脂粉总共只花了一万五。如果算上自己主导的开源计划所得的利润家里实际上只花了不到一万两。淑宁暗暗松口气总算没给家人带来太大负担而且几处产业都能长久收益想必家里父母兄弟侄儿们以后都会有富足地日子。 陪嫁的丫环仆役也都挑好了素馨冬青以外又添了檀香、菊香两个小丫头还有牛小四两口子、素馨的叔叔周五福一家、堂兄周昌一家、王寅一家总共四房人其中周昌家的和王寅家的都是月嫂。这一年多里先后侍候了几位孕妇产妇可算经验丰富。淑宁这才明白了母亲的用意虽然不好意思心下却很感动。 婚礼前十日内务府派了教引嬷嬷来指导婚礼时的礼仪规矩及禁忌事宜。淑宁在轻松了两年后又过了几天拘束日子。最痛苦的是嬷嬷们指出她地耳洞不合规矩要加刺几个。原来满族贵女本就应该每耳穿三个耳洞。淑宁不知佟氏以前提议时见女儿怕痛也没强求;崔嬷嬷老眼昏花居然没留意到;选秀时条件放松了些也有好几个秀女是只穿两个耳洞的所以没人说什么。但现在要嫁进王府了不能再混过去…… 怪不得絮絮、媛宁、玉敏、嘉慧与魏莞都是穿六个耳洞呢。 那几个嬷嬷穿耳洞的功夫还算不错。她们早得了好些人的提点所以对淑宁一家还算客气。内务府的大婚礼服也很快做好送来了淑宁有些遗憾地收起自己做地那套大红绣花旗袍预备以后当吉服穿。 所有陪嫁的妆奁都一一齐备佟氏带着淑宁、真珍外加小刘氏与二嫫五个人亲自动手将小件地东西一一装箱大件的都由长福带人装好。结果后来现饰装了四十多盒若算上其他东西一定会过一百二十八抬的要是落了二房的脸面倒不好了。于是佟氏大手一挥:“小件的挤一挤。”于是一个一盒的项圈变成两到四个一盒坠角与零碎的珠宝放在一个匣子里镯子耳坠按质地分放挤成一堆饰总共装成了三十六盒。再让脂粉与梳洗家什伙儿挤一挤又节省了一抬。家俱那边大小几案套着装两柄如意都放在一起字画卷起来装盒。最后加上陪嫁丫环仆役的行李刚好整整一百二十八抬。 到了婚礼前一天男爵府公中与三房各派几个家人。由真珍带着前往贝子府送嫁妆一路上引来众多旁观者。 为第一抬装的是嫁妆本与两柄如意大红绸子扎得很喜气。接着是十二块新瓦象征着十二间房是拒马河庄子的房屋数。十块土坯包着彩纸。象征着十顷地。接着就是家俱。各种床、榻、案几、桌椅、箱柜、多宝格、凳、衣架、穿衣大镜等等有黄花梨的有黑酸枝的还有楠木的工艺精湛。造型优雅虽没有描金漆也没有太多的镶嵌与大块地雕刻但却处处透着斯文精致。 接下来的钟表、盆景等摆设都透着富贵气。各式各样的瓷器、梳洗家什伙儿、胭脂水粉都不是寻常物件。铺盖衣裳、针线尺头、鞋袜荷包等等流光溢彩。却不显俗气。 最引人注目的饰前后只有十八抬但盒子装得极满几乎没掉出来。各种各样的朝珠、手串、佩件、搬指、项圈、凤钗、簪子、镯环、耳坠耳钳、戒指、扁方、钿子与零碎珠宝闪得人眼花缭乱。 当东西全部送到贝子府在前院一一摆开供人欣赏时众人都赞叹不已。有人说新郎官向有画名。新娘子也是文雅闺秀看那古董书画便知两人相配了。也有人夸赞那抬拔步床不是京城里常见的式样丝毫不显笨重的同时。又有一种别样地雅致与富贵气。还有人估计那床的雕工与材料在京里里没有三四千两都置办不下来。真珍听说后。忍住笑意仍摆出一副端庄样。 简亲王府长媳瓜尔佳氏看到这些嫁妆不禁心下一沉:小看那人了。 原本以为这个弟媳家世一般家境寻常传说在家族中也不太得宠陪嫁应该不会丰厚到哪里去以后大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没想到嫁妆居然丰厚至此只怕连王爷与继福晋那边都要刮目相看呢。想要让这府里的人不服她只怕很难。 她想起自己那位两姨表妹心里便泄了气。当初是她劝说滟滟表妹争取嫁给桐英的没想到不成功还累得表妹连指婚都不得。千辛万苦想办法让她嫁了另一位贝子但随着桐英立下大功而滟滟在夫家不得意心里难免就把嫉恨放到幸运儿的身上。只是眼下看来这位轻车都尉家地千金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人。 东西摆了半日便要收进屋里了。家俱则通通搬进正房原本就是按尺寸打造的不一会儿便摆放完毕。真珍帮着安妆。待诸事完毕贝子府总管带了几个人跟着送妆的队伍前往男爵府代替桐英谢妆。 当晚淑宁与父母家人说了好几个时辰的话夜里佟氏还陪她睡在一张床上教导夫妇之礼。淑宁一边听一边笑虽然她对这些事多少还是知道些地但还是细细记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她净身洗面早早吃了晚饭便开始妆身。贝子夫人的礼服极重上头是用金丝绣的四爪蟒纹穿上后便有些走动不便。素馨帮她盘了个圆髻然后用华贵地金约束住头再戴上礼冠。这头冠上顶着六颗东珠最令人赞叹的是礼帽上的两层金缕花打得极薄极精致。不过东西虽漂亮穿戴在身上却不好受待她上了披领、领约、朝珠……她不由得叹息:古代做新娘子也不容易啊难怪要让人搀着走呢重成这样她能动就不错了。 幸运的是贝子成婚有定制比一般婚礼少了些步骤但礼仪繁重处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贝子府的人很快便来到男爵府外了。他他拉家不敢做些什么杀威风的事府门早早打开几个官员带着仪仗进府花轿就停在中堂。几个内务府的嬷嬷进了内院确认新娘子淑宁诸事完备便示意吉时将至了。 佟氏流了眼泪对女儿道:“以后……你就是别家的人了要好好孝顺公婆体贴丈夫若是受了委屈千万要告诉家里……” 淑宁心里酸酸地回想起穿越以来从父母兄弟那里得到的亲情不禁热泪盈框拉着母亲的手道:“额娘我以后会常回来看你们……”便说不出话来了。母女俩抱着哭成一团。 真珍与小刘氏都擦着眼张保与端宁在门外听见都很是不舍但毕竟是大喜之日不好太表现出来听到嬷嬷们催便劝佟氏与淑宁。忽而贤宁也冲上去抱着姐姐哭吓得小刘氏忙把他拉开了好说歹说了半日。 那拉氏看着侄女儿穿着大礼服的模样却不由得悲从中来。强自按捺下酸意帮着劝佟氏道:“三弟妹不需如此她就嫁在京里又是自己开府万事都可作主。以后要想回来还不容易么?别误了吉时才好。” 佟氏收了泪又帮女儿重新整理了妆容方才道:“以后……要好好保重额娘永远是你的额娘。”淑宁点点头便接过素馨手里装了金银戒指与五谷地宝瓶让李氏、喜塔腊氏二人帮着盖上了盖头由她们与内务府的嬷嬷们一起扶着出了屋子。 佟氏送她出了槐院其他亲属一直送到轿前淑宁登上轿子不久便听到锣鼓声起。随着李氏妯娌登车嬷嬷喊了一句“升舆”淑宁便感觉到轿子被抬起来了。迎亲队伍启程回府。张保一直送到二门外端宁扶轿送嫁。 因为贤宁太小所以小宝负责了另一边地扶轿之责。他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刚刚进了正红旗官学身高已长到长兄端宁的肩膀下眼下穿起正服也很有大人的稳重样子。 从男爵府到贝子府并不算远仪仗慢慢走了半个时辰天全黑下来时便到了。喜轿从中门入府来到前院堂前。桐英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二一六、大婚(下) 淑宁被人搀着下了轿踩在红毡上一步步走进正堂当中只跨了一个雕鞍倒是不见火盆。等有人拿走她手中的瓶子后她从盖头下往旁边看隐约看到了双靴子那大小分明就是桐英的心下定了定。 在正堂中桐英面向西方淑宁面向东方行了两次拜礼然后便各自就坐。内务府派来主持婚礼的嬷嬷们倒了酒口里说着吉利话将酒奉上两人喝下了。重复三遍后又再起身行两次拜礼。 淑宁听到有人大声宣布宴席开始便知道婚礼完成了。那一瞬间有些百感交集。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也活了几十年了没想到终身大事居然是在古代完成的。这是自己人生的另一个起点。回想起穿越前生活过的世界好像已有些模糊不管那时候的家人对自己是什么态度现在也没必要再计较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拥有慈爱的父母、友爱的兄弟、挚爱的丈夫衣食无缺生活富足虽然也有遇到许多不顺心的事但总归是个幸福的人。以后她会继续努力让自己与家人一起幸福地活下去的。 有人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觉自己不知呆了多久。桐英那边传来轻轻的闷笑声淑宁扁扁嘴顺着嬷嬷们的指引从堂后往正院里走。一路上她都能看到旁边桐英的靴子想到从今以后便要和这个人相伴终身了心里一软把先前那一点嗔怨都抛开了。 淑宁只知道一路走的都是红毡依稀能看到旁边的石板路但周围地方到底有多大她却估算不出来。先前看过图纸只有个大概印象。听真珍说前院很大但正院要小些。她不由得有些心急想知道未来的家是什么样子又觉得那块红盖头真是碍事。直到进了屋她认出旁边放置的都是眼熟的家俱心里才安定下来。知道这就是新房了。 红毡一路铺到拔步床前她看到那床的平台便轻轻挣开旁人的手自己踩上去转过身。与桐英一块坐下了。 这张床因多了两边地雕花围栏床口比寻常的窄些两人并排而坐隔得并不远。淑宁可以从盖头下看到桐英的膝盖离她自己的只有不到半尺而且对面似乎有一道目光正凝视着自己的方向。她忽然觉得有些羞意。耳朵渐渐热起来。 然后便有许多东西撒在两人的周围衣边手边都是花生、栗子、桂圆与红枣等物。淑宁只觉得额头上也挨了几下。怪疼的也不知是谁这般鲁莽专往人这个地方砸。 不一会儿一柄金色地秤杆伸到她盖头下方接着眼前一亮盖头挑开了。她咪了一下眼抬头望去只看到桐英微笑着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后便用温柔的目光盯着她看。 淑宁却是又喜又羞但想看桐英的意欲压制住了羞涩垂下眼才不到两秒便又抬眼去看他。只觉得他比起上次见到时。气色好多了虽然还是偏消瘦了些。十六k文学网却比以前要胖许多心下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把他再养胖一点健康一点然后……两个人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但是……他的眼睛未免太厉害了居然那么久都不眨一下……淑宁只觉得耳朵越来越热脸上也辣辣的心想他怎么就一直盯着自己不放了?又不是没见过。可她却忘了双方地确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上一次见面还只是远远看了几眼。即便如此要她先移开目光又有些不舍。 有人出轻轻的笑声方才惊醒了对视中的两人齐齐闹了个大红脸。李氏、喜塔腊氏与一位嬷嬷拿着三个碗走过来笑道:“该吃子孙饽饽了。”便拿了筷子喂他们。淑宁曾听说这东西很难吃今日才真正藏到是什么滋味。不过当她现桐英吃饽饽时仍旧时不时的朝她看又觉得那东西其实没那么难吃。 吃过子孙饽饽又吃了长寿面接着便要开脸。桐英虽然很想留下却被人硬拉着出去了。因为外头的喜宴正吃得欢新郎官怎么能缺席? 向几位长辈敬过酒又与几个素有交情地宗室与官家子弟喝了几杯然后便开始挨桌儿敬酒了。到了女方亲眷席前桐英拿着酒杯郑重敬端宁端宁沉默了一会儿拿起酒杯道:“要好好待她。”桐英点点头:“放心。”两人干了一杯。 小宝对桐英也算是熟悉的却硬是拿了个酒杯对他道:“桐英哥不姐夫你一定要好好对我姐姐不然我会揍你的。”众人哄笑端宁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道:“姨娘明明说了不许你喝酒地还不快放下?!”小宝却不吭声只是盯着桐英瞧。桐英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若我真的欺负你姐姐你只管来揍我。”然后一喝而尽。 小宝脸上露出喜意也喝了自己那杯却被呛得猛咳不止。端宁笑着帮他拍背:“早说过了小孩子喝什么酒?”小宝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男子汉!” 众人齐声叫好便有那看他顺眼的人也来敬他端宁拦不住只好劝小宝少喝些。但周围人里也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却恼了小宝道:“神气什么?瞧你那小身板跟豆芽菜似的也敢揍我二哥?!” 小宝抬眼看看那少年见他衣着华贵又称桐英为“二哥”知他也是简亲王府的子弟想起母亲、先生与兄姐的教导便装作没听见似的只是与别人说话。那少年正要作却听到临桌闹着要新郎官过去敬酒自己也被人拉了一把跟过去了只好回头瞪了小宝一眼。小宝浑不在意只是笑笑便坐下吃菜察觉到哥哥正睨着自己。便陪笑着给他斟酒算是陪罪。 小宝对于今晚地菜色很有兴趣听说只摆三十席酒便杀了二十一口牲畜满桌的肉菜做法都与自家的不同他要全部吃清楚了。回家形容给贤哥儿听让小弟弟过过瘾虽然结果可能是馋死他。十六k文学网 新房中淑宁已经忍疼开完了脸修出鬓角。又重新带上了沉甸甸的礼帽只觉得耳垂部位隐隐作痛大概是耳钳太重耳朵受不了了。 然而她还不能放松因为在娘家嫂子们离去后。她必须独自面对一众夫家女眷济济一堂。她只看到一屋子的鲜色旗袍与珠翠觉得眼花缭乱。 有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地妇人。瞧着众人闹哄哄的便主动站出来充当引介。她人看着似乎很和气淑宁后来才知她是简亲王府地侧福晋姓郭有一个儿子行三今天刚好满十四岁却是特地随行进京来求封爵的。 淑宁在她的介绍下才认得那位圆脸细眼嘴角有颗美人痣皮笑肉不笑的少*妇就是传闻中桐英长兄雅尔江阿的正室瓜尔佳氏。而跟在她身边说话温柔细气的年轻女子则是雅尔江阿的妾伊尔根觉罗氏。至于另外两个妾由于郭福晋说得太快淑宁没怎么听清只记得一个姓吴一个姓崔。 她们都属于雅尔江阿那边。所以与其他地女眷就离得有些远。门边站的那一群都是其他宗室的妻子。吃吃笑着看热闹只偶尔插几回嘴。 剩下的也都是简亲王府的人除了那位郭福晋还有一位姓李地庶福晋儿子年纪不小了跟王爷与继福晋上京来看看世面的。倒是有个**岁大的小格格也是郭福晋所生闺名叫毓秀活泼泼的很讨人喜欢。虽然封号只是县主但听说在府里极受宠。眼下正在换牙说话时虽时不时漏*点风却毫不在意。 这位小县主对拔步床最有兴趣扒着那雕花围板瞧个不停后来索性走上外进一屁股坐在床头柜上。这个床头柜本是与床面平行的若不是有两个抽屉在淑宁本也以为是张椅子便也没拦她。 只见那小县主毓秀左右瞧着睁着大眼问淑宁:“二嫂这个是什么床?我怎么没见过?”淑宁先是为自己地新称呼愣了愣便笑着回答说:“这个是拔步床又叫八步床一般是南边用的北方的确是少见些。我当年随父亲在广州任上时就睡过几年回京后总想着这次叫人去广东置办家俱便索性叫人打了一张。” 这时瓜尔佳氏说话了:“哟原来是在南边打地?我还以为这些家俱真是在京里花大价钱打的呢。听说广东那边深山野林的有很多好木材?” 淑宁笑笑:“这都是南洋那边来的广州乃是通商口岸每年都有许多洋人去那里做生意。木材价钱比京里的确是便宜些。何况如今要说打家俱就数苏州和广东好。我们家也是凑巧在广州买木材时正好遇到苏州工匠便让他们就地打了来。” 瓜尔佳氏不甘心还要再说却听到那几个宗室女眷说着:“原来是苏州式样怪道我瞧着就觉得跟一般的家俱不同呢赶明儿我也叫人打些苏州家俱去。”“我倒觉得广州式样的好我在别家瞧过看着就富贵。”“唉呀你听我说……”闹哄哄的吵成一团。 瓜尔佳氏没法再说什么突然现在人扯自己地衣角一回头却是毓秀:“大嫂子我肚子饿我要吃饽饽。”她不耐烦地道:“那是给新人吃的都没了。”毓秀不依仍旧吵着要吃东西。 瓜尔佳氏瞧着郭福晋只是笑着看并不出声李福晋也没有表示心下暗恨正要作却听到淑宁开口道:“若是别的东西妹妹吃不吃?”毓秀忙挨过去:“吃!是什么?” 淑宁拉开床头柜上边的抽屉从棉花堆中掏出一个荷包来打开一看却是花生芝麻糖与糖莲藕两样。毓秀接过来尝了尝直说好吃又去翻那抽屉看有没有更多。郭福晋去拦淑宁只是笑着说:“不要紧。还有呢本就只是塞空的东西。” 毓秀掏出另一个荷包来又想看下面那个抽屉一拉开显出几个瓷瓶郭福晋忙推回去斥道:“没规矩!这是你二嫂地东西。怎么能随便乱翻?”瓜尔佳氏也在旁边附和:“可不是?新房里总有不好让孩子看到的东西怎么能乱翻?”她这么一说倒让在场地人狐疑起来怀疑起那瓷瓶里装的是什么。有人捂着嘴轻笑。 淑宁咪咪眼微笑着弯腰拉开那抽屉。拿出一个瓶子来道:“没关系只是几瓶花露水。因大礼服太重了家母与嫂子担心我会气闷所以放了些在这里。让我醒神用的。” 毓秀凑过去闻了闻忙道:“这个味道真好闻是什么做地?”淑宁道:“这是茉莉花味的。”毓秀打开瓶子倒了一点出来。果然清香扑鼻。 在场的人里有不少吃过大礼服的苦没用过花露水的则一个也无所以都感同深受纷纷称道还有人也凑过来闻问是哪家作坊的出品淑宁笑着回答了。瓜尔佳氏瞧着她成了众人关注的中心又是一阵气闷。毓秀睁大了眼看看她。道:“大嫂子你不舒服么?要不要擦擦这个?” 瓜尔佳氏一阵恼怒:“不用!”郭福晋飞快扫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今儿外头地客人也多只福晋一个人怎么能应付?咱们出去帮忙吧。”伊尔根觉罗氏微笑着应道:“是啊继福晋一人太辛苦了。姐姐咱们出去帮着招呼客人吧。”瓜尔佳氏黑着脸。与众人一起出去了只留下李福晋、毓秀与几个嬷嬷在。前者几乎不怎么说话淑宁便只好与毓秀聊天觉得与小孩子在一起倒比先前轻松些。 所幸这座贝子府地处偏远离简亲王府与其他客人的住所都有相当的距离。有不少客人看着时间不早了便早早告辞只相约往后再多喝几杯。简亲王府一众女眷也都跟着离开。桐英送了客人把几个想要闹洞房的损友死命赶走了才回到新房中来淑宁听着他在外头赶人心下暗暗好笑只是有些奇怪怎么一直不见桐英进来? 素馨似乎看到什么出去了一会儿进来笑道:“贝子爷在喝醒酒汤呢说让姑娘……让夫人先换了大衣裳吧。” 淑宁脸一红便在嬷嬷与丫头们的帮助下脱下大礼服与礼帽换上一身大红夹棉旗袍头上梳了个圆髻只插了朵大红绒花。脸上地脂粉也都洗掉了擦上些润肤膏。 她看着嬷嬷们收拾了床上的喜果铺上块大白绸子忽然醒悟到这东西的用途刷的一下红了脸忙转开头去。 桐英进来了已经换了一身新衣裳比先前的大礼服要轻便许多。他轻咳一声众人都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淑宁咬咬唇忽然觉得很紧张。 桐英却盯着她看了又看她忍了一会儿恼了:“你瞧什么呢?!”桐英笑嘻嘻地道:“我瞧你这个样子比方才还要好看。”他吸吸鼻子:“什么香味?怪好闻地。”然后便一直闻了过来。 淑宁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是花露水的味道方才毓秀妹妹拿出来用了些。”桐英在床边坐下道:“这个味道衬你好闻。” 两人静了下来淑宁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不一会儿桐英抓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紧。她脸又红了耳根子烫但并没有甩开。正羞涩间却听得一声“咕咕噜”愣了愣呆呆地看向桐英。 桐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肚子饿了……光顾着喝酒没吃多少东西……”淑宁扑哧笑出声来拉开床头柜抽屉又掏出一包糖:“幸好毓秀妹妹没再多摸一回不然就一点不剩了。” 桐英笑笑正要接过却忽然顿住道:“我要你喂我。”淑宁愣了愣红着脸将一块糖藕塞进桐英嘴里被他飞快咬住她忙收手回来但仍察觉到方才那一瞬间擦过手指尖地柔润感脸上更热了。 桐英吃了一半又喂淑宁吃下另一半然后清清嗓子忽然喊了句:“夫人。”淑宁一愣笑着“哎”了一声只觉得嘴里甜意更甚。桐英笑了笑又小声喊了句:“老婆。”淑宁笑了出来瞄他一眼又“哎”了一声。 桐英咧嘴笑得欢看看淑宁又看看别处摸了摸头一把抱过来。淑宁吓了一跳回想起那一次拥抱便静静地伏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桐英的手臂越抱得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桐英忽然道:“果然推迟两年成亲是对的。” 淑宁不解仰起头看到他一脸正经便问为什么。结果桐英道:“不但变成美人了而且抱起来很有料跟当初相比就跟豆芽菜和大白菜似的。” 淑宁愣了愣脸刷一下完全红了深吸几口气左右看看便随手一个枕头打了过去。 (不要怨念不要怨念啊 二一七、请安 淑宁在素馨的帮助下梳着头耳朵听到两个内务府的嬷嬷在床边小声议论的声音简直快要把头埋到地上去了。看到她们将那块白绸捧出去她脸上的温度噌噌噌往上升都热得可以煮鸡蛋了偏偏素馨和冬青两个还在红着脸偷笑! 天啊地啊以前听说哥哥嫂子成亲后母亲和温夫人都会去检查她还只当趣闻现在轮到她自己才明白这是多么的事情。真珍嫂子我对不起你!!! 都是那个桐英的错!如果不是他……她回想起昨晚的情形脸刷的一下又涨红了。 素馨看到自家姑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忍笑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淑宁嗔她一眼摇头道:“没事没事。”然后主动拿起梳妆台上的镶珠双喜钿子在冬青的帮助下戴到头上又拿起把小圆镜小心地补着粉掩盖住淡淡的黑眼圈。 桐英掀起帘子进来问:“好了么?早饭已经备好了。”他已经换好衣裳整个人精神焕笑意盈盈。 淑宁瞄了梳妆匣镜子里的他一眼没说话。桐英笑着走过来对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她们偷笑着出去了。淑宁恨得牙痒痒:怎么那么快就被他收服了呢?你们可都是和我一起生活了很多很多年的人啊。 桐英挨近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你恼我了?对不起了以后我会节制些。”淑宁一轮捶过去:“还说还说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这可恶的家伙!”桐英笑得很欠揍地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拳头右手拿起一支干净的眉笔沾了点胭脂替淑宁画起唇来。 淑宁先是一怔又怕会弄花原本的妆容。只好顿住不动等他画完了看看镜子居然很好看。她怀疑地瞄了桐英一眼:这小子莫非经验丰富? 桐英看明白她眼神的意思忙道:“你也知道我最擅长什么画画而且还是人物画。这美人啊仙姑啊画唇的时候多了当然知道该怎么画。我可是很正经很正经地人。” “你要是正经就没人不正经了!”淑宁想“先听着吧若是敢撒谎。背地里勾三搭四、粘花惹草的哼哼哼……等着瞧。”她瞥了这个新婚丈夫一眼。 看到她那一眼桐英忽然感到一股寒气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帮着妻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待她梳妆完毕便扶她站起身来。 淑宁顿了顿努力忘掉身上不自在的感觉。在桐英的手臂上掐了一把才慢慢走到外间。 桌上已经摆开许多糕点了。桐英拿过一碗温热的乳汁状的东西道:“我听说你从前在家爱喝羊奶这个是牛乳也很好你尝尝?” 牛奶当然好了现在没有那些专门产奶的奶牛品种只能靠普通母牛。牛奶也不容易得呢。淑宁喝了一口觉得与记忆中地牛奶味道有些不同不过很香醇。她瞧瞧桐英倒了半碗在他碗中道:“你也要喝。先前连着辛苦两年跟我好吃好喝可不能比。” 桐英也没推。笑了笑便仰头喝光了又给她夹点心:“这个是鸳鸯玫瑰糕是宫里赐下来的你尝尝。” 淑宁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满嘴的玫瑰馅香甜味道诧异地说:“这时候哪里来的玫瑰花?不是早过了季节么?”桐英道:“还可以用大棚养地我们其中一个温泉庄子里就有几个玻璃大棚专门用来种花草更别说宫里了。昌平那边可有好几个皇庄是建在温泉口上的呢。” 淑宁点点头见桐英又夹了一块凑过来便又吃了一块自己也夹了一块喂他。 两人你来我往的半是玩半是吃实际上都甜在心里。吃过早饭喝了口红枣茶淑宁忽然想起一件事:“呀我嘴上的胭脂……”便没了声音直瞪着桐英忽然变大的脸呆。 桐英舔舔嘴笑道:“反正都已经糊了干脆弄干净些再上吧嗯?这个也是玫瑰味道地……”话音未落便被甩了一帕子然后就看到新婚妻子红着脸冲回卧房去了。 门外传来吃吃笑声桐英瞪了素馨她们一眼指指桌上的碗碟便跟进房间里去。 淑宁重新画好胭脂恶狠狠地对他道:“不许你突然偷袭我!尤其是别人面前!”桐英笑嘻嘻地抱住她道:“好好我以后会注意。”然后香了一口飞快挡住她的双手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快动身吧今儿要先进宫给太后、皇上、娘娘们请安然后回王府去会亲事情可多着呢。” 淑宁见他说得有理也顾不上打情骂俏了连忙收拾好便与他一起出了院子来到垂花门外登车。 这是她第一次坐贝子夫人地马车是内务府全新打造的红盖青缘青帏红还散着桐油的味道。车子看着很漂亮而且是防震的那种车厢里还有专门用来放暖壶的架子。不过里面的格局摆设不如先前自家用的马车舒服淑宁暗暗决定有空时要好好收拾一下车厢。 桐英骑马淑宁坐车在众随从的陪伴下往皇宫方向进。贝子府离地安门比较近他们便一直沿着什刹海走跨过三座桥从皇宫后门地安门进宫……沿着长长地甬道进了神武门便要下车走路了。桐英有些抱歉地对淑宁道:“若是觉得累就跟我说一声在宫里不好坐车只好委屈你了。”淑宁笑笑并不在意反而对于旧地重游很有些兴趣。不过今天她要去的地方很多都是从前不曾去过的让她有了些好奇心。 夫妻二人跟着领路的太监先到了慈宁宫。这里反而是他们此行目标中最远的一个所以淑宁走得有些累了在宫门外头略休息了一会儿才上前求见。 太后还是那付慈眉善目地样子不过对淑宁完全没有印象。只知道这是“简亲王府二小子新娶的媳妇儿”表现得很慈爱还给了很不错地赏赐当见面礼。看得出来桐英偶尔还是会来讨讨她欢心地。 倒是太后身边的明澜姑姑进来回禀事情时认出了淑宁便对太后耳语了一番太后顿时就冷下脸来。桐英不知何故。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说笑太后又被他逗笑了气氛方才好些。 淑宁略有所觉但对于她来说这位老太太原本就只是位传说中的人物。身份再高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因此并不在意。倒是太后过了一会儿便问她:“你是从前威远伯府的女儿吧?明澜说从前见过你的。”淑宁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应了声是。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又道:“你姐姐……是二姐姐吧?叫婉宁地。如今怎么样了?”淑宁心里有些明白了便回答说:“二姐姐如今在四贝勒府安然度日先前重阳节时。家里曾派人去看过她说是一切安好最近正在学佛让娘家帮着找几本佛经呢。” 太后轻轻笑了笑:“若是真心的倒是她的造化了。”便不再谈她略聊几句就觉得乏了桐英很有眼色地拉着妻子告辞。 出得慈宁宫来。桐英忽然握住了淑宁的手轻声说了句:“没事的有我呢。”淑宁笑笑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过桐英地手很暖和。暖得她心也暖了便任他握着。直到走近乾清宫方才脱开。 让人报了上去后没多久便走出一个年青女子来简单的宫装头上挂着流苏正是从前见过一回的名叫璇玑的大宫女。只见她淡淡笑着对他们道:“给贝子爷和夫人请安皇上如今正在接见大臣呢两位请先坐一坐吧。”桐英很客气地应了拉了淑宁一把两人随着璇玑来到偏殿的一个小房间里等着。 淑宁认得这是当初头一回来乾清宫时呆过一阵子地小房间上次来时她与桐英正为获得指婚而努力这次来却已是夫妻。她有些感慨瞧瞧左右没人便告诉了桐英。 桐英笑得弯了眼拉过她的手便不肯放淑宁挣了两下见挣不脱也随他去了。只是桐英还不安分地挠她手心她便瞪了几眼谁知桐英却摆了个鬼脸出来她没忍住扑嗤一声笑出来忙掩了口侧耳去听外头见没什么动静方才松了口气又瞪了桐英偏他还是笑嘻嘻的。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吓了两人一跳不知生了什么事然后便听到隐隐约约骂人地声音。桐英略皱了皱眉飞快说了句“是皇上”便走到门边朝外头招了招手。淑宁看到门口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小太监。 桐英问那小太监:“小万子方才是西暖阁那边传来的声音么?生什么事了?”小万子探头瞧了瞧小声道:“奴才不知好像是哪位大人惹皇上生气了。”桐英挥挥手让他离开了回过头来苦笑道:“看来我们要等很久了。” 果然他们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来了位中年太监。桐英迎上去问好:“李谙达皇上可有空见我们了?”那李谙达却脸带歉意地笑道:“真对不住贝子爷只怕皇上今儿没空见二位了不过来日方长您也别放在心上。”桐英也没在意只是悄声打听西暖阁里生了什么事。那李谙达叹息一声瞧瞧外头没人便小声道:“今儿一早万岁爷就心情不好康王府来人说康亲王老病犯了。” 桐英一脸诧异:“不会吧?不是听太医说已经没事了么?昨儿我成亲巴尔图还来过喝喜酒呢。那时他明明说老王爷身体没事啊。”李谙达叹道:“就是昨儿半夜里犯的病说是被痰给迷住了。太医先前回报说康亲王年纪大了上次出征时已经撑不住若不是带了那株老参还不知能不能捱到今日呢只是如今着实是病得重了只能尽力而为。皇上心里难受接着又有折子说黑龙江大水偏偏江南那边又有灾因此便了火。” 桐英微微皱了皱眉笑着向李谙达道谢又悄悄塞给他一样东西:“上回你说腿疼想找些好药我这个是朋友家的祖传秘方儿专治腿风的李谙达试试吧。”对方笑着袖了嘴里说着谢掉头瞧了淑宁几眼。 淑宁本来听了他们的话正为絮絮担心收到桐英的眼色忙笑着向李谙达问了好。那李谙达倒是个和气的笑着说:“夫人娘家父亲是在直省任参政道地吧?方才皇上还对大臣们说起直隶也是连年有灾但布政司的官员懂得兴修水利因此粮食收成不少。江南三省闹灾官员却只管向朝廷要钱因此很生气呢。” 桐英拉过淑宁又再向他道谢李谙达笑着摆摆手出去了。 淑宁随桐英出殿外才慢慢消化了方才听到的消息。看来父亲的前景看好呢只是他现在已经快要任满了下一个任命会是在哪里?希望不要进朝现在京中的官员能独善其身不被卷进朋党地人真的不多。与其被这些讨厌地事缠上倒不如在外地做官呢。最好是留在直隶离京城近又有些距离。 桐英拉了拉她的手她才现已经走到一处不认识的宫门前:“这是哪里?”桐英道:“是永寿宫啊咱们先跟惠妃娘娘请安吧。” 照规矩他们只需要拜访几宫主位就行了不需要每个妃嫔处都要去不然一天都去不完。惠妃与荣妃处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很快退出来了到了宜妃所居的翊坤宫时淑宁很意外地现宜妃居然表现出很热情的态度。 听得宜妃与桐英的交谈她才知道原来在西北大战时五阿哥被炮弹碎片击伤又惊了马差点摔下来。桐英当时因负责带路就在他身边便拉了一把算是救了他一命。可回京后五阿哥因脸上受伤一直不爱出门又是桐英送去一种很管用的药膏现在五阿哥脸上的伤已好了许多。 为什么先前没听二房那边有消息传来呢?难道因为不是好事所以媛宁也没打算跟亲戚们提起?奇怪的是这种事应该很多人知道才对怎么大军回师好几个月了她也没听到些风声? 宜妃对桐英很是感激就算知道淑宁是她曾经非常讨厌的人的妹妹也因她成了桐英的妻子而表现出十足善意赏的东西也很大方居然有一对名贵的碧玉镯子。她还对桐英道:“如今五阿哥整天呆在府里不肯见外人总不是办法其实他那伤也没什么。你若是有空就多去看看他吧他对你是不会避而不见的。”桐英应了说了一会儿话也退了出来。 淑宁盯着桐英有些不敢相信。她记起来了历史上的五阿哥好像真的有毁过容啊可方才听起来似乎伤势并不重这是哪里来的蝴蝶啊? 桐英瞧见她的眼神笑了左右瞧瞧小声对她说:“那药膏是四阿哥收罗来的只是五阿哥一直避着他怕不肯受才借我的名义罢了。再过些日子我把消息悄悄透露给五阿哥也好让他们兄弟和好。” 淑宁张了张口不由得也笑起来。 (我需要一个文人的名字有没有人客串?最好有名有字) 二一八、会亲 经过曾经熟悉的储秀宫正要准备横跨御花园、前往东六宫的淑宁与桐英意外地在御花园里遇到了常露、笑雪与另一个女子。她们似乎是在闲逛中。 给淑宁他们带路的小太监行礼称呼她们为“常嫔娘娘”、“马贵人”和“林格格”后者似乎是东宫的女眷。淑宁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淑宁依礼道了万福笑雪与那个女子都还了相同的礼唯有常露颔示意。她如今是嫔也算是个“主子”了看得出很有些派头虽然仍是我见犹怜却已没有了从前娇怯怯动不动就流眼泪的模样。倒是笑雪仍旧是文雅和气的样子只是在常露面前有些沉默。 她们都笑着与淑宁寒暄只是那位东宫的林格格不知为何面对淑宁有些不自在打过招呼便左顾右盼了。 桐英不好与她们攀谈又觉得有些厌烦加上他不想妻子与宫里的女人打太多交道所以等她们略说了些近况后便轻声催促淑宁。常露淡淡笑着对淑宁说:“许久不见你二姐姐了帮我带个口信若是进了宫记得来看我。”然后对桐英稍稍点头示意便走了。笑雪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淑宁叹息一声真真是物事人非了。她见到桐英在看自己似乎有些不解便笑着拉起他继续走了。 经过当初落水受伤的池子时她正要对桐英说起那件事却忽然想起来方才那位东宫的林格格不就是与她同届的秀女林玖么?似乎是推魏莞落水的嫌犯只是后来不了了之而已。从延禧宫那位瑞禧姑姑的话来看应该是误中副车对方其实并不是真凶。 不过这位林格格是几时进的东宫?记得当初选秀结果出来时。她还是位记名秀女并没有指婚后来66续续下达的指婚令也没有她地名字。怎么忽然不声不响就成了太子的妾室?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有人在扯她的袖子回头一看桐英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指了指前面的宫院门:“永和宫到了你还要多久呆?”带路的小太监把头埋到礼盒后肩膀微微颤抖着。 淑宁怪不好意思的见桐英一脸坏笑便捶了他两下。看看后面的院子。若有所思:“那边是延禧宫吧?我来过地。”桐英点点头:“咱们先进这里这永和宫的主子是四阿哥的母妃德妃娘娘。” 淑宁还是头一次近距离见德妃。她是个文雅秀气的女子容长脸儿白皮肤眼睛不大。却象黑宝石一般明亮眼弯弯嘴角翘翘。看上去永远是在笑着的很和善很讨人喜欢。她说话行事都依宫规行事却不会让人觉得死板与她交谈会给人如沐春风地感觉。 唯一的问题在于她这份和善仅是对桐英而言对于淑宁却很冷淡。不是很明显的冷只是无视。除了一开始介绍淑宁的身份时略点了点头外她所有话都是对着桐英说的甚至连赏赐地礼物也只是交给他。淑宁能感觉到这位德妃娘娘很不喜欢自己。为什么?难道又是因为婉宁? 淑宁虽然有些郁闷却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桐英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对方地冷淡。并且开始生气虽然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她说不出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她只是看到桐英抿着的双唇时有了这种感觉。 果然当德妃娘娘提起桐英的弟弟要成为十四阿哥伴读的事时桐英淡淡地道:“这件事家里还没最后定主意阿玛大概会再考虑的。两位弟弟年纪虽合适但实在太顽劣了家里都怕他们会带坏了小阿哥们。他们进京以来闯了什么祸娘娘大概还不曾听说吧?” 德妃有些诧异她以为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先前简亲王继福晋不是很赞成么?不过若简亲王府真的拒绝她也不好说什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便端茶送客。 桐英出来后便紧紧抓着淑宁地手脸色有些黑。淑宁觉得心里很甜瞄了眼走在前面的小太监靠近桐英小声说了句:“我不在意你别生气了。可别为了我误了正经事。”桐英看看她笑了:“放心我有分寸。” 延禧宫的佟妃大概是最欢迎他们的人了不但出手大方甚至还要留饭。若不是桐英再三说明还要赶回王府见王爷福晋她还不肯放人呢。 不过佟妃倒是透露了一些消息七福晋魏莞已经怀孕了所以昨晚上才没来喝喜酒。而她也是从桐英与佟妃的对话中才知道昨晚上地喜宴三阿哥、四阿哥夫妻都到了只是没来和她打招呼又因为离家远走得比较早;五阿哥夫妻都没来但五福晋媛宁送了大礼;七阿哥倒是来了还想要闹洞房是被桐英赶走的人之一。絮絮地丈夫巴尔图也掺了一脚不过絮絮本人因为女儿身体不适留在了家里。 怪不得昨晚上新房里一个认识的皇家或宗室女眷都没有呢都赶得不巧了。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记得桐英跟欣然的丈夫伊泰交情挺好呀怎么不见欣然来呢? 出得延禧宫来她问了桐英这个问题结果桐英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贴子早就送去了也许是家里有事吧。一路看中文网”她想想也是便不再问了。 桐英看了妻子一眼决定还是将实情隐瞒下来。他与伊泰早有默契两家的来往还是不要太密切比较好如果两人的妻子友情不变继续私下交往倒没什么但有些事就不要让她们知道了。 这时已经是午时该去的地方都去了两人也该回王府了。淑宁觉得有些累想起不知要在这皇宫里走多远的路脚便软。桐英安慰道:“不远了。咱们不从正宫门出直接走甬道出外廷坐车从东华门外绕回正阳门去。我早就叫人把车停在那边了。再坚持一会儿吧。” 听起来不错淑宁稍稍提起了精神却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领路的小太监迅跪倒在地口称“拜见太子殿下”。桐英皱皱眉。飞快地小声说了句:“快装作很累的样子。”便笑着扶她转身行礼:“太子殿下真巧。” 太子是来请桐英与新婚妻子一起去东宫坐坐的桐英有些为难暗示了一下淑宁很累而且还未回府拜见公婆。再耽搁下去恐王府那边会不高兴。太子看了看淑宁无精打采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桐英下次进宫时记得去找他便走了。 桐英脸上露出了疲态叹了口气。又重新换上笑容:“我们快走吧。”淑宁点点头有些心疼。 等到他们终于与随行人员会合时已经过了两刻钟了。淑宁觉得两腿沉甸甸地。又累又饿又渴。桐英也钻进车里与她同坐从角落的箱子里翻出两只茶杯拿过暖壶倒了两热茶。 淑宁瞪大了眼:“哪里来的热水?”桐英道:“他们等我们时借人家的炉子烧的水。现在喝刚刚好。”说罢递了一杯过来。淑宁喝了口热茶只觉得冷得快僵掉的身体又恢复了知觉。 马车稳稳地前进着很快就出了东华门过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便听到外头人声暄闹车子靠边停了下来。淑宁正在闭目养神察觉到有人递了包东西进车里等马车重新动起来时她被摇醒了。桐英道:“新鲜出炉地点心快吃点吧。都过了午时了。王府那边只怕早吃过饭了不知有没有留我们的份。” 淑宁早饿得不行了就着热茶吃了好几个饽饽倒也认出这是正明斋的出品。看来是刚刚过了正阳门大街离简亲王府还有些距离。她与桐英分享了那包点心又担心随行的人会不会饿着桐英笑道:“他们是在宫门外等我们的还怕他们找不到吃喝么?放心吧。”说罢揽她过来让她靠着自己地肩膀休息。淑宁虽然觉得他骨头硬不是个好枕头却仍甜蜜蜜地挨了过去。 终于到了简亲王府桐英向王爷、继福晋与兄嫂解释说是因为在宫里等皇上接见时等得有些久了所以回来晚了。简亲王并没说什么只是叫他们先去拜祖宗。 这位王爷虽然已经有了孙子但年纪只是四十岁上下不过看上去有五十岁了满面风霜看着倒挺有威严。 淑宁随桐英拜过祖宗又拜公婆磕了好几个头。幸好对于庶母不需行这个礼不然即便淑宁早已习惯在逢年过节时向祖宗牌位与长辈磕头也会磕晕的。又亏得桐英的多位庶母与弟妹都不在京中省却许多功夫。 桐英的哥哥雅尔江阿看上去比自家老哥端宁年纪大一些留着小胡子很有军人的样子。其他地兄弟有一位排行老三的阿扎兰正是郭福晋所生昨日刚满十四周岁。一位排行老五的实格是李福晋之子比小宝略小几个月。继福晋所生地两个儿子一个快十一岁了一个只有七岁都是顽皮小子。 桐英的妹妹很少除了昨晚见过的毓秀便只有另一个还留在奉天的妹妹只是听说她身体不太好。 会亲除了见直系血亲还有许多亲戚。宗室的亲戚可说是数之不尽了所以来的只是几位与简亲王府或桐英交情较好的。淑宁随桐英一起行了无数个礼心中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做两件特制的皮裤象端宁成亲时穿过那件那样地也好让自己和桐英少受些苦。不过他们虽然受了些罪收获倒也丰厚。来的多是封王的不然也是皇族或宗室出手相当大方要是把今天得的礼物都收集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呢。 其中四阿哥与七阿哥因与淑宁娘家有亲不肯受她地礼只让桐英单拜了事。简亲王府的人看在眼里私下又有计量。 等众亲友都纷纷离开了桐英与淑宁才有空歇下来在堂上占得一席之位与家人坐在一起。淑宁只觉得肚子又有些饿了只能忍着不作声。 简亲王对三个大儿子道:“听说杰书有些不好了他府里今日都没人来回头你们兄弟仨儿随我去他府上探望探望老二媳妇就暂时留在府里吧。”淑宁忙与桐英起身应了心中有些不安。 桐英想了想对父亲道:“孩儿有件事与父亲商量。关于五弟六弟给皇子做伴读地事父亲还是再考虑考虑为好。” 不等简亲王反应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便先皱了眉头:“这件事都跟宫里说好了的怎么能反悔呢?何况你弟弟们若与皇子来往将来也能搏个好爵位。如今不比从前爵位难得多了。” 桐英道:“福晋可知道给皇子做伴读是什么情形?皇子在课堂上受罚都是由伴读代受的。我们本就是宗室还是铁帽子王府家里的孩子都没受过大委屈别说代人受罪就算是自己在家读书也从没挨过板子。别人不说六弟是福晋亲生的骨肉从小娇养福晋舍得让他吃那个苦头?” 博尔济吉特氏有些犹豫了:“可是……那些先生知道我们敬顺的身份总不会还那么大胆吧?” 桐英淡淡地道:“他们能成皇子师就是因为学问好要求严格对皇子尚且不留情何况宗室子?再说五弟不爱文只好武倒罢了平时也能早起练练骑射。六弟九弟向来有些懒惰他们真的能习惯上学的日子么?天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晚上还要温习功课到深夜天天都要背书、写字、练武……” 他说了许多听得那几个小孩子面色白博尔济吉特氏与李福晋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简亲王却道:“怕吃苦就不肯学怎么行?难道要让人笑话我儿子是废物么?” 桐英笑道:“若要上学宗学就好那里一样有好师傅而且不是去做伴读。我与大哥都认得好几位先生托他们多关照弟弟们是不会有问题的。总比弟弟们进宫替皇子挨板子强当初五阿哥背不好书他的伴读手都快被打烂了现在连握笔都有些难呢只能做个闲职。” 简亲王沉默不语博尔济吉特氏先急了劝道:“先前是我考虑不周了若真是这样只怕敬顺真的不适合做伴读呢。”雅尔江阿倒无可无不可的看到弟弟递过来的眼色沉吟一下还是没出声。桐英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最终事情暂时摆到一边简亲王决定年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反正他们一家可能要在京里呆上一段时间。看着天色不早了他招呼三个大儿子一起到康亲王府上去探病。 淑宁就这样不得不独自面对王府众女眷其中就有那位对她有莫名奇妙的敌意的大嫂瓜尔佳氏还有不知深浅的博尔济吉特氏。 可怜她已经累了大半天肚子还饿得要死。 (抱歉抱歉) 二一九、一一 看着瓜尔佳氏在那里自说自话淑宁忽然觉得她很可悲从前还把这个妯娌当成了大boss之一结果对方却没觉自己已经成了小丑也不知道旁观的人是以什么目光看待自己的。 瓜尔佳氏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家妹妹们包括堂妹与表妹是多么的优秀寻常人家的闺秀根本没法比不与她们结亲的人是多么的愚蠢。说这话时她还故意瞥了淑宁一眼。但淑宁只是装成一副乖巧羞涩的新嫁娘的样子低眉顺眼地听着眼角却时不时地偷看继福晋、郭福晋、李福晋与瓜尔佳氏身后那些妾的反应。 几个福晋只是微笑着喝茶吃点心偶尔互相交流几句对点心味道或茶叶品种的意见对于瓜尔佳氏的话基本不表示看法甚至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几个小妾唯唯诺诺只有那个伊尔根觉罗氏在皱眉而且皱得很明显。淑宁有些心寒连昨晚上表现得很亲切的郭福晋也没说什么看来此人并不是她原本以为的那么和善心里恐怕也有些小九九吧? 淑宁早听说过简亲王府里的纠纷因嫡长子迟迟未获封世子所以与兄弟们都有些不和。而继福晋本身有三个儿子也有自个儿的打算。早听说她与瓜尔佳氏不和应该是因世子位而起的。她对于桐英这边大概是防备为主兼而拉拢只要桐英与长兄疏远转而站到她这边那么无论是她的儿子得封世子还是桐英得封世子她都能有好处。但在淑宁看来桐英不象对世子位有什么想法而且与兄长是一母同胞对于这么一位嫂子。都愿意去关心她所以原则上是站在兄长雅尔江阿这边的。身为他的妻子就算再怎么讨厌瓜尔佳氏也不能成为继福晋那边的帮凶。 至于郭福晋李福晋两位都各有儿子她们对世子位是否有想法呢? 淑宁觉得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还是回家后问过桐英再作决定吧。 “弟妹你有听我说话么?!”瓜尔佳氏现淑宁有些心不在焉怒火上来了。 淑宁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位大嫂实在不聪明新婚当天就给新人难堪。还故意贬低妯娌就算她是长嫂也没有资格这么做吧?还是当着长辈的面。她若真是为了丈夫的世子位着想就应该拉拢自己才对吧?在这里说那么多有地没的有什么意义? 于是她细声细气地道:“大嫂的话。弟妹实在有些不明白大嫂可是对这桩婚事有些不满意?” 瓜尔佳氏一扬眉:“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嘛那当……”“当然是满意的!”伊尔根觉罗氏打断了她的话。绽开笑脸道:“二夫人真会说笑这可是皇上亲自指的婚事我们夫人怎么会不满意呢?夫人不过是为您引介几位娘家姐妹以后都是亲戚也可多来往。”边说还边往瓜尔佳氏那边飞了个眼色顺便瞄了几位福晋一眼。 瓜尔佳氏先是涨红了脸明白了伊尔根觉罗氏的话意后脸又白了白。很自然地便顺着她地目光看向几位福晋现对方似乎有些看好戏的样子后一股怒气就涌了上来不过还是强忍住了。她觉得自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但又不敢对这些名义上的长辈说什么。转向淑宁又想起对方是皇上指婚的。只好将怒火撒到伊尔根觉罗氏身上:“我在和弟妹说话你插什么嘴?!别忘了自己地身份!”她甚至还对着这个妾甩了袖子。 伊尔根觉罗氏往后倒了一大步被丫环接住了才没摔倒。那丫环便先为主子不平了:“夫人我们格格正怀着身子呢您怎么能这样?!”却被伊尔根觉罗氏拦住了:“别说了小钰是我的不是。http://”然后站直了身子谦卑地对瓜尔佳氏说:“夫人奴婢知错了。” 瓜尔佳氏轻蔑地瞥她一眼这时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说话了:“哟原来缨络已经怀上了?这可就是媳妇儿你不对了她一个有身子的人让她站着侍候已经不妥了怎么还能推她呢?”说罢便吩咐人多摆张凳子来让伊尔根觉罗氏坐下。 伊尔根觉罗氏再三推却才一脸不安地坐了下来。瓜尔佳氏脸都快气歪了狠狠瞪了她几眼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泪珠在眼眶里转了又转。 淑宁见自己不再是焦点倒也乐得看戏对于桐英大哥的这个妾原本印象不错但她怎么觉得这种情形很眼熟? 博尔济吉特氏转头对淑宁微笑道:“方才你大嫂说地话不合适我替她给你陪不是吧你别生她的气。”淑宁略皱了皱眉笑道:“怎么会?大嫂只是给我介绍她的妹子罢了。说起来我听说大哥大嫂有个儿子已经三岁了最是聪明伶俐今儿怎么不见?”她不容易脱开身可不想又被人扯进来当靶子。 瓜尔佳氏听到她夸自己地儿子心里倒也有些喜意觉得这个弟妹也有些眼光便道:“在屋里呢天寒地冻的他小孩子怎么经得起?所以我不让他出来。”几个福晋互相看了几眼都有些不屑。 淑宁着意问了些这个孩子的事见瓜尔佳氏的注意力渐渐转移了方才暗暗松口气。这种会面真累人若不是看在桐英的份上她真不想再待下去。回想起他方才离开前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重又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些麻烦的女人。 幸好男人们去得不久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简亲王带着儿子们回来了。淑宁一见桐英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留意到雅尔江阿听了丫环的几句话后朝妻子皱了皱眉便柔声安慰伊尔根觉罗氏去了。瓜尔佳氏地脸又歪了晚饭时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晚饭时淑宁按足新媳妇规矩为公婆布菜侍候饮食。待他们吃过了才在小桌上吃自己那份。简亲王很满意还说以后不必立这样的规矩了自家人不必客气云云。继福晋瞥了瓜尔佳氏一眼也笑道:“真不愧是高门大户的闺女就是懂规矩。”瓜尔佳氏的脸更歪了。 淑宁低着头微微皱着眉心想自己可不是故意与大嫂作对的。完全是照自家老妈地指示啊不管怎么说先照规矩做足了免得被人说闲话反正又不是住在这边地。偶尔委屈一下也没什么。 饭后淑宁与桐英告别离开。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桐英便下马上了车。看到妻子一脸疲倦他有些心疼地道:“对不起委屈你了。很累吧?”淑宁微笑着摇摇头拉过他坐在自己身边。桐英将她冰冷地手塞进自己怀里给她取暖。 淑宁问:“下午你去康亲王府。康亲王怎么样了?可见到巴尔图?絮絮表姐的孩子得的是什么病?”桐英道:“太医用了针康亲王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有些头脑不清楚眼下也只能静养了。巴尔图的闺女只是小伤风不碍事改天我们可以打人去探望。” “不能自己去么?”淑宁问。 桐英道:“我是无所谓但他家女眷都在照顾康亲王。你去见表姐一个人就有些不方便了。” 淑宁想想也是康亲王府规矩挺大絮絮那个性子在那里日子想必不太好过。还是不要给她添麻烦吧。 马车沿着大道直走淑宁靠在桐英肩上。齐齐闭目休息忽然间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便直起身掀开窗帘往外看果然看到不远处男爵府的红灯笼正明晃晃地挂着王二在大门口吆喝着小厮们牵马。 马车飞快地跑过淑宁望着越来越小地大门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忽然背上一暖桐英靠了上来下巴搁在她肩上伸手帮她放下帘子轻声道:“别担心我们明天就能回去看了再过一个月还要去住上一个月呢。” 淑宁笑笑窝进他怀里继续闭目养神。 回到贝子府他们换下大衣裳便穿着家常棉袍缩在屋子里。正屋的东间有炕已经烧了一天了桐英搬开炕桌让妻子半躺在炕上盖着一床薄被他轻轻地帮她揉着腿脚。淑宁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古怪红着脸要推开他。桐英却笑嘻嘻地抱着她的脚不放。 小夫妻俩正打情骂俏着素馨小心翼翼地在外间探问说是外头地总管将宫里的赏赐送过来了。淑宁与桐英这才想起今天有不少收获而皇帝事后也派人送了礼物到贝子府于是便让人将这些东西全都拿到炕上两人拿着把玩。 皇帝送来的是一套文房四宝、一对水晶鸳鸯、一对香袋和两匹上造的绫罗简亲王与继福晋最大方送的是一整套赤金镶宝石地饰和一把柄与鞘上都镶了宝石的刀明晃晃的让人看花了眼。其他人地有翠玉手串、珊瑚簪子、白玉挂件、金镶宝的手镯还有大大小小的玉牌玉佩当中甚至还有把小圆镜铜鎏金的背面极精致的花纹。这是那位瓜尔佳氏嫂子送的淑宁不理会当中有什么寓意只对这面镜子的艺术性感兴趣决定把它收进自己的梳妆匣里。 桐英见妻子不在意也没说什么只拿着那些饰物东挑西拣说这个款式老气可以融了重新打那个不适合女子用归他了哪个簪子配哪个手串哪匹料子适合做什么衣裳……讨论得津津有味。 难得地休闲时刻偏偏有人不知趣地来打搅这府里的管家们叫人来问桐英能不能让家下人等见见新主子向夫人磕头请安?尤其是几位庄子上的庄头自婚礼前三天就候着了都等着回庄呢。 桐英皱眉觉得妻子已经很累了这些人真不识相。淑宁却知这应该是规矩因为明日要回门也好通过新娘向女家炫耀财富。他们回来的时间比预计的晚所以才会拖到现在能空出时间让他们休息已经不错了。嫁过来第一回见府中人等。还是不能让他们小看地好因此便劝桐英答应。 桐英皱皱眉:“可你今天都累一天了怎么吃得消?”淑宁笑道:“这个不一样在外头我要立规矩自然累些可现在在家里只需要舒舒服服坐着就行了。我身体好着呢。这点劳累算什么?不过……一定要磕头么?”她仍有些不习惯这个。 桐英笑道:“我也不喜欢叫人磕头因此平日里只让他们打千儿可是第一回见面还是照规矩吧免得内务府那边冒出什么闲话来。再说。你既嫁了我这种事早晚要习惯的。” 淑宁无可奈何地应了。也对现在不但要习惯别人对自己磕头自己还要习惯对着非牌位、非父母至亲地人磕头呢。她既然选择了这个男人也只能选择这种生活方式了。 桐英吩咐下去。召集各处管事的人回来对淑宁道:“还要一阵子呢只需要见几个领头的就好。其余地以后再慢慢儿见吧。咱们先在这里等着。”淑宁点点头从炕上爬下来便让素馨与冬青去拿敞衣又整理有些凌乱的头。 桐英慢慢为她介绍几个比较特殊的人:“前面西院里有两位先生和两位侍卫不是下人但都住这里。石先生是教我功课学问的因我近年越觉得自己学问不足便请了位夫子来。随时请教。江先生在书画方面有长技我有不懂的若不方便问老师便去问他不过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帮我裱画制印。两个侍卫是皇上派来随我出门的。本身有家在京城只是在这里有间屋子休息。” 淑宁点点头。那两位先生大概是类似于苏先生过去那样的存在不过更象是清客门人之类地。 桐英又继续道:“还有内务府那边派来的人。我是贝子是入八分的爵依制可以用太监。我以前不用开府后内务府派了两个来。我怕你不自在便让他们先不进屋侍候但以后恐怕会避不开。我的起居大概会让太监来。”淑宁听了一呆:“为什么?” “小时候我也用丫环婆子可都用不长后来……我现家中派来的丫环都有些想法便索性只让天阳近身侍候可他现在年纪大了我成了亲他不好再呆在内宅可我又不愿意让丫环太过靠近所以……” 桐英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淑宁眼珠子一转倒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我倒没有看不起这些人地意思就照你的意思办吧。”自己带来的丫环固然信得过但这里的丫环会怎么想她就不知道了叫太监来可能有些别扭但总比让人钻到空子强。 桐英听了挺高兴:“那太好了你放心人是我挑过的信得过。其实……他们也是可怜人。对了还有两位嬷嬷也是内务府来地这些人的性子我知道你不必放在心上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淑宁一一应了外面有人来通知说众人已到齐了她替桐英整理了一下领子便与他一同到了前院大堂。 先来拜见的石先生名诔字幼璞看上去有近六十岁了三缕长胡气质有些象蔡先生。江先生名明远字子越倒还年轻只有三十来岁。桐英对他们很是尊敬淑宁跟着行了礼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他们。 两位侍卫俱是蓝翎一位冯易白一位孙鸣泽都是寒门出身地军人。他们领公饷贝子府也付津贴冯侍卫甚至还有家室。两人齐齐拜见过便先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淑宁总觉得那个孙侍卫的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桐英所说的太监其实是一老一少。老的那位叫罗德安五十出头了长着一张马脸表情很是严肃。淑宁万分庆幸他说话的声音只是有些偏柔并不象有的太监那样不男不女虽然看上去不好相处但听他说话有条有理应该是个能干的人。 他是府中的内务总管内院地事都由他处理以后淑宁有什么吩咐。也要通过他去做。因为他的内务府出身淑宁有些戒备但还是客客气气地见过礼了。 还有个小太监叫小澜子的只有十三四岁大淑宁瞧着他与自家小宝弟弟差不多年纪心里有些酸。 至于两位嬷嬷。先前已经见过了她们地同伴已经回了内务府只留她们在这里继续生活。她们一位姓夏一位姓金瞧那作派。不象崔嬷嬷倒有些何嬷嬷的样子只是没她那么嚣张。 内院里本来有四个丫环玲兰、玲容、秋宜与秋云虽不是近身地。却也不是粗使丫头可比的都长得眉清目秀。淑宁不动声色再一次坚定了支持桐英用太监侍候起居地想法。有那两位公公。还有自家陪嫁的丫环已经够用了。这几位美女暂时打杂做些针线活就好等确认过没有危险性再松口不迟。 内院的介绍完了轮到外院地。这府里的外务总管是一个叫尹九方的中年人圆头大耳。瞧着就很和气只是眼中闪着精光。 两位庄头麻四与吴旭东分别管着昌平的两处温泉庄子听说相当能干。眼下还忙着要回去料理收成。非常辛苦啊。 淑宁笑笑这时节料理收成?欺负她不知农事么?不过眼下暂且不理会。桐英赏了银子。让他们明早再赶回去她也没拦。 贝子府共有六十来个男女仆役还不算庄子上的。虽然人已经偏少了但仍很可观。他们大多住在前头地两个长跨院或是后院罩房里少数几个比如园子里的园丁樊大和几个上夜的婆子家丁就住在花园里。 这些人中只有各处领头管事的人进屋拜见淑宁并未一一见过。但就这样也去了大半个时辰。见完后淑宁暗暗松了口气。桐英挨近她耳边道:“累了么?其实还算好的因只有我们两个是正经主子地方又不大我拒绝了好些人呢不然还会更多。” 淑宁点点头比房山别院地人多些倒还算好了。她又让陪嫁的几个人与其他人见礼其中王寅就是拒马河庄子上的管事他与那两个庄头倒是能说得上话。玲兰她们几个见到素馨等人一过来就能在屋里侍候心思有些复杂。 淑宁看着他们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我记得从前你身边有位纪师傅今儿怎么不见?” 桐英叹气道:“去年上西北他随我去被人看中了如今已是位骁骑校了呢。” 淑宁听了有些可惜:“我还想什么时候再请他指点一下贤哥儿呢。” “也不是不行。”桐英道“我在附近给他买了个小院子派了两个仆人去他有空就会回去住。到时候再把贤宁接来就是了。” 淑宁想想也对便笑着点头。 事情结束淑宁总算能回屋休息了只是手里还拿着罗德安与尹九方送来地账本。她与桐英一起窝在炕上觉得这边更暖和打算今晚就住东间了。两人细细翻看着账本时不时讨论几句。 看来贝子府除了每年领的俸禄和皇帝给的红包还有不少入息。两个温泉庄子都是三十顷的上好良田大半种麦各有五顷种稻米剩下的田一个庄子种的是瓜果蔬菜一个庄子种的是花木今年上半年便赚了不少钱眼下将近寒冬腊月钱途正好。桐英从简亲王府独立出来也分得两家铺子一间酒楼如今都是尹九方管着盈利不错。 虽然还是新开府没什么积蓄但先前桐英因为军功不小得了不少财物光是银子就有好几千两贵重物品就不说了。这个贝子府家底或许不能跟别人比但想日子过得宽裕些是没问题的。 淑宁瞄了桐英一眼:“原来……你是个财主啊?我还真以为你可怜到没人做衣裳呢。” 桐英咳了一声:“这个……最近财了嘛再说夫人也是财主婆呀。” “这个叫法真难听。” “那就叫管家婆好了反正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管了。” “……一样难听!”一本账册敲了过去。 (这个题目是“一一展现”“一一介绍”地意思……话说没有两更15更行不行?) 二二零、回门 婚后第三天回门因此淑宁天未亮便起床梳洗穿戴好又帮着桐英挑了出门的衣裳。桐英低头再三打量嘴角翘翘:“果然老婆亲手做的衣服就是贴身穿着舒服。” 淑宁笑道:“少拍马屁这是按你以前的尺寸做的我都多久没见你了?怎么可能真的贴身?勉强合身倒是真的你再套一件别人做的外套吧。”桐英刚想拒绝顿了顿又改了主意:“那就套上我只要贴身穿着老婆做的衣服就行免得沾了灰尘弄脏了。” 淑宁脸色有些红趁着冬青送早饭进来便推他到炕边去。她盯着桐英吃了许多东西才吃完自己那份。桐英叫她多吃点她却笑道:“我家里可多的是好吃的而且巳时就开宴你还怕我会饿着?倒是你多吃些好免得空腹饮酒被人灌醉了。”桐英嘴一撇:“你哥不是我对手。”淑宁一脸鄙视:“你当我家只有一个哥哥会灌你?” 桐英挤眉弄眼地道:“说错两回了那是你娘家这里才是你家。”他边说边挨近了淑宁趁机亲了她脸颊一口。淑宁听见外头两声笑忙把他推开:“早说了大白天的别当着人这样。”桐英却不在乎地在她耳边笑道:“那就是大白天不当着人面或是晚上可以了?” 淑宁耳根子红了心想这家伙果然有些不正经昨晚上没作怪还以为他真那么好人呢。桐英看着她满脸绯色心中一动还是决定暂且放过了:“好了好了暂时放过你吧。”淑宁脸又是一红埋头喝起了红枣茶。 吃得差不多了罗公公来问要不要他和嬷嬷们跟车?尤其那两位嬷嬷。已经穿戴好了。淑宁问过桐英的意思便道:“罗谙达留下来照看家里吧两位嬷嬷去也使得只是我陪嫁的几个丫头和牛小四夫妻都要跟回去别的人就请罗谙达安排吧。”罗公公严肃地应了退出房间。 淑宁偷偷问桐英:“他一直是这个样子么?”桐英也悄声回答:“他就是爱板着脸其实人很有趣。”淑宁眨眨眼。决定先观察一下这位老公公怎么个“有趣”法。 吃过早饭淑宁帮忙找了一件外衣出来给桐英穿。小澜子拿了靴子过来待桐英换上又捧上一盘饰物。淑宁挑了一个荷包、一个玉佩与一条红黑相间的辫穗就罢。又给桐英戴上暖帽把新婚丈夫收拾得整整齐齐格外精神。 她笑咪咪地道:“我以前见额娘给阿玛收拾衣服还有嫂子给哥哥整理佩饰时总觉得她们做得不够好。想着什么时候也能自己动个手把人打扮得清清爽爽的现在总算有机会啦。一路看小说网” 桐英拉住她的手扯进怀里。笑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难道是我?”淑宁嗔他一眼偷偷瞄了瞄旁边地人结果小澜子不知几时消失了而素馨她们几个早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到外间商量什么“要带几块贝子府的点心回去”、“傻子才带点心呢要带就带新鲜的衣裳”或是“我要穿着这里的果子回去给娘看”等等。淑宁伏在桐英怀里闷笑感觉得他也在微微抖估计外头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吧? 不多时。前头有人报说继福晋、大夫人与众女眷都到齐了淑宁地母亲佟氏也来了淑宁忙拉着桐英互相检查过没问题才请长辈们进新房来。 本来是要让两边的母亲共同检验那块白绸的只是这件事内务府的老嬷嬷们早就做了。因此博尔济吉特氏与佟氏不过是走走过场便罢两人坐在新房正屋中说笑。佟氏看了女儿几眼。见她脸色红润精神很好与桐英两人间偶有互视都甚是甜蜜心便放下了一半。 淑宁打开箱笼将先前备下的手帽、荷包、香袋、扇带之类地小东西拿出来分送给来的人。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送给博尔济吉特氏的是一个金丝编的香囊而给瓜尔佳氏地则是一个手工十分精细的荷包。虽然后者只是漫不经心地让丫环收下但她却没放在心上至少她已经全了礼再有什么闲话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其他几位福晋都收到了精致地针线纷纷夸奖。佟氏微笑着替女儿谦虚几句左手仿佛不经意地抚了抚鬓边嘴角翘翘。淑宁低下头隐住笑意。 罗公公送上糕点众人吃了便纷纷告别。桐英叫人套车预备出门。 他们此行除了佟氏来时带的人加上昨日进宫时跟的人外还另添了两辆马车拉丫环和嬷嬷们因离得不远辰时未过便到了男爵府。早有人守在前门看见急急进去报信了。 张保带着儿子们急不可待地迎出二门来正好遇见妻子女儿下车。桐英赶着向他请了安才与端宁兄弟打招呼。端宁看看他又看看容光焕的妹妹叹了口气拍上了桐英的肩膀。 这边厢桐英被庆宁顺宁等人拥着到厅里说话去了。淑宁来不及多交待一声便被母亲嫂子迎回槐院。 三房一家子都到齐了趁着还未有亲戚家的女眷到来佟氏与真珍抓紧时间问她这些天过得如何……见到淑宁虽然带着羞涩却不掩眉间幸福的神情他们都松了口气又问起贝子府的财政状况好确保女儿不会受苦。淑宁只来得及说桐英有两处庄子与几个铺子大房二房地人便都来了张保与端宁看着不便嘱咐几句便拉着小宝和硬要赖在姐姐身边的贤宁出去找女婿联络感情去了。 今日来的人不少连大着肚子将要生产的芳宁也特地回了娘家。淑宁摸着她有些出正常大小的肚皮惊叹不已。 芳宁有些羞涩地说:“大夫说有可能是双胞胎呢全家都手忙脚乱地幸好三婶借了一个懂行的媳妇子给我不然可就麻烦了。如今婆婆整日给我做好吃地你大姐夫也天天陪我散步。就怕我生产时力气不够。”淑宁叹道:“怪不得姐姐的肚子这样大呢一定很辛苦吧?”芳宁微微笑着只是缓缓摸着自己地肚子。 万琉哈氏瞧着她的肚子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老人说双胞胎不是谁都能生的必要是祖上有生过的人才行。难道大姑奶奶婆家有前例?” 陈姨娘听了扫了一眼过来不敢说话脸上却有些青。那拉氏正要作却听得索绰罗氏斥道:“怎么说话的?难不成舒穆禄家没有前例芳丫头就生不出来了么?你以为都像你呀?!”万琉哈氏变了脸色。咬咬唇没有顶嘴。索绰罗氏瞄了她一眼便转回头来说笑了。那拉氏撇撇嘴笑着对芳宁淑宁道:“其实说起前例当年老爷子一辈里头。倒还真有一对双胞姐弟。只是两位长辈一位出嫁不到三年便去世了另一位……分家之后便没了联系。如今芳丫头这胎。倒也不是没来由的只是做娘的辛苦些。” 芳宁微红着脸笑道:“不辛苦地夫君年纪不小了却膝下无子我这胎若真的成双倒省了许多功夫。” 众人听了也都说她好福气。倒是李氏笑了:“今儿是怎么了?明明是三妹妹回门怎么都光顾着看大妹妹的肚子了?”小刘氏笑道:“谁让大姑奶奶近半年都不回娘家呢?原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结果是这样大的福气自然要多问几声好沾些福气了。” 众人都笑了真珍抿着嘴道:“什么时候我们三姑奶奶也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回门呀?”淑宁脸红捶了嫂子几下。谁知别地嫂子们都起了兴致调笑起来。甚至有人问起了**的问题她只好红着脸不说话最后还是佟氏不忍心打了圆场才止住了。 眼看着屋里热热闹闹地那拉氏又忽然心酸起来。淑宁一个贝子夫人都有这样的排场她的婉宁怎么就这么命苦呢?不过她很快就掩饰过去重新摆开笑脸与众人说话。李氏与喜塔腊氏有些担心地问起淑宁的婆婆与妯娌地问题因她们在婚礼当晚送嫁也有些知觉担心淑宁在夫家会受委屈。淑宁笑道:“不妨事我如今与她们不在一处住着只需隔些时日回王府请安便罢。简亲王的几位福晋不难相处大嫂子即便有什么话也没法把我怎么样。我只需要按礼数做足了谁能说我的不是?”这件事她没必要瞒着娘家人但也不好说得太明白自家人无所谓若大房二房地人传出去终究不是好事。 佟氏不动声色众人也信以为真于是便没再问下去。待众人散了佟氏才私下问女儿详情。淑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婚礼当晚与昨日会亲时的情形告诉了母亲结果佟氏气得不行。 她恶狠狠地道:“瓜尔佳氏乃满洲第一望族生的女儿怎的下作至此?别人大婚当日便做这等事还送什么镜子?!哼淑儿你小孩子家不知缘故送人镜子既有轻视他人长相的意思也有诅咒别人夫妻不睦的含义你当时就该摔回去居然还收下了?!” 淑宁却不在乎地道:“我夫妻二人感情好不好不是她一面镜子能左右得了的。何况当着长辈们的面我先把礼仪做全了态度谦恭些公公都夸我呢她背地里能得什么好?这位嫂子心思简单倒不难应付。我更担心几位福晋和那个妾呢。” 佟氏消了消气道:“罢了只要你不心软我不担心但也别太小看了她有时候粗人反而难对付。”淑宁点点头:“我省得。” 佟氏说了些家务事又说起张保即将满任地事。因再过一个多月他便做满三年了眼下还不知任满后如何。淑宁想起昨日在宫里听到的那位李公公的话便告诉了母亲道:“照这么说阿玛政绩极好的说不定还能再往上升呢只是不知道会在哪里。” 佟氏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三年虽然你阿玛颇得藩台大人器重只是毕竟是辅官许多功劳都落不到头上。三年考评俱是良好而已。况且三年前升到这个位子已是破格了你阿玛与我都觉得升得太快也不好。”她顿了顿小声道:“我们听说有人暗地里游说藩台大人呢就是朝廷里的事大人好生为难。若不是你阿玛位子有些低又是佟家姻亲只怕也要遇到这些。” 淑宁默然她居然忘了。如今明珠已经重新出山大阿哥那边地势力可说是大涨而太子那边虽然没怎么样但听说皇帝几天前才骂过索额图一顿朝中风向有些变化。若父亲官位太高或许真会受到影响。 她有些犹豫:“那可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大概是到地方上去离得越远越好但就算远在广州这些事也是避不了地而且……我实在不想和阿玛额娘分开……”原本父母在保定便已经不能常常相见了但好歹逢年过节还能聚几天。她还想着趁桐英有空过些天去保定陪父母住些日子呢但如果父亲真的去了外省要见一面可就难了。 佟氏见她一脸为难心一软便道:“也不需这般担心你阿玛和我还有你哥哥商量过了也许……先求个连任吧。” 淑宁眼中一亮:“没错!这是个好法子!保定这样近只要桐英哥那边答应了我随时都能去看你们你们也能常回京里来。”如果说父亲当年升得有些快那么再做三年就没人说什么了吧?大概是因为父亲从来没有连任过所以她才没想到。 佟氏摸摸她的头才现已经不是以前的姑娘式了小两把头一碰就容易松便避开了笑道:“你阿玛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再做三年道台顶多再谋一任布政使便告老致仕然后回家抱孙子。光是明哥儿一个是不够的你那边也要多使劲呀。” 淑宁刷的一下脸全红了嗔道:“好好的额娘说这话做什么?还不如催嫂子多生几个呢。”话虽如此她还是免不了想起芳宁的大肚子心想不知自己怀孕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佟氏看着女儿的红脸笑个不停又贴着她耳边问了好些话。淑宁的脸越来越红几乎要冒出烟来了幸好真珍这时进屋请她们入席去方才救了她。 摆过圆饭桐英喝得有些醉了好不容易从庆宁兄弟们手中脱身出来见已到午时便提出告辞。淑宁与家人依依惜别约好会常来往又特地向将要重归保定的父亲拜别方才扶着桐英登车而去。 回到贝子府淑宁叫人去煮解酒汤回屋后才现桐英睡着了。她笑着挨到他身边半躺着也休息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她感觉到有人在旁边说话睁开眼才知道桐英已经醒了。 他喝了一大碗解酒汤下去嗽了口回头笑着对淑宁道:“如今时间还早要不要在府里到处逛逛?你还不曾见过花园吧?” (赶上了……) 二二一、蜜月 这贝子府大体上是按照图纸改建的有很多是沿袭了原先旧宅的格局甚至有不少地方保留了下来只是稍加翻新。最难得的是有许多老树主要是松柏也有些桃李槐因此与其他新建的府第相比这里称得上是绿树成荫倒省却多年育树的功夫。 与图纸上相比只在西边小花园边上多了几间房屋用三面墙隔开一处小小的院子却是罗公公师徒所住。此处正好位于外宅与内宅之间与罗公公的身份倒也相配也是因为他与小澜子生理上与众不同免得生活上当着别人面尴尬的意思。而且离这小院不远处就有一个侧门他们进出也方便些。桐英特地叫人这样安排还有体恤住在西一院的两位先生与两位侍卫的用意。当然是有专人负责看守的。 中路上的三个大院子前院充作会客与理事所用西厢是外书房也是石江二位活动之所东厢是桐英的画室全部三间屋子打通明亮阔朗只用圆光罩和多宝格稍作间隔几张大案许多画卷备的画具最是齐全屋后还有个小天井一口深井一条沟专供桐英画画时的用水以及清洗用具排水所用。 接着的正院正是淑宁所住的地方除去三间正屋与丫环所住的两个耳房东厢是淑宁用的内书房隔了间杂物房便是厕所。而西厢大屋空着家俱用品都是齐全的比较特别的是盘了两个炕。原本淑宁以为这是有些类似于房山别院她自己的小院里南厢那样的起居室后来现不是。这里极有可能是预备给近侍的嬷嬷们的住处不过因桐英与她本人都不喜欢才把她们安置到别处空出这间房来。挨着它的房间盘了个灶。正是小厨房。 第三个院子是空地几间大屋都用来存放大件家具桌椅屏风之类的换季时也可更换。正屋里还放了御赐之物。 东西四个小院除西一院是石江二位先生住着又有两个侍卫的房间外西二院也是存房东西之处。不过放的是淑宁陪嫁的东西。还有些瓷器摆设之类的本是贝子府里的。此处有专人把守免得有人顺手牵羊。 淑宁看了便打算等闲下来时将陪嫁地东西收拾出来。贵重的都放到正院里去。桐英很是赞成而且对于她带来的几幅字画尤其感兴趣很想马上拿出来瞧。淑宁睨他一眼道:“行了东西不会跑。你说好要陪我逛的。”桐英摸摸头笑着向她陪罪。淑宁到底还是让人叫来冬青先把画送到内书房去。 东边的两个院子。除了东一院是客房外东二院是空地眼下只是备齐床铺家俱之类的。淑宁问起桐英便道:“我弟弟多眼看着一个个大了说不定都会到京城来。若是在王府里住得闷了便可以让他们过来散散心。你不是说想让贤宁跟纪叔学些拳脚么?咱们也可让他到这里住着。这个院子就是给亲戚家人落脚的。” 淑宁想想也好。虽然男爵府离得不远但总比不得在这里住着方便不但贤哥儿可以来住甚至……将来若有需要还能接母亲过来住呢。虽说这院里的房间。装潢都偏男孩儿气但也不是不能住女子。她将此事暗暗记下了。 前宅差不多就这么大。三院之后通过两排后罩房之间的一个小院落便可到达后花园。与别地花园也有大门牌坊不同这里是穿过月洞门便是花园了只有边上两间屋子可用作上夜之处。 一进园子便看到一处小湖呈横向的橄榄状。桐英拉着淑宁的手往右边走入眼之处俱是青翠却是一片松柏林林间隐隐露出亭子地檐角和房屋的屋顶。 湖水不深岸边有一处缓坡满地半黄的草。两株高大的槐树少说也有上百年了竖立在湖边的草地上。淑宁走过去踩着那草觉得软绵绵的挺舒服笑道:“等天气暖和了咱们就到树下来铺几个垫子挨着看书聊天你说好不好?”桐英笑着帮她理了理鬓:“好啊你在信里还说可以放放风筝呢。我已经叫人买了几个好的等风一起咱们就来放。” 淑宁没想到他还记得心里一甜看到远处有屋子便主动拉起他的手往那边走桐英笑吟吟地跟过去。 前头有一条小溪水面只有三尺宽却有一处小小地石板桥踩着桥面往水里看可以看到手指头大小的鱼儿游来游去。淑宁笑道:“这里还要架桥?在水中间放块石头就能轻轻松松迈过去了。这桥看着象是玩具似的。” 桐英却道:“本来我也这么想可夏天时水面高涨把那石头淹了经过的人都怪狼狈的我只好叫人弄了这个桥。你若想玩叫人摆两块石头过来就是。到时候爱走哪个走哪个。”淑宁不禁哑然失笑拉着他往前面屋子走。 这屋子相当大左边还挨着两间看上去一间比一间小。最大地屋子正开六扇门门上挂着块匾上书“仪和轩”三字……屋中的格局像是起居室加书房地结合体。有罗汉床与炕桌也有书架书柜多宝格一张大案周围地上三四个瓷缸有两个还装着不少卷轴显然是给桐英练画备下的。屋角还放着两个炉子。 桐英道:“你瞧这里怎么样?我专门看着他们收拾的在前头住厌了咱们就搬到这里来想做什么都行可比住在前面光看那几棵树强。”淑宁周围打量一番挺喜欢这里只是还有些疑问:“那我们睡哪儿?难道睡罗汉床?平时还好到了冬天会很冷吧?”就像房山的枕霞阁到了冬天也是不能住人的。 桐英笑着拉她左转绕过碧纱橱却是一间小些的房间。原来这三间是打通的。这间屋子里盘了个大炕挨边一溜小柜子小箱子。铺着厚厚的褥子看着就暖和。桐英在淑宁耳边说了几句话淑宁暗笑捶他几下心里也有些意动。 桐英揽着她继续左走却在穿过一个小门后到了一间更小的屋子。这里与方才那间不同。放了一架黄花梨月洞式门罩架子床挂着芙蓉轻纱账铺着竹席周围的用具多是竹木所制。连窗子也多些大些。一阵风吹来便让人觉得格外地冷。 桐英道:“这里是夏天住的我不耐烦叫人更换东西索性便造了两间屋子出来方才的是暖房。这里是凉房我们就按天气换着住如何?” 淑宁不由得好笑:“好是好。可从没听说过这样做的。”桐英却满不在乎:“那就从我开始吧。这园子里许多地方都能住人我们爱住哪就住哪住烦了就换地方也能时不时换换心情。”淑宁笑着拉他转出屋子外的游廊见前头湖面上种了许多荷花只是深秋时节都枯萎了便道:“这里倒有些象房山的水阁子前面。也是湖面上种了许多荷花。”桐英笑道:“我看惯了那个也想在自个儿家里弄一片呢。” 他拉起淑宁沿着游廊往前走。这游廊一面是粉白的墙墙上开了各种形状地窗有梅花形的有菱形的。有五边形的也有圆形方形。透过雕花窗格可以看到后面种的树。淑宁认得里头有桃树李树便笑道:“真好我们明年夏天也能吃园子自产地果子了。”桐英笑了:“春天时还能看到花呢我一直记得你家花园里那片林子春天时开了花一片彩云似的真好看。” 淑宁歪着头看他:“你若喜欢等春天时咱们找个空闲的时间过去住几天好了。” “可以么?” “可以啊小宝如今在京里上学刘姨娘随他回府住房山只剩管事和仆役在。咱们就说是去我陪嫁的庄子上住的反正也离得不远。”那里可是度假地好地方。 桐英一脸向往状惹得淑宁好笑不已。 走廊尽头是一处水阁还真与枕霞阁有几分象连里面的布置也很近似。一楼是书房兼起居室二楼卧室。比较特别的是湖对面也有一座一模一样地阁楼与这间两两相望。一问桐英才知那间名叫“盼楼”而这间是“望阁”俱是一样的布置。淑宁觉得比起方才的仪和轩她更喜欢这里既然此处亦有床铺看来想来住时也很方便啦。 望阁前有一片空地种了许多柳树一座小拱桥连接着一座小方亭亭子那边曲尺桥通往盼楼前。望阁以西还有一处屋子倒有些像房山的临渊阁不过桐英说那里是碧晶馆再往西的游廊下便是引入积水潭水的闸门。馆边还有一艘小艇可容两人不过要玩的话只能在桥这边玩。 淑宁问为什么桐英便说:“那拱桥太小若要从桥下过人要弯腰弯得很低况且那边水浅再往前就要沉船了所以要玩就在这边玩。” 淑宁点点头拉着他跳上桥轻轻地跑到亭上去感受着四边吹来的风有些寒不禁打了个冷战:“要是现在是春夏时就好了秋冬却是太冷。”桐英一把搂过她亲了一口道:“我抱着你就不冷啦。”淑宁微微红着脸左右瞧瞧见周围只有他们俩便没有推开他。 桥尽头也种了许多柳树淑宁留意到这里有些矮些地花木却是茉莉眼下只剩几朵残花其他的都谢了。桐英见状便微微一笑:“我平日最喜欢茉莉花了。只是找不到更多的不然早在园子里种满了呢。”淑宁便道:“你既然喜欢怎么不跟我说?我们房山的园子里种了不少种子是易得的回头就叫人送来。只是如今不是种植地好时机。”桐英道:“没关系送到昌平庄子上就是那边如今也正育苗呢。”他抬头望望不远处轻声道:“那边有间屋子我最喜欢你也来瞧瞧。”说罢便拉着她经过盼楼往西北方走。 这里与先前经过的地方都很不一样种了许多竹子一棵别地树也没有。林间还用竹子搭了间屋里面的桌椅案几床榻屏风书架连同杯盘都是竹子做的。虽然不太配合现在的季节夏天时却是纳凉的好地方。 淑宁惊喜地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凉房呢可把仪和轩那边比下去啦。”桐英一抬下巴:“那当然等天气最热的时候我们就来这边住!”淑宁周围看看又有些犹豫:“夏天蚊虫可多呢这里门窗都是镂空的午休倒罢了晚间却不好过夜。”这里又近水又多花草树木蚊子一定很厉害。桐英道:“挂好账子就行了再烧些驱蚊虫的香让罗谙达去料理吧他最擅长这些。”然后他又拿起架子上的竹雕木雕细细说起他淘换的经过过了好一会儿才双双重新往外头来。 他们一路慢慢走回园门一路欣赏湖光花草淑宁只觉得心旷神怡连风中的寒意都感觉不到了。桐英轻声问:“淑儿你觉得这园子怎么样?家里怎么样?你喜欢么?”淑宁笑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我很喜欢到处都喜欢。”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如糖似蜜。桐英交了兵部的差使眼下又新婚没有俗事缠身便天天留在家里与淑宁两人一起读书写字画画聊天。他还特地教淑宁绘画的技巧虽然成果一般不过倒是增添了两人间的亲密日子过得快活不已。 淑宁两世以来还是头一次尝试这般甜蜜的日子虽然羞涩却十分珍惜。她几乎天天都下厨为桐英做好吃的东西有时桐英还会帮她打下手或是点菜她虽然劳累了些却也甘之如饴。 佟氏真珍那边逢九便派人送东西过来有时是吃食有时的补品淑宁也常回送。只是没多久佟氏便回保定去了。淑宁虽有些惋惜但想到不久之后父母还是会回京述职便也没再多想。 不过作为晚辈他们夫妻俩每隔几天就要回简亲王府请安自然免不了要与继福晋和瓜尔佳氏打交道。淑宁与她们相处多了也暗自纳罕。近来继福晋她们常叫她去作陪有时是说话有时是叫了戏班子来听戏。淑宁虽然怀疑她们是想拉拢自己但对方没有明说也没动不动就送东送西她也不好胡乱猜测。只是瓜尔佳氏那边的态度越差了甚至有时对桐英也很无礼让她十分生气。 她忍不住向桐英询问瓜尔佳氏为何这般敌视他们? (不好意思我刚刚好像忘了按布……) 二二二、往事 桐英诚垦地对淑宁道:“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淑宁摇摇头:“这没什么我们既然是夫妻就该一起承受所有风雨。但这种事总该有个原由吧?难道是因为世子之位?可你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啊?再说若真是为了世子之位你嫂子不是更应该拉拢你才是么?” 桐英却有些为难:“其实……是我从前做错了事……大嫂原本不是这样的她现在脾气只是因为大哥……因为别的事心下不爽快借我们出气罢了请你稍为忍一忍我们以后少见她就是。” 淑宁顿了顿想想近日所见所闻有些明白了大概是与伊尔根觉罗氏怀孕后很得雅尔江阿宠爱有关但即便是这样瓜尔佳氏也不该把丈夫的弟弟弟媳当成出气筒吧?她道:“你方才说这是因为你从前犯的错是什么事?你让我忍这没关系但好歹让我知道事情始末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需要隐瞒的么?” 桐英想了想叹道:“好吧我告诉你可你不许生我的气。”淑宁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应了。桐英搂着她坐在罗汉床上舒舒服服地靠着几个软垫子将往事缓缓道来。 “从前大嫂刚嫁过来时待我不错我的起居饮食她会常常过问。只是她喜欢叫娘家姐妹来作客又让我去作陪一来是想给姐妹们找个好归宿二来也是想拉拢我的意思。我猜到她的用意虽然是能躲则躲但仍十分礼敬所以她虽有怨言对我还算不错。” “那后来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淑宁问。 桐英笑笑却忽然另开了话题:“我刚来京城那几年。常与你哥哥还有别的朋友在一起可后来你哥哥去了广州几位阿哥功课忙朋友们又各有事做我无聊时便常到处乱跑。那时胆子大只带了纪叔一个。便敢三教九流地闯也见识到许多事。有一回我救回了一个小孤女父母都没了在京中无依无靠。我见她可怜又是知根底的便带回王府做小丫头。你也知道府里给我安排的丫环我是从不让她们近身的。侍候的活都让天阳他们做了。可男人毕竟不比女儿家细心我见那个小莲挺伶俐地就派她做些细活。让她在王府里安顿下来。” 淑宁原本还听得有些莫名奇妙听到后来便觉得有些异样:“那个小莲多大岁数了?”桐英轻咳两声:“比你大一两岁吧我也不清楚。”“哦?”淑宁挑挑眉“你说她是小孤女我还以为不到十岁呢你口气这么老气横秋的做什么?”桐英干笑两声。连手臂带人把淑宁抱了个结实道:“好夫人听我说完嘛你答应了不生气的……”淑宁咪咪眼:“好啊你继续说吧。” 桐英打了个冷战。继续往下讲:“小莲在府里干得不错后来阿玛要我跟他回奉天。我只带了纪叔一个就把她和天阳都留在了府里接着又是蒙古又是噶尔丹的过了两年才回来那时候我现……小莲长大了长漂亮了连心……也大了……” 淑宁听明白了:“想必她是看中了你想要在你屋里长长久久地侍候了。”怪不得先前一直推三推四地不肯说呢不过这跟瓜尔佳氏有什么关系? 桐英苦笑道:“她已经与当初那个纯朴的小女孩判若两人了说话行事穿衣打扮都与王府里的丫环没有两样。我那时身心俱疲只想好好休息并没多想过了几个月却觉得有些不对。她居然以为我一定会将她收房还有了些不好的习气我很生气怕她再留在王府里会被其他人带坏就给她安排了去处。是个绣坊你大概曾听说过吧?” 淑宁点点头先前那拉氏为她与婉宁置办选秀地衣裳就曾交给这种绣坊做她见过几次绣坊的人。如今京里大大小小的绣坊有十来个绣工都是贫家女儿每月领工钱。听说最富盛名的那家一个二等绣工一月所得足够养活一个八口之家。 桐英道:“我找的那家坊主是位老宫女品行、脾气与手艺都极好还很擅长调理人手下地绣花女工无论仪态手艺都比别家出众京城周边不少富户都愿意娶这样的姑娘做媳妇甚至还有富商人家把女儿送到她那里做绣工只两三年便出落得如同大家闺秀一般。我刚认识小莲时她就说很想进这种绣坊虽然她手艺不过关但那位姑姑看在我面上答应让小莲去做些杂活学学手艺过两年便为她找个好人家。” 淑宁叹了口气大概猜到后来的事:“那个小莲不肯对不对?虽然你处处为她考虑让她自食其力有工钱可领又能学东西将来婚事也不愁。可你忘了她在王府里已经住了这么久想法早就不同了。虽然只是做丫环可是你素来对身边的人都很宽厚她必然也是锦衣玉食的。再加上你年轻身份尊贵人长得也不错待人又温柔和气素来不用丫环却对她另眼相看她心里必然会有想法。过惯了好日子又以为一定能出人头地叫她再抛头露面去做个绣工怎么可能愿意呢?” 桐英摸摸自个儿地脸:“果然夫人也觉得我长得英俊不凡啊。”淑宁差点儿没被口水呛住捶他道:“正说正经事呢!你乱说什么呀?!”桐英轻笑几声收了笑容正色道:“女儿家的心思还真是女儿家才能知道呢……我当时满心以为她一定会答应的问她地时候她只是不作声后来问得急了她便点了头。我当时就叫人给她打点衣裳银子。过了几天东西都准备好了她却忽然不见人影。找到她时居然……居然是在我大哥的床上。” 淑宁怔了一怔原来这就是瓜尔佳氏生气的原因啊…… 桐英叹道:“那时我大嫂怀胎九月大夫与稳婆都断定起码还要等十多天才会生结果她知道这事后气急攻心。当晚就生产了。虽然母子平安她还是怒气难消。原本她一直认定小莲会是我的屋里人没想到居然跟大哥勾搭上了认定是我在背后捣鬼。大哥为了安抚她只说是喝醉了不知情。我只好认下这个罪名。当时我很生气便把给小莲备下的包袱银子丢给她让她出府去了。那几天家里乱糟糟的我就跑到你家房山别院去住了两天你还记得么?” 淑宁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你那时说什么荷花本是好花没必要为了人去生它地气还送了我一张画。画的是广州地还在画里闹了笑话。我还记得你当时罚天阳去洗衣裳洗了很久。对不对?” 桐英笑笑点头道:“天阳替小莲求情我正在气头上就……看了荷花就想起那丫头。她若不愿意直接跟我说。难道我还会逼她么?如果想留下来过好日子也可以跟我说可是她趁我大嫂怀孕背着我去算计我大哥就太可恶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留在府里。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 淑宁抚着他的背。柔声劝道:“其实你当时已经想得很好了别人不知好歹不是你的错。”桐英微微闭上眼享受着背上的安抚轻声道:“我也就是生了几天闷气过后就好了。可笑的是回到王府里我叫天阳去找小莲她却已然成了我大哥地妾登堂入室了。” 淑宁手下一顿又继续抚着回想见过的雅尔江阿地几个妾猜着哪个是那位小莲:“那天……大嫂在继福晋屋里摸牌有个年轻女子给她送披风来有些眼生却是妇人装扮的看穿戴不象是仆妇。难道就是她?” 桐英道:“大哥的妾里只有她是不得出府也不许轻易见人地。你觉得眼生那就是了。她虽长得不错却算不上绝色当初进门的手段又不光彩所以大哥新鲜劲一过便把她丢在一边了。我大嫂记仇把她当丫环使我也不好多管。” 淑宁暗自叹息。怪不得瓜尔佳氏生气原本以为是小叔的小妾的人居然变成自己丈夫的小妾而且是在自己将要生产地时候这个打击不小。她对于瓜尔佳氏的恶感不由得减少许多说到底对方也只是个不得不忍受丈夫背叛的可怜女人罢了。 桐英见她神色便握住她地手道:“你也不用想太多其实大嫂就是面上凶恶心里是不坏的。她那边的妾虽然时不时会挨些打骂但从来不会过分也没出过人命。我虽然惋惜小莲不知自爱自作自受却也没担心过她会送命。” 原来如此。淑宁心中对瓜尔佳氏的厌恶又少了两分以后再遇到那些不愉快的事就忍一忍好了。不过她很快现了疑问:“照你这么说大嫂应该很讨厌你啊怎么我听说她又给你作媒呢?” 桐英苦笑道:“你当是好事呢?从前她给自家姐妹牵线倒还罢了。那些姑娘顶多就是烦些人还是不坏的。可这回她介绍的那位表妹性子很不好在家里连亲兄弟都不放在眼里。也因为名声不太好听之前选秀记名后一直没个下文年纪也不小了。大嫂一来是为表妹着想二来是想看我的笑话才想让我娶她。幸好我事先跟皇上打过招呼不然可就惨了。因着这事大嫂在娘家亲眷面前丢了面子已经埋怨我很久了。” 淑宁听了有些生气就算再讨厌桐英这种直接干涉他人终身幸福地做法也太过份了。她决定还是要讨厌瓜尔佳氏。不但如此她还要连雅尔江阿也讨厌上一份分明是他风流好色居然要弟弟给他背黑锅太没有担当了。 不过桐英却帮他哥哥说话了:“大哥虽然在女色上有些缺点但从不在外头乱来已经算是不错了。他对大嫂还是有真感情的少年夫妻在京中最初几年。彼此相互扶持患难与共……他们也有过快活的日子只不过后来……” 淑宁见他神色黯然便扯开话题道:“那么你呢?你以后……会不会也象你大哥这样左收一个右纳一个叫我生气?”桐英拉起她的手按到自己左边胸前:“我不会。我曾立誓只娶一人你就放心吧。三妻四妾有什么好?我额娘为了这个痛苦不休。大哥大嫂恩爱夫妻也变成今天这样……我只求一夫一妻过安稳的日子。才不会自找麻烦呢。若我将来真地变了心就随你处置。”淑宁感受着手下跳动的心脏淡淡地道:“你要记得今日这话才好。”桐英拥她入怀两人静静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些声响。桐英放开淑宁。问是谁。罗公公轻轻走进来道:“回贝子爷是福晋叫人送信来。说请夫人明日去王府看戏她请了庆喜班地人。” 淑宁皱皱眉怎么又是听戏?继福晋不喜欢绵软地文戏演的都是闹天宫之类的吵吵闹闹。听一次是新鲜次数多了耳朵就太受罪了。 桐英见她神色便道:“告诉来人。就说是我说的福晋们天天拉着我媳妇去玩虽是好意但我们还是新婚呢好歹也给我留点时间。” 淑宁不禁笑出声来。罗公公却仍是那张木头脸干巴巴应了声“”。便出去了。 看着罗公公渐去的身影她不禁若有所思:“我有些明白了。继福晋她们总是请我去作陪又不说什么其实是做给别人看的。她们明知大嫂与你有嫌隙又知你向来敬重兄嫂所以总要我与她们在一处。大哥大嫂看了就会误以为我们偏向继福晋这边你们兄弟之间就更疏远了。只要你们两个没法扭成一团她们就能从中谋算。” 桐英叹道:“这个世子之位就真的那么好么?一个个都在算计我与大哥之间已经不象小时候亲密了再这样下去他早晚会将我和其他兄弟等同起来地。额娘在天之灵得知一定又会难过得哭出来了。” 淑宁问:“为什么一直不封世子?你既然没有那个心思为何不去求皇上?早早立了世子你大哥就不会这样了。” “哪有这么容易?”桐英道:“这种事总要阿玛开口才行。没有父亲尚在我做儿子的越过他去求皇上封哥哥为世子的道理。我虽然想可若阿玛不肯我有什么法子?” “那王爷为什么不肯?”淑宁问“难道……是因为……福晋们?” “她们当然出力不小。”桐英淡淡地道“不过大哥有些做法也不太好。他常常自持身份对几位福晋不太尊重对弟妹们也不太友爱。阿玛见了心里难免会有些顾忌。而且……阿玛长年与大哥分居两地自然会更偏爱小儿子们。”他顿了顿叹道:“更糟糕的是阿玛手下的人里有好些人都很欣赏我;母亲娘家那边外祖父母虽去世了但两位舅舅却更支持我。也因为这样大哥对我猜忌更深。我夹在中间着实难做人。” 淑宁知道他两位舅舅都是武官品级不低眼下一位在湖南一位在贵州但家族势力还是有地。她仔细考虑了许久开口道:“若你真的不愿意当世子总要表明立场才好。你大哥是嫡长子又早早有了军职可说是理所当然的世子人选。但若拖下去你几个弟弟们都长大了这世子之位的归属就说不清了。照我说你兄弟既然有嫌隙若你能说服王爷上书请立你大哥为世子你大哥定会明白过去是误会了你。你们兄弟自然就能和好了。否则再这样下去你大嫂又与我们不和你们兄弟之间……此事你需得当机立断。” 桐英默然缓缓点了点头:“的确是该做决断了。” 二二三、世子 夫妻俩商量了一天一夜才把说服简亲王时可能用到的论据都想清楚了细细考虑了应该采取的办法。 机会很快就来临了过几天就是皇太后的寿辰。虽不是整寿并未大办但该孝敬的东西还是要孝敬的。桐英这边新开府照规矩要另备一份礼但他新婚燕尔也没什么精力去亲自过问淑宁又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不知道规矩所以通通交给罗公公与尹总管去办备了些应景的古玩玉器与几样药材便罢。 他们把这些礼物都送到简亲王府与王府这边的礼一起送进宫去。继福晋照例是要随着进宫的因此桐英这天早早便与淑宁一起过王府来想趁此机会向父亲进言。 不料简亲王见了儿子便招呼他去陪自己欣赏一把近日新得的好刀。而这边厢郭福晋已经要拖走淑宁要她陪她们去打牌了因继福晋正在作进宫的准备她们三缺一没法玩。桐英向妻子作了个眼色便随父亲进了书房。 淑宁目送桐英远去有些担心。时机估计错误继福晋还在府中不知要不要紧?有个管家跟着简亲王与桐英过去了会不会有问题?不过就算事情传出风声来也未必不是好事不管桐英能不能说服王爷至少雅尔江阿那边会知道弟弟的心意吧?不容多想她定了定神先应付起那几个女人来。她可从来没玩过清朝的纸牌呢。听说老太太以前很喜欢常与媳妇女儿孙女们玩只是大伯母那拉氏当家后便不许家人再玩这种游戏。她在外头长大佟氏又不喜欢所以还真没学过呢。她捏了捏荷包与袖袋似乎本钱还是足的。希望不会输得太惨。 却说桐英这边简亲王新得的那把刀果然锋利无比刀身着寒光隐隐有些泛红错金掐银丝的鞘上头似乎还沾着斑斑点点乌黑的痕迹。杀气扑面而来。这是一把上过战场、沾过人血的刀。 简亲王对此刀衷爱不已但桐英却没什么兴趣只是随口应和着。简亲王见他心不在焉有些扫兴便收了刀。直接问他在想什么。 桐英趁机向父亲说起册封世子的事劝父亲及早立下世子并表明了自己支持长兄地想法。毕竟兄长年纪不小了象他这样的成年嫡长子。又有了儿子还没封为世子在各王府中是不寻常的。 桐英道:“额娘是阿玛的结元配。按规矩她所生的嫡长子本就该是世子。小时候倒罢了如今大哥都二十多岁了在朝中也是一员大将声名日盛在兄弟们当中无人可与他相比。侄儿现在一天天地长大了。大哥却得不到正式的册封着实尴尬。府里……难免有人会生出各种想法。阿玛还是早早请封世子吧将大局定下家里也就……安定了。” 简亲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盯着桐英道:“我知道你向来敬重你大哥……不过……你也一样是元福晋嫡子一样已成家立室。先前平噶尔丹时也立有大功。你除了不是长子一点也不比你大哥差难道对这世子之位……就没什么想法?” 桐英忙跪下道:“儿子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虽先前立过些微功劳但只是因缘际会罢了。皇上若用得着儿子儿子便去用心办事。皇上若用不着儿子儿子便只期望能过些安安稳稳、清清闲闲地日子就好。每日看书画画骑骑马射射箭对于朝廷上的事着实没什么兴趣。因此并没有当世子的心思。这都是儿子的肺腑之言。” 简亲王皱皱眉道:“你就是这个脾气不好我还以为你这几年改了呢谁知还是这样!那些书画什么的就真地这么有趣?我们家世代都是马上的英雄怎么就偏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家伙!” 桐英不敢顶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如今西北都平了哪里还有打仗的地方?何况宗室中多的是马上英雄可是能写几笔字、画几笔画地又有几个?若不是有这项才艺凭儿子的本事还没法在皇上面前露脸呢。” 简亲王听了气闷不过也知他说的是实情便没再骂下去。桐英试探得他气消了方才起身继续先前地话题:“阿玛弟弟们也渐渐长大了人大心也大若再不确定大哥的世子之位我只怕兄弟们会闹口角。阿玛……” “你当我不知道么?!”简亲王一瞪眼“可是你继母说的也有道理我身体还好这事并不急等过几年你几个弟弟长大了看他们品性武艺如何再定谁来当世子。这也是为了我们王府的家业着想。你大哥虽占了个嫡长子的位子前几年倒还好现在却越来越不象话!对其他兄弟爱理不理的动不动就骂!当了我的面他都没个长兄的样子若真让他成了世子将来我死了天知道他会怎么对你地弟弟们?” 桐英心想“果然跟继福晋有关系”口里却道:“大哥只是为人方正对弟弟们要求严格罢了。何况他少年时便进京闯荡与弟弟们疏远些也是常事。只要相处久了他还是不错的。至于说等几年看弟弟们出落得如何再决定世子之位的归属继福晋的用意是好的但不合规矩。这爵位传承向来讲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立贤大哥既是嫡长又是贤自然该他承袭。” 简亲王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你大哥就是爵位和官职高些未必是贤。远地不说你媳妇娘家就是立了嫡长又官位最高的儿子可结果如何?倒不如等小地长大了看了为人品行再说。各大王公府第里不立长的也不是没有。” 桐英皱皱眉道:“他他拉家祖上就是因为偏爱侧室越过嫡长欲立庶子……#小说网。才导致分家最终爵位还是落到嫡出的幼子身上。这实在不是个好例子。再说别人家有嫡长不立的却也少除非嫡子着实不象话。大哥在兄弟们当中爵位官职最高又有军功在身。他已经娶妻生子也没有失德之处。若由别的弟弟们袭了王位。叫他怎么想?袭爵的弟弟又该如何对待大哥?废长立幼本就是忌讳别人就算了皇上和太子知道又会怎么说?” 简亲王低头沉思。桐英趁机加把火:“再说兄弟们当中我是无心政事地人;三弟身子骨不够康健性子又阴沉在女色上用心太过。不象是能成大器的;五弟倒聪明可惜生母位分低些;六弟与九弟都是继福晋所出性子有些懒怠。别说读书了就是骑马射箭都不太愿意去苦练;七弟八弟年纪尚小要等他们混出个人样来怕不得十年八年?至于后面的小弟们就更别说了。怎么看也只有大哥最合适。” 简亲王在房中来回踱步桐英看得出他有些意动。本要加紧再劝几句却看到他突然抬头道:“这事我要静静考虑你先去吧。”说罢就坐到椅子上闭目沉思。桐英见状知道他需要冷静思考一番。便行了个礼退出房来。 刚走出几步。便冷不防看到前头站着的雅尔江阿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桐英笑笑拉着他到了旁边的游廊上问:“大哥怎么来了?” 雅尔江阿却说不出话来:“二弟你……我……”桐英笑着打断了他:“好了我们可是亲兄弟什么都不用说。”雅尔江阿脸一红拍拍他的肩膀:“谢了不管怎么样大哥承你这份情。” 桐英左右看看小声道:“这事我虽然提出来了阿玛也答应考虑但结果如何还要看大哥自己。大哥以后做事大方些对兄弟们好一点礼节上别让人抓住把柄这世子之位自然就跑不掉了。” 雅尔江阿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但我着实咽不下那口气当年额娘那么苦都是拜那些女人所赐你叫我怎么能对她们有礼?” 不远处出现了继福晋的身影全身华服穿戴完毕却急急赶过来显然是得了什么消息。 桐英看着她越来越近轻声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可就算没有她们也会有别人事情地根源不在她们身上。” 雅尔江阿听不明白正要问却听得弟弟扬声笑道:“福晋怎么来了?不是说要进宫么?眼下天色可不早了底下人怎么还不套车?” 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他兄弟面前道:“晚些去也不要紧倒是我方才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正想跟王爷说说呢。他在哪儿?” 桐英道:“阿玛正在考虑一件关系到王府日后前程的大事不能受到打搅福晋不如先进宫去吧等晚上回来再说。” 博尔济吉特氏冷笑一声:“哦?是吗?那我更该去见他了有什么大事也该说出来大家伙儿一起商量啊。”说罢便要往书房方向闯雅尔江阿忙挡在她面前。她见状又是一声冷笑:“怎么?我这个做福晋的连见丈夫一面都不行么?” 桐英见场面有些僵忙向兄长使了个眼色笑道:“福晋误会了只是阿玛英明神武必定能有所决断。若真需要问别人的意见他自会提出来地。方才他说了要静静考虑所以暂时不好有人去打搅。” 博尔济吉特氏脸色有些青见雅尔江阿不肯让步仍傲慢地拦在她跟前眼看就要作。这时门咣当一声开了简亲王走了出来冷冷地道:“吵死了真当我是死人 雅尔江阿与桐英忙向父亲行礼博尔济吉特氏却忙不迭地说:“王爷你看他们有多无礼居然拦着不肯让我见你……”“好了好了。”简亲王皱了眉头“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动身可就迟了快去吧别丢我们王府的脸。”说罢便重新回房关上大门。 博尔济吉特氏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跟在她身后的管事小声叫了几声她才醒过神来瞪了桐英兄弟一眼蹬蹬蹬地走了。雅尔江阿冷哼一声回头望向书房蠢蠢欲动。 桐英忙压低声音对他道:“大哥先别忙找阿玛只要你表现够好。对福晋们、弟弟们都无可挑剔谁又能和你比?若是惹得阿玛烦了反倒不好。” 雅尔江阿想想也是便拍拍弟弟的肩膀。再望书房几眼离开了。 桐英目送他远去暗暗叹了一声。 回到家里他问起淑宁过得怎么样淑宁道:“输了二两三钱银子去。嫂子嫌我笨就不让我玩了我在旁边看热闹。后来三弟五弟和二妹来了。我又陪他们聊天过得倒还好。”顿了顿她轻声问道:“今儿说得怎么样?听说继福晋去闹了?我们在内院亲眼看到她气冲冲地往外走呢。” 桐英道:“虽然还未有准信但我看阿玛的神情已有六成是肯地。我也只能做那么多了。最终的结果就要看大哥的造化了。”他又把遇到雅尔江阿与继福晋地情形说给淑宁听。 淑宁有些担心继福晋那边不知会作什么反应。而看雅尔江阿的反应若真当了世子会不会真的对弟弟们不好? 桐英得知她的想法不由笑道:“你也想太多了。大哥就是大哥这些年因为世子位的事。才会对兄弟们有心结心结去了。他还是位好大哥的。不管怎么说还有我和阿玛呢。” 淑宁想想也是便不再担心了扯着桐英要他教自己几样打牌的决窍因侧福晋她们曾提起他是位高手。桐英无法只好手把手地教她打。 接下来地日子里虽然他们不住在王府但通过两府之间来往地仆役也听到些风声。简亲王府内的情形有些诡异几位福晋先后去找简亲王密谈结果不知但看脸色都不太好而雅尔江阿这边却一改常态对弟弟们关心起来。 三弟阿扎兰在骑射考试中表现不佳未能得爵只能应皇帝要求去参加乡试会试。雅尔江阿特地为他请了一位饱学之士来当老师又叫其他几个弟弟一起去学还给每个手足都送了件皮裘连二妹毓秀和已经分府的桐英也不例外。桐英收到的那件甚至还是上好地狐皮。另一方面雅尔江阿在公事上更加用心对父亲地旧属也客气多了。 这时正好生一件事继福晋所出的年仅十岁地六子敬顺因为不想学功课一时任性便把书本烧了还顶撞了雅尔江阿。后者本来一时气愤打了他一巴掌在继母告到父亲面前时却自责未能教好弟弟以致于弟弟不求上进玩物丧志请父亲责罚。简亲王向老师问清事情的始末后便罚了敬顺。 眼看着雅尔江阿地地位越稳固有人惊慌了甚至找到桐英这边来。桐英有些不耐烦便决定照规矩陪妻子回娘家住对月住满一个月。再怎么说王府那边总不能闯到姻亲家里去吧? 淑宁高高兴兴地回娘家了。佟氏已经回到男爵府再过几天张保也会回来的。他们一家又可以团聚些时日了。在张保的任命书下来前他们至少能挤出个把月地空余时间。 这趟回娘家因要住上一个月所以桐英身边的人也要带上几个。淑宁与他商量过便决定只带小澜子、天阳和几个仆役。至于嬷嬷们上次回门时她们在外头宴席上曾对二嫫不太礼貌。淑宁过后才从素馨那里听说这次便不肯再带她们出门只带了四个丫环和两个媳妇子。 府里的事便托给罗公公与尹总管小事他们自可决断但大事必须要去问过她和桐英才行。金钱上过二百两的支出她就要亲自过问。两位总管都一一应下了。 收拾了整整一车行李小夫妻俩带着众人往男爵府方向去了。来到府门前便看到晋保带着两个儿子穿了全套顶戴候着。他们一见桐英便上来行大礼桐英忙拦住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从前他们虽然恭敬但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啊? 桐英与淑宁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原来先前在西北大战中立功的镇国公苏努在得了大笔财货赏赐后前些天又晋了贝子。有传言说同样立下大功的桐英有可能会再晋封为贝勒。 二二四、家长 桐英眉间打了个结淑宁担心地看着他。好不容易劝得简亲王起了册立世子的心思大哥雅尔江阿那边的心结也解了大半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这样的传闻会不会再度影响兄弟间的感情?世子册立一事也有可能再起变数。 淑宁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安慰道:“这毕竟只是传闻当不得真的也许只是别人见那位国公晋了爵才会有这个想法。你先时立下的军功不是已经赏过了么?皇上想必不会再赏一回的。” 桐英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道:“如今皇上不在京里传闻也就是传闻罢了。就算真有旨意也是以后的事。我这个岁数再往上升就有些过了皇上不会那么糊涂。咱们别管这些了快快活活在这里住些日子吧。” 淑宁换了笑脸点点头。 不过事实似乎有些不遂人意给桐英的住处让他眉间又打起了结。因住对月期间新郎不得与新娘同房否则不利于新娘娘家家道所以他不能住到淑宁的闺房去只能另行安排房间。 那拉氏本来安排了正院给他住佟氏说:“就算他身份尊贵些到底是晚辈没有占了老人屋子的理儿。大嫂子虽是好意也别折了他寿。”这才罢了。只是在端宁的建议下那拉氏又给安排了菊院。四房全家都在四川只留下几个丫环婆子看屋子收拾出来给桐英主仆住绝对住得下而且环境又好。 但问题是菊院离槐院有相当一段距离从那边过来要么从正院前过。要么穿过花园。对于桐英而言新婚燕尔不能亲热已是难熬了若真住得那么远岂不是连白天都不方便在一起? 端宁笑嘻嘻地道:“这也没法子槐院里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满满当当的。这种天气总不能让你住书房吧?晚上一定冷得不行我的屋子又让小宝住了。至于我那院子本来就小我老婆孩子都在。你也不方便。菊院虽离得不近都在后宅能有多远?而且那里最是干净清爽屋子又暖和包管你住得舒舒服服的。” 桐英虽然郁闷。心中怀疑这是大舅子阴了自己一把但槐院地方狭小是实情。虽然他本人不介意住小屋子淑宁的家人也没那么讲究。但他身份在那里只怕这个家里的其他人会说闲话所以只好答应了只是每日一早就过来陪老婆。 不过他很快就从两个小舅子那里打听到其实原本岳母佟氏作了安排打算将贤宁移到正屋的东暖间里让小宝暂时住贤宁地屋子空出端宁以前的房间给他。那房间比较大。外间又有丫环上夜的床铺睡一个小澜子是不成问题的至于其他的仆人也早就准备好住处了。 桐英更郁闷了忍不住埋怨几句……私下里对端宁道:“老端你太不厚道了。都是一家人你还暗算我。当初你娶老婆我可是有出过力的。”端宁似笑非笑地道:“你娶老婆难道我就没出过力?”见桐英哑口无言他轻笑道:“行了为了我们家的家道着想你就忍忍吧。”然后偷笑着转身走了。 桐英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不过他也知道端宁与淑宁兄妹情深所以没在淑宁面前说什么。只是他越起劲地亲近妻子地娘家人好给自己增加份量免得再被端宁算计了去。淑宁见了好笑但又不想为这点小事驳哥哥的面子所以便与佟氏、真珍一起看热闹。 桐英每天一大早就过来陪老婆梳头吃早饭给岳母与名义上的小岳母请安陪两个小舅子练骑射与玩耍又巴结嫂子真珍与小内侄明瑞。连大房那边的人以及府中的男女仆役他都很亲切地对待。日子一长全府上下没有不喜欢他地都在暗地里说三姑奶奶嫁了个好人家。而那几个瑞更是追着他不放其中男孩子里年纪最大的德瑞甚至还将祖母与父母交待的话都抛到脑后骑上了桐英的脖子玩得不亦乐乎。 淑宁对大房的侄儿侄女们一向只是平平托桐英地福近日倒与他们亲近许多。只可惜唯一的女孩雪瑞已经快满七岁了李氏管教得极严规矩礼仪上又有晋保亲自过问没法与兄弟们一起玩耍。 淑宁最宠的自然还是端宁与真珍地孩子明瑞。明哥儿夏天时刚满周岁如今已经会叫人了长得皮实皮实的小短腿蹬蹬蹬地走得极稳一不留神就不见了人影。真珍对这个儿子宠到心里去了有时难免放纵些幸好端宁与二嫫都有分寸将明哥儿养得很好。张保与佟氏作为祖父母也是慈威并济当着佟氏的面小娃娃更乖巧了。 淑宁现在不用管家没事做时便从真珍处接过带孩子的重任拉着桐英一起逗明哥儿。虽然明瑞有些黑虎头虎脑的不如永瑞惹人生怜也不比满瑞白胖但看着这个亲侄子她总觉得象是看到小时候的哥哥似的特别喜欢。桐英见她喜欢小孩子时不时地傻笑被妻子多嗔两句便讪讪然陪着她带孩子。有时候贤宁下了学看到了也会来争争宠。不过每次都会被小宝以做功课的名义拉走。 他们功课地确不少。杨先生今春又再落榜干脆专心做起夫子来。小宝与贤宁搬回京中他原先还顾虑余家二老不想跟来后来余家老爷听说晋保有意请杨先生当男爵府的供奉夫子便大力劝他进京。如今杨先生与夫人余氏就住在府里除了贤宁与小宝还教起了德瑞顺便充当安宁的辅导老师。他深感责任重大对学生也严厉起来对年纪较大的小宝与安宁更是如此。 话说淑宁回娘家住对月以来除了大房那边时不时请她去之外偶尔也有亲戚邀她去做客。二房虽然只请了一回。但索绰罗氏那种带些炫耀意味的话语让人厌烦万琉哈氏地尖酸又叫人生厌她本来还想打听媛宁的情形和五阿哥地伤势但索绰罗氏也说不清楚因为五贝勒府的人现在深居简出媛宁连娘家都少回。淑宁见状便索性不再去了。 倒是富察家府上请了她与男爵府一众年轻女眷过府吃饭。在这个宴会上。她遇到久未见面地欣然与宝钥心里很高兴。再加上已成了嫂子的真珍她昔日的闺中好友几乎到齐了。她看着众人说笑不由得想起周茵兰来。 早在选秀之前她就不便外出。与周茵兰之间只能通通信偶尔送送东西但至少还有联系。婚后再派人去时周茵兰却暗示范家担心会被人说攀附权贵。要儿媳别与贝子府往来。淑宁不免难过偏偏周家伯父因升了贵州按察使已经离开京城。周茵兰的姑父李家那边又在前年外放了连个做中转的人都没有。为了周茵兰着想她只好减少了送东西去范家的次数但并没打算断绝通信。 昔日与她交好的几个女孩子虽然各有际遇但相比于婚姻幸福地欣然等人周茵兰的处境显然要艰难些。 她在这边犹自为好友难过。那边厢众人已经围绕着明瑞与明瑜说笑起来。两个孩子玩到一处去了在几家孩子当中他们显得格外亲密。明瑜很有姐姐的样子把各种好吃的糕点送给明瑞明瑞一高兴。就把自己最爱的小布虎送给明瑜玩还拉着她一起吃糕点。 宝钥见状便笑道:“他们名字这样象。不如让孩子们认个姐弟吧?”欣然地大嫂费莫氏却道:“认姐弟算什么?照我说不如订个娃娃亲吧虽然明瑜年纪大些也没差多少。” 真珍听了看到明瑜玉雪可爱有些心动但对方是宗室她心中有些顾虑。淑宁在旁边听了不太喜欢这种订亲的方式便道:“都是小孩子还不懂事呢那么早订亲做什么?等他们长大了问过他们的心意再说吧。” 欣然也点头淡淡地道:“若他们日后真的情投意合我们自然不会拦着。”她倒不担心宫里会指婚什么的宗室贵女联姻蒙古虽是惯例但他们这样地闲散宗室还没那个“福气”。 费莫氏有些尴尬但宝钥很快就另起了话题众人继续和乐融融的但心里却各有想法。 乌雅家太太听了小辈们的话也有些意动。明瑞虎头虎脑地挺讨人喜欢可惜有人看中了她的孙女儿又有选秀的关要过暂时不考虑。倒是他他拉家的雪瑞小小年纪就端庄稳重言语温柔着实难得。她家有了那一位婉宁姑奶奶日后选秀的前景不知如何但看雪瑞的长相只是清秀想必落选的机会大些。自个儿家里的孙子顽皮得不行若是有了这么一位斯文地媳妇应该会变好吧? 富察家太太却拉着永瑞的小手与喜塔腊氏说话偶尔瞄几眼雪瑞。他家大孙子只大了雪瑞一岁倒是一样的稳重性子…… 淑宁回到家时已经是晚间了。桐英早已吃过饭在槐院的书房里看书见妻子有些疲累便到她房里帮她捶背倒让淑宁好笑忙拉他坐下说话。 她提起今日聚会的情形又顺带说起周茵兰地事神色有些黯然。桐英想了想笑道:“你想派人送信送东西去那范家又怕你朋友会受闲话不如干脆以额娘的名义去。横竖你们两家是通家之谊世侄女家人都不在身边额娘多关心晚辈也是常事。额娘不在京里地时候女儿媳妇代劳也很正常。” 淑宁听了眼前一亮忙道:“正是这话多谢你提醒了我。”桐英又道:“夫妻之间谢什么呀?我还有个主意我有个舅舅在贵州当差虽是武职但衙门是在省城的。我写封信去托他照应一下你朋友的父亲如何?”淑宁更加欢喜。其实她知道张保早有此意却又不好意思对女婿开口眼下桐英主动提出来就更好了。 她心情好多了。便把席上有趣的事都告诉了桐英其中就有明瑜明瑞的“娃娃亲”风波。她是当成笑话说的但如果两个孩子将来真的看对了眼倒也是件好事。不过桐英听了却有些笑不出来只是面上陪着干笑两声便迅改了话题。 事后他再三考虑。便小心向端宁探口风问及老伯爵去世的事。但端宁心里知道这事跟老太太有干系不好告诉他便胡乱应付了。再问淑宁也是差不多地回答。 桐英于是误会更深。以为他们一家都知道老伯爵死得有些冤只是顾虑到可能涉及权贵不好声张而且他们应该不知真凶是谁。于是他有些闷闷不乐那个“娃娃亲”。若只是说笑便罢了要是将来成了真一但真相大白。大人伤心是难免的孩子们又怎么办?可是他现在却又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他心情不好便整天闷在书房里画画淑宁察觉问他怎么了却只得到“没事”的回答正要再问却得到底下人报信。说芳宁要生产了。 芳宁足足痛了三天把全身力气都使劲了才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居然都是儿子。舒穆禄家母子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忙忙请大夫抓药。给芳宁调养身体舒穆禄太太甚至还亲自去求喜塔腊家的老封君。讨了一株百年老参回来。 佟氏派去的月嫂鲁大家的年纪大些经验丰富又行事稳重多亏了她与稳婆齐齐努力才保住芳宁地性命眼下芳宁虽还虚弱但并没有大碍。陈姨娘哭了半日当晚便求了那拉氏的恩典收拾好行李搬到女婿家里照顾女儿去了。 洗三那日淑宁与母亲、嫂子以及大房的人早早去了舒穆禄家还专门进房看了芳宁。见芳宁虽然虚弱些但精神还好才放下了心。两个新生儿虽然显得有些瘦小哭声却很洪亮众人均赞叹不已。大家中午在外间吃过面条便齐齐聚集在炕边准备洗三了屋里早已供奉下十三位神像炕上一应用具都摆放好了什么么花儿、朵儿、升儿、斗儿、锁头、秤坨、小镜子、牙刷子、刮舌子、青布尖儿、青茶叶、新梳子、新笼子、胭脂粉、猪胰皂团、新毛巾、铜茶盘、大葱、姜片、艾叶球儿、烘笼儿、香烛、钱粮纸码儿、生熟鸡蛋、棒槌等等都是双份的。喜塔腊家派来的收生姥姥与鲁大家地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来到炕边。 本来淑宁算是屋里的人中身份最高的理应先添盆但喜塔腊家的老封君在她年纪最大还有佟氏、那拉氏在场于是便谦让了只肯在同辈人里第一个添盆。众人劝不动便也就了。老封君先添了一对小金元宝还特地亲了孩子一口。 不久就轮到淑宁了。她已经参加过几回这种仪式知道规矩便先添了点清水收生姥姥忙道:“长流水聪明灵俐”然后添了两对金银锞子鲁大家的便道:“金银满仓富贵绵长”。总之都是吉祥话。 “添盆”过后收生姥姥与鲁大家地便齐齐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这才开始给婴儿洗澡。孩子双双大哭她们也不在乎只是边洗边念着“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接着又是隔着姜片炙艾叶梳头滚鸡蛋什么的。 待洗完了她们把孩子包好拿起一棵大葱轻轻打了孩子三下道:“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魔歪道。”完事后便让芳宁的丈夫宜海把葱拿到外头扔屋顶上。 淑宁与众人正看得高兴却听得前门有人敲门不知是谁来了。 那拉氏忽然很激动忙叫人去开门又笑着对舒穆禄太太道:“先前让人去接孩子地二大姨想来是她到了。” (先前没留意到住对月期间新人夫妻不能同房的禁忌所以出了bu真对不起 二二五、里短 婉宁穿着一件暗绿色的织锦袍子披着石青绸面大毛斗篷俏生生地站在院中。她只戴了两三样碧玉饰头上钿子也没什么装饰只是正中的一颗大东珠十分引人注目。她轻轻用手抚了抚鬓角露出腕间一串翡翠手串:“我来迟了真对不住。洗三开始了么?” 众人面面相觑喜塔腊家的老封君与喜塔腊太太都微微皱了眉。在座女眷中除了她们与他他拉家的人别人都不知道婉宁的事见她穿戴华贵又跟了一大堆丫环婆子把整个院子占了大半去都以为是哪个王府的贵人。那拉氏语焉不详只提到皇子府上众人便纷纷向婉宁问好。倒是陈姨娘看到她穿戴太素有些不喜只是顾虑到那拉氏没有出声。 李氏淡淡地道:“已经洗过了二妹妹快进来吧外头冷额娘年纪大了受不住。”婉宁顿了顿瞧了一脸激动的那拉氏一眼缓缓走进了屋子又脱下斗篷给丫环并让人把送的礼捧了上来却是一对小金佛上头还镶了宝石。这下连舒穆禄太太都皱了眉头。淑宁留意到那丫环脸生并不是从前见惯的俏云与烟云而那小金佛上的宝石却有些眼熟。 安排座位时又遇到麻烦婉宁推说来得迟了只需要坐个小板凳就好那拉氏却道:“胡说你什么身份?怎么能这般委屈?”还顺道扫了喜塔腊家老封君的位置一眼有些踌躇。舒穆禄太太叫人拿了张圈椅放在淑宁下请婉宁坐了。 婉宁想要看看孩子那收生姥姥不知实情见她出手大方想要讨些好处便笑着抱了一个孩子过来说:“请贵人让孩子沾点福气吧。”婉宁听了高兴刚想要去抱。却听得佟氏说:“时辰不早了还是把洗三礼先做完了吧。”把那收生姥姥拦了回来。那拉氏转头看佟氏被她一眼看了回来没再作声。 鲁大家的先一步动作了她把怀里的孩子托在茶盘里把一对金银锞子往他身上掖口里念着:“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又拿小镜子去照孩子屁股。那收生姥姥醒悟过来忙也跟着做。等她们完成了这些仪式便把供奉神像的娘娘码儿、敬神钱粮连同香根一起请下香案。拿到院里烧成灰用红纸一包压到炕席底下再向主家请安道喜。 舒穆禄太太一举得了两个孙子心里高兴。见收生姥姥与鲁大家的言语伶俐出手也大方赏了两个大红包。看那份量起码有五六两银子其中鲁大家的还另得了一对银镯子和两匹尺头。 收生姥姥也不在意今日添盆的东西都归她了这已经是大收获了而且还见了几位贵人她回去后可有好题材八卦了。鲁大家地早得了自家主子的赏如今不过是锦上添花千恩万谢过……又说了许多好话。 众女眷们坐下吃茶淑宁想了想便轻声问婉宁要不要去看看芳宁。婉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不过只匆匆说了两句话便出来了。她对两个孩子倒有些兴趣。只是觉得瘦小了些:“我们福晋的儿子一生下来就又白又胖。可比这两个健壮得多。”又觉得兄弟俩不太象。 舒穆禄太太笑道:“双生子自然是瘦小些过些日子就胖啦。长得不象才好呢免得认错了把哥哥当成了弟弟。”说罢就让**把孩子抱下去还笑着向众人道歉:“孩子该吃奶了真对不住。” 婉宁问:“难道大姐姐不自己喂奶吗?这样不好吧?”淑宁见舒穆禄太太面色有些冷忙道:“大姐姐一个人哪能顾得过来?再说她身体还没好呢。”婉宁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佟氏与喜塔腊太太先后牵起了别的话题。说起两个孩子的名字宜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没想好大名如今只是叫着小名。因他俩是在清晨日出时生的所以一个叫晨晨一个叫冉冉。众人都夸说名字可爱一听就记住了。 婉宁有些插不上嘴渐渐觉得无趣起来。淑宁在旁边看到好意与她说两句话她也爱理不理的于是便冷了心肠。倒是那拉氏十分殷勤地问起婉宁地近况可惜婉宁同样冷淡末了还冷冷地说了句:“额娘若想知道多来看我就是了。”那拉氏听了不禁黯然。 没多久婉宁提出要走了。那拉氏追着出去问:“难得出府一趟难道不回家坐坐?”婉宁披着斗篷头也不回地道:“说好了申时前回去的额娘不是说贝勒府规矩大要我乖乖遵守么?”那拉氏红了眼只能默默目送女儿离开。 屋里却早已议论开了都在问方才那位“二大姨”到底是什么身份。李氏与喜塔腊氏有些尴尬支支唔唔地只说是四皇子的侧室别的女眷以侧福晋称呼她们也不好明说。陈姨娘见了暗暗啐了一口。淑宁见那拉氏进屋后脸色不太好忙问孩子吃过奶能不能抱出来再让大家看看重新把话题引回正主儿身上。 回程的路上淑宁与母亲、嫂嫂坐一辆车。佟氏忽然笑出声道:“二丫头看着神气实际上境况只怕不太好。我看到她身边地婆子催她她才提出要走的。她那身衣裳的料子是家里送过去的我也有一身头上的东珠也是陪嫁而且她送地那对小金佛是用陪嫁的饰融了重新打的你们可看出来了?” 淑宁稍稍吃了一惊想想果然如此那些宝石是一对金簪子上地东西她曾经见过颜色形状都很特别……可是嫁妆照理是不会轻易动用的。她本人虽然陪嫁很丰厚但除了那些用过的饰和消耗性的日用品大部分东西都收起来了。婉宁居然拿嫁妆去改造送礼作人情难道她手头真这么紧? 佟氏又道:“送什么金佛呀?像我们只送些银锁、针线和缸炉之类的就行别说用金玉铸成的佛像合不合适。这样重的礼送给刚出生的小娃娃也不怕折了他们地福。” 淑宁倒没这方面的讲究便笑道:“就当作是二姐姐送大姐姐大姐夫的礼吧让大姐姐一家点小财。”真珍也道:“可不是?别的不说两个小子长大了娶媳妇一人一个小金佛当聘礼。也足够体面了。”佟氏哑然失笑。 回到男爵府那拉氏红着眼圈点头示意一下便回屋去了。李氏与喜塔腊氏对望一眼前者径自往荣庆堂料理家事后者便上赶两步追婆母去了。佟氏带着女儿媳妇回槐院。看到端宁抱着儿子与桐英两个在院门口等她们。 真珍抱过儿子与端宁一起陪着佟氏进了院。淑宁落后一步悄声对桐英道:“方才我叫人买了正明斋的蜜供你早上不是说想吃甜点心么?做是来不及了。只好买现成地给你。”桐英摸摸头撇嘴道:“我想吃你做的。”淑宁抿嘴笑笑挽着他地手臂道:“好。我明儿一早就给你做今天先吃买的吧。”桐英咧嘴笑了。 进了屋一家人说起今日的事都感叹不已。忽然前头来了个小丫头说康亲王府的表姑奶奶那边派了人来李氏急请三太太、四奶奶和三姑奶奶去前头商量事情。 原来絮絮在与其他妯娌们一起照顾病重的公公康亲王时忽然间昏倒了请了大夫诊治。才现她又有了三个月地身孕。因之前一直没现劳累得有些过胎儿不太稳。王府那边已经送急信到山东去了眼下只能求助于男爵府。 佟氏听闻忙吩咐人去唤另一位留守的月嫂吴九家的。淑宁也叫人通知留在贝子府的周昌家的想让她一起过去。 但是来人拒绝了。表示王府已经安排好了照顾絮絮地嬷嬷不必再添人倒是听闻淑宁这边有不少好药材所以来讨一些救救急等他们找到了好药再还回来。 淑宁自然是一口答应交待素馨回府去取。佟氏觉得一来一回有些麻烦便把自己收藏的拿了些出来让来人先带回去女儿那边的就过后再送。来人千恩万谢地去了佟氏与淑宁都暗松一口气。 李氏道:“没想到絮絮表妹这么快又有了胎她女儿还不到周岁呢。”真珍笑道:“看来那位贝子爷也是位疼媳妇地主儿呢。”边说还边瞄了淑宁一眼。淑宁嗔她一眼抿着嘴不作声。 那拉氏心头一酸借口累了便回房去了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过了两三日张保回来了全家欢聚一堂。他这次回来其实已经得了准信确定是要连任了。家人自然是欢喜不已淑宁于是提出初十是桐英生日十四是端宁生日府里的酒不算一家子私下里该好好庆祝一番顺便给父亲接风兼庆祝。建议一出众人都很赞成。 于是一家人便忙活起来。府里不知桐英生日但端宁的生辰宴却是照例摆的。佟氏只管公中的事务真珍负责自家的酒席淑宁便专门下厨做各色拿手的菜肴点心。 到了十二那日晚上天一黑槐院便关了门。在正屋炕上摆了一桌地下又摆了一桌。三房一家子连同端宁一家三口、淑宁夫妻济济一堂。两个小弟表演了新学的诗词小宝还背了一篇自己作地文章张保大大夸奖了他端宁与桐英都有奖品。年纪最小的明瑞也断断续续、缺字少词地背了童谣出来张保哈哈大笑之余亲了孙子一口亲自夹菜喂他吃。 张保、端宁与桐英三人吃了半饱后便开始互相敬酒不管妻子们怎么劝他们只说男人就该豪爽些不喝酒怎么算是庆祝。佟氏给女儿媳妇使了眼色让他们自个儿喝去女人们便拉着孩子在边上闲聊只是时不时地留意小宝与贤宁两个免得他们心痒痒去偷酒喝。 桐英曾想过给小宝喝一杯却被淑宁果断拦住了不管小宝露出多么可怜的神色她都不肯让步。一眼瞪得桐英讪讪地缩了回去。 等三个大男人都喝醉了各自回房休息。淑宁抬不动桐英只好叫了小澜子与天阳进来齐齐扶他回菊院躺下又亲自打了水给他擦脸换衣服。桐英迷迷糊糊地一把抱住淑宁不放。吓得小澜子他们慌忙避了出去。淑宁又好气又好笑搔桐英痒痒趁他动作时飞快脱了身。瞧着丈夫睡得象个小孩子她心里软软的为他整理好床铺。亲了他额头一下看着他睡着了方才慢慢回槐院去。 第二天一早这父子翁婿三个不约而同地宿醉头痛被各自的妻子逼着喝下一大碗药汤。互相看着哈哈大笑起来。张保直说痛快还说过几天还喝。端宁与桐英居然也点头认同只是都说不能再过量了倒把佟氏、真珍与淑宁气了个半死。小刘氏在旁边磕着瓜子笑个不停。 住满对月那日张保果然又招呼儿子女婿一起喝酒又喝了个醉醺醺地第二天又头痛起来。淑宁硬拖着桐英回了贝子府只来得及与母亲嫂子及弟弟们匆匆告别。不过这次分离。倒不如先前的难过。因为现在对月结束婚礼已经完成了以后两家来往就方便了。佟氏随时可以来看女儿淑宁也随时可以回娘家去。 回到贝子府后头一件事便是整顿家务。离府一个月。府中事务基本没什么大问题有几个小麻烦。淑宁也很快料理妥当了。看来两位总管都很能干可靠她也放心些。娘家送来吃食她便按人头分好连同自己做地针线活送到简亲王府去。 进了腊月册封世子的圣旨终于下来了雅尔江阿正式得到世子地名分。旨意下来前桐英曾被召进宫中面圣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是回到家后桐英便一脸哀怨地对淑宁说:“老婆啊我们的清闲日子不多了皇上说明年开春要派我去办差呢。” 淑宁睨他一眼道:“你也太清闲了就算不办差多练练画也是好的。你现在只是有心情时画一画都荒废了吧?我可是没停过练字呢。”她可没说谎除了大婚那几天太忙她每天至少练上半个时辰。 桐英干笑两声忙到画室去用功了。淑宁便笑咪咪地跟过去。 简亲王府立了世子自然少不了要请客庆祝一番。可是这日子却有些不巧刚好与芳宁儿子的满月酒在同一天。淑宁与桐英商量过便决定桐英先去王府她则到舒穆禄家转一圈放下礼物才赶到王府去。 王府里酒席上的气氛有些怪异继福晋黑着个脸倒是瓜尔佳氏笑个不停。见了淑宁后者虽仍有些不喜但还是忍住没有当着众人面前失礼。 酒席一结束继福晋便向简亲王提出要带两个儿子回奉天去。简亲王却皱了眉斥道:“都腊月了不久就要过年。今年说好了要进宫朝贺忽然走人算怎么回事?少胡闹!” 继福晋一脸委屈只好改了主意回娘家住几日简亲王也是被她闹怕了很爽快就点了头。 但郭福晋她们却只能留下来不过她们一向处变不惊世子是否得立都没有影响她们的态度。只是她们的儿子却有些尴尬府中地下人似乎已经认定了谁是将来的主子对他们不象从前那么殷勤了位分低些的李福晋所生的五阿哥实格甚至还受了些委屈。 桐英一向看好实格不想他留下来受罪尤其简亲王那边已有意在年后回奉天阿扎兰与实格两个年纪大些的都要留京。阿扎兰倒还罢了母亲郭福晋长宠不衰但实格地生母却不太受宠。于是桐英便提出李福晋回奉天后让实格住到贝子府来他家有专门的先生可以辅导实格好好读书。 简亲王倒没有反对的意思但瓜尔佳氏一听到却先黑了脸:“这话是什么意思?二弟需给我说清楚了!” 二二六、备年 继福晋等人一离开这座简亲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就是瓜尔佳氏了把人接走似乎有暗示她不是个好嫂子会虐待丈夫的兄弟的意思。虽然她本来就不待见那些半大孩子但当着亲王公公的面被人揭破她觉得有些失了面子。 “这话是在埋汰我吧?”瓜尔佳氏冷笑道“怎么?我亏待老五了?是冷着他了还是饿着他了?当着阿玛的面你给我说清楚。” 桐英平心静气地道:“嫂子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实格功课学得不好需要有人指导。王府里并没有学问好的先生我那里却有一个也是省了再请人的功夫。何况我府里地方大还有空院子呢实格到我这个哥哥家里住几天也没什么还能让他专心些读书。” 瓜尔佳氏冷哼一声:“哄谁呢?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你!有空院子?”她斜了淑宁一眼“不如纳房妾室好了弟妹那么贤惠一定不会反对也省得你天天没事干多管闲事!” 桐英眉头一皱淑宁听了却有些生气:“大嫂子我自问从来对你都是恭敬有加的可我大婚不足百日这纳妾呀另娶啊之类的话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我再贤良也没有任人踩我的脸的理儿。难道你对这桩婚事就这么反对么?!” 瓜尔佳氏一瞪眼就要顶回来却被雅尔江阿厉声喝住斥道:“越说越胡涂了!小叔子家里的事你做嫂子的多什么嘴?!”然后又转头向桐英与淑宁道歉:“二弟二弟妹你们嫂子一时胡涂我替她给你们赔不是了。请你们别怪罪。” 桐英自然不会说什么淑宁也见好就收。只是瓜尔佳氏脸色很难看。 雅尔江阿向正座上板起脸的简亲王行了个礼恭敬地道:“都是儿子疏忽了。没留心弟弟们的功课请阿玛责罚。儿子一定会尽快为弟弟们请来最好的师傅。” 简亲王放缓了脸色满意地点点头:“你自己知道错了改了就是。不过最要紧的是找几个好的骑射师傅至于那些四书五经地倒在其次。若是老二家里的先生好请来指点一下你弟弟们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府里另请方便些。”说罢瞄了一眼瓜尔佳氏:“有功夫管教一下你媳妇儿当家主母要有当家主母的气度。” 雅尔江阿忙应了是与桐英两人陪着说了些话便恭送父亲回后院去了。瓜尔佳氏一看简亲王走了狠狠瞪了其他人一眼。一甩帕子就回了房。 桐英与淑宁对望一眼对兄长道:“嫂子只是误会大哥别太责怪她了。”雅尔江阿却摇头道:“都是我以前太宠她了以至于她做事失了分寸连是非亲疏都分不清了。这些天我忙得脚不沾地。没留意府里的事但她做嫂子的这么不小心。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我授意的呢。真是头长见识短。” 这是兄长的家务事桐英也不好多说什么他顿了顿解释道:“我提出让实格去我府里住只是想帮帮五弟并没有暗示埋汰大哥地意思。大哥千万不要误会。” 雅尔江阿笑道:“这个我还不知道么?我们可是亲兄弟我知道你的为人。”瞧了淑宁一眼放低声音道:“虽然我看不上那几个小兔崽子但惹人闲话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绝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向阿玛告状!” 桐英低头想了想。拉着兄长到边上小声道:“大哥千万别大意阿玛今年不过四十身子还康健他又一向宠继福晋郭福晋王福晋她们又不只一个儿子。在这里有我们看着还好若是回了奉天谁知道别人会做什么手脚?大哥可别因为封了世子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雅尔江阿闻言一凛:“你是说……那些女人会不死心?哼的确……” “因此大哥做事要小心谨慎千万别让人抓住把柄。对于兄弟们多抬举些也没什么要紧。阿扎兰年纪大了想法改不了倒罢了。但实格和武格他们不一样他们地母亲如今都失了宠在阿玛与继福晋跟前都说不上什么话咱们多拉拢些他们就会偏向咱们些也算是个助力。就算是郭福晋王福晋生的弟弟们咱们若能让他们站到我们这边他们的母亲耍再多的心计又有什么用呢?” 雅尔江阿笑了拍了拍桐英的肩膀:“好兄弟哥哥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罢就出去唤王府地总管。 桐英暗暗松了口气希望这样的说法能让兄长对其他的弟弟们好些至少表面上不会亏待他们。回头对上淑宁带着担忧地目光他笑了笑说:“没事我说服大哥善待弟弟们而已。” 淑宁没有多问只是走近来把他冰凉的双手捂暖和些。 简亲王府的下人们经过一次整顿对待其他小主子们不敢再有轻忽了。又听说伊尔根觉罗氏提了个建议雅尔江阿便把父亲从前的一些部下请来充当弟弟们的骑射师傅是正式拜师谢师礼极隆重简亲王与他的旧属们都很受用对世子的评价大大提高了…… 伊尔根觉罗氏已经怀胎六月了雅尔江阿想要趁着新年前为爱妾争取一个侧福晋的册封。瓜尔佳氏一听说这件事几乎没把整个房间地东西都摔碎了还把一个看不顺眼的丫环狠狠打了一顿。不过她因为太过激动昏倒在地太医来诊治时却现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下她重新得意起来了不知与雅尔江阿说了些什么后者离开房间后便吩咐家人暂缓为伊尔根觉罗氏申请册封的事。 他对爱妾感到很愧疚还特地去安慰她。不过伊尔根觉罗氏却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反过来劝他道:“福晋肚里的孩子要紧妾身并不在乎这些名份只要能守在爷身边就心满意足了。再说。谁知道妾身这胎是男是女呢?等将来妾身生下一个白白胖胖地儿子爷再为妾身求册封也不迟。” 雅尔江阿听了感到很顺耳只觉得这个爱妾果然不愧是自己最宠爱的女人这才叫识大体呢从此对伊尔根觉罗氏更看重了。 桐英与淑宁听说这场侧福晋风波后都叹息不已。不过这些到底与他们无关他们更多地精力都摆在为婚后第一个新年作准备的事上。 贝子府名下地各处产业。包括淑宁陪嫁来的拒马河小庄都把产出纷纷报上来了收入还算是可观的。但淑宁看到昌平两个温泉庄子送来的账本收入居然只比拒马河小庄多一半便心知有鬼。马上把那两个庄头召来细问。 麻四与吴旭东两个庄头都推说今年年景不好粮食收得少留够自家吃的富余并不多。至于瓜果蔬菜和各色鲜花。因为有很多温泉庄子在做同样的生意因此价钱都压下去了收入只比上半年多一点而已。 桐英不懂农事。起初以为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但看到淑宁地脸色知道有不对便只是静静旁观。 淑宁淡淡地道:“今年年景的确不好不过若因此粮食收得少了只怕不能全怪老天吧?两个庄子都是良田种的粮食合起来也有三四十顷了居然还不到我陪嫁小庄上出产的三倍。要知道那小庄的田地都只是中上而已。除此之外瓜果蔬菜和各色鲜花冬天里地价钱是平时的四五倍下半年的收入居然只比春夏时多一点?这些钱都到哪里了?你们欺我不懂农事么?弄虚作假前。怎么也不打听打听问问我阿玛是谁?!” 两个庄头面面相觑。很快想起上次从那个陪房的王管事那里听说的似乎新夫人娘家父亲擅长农事自家就有庄子夫人在家时就曾料理过不禁懊悔不已。 吴旭东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地道:“小地们经营庄子也有二十几年了一向按规矩行事兴许与别家不同。至于瓜菜鲜花的钱都是商人们定的价儿听夫人地话想来是他们欺我们不懂行压低了价了。” 淑宁不为所动:“原来你们过去经营皇庄时出产也比寻常人家的差啊?这差事当得真是……要你们管庄子就是盼你们为府里多添入息如今反而让府里吃那么大的亏只怕换了任何一个人都要好些。你们说这么不中用的管事还留着做什么?” 两个庄头不敢说话了。从前连最精明的尹总管也没现他们做的手脚这次已经做得很小心了。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很和气好说话的新夫人依然现了端倪。他们都是皇庄世家被赐给贝子府后不如从前风光只想着多占点好处。可若是真把差事丢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桐英看得分明冷哼一声道:“看来你们不是头一回了真是胆大包天!以为没人知道么?还不快把真正地账报上来吞了的钱也给我吐出来!”两个庄头忙不迭磕头要退出去却听得淑宁添了一句:“少动歪心思一顷地里种什么粮食能收多少斗卖多少钱瓜菜鲜花又是多少钱这些我都知道若是再动手脚……”她轻轻哼了一声两个庄头满头大汗地退了下去。 淑宁本想趁机落的但她也知道桐英的顾虑。这两人是连着庄子一并被赐下来的若要换掉只怕内务府那边有些麻烦。只要他们心存惧意不敢再贪得那么凶让他们继续管庄子当然比起用新人要好些。她虽有心提拔自己信任地人但初来乍到不敢做得太明显只能徐徐图之。 重新报上来的账收入几乎翻了一番其中瓜果蔬菜和鲜花果然是大头。庄子上产地粮食连同贝子爵位上得的禄米足够他们全府人吃好几年了。因此留够自家吃用的其他的粮食都统统卖掉了。淑宁有心帮娘家一把就作主卖给了顺丰粮行。顾全生给了亲友价与男爵府大房一样的价位倒是皆大欢喜。 贝子府今年的入息看来很理想按桐英的说法每年新年皇帝都会给皇亲国戚放红包他去年就得了三千两。今年若也是这个数府里的收入就有一万四五千两了。淑宁还是头一回经手这么多银子心里有些兴奋。不过她也知道贝子府底子薄所以不敢大手大脚一半的银子都存了起来。 有进就要有出除了为自家府里过年做准备还要打点送宫里和各府的年礼。这年礼与寿礼不一样不能用画替代因此桐英也没费功夫只是拿钱去 淑宁拦住桐英与尹总管这样去古玩玉器店之类的地方买价钱贵不说也不容易找到好东西。她特地派人去霍买办的店正好遇到他本人在便请他来府里说明自家的预算与送的目标霍买办就笑咪咪地把事办妥了。 送进宫的年礼除去一些零碎的小物件主要是一个象牙的花卉盆景雕得极精细作价三千两霍买办打了八折。本来桐英看中了霍家珍宝轩里另两款象牙作品一个是三十三层的牙球一个是天宫仙境的摆件但价钱太贵只好放弃了。 淑宁还另买了一尊白玉观音像送太后虽然没有刻意巴结的意思但公关工作还是要做的桐英在这位老太太跟前还算有些体面就当作是为自家老公送礼吧。 送简亲王府的是一对珊瑚盆景简亲王与世子各一盆只是大小有些差别。 各处王府、皇子府处的年礼就低调得多而给娘家送的年礼则多是实用型的比如老妈最爱收集的名贵药材桐英在奉天长大有些门路人参之类的药是极易得的;给父亲与兄长准备的是官帽顶子和朝珠的材料连大房那边也没有漏。 过去总是跟着母亲忙这些事从未自己独当一面过淑宁觉得实在很劳累。幸好桐英在旁边提点不少罗总管虽板着脸但着实能干为她减了好些负担。 好不容易忙完了年礼又忙起府里的事。最最麻烦的是本来照旧例从内务府置办的蜜供桐英忽然改了主意要吃上回淑宁为他买的那种尹总管急急去正明斋下订单淑宁瞪着桐英有些生气。 桐英却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你最近只顾着忙事好歹也理我一理。” 淑宁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微红着脸道:“知道了有什么事晚上再说。”见桐英闻言面露喜意抿嘴一笑便躲了去。 除夕那日本以为要两夫妻一起守岁的但考虑到大年初一要参加新年大朝淑宁与桐英只是吃了饺子便早早睡了。半夜三更起得床来在丫环与太监的帮助下两夫妻穿戴起全套大礼服前往皇宫。 (感冒了……) 二二七、皇媳 穿着沉重的大礼服站在冷冰冰的大殿里与一大帮认识的不认识的女人一起向皇太后与皇妃们行礼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经历。不过看到爵位更高的女眷们的穿戴淑宁觉得身上的礼服和饰物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毕竟比她辛苦的大有人在。 虽然是一屋子皇家儿媳与宗室女眷但只有大礼开始前众人有时间寒暄几句在仪式中间是不能互相交谈的必须保持肃静。倒是仪式结束后太后与各府女眷尤其是妯娌和侄媳妇们交谈几句。整个大殿中就只有皇太后与人说话的声音连皇妃们都不会轻易插嘴。不过几位最尊贵的人离开后殿中人一时未散尽倒是可以稍稍交流一下。 这次大朝淑宁见到许多久违了的人物其中不少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比如四堂妹媛宁就高高地昂起头来对其他人的议论毫不在乎。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与外界交际了甚至连进宫的次数都不多。外头有传言说五阿哥因容貌受损而心情抑郁脾气不好对妻妾常常恶言相向。五福晋出身低又不受宠成亲三年都未有所出这下日子更是难过了。不过这些始终是谣传当人们看到媛宁挺起的肚子时便知道她实际上并未失却丈夫的宠爱而且终于扬眉吐气了。 虽然礼服袍子宽松在殿中诸人又多是弯着腰的但五福晋一进门就挺直了腰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怀孕的消息迅传遍整个大殿。接下来太后与宜妃对她的礼遇更是证实了五福晋地位的稳固。很快就有人传言说五贝勒伤势痊愈很快就会回朝办差了这下周围的议论更甚。 媛宁高傲地抬起了头。冷冷地扫了其他人一眼仿佛要把所有的流言蛮语都踩在脚底。只是备受宫中呵护地她行完大礼就马上被太后领着往后宫去了匆匆间只来得及对淑宁微微点头示意一句交谈也没有让淑宁有些失望。 大肚子的皇家媳妇还有一位就是七福晋魏莞。与媛宁不同。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仍然是一副衿持淡然的模样与其他的妯娌不太亲近不过太子妃与四福晋倒是对她很和气。淑宁站的位置离她有些远加上她来得有些晚。进门不久就开始朝拜所以没来得及打声招呼。淑宁只看到她跟着一个妃子离开了。 她似乎仍住在宫中七阿哥正在建府但要真正分府另住起码是半年后的事了。 不过从周围女眷地小声议论中。淑宁得知了一些关于七阿哥夫妻的传言-小-说-网据说七阿哥偏宠侧室不过对嫡妻还算敬重。只是七福晋性子有些冷所以在妯娌之中不太受人待见。倒是婆婆成嫔与她十分投缘。淑宁听到这些不由得替魏莞不平这般高洁多才的一个好女子七阿哥怎么就不知珍惜呢?不过这毕竟是人家夫妻的私事她倒不好多说什么。 留在殿中与其他宗室女眷交谈的皇子福晋不多连太子妃也离开了。淑宁远远看着现她脸色似乎不怎么好。大福晋与三福晋很热情地与几家王府地福晋们说着闲话议论起康亲王府的女眷都没进宫。四福晋则对丈夫爵位略低些的贝勒贝子国公们的夫人十分照顾。询问她们府中的家常小事与儿女琐碎顺便说说自己新生儿子地趣事引得轻笑声一阵一阵的。 受到四福晋关怀的人还包括了淑宁。因简亲王继福晋与其他王妃们一起去陪太后说话了世子福晋瓜尔佳氏又对妯娌很冷淡只管去与认识地女眷们交谈。所以淑宁的境况有些尴尬。虽然她本人不太在意不过对于在不太熟悉的环境里主动与自己打招呼的人。她还是很感激的。 她在四福晋的帮助下很快与其他女眷说上了话除了宝钥这种原就认识的还有几个同届的秀女。不过她们大多数都比自己嫁人早所以现在谈地都是生孩子养孩子的事淑宁有些插不上嘴还常常被人拿来打趣。她只好抿着嘴笑不去搭话免得又被人拿来说些叫人脸红的玩笑。 淑宁与这些女眷相处得不错只有一个人没给她好脸色看。她起初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对方是絮絮的族姐滟滟听说如今也是位贝子夫人只是她干嘛还摆着这么一副脸啊?看得出来对方与其他女眷关系平平所以当她冷言冷语了几句后四福晋便很有眼色地把话题带开也没人去理会她了。 倒是滟滟本人在旁边觉得无聊撇撇嘴便去了另一堆人那边居然与简亲王世子福晋瓜尔佳氏很亲切地交谈起来。淑宁隐隐约约听到她们互相称“表姐”“表妹”倒是有些明白那个滟滟为什么对自己黑脸了。 太阳升起来后大殿里暖和了些只是腹中渐渐饿起来。有不少女眷纷纷离开了瓜尔佳氏早就不见了人影。淑宁与四福晋轻声说了几句话便静静退出殿来。今儿太阳不错照得人身上暖和许多。 回到马车上淑宁并未起程只是吩咐人去打探桐英的情形。过了半晌小澜子才急急跑来说打听到贝子爷跟着王爷与世子去了乾清宫只怕要在那里用膳……淑宁交待小澜子、天阳与几个随从留下等桐英又问清前者身上带足了充饥地点心便打他们去旁边太监们歇脚的小屋去了自己先走一步。 回到贝子府她迅换上轻便些地吉服检查了管家们备下的招呼客人的用具吃食已是正午了。 午饭淑宁是一个人吃的稍稍有些寂寞。不过桐英没多久就回来了就着淑宁的手吃了几个饽饽。淑宁问:“不是说在宫里用膳么?难道你还没吃?”桐英边换衣服边道:“在宫里当着皇上的面吃东西怎么可能吃饱?而且那些东西我都吃腻了不如家里的合口味。”淑宁笑笑命人再去拿一份食物来桐英却说已经饱了。 略经休息小夫妻俩便赶到简亲王府去请安。说着吉祥话讨了长辈的红包又给了弟弟们与侄儿红包。桐英嘴甜讨得父亲欢喜得了不少彩头。王府里倒是一片欢声笑语如果忽略继福晋脸色中暗含的不豫一切都很美好。 初二那日。淑宁跟着桐英再度进宫是婚后头一回见皇帝。康熙皇帝说了些鼓励上进、夫妻和睦的话便赏了红包与礼物下来。一回到家小夫妻俩便忍不住算开了。 皇帝赏下来地除了三千两的红包还有些挺贵重的药材、香料、绸缎。还有一套御制的文房四宝以及一张御笔亲书的“福”字。加上从其他府第处得的年礼回礼今年的支出不算太亏只有往宫里和简亲王府送地最贵重另几家王府回礼的份量虽比不上送去的。也不少了还有几家国公府的更丰厚些。两家铺子与酒楼孝敬上来的财物也很可观。 夫妻俩略算了一下今年为过年地事。亏损的钱大概能控制在四千两之内还算是可以接受的。淑宁暗暗叹口气这爵位高贵些的日子也不容易啊光是过年的人情就要花这么多了一年下来要多少?看来她还是经验不足往后要更用心去开源节流才行。 桐英看着她皱起地小脸笑了:“好了。只要不打饥荒就好这已经算是不错了。咱们都是头一回么。”淑宁笑笑把账放到一边让人摆了一架玻璃屏风在正堂门内与桐英一起亲手把那御赐的福字贴了上去。 初三那天。她拉着桐英回了娘家舒舒服服过了一天。因为心里高兴。她索性把身边的大丫环们都放回各自家去过节了素馨她们刚领了红包手头宽松着呢都高高兴兴地退下去了。只有檀香因为父母都在房山庄子上便与冬青一起留在了淑宁身边。 在大房那边逗留片刻后一家人回到槐院男人们自去喝酒聊天淑宁陪母亲嫂子说着话。忽然看到门外有几个脑袋鬼鬼祟祟地仔细一瞧才现是小宝与贤宁两个还有个明哥儿骑在小宝脖子上三对圆溜溜的眼珠子朝屋里看。小刘氏见了忙道:“当心别把哥儿摔着了快放下来吧。”不过明哥儿死死拽着小宝的头不肯松手。 淑宁忍着笑对他们招招手:“快过来傻站着做什么?外头不冷么?”三个孩子进了屋笑嘻嘻地挪到淑宁跟前小宝轻轻咳了一声贤宁拍拍明哥儿然后便听到明哥儿奶声奶气地说了句:“过年好要红包。” 淑宁正喝茶立时呛住。佟氏掉过头去拿帕子盖住脸颤抖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露出脸来帮旁边笑得肚子疼的真珍与小刘氏拍背。书房里的男人听到这边的笑声都探头探脑地问是怎么了。淑宁笑着掏了几个荷包出来塞给他们一人一个各戳一下脑袋:“鬼灵精都练好了才来的吧?有多少人中了你们的算计?” 小宝红着脸低下头去贤宁笑嘻嘻地伸出八个指头又加了一根:“姐姐是第九个了。”真珍在旁边笑完了喘着气道:“竹院桃院杏院都中了算计连八太姑那边都没放过。昨儿我二哥来愣是被他们要走了身上所有荷包若不是我又送了些他差点儿就要穿着一身净袍上老丈人家去了。” 崇礼订亲地那户人家因姑娘的一位长辈去世要守五个月孝所以婚事压后了。年前刚刚孝满新年时前去拜年便是就成婚日子探口风的意思。 淑宁听了瞧着弟弟与侄儿们好笑不已。桐英听说后一把抱过明哥儿道:“乖亲姑父一口姑父再送你样小东西。”明哥儿吧唧一声涂了他半脸口水得了一对芙蓉石雕的小牛忙躲回两个小叔叔怀里玩去了。 淑宁认得那是前天桐英在简亲王府得的彩头之一见他那么大方用来哄自己地娘家侄儿心里泛起甜意。 她其实很想在娘家多待些时候可惜事情有一大堆只好吃过晚饭便回了贝子府。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夫妻二人都忙着穿梭于各王公府第拜访请安除了康亲王府因为老亲王病重谢绝访客外京中地王府他们都去过了连几位皇子处也没落下。 去四贝勒府上时因大伯母那拉氏相托淑宁帮着捎了几样东西给婉宁。婉宁收下后淡淡地道了声谢便向四福晋玉敏告了声罪回自个儿院子去了让淑宁感到有些诧异。玉敏微微笑道:“前几个月她心情有些烦躁。我请大夫来瞧过了说不是病只需静养就好。我想她吃斋念佛多了心境自然会清静些就照她的意思多送了几部佛经过去又添了侍候的人。如今果然好了许多。大节下的府中人多喧闹我特地让人别去打扰她。你不必太担心。” 淑宁笑着应了瞥见旁边两位四贝勒府上的女眷神色中隐隐有讥笑之意心中一沉。她思虑再三还是把玉敏的话照着告诉了那拉氏不过并未提及其他。那拉氏以为女儿在四贝勒府中十分乖巧连四福晋也很照顾便放下了心盘算着什么时候接女儿回来住两天。 原本淑宁还想陪桐英去五贝勒府的不料他夫妻俩都进了宫说是太后特地留五福晋陪她过年府里只有一位侧室在淑宁夫妻俩只好打道回府另寻机会再来。 这般奔波了几日终于在初八后清静下来。淑宁觉得累得慌窝在炕上不肯动了但每日上赶着来拜访的人却依然不少。小夫妻俩都有些受不了商量过后决定到昌平庄子上散几天心等元宵前再回来躲开来拜访的人反正应该见的都已经见过了剩下这些有所求的他们也没功夫去理会。 他们去的是种花的那个庄子。其实两个庄子之间只有七八里远都在一个山的范围里。他们去了其中一个还能吃上另一个庄子送来的瓜菜。庄子不大住的地方是桐英事先交待了新建的。三进的小院但正院占地最大里头的布局不是按传统的四合院式样房屋看似随意散布其实都建在温泉眼上连仆人住的屋子也有一个小小的泉眼。各屋之间有游廊相连虽然只是普通的材料建成的并未加太多装饰但却处处蕴含匠心。桐英还说当初建的时候请的是一位在园林方面有专长的文人是他从前学画时的师兄。 他们夫妻所住的正房分前后屋温泉就在中间用一间小小的抱厦掩住形成一个六七尺见方的池子。泉眼附近的房间地下有温泉经过因此地板透着暖意。屋中没有床只有一个特制的木榻睡在上头与炕上一样暖和还少了火气。 淑宁住在这里的几天日子过得如同神仙一般。夫妻俩不用仆人只两个人在正房里住着每日耳鬓厮磨柔情万种一切琐事都不用去管。 只可惜好日子不长久只过了三天他们就收到京中急信不得不提早结束假期。 康亲王去世了。 二二八、丧仪 淑宁穿着蓝布棉袍随着身穿白麻衣头戴白花的侍女走进康亲王府的内院隔得老远便听到女子的嘤嘤哭声。院中的雪水半化未化与泥泞夹杂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 康亲王是前两天夜里过世的病了许久终究还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他的家人显然早有心里准备一应丧礼物事都是齐全的。朝中缀朝五日皇子宗室与王公大臣们都纷纷上康亲王府拜祭。 在灵棚行过礼后桐英往小客厅安慰死者的儿子们去了淑宁便到后院来看望府中女眷。 昏暗的屋中有二十来个女人部分穿着黑色或蓝色的袍子却有十多个是罩着白麻衣的。穿白的女人有的已经五十岁多了但也有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她们或是端在椅子上默默抹泪或是站在边上哽咽或是一脸呆滞地坐着或是在侍女的安抚下放声大哭。好几位别家王公府第的福晋夫人正在安慰几个坐着的女人低声劝着。 领路的侍女轻声禀报便有一个穿蓝的中年妇人抬起头对淑宁招手道:“是简王府二小子的媳妇儿吧?过来我是你庄王府的婶娘。”淑宁知道这定是庄亲王福晋忙行礼拜见便随她去见丧家。 这屋里的女眷大都是康亲王的妻妾只有两个是他的儿媳世子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如今正在外头招呼来的客人淑宁方才已经见过了是一位与娜丹珠长得有些像但容貌更美的女子只是多了些凌厉的气势。 淑宁跟着别人劝慰着几位福晋左右打量一下没见到絮絮的影子有些担心。见那庄亲王福晋是位和气的长辈便小声跟她提了提。庄王福晋很快招了人来问才知道絮絮如今大着肚子正在房中静养不能出来见客。事实上还有另外几位女眷也都病倒了不在这屋里。 康亲王的一位侧福晋。据说是巴尔图的生母听到她们地对话便抬头道:“老四媳妇儿在东偏院里呢我也要去看看她你就一起来吧。”只是她哭了许久。手软脚软的一起身便头晕众人忙扶住了。淑宁再三劝说终于说服她叫了个丫头领路便向在座众人告了罪。往偏院而来。 见到絮絮时淑宁吓了一跳。她放下了两把头头在头顶束起。分两把编成两个辫子辫梢不系头绳松散地垂下头顶上横插着一个白银小扁方整个人显得很憔悴。她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手上骨头关节都有些突出明明有差不多五个月的身孕。在宽松的旗袍下居然完全看不出来。 淑宁忙问是怎么了可是生了病絮絮却摇头道:“只是前两个月害喜厉害些又要照看公公。才会如此。如今已经不再害喜了我已经长胖许多了。”她见了淑宁。心情很好瞧着旁人没留意便挨近淑宁小声道:“你别告诉人去这两天晚上我一个人睡在这里反倒睡得香比先前可好许多。”见丫环端了茶进来她马上缩了回去。 淑宁心中一酸知道她定是累得厉害才会在这种环境下反而睡得更好。 絮絮住的并不是自己的住处而是专为守孝而收拾出来的院子所有房间中都没有炕或床。她睡地铺盖是在地板上用几块木板叠成的不过铺了好几层柔软的草席编得很精细只有面上那层是旧席子。淑宁伸手捏了捏被褥虽然都是粗布套的却还算暖和再看屋里地面都很干燥稍稍放了心。 絮絮微红着脸小声道:“爷特地叫人给我收拾的这已经很好了至少我一个人住一个院子不用跟别人挤。”因为她是孕妇所以享有特别福利她地婆婆与妯娌们分别住在另两个院子里都是聚居但她在这里却是独占一个院子相比而言的确是舒服些。不过这个院子却比别的要小些简陋些在这样的大冷天里怎么可能真的舒服?淑宁担心她地身体便道:“你这样不行身子骨又不是顶好先前又累得慌在这样的屋子里住着天气又是这样怎么吃得消?还有我怎么就只看到一位嬷嬷在照顾你?王府里没给你多配几个人么?要不我把家里的媳妇子再借过来吧……” 絮絮忙道:“不用不用我这里人够使了嬷嬷也是经历得多地我又不是头一回生孩子没事的你若有心送我几样药材便是了别的都用不着。”她话虽这样说但言辞间目光闪烁显然不是真心话。 淑宁心下起疑想要问个究竟但絮絮咬紧了不说她只好趁嬷嬷来送药时给絮絮的陪嫁丫头彩儿做了个眼色到屋外问了个清楚。 原来上一回男爵府那边派了月嫂来絮絮事事都有人照顾很是舒心无意间把原来配来的嬷嬷挤到一边了。她本来生产顺利却因为生的是个女儿便有人说闲话道她娘家亲戚派来的媳妇子不吉利把好好的哥儿弄成了小格格。絮絮受了闲话心下慌张这次怀孕经婆婆耳提面命再不敢提请娘家亲戚地话。 淑宁心中冷笑这八成是那些嬷嬷婆子因本事不够被人换下少了挣脸讨赏的机会才传出的闲言。可怜絮絮本就是个懦性子嫁到这样的大府里娘家父母又都在外地只好任人揉搓。幸好她丈夫还算体贴不然还不知会怎样呢。不过絮絮本就是这样的性格想让她强硬起来只怕很难。 正要回屋中陪絮絮冷不防看到有人进来向絮絮回话说地是三爷扎尔图的夫人想借件大毛黑呢披风穿两日。絮絮很爽快地让人把钥匙交给来人去拿了又交待那个女子好生打点爷地棉衣裳。淑宁看到那个女子的型穿戴心中一沉。 进得屋来她又陪着絮絮说了些话**把絮絮的女儿抱过来了。孩子有些瘦小但小脸却肥嘟嘟的。说不出的可爱。她小名叫彬彬正是父亲起地据说巴尔图极宠这个女儿女儿不小心生病了他整夜陪着照看都不嫌累。 淑宁抱了一会儿充满奶香的小彬彬可惜孩子挣扎得厉害。絮絮抿嘴道:“一定是饿了她一饿就会挣扎个不停却不会哭真真有趣。” 淑宁忙把孩子交给**只见丫环绣儿拿了个水晶小碗来。里面盛了半碗白色的糊不知是什么做的。彩儿拿来个银汤匙便要喂彬彬。 这碗匙却有些贵重了淑宁想起自家贝子府里的餐具已经比从前在娘家时强许多。但还未到这个地步几乎都是瓷的大概是跟桐英生活习惯较朴实有关系。因为简亲王府里。用的东西也是这么奢侈。 絮絮瞧见那碗便皱了眉:“怎么又用这个?我不是说了只需要普通碗匙就行么?如今在丧中呢叫人瞧见可有话说了。” 绣儿忙道:“是贝子爷吩咐了小格格用地东西都要是好的。这个也是素色的应该无碍。”絮絮却道:“先前倒罢了如今不比往日。这次算了回头就把这些都收起来所有餐具都用粗瓷。”说罢回过头来对淑宁说:“妹妹别见怪如今事事都得小心。” 淑宁道:“你跟我客气什么呀。只是一定要这么小心么?她们也只是顺着你们爷的意思做罢了。”絮絮摇摇头:“用惯好东西回头用差些的。就会不习惯地。如今在王府里住着还能用这些。等搬出去哪里还用得起呀?我们爷跟你那位可不一样没那么大本事……” 淑宁听出有不对但见絮絮很快转移了话题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回到家里她向桐英说起此事桐英叹道:“这个我知道康亲王过世了世子一但袭了王位他们这些年纪大些又成了家的兄弟就不好继续住在王府里至少也要隔墙而居了。巴尔图提过的多半要搬出来住只是不知几时搬。”他自嘲地笑笑:“我们王府也是这样只不过如今我提前搬出来罢了。” 淑宁想想问:“巴尔图贝子与你爵位等同怎么絮絮表姐说起他们在钱财上好像不太宽裕?” 这件事桐英只知道个大概:“兴许是跟他们家的规矩有关系。这是人家家务事你还是少过问吧。” 淑宁点点头又向他提起过几天康亲王出殡王府中的人大都要去只有几个生病地女眷与絮絮会留下因此自己想要陪絮絮住两天。 桐英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正好巴尔图提起那天府中无人照管想请夫人的娘家派个人过来照看呢你愿意去是再好不过只是还要问过宗人府和长辈们。毕竟我们也应该要参加出殡礼的。” 事情还算顺利有一位国公夫人主动提出在出殡那几天照管康亲王府中生病地女眷她与康亲王的一位侧福晋是堂姐妹。淑宁这边的申请也很快获得了许可。 她与那位国公夫人一起下蹋在一个小院中各居一间屋子虽没有热炕但床铺还是有的。两人相处还算融洽。对方年纪足有五十多岁是个寡妇一位吃斋念佛的主儿在宗室女眷中算得上德高望重。淑宁与她约好自己照顾絮絮半日再去照看另两位女眷半日因为年轻凡是累些的活都交给自己做。 淑宁这次来是带了周昌家的与冬青、檀香一起来的特地将前者留在絮絮身边照看。确认絮絮只是身体虚弱些并无大碍才放心了些不过眼下还不能掉以轻心。 照看孕妇与病人她不是头一回了所以还算得心应手。傍晚时瞧着天色不早她便带着檀香随一个小丫环前往一位老侧福晋地住处想要换下那位国公夫人。 路经一处院子外时她隐约看到前头大树下站了个女人瞧着有些眼熟。只是对方一身黑衣肤色却极白看上去有些诡异。领路的小丫头深吸几口气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问:“是谁在前面?” 那女人回过头来呆呆一瞥。淑宁顿时愣住。一个侍女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急急把那女人扯回院子里。淑宁忙上赶两步问:“可是肃大姐姐么?” (不行了吃了药脑袋昏沉沉的原谅我吧明天再来回贴加精……) 二二九、伤逝 那女人脚下一滞呆呆地转过头来眼神在暮色中显得有些茫然。淑宁一阵心酸忙再上前两步道:“我是奉天城的淑宁啊你还记得么?” 那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她身边的丫环却小声劝着:“福晋快回屋去吧别叫管事看见了。”手上还在拉扯着她。 淑宁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正要再往前走却被领路的小丫头拦住了:“夫人您不能过去她是病人会把病气过给您的。”淑宁眼光凌厉地射向她她略退后两步颤抖着声音道:“是……是总管大人交待的……不许人去接……”说到后面不敢再继续了。 但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肃云珠已经被拉进院子里院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将淑宁等三人隔绝在外。淑宁还想继续上前追问个清楚无奈那小丫头死命拦着檀香见状忙扯了扯淑宁的衣袖小声劝道:“夫人在哪儿不能打听?何必把事情闹大?” 淑宁听了渐渐冷静下来。没错她方才是太过震惊了居然忘了这是在别家王府里虽说主人家大都不在但剩下来的人可不是瞎子聋子。肃云珠的境况明显不好若因为自己的莽撞反连累了她岂不糟糕? 她沉下气来装作无事的样子淡淡地对那小丫头道:“继续带路吧。”那小丫头呆了一呆但很快反应过来忙往前走了。到了地方淑宁示意檀香给她塞了点碎银又嘱咐了几句。这个小丫头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没必要与她过不去再说要是她多嘴把方才的事说出去。也会惹人闲话。 小丫头显然深谙大宅门仆役的生存之道不动声色地收下银子权当方才什么事都没生过。 淑宁心里一直记着肃云珠的事眉间一直轻蹙不展。那国公夫人见状以为她是为老侧福晋的病情担忧便道:“好孩子你不必替她难受了。如今康亲王不在了。我这个妹子早点离开也算是解脱。她已经病了许久心里也是有数的早些脱离苦海未尝不是幸事。” 淑宁知道她误会了。但不好多作辩解便顺着应了恭送她先离开自己守在病人床边轻轻叹了口气。 晚上回住所前。她去看了一下絮絮顺便问起肃云珠的事。絮絮道:“那是世子的侧福晋吧?我记得是姓钮祜禄地原也见过几回。只听说她有过一个孩子三岁那年没了她大病一场。后来她怀了孕四五个月上小产了彻底坏了身子世子对她便渐渐淡了。我只听说后来她生了怪病世子福晋怕她把病气过给别人禀告了福晋。一路看中文网让她搬到偏院里静养。如今已经许久没在人前出现了。” 淑宁心里闷闷的只觉得鼻子酸。絮絮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彩儿绣儿一眼她们立时便出了门。 絮絮轻声道:“淑妹妹你问她做什么?若只是因为见了她。一时好奇还是不要多管的好。”淑宁答道:“从前阿玛在奉天做官的时候。我就认识她。姐姐不知道那时候她在我们女孩子里头是一等一的拔尖人物。” 絮絮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越是出色的人物越不该往这种地方来。她再拔尖又如何?嫁进王府什么都不是只能处处小心。”她朝门外瞧了几眼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你别管王爷过世了如今这府里世子福晋便是主妇连老福晋都要顾虑她。若你得罪了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淑宁看了絮絮好一会儿轻声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这天晚上她睡在下蹋的小院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床铺单薄清冷是一方面肃云珠那张苍白瘦削地脸更是不断地在她脑海中显现。 想当年那朵奉天之花穿着大红衣裳手执马鞭骑马在奉天城大街上飞奔喜笑怒骂明媚鲜艳是何等英姿飒爽、神采飞扬。傍晚时所见到的那个黑衣雪颜、幽魂一般的女子简直就是另一个人。记得当年刚回京城奔丧时她还听说肃云珠生了儿子的消息肃大人当时还是说过女儿很受宠爱。康亲王世子椿泰原来也是个有了新人忘旧人的负心汉?! 她心中思虑不安辗转许久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自然是精神不好。但她顾不上这些梳洗好了便去侍候那位国公夫人倒让对方很是满意觉得她虽然年轻但是谦逊知礼懂得敬重长辈。 淑宁当然不会把自己地小九九告诉对方只是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出来吃过早饭便搀着对方去看望那位老侧福晋自然免不了又经过那个院子。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起昨日她经过这里时看到院里有人瞧着很虚弱苍白她一时奇怪便问了领路的人对方说里面住的也是位病人不知需不需要去照看。 她们俩留在这王府里本就是为照看府中生病地女眷来的。国公夫人听闻便叫了管事的人来问。那管事吱吱唔唔地只含含糊糊地说那位是世子的侧福晋因为有病已经养了许多年了世子福晋说她的病会传染因此不许人接近她也不许她出院子她的病情并不危急所以不去照看也无所谓。 国公夫人微微皱了眉让那管事下去了想了想对淑宁道:“这事儿似乎是这府里的家务事咱们就不必多管了吧?”淑宁怎么可能就此放弃便道:“虽然那管事的这么说但我昨日瞧着觉得那位侧福晋的脸色实在糟糕身子太弱了只怕有些不妙。若真没有大碍倒罢了要是在这几天之内出了什么事岂不是我与婶娘的过错?就算这康亲王府地人不在意。别人也要说闲话的。” 国公夫人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说得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横竖太医也要来看病人的请他顺便瞧一瞧吧。你不要亲自去若太医说无碍再去看她不迟。”淑宁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淡淡应了声是。 太医来得很及时肃云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精神也很差常常昏迷不醒清醒时也有些恍惚。不过太医从管事那里也听到些风声。不敢说太多只说肃云珠身体很差仍要静养尽可能不要打搅她并未提及传染地话。那国公夫人听了回报。心中有数只是去照顾其他人或是探望絮絮。由着淑宁去料理肃云珠地事不过私下里也曾提点了她几句。 因此淑宁并未在人前做出与肃云珠熟识的样子对于她身边知情地丫环也暗地里塞了些银子。那丫环虽不是陪嫁来的却也侍候了肃云珠好几年有些感情知道事情轻重。自然不会多嘴还帮着瞒住了其他人。对于檀香暗地里捎来的补品她也悄悄收下心中感激。 肃云珠时昏时醒有一次清醒时。正巧淑宁在她怔怔地望过来。忽然笑了道:“小淑妹妹?”淑宁一时惊喜忙凑过去:“云珠姐姐你认得我了?”肃云珠微微一笑:“我记得……你送过一个万花筒给我……”淑宁眼圈一红连忙点头:“对我的确送过。”肃云珠眼睫毛一颤:“那时真快活……可惜……已经回不去了……”她闭上了眼又昏睡过去。 淑宁差点掉下泪来强行压制住泪意交待了丫环几句方才匆匆离开。回到自己暂住地房间里哽咽了好一阵子。 她重新出现在人前时眼皮子还有些肿。国公夫人见了只是暗暗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倒是絮絮察觉到私底下再劝她说:“府里还有人在呢淑妹妹别做得太显眼了。” 淑宁点点头勉强笑着问:“这两日你觉得身上如何?精神好些了么?做的菜可还合胃 因这几天絮絮不能沾荤腥所以她特地用黄豆、菇菌、土豆、蕃薯、玉米、小米、百合以及各种瓜菜等素食做了滋补的食物。目前看来絮絮睡眠充足日子又清闲饮食得当又有太医开的安胎药方以及周昌家的照顾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絮絮道:“我很好太医也说孩子很好好妹妹你把那些菜地方子留给我吧明儿你走了我也能叫人做去。”顿了顿又添了句:“只要材料容易得的那几道。” 淑宁应了留下了十几样营养丰富的素菜方子又让周昌家的把所有注意事项尽可能地告知彩儿绣儿两个毕竟在守孝期间怀孕不能与过去怀孕时得到的照顾相比。 她还略略提了一下关于管理下人地事。因絮絮性子太软淑宁怕她吃亏希望她能在下人面前强硬些至少不要让人骑到自己头上来比如那些照顾她怀孕的嬷嬷们。 絮絮却只是嘴里应了瞧她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下什么决心淑宁见了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先前我都是白说了么?好姐姐就算我有心助你但你自个儿不硬气些谁也帮不了你地。难道你真想被人踩在头上么?”想到那天见的那个小妾打扮的女子她更郁闷了。 絮絮只是笑笑道:“不会有那个人的再怎么样我还是个主子怀的又是王府的子嗣她们不敢乱来。若你说的是鹤姐就放心吧。她是侍候爷多年的丫头顶多就是个侍妾能对我怎么样?我额娘硬气了一辈子可如今只要她离得久些我阿玛就忍不住要粘花惹草。她日防夜防反落得阿玛埋怨有什么意思?我们爷虽有别人但心里最看重地仍是我我何苦去顶那个不贤的名儿?”她嘴里这样说但神情仍有些落寞。 淑宁再劝了几句见她不为所动叹息一声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更小心的照顾她的起居饮食还时不时地派人去问肃云珠的情形得知对方虽然常常昏睡但病情已比先前稳定了方才安下心来。 她与那位国公夫人在这康亲王府里毕竟只是客中两天后主人回来了她们接受了对方地感激后也只能收拾好东西回各自的家去。 淑宁告别了絮絮忍住前去探望肃云珠地念头登上了家中派来的马车。桐英正在车里等她一见面就抱住她道:“可累着你了吧?这些天辛苦了。”淑宁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窝在他怀中桐英以为她是累了吩咐车夫起程便轻轻安抚着她。 淑宁却想起了絮絮与肃云珠如果不是开府另住自己也会遇到那些事么?她们也曾是丈夫心尖上的人絮絮至今也还是但即便如此也免不了要忍受小妾或失宠。她不能想象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这些。抬头望望桐英她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个男人是自己想要的她一辈子都不会放手不管他对自己是不是能爱上一辈子至少她不会让任何第三者来破坏自己的婚姻也会努力留住桐英的心。 康亲王的去世让今年的元宵在一片冷清中度过接着又是接连几日的雪天。淑宁偶尔随桐英回简亲王府但更多的是回娘家。张保的任命书早就已经下来了最迟月底他就必须赶回保定去。淑宁希望加紧时间多与父母相处。 关于肃云珠的事她曾对父母提起他们都唏嘘不已。张保道:“肃大胡子的岳父听说前两年过世了他本人也调到江西去了不在京中多年。兴许一时照顾不到吧。”其实他也知道这只是自我安慰因肃家二叔如今是在京里的如果有心不会照顾不到也许是因为侄女儿失了宠肃家二叔没了兴致吧? 佟氏叹了口气劝淑宁道:“你也算是尽了心了别再多想了吧。她到底跟你不是一家上头又有婆婆与正室你虽说是好心也做不了什么别反而连累了你表姐。” 淑宁想了想勉强点了点头。 因为很快就要走了佟氏特地拉女儿进屋面授机宜:“你嫁人几个月了我冷眼瞧着觉得你与女婿相处时似乎要强了些。额娘知道你自小就有主意在家又是受宠的。只是男人都希望自己是妻子的顶梁柱就算他再宠你你也不能过于拿大了要顺着些让他觉得贴心但又不能让他觉得把你完全拿捏住了那样他会有恃无恐。这个度要把握好知道么?” 淑宁点点头:“我知道以后会注意的。成了亲就不比从前了不能只靠着他宠我我会好好经营两人之间的感情。”她早就有了觉悟了。 佟氏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安心。母女俩又聊了许久佟氏传授了许多经验淑宁把用得着的都记下了。 到了父母启程那天淑宁与桐英一早便到了男爵府又与端宁一起送到城外直到看不到车队的影子了方才回府。 没过几天絮絮那边传了信来世子侧福晋肃云珠终于还是过世了。据说世子福晋回府后进了她的院子不知说了些什么肃云珠病情加重没两天就断了气。因老侧福晋第二天也没了康亲王府本就在丧中丧事便一起办了很简单也没告诉什么人。 淑宁收到信心中一恸忍不住落下泪来。 (起点咋老抽?) 二三十、慰妻 夜晚淑宁特地在后花园的湖边寻了块空地摆了个香案独自遥祭不幸早逝的肃云珠。 她拿出一个盒子来将它打开里面是一串牛骨珠子的手串和四个绣花小香包。手串是那年她送给肃云珠万花筒时得的回礼她特地回娘家从杂物箱子底翻出来的。至于小香包本是周茵兰的东西肃云珠玩过后来落到淑宁手中只是因为丢了一个早就不能玩了就与手串放在了一个地方。这是她仅有的与肃云珠有关系的东西了。 如今已经有十年功夫了手串珠子依旧光润只有红丝绳有些褪色而香包上的绣花也不再复当年的鲜艳连边缘都有些磨损了。就像是曾经张扬明媚的肃云珠也被生活折磨得失了往日颜色。而从前与好友嬉笑着走遍大街小巷无忧无虑地活着的自己也在这京城的大宅院中勉力操持一家人的生活与那些不喜欢也不好相处的人们打交道。难道说自己也会有失去自由与快乐的那一天么? 其实现在的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何尝不是失去了自由与快乐?嫁了人就不能再象做姑娘时那样随心所欲了。而这个贵族的世界更容不得女子有半点的“不合规矩”。 淑宁吸吸鼻子将盒子摆在案上拿过周茵兰送过来的祭文轻声读了一遍便点了火放进旁边的铜盆里。 她写信把肃云珠的事告诉了周茵兰对方也是难过不已回信上沾了点点泪迹。相比而言周茵兰与肃云珠的交情更深心情也更难过。只是她在婆家不能自行拜祭只能写一篇祭文捎给淑宁代祭。即便这样已经冒了被婆母怪罪的风险了。 其实她也是一个嫁人后失去往日自由快乐的女人啊。即使有夫婿的关怀爱护。也不能掩饰这一点。 淑宁看着那火光一点一点地熄灭一阵风吹来将腊烛吹熄些许灰烬被扬起而案上铜炉里的香也渐渐烧完了只有远处地仪和轩前的两个灯笼。遥遥送来一点昏暗的光。湖中点点波澜映着天空中的一弯月影越显得四周清冷之极。 肩上一沉淑宁回头一看原来是桐英为自己披了件斗篷。她勉强笑笑。知道自己一句话也不说跑到后园来伤心拜祭让他担心了。 桐英皱着眉道:“我虽不知你祭的是哪一位但如今正月还未出虽然天放晴了。晚上依然冷得要紧你只穿这样跑到这空旷地方来是好玩的么?到哪里祭不得?” 淑宁低声道:“是我错了。我只是想着。那人本是个明朗张扬的人物从前最爱鲜衣怒马在马场里祭是最妥当地这里没有只好到园子里最开阔的地方来。免得她生前深受拘束之苦死了……也要屈就……”她鼻子一酸忙掉过头去。 桐英看了看香案问:“是哪一位?怎么没个神主牌?”淑宁道:“本就是我想略表一表心意。我与她又不是亲人放个神主牌在这里叫人知道倒不好了。”她本不信鬼神之说只不过心中隐隐有些期盼希望肃云珠能收到昔日旧友的心意罢了。 桐英又问是谁。淑宁顿了顿道:“就是康亲王世子的侧福晋钮祜禄氏。你可还记得当年的奉天之花肃云珠肃大小姐?小时候曾与她一块儿玩来着想必你是听说过地。一路看中文网” 桐英叹了一声:“原来是她。我不但听说过还曾见过呢。只是多年来忘了原来她嫁进了康亲王府。这么说是你前些日子去康王府住了两日见到她了么?” 淑宁点点头:“从前也想过打听她的消息但康王府规矩严没有门路一点消息都不透。我只有几年前从她父亲那里听说她生产的事只是世子福晋进门后便没了下落。后来……”她咬咬唇没再说下去了。 桐英却已明白了:“我听说了他家世子福晋闹了这么一出在宗室里可惹了不少闲话。这位侧福晋虽外祖没了但也是高门大户出身当年还是太皇太后指的婚事。虽然治罪是不会的不过宗人府那边多半会有训诫宫里可能也会有话说。” 死后再做这些有什么用?淑宁有些不以为意便没接口。桐英见状便上前点了三枝香对着前方道:“肃大小姐小时候我也曾见过你地不过你大概不记得了。你不幸早逝很多人都为你难过希望你一路走好下辈子过得平安喜乐。”说罢拜了三拜插在香炉里又重新燃起了腊烛。 做完这些他回头对淑宁道:“不早了回去吧?东西回头叫人收拾就好。”淑宁“嗯”了一声对着那香案默默祝祷几句便随桐英往回走。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那装手串和香袋的盒子啪地一声关上铜盆里的灰烬却纷纷扬起随风飘散了。淑宁回头看着那些灰烬或是散落在湖面、草地与树枝之间或是在夜空中消失不见眼圈一红便掉头与桐英一齐离了园子。 接连几天淑宁心情都不太好但依然坚持三日一次小请安五日一次大请安务必要让简亲王府那边挑不出毛病来当然这就难免会见到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与妯娌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比先前已经收敛了不知是因为雅尔江阿地告诫还是为腹中胎儿着想的缘故。即便如此她当了世子福晋自觉地位高升免不了要在人前显一显。淑宁爵位要比她低几级又是平辈的弟媳自然是最好的炫耀对象。淑宁此时没心情理会她遇到她耀武扬威便只当看不到听不见让瓜尔佳氏一拳打在棉花上郁闷不已。 但淑宁“息事宁人”的态度却得到简亲王的好评认为二儿媳妇识大体、顾大局。不但平日里对她和颜悦色还私下让长子管教妻子:“我简亲王府的世子福晋就算不是宗室里最顶尖的媳妇至少不能学那谁家地连分寸都没有让人看笑话。” 雅尔江阿哪有不明白地?忙警告妻子去了。瓜尔佳氏却满腹委屈最近为着那康亲王世子福晋的传闻。京城里所有的世子福晋都被注意上了成日被人拿来说事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到底是关外来的蒙古人一点规矩都不懂也没娘教她为人妻子地道理。傲慢任性平日里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眼下闯了祸却连累我们被人说闲话真真是晦气。”她犹自埋怨着。 然而这些话辗转传到继福晋耳中时却变了味道。博尔济吉特氏与那康亲王世子福晋关系虽然远。好歹是一个姓的瓜尔佳氏地话中隐隐有轻视蒙古贵族姑娘地意思她一听就怒火中烧。只是强自压着。桐英与淑宁这对虽然不受她待见与那损害她权威的眼中钉世子夫妇相比已经算是顺眼了。于是她便顺着简亲王的口风待淑宁和气许多还时不时送些小玩意儿。而对雅尔江阿那一房便悄悄拉拢那伊尔根觉罗氏顺道鞭策手下的人。向另两个小妾传话。 瓜尔佳氏有些觉便趁机难为难几个妾尤其是伊尔根觉罗氏还在雅尔江阿面前添油加醋。只是雅尔江阿早就听伊尔根觉罗氏报备过了。自然不会对她起疑而另两个妾。他也当成是受了池鱼之灾反倒警告妻子别再乱来。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妻妾争风、正妻灭妾的风波来被人笑话地可就不是康亲王府一家了。 而对于妻子中伤继母与弟媳的话他更是置若罔闻。他现在地位稳固所以立场也站得很稳父亲与弟弟两边他都不会得罪反而因听到妻子的话特地送了不少东西给弟弟桐英算是替妻子道歉。 继福晋那边听说瓜尔佳氏吃鳖暗笑不已只是面上摆出一幅贤良模样来劝说媳妇要与妾室和睦相处“家和万事兴”让瓜尔佳氏有想吐血的感觉。但眼看着雅尔江阿的世子地位越来越稳固与简亲王地父子关系越来越好继福晋心中早早盘算开了。正好长子敬顺向她哭诉宗学功课繁重同学又总欺负他、冷落他不想再上学她心疼儿子便向简亲王提出尽早回奉天去。 简亲王正为妻子的识相高兴听了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他进京来一是为了战后领功受赏二来是为了次子地婚事三来是为了三子的爵位。眼下功赏已经过了桐英成亲已有数月而三子阿扎兰的爵位看来要等到十八岁以后才能得了眼下在宗学读书也还过得去。他这几个月在京中与其他王公府第往来又要上朝也有些疲累回奉天日子要清闲得多于是便答应了开春就走。 整个简亲王府都动起来了雅尔江阿嘴上一再劝父亲留下其实心里不是不高兴的父亲一走这府里就是他的天下做事也不必束手束脚的了。倒是桐英趁机多陪了父亲几天。 郭福晋与李福晋两人却有些不安因为阿扎兰与实格两人都进了宗学不能跟她们回奉天去。后者倒还罢了无论是走是留她都没什么想法但前者挂念留在奉天的两个小儿子的同时又担心长子在京中无人照料心下很是不安。而且以阿扎兰地年纪已经可以娶亲了她有些想法想趁今年选秀给儿子找一个好媳妇免得他成日跟丫环们纠缠不休把身体弄坏了。 但丈夫要走她也不可能留见简亲王把事情交给两个大儿媳只好接受了。只是想到瓜尔佳氏一向的为人她便道:“世子福晋有了身子选秀的时候正辛苦呢这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 瓜尔佳氏却早有了自己的盘算不在意地道:“这没什么我又不是头一回生了身为长嫂怎么能不帮兄弟呢?放心我一定给他找个好的。” 郭福晋听了却更不安了只能私底下托淑宁。淑宁没有把事情揽下只是淡淡地说会尽力。 一把简亲王一行送走。雅尔江阿就像是松了口气似地问桐英有没有兴趣陪他喝两杯。桐英却有些为难因来时曾答应淑宁会陪她回趟娘家。淑宁见状便对他道:“我自个儿去就好了你就陪大哥坐坐吧只是别喝太多。”她不想留下来。公婆不在她才不要面对瓜尔佳氏那副嘴脸呢。 桐英想了想便应了一直将送妻子送上马车嘱咐了跟车的人好些话。方才随兄长回王府。淑宁自行往北边走到了男爵府也不叫人禀告便自顾自地往槐院走。 没想到才进内院便听到有人大喊:“你又不是我们家地人。在我面前横什么呀?你就是个吃白饭的!” 淑宁放眼望去却看到是安宁在对小宝大嚷大叫贤宁为兄长不平。便要冲上前去被小宝死死拦住。 淑宁脸一沉忙叫住他们安宁见她面色难看知道自己闯祸了心一慌便跑了。淑宁问了小宝与贤宁才知道是小宝在课业上表现出色。在官学与杨先生那里都受了夸奖安宁心中不忿才会挤兑他。 淑宁心下暗怒问:“这事儿是头一回么?杨先生知不知道?”贤宁抢先答道:“以前也有过的先生知道。杨师娘如今带着雪丫头学针线有时会跟大嫂说。大嫂已经骂过六哥几回了。可是小宝哥说……”他偷偷瞄了小宝一眼没说下去。 小宝面无表情垂手而立。淑宁知道他对自己地身份有所顾忌心生怜意忙道:“你在家里这么多年了家里人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别为了他一句闲话就心里不痛快。”小宝弯弯嘴角:“知道了姐姐放心吧他就是因为功课比不过我才这么说罢了。”淑宁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她拉着两个弟弟回院但心里却在生气心想父母才离了多久大房的人就敢来欺负她的兄弟了?而且听贤宁的口气这不是第一回了。难道真珍就没做点什么吗? 但一见真珍的面她心里的气便渐渐消了。真珍脸色有些憔悴似乎很累。想来母亲一离开她独自一人要担起偌大家业也是为难她了即便有些不周到之处也是有地。于是便拉着真珍的手问起近来家中的大小事务对于她觉得烦恼的地方也一一帮着指点了几句。 不一会儿那拉氏带着翠萍与安宁过来陪罪了。真珍这才知道生了什么事心中羞愧。淑宁看着翠萍想起先前听说的晋保又纳了一房妾地传闻心下暗叹淡淡地对那拉氏道:“小孩子不懂事也是有的大伯母多教导教导六弟吧他年纪也不小了总要知道个好歹不然日后当了差怎么跟人相处呢?” 那拉氏忙应了是又陪着说两句话还给小刘氏送了两块料子方才带着人走了。小刘氏目送她远去叹了口气。 淑宁见状便道:“姨娘在家里若闷得慌不妨多到荣大奶奶家走走或是找找旧日的朋友。闲了也可以回房山住两天那边清静而且家里也没个人在那里姨娘若能偶尔照看下庄子我们也放心些。”最重要的是大刘氏的丈夫荣志已经升了四品防守尉相对于几位兄长官高得不是一级两级多少能让大房那边顾忌些对小刘氏客气一点。 小刘氏心中也明白但对于回房山居住更有兴趣只是放不下儿子。淑宁便笑道:“他那么大地人了家里又一堆丫环婆子难道还会冷着饿着么?何况他在官学又不是天天上课专找他不去学里的日子让他陪你回房山散散心就好了。” 小刘氏应了小宝面上带着笑贤宁则早已嚷嚷着要一起去了。淑宁看着弟弟们闹腾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只是她一时疏忽却把真珍忘了。 不过端宁从衙门里回来后听了妻子的忏悔却笑着安慰她:“没事你才多大?在家里也不习惯这些偶尔疏忽是有地妹妹也没埋怨你你心下不安个什么劲儿啊?”真珍仍旧觉得自己做事不周到端宁只好慢慢开解了。 却说淑宁回府后对桐英说起今天的事桐英眼珠子一转想到妻子近日有些黯淡的神色出了个主意:“叫小宝与贤宁常来我们家玩吧。你家那位杨先生学问虽不错也不是顶好带的几个学生年纪、程度都不相同定然十分辛苦倒不如让石先生指点指点小宝的功课。他到我们家来得多了想必你伯父伯母那边也会有所顾忌。” 淑宁想想也是便应了。于是每隔几日便派人接两个弟弟来玩有时也会请真珍母子和小刘氏只是端宁每日有差事要忙只能在休沐时来。 桐英那边也请了五弟实格来。原本是想他与小宝年纪相近可以交个朋友的没想到实格却总看小宝不顺眼。可小宝对着他他拉家的人或许还会让着些对着实格虽然明知对方是简亲王府的儿子也不想相让免得落了姐姐地面子。这一来二去的两人针锋相对了几回居然惺惺相惜起来虽说仍时不时拌下嘴但已经能好好相处了。 淑宁看着他们吵架觉得好笑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桐英见状便提议趁着天气好一起到郊外骑马去。 他们经德胜桥直接出了德胜门就是一大片原野。如今正值春天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处处绿草成茵野花开放骑着马放开了跑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淑宁远远看着小宝、贤宁与实格他们边跑边吵闹嘴角含笑。 桐英翻身下马牵着她的马绳慢慢地走轻声道:“心情好些了么?趁着天气暖知我又清闲要不要我陪你回房山住几天?要不……去保定看看你父母?” 淑宁心中软软地知道他近日做的都是为了让自己重新快乐起来便轻轻“嗯”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桐英有这份心意她会珍惜地。她既然选了这个人选了这条路就会一直走下去。 贤宁在远处大声招呼着他们夫妻俩相视一笑加快度赶了上去。 然而桐英却不得不食言了因为他的差事很快就下来了没法陪着淑宁离京散心。 (看在这章份量足的份上原谅我吧……话说起这个章节名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总想起“胡呀胡不归胡呀胡不归”……咳不知道的人就当我疯吧……) 二三一、小别 桐英的新差事是銮仪卫銮仪使。这是个正二品的职位相当高了但有些出乎桐英的意料之外。 他原本想过自己若不回兵部去很有可能会再被派往礼部毕竟先前他在那里干得不错。就算是其他四个部院也是好差事当然若不是户部那种麻烦的地方就最好了。 他与淑宁私下讨论时现还有另两个衙门的可能性很大。一是宗人府二是理藩院。前者是因为他父亲简亲王曾经执掌过宗人府而眼下宗人府有一个宗正的空缺这个职位向来是由贝勒、贝子担任的。至于后者是因为他对蒙古相当熟悉办起相关差事可以事半功倍。这两个衙门都是可以享清闲的地方唯一的顾虑是他太年轻了些可能资历不足。 结果居然是銮仪卫銮仪使。 銮仪卫掌管皇帝皇后的车驾仪仗主要是处理皇宫礼仪的杂务以及典礼的安全。上官是掌銮仪卫事大臣正一品武官銮仪使位居其下大概差不多是仪仗队长这样的职务。这种差事必须由皇帝信任的人来担任工作有些偏繁琐要求做事细心、谨慎但很容易出错。銮仪卫的主官从来就少有能长时间坐稳位子的。如今的掌銮仪卫事大臣据说是从治仪正做起的老人经验丰富但年纪偏大了很有可能过一两年就要退下来。皇帝要桐英去当銮仪使不知有什么用意。 桐英一摆手:“罢了旨意已经下来了我照做就是。反正我在礼部干过几个月礼仪方面的事我是清楚的又对军中事务有些了解这种武官的职位还算是适合我的。等熬两年。若能升上掌銮仪卫事大臣是最好不能的话再到宗人府或理藩院寻个位子好了。” 既然桐英都这样说了淑宁也不再多想到了上差那天便早早爬起床来为桐英打点官服鞋帽陪着他吃早饭。直送他出门。然后她在家中料理家务准备营养丰富的午饭临近午时便派人送到銮仪卫去。当然冯侍卫与孙侍卫两人及其他随从的份也不能少。员工福利很重要。就连跟班地天阳也随身带着充饥的小点心。 起初她还可以当作是送老公上班。桐英虽然每天都要进宫去当差但傍晚前绝对可以回家吃饭因此日子过得不并难受。但没过多久。因康亲王的丧事而推迟的巡幸五台山之旅再度开始了桐英必须随圣驾到五台山去。 他不在的日子里。淑宁觉得心里闷得慌。说起来真奇怪从前两人一年半载不见面也没想念到这种程度怎么才分开几天她就连吃饭都没了胃口呢?晚上也总是半夜里才睡着白天精神自然不好。手机小说站net结果她只能悄悄取了桐英的家常衣裳出来抱着睡情况才好了些。 知道自己是因为思念丈夫的缘故才会这样。但淑宁深知必须要找些事来做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根据府中各处产业传回来地消息庄子上的粮食栽种工作已完成了眼下在忙着鲜花与瓜果方面的活。淑宁在嘱咐庄子上的人在农闲时整修水利设施外。还特地将有过相关经验的周五福调过去当指导。 她还调了庄子往年地账来看现春夏两季。鲜花与瓜菜都卖得一般只有秋冬时节卖得好些大概是跟天气暖和时别家庄子也有这些出产有关温泉庄子本就只有在天气寒冷时才能显出好处来。 因此她特地叫人中断了庄子上的活招来庄头重新调整产业布局。春夏时节除去留下两三亩地种些时令花草外大部分的花田都改种经济价值较高的花比如可入药的、入茶地以及可以制成香料香水的品种。观赏性强的花卉也可种一些但牡丹这种花就按花季栽种秋冬时不再培育免得难开花不说还要花大把功夫料理别家温泉庄子已有了不如将花在它头上地人力物力放到别的花上。天气寒冷的季节里多出产一些较喜庆的、受人欢迎的花卉就好可以卖给京里的大户人家装饰插瓶。 一些销路一般、实用价值不高的花就完全不再种植了。 为了寻找产品的销售渠道她还特地去找了二伯母索绰罗氏因缬彩坊本身就有用鲜花制护肤品或香水地。不过缬彩坊如今已经没了当年的锐气不过是二伯母留着用来与其他贵族女眷结交或巴结宫中贵人的工具因此淑宁并未把希望放在它身上而是通过二伯母知道了一些做这个行当的商家便让尹总管去打通路子了。 另一方面她记得房山园子里的花就有卖给茶叶铺子或药店地也一并叫管家寻了几家声誉口碑较好的店。其他地因庄子本就有固定的销售路子她就不作改动了。 不过因为偶尔现了一家藕粉作坊与昌平庄子上有过合作的她便告诉了王寅让他自去与人协商算是为自家陪嫁小庄那几十亩荷塘的出产找了个去处。 桐英自简亲王府分得的两间铺子与一家酒楼里头用的大都是旧人淑宁见它们经营得还可以便没有多管但眼下要找事情忙只能看看有什么文章可做了。 其中酒楼的生意不错她就不多管了顶多叫两个陪房的媳妇子把一些菜式及点心做法传授给厨子让他们自个儿整去。http://那两间铺子一家是绸缎铺一家是卖文房四宝的生意还行但仔细查问之下现问题不少。 她问过绸缎铺的情况得知它卖的东西从质量低劣的粗绸到名贵的织锦都有但偏偏是那些名贵高价的货物难以卖出都积在店里。她得知铺子的地点后有些明白其中原委了。那是在外城本就是寻常富户、汉官聚居的地方位置极好但太名贵地衣料却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而买得起的人家却往往有固定购买衣料的店铺。这家铺子的掌柜本来想的是将各种阶层的顾客都一网打尽但却忽略了能买得起织锦缎地人家又怎么会到卖劣质粗绸的店里购物?然而那些名贵的衣料成本又极高。钱就压在了那里。 因此她叫了那掌柜来要他想清楚到底想做哪种客人的生意并且建议他依一直以来的销售情况看只做中下阶层客人地生意最好。可以卖一些质量上乘的好料子但那些动辙几十两一匹的货就不要再进了。那掌柜的烦恼了三天最终还是同意了所有名贵的衣料由淑宁出钱以八折买下拿来做人情或是自用。绸缎铺从今往后只做寻常富户或官宦人家地生意不再寄望于有哪家王府突然看中他们的料子。 另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原是桐英为了画画方便以及孝敬老师们弄出来地向来盈利微薄只因常有想巴结简亲王府的人光顾所以表面上看来还维持得不错。淑宁问过那掌柜的又看过他拿来的几色货物现可能是因为铺子没有专属作坊的缘故只能收购他人作坊的货品。再转手卖出。而一些有合作关系的作坊各有背景产出的笔墨纸砚质量不算是最好地跟琉璃厂那边的松竹斋根本没法比。 她总记得笔墨纸砚这些。是江南的最好松竹斋也是南纸店。于是便向娘家的堂兄辅宁求助又去托霍买办家的人打听苏杭一带地好作坊让尹总管找两个可靠的家人陪那铺子地掌柜南下寻找好货源。至于原本的几家作坊打听了背后的关系又察看过它们的产品质量后只留下一家造纸作坊和一家制笔的别的都通通打了。其中只有一家作坊是只做贝子府铺子生意的质量还不好淑宁得知他们家只是有个女儿嫁给了瓜尔佳氏的陪房的儿子便毫不客气地中止了合作。本就与瓜尔佳氏不和了没必要为了顾虑这层关系自己倒赔银子。 这般料理了一番她觉得各处产业都更顺了才松了一口气。但稍稍闲下来一些心中便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桐英。虽然他从五台山那边寄过两封信回来但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他又是在御前当差的没法常常与京中联系。因此淑宁觉得实在很想很想他。 结果才料理完家务她又再做起了公关工作。 她本不是个爱交际的人自她嫁进贝子府以来交往的对象也以桐英交好的人为主。眼下她除了娘家亲眷外便只有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以及几家宗室是来往得较密的。只可惜康亲王府全家守孝深居简出少与外界来往不知是不是为了让先前的传闻渐渐消散的意思。 连淑宁或是大房那边以絮絮母家亲眷的名义送东西过去也是由专人领进府与絮絮说上一两刻钟话便再由专人送出府来对其他地方或其他人压根儿就没法拦触到。所幸从派去的人的回话来看絮絮现在已经健康了许多等天气再暖些想必会恢复得更好。 三阿哥府上离贝子府最近所以淑宁与他家福晋来往较多三福晋甚至还来作过两回客逛过一回园子。在赞口不绝的同时她很疑惑为什么有好几个地方都没起名字或没挂匾还很热情地表示若想不到好名字她可以让三阿哥帮忙起。 淑宁笑着扯开了话题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她家的园子为什么要让别人起名字?之前不起是觉得没必要但现在她不能忍受别家的人指手划脚。 于是她便请教了石先生又叫来小宝与实格帮着出主意再自己想了几天终于定下几个名字。松林里的亭子由石先生起了“清风雪影”一名湖心的亭桥则是淑宁想的“晚风行舟”竹屋也是她起的“沐风卧竹”种有荷花的岸边则是实格想的“荷风溪语”最后是小宝起的“碧晶馆”就是望阁边上的屋子。 所有的名字都暂时用卷轴写了挂上等桐英回来点了头再去制匾。 结果三福晋再来时看到这些地方已经定了名字有些惋惜却又打趣道:“怎么几乎处处都有风字?不如把这园子叫做风园吧。”淑宁倒无可无不可的写下了卷轴只说等桐英回来再定夺。 至于五阿哥府上五福晋媛宁仍在宫里似乎有在宫中待产的意思淑宁只能送些药材补品到五贝勒府至于她能不能收到会不会用就不知道了。 四阿哥府上淑宁倒是最常去的一来是因为桐英与四阿哥向来交好而她本人也有些想法;二来是与玉敏认识时间较长相处得也不错;三来则是为了婉宁。毕竟同是穿越者又是一个家族出来的姐妹总不能弃之不顾。 她有时是自己送东西有时是帮着那拉氏送当然帮捎的东西她都让人检查过了确保没问题才答应的。随着她送东西的次数增多婉宁的态度也渐渐不再那么冷漠有时也会与她聊几句近况有一回甚至还请她去了自己住的院子。 那个院子比婉宁在家时那个要稍大一些也更富丽堂皇但侍候的人多住得有些挤。俏云自出嫁后便不在这里当差了婉宁提起她时只是淡淡地说:“人往高处走我也不好拦人家的青云路了。” 但是烟云却听不得这些话插嘴道:“姑娘怎么又这样说?俏云姐也是为你好你没看她三天两头的给你送东西来么?我们平日的吃穿用度可比先前的要好些。”边上一个脸生的丫环却撇撇嘴下去了。 淑宁轻咳一声问起桌上放的针线扯开了话题。结果烟云抢先答道:“那是为法事做的绣帏我跟姑娘一起做的过些天要送到庙里去呢。”婉宁瞪她一眼让她下去了才缓缓地道:“我听说山西那边闹饥荒想着做场法事祈祈福福晋她们几个都有意参加呢。” 淑宁顿了顿问:“银子可够么?要不要帮衬些?”做法事的花费可不小。婉宁咳了两声掉过头去:“够了你不必操心。”没多久便端茶送客。 淑宁回到男爵府对那拉氏说起婉宁的事看着她不停念佛的样子忽然灵机一动道:“大伯母与其常送衣服财物过去倒不如以二姐姐的名义做些善事扶助孤寡赠医施药之类的若是有不方便的也可以捐钱给常做善事的寺庙。”京中各大佛寺有好几家有每旬固定施粥舍衣的传统似乎是当年玉恒担任顺天府尹时留下的旧例。佟氏每季都会吩咐管家送钱物到护国寺里去淑宁本身也有类似的做法。 那拉氏眼中一亮:“说得是多结些善缘婉宁名声也好些。”说罢便忙忙去张罗了。 淑宁叹了口气自行回槐院去。 桐英终于回来了。夫妻俩小别胜新婚淑宁越粘他便是他夜里有什么要求也半推半就地依了。从此小夫妻俩更是如糖似蜜。 三月里皇帝下旨册封皇子其中皇长子胤被封为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诚郡王皇四子胤为雍郡王皇五子胤祺为恒郡王皇七子胤、皇八子胤俱为贝勒。 桐英的爵位一直没有变化他与淑宁俩终于确信先前的传言只是传言。 转眼万寿节又快到了。 (对不起> 二三二、万寿 桐英看着自己历年所作的画稿一脸烦恼。每年万寿节他都是随简亲王府的人一起送礼的内容除了王府代他置办的几样珍玩外主要是他自己画的画。但今年他开府成家不能再随王府一起送又当着御前的差事压根儿没有功夫去画可怎么办呢? 其实他自从参与出征噶尔丹的战备工作以来就没再按时去向焦、王两位师傅那里请教甚至连画技都有些荒废亏得那两位都是内廷供奉原也没指望他真成什么气候加上他一向恭谨所以还没有将他逐出门墙的打算。后来他带淑宁上门拜见淑宁表示了可以将陪嫁的几幅古画借出一两个月供师傅们欣赏临慕才帮桐英重新讨得了他们的欢心。 桐英在婚前重新开始每日练习但领了銮仪使的差事后也仅仅能维持每两三天能抽出一两个时辰来画罢了。如今他的画技多少有些退步若是临急抱佛脚赶出一两副来别说皇帝看不看得上就连他自己也没脸送上去。 淑宁见他一脸纠结轻笑道:“这个你就不用烦恼了我早有准备。”然后命人取了一套四件新做的玻璃砚屏来道:“你看看这上头是什么?”桐英仔细一瞧那上头的人物画面怎么那么眼熟?好像是他的手笔啊。 原来淑宁早在二月里就已经开始准备万寿节的礼了。她听说桐英往年多是送自己的画但一副复杂些的好画少说也要画上一个月今年显然是来不及了而且桐英的情况她也心里有数。所以她提前从桐英的旧画稿中找出一叠三四十张的《塞外行乐图》来。这是桐英历年随圣驾到塞外时所作画的是皇帝宴请蒙古王公。或是满蒙贵族子弟骑马、射箭、烤火、喝酒、唱歌跳舞以及摔跤等场景。从中选出四张画得最好地交给尹总管让他去寻个好的玻璃作坊将画上的场景烧成玻璃砚屏再用黄花梨的木料做个底座岂不是又表现了桐英的画技又简单体面了? 这本是从当年真珍送端宁的瓷画炕屏想出来的。淑宁承认这是因为先前回娘家时在梅院看到那炕屏才有地灵感。 看着那四面砚屏上涂了淡彩的人物她满意地点点头。尹总管找的这家玻璃作坊手艺着实不错。就是收费贵了些不过几百两银子比起年礼时的支出已经很划算了。看来以后可以长期光顾。 桐英看得一脸惊喜:“我怎么没想到呢?不一定要是纸画啊烧成屏风不错但也可以烧些水丞啊笔洗啊笔架啊镇纸啊。我练习时画的花鸟虫鱼山水人物都可以用吧?对了除了玻璃。还有木雕石雕竹雕……” “打住打住!”淑宁忙阻止他继续下去“这种东西弄几样是个意思都这么弄人家就烦了。”桐英摸摸头干笑两声道:“也对不过家里用地可以这么做。而且光是这一套砚屏有些薄了再烧几样吧。今年虽不是整寿也是逢五呢。” 说得也是。淑宁拉着他一起想到底还要再添些什么。 前些天她在雍王府那边作客看到四福晋玉敏吩咐人办寿礼有一张单子上面密密麻麻的。玉敏还私下指点了她几句。她也是那时才知道进上的寿礼不能光送一两件。 最后夫妻俩商量定了再烧几样文房用具。都用桐英的画作底子再添些别的物件。淑宁本想要把嫁妆中地织金彩瓷瓶拿一对出来却被桐英阻止了:“我知道你定会说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好歹是你的陪嫁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艰难到这个地步了呢。顶多再让人去买就是反正你也有路子不是么?”淑宁知道他这是为自己着想便应了。 定下了章程淑宁大大吁了口气有人商量就是不一样啊。她先前为了公关时送什么礼可烦恼了好几个晚上呢哪有这么快捷? 桐英见状便小心替她揉着额角轻声道:“累了吧?最近为了府里地事叫你辛苦了。”淑宁嗔道:“说什么呢?!这也是我的家辛苦是应该的你这话就说得不对!”桐英忙陪笑道:“对对是我说错了请夫人责罚。”淑宁飞他一眼:“少来油嘴滑舌。” 桐英笑了一会儿又问:“先前我不在家底下的人可有给你惹事?若有人不听话只管教训他。不管是王府那边来的还是内务府派的都别跟他们客气。”淑宁淡淡一笑:“放心我在娘家时就做惯这些的整治了几个如今他们都服贴着呢。” 她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也是费了番功夫的。 内务府那边地倒还好不外乎想占好处想要体面。这种人家家都有就算强大如老妈佟氏也没法完全压制住三房名下仆人想贪小便宜、显摆的心理。那些人要权要财可以但不能太过而且必须服从她的意思否则送回内务府难道那边还会对她怎么样么? 她将几个陪房的男仆安插到不同位置上近半年让他们渐渐有了一定的威信。接着她料理了几个异想天开地家伙并把他们送回内务府又提拔了几个原先不得重用的人底下地人收敛了许多。她又让两个内务府的嬷嬷领会到服从主母意愿的好处把她们搞掂其他人也就不成问题了。 问题是一些简亲王府过来的老人倚老卖老不说还想通过与他们有亲戚关系的秋宜她们妄想获得更大的好处。这些人动辙称他们看着贝子爷长大怎么怎么的。但淑宁早就问过桐英除了几个奉天过来的老奴其他人大都是京中简亲王府几年前收的压根儿就没怎么侍候过桐英。 内院里侍候的四个丫环淑宁只让她们做针线活与主屋以外房间的打扫工作。至少要让她们的野心打掉再说。 而对于其他人她就交给尹总管了。横竖他也是王府派来地人她只管问他要结果。这人与罗总管都是能干的人也可靠。而尹家的独生爱子如今在外书房当差的一个挺聪明的年轻人眼下正在追求素馨。她问过素馨的意思那丫头只说先看看对方的诚意死不松口。眼下尹总管巴结淑宁还来不及呢。 而罗公公那边。她现他那张死人脸底下其实是很有趣地性情目前正努力掘中。 桐英见她嘴角含笑便问:“在想什么?说来让我也笑一笑?”淑宁抿着嘴道:“罗公公成天板着脸看似冷冰冰的。其实心地很好而且很喜欢小孩子。周昌家的小子还有东一院里陈管事的小孙子都只有四五岁大正是调皮的时候。前几日天气好。他们居然爬到树上去玩急得罗公公在树下跳脚。我经过看见真地很有趣。” 桐英见她眼角带了笑意。心中一动道:“你也喜欢孩子么?其实不用着急我们还年轻呢。” 淑宁一怔才明白他有些误会了:“没有的事这种事急也急不来。迟早会有的。”老实说她还真不怎么着急毕竟这个身体只有十七岁生孩子略早了些。她还想过一两年二人世界呢。不过。这个年代的人婚后一年还不怀孕的确是会惹闲话地。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有些郁闷。 寿礼的事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但桐英却渐渐忙碌起来。为了万寿节的事。他早出晚归不说有时候甚至近二更天才回府。淑宁见他日渐消瘦。好不容易养起来地肉又开始缩回去十分心疼。她除了变着法儿给他做好吃又营养的食物外还劝桐英:“若是差事忙得着实晚了也不必赶着回府来。王府那边离衙门近些你也可以到那里去过夜啊。” 贝子府位于京城北部离銮仪卫与六部都太远了相对来说简亲王府就近得多也是桐英所熟悉的地方。她虽然希望能天天见到桐英但不希望他为了赶回家过夜而牺牲休息时间。 桐英也明白这个道理考虑了一会儿就同意了但他道:“我若不回来会派人告诉你。你叫人送些换洗衣物过王府那边吧。家里有事千万要找我。”淑宁笑着点头。她倒不担心他在王府那边会做什么不好的事都累成这样了再说实格近来与他们夫妻交好常会把王府的事说给她听也算是个小耳报神呢。 接下来一直到万寿节当天为止桐英大多数时候都能赶回家里吃晚饭休息只有两三个晚上实在累了才在简亲王府过夜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万寿节前淑宁已经备好所有寿礼了除了那套砚屏还有新烧的山水镇纸一对、花鸟笔架一个、荷花青蛙笔洗一个以及福禄寿三星的臂搁一对都是玻璃地。另外还有一套织金彩瓷的茶具一个芙蓉石寿桃摆件、一对宣德罐子、一个万寿铜炉还有家人下江南时置办的十二件丝绸夹褂夹袍以及淑宁亲手绣的靠背坐褥一对。 淑宁看着账本上支出的两千多两银子叹了口气。若不是霍买办不在他家珍宝轩掌柜不肯打折或许还会少些。不过她现可能是因为皇帝万寿送礼地人多的缘故许多店铺都涨了价钱。 这次她又受了个教训一年到头送礼地机会也多或许她应该在“淡季”里趁低价“进货”也好减少成本。另外若是太后或妃嫔的生日她可以拿自个儿做的精细针线活顶上比如绣屏和坐褥之类的就很好又能体现心意。决定了万寿节一过她就开始绣绣屏和佛像! 万寿节当天白天要穿着大礼服去参加朝拜然后又要回家换吉服参加晚上的万寿宴。幸好她得了玉敏与三福晋的提醒送了几样小东西给佟妃讨她欢心得了个恩典可以从神武门那头进出宫廷得以抄近路赶回贝子府去换了大红吉服重新梳头又赶回宫里来。 今年的万寿节虽不是整十大寿但也算是一小庆应此万寿宴也相当隆重。大殿中酒席不知有多少淑宁坐在女眷席上位置只能算是中间偏前。前头隔了一丈远的地方是皇子福晋们与亲王福晋们的席位三福晋、玉敏、媛宁与魏莞都在上面。接下来的是瓜尔佳氏这些世子福晋长子福晋们。而她们这些贝子贝勒国公之类的宗室女眷足有五六席。在她们下面还有许多爵位更低的以及百官家眷。她远远地看到一个疑似大伯母那拉氏的身影只可惜真珍与其他几位嫂子都没能参加。 边上很角落的地方有几桌穿粉红桃红或水红衣裳的她只认出一个是三阿哥府上的晶玉一个是四阿哥府上的李夫人另一桌上还有简亲王府的伊尔根觉罗氏便知这大概是侧福晋或侧室的位置只是里头并没有婉宁。 太监们一路报着各府送的寿礼名单淑宁一路听完稍稍松了口气。他们夫妻送的礼虽然不能与皇子们送的相比但在宗室里礼物的份量也算是中等的了与桐英的身份正配。 开席前的表演有歌舞也有百戏只是除了三阿哥作了篇赋太子所出的两位小皇孙向皇帝背了几诗讨了个好彩头外就没别的皇室宗室成员出来献艺了更别说是女眷们。表演的都是专业人士不知是传说中的教坊司专门学舞的宫女还是外头找来的民间班子? 不知过了多久才正式开始饮宴。这时桌上的菜色除了炖菜以外大都冷了只有最上面的几桌有炉子温着。淑宁吃着那些半冷的菜不知是什么滋味。不过墨鱼羹与沙板鸡的味道不错还是热的她多尝了几 倒是饽饽的种类有很多花样也新鲜她最喜欢吃那个金糕卷、佛手酥和豌豆黄不知御厨们是怎么做的。她决定回家后试做一下后者。 吃过饭还要喝酒男人们固然喝得凶但女眷们也有彼此敬酒的不过要温和些。淑宁交游不算广阔但也被旁人逼着喝了十几杯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晚上回家的时候因要随大流她还是从前头的正宫门出去了。几乎是一上马车便整个人瘫在那里。她知道桐英今晚还有得忙必是不能陪自己回府的只好勉强撑着吩咐车夫出。才走出不远车便停了她正疑惑着车帘一掀桐英钻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 “你不是还要看着人收拾东西么?”她问。 桐英却塞了个荷包过来道:“家传秘方解酒良药记得睡前用热水送服一颗就够了。我今晚要在宫里过夜不用等我。等忙完这事咱就能闲上几日了。”说罢匆匆亲了淑宁一记笑笑便下去了淑宁呆呆地半晌才反应过来。 看着手里装药的荷包她心里一甜连头疼都变得轻了许多。 (多亏默存堂大人的提醒我才添了这一章看着提纲上的安排咋还有这么多事涅……) 二三三、短假 清晨淑宁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屋外的树上小鸟不停地叫着。床铺一动她一转头便看到了桐英的脸。他弯了弯眼睛:“看来今天是个晴天呢。” “你怎么知道?” “晴天的时候鸟儿才会叫个不停啊。” “那如果下雨呢?” “下雨的话可以闻到泥土的气息还可以听到屋檐下雨水滴落到台阶上的声音。” “下雪又如何?” “如果是下雪你一张开眼睛就能感觉到了。”桐英轻笑着吻了吻她“起了么?” “嗯。”淑宁同样笑弯了眉起了身。 他们现在正住在后园的仪和轩里就是专门收拾了在夏天住的那间屋子。虽然现在只是春天但睡炕却有些太热了宁可铺上夹棉被褥睡架子床。 但桐英在前头正房里睡拔步床有些时日了反而觉得普通的架子床不方便。小澜子与丫环们不在轩中夫妻俩起床后要淑宁下床去拿衣服来服侍桐英穿上。 他有些埋怨地道:“你又直接从暖被窝里出来了也不披件外衣。都是我昨晚上忘了把衣裳放在近前。如今这天气早上还有些寒意的着凉了可怎么办?我如今知道你那大床外进的箱柜有啥好处了放被子放衣服都方便啊……” 淑宁止住他的碎碎念好笑地道:“一次半次有什么要紧?我又不是玻璃人儿冻一冻就坏了。那拔步床当然是方便的不然我为什么要叫人做啊?”帮他扣好扣子自己也穿好衣服便走到外头廊下的方几旁用上面的棒槌敲响铜钟通知在其他屋子里等候的丫环们。 桐英跟着走出来。闻了闻风中淡淡的茉莉香深吸一口气道:“果然这园子还是该叫茉园才对什么风园啊……倒是那两个小崽子起的名不错……”看到淑宁似笑非笑地模样他轻咳两声:“当然夫人与石先生起的名自然是好的。” 淑宁嗔他一眼。道:“虽然种了几丛茉莉但还是太少了跟这名字不太相配若你真喜欢这花叫人多种一些吧?先前我让昌平庄子那边多种些香花。里头就有茉莉趁着天气暖和移些过来好了”桐英大力点头。 檀香菊香两个端着水盆和洗漱用具进来了夫妻俩回屋梳洗完淑宁还仔细帮桐英重新编了辫子。两人才一起到了正轩吃早饭。 早饭除了牛奶与红枣糯米粥就是各种饽饽点心有豆面糕、豌豆黄、藤萝饼。还有内务府昨日才送来的玫瑰火饼。淑宁觉得内务府的玫瑰饼比起在欣然家吃到的也没强到哪里去顶多比自家做的好一点但豌豆黄却是出乎意料地好吃。 她道:“我从来不知道姚厨子原来那么会做豌豆黄跟前几天在万寿宴上吃到的相比也不差什么不象我做的。总觉得缺了点味道。” 桐英笑道:“老姚虽不是御厨出身但他老爹和兄长都是御膳房的白案高手宫里的秘方儿他多少知道些。不过我更喜欢你做地没那么甜腻。”他低头看看面前的玫瑰饼。有些厌恶地皱皱眉另挟了豆面糕来吃。 淑宁知道他是讨厌那玫瑰馅过于香甜。暗暗偷笑引来他一个白眼。 吃完饭他们商量今日要做什么。万寿节已经过去几天了正值休沐日桐英又向上司讨了一日假他们现在有了短短两天的假期……桐英有很多计划:“先前我答应了你要带你回房山住几天的要是我们现在出明天午后回来就行了。” 淑宁不同意:“一来一回就去了一天了何必这样劳累?赏花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我们自己地园子也很好。” “那……我陪你去逛正阳门大街?要不去什刹海看景吧?不然出城骑骑马也好。” 淑宁却道:“你平日骑马还骑不够么?什刹海我也是常见的没什么新鲜。至于逛街好是好但今日休沐定有许多人出门叫人看见了又要惹闲话。你不如就留在家里歇两日画几笔画或是什么都不干我陪你说说话如何?” 桐英想了想笑着点点头:“也好。” 檀香与菊香将几扇门都打开了让阳光透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的然后便小心地退了下去。桐英四周看看问:“怎么近来只见这两个小地?那个噪丫头和那个很会洗笔的呢?” 淑宁有些好笑地道:“冬青在正院里呢至于素馨你问你外书房那个小厮去。她们几个侍候你半年了怎么你还记不住她们的名字?光记得谁会洗笔了?”桐英干笑两声便移到画案前去。 淑宁陪着他画了一会儿画见他状态上来了正用心便悄悄退出仪和轩到前院料理了一会儿家务把要紧的事先处置好小事就交给尹总管与罗公公了。她问了问罗公公的腿可有再犯风湿得知上回送的药挺有效便让人再去配几贴然后将素馨找回来嘱咐几句又再度回到园子里来。 桐英已经画好了一幅花鸟正在作细部的修饰。见到她来便向她招了招手道:“过来看看我这幅画得怎么样?”淑宁过去细瞧了瞧笑道:“倒比前些日子画得好些了这枝叶的伸展别有一番味道连那鸟儿也灵动些。” 桐英叹了口气道:“果然看来真是心境地缘故。先前我杂事缠身练画时也静不下心来可方才不知怎的就忽然有了兴致结果画完了才现这才是我原本该有的水平。”说到这里他神情有些黯然:“只要我一天当着差事只怕都很难在画艺上有大长进吧?” 淑宁皱皱眉。道:“我倒不这么想你前几年也有当差当时难道没长进么?只不过现在忙些才会有了退步但即使如此你还是能画出这样的画。只要你勤加练习终会成气候的。” 桐英却摇头道:“学画本就该心无旁物才是。我现在心境没法安静下来就算偶尔画得得好些也不得长久地。” 淑宁见他这样突然伸手道:“让我也画几笔。”桐英有些诧异但还是把手上的笔给了她。只见她另铺了张画纸坐在椅子上慢慢地画着过了一会儿纸上便出现了一枝白描桃花绘得很细。但却没有绣花样子地味道。 桐英看着那株桃花轻轻颔道:“虽然略显匠气了些不过画得还算过得去。”淑宁瞄他一眼:“那当然。我曾经在整个春天里都画桃花用功地程度不比你差。” 画完最后几笔花蕾她放下笔正色对桐英道:“我从小就没有画画的天赋从前教过我的先生都是这么说的。可即便如此我今天还是能画出你觉得过得去的画来……a小说网。你觉得是什么缘故?” 桐英想了想明白了有些愧色地道:“你说得对。就算一时不见长进我也不该灰心丧气而更应该坚持练习。当年我学画花鸟山水焦师傅也曾要我连画几个月的梅花或牡丹当时我也没放弃过。现在心境浮燥了。反倒把当初的想法都淡忘了。多谢夫人提醒我。” 淑宁笑道:“我还记得那时你画了一个多月地梅花在我家见了哥哥新院子里的红梅。忽然说要画画可让我诧异得很。”桐英笑了显然也想起了那时的情景摸了摸头问:“要不……我现在也画?不画梅花画桃花?” 淑宁笑着点头真个动手帮他收拾画具让他到屋后去画却被桐英拦住。只听得他道:“光画花太无趣了不如添点别的。”然后转出后门折了一枝桃花回来插在瓶里添了水放在罗汉床的炕桌上拉着淑宁坐过去道:“请夫人坐一坐让我照着画吧。”然后回头摊纸磨墨准备各色用具。 淑宁原本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才明白了:“原来是要我做模特呀?”“你说什么?”桐英诧异地抬头问。淑宁忙道:“没什么我记得你原本最擅长画人物如今重新拾起来也好。” 桐英听了笑道:“可不是?我可是画了十几年人物呢后来才学地山水花鸟但论最擅长的还是人物。我还从没画过你呢你就坐着让我好好画一画。” 淑宁便笑吟吟地端坐着让他画后来时间长了也自己画了一张《桐英画画图》算是闹着玩。桐英看看她画的又看看自己的笑道:“不如都拿去烧成玻璃砚屏咱们各自放在案上吧?你放我的我放你地就当是小像。” 主意是好主意不过淑宁另有提议:“你说得好像烧玻璃不用花钱似的照我说先前修这宅子时有好些多余的玻璃窗板都收在后殿里。不如找出来夹着这画加了木框与底座就是座屏了还是真迹呢岂不比用玻璃烧出来地强?” 桐英听了忙道:“这话说得是就这么办。” 这两天短假里桐英花了大半功夫去练画淑宁一直陪着他有时给他做模特有时跟他学几笔技巧有时便静静坐在一边做针线。她甚至还曾经坐在盼楼上看书让对面望阁上的桐英连人带楼阁画进图中。这两日里桐英画的画倒比先前一个月画的还多。 到了第二天晚上他们重新回到正院时桐英对妻子道:“我觉得日后还是以人物为主的好画人物我更有兴趣。”淑宁笑着说:“你爱画哪样就哪样我会一直支持你的。”桐英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忽略掉身后碰撞与掉东西的声音。 淑宁听了有些脸红桐英却不在乎地轻声道:“这两天过得真快下回再到休沐日若没什么要紧事我再请一日假好不好?”淑宁在他怀中点头。 这两天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人有眼色不论简亲王府还是男爵府上都没人来打搅他们。等小宝、贤宁与实格再不约而同地到贝子府来作客时。淑宁才现已有两日不曾见过他们了只是几个小子暗地里看着她偷笑让她好生奇怪。 过了几天小宝对她道:“姐姐嫂子说让你明日有空就回家去一趟她有要紧事要和你商量。”淑宁问:“是什么事?”小宝摇摇头贤宁却插嘴道:“我知道。昨天庆大嫂子来我们家跟嫂子说了半天话然后嫂子才对小宝哥说的。” 李氏?淑宁犹自奇怪着。 次日回了男爵府真珍见了大喜忙叫人去请了李氏与喜塔腊氏来。居然连芳宁都在。淑宁与她们见过礼后顺便问了句:“大伯母身子可好?听底下人说她这两日不在家?”李氏敛了笑容淡淡地道:“额娘如今身体很好。她在庙里呢说是为二妹妹祈福。要吃几天斋。”顿了顿她扯了扯嘴角:“自从万寿宴回来她老人家就是这样了。” 喜塔腊氏听了。忙道:“上了年纪地人总爱吃吃斋念念佛的。如今额娘在家也是闲着我们早就安排好侍候的人了庙里的屋子也是干净的就当额娘是去散心。” 淑宁心中有数便转而问候了芳宁地双胞胎然后才问:“今儿让我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真珍道:“这事要大嫂子才能说清楚了。是大表妹的事。”李氏忙收起心思把事情地原委说了出来。 “前日里我使人送些时令糕点去康亲王府给大表妹她托那人带回来的信儿。说是再过半个月就是老亲王的百日了。世子虽没说什么但世子福晋已露了口风。要别房的人都搬出去住。连几位老福晋都已定了百日后便在后府隔院另居。为老王爷念经祈福。到时候王府就是世子福晋作主了。表妹夫想着早日寻好宅子搬出来也好将他母亲接出去已经叫人留意合适的宅子了。只是他们素来领地俸禄都是归到公中的积蓄不多。幸好今年春俸放时正赶上老王爷出殡迟领了几日。表妹夫留了个心眼没把钱交公如今手头才有些现银。连他们旧日的积蓄与大表妹的嫁妆加起来仅够买下一处大宅但要增添家俱用物放仆役月钱给老侧福晋请大夫吃药再预备大表妹生产的事就不够了。大表妹也是没办法了才想向我们借一些。” 淑宁皱皱眉:“老福晋们不管么?”李氏叹道:“世子福晋叫人砌院墙打地是为老王爷祈福的名号又不让她们随意出门那些福晋们还能说什么?她们本就是寡妇就算外人问起也可以说是为了老王爷守节。” 芳宁问:“那位世子福晋怎么敢这样做?这里头可有她的婆婆她不怕被人说闲话么?”真珍却冷笑道:“她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了就算她再孝敬婆母友爱兄弟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她是破罐破摔了横竖她身份摆在那里宫里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众人对京中之前的传言均有所听闻都不作声。芳宁想了想问:“康亲王世子那边……难道就不说些什么?我听说他为人还不错啊?”李氏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但大表妹那边透露世子极有可能会将王府的产业分一些给兄弟。” 众人又是一阵默然淑宁抬头问:“他们会带多少人出府?又打算添多少人手?”李氏答道:“是说大表妹他们么?大概只有他们一家几口加上平日里使唤地人还有老侧福晋屋里的人吧?人手是一定要添的做粗活地看家护院的料理车马的还有照顾大表妹生产的人。” 淑宁点点头道:“这么说其实人不算很多四进的院子便足够了宅子不用太大。使唤的人咱们可以帮忙找或是从家里或舒舒觉罗府上调些人去也行。他们要守三年孝很多地方都不必铺张倒是省了不少花用。” 芳宁道:“其实……如今再找宅子似乎有些太急了不如等大表妹生了再说吧?免得动了胎气。”喜塔腊氏却道:“原本他们夫妻也是这么打算的偏偏世子福晋那边催得紧而且表妹夫也有些心气担心大表妹生产后又要坐月子又要调理身体不知几时才能动身。”李氏也道:“最要紧的是老侧福晋要是进了那念经地院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众人互相对视心知在絮絮父母都不在京中娘家族人又未必可靠的情况下他们已经算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了不然絮絮那样内向害羞的人也不会贸然提出借钱的请求。于是众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各自回头与丈夫商议凑出一笔银子来。 淑宁晚上对桐英提起时桐英很是生气:“那个女人居然做出这种事!椿泰怎么也不拦着?!”淑宁忙安抚下他才慢慢道:“我想着他们在秋俸下来前手头都会比较紧所以该多给些银子。你说是给一千还是一千五?” 桐英想了想道:“一千就好了太多了巴尔图会憋屈地。不过我们可以在其他地方帮忙。他们不是还没定下买哪里的宅子么?我记得前海北河沿和西墙缝胡同那边都有宅子出售虽然旧了些但收拾一下就能住人。尹总管认得那个经纪可以压低些价钱我叫人捎个话给巴尔图让他买一处吧。” 他没有说出这番话地另一个用意。这两处宅子都离地安门不远。康亲王府的几位老福晋本就是太后宫里的常客眼下有了守孝的名义没法进宫。若老侧福晋随儿子住在什刹海边上太后那里知道了难免会起意召人进宫说话到时候那个不仁不孝的儿媳妇就会成为千夫所指了。 淑宁倒是不知道桐英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那两个地方离贝子府与男爵府都挺近的来往方便便答应了。第二天她又叫人传信给拒马河庄子上的王寅家的让她五月初进京来。 没等絮絮这边的事有回音简亲王府上先传来了喜讯伊尔根觉罗氏在十四日凌晨生了个大胖小子这是雅尔江阿的次子。 礼物早就备下了一份男孩一份女孩。淑宁叫人抬了男孩那份随桐英一起回王府去恭贺。才进了内院便听到女人尖利的说话声仔细一听原来是瓜尔佳氏。 桐英与淑宁对望一眼都微微皱了眉头心想难道这位大嫂是为了新生的庶子在脾气么? 不过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却现事情不像是那样瓜尔佳氏似乎在为别的事生气:“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又替你生了儿子你就这样无情无义么?光顾着那个狐媚子和她的小崽子我表妹如今连诰命都没了你就不肯帮帮忙?” 只听得雅尔江阿道:“我能帮什么忙?不过是削爵又没丢了性命何况这本是他们自个儿造的孽凭什么让我去掺一脚?!” 瓜尔佳氏正想再吵雅尔江阿却先现了桐英夫妻俩在外头:“是二弟与二弟妹么?快进来吧。” 瓜尔佳氏回头见是他们脸更冷了看到丈夫笑着与他们打招呼她冷哼一声一甩帕子走了。雅尔江阿苦笑着对淑宁道:“她今儿心情不好弟妹别见怪。”然后又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又要叫人上茶。 但桐英却打断了他:“大哥大嫂方才说的是什么事?她要你去做什么?”(昨晚上更新完才回了一个贴子突然断网了今天白天才知道是电信出的问题……) 二三四、转折 雅尔江阿勉强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也就是那些小心思罢了。”桐英却不肯就此放过:“大哥我天天在御前当差朝廷上的事多少是知道的你别瞒我快说吧难道我分府出去就不是你兄弟了么?” 这话却有些重了雅尔江阿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淑宁淑宁心知他们有正事要谈照这位大哥的脾气是不会当着她的面说的便对桐英道:“你们先聊我去瞧瞧孩子和产妇。”然后便向雅尔江阿行了礼退了出去。如果她想知道回头问桐英就是。 茶水上来后雅尔江阿摒退左右关上门才将事情说出来:“其实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延寿出事被降为贝勒袁端削了爵罢了。你大嫂那个姓舒舒觉罗的表妹就嫁给了袁端如今倒了霉你大嫂就想让我向上头求求情好歹留个正式的爵位哪怕是奉恩将军也好。” 桐英听了神色却一点都没有缓和下来:“大哥若是别的事我不会说什么但这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别说他俩素来行事就很不象话这回也是被人抓了个正着。就算真是情有可原咱们也不能被搅进去。如今朝廷上的局面你我都看在眼里这可不是玩的。袁端他们本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大嫂不懂这些你却不能犯糊涂。” 雅尔江阿道:“我还不知道么?方才我也一口回绝了。只是你大嫂如今只当我是故意抬举缨络落她面子。我又不好对她说狠话她好歹还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呢。” 桐英想了想又问:“大嫂……如今还有进宫请安么?”“有啊每个月都按时去……”雅尔江阿一顿望向弟弟“你是说……”桐英点点头:“若是你这边不肯说不定她会到宫里去求恩典。上回她妹子与丈夫闹别扭。她不就进宫说过么?” 雅尔江阿眉间打了几个结:“那可怎么办?虽说后宫不干政可是……万一皇上以为是我授意的岂不是麻烦?但总不能拦着她不让去每月两次进宫请安已经是惯例了就算我不让宫里也会打人来问的。” 桐英低头默默想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雅尔江阿见了就催他道:“你有主意就快说在大哥面前还顾忌什么呀?”桐英却苦笑:“只怕我说了出来大嫂以后更恨我了。一路看中文网”顿了顿。他道:“其实也不是不能拦大嫂头一胎生产时就有些风险近日想必也是心情烦躁不安的为了这次生产能顺利最好能让她静心养胎。别再出府了。这也是为了子嗣着想宫里知道了应该也能谅解吧?”说完又是一脸苦笑。 雅尔江阿却眼中一亮:“哎。我怎么没想到呢?没错!不但不能再让她随意出府连来探视的人都要尽量少见了免得听到什么叫她心烦的消息。我叫总管多安排几个晓事的人守着她以防再出差错。”他使劲儿地拍着桐英地肩膀:“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总有好主意。” 见桐英仍是一脸苦笑他见了便收起脸上的笑意缓缓劝道:“你别担心你大嫂那边。我不会告诉她是你的主意的。她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风险总想着为娘家人多扒拉点好处罢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桐英轻轻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大哥你别嫌我嗦。虽说我们与太子那边近些。但也别粘得太紧了。皇上对太子……自然是好的但若太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自然不会吃亏倒霉地却是他身边的人。我们家是铁帽子王已经贵不可言只需要老老实实做事这王位就是稳稳当当的。但若出了什么差错……大哥你别忘了二伯别忘我们家的王爵是怎么来的。” 雅尔江阿渐渐放下手臂站着不说话。桐英继续道:“大哥这话我也不是头一回说你和父亲大概都不大听得进去。但是你是我大哥我总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地。” 雅尔江阿过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二弟若是从前你对我说这话我多半是听不进去的但如今……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桐英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最好不过了。对了我还没看过小侄子呢快带我去瞧瞧吧。”雅尔江阿重新换了笑脸道:“差点忘了快来你不知道这小子可有趣了长得忒象我……” 当桐英与淑宁重新坐上自家的马车往贝子府方向走时淑宁问起方才他与雅尔江阿的话桐英却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嫂子娘家的姻亲犯了事想让大哥帮着说说情大哥不肯才闹起来罢了。http://也什么大不了地。” 淑宁听了却有些疑心事情真有这么简单么?但看到桐英不想再谈这件事她也就不再问下去。 回到府里已经是掌灯时节吃过饭后夫妻俩正在屋内说些闲话尹总管来报说:“夫人先前叫银楼打的东西已经送来了要不要验一验?”淑宁忙让他送过来。 桐英不知是什么等尹总管把东西送来他才现那是十几盒银器当中有三四十个银锁一百来个银锞子还有银项圈银镯子银帽饰之类的连风帽扣都有几个。做得很是精致很多都刻了吉祥话在上头。 他一脸惊异:“你叫人打这么多做什么?送给小侄子地么?可今天不是送过了?”淑宁一边拿起两个银锁细看一边笑道:“还有洗三和满月的礼呢。再说大嫂子那一胎也是要预备的。先前我准备雍王府大阿哥的周岁礼时才现平日里这种礼最多最繁琐别说过几天就是七贝勒的大阿哥满月雍王府的李夫人听说又有了身子恒王府里五福晋也要生产了絮絮表姐那边还有一胎。这一年到头。各大王公府第也不知有多少孩子出生、满月、周岁或者过生日。这种礼虽不需太重也很麻烦。所以我索性一次过叫人打了这么多银器遇到日子添点东西就能直接送出去岂不便宜?” 桐英眨眨眼有些呆滞:“原来……有那么多礼要送啊……以前都是管家替我预备的。说起来继福晋生的十三弟好像前些天才过生日……”淑宁好笑地道:“尹总管早就提醒过我了。东西已经送去奉天了这些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 桐英吁了口气握住妻子地手道:“夫人。原来你这么辛苦……以后这些事还是交给尹总管吧你天天烦这些也太累了。” 淑宁听了心情很好:“知道了。我就是过问一下一般人家的礼。我都是交给管家们预备的。这一回也是为了少花些银子才特意交待的罢了。”验过银器交待管家付银子。她又让素馨把东西收好然后问冬青近来秋宜她们做了多少布偶和小孩衣服鞋袜。知道了数目就让她们挑些好的拿出来预备着。 桐英看着淑宁料理这些杂务等别人走了便过去替她捏肩膀捶背。淑宁起初吓了一跳现他地意图后也就笑纳了。 雅尔江阿次子洗三那日淑宁过王府。有些意外地现瓜尔佳氏没有参加仪式王府里的人只说世子福晋不小心动了胎气虽没有大碍但需要静养。来地女客们见伊尔根觉罗氏这边的人没有表现出异样其他几个妾。连那个一脸幽怨的小莲在内也都齐齐围着新生儿说吉祥话。便没说什么。淑宁见状便将疑问埋在心底只当瓜尔佳氏是心里不爽快所以不肯出席。 但瓜尔佳氏似乎是真的在静养连康亲王的百日祭都没有参加。 百日那天淑宁是一个人到康亲王府来地。桐英还要在宫里当差。 仪式由康亲王世子福晋主持接待男客的却是巴尔图与另一个兄弟。世子椿泰据说因为父亲逝世而伤心坚持在灵位前尽孝结果累得病倒了已有相当时日没有过问府中事务。有一位世子与一位郡王长子奉父命进内院探视证实了这个消息。 而康亲王福晋也同样卧病在床。庄王福晋等几位老妯娌不知从哪里听到些风声要来问个究竟。见了老福晋的吃穿用度知道她在这方面没受什么委屈才略放了点心。巴尔图的母亲与另一位生了女儿的庶福晋出面接待诸位宗室女眷言谈十分谨慎都说世子福晋行事周全并没有不孝之举外头传地都是谣言云云。 尽管如此众人心中仍有疑虑。屋内聚集了那么多康亲王府的女眷世子福晋却独自坐在上高傲地抬起头身后跟着侍候的两个妾脸色都很苍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其他人都离得远远地不去看她们偶尔望一眼也隐隐带了惧色或怒意。 淑宁远远看着只觉得世子福晋的目光中带着讥诮仿佛把整个屋里的宗室女眷都不放在眼里。她实在有些不明白这位世子福晋到底是什么心思。 不过她没空去管别人家的事只悄悄往絮絮手里塞了封信便寻机退了出来。离开时还隐隐听到庄亲王福晋说会再来探望老福晋。 当她重新登上马车正准备回贝子府时却被人拦下了。原来是他他拉氏回了京刚刚拜祭完康亲王请她回男爵府去有事相商。 一进男爵府的荣庆堂便看到姑妈他他拉氏正对着那拉氏抹泪。他他拉氏十分感激娘家的侄女侄媳们对自家女儿女婿的帮助还说会尽快把借的银子还回来。李氏道:“这些先不急让他们先安顿下来要紧。今日姑姑见了大表妹可知道她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他拉氏忙道:“宅子已经买下来了就在什刹海边上叫西墙缝胡同地地方。四进的院子已经派了十几个人过去准备了。眼下只等正式分家。听说世子虽病着人还是清醒的已经交待了会分一个大田庄给贝子爷就是老侧福晋那边有些麻烦。” 淑宁劝道:“应该会顺利的朝廷素来最重一个孝字表姐夫要对生母尽孝别人总不好拦着。从前王府规矩严走亲戚也不容易。表姐能搬出来倒是好事以后姑妈和我们要看她就更方便了。一切都会好的。” 他他拉氏又抹起了泪:“说得是。这次我非要等到外孙满月了才走。”喜塔腊氏与真珍忙安慰起她来。 絮絮夫妻搬出康亲王府地事进行得还算顺利。世子最终还是答应了让老侧福晋随儿子住的请求而且除了原来许诺地田庄还另给了一处山东的田产以及几千两银子。等新宅子收拾得差不多了絮絮才动身入住几乎是同一天他他拉氏就住了进去专门照顾女儿。 桐英随皇帝巡视运河去了淑宁一个人在家料理完家务有些沉闷便练起了字。忽然娘家来人报信说是佟氏回了京。她顿时大喜连忙收拾了东西回娘家去。 佟氏回来却是有一件大事要与家人商量的不但她回来了连刚在房山住了两天的小刘氏也赶了回来。 原因是真珍收到广州的信说她父亲武丹不久就要离开广州将军任上要调到哪里去还不清楚但温夫人已经决定要收了仙客来的生意。 这对张保一家而言却是一个相当大的转折。 佟氏与小刘氏、真珍、淑宁围坐屋中商议着她们家要怎么应对。 (这一章里暗含了好几个转折猜猜是哪几个?) 二三五、退意 真珍有些愧疚地说:“这……并不是我二娘不顾你们实在是……仙客来的那块地位置实在太好难免会有人盯上若我阿玛在那里还好一但离任……卞掌柜不一定能撑得住……” 佟氏点点头:“这倒没什么其实仙客来头两年还赚得挺多一年也有四五千两只是去年一整年也不过千把银子早不复当初盛况了。真的收了也没什么只是有些突然罢了先前也没听亲家提起。” 真珍低头道:“是开始只有我们一家可后来别人也开了几家生意就差些。又有人学了仙客来的点心做法去……卞掌柜曾经想过不做茶楼改做其他获利更丰厚的生意但我阿玛不许说怕坏了名声……” 佟氏没作声不去问那会坏了名声但获利更丰厚的生意是指什么不过她去过那家茶楼也明白那个地段有多好。自己一家离开广州已有数年现在广州的洋人生意越红火来往的人也复杂了许多做事也不象以前那么容易。象霍买办那样的人精就早早想了别的法子在京中打开局面不再死守南边。 淑宁在旁边听着想了想便问真珍:“阿银姐和春杏他们怎么办?他们一家与我们合办茶楼若我们撤走他们能撑下去么?” 真珍道:“这事儿二娘已经问过他们了这些年他们挣了不少阿银姐累了阿鑫与春杏的孩子又渐渐长大他们打算在城外买块地种田也好种桑养蚕也罢安静度日。阿鑫还想让儿子读书进学呢。” 淑宁觉得这样也不错。只是担心他们没了靠山能不能过上安乐日子。真珍听了便笑道:“别担心他们做了这几年生意大老板总认得几个多少有些交情。至于钱财方面我们的分红尚且如此丰厚。他们又怎么会少?广州那里又不比京城什么都贵一百两银子就够他们全家舒舒服服过一年了。” 淑宁听了也放下心来便对佟氏道:“额娘。既如此收了就收了吧。老实说广州现在离我们太远了不好掌控除非我们家又有人在那里做官。况且这两年茶楼赚的钱大大减少。倒不如将钱收回来另寻他法。” 佟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本来当年参股进去主要是为了和武丹一家搞好关系。为儿子争取一个好媳妇。现在儿子已经把人娶回家这项投资就成了亲家之间的纽带之一。京中的产业获利颇丰少了这处收入她也不觉得太可惜只是温夫人的做法让她有些不舒服罢了。 不过她看到儿媳妇脸上的愧疚与尴尬也渐渐心软了。不管怎样总不能打翻了玉瓶让媳妇夹在两家之间为难。于是她便点头道:“也好。其实京中酒楼茶楼也多咱们让人在京里开一家仙客来那样地想必生意也不错。”她转头面向淑宁:“你们府里不是就有一家酒楼么?” 淑宁犹豫了一会儿道:“那个酒楼生意还行也有些年头了。暂时还是不要去动的好。但额娘若想在京中开一家仙客来却有些难办。别说厨子到哪里去找。咱们也没个可靠又有经验的人打理不是?广州的仙客来我们从来就只是坐等分红压根儿插过手呀。” 这倒是佟氏觉自己有些想当然了。阿银一家不可能离乡北上本地又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厨子而卞财却是将军家的人。自己家的仆人中只有顾全生一人最会做生意但如今他管着房山地顺丰粮行又要过问通州恒福堆房的经营怎可能再分身照管京中的事? 不过她还有另一个主意:“那就搭上霍买办借他家的船做点南北货生意吧。他女人昨儿来给我请安说起他家的生意现在可红火得很咱也不跟他们抢倒是可以打打木料或江南绸缎刺绣地主意。先前派去南边的家人都有些经验。” 淑宁没作声小刘氏小声问:“这种生意要很多本钱吧?咱们家可没那个家底啊。”佟氏却道:“又不是要做大先前为淑儿办嫁妆时你们都是听说过的这两样东西在南边和京里价钱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我先前就想过了只是我人不在京里端哥儿媳妇的家务又才上手不方便罢了。” 淑宁觉得这主意也不错虽然有些冒险但盈利是十分丰厚的。不过当她看到对面真珍脸上地不安时忽然想到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佟氏远在保定自己又是出嫁女若真的投资新行业负责管理的人就是真珍。真珍如今只是管着家中已有地产业就有些吃力了她与自己不一样不是从小就习惯料理家务事的人如果再加重她的负担她能承受得住吗?看着真珍稍稍有些削瘦的下巴她犹豫着。 想了想淑宁问:“近来粮行与堆房盈利如何?还算顺利吧?”真珍忙答道:“很顺利粮行一直生意兴隆堆房有些忙不过来了顾管事前儿才来信问过要不要把堆房旁边的地也买下来多盖几间仓房。” 淑宁对佟氏道:“额娘虽然木料与绸缎生意很能赚钱但风险也大又是我们没做过的。你不在京里我又不好多管娘家的事嫂子一人太辛苦了。其实我们家的粮行与堆房获利就很丰厚不如把钱多投一些进去多开一家粮行或是多盘一个院子做堆房都是稳妥地法子。” 佟氏怔了怔转头去看真珍真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佟氏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叹道:“也罢咱们也不愁银子了还是稳妥些吧。就照你小姑的意思粮行也好堆房也罢都交给你了。若真的太累就直接把钱用去买地吧。多些田产总是好的。” 真珍忙道:“我能行的请额娘放心。”顿了顿她又看了小刘氏一眼:“姨娘地份子怎么办?就这样抹了么?”佟氏与淑宁这才想起仙客来的生意小刘氏是有一份地淑宁忙向她道歉表示不该忘了问她地意思。 小刘氏却摆手道:“说什么呀本来就是白送我的。我又不懂这些问我也没用。我银子够使了抹了就抹了吧。”佟氏道:“一家人客气什么?这事是我疏忽了你虽有银子难不成就不为小宝以后着想?这样好了。我出钱给他置办一处田产也叫你们母子日后有个依仗。” 小刘氏慌忙推拒:“这怎么使得?我有银子要置产也该我出钱才是。”佟氏却已拿定主意:“就这么办田地不会太多但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小宝好歹叫我一声额娘。你休要再嗦。”小刘氏知道这事推不掉了只好再三谢过但重新坐下时。眼中还是十分欣喜的。 四个女人又再商量了一阵定下了大概的章程便各做各的事去了。佟氏特地将女儿留下与她说说别后的闲话。淑宁便将这几个月管家地经历粗略地说了一遍尤其对送礼一事大吐苦水。 佟氏不禁失笑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自己家里要送礼只需要送亲朋好友还有你阿玛官场上的上司同僚便罢但你嫁进宗室。要送的礼就多得多了。这人情往来、送礼收礼的事你从前在家时就不太擅长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难为你了。不过你说地趁淡季进货是什么意思?” 淑宁笑道:“只是一个念头。我本来想着一年里除去节令日子。就是万寿节、千秋节与年节前后送礼最多京里的珍玩店在这种时候价钱都特高。倒不如提前几个月看好了趁它未升价前买回来收着。不过后来与桐英商量时才现有些难办因一年到头总有人过生日成亲什么的所谓淡季其实也没淡到哪里去。” 她喝了口茶继续道:“虽说我认得霍买办可以拿些折扣但他那里的东西稍微好一点的动辙价值上千两。一次两次倒罢了若次次都要他让利时间长了他必定会有想法。就算他不在乎人情也欠下了若将来他家有什么事求到我面前来难道我还能厚着脸皮说不?所以我不能每次都到他店里买而且不能叫他吃亏太多。” 佟氏微微颔又问:“那你怎么办呢?这礼是不能不送地送得差了别人还以为你瞧不起他们呢。” 淑宁笑道:“所以啊我让管家去找些手艺好的作坊或匠人已经找了一家玻璃作坊、一家银楼和一个玉雕师傅了还要再找擅长木雕的、竹雕地、石雕的、做瓷器的……我们专找那些手艺好却境遇不佳的人每个月花些银子养着找到好材料就让他们做成精细的物件摆件或是文具都使得。桐英擅画很多人都知道送的礼书香气浓些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一年下来就能省一大笔了。” 佟氏听得有些怔忡过了一会儿才叹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淑儿你真真是长大了。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淑宁忽然觉得有些脸红:“咳……也不是啦……” 不过说起送礼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额娘前些天我去雍王府时四福晋问起说他家大阿哥周岁你只派人送了几样东西去却什么话都没说不知是什么缘故?” 佟氏沉默了一会儿道:“如今他家不比往日封了王又有妻有妾子女双全。四阿哥如今不愁没人照顾我也就不多事了。你是宗室内眷你哥哥又与他自小相识倒是无妨。但我是外官家眷来往得多了难保会有人看不惯。有事送些薄礼也就罢了。”顿了顿她忽然笑了:“虽说是薄礼但那几件衣裳都是我亲手做的玉观音也专门请了得道高僧开光那十二个平安符则是我亲自到十二家寺院里求来地。虽然薄些但心意却很足。淑儿有些人送的礼就算少些只要心意够他们也是欢喜的。” 淑宁点头应是但却从母亲的话里听出些弦外之音:“额娘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话了?别人现我们与雍王府有私下的来往么?” 佟氏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先前你哥哥娶妻生子四阿哥来贺略显眼了些有些话传到保定去便有那唯恐天下不乱地小人欲要生事罢了。” 淑宁闻言一凛忙问是怎么回事。佟氏被她再三追问终于吐露了实情:“年初新来的左参政对你阿玛有些眼红常常说些酸话总爱针锋相对。他在朝中有些背景只怕是不怀好意。不过你阿玛在直隶布政司衙门几年了政绩显赫人缘又好在巡抚大人面前都是能说得上话地在朝中也数得上号他一个酸人不能把你阿玛怎么样的。” 话虽如此但听到有这么个人在淑宁心里还是不舒服的:“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跟阿玛过不去?”佟氏摇头道:“他不是要跟你阿玛过不去只怕是看中了藩台大人明年任满后空出的位子。眼下在布政司衙门里头你阿玛升上去的呼声最高那人只不过是想拉下你阿玛自个儿攀上去罢了。” 淑宁眉头大皱刚刚坐上参政道的位子就想图谋布政使的官职?这人怎么回事啊?忽然她想到一个可能:“额娘是不是……又开始了?就象从前在广州时那样?” 她虽然说得隐秘但佟氏已经明白了苦笑道:“也许吧。老实说你阿玛有些灰心似乎到哪儿都逃不开这些。我也不怕告诉你他与我商量过若能升上去就多做一任不然等这个任期满了他就告老回家过清闲日子。” 淑宁吓了一跳:“阿玛只有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么早告老?”佟氏叹道:“他何尝不想多做些事?但若真的再起党争还不如退下来过太平日子。我们想过了早点回家抱孙子也好。你嫂子管家实在吃力了些趁着我身体还好替她多管几年让她有机会给你哥哥多生几个孩子。”说罢瞄了眼淑宁的肚子:“若能早点有外孙就再好不过了。” 淑宁脸上红。 又过了几日朝廷果然下旨召武丹将军回京述职。武丹全家起行北上。 而与此同时崇礼与那位总兵千金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淑宁收到了喜宴的贴子。 (我明天有事要到外地去晚上多半赶不回来所以要停更一天很抱歉各位明晚就不必等我的更新了。) 二三六、小吵 淑宁一收到贴子就开始张罗着要送什么贺礼。桐英瞧了皱皱眉道:“这些事交给尹总管他们做就好了我们还没成亲时府里的人情往来也是他们照看的从没出过什么大错。我离家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多陪陪我吧。” 淑宁笑道:“我的确是交给尹总管准备的啊只不过是商量一下送些什么东西罢了。崇礼好歹是我亲嫂子的亲哥哥又是自小认得的他终于要娶妻了我当然要送份大礼。你别撒娇了很快就好了今晚无事我会一直陪着你。” 桐英心里虽有些不舒服但见妻子态度大方便没再追究下去反而与她一起商量定下了一份他认为最“妥当”的礼单。淑宁觉得这份礼单体现不出彼此是交情很好的姻亲倒更像是对寻常亲戚送的礼担心真珍面上会不好看。不过桐英说武丹为人最重规矩而且不欲与皇亲国戚交往若是送得重了只怕他反而会不高兴。淑宁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加上先前仙客来的事情心里隐隐有根刺在便依了桐英的意思。 第二日一大早桐英起床梳洗穿戴神清气爽地对淑宁道:“今儿天气不错似乎不怎么热你若得闲就去巴尔图家看看吧。要不去恒王府也成五福晋这个月就要临产了吧?” 淑宁慢慢坐起身来没好气地道:“你既然要我出门昨儿夜里怎么就……”她红着脸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桐英笑着走过来陪礼道:“是我粗心了你别怪我多睡一会儿吧。横竖那些事也不急你就好好歇一日。我今天早点回来陪你。” 淑宁嗔他一眼觉得实在没力气起来便又缩回被窝里去瞧着桐英脸上那个得意的样子扁扁嘴转过身去闭上眼不理他。 谁知这一闭眼。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再醒过来时已是巳时三刻(上午九点四十五分)忙起身梳洗了忽略掉素馨脸上的坏笑。淑宁直接问檀香:“前头可有什么要紧事么?” 檀香悄悄瞧了素馨一眼方才答道:“并没什么大事就是王府那边送了个信来说世子请夫人今儿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来人还在等信儿呢。” 淑宁有些诧异。不知雅尔江阿有什么事要找自己不过她还是道:“告诉那人说我吃过午饭就过去。”檀香应着。出去了。 淑宁左右瞧瞧不见冬青身影便问素馨她去了哪里素馨道:“昨儿文房铺子那边不是孝敬了几样东西上来么?有一对墨玉连环管事的以为是饰收进内库来了结果冬青觉那本该是个镇纸才对。她现在拿着那东西去问江先生了说不定是个有来历的物件。” 淑宁点点头。随便吃了点东西觉得身上还好便到前院去料理家务。冬青后来回话说那玉连环果真是个镇纸不过并不是古董。只有几十年光景。淑宁看了觉得造型古朴大方。用料也讲究只可惜桐英日常素来不用这样贵重的东西便让人收进库房日后送礼用。 吃过午饭她乘了车往简亲王府去。一到王府雅尔江阿得报便郑重请了她到书房奉茶又叫人去请阿扎兰让弟弟给淑宁行礼。 淑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避开了那礼雅尔江阿便道:“弟妹只管受礼就好本就是三弟有事相求。”淑宁忙道:“有事只管说不必这样多礼。”然后就问阿扎兰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阿扎兰却淡淡瞄了一眼长兄没出声。 雅尔江阿笑道:“是这样。年后郭福晋临行时曾说过要为三弟娶亲的事二弟妹还记得么?其实这本是你嫂子的责任她当时还打了包票呢。只是如今她大着肚子实在不好出门。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叫兄弟因为未出生地侄儿娶不到媳妇吧?所以只好厚着脸皮请二弟妹出手了。只需去宫里求个恩典就行不过这人选……倒是要好生斟酌一番总要配得上三弟才是。” 咦?她还以为没自己的事呢不过当初瓜尔佳氏明知自己怀孕也要将这事揽下来现在怎么忽然撒手不管了?老实说这件事有些吃力不讨好阿扎兰好与丫环厮混她早就听说过了为他选老婆要是双方任有一人觉得不满意日后落下埋怨的可是她。 想到这里她就有了推脱的打算:“大嫂子身体康健当初又是打了包票的……我忽然横插一手只怕大嫂子心中不快。”雅尔江阿却摆手道:“不会不会她现在知道自己的情形。这事儿我已经问过她了。” 淑宁有些为难地瞧了阿扎兰一眼阿扎兰却拿眼去瞧雅尔江阿:“大哥若要二嫂替我选媳妇好歹也说清楚了是瓜尔佳氏哪一位千金哪?” 雅尔江阿笑道:“说什么呢?瓜尔佳氏今年应选的秀女虽多但能不能落到你头上谁知道啊?照我说只要是名门淑女人品性情都好地就是你的良配了。你可别光盯着媳妇儿的容貌顶多日后多纳两个妾就是。” 淑宁轻轻皱了皱眉又听得雅尔江阿对自己说:“二弟妹不要为难只需要跟宫里打声招呼到了选人的时候留意几个好的回来说说让我们选一个就成了很简单地事。二弟妹与几家皇子府和宫里的娘娘都是有来往的应该只是举手之劳吧?就当是为大哥大嫂辛苦一遭事后我让三弟和你大嫂重重谢你。”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应承下来看着雅尔江阿的一脸笑意她有些郁闷地退出来刚走出不远就遇到瓜尔佳氏身边的大丫头说是主子请她过去喝茶。淑宁疑心瓜尔佳氏是为了阿扎兰地婚事才请自己去的本不想答应犹豫再三。还是跟去了。 她跟着那丫环穿过重重院门往后走忽然迎面来了两个小丫头嬉笑着跑过一个还拿着点心要糊另一个人的脸……那大丫头见状停下来喝道:“放肆!你们是哪个院里地?怎么敢这样当着主子的面打闹?!” 淑宁瞄她一眼没作声。那两个小丫头起初见了那大丫头虽有些慌。但并没有很害怕地样子只是见了她身后的淑宁才连忙跪下道:“奴婢方才没瞧见主子请主子饶了奴婢们吧。奴婢……奴婢是世子侧福晋屋里的。” 淑宁怔了怔雅尔江阿什么时候有了侧福晋? 只见那大丫环冷笑道:“这府里哪儿来的世子侧福晋?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顿了顿。或许是顾忌到淑宁在场不好做得太过便厉声训了两个小丫头几句将她们骂下去了然后才回头向淑宁陪不是。说府里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二福晋云 淑宁只是笑笑并没说什么。不打算插手进去。那丫头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连忙继续带路领她往瓜尔佳氏住的院子去了。 瓜尔佳氏气色说不上好面色很是苍白脸也瘦了些。她看着淑宁向自己行礼淡淡地扶着腰倾了倾身算是还礼了:“我身子笨重。多有失礼了弟妹别见怪。” 淑宁几乎呆在那里。生了什么事?这个是瓜尔佳氏么?不会是别人冒充地吧?虽然说不上很亲切有礼但这样淡淡地态度却已是对方有始以来最和气的一次了。 或许是她心中震惊太过一时间居然愣住了。所幸瓜尔佳氏也在低头不说话似乎是在生什么闷气。所以场面虽然冷了下来倒还不至于尴尬。 那领路的大丫头见状便轻咳两声唤醒了两人又缓缓将方才那两个小丫头的事说了出来。瓜尔佳氏起初一脸怒意看了淑宁一眼方才有些不自然地道:“让弟妹见笑了。我只不过是静养了几天底下地人就造起反来不把我放在眼里。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定要将这些刁奴好好整治一番!”说着说着脸都气歪了。淑宁不动声色等她气消了些方才问:“大嫂特地请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瓜尔佳氏清清嗓子勉强笑道:“这个……嫂子往日对弟妹多有误会有什么得罪地地方还请弟妹不要见怪。其实我也是听了别人地挑拨。不过现在我知道弟妹是好人了。咱们妯娌俩以后该好好相处才是。” 淑宁又呆了呆眨眨眼有些摸不准情况:“哪里……嫂子这么说实在是……”她冷静了一下重新换了笑脸正要说些什么却现瓜尔佳氏眼光闪烁脸上的笑容也是勉强挂着嘴角却略含了些不屑。她仿佛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冷水顿时清醒过来。瓜尔佳氏并不是真心要与她交好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原因……会不会跟那所谓的“侧福晋”有关系? 她这边没了下文那瓜尔佳氏先沉不住气了先开口道:“方才……我听说世子爷将三弟的婚事托付给二弟妹了?这个……不知二弟妹可有什么打算?” 淑宁淡淡地道:“这个倒没有正要请教大嫂。”瓜尔佳氏脸上一喜:“这可正巧了我娘家有个堂姐妹今年刚满十四岁配三弟正好。她父亲官居侍郎母亲也是名门望族出身。她本人容貌端正性情也好是最合适地人选了。”淑宁笑笑:“听起来真不错只是这位姑娘是应选的秀女吧?如今初选都还未开始她还不知会不会被选入宫呢。如今说这话却是有些早了。还要等复选结果出来宫里选过后才知道三弟与这姑娘有没有缘份呢。” 瓜尔佳氏有些讪讪地:“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如果我这妹子没被选进宫那么……” 淑宁心中有数阿扎兰明显排斥姓瓜尔佳的姑娘但要是她把话说死了却又得罪了瓜尔佳氏于是便道:“虽然大哥将事情托给我但我只不过是跟宫里打声招呼罢了。到时候选地是谁。还要看大哥和三弟的意思想来大哥也会问过大嫂的意见的。大嫂子先把你那位妹子的名字家世告诉我吧。” 瓜尔佳氏听了便将事先准备的一张纸递了过来。淑宁瞧了两眼收了略寒暄几句便告辞了。回家路上她瞧着那张纸上地名字。叹了几声重新收起。 回到贝子府桐英早已回来了一见她就埋怨道:“不是说让你在这里歇一日么?我说了会早点回来的你怎么反而出了门?” 淑宁便将雅尔江阿托她为阿扎兰选妻子地事说了。桐英眉头大皱:“大嫂不是打过包票的么?怎么忽然让你来做?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顿了顿他伸手抚额叹道:“这可真是……”他面露苦笑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淑宁隐约听到“报应”两字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回事。桐英吱吱唔唔了半日。只说:“没什么其实每年选秀都有人记名也不必非得赶在这几个月里定下阿扎兰的媳妇人选。再说他还小呢……” 淑宁问:“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么?”桐英道:“哪有啊?真没什么。” 可是他地表现可不象是“没什么”的样子。淑宁不悦地盯了他半天见他仍旧紧闭着嘴巴不肯说个究竟心里有些生气。但想到母亲当日地嘱咐她还是忍了下来:“算了你不肯说就不说吧。” 她换了话题讲起今日瓜尔佳氏奇特地态度变化以及那“世子侧福晋”的事桐英听了又皱起眉来:“这位侧福晋大概是指缨格格吧?她一向得宠。又生有子嗣。我曾听大哥说过要为她请旨的。只是侧福晋一年一封如今也只是在府里先叫着罢了要等到年底才会正式册封。不过大嫂如今也将要临产了大哥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了些。” 淑宁知道他说地缨格格是指伊尔根觉罗氏。比起脾气暴躁现下态度古怪的的瓜尔佳氏。伊尔根觉罗氏要好相处得多以她的姓氏来看。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当上侧福晋倒也正常。 不过桐英却表现得很不安来来回回走动不停。淑宁被他晃得眼都花了正要开口让他停下却听得他忽然停下说道:“不行我得跟大哥说说他宠妾可以但不能对妻子太过分了。”说罢就要往外走。 淑宁连忙拉住他:“你这是要去哪里?难道是要回王府去么?这妻妾争风的事本就是寻常。你做兄弟地怎好插手管哥哥的后院事务?你才说了早点回家是要陪我的如今我回来了你怎么反而要走了呢?” 桐英道:“可嫂子是我亲人我不能看着她受委屈。我知道她素来总与你为难所以你不喜欢她。但你方才也说了她如今已经改了不是么?她再有千般不是也是个怀胎八月地孕妇就当看在孩子的份上。” 淑宁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在故意为难她么?我只是怕你贸然插手你哥哥的家事不但得罪了那位小嫂连你哥哥嫂嫂也未必会领情何苦来?你爱去便去我不拦你。”说罢便掉头坐在罗汉床上生闷气。 桐英踌躇着回过头来陪不是:“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你听我说这件事说起来是我的不是可我万万没想到哥哥会在这时候说请封侧福晋的事惹嫂子生气的。若嫂子有个万一就是我的罪过了所以我才急着想去补救。我一时糊涂伤了你的心你就原谅我吧。” 淑宁气消了些但还是有些怨怼:“我听不明白你说地话你不跟我说个究竟我怎知道你的意思?算了你要去就去说话小心些别闹得两边不是人。” 桐英细瞧了瞧她的神色又作了几个揖见她什么都不肯说才悻悻地离开了。淑宁掉过头目送他远去回头扯过一个缎带绣的抱枕狠狠捶了十来拳。 这天晚上桐英过了饭时才回到贝子府淑宁淡淡地让人给他布菜便独自往内书房练字去了。桐英吃了饭过来哄了半日又将事情的始末略说了个大概才哄得淑宁消了气。 但淑宁始终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只不过想着别让这些小事影响了夫妻感情才忍了下来。她本来还想问桐英宗室是怎样选秀女地居然一时忘了打听得再过几天就是秀女初选时间有些紧便干脆前去请教最熟悉的四福晋玉敏。 谁知到了雍王府玉敏却不在家正要打道回府却遇到玉敏地郡王福晋车驾回来了。 淑宁进了客厅寒暄几句问起玉敏方才去了哪里玉敏却笑笑说:“奉了太后的旨意到康亲王府走了一遭罢了。” (先前几章有几处不太妥当的地方感谢有书友指了出来我作了修改。话说这季节实在很危险我感冒加重了或者说又感冒了……) 二三七、求见 淑宁眨眨眼问:“康亲王府?不知是什么事?”玉敏随意地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听说几位老福晋和世子都病着就派了两个太医去驻守随传随到。又怕王府里的人照顾不周便将身边的宫女赐了几个过来还要她们天天都传信回宫免得有什么差迟。” 淑宁心中有数看来宫里已经得了信那位世子福晋准是要倒霉了。只听得玉敏喝了两口茶又继续说:“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太后听说康亲王的几位遗孀打算闭门抄经礼佛为王爷祈福可她们病的病弱的弱哪里撑得住?世子又是那个样儿即便好了朝廷里的事还要他忙活呢所以便下旨让世子福晋表表孝心替长辈们抄经。我跟着我们爷这些年对这些佛家经文也知道些太后便让我去指点指点。其实也就是帮着安排下清静的屋子交待一声哪些经文合适罢了。” 这样算不算是变相软禁?淑宁试探着问了句:“康亲王府的世子福晋我也见过她那样的性子能耐下心来抄经文么?” 玉敏微笑道:“这是对尊长的孝心就算她原本不耐也会尽力而为的再说她也没别的事可做不是?只是她不通汉学仅仅略认得几个字所以要先学书法呢。太后专门派了人来教她。再怎么说世子要承袭亲王之位他的福晋总不能叫人看笑话。太后可是了话的康亲王府今年什么寿礼都不用送只要世子福晋亲笔抄的一本《金刚经》。” 对于张扬高傲的人而言被软禁起来抄佛经的确是很受罪的事可与肃云珠受的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但淑宁也知道以世子福晋地出身、娘家势力以及与太后的关系。不可能真的受什么大罪。太后此时出手稍加责罚一方面惩治了“不孝媳妇”又避免了科尔沁人的埋怨另一方面却也阻止了皇帝做出更严厉的惩罚。所以世子福晋所作的孽大概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淑宁心里虽明白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的。幸好玉敏这时转了话题笑吟吟地问起她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才让她将心思从这件事上移开:“只是厨子最近想出来地几个新花样的点心我吃着还好就带来给你尝尝。还有两盒子你们爱吃的香菇荸荠馅儿的小素饺上回你不是说想要么?” 玉敏忙笑着道谢:“我正想着呢多谢多谢。说起来方才你在门口可是要回转么?哎呀就算我不在你把东西留下就行了么。何必带回去?” 淑宁取笑道:“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难道我来你这里你喜欢那几样点心更胜于见到我?” 她们平日来往得多了说话也随便了许多。^小^说^网眼下互相调笑几句倒让淑宁心情好了些。玉敏交待贴身的丫环将点心收拾出来预备四爷回来吃不经意地问了句:“这里头可有送偏院地那份?赶紧先挑出来免得弄混了去。” 淑宁心下一紧忙道:“有是有是她素日爱吃的几样点心不外乎枣泥山药糕和玫瑰糕之类的东西还要烦你叫个人送去。楠木掐银丝的盒子里装的就是。” 玉敏笑着叫人去了又埋怨道:“若只是找我便罢既然还要给她捎东西方才怎么不让门房送进来?” 淑宁笑笑没说什么。她给婉宁送东西。从来不会瞒着玉敏不是让玉敏转交。就是当着面给。无论如何不会让玉敏觉得她们有私相传递地行为。 玉敏大概也心中有数便不再出言试探了笑道:“说起来端午时你送来的那几种新馅料的五毒饼黑麻蓉和绿豆这两样我吃着都好不过李妹妹却喜欢那瓜仁馅儿地。她如今是双身子正金贵呢。我也不烦你多做干脆把方子给我抄一份吧。” 淑宁嘴里应着悄悄打量了一下玉敏的神色见对方眼角略带了一些落寞心中暗叹。四福晋极得丈夫的宠但同时又是有名的贤惠人可这个好名声的背后做妻子的心里有多苦又有谁知道呢?淑宁扯开话题把此行的来意说了出来。 得知淑宁想为小叔子挑个秀女做正妻玉敏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这个容易明儿我进宫你随我走一趟吧。说起来你是佟娘娘的娘家人今年选秀她是主理之一向她讨个恩典就是了。” 淑宁听了忙道谢:“那就太好了。我也是头一遭做这些事两眼一摸黑地也不知道规矩还要请你多提点我。”玉敏摆摆手:“客气什么呀?都是自家人。”然后又与她说些宗室选秀女的惯例又叫**抱了大阿哥出来拜见婶娘兼表姑。淑宁瞧着觉得那孩子虽有些弱但很是机灵可爱便逗着他玩。 没多久下人们报说婉宁来了。玉敏便示意**将孩子抱下去让婉宁进屋来。 这也是素来的惯例婉宁规规矩矩地给玉敏行过礼对淑宁却只是点头示意:“你来得倒勤快。” 淑宁也不在意道:“今儿却是有事特地来求四福晋的家里做了些点心就顺道送些给姐姐。家里一切都好大伯父身子康健先前在西北受的伤已经大好了听小宝说前几天还与安宁比赛骑马来着把安宁甩开老远。大伯母如今吃斋又常与舒穆禄太太一起去求神拜佛身体倒比先前好了。其他人也都很平安姐姐不必担 然而婉宁对于父母地消息兴趣不大只是淡淡地表示知道了……淑宁瞧着她脖子上戴的珍珠链子皱皱眉道:“我听说大伯母特地给你送了个玉佛坠子怎么不见你戴呢?那可是请高僧开了光地说是随身佩戴能保平安。”婉宁却说:“那么重累赘得很我叫人收起来了。” 淑宁暗暗为那拉氏白费心机而叹息。那是她专门到云居寺求来的为了请那位五台山来暂时挂单的高僧替玉佛开光。她在房山别院借住的几日里天天都到寺里求。她费了老大功夫可惜婉宁却没放在心上。不过淑宁并不打算多说什么转过头去与玉敏说话免得冷落了她。 玉敏却似乎有意无意地将话题扯回选秀的事情上:“你方才说的倒提醒了我。趁着今年选秀我们府今年也该进新人了。爷至今只有一子一女实在不多。李妹妹虽然又有了。但如今害喜吃什么吐什么都瘦得不成*人样了。我们爷也是担心得不行整天陪着。若是这一胎有什么万一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宋格格身子又不好。趁早儿请宫里地娘娘们再指两个壮实些的秀女来。也好为爷开枝散叶。” 淑宁眨眨眼嘴里附和着却瞥见婉宁一脸苍白。她颤悠悠地问:“已经……又到了选秀的时候了么?”玉敏微笑道:“可不是么?说起来姐姐进府也快有三年了呢时间过得真快。” 婉宁脸色更白了。白到淑宁担心她会晕过去只见她深吸几口气扯着嘴角对玉敏道:“福晋……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去了。” “哎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要不要我给你请大夫?”玉敏一脸关心地问。 婉宁摇头拒绝了匆匆起身就走淑宁目送她远去回过头来看到玉敏微微笑着喝茶不禁觉得有些冷。 玉敏却抬头笑问:“明日我打算未时二刻进宫你是打算先过来找我。还是在地安门前等?” 回到贝子府已经将近午时了淑宁问尹总管可有将饭食送到銮仪卫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放下心来。又问起家中事务。 吃过饭不久送饭的牛小四也回来了。淑宁特地召了来问桐英胃口怎么样。其他人有什么不妥。牛小四回话说:“贝子爷进得很香就是冯侍卫胃口有些差说是上火了牙疼那酱香排骨不大啃得动。” 淑宁听了便对素馨道:“回头跟厨房说多做一点败火的汤水或糖水送到西一院去。内务府不是送了一车西瓜来么?两位侍卫与两位先生那里各送两个过去冯侍卫家里多加一个冬 素馨应着转身出门。淑宁又问牛小四还有没有别地。牛小四便道:“贝子爷说今日要与同僚们商量公事晚上不回来吃饭让夫人别等他了。若是送饭去只要端午时吃过的那种五香肉粽子。” 淑宁点头让他下去了然后一个人在屋里盘算了一会儿拿定了主意便叫人去厨房传话傍晚照旧例备十人份的晚饭白米饭外鱼香肉丝、鸡丝蒿子、冬瓜莲子焖鸭、乌梅豆腐外加一个清炒白菜。另外还有绿豆糖水特地加了冰块下去镇着。五香肉粽与五毒饼充作点心。 不过桐英那份却是她亲手做的。她在小厨房里弄了一个多时辰做出来的菜式虽然表面上与大厨房地差不多却是尝了就知道不一样的。比如那鸡丝是专挑放养的鸡腿上的肉焖的鸭子添了特别地调料白菜也是专门挑了巴掌大小的用滚热的高汤一点一点浇熟。绿豆糖水里没放冰却放了薄荷又吊在井里湃了几个时辰清凉又不伤身。 晚上桐英回来时见她在看书自去清洗了过来陪笑道:“看书哪?看地什么书?”淑宁斜他一眼:“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桐英笑道:“没什么……就是……今儿的菜很好吃辛苦了。”淑宁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平日里也常做菜你这话却有些奇怪。” 桐英轻咳两声:“这个……今儿的特别好吃嘛。”淑宁瞧着他小心陪笑的样子心一软道:“知道了虽然你昨天惹我生气但我不是小气的人以后别再那样就行了用不着这样陪小心。”桐英一喜。忙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小气的人。昨天都是我的错好淑儿我再不也会了。” 淑宁收了笑意叹道:“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把心里的事跟人说可我是你妻子只希望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做什么。你有什么打算。朝廷上地事我不管可咱们自家地事你可不许在再瞒我了。”桐英忙再三保证了瞧着她心情不错。便将今天听说的八卦说给她听包括太后让康亲王世子福晋闭门抄经的事。 他还道:“椿泰在这事上有些软了本来他早就该正式袭了亲王爵的但至今旨意都没下来。宗人府宗令去问过圣意却没个准话。看来除非椿泰立下些功劳。证明自己地资格不然皇上不会那么容易点头的。” 淑宁淡淡地道:“如今我对他们家地事也没了兴趣了。明儿我要进宫说三弟地事你可有话要嘱咐我?” 桐英坐下。正色道:“倒还真有。这事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你只需记得太后和皇上都不喜欢别人惦记秀女当年若不是皇上事先了话我们的事也没那么容易成功。所以明天你进宫不管求的是哪一位主儿只需说是给阿扎兰求个媳妇就行。千万别说出哪一家哪一姓来。” 淑宁一凛忙点头表示明白。 第二天下午她顺利地与玉敏一起进了宫。只是还没走到佟妃的延禧宫德妃的人便先请了玉敏去。淑宁只需要玉敏带她进宫倒没太在意之后地事。便自行随着领路的宫女到了佟妃处。 佟妃听了淑宁的来意只是淡淡笑着问:“原来简亲王家的三小子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只是不知他有没有中意的人选?说来听听吧?” 淑宁忙道:“哪有什么中意地人选啊。他还没定性呢。只不过他母亲先前托我们时曾说过希望是位稳重贤惠的姑娘好让阿扎兰收收性子。这还要求娘娘一个恩典帮忙物色一下。佟妃笑道:“这话说得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不过今年到了成婚年纪地宗室子弟不少你可得伶俐些别把好的放过了。” 淑宁忙应了是陪着说几句东家长西家短佟妃突然问起她送太后的端午节礼:“是不是一幅亲手绣的白衣观音像?太后似乎很喜欢还供在西殿的小佛堂里。我只是匆匆见过一回。虽然早就听说你针线活好倒不知会好到这个地步呢。” 淑宁觉得有些惊喜虽然她不是那么在意太后的冷待但能转变她对自己的看法的话对自己和桐英都是好事。她道:“其实不算什么那绣像是请了府里地画师江先生起了稿又让桐英修改过才描到布上绣起来的。原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观音的全身用了近二十种白色的丝线与寻常的观音像有些不同罢了。能得太后喜欢是我地造化。” 佟妃点点头:“原先太后虽没说什么但因着四阿哥府里那一位的事对你多少有些看法。如今她既然喜欢你地活计你就多孝敬些罢。” 淑宁应了心中微微欢喜。直到上了马车出宫她心情仍然很好连玉敏被德妃留下不能陪她一起离开也没放在心上。 才出了宫门不久刚刚走到松树胡同附近她在马车中忽然听到前方有些暄哗声似乎有人在吵架有男子的声音也有女子的。许多人在围观塞住了道路淑宁一行不得已停了下来。她派了人前去打探那人却回来报说:“夫人是三阿哥在前头。” 三阿哥?他一贯是个斯文读书人怎么会跟人当街吵架? 淑宁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那家人补充说:“就是咱们王府的三阿哥。” 原来是阿扎兰。 二三八、错爱 淑宁心里觉得有些不妙这里虽然不是正阳门大街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但因离刑部和大理寺、都察院不远经过的人还是很多的当中大多数是这三个衙门里的人。 她与桐英成婚后对他家里的人也多少有些了解这个阿扎兰素来有些阴沉沉的不爱与两个兄长来往。他别的地方还好只是在女色上有些放纵偏偏简亲王在这一点上对他纵容得很结果让他得寸进尺地对雅尔江阿那边的丫环不规矩被长兄骂过以后越叛逆了。桐英为此很伤脑筋。不过若他在这种敏感的地方闹出什么事来被都察院的人知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淑宁想到这里忙对那家人说:“你既认得他就快去劝劝千万别让他闯出什么祸事来。这里附近就是都察院万一让御史告一状可就糟了。” 那家人也知道厉害忙领命而去。淑宁让人将车赶到路边等待结果。 喧闹声渐渐小了些没多久就消失了淑宁掀起窗帘瞧了几眼似乎有什么人乘马车离开围观的人便散了。阿扎兰与那家人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有一个身上有些狼狈。淑宁看得心一沉难道真动手了么? “二嫂怎么拦着我?明明就是那丫头不讲理。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我非给她个教训不可。”阿扎兰走到车边狠狠地道。 淑宁隔着车窗劝了两句点明这个地点接近都察院的事实才让他消停下来。她转而问起他的随从到底生了什么事才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阿扎兰还真有些无辜他本是好好的骑马走在路上前头有两辆马车不小心撞上了其中一辆坐着祖孙俩。老人撞伤了头。另一辆车是一对中年夫妇赶着的车上坐着两位年轻小姐见状便要送那老人去医馆。那老人推拒着小姐这边坚持两边就僵住了。 阿扎兰被他们拦住去路不耐烦绕道便要他们快走开。结果那两位小姐之一便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不外乎说他冷酷无情、没有慈悲心肠之类的。阿扎兰没遇过这种事当时便火了因见那小姐长得好说话便带了轻佻随从中又有人帮着起哄。估计那位小姐也不是个省事的两边便闹将起来对方地车夫护着主子阿扎兰的一个随从就吃了些苦头。 若不是淑宁派去的家人劝住阿扎兰又提醒对方那老人的伤还未包扎。送医要紧只怕两边都没那么容易罢休呢。 淑宁撑着额头有些头疼。不过心里也为事情不涉及律法而庆幸。说起来算不得什么大事阿扎兰若不是开口叫人走稍绕两步路就不会有这事了不然说话正经些也好啊;那位小姐也是伤者还未救助怎么就光顾着跟旁人吵起来了呢?听到方才的家人说起那两位小姐都是旗人打扮约摸十四五岁多半是外地来参加选秀的。对京里的人事也不太清楚。看来她们与阿扎兰一样还都是孩子啊。 淑宁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阿扎兰:“今天不是要上学么?怎么这么早就在外头?”阿扎兰本来还在不甘心地生着闷气一听这话有些不自然地道:“先生身上不好。提前下学了。”淑宁挑挑眉仔细瞧了他几眼。见他一脸不自在心里有数便道:“罢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没事就早些回王府去吧。我今儿已经跟宫里提过你地事可别闹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反倒误了你自己。” 阿扎兰轻咳两声斜了她一眼嘴里胡乱应了随意拱拱手便招呼自己的人走了。只是淑宁叫人重新上路时下人却回报说远远瞥见他没有往简亲王府方向走而是拐上了另一条路出了宣武门。淑宁叹了口气再次觉得自己真是吃力不讨好。 中途经过简亲王府她将今日进宫的成果作了简单的报告。雅尔江阿很满意再次客气地道谢。瓜尔佳氏却对她在佟妃面前语焉不详有些不满意。淑宁委婉地将宫中地忌讳解释了一下道:“太后皇上都不喜这种事我也是怕会连累了嫂子的族人。只要三弟与嫂子的妹妹真的有缘有没有事先说定又有什么关系呢?” 瓜尔佳氏心里也是明白的不过稍稍泄一下罢了。她在院子里闷得慌听了丫环们地传言更是上火。淑宁不过是顺着她的口风应和两句劝她在产前多活动活动居然莫名奇妙地被她当成了知己。瓜尔佳氏更借机控诉某个“狐狸精”:“整天勾着世子爷不放惹得爷居然为她那个小崽子满月大摆宴席比起当年我们德隆的满月酒也没差多少。弟妹你说这嫡出庶出能一样么?偏偏爷被她迷昏了头我三番四次地劝他都当成耳边风……” 淑宁遭受了一番疲劳轰炸好不容易忍下来了等到瓜尔佳氏骂累了躺下才匆匆逃了出来。到了廊下却看到那位“莲姑娘”一脸哀怨地望过来欲言又止淑宁没心情理会她便急急离开了。先前原本还计划着探望一下伊尔根觉罗氏母子地现在也打消了念头免得再惹到瓜尔佳氏。反正伊尔根觉罗氏还在月子里。 晚上她与桐英提起今天的事说到太后似乎对自己有些改观桐英也很高兴。只是他对于淑宁说要多绣几幅大件的绣品送慈宁宫的话有些不以为然:“那多累啊你平日里光是管家、照看亲戚就够忙的了还天天练字做针线。要不叫丫环们帮着做吧。我记得她们先前做的活计就不错上回送诚王府、雍王府和恒王府的绣活不就是她们做的么?其实府里也该找些针线上人。” 淑宁道:“找些针线上人是应该地本来就已经让人留意了。不过敬上的东西还是自己动手的好。不是我自夸我从小就是师从粤地的名家学地绣活在京里过了几年又学了这边地做法本来就跟别人的针线不太一样。底下地丫环里。除了素馨的手艺还有些象其他人都模仿不了。让她们做了送上去被人现可是欺君之罪呢。” 桐英摸摸头苦笑道:“那就没办法了干脆你少做些别的事吧免得累着了。”淑宁笑道:“放心。我不会太勉强。”然后她又提起路上遇到阿扎兰的事见桐英皱眉她顿了顿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说起来你与实格就处得不错啊。为什么阿扎兰跟你那么疏远呢?” “别提了。”桐英苦笑着说了一句僵了一下偷偷瞥了淑宁一眼轻咳两声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地。兄弟们当中我与大哥是同胞又是年纪最长的……自然亲近些。阿扎兰比我们小不了几岁也是从小儿一块长大的。不过毕竟不是同一个母亲再加上……当时郭福晋挺得宠我额娘病着自她怀孕起就很伤心我们兄弟俩见了对他母子就有些看法。我还罢了大哥有时会欺负阿扎兰一下。这个……小孩子么自然是记仇的……” 桐英支支唔唔的但淑宁也想象到了叹了一声没说什么。若换了是她。大概也不会对夺去父亲地女人生下的孩子抱有好感吧?她对穿越前的父亲再婚生的弟弟感情就很复杂。 根据桐英所说的。这位小王爷还是挺得父亲简亲王宠地在兄弟中除了元福晋出的两位就算他年纪最大想必也有过某种企望。只是随着两位哥哥先后有了出息他却一直未获赏识连正经爵位也没得功课又只是平平便有些灰心索性把心思都用在内院和吃喝玩乐上。不但讨厌兄长对自己的劝诫对大嫂想控制他婚事地做法更是深恶痛绝。 淑宁问:“大嫂怎么就老想着把娘家姐妹嫁给你们兄弟呢?瓜尔佳氏是满洲大姓族人中高官厚禄也多为什么不想着让姑娘进宫却只想配宗室?” 桐英苦笑道:“大嫂只是想着多几个同族的妯娌说话硬气些罢了。其实她从前真不是这样的与大哥也很恩爱。大哥曾有过一段委屈的日子大嫂一直陪着他我在旁边瞧见也很感动。后来大哥升了官又有了妾室但对大嫂还是一样好。可有一回我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了大哥大嫂吵了起来大哥因为小妾的话驳了大嫂的意思。从那以后大哥再要纳新人大嫂就专找陪嫁丫头或是娘家的人。我满了十五岁她就开始帮我张罗亲事找的不是她娘家姐妹就是表亲。” 淑宁默然在这件事上瓜尔佳氏还真是可怜人。本来是少年夫妻共患难没想到困难一过去丈夫就有了新人对她地爱意也渐渐减少。不过想起今天她的表现淑宁又觉得雅尔江阿对妻子越来越冷淡其中未必没有瓜尔佳氏的错。 想到这里她便对桐英说:“我有些明白你的心思了。正因为从前有过和睦的日子你才总想着让兄嫂好好相处。我不拦着你但你若不让我知道这些我又怎会知道你这样做地缘故呢?” 桐英拉着她的手道:“是我疏忽了。其实自从当年在西北九死一生逃回京城我便觉得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最是重要。你娘家可说是父慈母爱兄友弟恭彼此很亲近我看了真羡慕。虽然额娘已经过世了但我还有亲哥哥我希望我们也能一样和睦。” 淑宁笑着拉过他另一只手:“那你要把想法告诉我我也是你地家人我们一起尽力吧。”桐英看着她重重点了点头。 过了几日实格又上门来玩淑宁想起前几天的事便悄悄问他宗学里的先生是不是生病了曾经提前放过学。实格睁大了眼说:“没有啊先生们好着呢不过张师傅最近火气挺大害得好些人受了罚。” 淑宁早猜到当天阿扎兰是逃学出来的现在也只不过是证实了而已。实格瞧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道:“说起来。三哥就因为早退手心挨了好几戒尺呢可疼了。”淑宁一怔笑笑问:“怎么没听他说起?你二哥这边多的是好药呢。” 实格笑道:“府里也有二哥早就塞了好多过来。不过三哥现在打着养伤的幌子留在家里其实不知跟底下的人捣鼓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还不许人问。” 淑宁有些狐疑正要再问清楚些石先生却派人来请实格说功课的事她便没再问下去。 伊尔根觉罗氏地儿子满月。简亲王府足足摆了二十桌将关系好的宗室王公和雅尔江阿军中的同僚都请了来。雅尔江阿事先写信回奉天请简亲王给孙子起名然后就在宴席上宣布次子起名为阿尔塔。 桐英陪着兄长接待宾客淑宁也帮着陪女客们寒暄。不过她还抽了时间去陪正在“养胎”的瓜尔佳氏又忍受了对方的一轮轰炸。 这场宴席过后很快便是选秀的日子了。初选结束后。淑宁曾派人去打听了一些秀女的情况。所幸因佟家表妹也有参选所以她从外祖父家得了些比较可靠地资料。不过今年因是全国范围内的大选不象她那届是打了折扣的除了京里的秀女很多人的情况都不太清楚。加上这种事不能做得太明显所以得到地资料不多。她稍稍整理了一下便送去给阿扎兰看看他有什么意向。只是阿扎兰却意兴阑珊只是随意翻了翻。等到她前脚踏进瓜尔佳氏的院门他后脚便出了王府。 一直到复选前她都在加紧收集情报。等到真珍派人来报信她才知道武丹将军一家已经到了京城。而崇礼的婚礼就在三天后。 桐英特地陪她一起去赴宴。不过因为身份的缘故。武丹对他们很是客气闹得他们怪不好意思的。淑宁总算理解桐英不爱去寻常官宦人家赴宴地想法了。不过托了真珍的福她得以凭男家姻亲女眷的身份跟真珍进了新房才得以避开一堆凑上来巴结地女人。 只是当她见到崇礼笑着向他道喜时崇礼却一脸复杂欲言又止。她奇怪地问:“崇礼哥你可是有什么事要托我帮忙么?”崇礼支支唔唔地不说话最后还是温夫人笑着过来对她说:“他是糊涂了想请你在新房里陪陪新娘子让新人沾点贵气呢。可你是姻亲难道不请你到前头吃酒反而要你辛苦么?别理他他都欢喜得昏了头了。” 淑宁信以为真便笑着随她走了没有看见崇礼脸上的一抹落寞。凉珠走过来轻声道:“二爷花轿到了老爷让你快去呢。”崇礼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往大门方向走去。 佟妃命人带了信出来召淑宁进宫陪她喝茶。淑宁心中有数第二天便去了。到了延禧宫果然遇到了几位也来喝茶的秀女有的文静有的活泼有的羞涩。不过淑宁留意到她们都是著姓大族的女儿父亲的官位或爵位不低不过本人都是中上容貌。宗室选妻以这种秀女地可能性最高。听着她们说话她也大概了解到今年几位应选的瓜尔佳氏的秀女都很出色其中就包括了雅尔江阿之妻瓜尔佳氏的那位堂妹。不过倒是有一位同姓瓜尔佳氏但不同支的秀女名唤佳纶地虽然年纪最轻美貌却是第一性情还很讨人喜欢算得上是本届秀女中的风云人物。 说起这位美人在座地几位秀女就渐渐露出了本性。有的对她不屑一顾有的漠不关心有的只爱说些与她有关的流言蜚语轻声取笑。佟妃一直很亲切地与她们交谈淑宁只是偶尔插几句多数时候只是在听。 这天她在宫里留了大半日还吃了顿饭。见了两拨秀女她特地将其中姓氏比较敏感的比如姓郭络罗或是与明、索两派相关的都排除在外再从剩下的人里挑了三位一个姓塞克图、一个姓乌拉纳拉一个姓瓜尔佳的正是瓜尔佳氏的堂妹。她将这三人的容貌举止记下打算回去后形容给桐英听让他画成画像。 宜妃得知淑宁来了这边还派人送了些点心过来。似乎是因为五阿哥重新入朝办差又封了王脸上的伤疤也好了许多加上媛宁临盆在即不少人都认为她怀的必是个儿子所以宜妃心情很好连带的对淑宁也客气起来。 只是在宫里陪着说了大半天的话淑宁也累了瞧着天色不早便郑重向佟妃道了谢早早告辞出来打算经过御花园从神武门出宫回府。 才走到御花园的假山前她便远远瞧见媛宁站在假山上的亭子里怔怔地望前头看。淑宁见她脸色有些不对便叫住领路的小太监走过去问媛宁怎么了。 媛宁挺着大肚子身材却显得很瘦。她听了淑宁的话只是转过头来看了几眼又把目光转了回去。淑宁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却见到前面不远处五阿哥如今的恒郡王正与几个穿浅蓝旗袍的秀女说着什么看他脸上的神色似乎很愉快。 与他说话的几个秀女正背对着淑宁她们也不知是谁。不过瞧为那人的作派似乎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女孩子。 媛宁幽幽地道:“他说要去阿哥所瞧九弟没想到我慢走一步仍能看到他在御花园里。他都多少年没这样开心过了。” 淑宁默默地陪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个侍女匆匆跑了过来淑宁记得她似乎叫雯玉是媛宁未嫁时的丫环。只听得雯玉回报说:“福晋我问过了那个秀女姓瓜尔佳叫什么润玉旁边那个是她姐姐叫福玉。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州判不过跟太子妃娘家倒是远亲。”媛宁轻轻点点头道:“再多打探一些。”雯玉应了又小心地问:“福晋先回去吧外头风凉。”媛宁扯扯嘴角转头对淑宁道:“三姐姐回见。”然后便慢慢去了。 淑宁在原地留了好一会儿领路的小太监叫了她几声方才清醒过来随着他出了御花园。回到贝子府后她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叹气不已。 突然素馨冲进来报说:“简王府三爷……”不等她说完阿扎兰便冲了进来道:“二嫂我知道该讨谁家姑娘做媳妇了你要帮我。”他眼睛睁得老大吓了淑宁一跳。 她忙安抚道:“你别急先坐下歇口气。”阿扎兰却挥手赶开丫环送上来的茶直接道:“我要娶一个叫润玉的姑娘虽然她姓瓜尔佳但跟大嫂不是一支的。她也是今年的秀女我听说她过了复选的。二嫂你给我个准话帮不帮?” (刚才上不了网不知是什么缘故……) 二三九、叛逆 淑宁怔了怔脑中马上抓住了那个女孩子的名字:“润玉?姓瓜尔佳吗?是不是还有个姐姐叫福玉?父亲是个州判?你怎么认识她的?” 阿扎兰睁大了眼:“二嫂怎么知道的?她的确有个姐姐但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前些日子我不是在街上与一个女孩子争吵么?那就是润玉。你快说吧帮不帮?” 淑宁皱起眉头觉得这里头真是一团乱了她又问:“你后来又跟她见面了么?既然你知道她是谁又有这个心思怎么到现在才跟我说?” 阿扎兰听出有些不对收了脸上的急切冷冷地道:“怎么?二嫂已经帮我定好了人么?该不会又是大嫂的姐妹吧?还是姓他他拉的?” 淑宁心中不悦盯着他道:“我不会做那样的事!”略缓了缓才道:“人选还没有定下只不过今天在宫里我瞧见这位叫润玉的秀女跟恒郡王交谈甚欢五福晋也看见了已经叫人去打听她的事。若恒郡王真的先一步将她讨了去我就算再想帮你也没那本事。” 阿扎兰闻言泄了气重重落坐在椅子上沮丧地道:“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瞧上个顺眼的怎么偏偏又叫人看上了?明明只是个小官的女儿又不是什么斯文性子应该不合那些人的口味才是啊。” 他本是吃了亏以后想要叫那个丫头吃些苦头的没想到又被她耍了两回反而觉得她挺讨人喜欢想要打听清楚她的事却被告知她进宫应选去了。因她家小丫环有几分姿色他便好整以暇地陪着玩玩结果直到今天才问出佳人的芳名和家世背景。没想到却被人横插一脚。早知道就不起那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接逼那个小丫头说出她主子是谁了。 淑宁见状便放缓了声音道:“其实这位姑娘的父亲官位有些过低了你大哥应该不会同意的而且也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如何。今儿我在宫里见了几位秀女有地还不错不知你怎么想?”她将那三位秀女的容貌言行略作了一番介绍又补充道:“虽然大嫂的堂妹也在其中。但我见她行止温柔言语和顺倒是个好姑娘你也不必因噎废食。” 阿扎兰却皱眉道:“我见过她两回知道她是什么样儿。不是说她不好只是性子太软了一点趣味都没有我才不要讨这样的媳妇儿呢。真要娶了她她一定会事事听从大嫂的意思。我还过什么日子啊?那个乌拉纳拉氏我不知道但姓塞克图那个家里似乎有个女儿嫁进了前惠王府。不是什么好货要害小妾时害死了自个儿的男人。” 淑宁吃了一惊:“咦?是一家的么?我倒没听说过这事。不过若真是这种人家出来地秀女不可能会通过复选吧?”这位姑娘瞧着是个很庄重的人佟妃也没说有什么不妥应该只是同姓而已吧? 阿扎兰道:“反正我不想娶姓塞克图的女人。我还是想要润玉就算她父亲官职低些不做正室就行了。再说她不是太子妃的远亲么?” 淑宁听了有些不舒服:“可这次是要给你娶妻的啊。再说你不是很喜欢她么?”阿扎兰漫不经心地道:“反正娶回来就行了。罢了这次算我晦气……”然后也不打招呼便直接走了。 淑宁又头疼起来。这算什么?也没个准话。她撑着脑袋慢慢将那三个秀女地情况写下来想了想。终究还是把塞克图氏那部份抹掉了。 素馨轻轻走过来问:“夫人秋宜她们送了新做的婴儿衣裳来已经洗好熨过了要收起来么?” 淑宁抬头欲答却瞧见她耳朵上挂着的珍珠坠子抿嘴笑问:“哪里来的东西?是南珠做的么?”素馨脸一下红了嗔着道:“夫人!”然后支支唔唔地道:“反正……文靖哥也是拿贝子爷赏地银子买的……这有什么好笑的?” 淑宁笑够了才道:“好吧我不笑了你们两情相悦自然是好事。做好地衣裳要叠好了收进箱子里宫里一有五福晋生产的消息便要打点好。还有明哥儿再过些日子就到生日了还要预备给他的礼不过这些你们做吧不必交给秋宜她们。” 素馨应了眼珠子一转坏笑道:“夫人别光顾着说我你可知道冬青最近在做什么?” 冬青?应该还在料理小书房的事平时带秋宜她们四个做做针线吧?淑宁狐疑地看着素馨却忽然听到冬青在窗外说:“素馨你个死妮子居然趁我不在说我坏话?!当心我把你做过的坏事通通告诉你的文靖哥去!” 素馨“哎呀”一声就跳了出去两人在门外打闹着淑宁听了好笑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桐英回来后得知今天的事也有些愁。不过看样子阿扎兰对于能不能娶到那位润玉姑娘为妻并不是很执着应该问题不大。两人商量过后还是把塞克图氏与瓜尔佳氏的堂妹一起放进名单中。据桐英所知那害死丈夫地塞克图氏死后父亲就被贬出京城了如今这位秀女只是同族并不是一家子而且父亲官居三品母亲也是大族之女。 三位秀女的资料第二天就被送到简亲王府去雅尔江阿很满意只说会尽快决定。淑宁略松了口气便专心做起其他事来。天气越来越热了而且又时不时地下雨室外湿热非常。佟氏从保定那边来信也说起张保今年的工作不好做因多了一位不合作的同僚又是在朝中有关系的所以修缉省内水利设施地银子一直没拨下来幸好往年的底子不错还能撑过去。淑宁知道四阿哥如今在户部便有意无意地在玉敏面前略提了提母亲地信不知有没有效果。 因连着几天下雨。不便出门她难得地清闲下来偶尔下厨做点吃食又为桐英做了两件薯莨纱的便服免得他在家里也是一身汗。还特定照从前学过地方子叫人煮了些怯湿消暑的茶水给全府的人喝又让跟桐英的人随身带上一大壶。好让桐英在衙门里也能喝上。 好不容易天放晴了却又热了起来。内务府那边送来了消暑的冰块和瓜果来她匀出两份连同一车拒马河庄子上送来的新鲜莲藕送回男爵府给家人。还捎带上大房那边。想到芳宁那边或许也需要便也送了一份去。 一个多月不见的欣然却在这时上门来求助。他们一家没能分到内务府地冰块小明瑜受不了炎热的天气有些恹恹的……欣然担心女儿生病偏又得不到公婆那边的帮助。只好来找淑宁了。淑宁忙让人将地库里存的冰块拿出来装车然后将欣然让进屋里亲自泡了一壶玫瑰苹果花茶来。 欣然看了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怕孩子会将玻璃茶壶打翻割了手。平日里只用银和铜地杯碗已经许久没见过这种花茶的样子了。” 淑宁道:“即便看不到样子也可以泡来喝吧?”欣然却摇摇头:“沾了铜器或银器茶会有味道。”淑宁笑了:“我倒没这么讲究只是近来天气热便时常煮些清心去火的茶来喝往常都是用红枣配的因为你来。才将这苹果花拿出来。” 欣然微笑着喝了几口茶又拿点心吃忽然问:“这个是什么?是米做的么?”淑宁点头道:“这个是伦教糕是当年我在广州时跟人学地已经许久不做了。昨儿才想起来。就是米浆酵蒸成的你觉得如何?”欣然点点头:“倒也松软香甜。明瑜近日不爱吃东西这个她或许会喜欢能不能把方子告诉我?” 淑宁笑着拿过纸笔写下做法又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叹道:“其实我做得不够地道它本来应该再好吃一些。”欣然收起方子含笑斜了她一眼:“这话是在寒碜我么?我如今只会做几道小菜讨好丈夫孩子自然比不得你。” 两人笑了一会儿欣然仔细瞧了瞧她问:“你最近怎么了?似乎瘦了许多。”淑宁摸摸脸:“是么?大概是天气热的缘故吧?不过我地确挺忙的家务事多又要顾及外头的人情往来。不过瘦也有瘦的好处。” 欣然却对这话嗤之以鼻:“从没听说过瘦也有好处的。”顿了顿她道:“看来男人的地位高责任重家里的女人也会忙些。你要顾及的事多不象我无事一身轻只需理会我们一家三口和几家近亲就行平日里也乐得清闲自在。不过你既然自个儿愿意我也没什么可说地。至少你家比我家宽裕。” 淑宁苦笑道:“我倒宁可象你那样清闲些日子不那么宽裕也不要紧我小时候过得比你现在还要差得多呢。我从来就不擅长人情往来上的事现在整日与这些打交道吃力不讨好实在是烦了。” 欣然对她与桐英的事也知道些大概便道:“谁让你嫁了一位贝子呢?宗室里有些体面的人家大都是这样我当初进门头一年也跟着婆婆串过几个月门子直到怀了孕搬出来才好些。不过你一嫁进来便是单独开府人多事杂不象我们一个小院子自在。其实你不喜欢只需要摆出本性来就好何必勉强自己去做不擅长的事?” 淑宁笑笑:“本性?我都拿不准自己地本性是什么了。”喝了口一茶她重新换了笑脸道:“其实我日子过得也不差桐英待我很好府里管家很能干帮了不少忙。虽然与人交际麻烦些但桐英向来与人交好如今他在朝廷上办事我身为妻子与别人的内眷相处得好些对他也是个助力。只要他好我辛苦些也是值得地。” 欣然轻轻摇头道:“你这样说我也只有祝你万事皆顺了。要是实在辛苦便让自己好过些吧。”淑宁笑着点点头又指了指另一碟点心:“新鲜藕粉做的团子你要不要带些回去?”欣然道:“我只要几块糕就好了家里也有藕粉。” 丫环来报说冰块已经装好了。欣然对淑宁道:“虽然我也想多陪你说说话可是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就不多打搅了。你闲了来玩吧。”便要起身告辞。 淑宁叫住她让素馨拿了一个小盒子来道:“这个叫清心丸是一位老太医开的方子我让家里人拿上好的药材配的。若是家里人中了暑。用茶水泡成半碗喝下去就好了。如果要给孩子服用就要多一倍水。” 欣然收了盒子郑重谢过便带着半车冰块回家去了。 晚上桐英回来。得知白天里欣然来过脸色有些古怪。淑宁问他怎么了他便笑道:“也没什么你说起她我才想起来。近日伊泰似乎有求外放的意思只是不知成不成。”淑宁睁大了眼:“我怎么没听欣然说起过?什么时候?”桐英道:“谁知道呢?也许因为事情还没成所以伊泰媳妇才没说吧。今天做了什么好吃地?拿来给我尝尝吧。”淑宁听了。便压下心中的疑问叫人拿点心去了。 过了两天正值休沐日简亲王府来人请了淑宁与桐英去却有一件难事。阿扎兰不知为何与长兄拧上了坚持要娶那位润玉姑娘为正妻气得雅尔江阿脸色都青了。 淑宁与桐英对望一眼都觉得奇怪。按上回见面的情形来看。阿扎兰已经接受看中的姑娘会被别人挑走的事实而且就算能讨到这位姑娘也只是打算让她做侧室。怎么现在居然变成非卿不娶了呢? 听着听着淑宁也听明白了。雅尔江阿似乎没看中三位秀女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打算选另一位将门千金做弟媳。阿扎兰便闹了别扭。为此淑宁也皱了眉看了看雅尔江阿。心里有种不想再管这事的打算。 桐英开口道:“这事却是大哥不厚道你要我媳妇去挑人挑了来你看不上就罢了怎么还另找一个既然大哥有了主意又让我媳妇去宫里活动做什么?” 雅尔江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事地确是我想得不周全。本来我也打算在那三位秀女中选一个的可惜有两位三弟看不上剩下那位你嫂子又不喜欢。正好我一位朋友的妹子也入选了我见她家世实在不错才想让三弟娶的并不是有意。” 淑宁扯了扯桐英的袖子对雅尔江阿道:“虽然大哥定了人但三弟不肯又该怎么办?后天就是皇上亲阅地日子了这事总得尽早拿主意才好。” 不等雅尔江阿说什么阿扎兰便在旁边冷笑道:“反正我只要润玉你们看着办吧。”说罢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地翘起了二郎腿。 雅尔江阿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斥了句“放肆”便要上前骂人。桐英连忙劝住他。淑宁上前两步对阿扎兰道:“三弟本来不是这么说的为何突然改了口?我曾对你说过五阿哥对那位姑娘有些意思你不是不知道的如今说这话有什么意思?何况你本来也说只要能娶回来就行了怎么又变成只肯娶她为正妻?” 阿扎兰眼皮子都不抬地道:“反正我就看中她了怎么把人讨回来是你们的事。就算你们硬是帮我娶了别家的女儿我也不会认地。谁知道你们找的是什么人?!” 淑宁听得火起:“如果三弟只是为了让我们为难才故意这样说却也未免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太过轻率了吧?你这样地态度不管将来哪位姑娘嫁给你为妻都实在太委屈了。”她掉头对雅尔江阿道:“大哥明鉴这件事我做不下去了三弟这个样子我实在不忍心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 雅尔江阿听了却有些不自在:“弟妹怎么能这样说呢?不管选的是谁还要请弟妹跟宫里打招呼呢。你放心这小子只是一时皮痒很快就会听话了。”他双眼狠狠瞪向阿扎兰阿扎兰却不在意地冷哼。 桐英劝道:“算了三弟若真不肯反倒耽误了别人。横竖他年纪还小等下回再说也不迟。”阿扎兰僵了僵还是掉转了头。 雅尔江阿皱眉道:“可现在已经跟宫里求过恩典了怎么能推迟?只怕弟妹也难办吧?” 淑宁心道你既知道就不要闹这么一出口里却说:“若是推说要问王爷和郭福晋的意思大概能推些日子到时候在记名的秀女中选就好了。若是硬来不知三弟会做什么。大哥要与朋友联姻是为了两家友好要是太勉强了反而成了仇岂不糟糕?” 雅尔江阿也知道这个道理只好勉强同意了。不过阿扎兰的态度实在气人他暗暗决定回头就写信回奉天向父亲告状。 阿扎兰却也有相同的想法不过他写信的对象却是母亲郭福晋打算要把这些哥哥嫂嫂为难自己地恶行恶状告诉她听。 淑宁只好再度担任起进宫大使不过她心里也不想再管这件事了。各有打算的大哥大嫂叛逆不懂事的三弟让他们自个儿吵去吧! 第二天进了宫她照例随着小太监往延禧宫走心中默默重复着桐英对自己的嘱咐将待会儿要对佟妃说的话细细想了一遍又一遍。 走到钟粹宫附近她眼前出现了一抹浅粉色地影子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那是个看上去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一身浅粉旗装一头黑鸦鸦地好梳成小两把头斜斜插着一枝水晶珠花袅袅婷婷地迎面走来。明明只是寻常的打扮却让人移不开眼。很难形容她的容貌只让人觉得气质温婉不显明艳也不是娇怯怯的若要用花来形容则是月光下带着露珠轻轻摇动的一株兰花全身都透着一股嫩生生、水灵灵却又让人心情宁静的气息。 那少女见淑宁一直看她略有些不好意思贝齿轻咬下唇微微低了头却露出一段如象牙般洁白细腻的脖子。她就这样在淑宁面前走过进了钟粹宫的大门。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淑宁才吁了口气转头一看带路的小太监还在呆滞中直到淑宁叫了他两声才清醒过来满脸通红地告罪。淑宁不在意地摆摆手问:“方才那位是谁?” 那小太监小声回答道:“是今年的秀女佳纶小主。” 原来是她。 二四零、余韵 佟妃见了淑宁略说了几句闲话便直接问:“如何?阿扎兰选中了哪一位?”淑宁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王府那边一直没定下来呢。说起来是我对不住娘娘。几位秀女都是极好的只是阿扎兰年纪轻还不知道深浅不明白兄长们的好意。世子也是为难因此打算先问过长辈的意思请王爷与福晋们作主。” 佟妃微微皱了眉:“终身大事请父母作主也是应该。可如今简亲王夫妇都不在京里眼看着马上就要阅选了难道你们不担心看好的人选被人挑走么?” 淑宁低头道:“虽然也有过担心但世子和桐英都认为兄弟的情谊要紧既然阿扎兰不能明白还得要长辈作主才好。横竖能入娘娘们的法眼得以通过复选的秀女无一不是大家闺秀端庄淑慎即便日后为阿扎兰选一位记名的也必是一等一的贤妻。” 佟妃笑着摆摆手:“这话说得武断了我们也就是把把关罢了。”不过她对淑宁话中透露的小小口风很有兴趣:“怎么?阿扎兰不肯听哥哥们的话么?难道他瞧不上那几位闺秀?” 淑宁没回答只是谨慎地瞧了四周一眼佟妃给瑞喜递了个眼色只见瑞喜随意伸手做了几个手势几个低头弯腰听候吩咐中的宫女太监便退出了房间不过瑞喜却留了下来。看来是做熟了的。 淑宁压低了声音道:“这话论理我实在不该告诉人去只是娘娘与别人不一样不该隐瞒您。”佟妃微微笑着点头:“你是我娘家姨甥女用不着跟我见外。” 淑宁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其实阿扎兰先前在外头偶然遇见一位应选的秀女不知怎的就看上了。想要娶她为妻。偏偏那位秀女家世又差了些聘作正妻实在不够体面性子又跟郭福晋想要的不一样因此世子与桐英都不太赞成。阿扎兰小孩子家闹了别扭无论我们为他挑了多好的人选他都不肯我们都头疼得很。” 佟妃一挑眉:“哟。是哪一位啊?留了牌子么?”淑宁点点头:“留了的是一位姓瓜尔佳的说是太子妃地远亲闺名叫润玉。” 佟妃顿了顿重新坐正了。漫不经心地道:“原来是她啊?那可就不走运了。别说她家世太差了些父亲只是个从七品如今已经有人看上她了你家阿扎兰还是早些死心的好。”瑞喜还在旁边凑趣道:“这位小主说来也算是位美人了又是象水晶一样天真无垢的性子……难怪简王府的三阿哥也一直惦记着。” 淑宁有些意外地现她们笑得有些古怪正思索着该怎么应对只听得佟妃笑道:“这个润玉是两姐妹一起来的。说是太子妃的远亲其实只是曾祖父那一辈的兄弟又是旁支早就没落了不过是想沾些光彩让人高看一眼罢了。我不喜欢她地性子倒是她姐姐还不错有眼色。也懂分寸。可惜今年瓜尔佳氏入选的秀女太多了她姐姐多半要被弃掉。阿扎兰若真有意纳了做侧室也是可以的。她们姐妹本就长得有几分相似。” 淑宁嘴里胡乱应了心里却在想:这姐姐跟妹妹就算长得象也是不一样的。何况阿扎兰多半不是看中润玉的长相而是性情吧?如果那个姐姐真地象佟妃说的那么懂事。自然不是阿扎兰心中那杯茶。 她陪着佟妃说了一会儿话话题大多是京中流传的一些流言蜚语或是秀女中的趣事。除了说到明尚额驸的千金雅晴格格在复选时地才艺表演远胜于其他人外也有提及媛宁和佟家表妹的情形。佟妃只说媛宁最近临产已经不出宫门了不过听说还好。至于佟家今年应选的表妹从佟妃地语气推断似乎已经有了合适的婚配人选。 过了大半个时辰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淑宁正盘算着怎么向佟妃告辞佟妃却先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到太后宫里去侍候你先回去吧。”这话正中淑宁下怀连忙应了。 佟妃略斟酌了一下才道:“若是平日我就带你一起过去了横竖太后也喜欢热闹爱找人陪她说笑解闷。可最近天气炎热太后胃口不好精神不振懒得见人。昨儿来了两位亲王福晋坐了一会儿太后也没什么兴致说话。我就不带你过去打搅她了。等天气凉快些你再来请安吧。” 淑宁口里应着又劝道:“娘娘也请多保重身体。今天孝敬的几样药材都有清心补气的功效另外几种花茶我都喝过味道还不错。娘娘若无事也可泡来喝喝。若是坐着热也可以用那副玉珠坐垫最是凉快。那是世子夫妇的一点心意。” 佟妃笑着点头说声“你们有心了”又赐了几样宫里的点心便示意瑞喜陪淑宁出去自己则回房里整理衣饰。淑宁走到外头一边与瑞喜姑姑搭话一边往宫门方向走却忽然看到旁边的偏殿里走出几个女人来其中为的便是成嫔与常露两位。 淑宁与瑞喜分别向她们行了礼常露只是淡淡地但成嫔却依然很亲切和气。淑宁与她寒暄几句想起久不见面的魏莞便问起她的孩子以及七阿哥府第的情形。成嫔喜滋滋地说:“孩子好着呢白白胖胖的眼睛又圆又大跟他阿玛小时候一模一样可讨人喜欢了。开府地事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们正在选好日子呢。”不过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愁:“不过他们搬出宫去我就没办法天天见孙子了。” 淑宁有些慌地劝慰道:“七阿哥七福晋一向孝顺必定会常带孩子来看您的。开了府办差事也方便多了这是好事不是么?”成嫔听了又转悲为喜:“这话说得是七阿哥有出息比什么都要紧。” 淑宁有些尴尬便转而向常露打招呼:“多时不见娘娘了。娘娘近日可好?”常露仍是淡淡地点头但看她地神色却比上回见面时憔悴了些人也瘦了眉间略有些郁色但紧紧抿起的嘴却隐隐透着坚毅的味道。 成嫔笑道:“常嫔来找我说话是托我作媒来的。她一个妹子前几天落了选。正要找好人家呢。我说我也不认得什么好小伙儿便想着陪她去惠妃娘娘那里探探口风。” 这话却有些奇怪。淑宁记得常露娘家与惠妃娘家关系还要近些为什么反而要成嫔带着去呢?不过这宫里的事她也没兴趣理会陪着走到东一长街便与她们分开了。 走出宫门时。淑宁松了一口气。这事算是不了了之想必佟妃那边也不会有什么不满。但是阿扎兰的婚事她不会再插手了真真是吃力不讨好地麻烦事。 接下来的几天选秀的结果渐渐出来了。那位惊艳的佳纶姑娘。毫无悬念地得到上记名与另外几位秀女一起被留在宫里。身份贵重的明尚额驸之女郭络罗氏也就是先前听说过的雅晴格格。则被指婚给了八阿哥。 几位年纪较长的皇子都各被指了两个秀女连未曾娶正妻地九阿哥与十阿哥两位也各得了一位侧室。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一位姓瓜尔佳的秀女被指给五阿哥而且是直接以侧福晋的名份指过去的但这位秀女本身仅仅是个小官地女儿而已。 淑宁大概可以猜到那是哪一位想必简亲王府那边也早得了消息阿扎兰应该可以死心了吧?只是简亲王府那边的消息还未传来。她便先听说了五福晋媛宁生产的事。 媛宁这胎生的是女儿而不是先前以为的儿子可说是相当出人意料。不过五阿哥已经有了一子所以宫中失望之余倒也没说什么。 淑宁早已派人将贺礼送到恒王府去了。也给二伯父兴保家中送了礼物。不过据派去地管事回话兴保一家相当沮丧。虽然索绰罗氏早就应召进宫照料女儿去了但家里其他人却似乎将心思都放在其他事上。跟车的牛小四倒是从他家的下人处打听到些消息似乎先前他们家因为媛宁怀孕稍稍张扬了些得罪了什么人眼下那人正寻机报复呢他家地产业损失不少。 淑宁只觉得有些厌恶不再去理会了而去关注起其他秀女的消息。佟家表妹被指给信郡王府的一个儿子不知算不算是遂了佟家的愿。先前她关注的那三位秀女只有乌拉纳拉氏被指了人另两位都是留牌子。倒是那位姓瓜尔佳的福玉姑娘果然如佟妃所说落选了。 选秀的余韵尚未消失整个京城的目光便被另一件事吸引住了。武英殿大学士陈良本上书提议废置粮食漕运改用海运以减少国库开支并争取修筑运河地时间。 起因是五月初皇帝巡视运河时有官员请求修筑外堤免得汛期来临时河水决堤损害两岸的农田与民居。但皇帝担心修筑外堤会损伤民田又有大臣担心修堤期间运河航行不利会妨碍漕运。于是最后皇帝便指示官员暂时作些防护措施挨过汛期再说。 陈良本的奏折便是以此而来。 淑宁虽不理朝政但桐英大概提到些她也从娘家那里听端宁说起。印象中她似乎记得在什么小说里看过类似的情节只是这漕运涉及了方方面面的利益关系只怕不是那么好动摇地。虽然皇帝似乎对陈良本的提议挺有兴趣但反对地声浪却一拨接着一拨。 有人攻击陈良本用心不良但陈良本却跪在皇帝面前磕头磕到额头流血又流着泪表示他这是一心为了朝廷、百姓着想为了皇帝分忧绝没有任何私心苍天可鉴。在场的一些大臣被他感动在外提起倒是引得不少清流中人站在他这边反对那方又不甘心各种说法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 淑宁往别家王府作客时也感受到了这股风波的影响似乎有不少王公府第中的女眷都在议论这件事。她一边听着一边对那位陈大人产生了同情想必他现在一定不好受吧?不过听到的次数多了淑宁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推说中了暑暂时不再到别家去做客也劝桐英别搅进去。 桐英却笑道:“还用你说么?我早就这么做了而且銮仪卫的人我也让他们少掺和。”顿了顿他摸摸淑宁的脸有些心疼地道:“少出些门也好多休息两天看你最近都瘦了可别生病了。” 淑宁笑道:“没事就是累些罢了。你也比我强不了多少。”她忽然想起休沐日快到了便道:“干脆你寻机再请一天假连休沐日一起休吧?你也该好好歇歇天天早出晚归的会受不了的。” 桐英想了想便点了头:“也好再过些日子只怕又有事要忙了想休也没法休呢。”淑宁问是什么事桐英道:“往年都是八月前后就要去塞外的我自然又要随驾只是辛苦你要留守京城了。”淑宁听了不禁有些泄气。桐英便与她说些工作上的趣事让她开心些。 淑宁也知道他的用意心中软软的止住他道:“行了你不用多说什么我只是舍不得你总不在我身边。既然你要出门办差在出前就多陪陪我吧。”桐英应着正要挨近了说些体己话却忽然听到窗外有人笑出声来却是实格与小宝。 淑宁有些不好意思赶出去一看却只瞧见贤宁匆匆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不禁咬牙。桐英骂了两句“臭小子”对淑宁嘻嘻笑了声便冲出去将人抓了回来一手提着一个人的领子后面还跟了个低着头小心瞧他眼色的贤宁。 淑宁看了好笑瞪了几个小子一眼劝桐英道:“算了他们也不是头一回了与其打骂不如让他们多抄几篇文章。”实格哭丧着脸嚷道:“不要啊二嫂!”小宝却很干脆地应下了。 桐英没好气地一人敲了一下脑袋问了几句他们的近况又问实格:“小宝与贤哥儿倒罢了你三天两头的来大哥就没说什么?” 实格摸着头上挨敲的部位呲着牙道:“大哥如今忙着管三哥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我啊?” 二四一、嫂子 桐英与淑宁对望一眼问:“怎么回事?老三又惹出什么事来了?” 实格瞥瞥嘴道:“还不就是为了他娶媳妇儿的事么。他听说那什么润玉姑娘选秀过后就被接到石家住着礼部和宗人府的人一直没提起婚事该怎么办就以为那姑娘的前程有变化要大哥大嫂去帮他把人娶回来还三天两头到石府外头转悠。大哥差点没气死直接驳了又怕五阿哥那边知道了我们王府脸上不好看就不许三哥出门。可三哥不肯老实待着若不是小嫂觉不对叫人拦住他说不定跳进人家府里去会佳人了呢。” 淑宁倒吸一口凉气若真让他见到了人家女孩子又叫别人现这牵涉到的人可就多了。石家是什么地方?太子妃娘家可是一等一的名门大族。 桐英听了却略皱了眉:“小嫂?璎格格么?她怎么会现的?” “这就不知道了。”实格挤挤眼“反正现在大哥对她可好得很要我们改叫她嫂子呢。” 桐英皱皱眉淑宁道:“阿扎兰这简直是胡闹!别说宫里已经下了旨意是不可能更改的就算那姑娘没被指婚也没有这样胡乱闯进人家家里的道理。他明明知道这是错的怎么还这样乱来?!” 桐英叹了口气问道:“大哥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吧?” 实格笑着说:“正关在屋里呢不过还是整天骂骂咧咧的。大哥已经叫人快马送信回奉天催阿玛的答复了。小嫂去安抚三哥说愿意帮他做媒把那个姐姐说回来给他做侧室却被他骂了回来。反正现在府里闹哄哄的我也没心思去理会。” 桐英笑笑:“那你就多来这边玩吧功课也带过来做好了。”实格笑咪了眼:“得令!”便招呼小宝与贤宁一声三个人一起往后头去了。边跑还边商量了要到园子里挖蛐蛐在他们身影完全消失在淑宁他们眼前时已经连工都分好了。 淑宁听得有些好笑但看到桐英脸上的神色便收了笑轻声问:“这事很麻烦么?不是说大哥已经把人关起来了?只要王爷那边了话三弟不会再乱来吧?” 桐英叹道:“应该不会。其实你我都清楚。那小子纯粹就是要跟大哥大嫂过不去罢了连我们都受了池鱼之灾。我只担心这事已经有风声传出去了五阿哥那边大概已收到了消息虽说不会对三弟怎么样终归不是好名声。” 淑宁起身替他按了按太阳穴。又去抚平他眉间的结。桐英笑笑将她拉到自己怀中道:“其实也没什么宗室里头爱胡闹的又不只是他一个。比他出格的多了去了他还小呢过个一年半载地谁还记得呀?”说罢皱皱眉:“不过照理说。五阿哥似乎挺喜欢那个润玉的怎么礼部和宗人府的人没行动?就算过几个月再办喜事也该有个风声传出来吧?只要她出了阁三弟就没借口闹了。” 淑宁想起那天润玉被指给五阿哥的旨意才下夜里媛宁就生产了心想会不会有些关系?可惜媛宁还在宫里坐月子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要想知道她的情形只怕要等到月子结束后。他们夫妻回到恒郡王府才行了。 第二天晌午淑宁才小睡了一会儿前院的人就来报真珍抱着儿子来了。 淑宁忙迎出院门便看到明瑞迈着小短腿。扬着大大的笑脸嘴里喊着“姑姑”。颠颠地跑过来。淑宁瞧了欢喜一把抱过去亲了他地红脸蛋两下又被他糊了半脸口水。 真珍笑着看她们亲来亲去。她今天穿了一身雪青色的薄绸旗袍只绣了些雅致的花草髻上简单地簪了几朵通草花两边手腕上各环了一圈青翠越显得整个人很清爽只是额头上却冒头汗。 淑宁见状忙道:“快进屋吧外头太阳大。”便抱着明瑞去拉真珍的手一起进屋坐下。 檀香拿了一盆冰来放在她们身边好让她们凉快些。明瑞瞧了好玩便要伸手去摸被真珍拦住了。淑宁道:“没事儿让他摸吧。”真珍却摇头:“在家里他就爱摸然后把碎冰放进口里先前没注意肚子疼了一宿。”淑宁听了便让檀香将那盘冰放高一些不让明瑞拿得到。 素馨瞧着便悄悄到秋宜她们屋里拿了几个新做好的布老虎、布小狗之类地玩偶来逗着明瑞将他引到边上的罗汉床去了。真珍喝了口湃过的清茶瞧着玩得兴起的儿子吁了口气。 淑宁问:“最近家里一切都好吧?哥哥身体如何?保定可有信来?”真珍道:“一切都好阿玛和额娘最近没有信来不过我昨天才派人送了些东西去。你哥哥今日跟上司去了京西大营晚上不回来我趁着无事便带儿子来看看你。不是说你中暑了么?瞧着气色还不错。” 淑宁笑道:“我没事这只是个幌子我见天热不耐烦出门应酬才这样说的。你送东西去保定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这里有不少新鲜地瓜果可以孝敬些给阿玛额娘。” 真珍道:“保定那边有庄子什么新鲜瓜果没有?倒是冰块之类的希罕些可从京里用车运冰块过去到了地方只怕都成水了。”淑宁想想也是不过瓜果茶点虽然不希罕总归是心意便打算另行派人送去。 真珍递过几色针线当作礼物两人便说起了家中闲话。前者偶然提起那拉氏最近爱与几位亲家太太四处去上香拜佛家里的事几乎都撒手了:“也不知道大伯母是真地迷上了还是怎么的天气热时便留在家里念经略凉快些必是要出门的。都往房山借住几回了长贵回话说她只留在芷兰院里。连园子都没逛过天天往寺庙里去甚至还会留在庵里过夜。大伯父劝过两回就不再理会了。大嫂原埋怨过几句如今也不再说什么。” 淑宁有些意外那拉氏从前虽然也有念经拜佛却不会沉迷至此。难道说当初她说的话起了助长作用么?她微微有些惭愧不过想到那拉氏常常借住房山别院又有些异样的感觉。 真珍喝了口茶又道:“家里如今都是大嫂在管我偶尔也帮一把。不过二嫂……近来有别的事忙。他们一家可能要离京了。” 淑宁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有些了悟:“是不是外放地事终于谈妥了?”顺宁求外放在男爵府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真珍点头道:“消息已有八成真了听说是同知虽然不知是哪里。但能外放总比在京里苦熬强些。只是他们到了外头日子可能不如在京里舒服。” 淑宁倒不太同意这句话。父亲从前外放时她地日子就过得很舒服比在京城里自在多了。不过顺宁自出生以来还没在外省生活过大概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吧。 她很快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说起来大哥升七品今年已是第三年了吧?理应到了再升的时候了。”真珍笑道:“又不是外官哪有什么三年不三年的说法六部里熬了十年八年也没挪过位子的人多了去了。不过你大哥在部里做得还好。上官很是欣赏想必不会熬这么久。其实他现在也不错公事不算忙每日都能早早回来。他现在胖了些说不能再放纵下去。每天都陪弟弟们练库布呢。” 淑宁回想起上次见哥哥地情形看不出来他胖了啊。顶多是脸圆了些罢了。不过老哥一向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实在不能想象他胖起来是什么情形她忍了笑道:“我这里有从朋友那里得地减肥茶方子嫂子抄一份回去吧。其实家里也有不过你多半不知往哪儿找。”真珍笑着应了。 淑宁想起真珍娘家的父兄也都在候缺便问起了。真珍道:“父亲和二哥的任命都未下不过也就是这一两个月地事了。倒是大哥调回京中成了步军校倒比先前降了一品。” 淑宁道:“崇思大哥从地方调回朝中降品也是正常的若崇礼哥外放品级也会往上升不是?”真珍笑着点头又添了喜意:“往后大哥就能留在京里了我跟他已有几年没见了呢。” 淑宁知道崇思对妹子非常宠溺真珍对他比对崇礼更亲近。想来崇思为人宽厚大概会比崇礼更容易相处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真珍有些欲言又止淑宁见了便问她有什么话说。真珍想了想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做得对不对想问问你的意思。”然后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先前佟氏回京期间几个女人一起商量家事曾定下扩张粮行和通州堆房生意的计划。真珍自那以后一直让人想办法将恒福堆房旁边的院子买下来。但那房主知道堆房生意好想要坐地起价要地价钱太过离谱真珍便让人先拖着打算慢慢与对方谈判。不料陈良本近日上了废除漕运的折子如果成事通州的漕运必定大受影响堆房也会蒙受损失。因此真珍迅通知牛小三他们暂停谈判地事等局势稳定下来再说。 只是那房主近日其实已经有松口的意向这一暂停真珍担心会影响家中的产业扩张计划加上事先没问过佟氏与淑宁的意思心中略有不安。 淑宁听了忙道:“这事嫂子做得对稳妥要紧我们又不缺银子。”她不禁有些懊悔居然忘了这一茬难道不是经手的事就不上心么?幸好真珍警醒。 真珍听了她的话心中大定:“我也这么觉得。堆房的本钱早就填回来了如今几乎是净赚的。其实我们家只是买了两个院子又盖了几间屋子再派了几个家奴没费什么大钱。若漕运真地没了就把房子改作他用或是卖掉好了咱们也没吃什么亏。就是粮行那边会有些折损不过凭了各家的禄米和庄子上的出产顶多就是少些收益罢了。” 淑宁听得连连点头觉得真珍这次真是行事果断笑道:“嫂子果然是聪明人家里的事那么快就上手了以后这些就全靠嫂子了。”真珍脸上带了笑意谦虚几句但神色间已经添了些自信。 她又提起絮絮的事:“姑妈前两天回家说起说大表妹情形不太妙我今早就过去瞧了瞧脸色果然不好呢。”淑宁很意外:“不会吧?我前几天去看她还好好地啊。”真珍叹道:“其实是大表妹要为表妹夫亲手做衣裳累着了才会这样。本来最早月底最迟下月初才会生产的但如今听太医说有可能会提前呢。” 淑宁道:“既然如此我也该多去探望一下。这事王寅家地怎么也不回来报一声。”真珍道:“我也把鲁大家的派过去了听说他们家来了几位内务府的嬷嬷这些事外头的人都不许沾手呢。幸好姑妈把鲁大家的她们带在身边她们才留了下来。” 淑宁皱皱眉没再说什么姑嫂两人聊了一会儿又陪小明瑞玩了个把时辰看着天色不早了淑宁想要留饭真珍推了只带了几样瓜菜回去。 真珍母子前脚一走淑宁便马上让人去找王寅家的问清楚絮絮的事。得回来的消息是絮絮只是累了些应该不会有大碍不过早产的可能性相当大所以现在人人都很小心。 淑宁听了连忙向嬷嬷和婆子们请教过把一些絮絮可能用得着的吃食补药送了过去又交待王寅家的有事要记得回报。 桐英终于拿到了假期连同休沐日有两天休息。夫妻俩兴致勃勃地计划着要做什么好但就在头一天假期的早上他们接到巴尔图府上的消息絮絮早产了。 (那啥……不知道该怎么说但针对最近书评区里的情况我有一点小小的请求如果看了别的书有什么想法可否不要拿这本书作对比呢?特别是在别的书评区里。老实说我并不认为自己写得就一定对也不认为别人写的与我不同就是小白文。虽然很感激大家的支持但看到那样的说法我心里会很不安。其实每个作者写文都不容易请大家多多支持吧^^b) 二四二、难产 絮絮是半夜里痛醒的然后就一直出冷汗但孩子却出不来。幸好她母亲和婆婆都在又有好几位颇有经验的嬷嬷与月嫂守着暂时没有太大的危险。 淑宁与桐英一接到信就急急赶到巴尔图府上去了桐英留在外头安抚巴尔图淑宁冲进内院意外地现李氏、喜塔腊氏、真珍以及芳宁都来了。 周昌家的不待淑宁吩咐便赶进产房帮忙淑宁向姑妈、大堂姐及嫂嫂们问过最新情况便在那里紧张地等候消息。 巴尔图在厅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桐英劝道:“没事的你媳妇儿不是头一回生了又有那么多人照看不会出事的。”巴尔图急道:“我当然着急了那可是我媳妇儿!我儿子!” 他的小妾捧了碗粥过来劝他多少吃点东西却被他一把挥到地上斥道:“滚!没看到爷正烦么?!”那小妾眼圈一红匆匆收拾了碎片退下去。巴尔图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忽然听到后院里絮絮的一声喊叫猛地窜到后院去被他母亲死死拦住还不停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前院的仆人报说太医来了巴尔图立马冲到前院把那白胡子老头半提半拖地往后拽桐英哭笑不得地拉住道:“看你把太医吓成什么样了?可别还没诊治病人太医先成了病人了。”巴尔图这才现老太医已经翻白眼了。连忙放开又手忙脚乱地扶他进院去。 偏偏在这种紧急地时候他家大格格彬彬哭闹起来了吵得整个后院不得安宁。芳宁想着横竖帮不上什么忙便主动过去哄孩子淑宁与喜塔腊氏也跟过去帮忙但还时不时地关注产房的动静。 到了傍晚的时候絮絮终于生下一个儿子。人已经精疲力竭了。巴尔图抱着儿子笑得合不拢嘴他母亲更是当即便要抱孙子去跪康亲王的牌位不过嬷嬷们拦着说孩子有些瘦弱怕受了风才没成事。 太医问过诊又让嬷嬷们查探过证实絮絮只是力竭昏睡过去众人才安下心来。他他拉氏招过几个月嫂。抬脚就进屋照看女儿去了。老侧福晋也抱着孙子进了边上收拾好的厢房。 淑宁左右瞧瞧叫过管家吩咐他去备些饭菜来尤其要为絮絮准备有营养又容易消化的补品真珍与李氏便在旁边提了许多建议。芳宁哄完彬彬也凑了过来。 到了晚上一更前后淑宁与桐英才回到自己家里累得瘫坐在罗汉床上不想动了互相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好笑。 淑宁因看到巴尔图今天的着急模样。对他有些改观。瞧了桐英一眼不知到了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着急得失去理智?不过想到这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桐英不知妻子在想什么只是叹道:“今天真是吓坏了我本来只是陪巴尔图到后院去地没想到看见那一盆盆血水竟然有些脚软。”说罢转头望望妻子搂了过来喃喃道:“你以后可要平平安安的。”淑宁心里一甜静静伏在他怀中。 贺礼以及送给絮絮补身子的药材第二天便送过去了淑宁还奉送一本月子汤水食谱俱是当年阿银亲传又得陈老太医验校过的。 巴尔图仍在孝中这件事并未大贺连洗三也只是几个亲近的女眷走了个形式淑宁与男爵府的几个媳妇都去了。因为新生的婴儿有些不足收生嬷嬷也不敢让他有什么闪失洗澡过程只是意思意思。http://不过康亲王府那边得了信倒是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连老继福晋也特地送了个玉观音说是保平安的世子福晋礼到了人却不见踪影。 淑宁与桐英两人只享受了一天假期哪里也没去。在桐英重新回衙门上差后淑宁便再度开始了料理家务的寻常日子。 简亲王地信件到京以后阿扎兰终于消停下来郭福晋特意将陪嫁侍女送过来管束儿子的行为也传递了自己的意思:不可能的事不要肖想可以纳福玉为妾但正妻必须是高门大户出身。 阿扎兰无奈之下同意了长兄与伊尔根觉罗氏提出纳瓜尔佳氏福玉为妾地要求没想到王府的人上门提亲时却得知姑娘已经许了人。对方是名门富察家的长房嫡子虽然无官无爵却是聘作正妻连小定的日子都定下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马龙。他一直坚持要娶个绝色不肯将就父母也拧不过他。他得知今年秀女中有这么一位姑娘长得美貌也是大族虽然父亲官位低些但性情和顺便寻机瞧了人家姑娘一眼立马看上了回去要父母去提亲。虽然他叔叔马齐与太子那边不和但对方毕竟不是嫡系正支在姑娘的父亲那边下了些嘴皮功夫婚事就成了。 阿扎兰落得个两头空颇失落了一阵子连伊尔根觉罗氏送来地两个美婢他也觉得兴趣缺缺。刚好他屋里地一个丫头被查出有孕雅尔江阿便作主摆了两桌酒算是给了那丫头一个名份顺便安抚一下弟弟。不料阿扎兰重新出门鬼混时现自己先前地所作所为被“朋友”们当成了笑柄还挨了九阿哥为的一帮皇子宗室子弟几棍子心里有些怕便借口避暑养伤躲到王府位于宛平的一个庄子上去了将那怀孕地妾丢给了伊尔根觉罗氏。不过他这一走倒是让兄嫂们松了一口气。 随着陈良本的奏折在朝中引起的争论越来越大。许多在运河上有利益经营地王公大臣都被搅了进来局势隐隐有失控之嫌。皇帝瞧着不对立马喊停。陈良本趁机再上一本言道虽然之前的提议是为国为民但漕运之难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沉疴旧疾一时难去不如徐徐图之建议先不取消漕运。但将部分粮食改作海运试行一番也可知道成效。 皇帝看到这个奏折死盯了陈良本几眼不置可否退朝后召他进殿问他为什么先前没这样建议。陈良本答说一石惊起千尺浪不投下石子。又怎么知道这里头水有多深呢?不知道水有多深又怎么摸着石头过河? 皇帝沉默不语事后召了几个大臣问对三天后便下了旨。今年江南秋粮七成仍用漕运三成改海运暂且试行以观后效。 在经历过先前陈良本的刺激后。这样的结果反而变得可以接受了。简亲王府在漕运上没沾边。却在航海运输方面有些产业。倒是个得利者。不过许多王公府第却因此受了损失。 淑宁从娘家那边得了信通州的堆房受影响不大不过佟氏在保定得了消息。也写信回来让儿媳停止扩张计划暂时守着两家铺子有多余的银钱先存起来慢慢留意京城周边的良田有合适地可以买下来稳妥为上。 日子重归平静在明瑞过了生日后不久七阿哥开府了请了许多亲朋好友去庆贺。淑宁也随桐英去了见到了久违的魏莞。 她仍旧淡淡地不过倒是比先前略减了些冷意不再是冰雪而是寒井水了与旁人也可聊上一两句育儿经不过是听得多说得少。淑宁在宴席过后再去拜访时见到她对着几个月大的儿子念诗而那孩子居然也听得一愣一愣的甚是乖巧。 淑宁与魏莞并不算亲近因此问及近况时只大概知道她产后恢复得不错孩子也很健康七阿哥对这个嫡长子十分宠爱。不过在她作客期间注意到魏莞虽把管家大权都交给总管只在大事上拿主意但在府里地位稳固。七阿哥没有出门办差时不时地会派人来问候魏莞又让人抱儿子去见他看得出对嫡妻很尊重。而那位传说中十分受宠的侧室纳喇氏与另一个姓李的妾来向魏莞请安时态度恭顺瞧着似乎是个温和老实的人。 看来魏莞的日子过得很悠闲除了每隔几天进宫请安外便是读书、画画、弹琴、下棋哄哄孩子对着他念念诗书。淑宁对这样的生活甚是向往觉得就跟自己在那守孝地三年里过的一样但她心里也明白这是因为七阿哥对名利争斗不感兴趣很少涉足朝政而魏莞已经有了嫡长子又没兴趣去争宠。 回想自身先一点桐英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从家里每隔十天半月就收到几样赏赐来看他在皇帝面前是越来越受重视了自己想要过清闲日子怕是不可能的。因此羡慕也仅仅是羡慕而已。 五福晋媛宁坐完了月子终于回到了恒郡王府。为了庆祝嫡长女满月五阿哥大摆宴席请了所有兄弟和宗室中有头脸的人物以及朝中大臣去。他他拉家几房人都去了不过淑宁因为被归在宗室里没有跟娘家嫂子们坐在一起。 媛宁据称是因为产后虚弱一直没调养过来因此未能出席。淑宁本想去探望一下但索绰罗氏与儿媳万琉哈氏却出面代表娘家人去看了说是没事只需多休息一下就好又重新回到席面上抱着外孙女儿与那些福晋夫人们攀谈甚欢。 然而正因为媛宁地缺席皇家与宗室女眷们明面上说了许多吉祥如意的话私底下却互相交流起了小道消息。 有人说五福晋是因为五阿哥在她要生产时收侧福晋一时激动才会难产;有人说五福晋原先作贤德模样主动要为五阿哥纳新人谁知圣旨下来了又受不了;有人说五阿哥对那新福晋情深一片恨不得马上娶回来可惜为了顾及妻子才害得有情人暂时不得相聚如今五阿哥正使劲儿巴结妻子好让她将来别给新人脸子瞧;有人说五福晋只生了个女儿。娘家又不给她挣脸以后日子就难过了;有人说新福晋容貌过人又会讨人喜欢以后一定会宠擅专房;也有人说新福晋性情张扬跳脱端庄娴静不足五阿哥喜欢她不过是移情而已…… 当她们说到这里自然少不得想起四阿哥府上那位。猜测着新福晋是不是如传说中地那样与那位相像。大福晋与三福晋两个向四福晋探问别的女眷也在旁边推波助澜但四福晋玉敏一概微笑以对被逼得急了胡乱应两句便扯开话题。 淑宁看着玉敏在邻桌应对自如深感佩服可惜她就没那么好运了。一家子姐妹三个两个不在场。剩下她一个就成了别人关注的对象。起初她只是学玉敏那样打太极但有人说地话略微过分了些不但辱及媛宁与婉宁。甚至还说起了他他拉家地闲话。淑宁听着就变了脸色只是顾及到主人家地面子又担心闹大了媛宁更难做才勉强忍着只是觉得如坐针毡。恨不得宴席快快结束。 偏偏索绰罗氏婆媳俩只顾着巴结。全当没听见似的。还跟着说婉宁的闲话对从未见过面地瓜尔佳氏润玉也很是不屑。淑宁见了。真恨不得从没认识过她们。玉敏冷冷瞧了她们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起了另一件八卦。刚好这时候前头报说太子妃来了才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同时也挽救了正有些手足无措的五阿哥的庶福晋刘氏。 参加完宴席淑宁独自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心里的火气一阵阵地涌上来。先前与她同席的女眷大都是素日有交往的逢年过节拜访送礼从没缺过与她们结交也一向和善有礼。不管她们的爵位与自己相比谁高谁低她都很客气。为什么刚才她们要随别人起哄让自己处于那么尴尬地境地呢? 她不是玉敏没那么好的太极功夫加上又是他他拉家的女儿不可能置之事外;她也不是索绰罗氏和万琉哈氏脸皮那么厚明知别人在嘲讽自己还笑嘻嘻地巴结;她更不可能学其他女眷那样明知别人说的是自家姐妹地闲话还浑不当一回事地跟着说笑。 可是她究竟招谁惹谁了?! 淑宁越想越火大连外头骑马的桐英也觉有些不对平时妻子坐马车也会与自己搭几句话为什么刚才叫了她两声都没回应呢?于是他再度出声询问。淑宁这回听到了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说没事桐英更疑惑了。 回到家中桐英拉她进房细细问个究竟淑宁被追问几次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为什么她们要那样说?为什么?!媛宁好不容易熬到今天为了生孩子至今还没恢复过来。五阿哥爱纳妾就纳去为什么别人要说媛宁的闲话?!生女儿怎么了?女儿不是人啊?!女儿也一样是五阿哥的骨肉啊。婉宁进四阿哥府都快三年了为什么还要把她拉出来说?!那些人不觉得这样很无礼么?!到别人家里赴宴还要说女主人的闲话?!” 她突然感到很伤心哭了出来:“我那么努力与她们好好相处为什么她们不能体谅我地处境呢?看着二伯母她们给家里抹黑我很难受啊……” 桐英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形叹了口气拥她进怀小声安慰着:“她们整日无聊透顶只好打听些小道消息聊以消遣。她们以为你跟她们是一样地人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以后别理会她们就是了。”顿了顿又道:“已经分家出去的就别管了。” 淑宁抱紧了他大哭一场哭累了才睡下但第二天醒来后心中仍隐隐烧着一团火自此以后便把原先出门交际的心思都看淡了除了平日里来往最多地几个皇子府还按时令送些应节的礼物外基本上少与其他府第来往连出门作客都少了闲暇时只往娘家、絮絮家、欣然家里去芳宁那边则专挑她丈夫婆婆不在家时上门免得要受他们的礼场面尴尬。 只是再往恒郡王府上去时却被告知五福晋到庄子上休养去了。淑宁瞧着大门口挂起的红灯笼与红绸子以及不停从偏门进出运送扎喜棚材料的仆人心中有数咬咬唇调头走了。 七月淑宁大都时间是在自家府里过的只是淡淡地听着外头的传闻。 武丹改任杭州将军崇礼被外派四川充任化林营四品都司。他们都没几天就先后离开了。 五阿哥把瓜尔佳润玉娶回了府听说当日恒郡王府大摆宴席比先前嫡长女的满月宴热闹得多还请了最好的戏班子。五福晋媛宁仍在庄子上没有回来参加但她娘家父兄都有去。淑宁听到消息心里更生气尽管收到了贴子也借口生病没去参加只有桐英匆匆敬了几杯酒又因为公事很快离开了。 七月下旬皇帝奉皇太后东巡取道塞外。桐英再次离开了家。夫妻俩又是一番依依惜别。 这一次有些不同的是雅尔江阿也领着属下的军队护驾随行。因瓜尔佳氏将近临产他将王府的所有事务以及嫡妻都托付给一向信赖的伊尔根觉罗氏对淑宁只是随便说了句请弟妹多加照应便满怀壮志地出了。 淑宁没兴趣理会王府里的事想来那位伊尔根觉罗氏处事一向妥当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才是便只是照管自家的家务。不过宗学里要考书因此实格一下学便过来做功课好向石先生讨教。 一日淑宁正绣着一幅兰花外头忽然一阵喧闹她叫了人来问才知是简王府那边的人来了。那人穿着半旧衣裳显然并不是做细活的仆役一见淑宁便跪下磕头道:“二夫人小的是世子福晋身边的丝竹姑娘派来的福晋早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如今境况不好呢丝竹姑娘求您去瞧一瞧。” 淑宁皱皱眉:“怎么不请大夫?”“一早请过了可大夫还没到。有两位内务府来的嬷嬷正闹肚子实在没力气做事。” 淑宁想了想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些不对现在都过午了早上请的大夫怎么会现在还不到?嬷嬷闹肚子?真巧。 虽然她不喜欢瓜尔佳氏但在古代生孩子无异于往阎罗殿里闯一遭做娘的不讨人喜欢孩子总是无辜的再说桐英一向只认瓜尔佳氏是嫂子。想到这里她便换了出门的衣裳带了些或许用得上的药材招了周昌家的一起走。 没成想来到简亲王府后她现情况比想象中严重。瓜尔佳氏已经躺在床上叫疼了床铺上一大摊血。内务府先前派来的四个嬷嬷两个因为吃了伊尔根觉罗氏招待的酒菜又喝了绿茶正闹肚子连路都走不动了。剩下两个一个被伊尔根觉罗氏请去照顾儿子另一个却明显是没怎么经过事的只会说“镇静”“没事的”可什么都做不了。 淑宁当机立断让周昌家的上前接手然后飞快派人前往男爵府找真珍让鲁大家的和吴九家的来并且派人请太医。她盘算着可能要再向内务府要几个得用的嬷嬷来正往院外走想把被调走的嬷嬷要回来却在门口遇上了惊慌不安的伊尔根觉罗氏。 伊尔根觉罗氏含着泪站在淑宁面前忏悔着自己没照顾好姐姐又偏偏在这时候请嬷嬷们吃酒虽然她只是想让她们更尽心些但万万想不到姐姐会在这时候生产若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真是万死莫辞。 她一直絮絮叨叨的梨花带雨。但淑宁只觉得她挡着自己去路着实令人厌烦冷冷地道:“缨格格若有空闲就回屋照看孩子去吧这里我会料理的。”说罢绕过她径自往外头走。 伊尔根觉罗氏有些意外地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戚容渐渐收起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哼”了一声。 (最近状态实在不太好幸好有大纲撑着不过写出来还真象流水账其实我自己也知道……^^b接下来要准备开虐了请各位作好心理准备。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希望我的状态能写好一点……) 二四三、成长 王府的总管回报说平时看惯的那位擅长妇科的太医今天生了病不能前来只好到外城请了全京城最有名的大夫没想到一直见不到人影刚才去请人的仆役来报信说那大夫在途中与人撞了马车头磕破了如今昏迷不醒没法为世子福晋医治了。 淑宁眉间打了几个结事情怎么都赶到一起去了?想了想便对总管说:“缸瓦市南边有家郭安堂里面的郭大夫医术很好又有一位专门替人收生的许婆子你快叫人去请他们来。”当初喜塔腊氏生永瑞时就是找的他们郭大夫虽不是太医却是太医之子家里也是世代悬壶。 那总管有些犹豫:“王府里的贵人生产从来都不会找外头的人要是有什么差池……”淑宁气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个:“那里离王府最近!即使现在到内务府和太医院去请人至少也要半天功夫才会有人上门先找人来救了急再说!” 那总管不再嗦匆匆去了。淑宁努力镇静下来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回院找了瓜尔佳氏的大丫头丝竹:“你可叫人报给嫂子娘家人了么?” 那丝竹正慌张地听着自家主子叫喊一听到这问题眼圈便红了:“自打世子不许福晋与外头人往来老爷夫人他们就来得少了也就是半个月前老夫人来过一回淑宁皱皱眉。道:“为什么不让人给他们报信?快去让亲家太太带几个晓事地嬷嬷过来照应若有**之类的就更好了。你向来是个聪明人怎么今儿糊涂起来?” 丝竹忙道:“是我糊涂了原想着福晋娘家在东城怎么也得个把时辰才能来不如二夫人方便。我这就去叫人。”说罢就转身出了院门。 淑宁细细想了几遍还有什么事可做但听着瓜尔佳氏的喊叫。她不禁有些心烦意乱。论理女人生产的场面她也经历过几回了但从来是在外头等消息的具体怎样却没见过只能根据见过的情形进行统筹安排。 伊尔根觉罗氏这时进来了把先前请走的那位嬷嬷带了回来道:“这位是内务府的王嬷嬷让她进去帮个忙吧。”淑宁抬着看着那个犹自高傲地端架子地婆子冷冷地道:“那就快去吧你们四个被派来照顾世子福晋。如今闹成这样我要是你们就早些将功赎罪了。” 那婆子脸上白了一白板着脸施了一礼。进屋去了。 伊尔根觉罗氏一脸担心地听着屋里人的叫喊嘴里道:“真叫人担心哪好好的怎么会这样?侍候的人怎么不跟我说呢?要是早知道两位嬷嬷生病我早就派人再请别人来了。姐姐对我还是有心结。”顿了顿又冷哼了一声:“那帮子奴才胆大包天。居然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应该要好好敲打敲打!” 淑宁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说起来怎么会那么巧?缨格格偏在这时候请嬷嬷们吃酒呢?如今可还是大白天呢。” 伊尔根觉罗氏愧疚地道:“是昨儿晚上请的其实这些内务府来的人。若不好生招待着谁知她们肯不肯尽心尽力?我分两回请的总要留人照顾姐姐呀。谁知道姐姐偏在今天生产呢?我也没想到嬷嬷们会突然生病。” “那这位王嬷嬷又是怎么回事?” “二阿哥今天有些热我听说这位王嬷嬷懂些医术便请她来瞧瞧。毕竟只是小毛病若大张旗鼓地请大夫抓药姐姐定会嫌我拿大的。” 伊尔根觉罗氏咬着唇三分为难三分委屈又带了四分强颜欢笑。淑宁听了觉得先前是不是对她有些误会?毕竟以瓜尔佳氏的为人地确很有可能因为信不过妾室不肯向她求助的。不过这位准侧福晋说的话也未必可信就是了。 想到这里她便略放缓了语气对伊尔根觉罗氏道:“二阿哥既然生病了缨格格回去照看孩子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做。如今这院里事事忙乱王府里的事还要请缨格格多加照料。” 伊尔根觉罗氏拭拭眼角露出一个勉强地微笑:“也好姐姐见了我大概也……我先走了有消息千万告诉我一声需要什么也只管去找我。” 淑宁应了她便一步三回头地往院门走只是在院门前忽然停下来道:“大阿哥你怎么来了?快回屋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她还没说完便被推到一旁撞上门边嘴里一声痛呼闯进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来。那是雅尔江阿与瓜尔佳氏的长子德隆。 淑宁忙拦住他劝道:“好孩子别进屋去你额娘正在生弟弟妹妹呢。”德隆看着她道:“我要陪额娘!”二话不说就要往屋里冲。淑宁手忙脚乱地拦住头痛不已不禁瞪了后面的**一眼:“怎么不看好大阿哥?!”这个奶妈是不是脑子坏了?这种时候放他来捣什么乱啊? 那**慌慌张张地低了头嚅嚅地道:“小主子要来……”德隆挣不脱淑宁地手便使劲嚷着“放我进去”。这时丝竹回来了见状忙抱过德隆劝道:“小主子听话里头正乱呢你别再添麻烦了好么?” 德隆停止叫嚷死死瞪着她。淑宁深吸一口气正色对那孩子道:“你额娘现在情形很危险你闯进去只会让里面地人慌乱反倒耽误了你额娘。你要么回自个儿房里去要么就在厢房里候着别任性。你不是奶娃娃了要懂事!” 德隆转而瞪她淑宁不肯让步地瞪回去终于小孩子败退下来揉着眼睛乖乖去了厢房。淑宁目送他进屋转头对丝竹埋怨道:“照顾他地**怎么能放他来?”丝竹不由得苦笑:“大阿哥一向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人拦着。福晋……又一向宠他。底下的人怎么敢违他的意?” 淑宁叹了口气。忽然听到屋里瓜尔佳氏大骂:“你是哪里来地?!想要做什么?!”她连忙与丝竹一起进屋只见瓜尔佳氏红着眼一脸冷汗狠狠盯着周昌家的。而周昌家的手上都是血正跪在床边探向她的下身。 周昌家的见淑宁进来便道:“姑奶奶小地只是想看看世子福晋还有多久才能生。”淑宁点点头对瓜尔佳氏道:“嫂子。她是我的陪房曾经给我家嫂子、姐妹、表姐妹们接生过许多次是熟手了。你放心用吧光靠一个嬷嬷是不成的。”丝竹也凑过去小声劝道:“福晋。您身子要紧再怎么着二夫人也没好处不是?” 瓜尔佳氏听了虽然眼中还有疑惑也渐渐放松下来。很快又痛得叫出声来。淑宁小声问了周昌家的。得知瓜尔佳氏暂时还生不了。便对她道:“嫂子先别顾着叫嚷有力气留到生的时候吧免得现在就把力气都用尽了。”然后又吩咐丝竹:“我带了老参来。你让人切几片煎汤也好含片也罢让你们福晋添点力气。”丝竹应了担心地看了瓜尔佳氏几眼出门叫过一个小丫头吩咐了几句仍旧回到床边照料。 瓜尔佳氏虽然叫喊得少了但还是一直生不下来血却一直在冒大夫与稳婆赶到以后情形有所改善但难产的局面仍未能扭转。 虽然丝竹已喂了几次参汤淑宁又让她硬喂了些米粥下去但到了日落时分瓜尔佳氏还是渐渐力竭声音都嘶哑了几乎喊不出声来。大夫暗示说只怕不好淑宁不禁觉得有些茫然。 瓜尔佳氏的母亲终于带着人赶到了一听说女儿危急便哭个不停场面更乱了。http://幸好她同行的一个妇人十分能干当即便带了几个女人进产房帮忙并且接过现场指挥工作。淑宁半拖半劝地将瓜尔佳太太请到厢房让她与外孙待在一起但是德隆见了痛苦不已的外婆更不安了淑宁只好陪着他们。 德隆起了抖一听到丝竹呼唤他母亲地声音传来便脱开外婆的怀抱跑到产房外头喊“额娘”。淑宁跟过去忽然灵机一动对德隆道:“再喊几声大声点儿。”德隆照做了淑宁便对屋里大声道:“嫂子外头这个是你亲生的骨肉你现在要生的也是若你支撑不下去叫孩子怎么办?” 屋内瓜尔佳氏似乎听到了眼皮子动了动。丝竹见状眼珠子一转凑近她耳边小声道:“福晋你难道没想过好好地地上为什么会有油?害你摔了这一跤?嬷嬷们怎么会刚好得病?大夫怎么会刚好来不了?你若不明白一但有个三长两短大阿哥没人护着只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瓜尔佳氏忽然睁大了眼重新咬紧牙关又使起了劲。床边一大群人淑宁那边的几个月嫂都经历过不少事装作没听见。瓜尔佳太太带来的人则眼中喷火手下仍忙个不停。只有两个内务府的嬷嬷脸色红了又白手上慢了下来被旁人一催便忍住气继续做事。 等瓜尔佳氏将孩子生下来时已经是半夜了她当时便昏死过去众人顿时手忙脚乱地给她喂药。孩子有些虚弱瓜尔佳太太招过自己带来的**把孩子抱过去照看便亲自进屋看女儿去了。淑宁帮着安排善后工作等事情告一段落才现德隆一直站在廊下泪流满面。**在边上小声劝着。 淑宁走过去道:“怎么还在这里?你额娘没事就是虚弱些。快回去休息吧。”德隆吸吸鼻子一把抹掉泪水道:“二婶我额娘是不是差点死了?”淑宁笑笑:“生孩子都很危险当初你额娘生你也很辛苦。所以说……”顿了顿她摸摸孩子地脑袋:“要好好孝顺额娘啊。” 德隆点点头自己掉头走了**慌忙跟上去。淑宁本想叫住她教训几句但想到这是别人家务事便没开口。 现在回贝子府太晚了所以她便在桐英原来住地院子将就了一夜。忙了大半天全身都是汗。却没有衣服换洗身上很不舒服她勉强忍了。幸好第二天早上冬青便送了换洗衣裳过来她拿湿巾擦拭过身体换上干净衣服觉得身上清爽许多。 她随便吃了些饽饽作早点便往产房去却在院门口遇上瓜尔佳太太一行人拦住伊尔根觉罗氏。后者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辩解道:“**都是世子爷在家时选定地怎么能临时换呢?亲家太太难道连世子爷都信不过么?” 瓜尔佳太太却冷笑道:“世子爷不在谁知这人是不是他选的?小阿哥已经有**了用不着你一个小妾多事。” 伊尔根觉罗氏听了。脸上神情更委屈了抬头看到淑宁便道:“二夫人你来评评理难道我是有心害人的么?福晋出了事。我有什么好处?” 淑宁问明白是因为伊尔根觉罗氏带了个**来接替瓜尔佳太太荐来地人去照顾新生婴儿。但后者却疑心她做了手脚。不肯让步。她无意插手进这些纠纷里便劝道:“亲家太太缨格格只是将世子安排好的人带过来而已。你不必多心。”然后又对伊尔根觉罗氏说:“既然已经有了人就不必多事再换了。亲家太太找的人总不会有问题。” 伊尔根觉罗氏低头用手帕揩了揩鼻边小声道:“既是如此我就把人带回去吧等世子爷回来想必也会谅解地。”说罢叫过一个年轻女人转身走了。 瓜尔佳太太对淑宁很客气又再三向她道谢。淑宁谦让一番见这里已经有人照看自己没什么事可做了内务府派了新的嬷嬷来月嫂们也是闲着便带着她们离开了。 瓜尔佳氏从昏迷中醒来已是第三天洗三都洗过了。吃了半碗燕窝粥她觉得精神好些叫来丝竹问了半日便让人去请淑宁来。 淑宁见她气色还过得去便客气地向她问好只是态度仍是淡淡的。瓜尔佳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弟妹你难道没想过你我一向不和我要是出了事你又在场别人会说你闲话?” 淑宁怔了怔她当初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想了想道:“或许嫂子出事我真的会被人怀疑但当时救人要紧哪里顾得上这些?何况嫂子虽然与我有些口角却跟孩子没什么关系我总不能因为嫂子对我有不满就不顾你母子俩的性命吧?这种事我还做不出来。” 瓜尔佳氏听了过了一会儿才露出自嘲的笑容:“我从前真是糊涂了你已经嫁进来了我还想那么多做什么?你我是妯娌我男人封了世子你又是分府出去单过的我跟你有什么仇?吵来吵去只是叫人看笑话。”她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我有那闲功夫不如多想想怎么对付那些想取我性命的人!” 淑宁没说话只是装作无意地擦了擦额边。瓜尔佳氏又抬头对她笑笑道:“这次多谢弟妹了这个恩情我不会忘记的。” 淑宁随意应了几句心中觉得有些不对便很快告辞走人。 之后她只是隔上十天八天来探望一回并没有涉及到王府地事务中去。只是听说因为照顾世子福晋不周害主子难产有几个奴仆被打死了当中就有去请大夫的车夫。过了几日又传说新生的小阿哥生了急病虽然不久就治好了但侍候的一个小丫头却送了命。再过几日又传出原先安排好地**被现染了重病连丈夫孩子一起被送到城外隔离去了。然后则是王府的总管被人现贪污了大笔银子挨了几十大板赶出府去了。 简亲王府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淑宁隔了老远听说时也心惊胆战地。回想起过去在娘家地所见所闻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八月十五地中秋夜她收到桐英从塞外寄回来地信心里再添离愁。她拒绝了瓜尔佳氏请她回王府过节的邀请也没有答应兄嫂回娘家去只是留在贝子府里。看着全府上下欢庆佳节她笑着分了赏银便回到房中。看着天上的圆月。她忽然觉得从未如此想念过桐英。 天气一天天转凉了。瓜尔佳氏在身体好转地同时渐渐重新掌握回王府大权。她对淑宁的态度倒是越来越好。淑宁与她相处多了也现其实她是个直脾气地人讨厌就会讨厌到底说话也直接不过一但信任某人就会把那人当成知交好友。 不过她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清朝人有时候淑宁听着她用不在乎的语气说起最近与“狐狸精”的斗法成果。心里忍不住寒那些人命就这样没了却只是她们妻妾争风中的棋子而已。淑宁不想与她深交所以减少了回简王府的次数。瓜尔佳氏也没现有什么不妥全副心思都用在对付伊尔根觉罗氏上暂时占着上风。 媛宁在九月底回到了京城身体算是调养过来了。淑宁去探望过她几回见她气色还好。只是精神有些恹恹的。对女儿似乎不太上心。 淑宁不忍心。劝了她几句见她有些爱理不理怒道:“你是她的母亲。都不关心疼爱她叫她以后怎么办?”顿了顿想起小时候的情形又放缓了语气:“难道你忘了小时候地事了么?何苦让你家小格格也受那个罪?” 媛宁眼圈一红掉过头去好一会儿才回转来望向悠车中呀呀直叫的孩子心中一软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脸蛋与小手只是不说话。旁边的侍女们看了都有些心酸。 淑宁离开地时候听见远处传来阵阵女子嬉闹声寻声望去只见围墙后有几只风筝升起欢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送她出府的丫环小声说了句:“那是侧福晋。”她转头看了丫环一眼径自往门外走去。 这年的冬天很冷淑宁一次出门时没留意着凉了了两天烧倒惹得真珍与瓜尔佳氏都来看望她。桐英回到家中看到妻子生病顾不上自己劳累先喂她吃药最后还是淑宁硬赶他才到西厢去休息了。 后来端宁来看妹妹见她神色憔悴了许多心中难过对桐英使了个眼色与他一起到了书房死盯了几眼道:“当初你还说会好好待她她嫁给你一年有余人却瘦了那么多你……”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叹了一声:“罢了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 桐英低着头眼中饱含愧色:“这是我的不是我当初还以为能让她快快活活的没想到却让她不得不忍受种种难受地事我……不管怎样没照顾好她就是我地错。” 端宁看看他两相无言过了半晌才问:“听说你在东巡时跟大阿哥有些口角?”桐英皱着眉道:“怎么连你都知道了?我不想被搅进那些事里去。”端宁叹道:“就算你这么想可只要你得圣眷一日别人又怎肯放过你?我只希望你平安无事妹妹也不会受苦就行了。”桐英笑笑:“我知道我也不是吃素地绝不会让家里受了连累。” 端宁犹豫了一会儿又问:“我听说皇上下旨八旗中若有人愿意往蒙古充当地方官的都会获得朝廷的许可与嘉奖是不是真地?”桐英有些意外地看向他:“的确有这事但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有这个意思?” 端宁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还真有些兴趣我小时候就是在关外长大的。不过我如今有妻有子有家有业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真珍从没去过关外地方明哥儿又小再说父母都在直隶妹妹又在京里我怎么能就这样去呢?” 桐英拍拍他的肩膀苦笑道:“的确我们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不能再象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互相搭着肩膀仿佛又回到过去哥俩好的时候。 淑宁在桐英与家人的照顾下很快痊愈了正好赶上八阿哥大婚夫妻俩一起去宫中赴宴。这次宴席上她见到许多久不见面的宗室女眷觉得心情已经不同往日了对待她们只是面上客气却没有了亲近的心思。 众人对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和气亲热虽然不知是否真心但那么多人里总有一两个不长眼的会说些破坏气氛的话。 比如顺承郡王府那位久违了的镇国公夫人娜丹珠虽然变了许多但说话仍爱带着刺便皮笑肉不笑地对淑宁道:“嫂子也过门一年有余了怎么肚子里还不见动静呢?别是身体有什么不妥吧?听说你前些日子才大病了一场呢。”她过门三年多就已生了二子一女倒是很以此为傲并拿这个当资本刺人。 淑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望向四周见多数人或是不在意或是带了嘲讽的笑或是等着看好戏心中那把火又烧了起来。 (虽然说要开虐但我是不会太后妈的安啦^o^) 二四四、子嗣 淑宁忽然笑了笑看了娜丹珠一眼道:“多谢弟妹关心了不过是小伤风而已算不上什么大病我们爷也是太紧张了些弄得别人都以为我患了什么重疾呢。说起来都是皇恩浩荡我们爷有福伴驾出行如今也是整天忙个不停啊。虽说成婚有一年多了可我们夫妻俩实际上倒有大半年不在一处认真算起来也就是成婚半年而已。不过我们还年轻倒是不担心的。” 小样儿你夫妻俩个整天闲着没事生孩子你自己逼得老公一个妾都不敢纳就别在这里说风凉话! 娜丹珠冷笑一声说的话更过分了:“再怎么说我们做人妻子的本份就是为丈夫增添子嗣一年也好半年也罢没有子嗣……”顿了顿她用帕子掩了口轻笑几声怎么听怎么假却没再说下去。 淑宁看着她觉得往日那个刁蛮任性但还算有些率真的蒙古少女如今真是只剩下刁蛮任性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正要回话却听到上的临桌传来一阵喝斥声:“狗奴才!你瞎了眼?!居然敢在我面前放肆!”她怔了怔回头一看却是媛宁在骂一个小宫女似乎是那宫女倒酒时不慎倒了几滴在她的袖子上。 原本只是小事在那小宫女磕了好几个头管事太监与宫女再三向媛宁陪罪大福晋与三福晋也劝抚几句后。事情暂且平息了但媛宁却在这时冷冷地射了一记眼刀过来方向正是娜丹珠地位置。 淑宁忽然记起媛宁最近几个月都在被人说闲话她生的是女儿而娜丹珠刚才说的却是“没有子嗣”正好把她也骂进去了。淑宁想到这里扫了一眼四周的女人心想:想看好戏?不如一起来演吧。 于是她轻咳一声。故意用旁人能隐约听得到的声量“小声”对娜丹珠说:“弟妹今儿是八阿哥大喜你怎么当着那么多位福晋、嫂子、弟妹的面说这样的话呢?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还以为你不敬尊长呢。” “我怎么不敬尊长了?”娜丹珠瞪了她一眼心里却正猜疑方才五福晋的话和眼光是什么意思?生不出儿子也别怪别人啊?还是说她要为自家姐妹出头。想到这里她微微冷笑着瞥了媛宁那边一眼:“生不出儿子就是生不出儿子自己没本事就别只会编排别人。”她身边坐地一位同样出自博尔济吉特氏的国公夫人却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角。可惜她不领情甩掉了对方的手。 淑宁“为难”地看了众人一眼摆出一副“你怎么非要让我说出来”的神色“小声”道:“其他人就不说了。光是令姐听了你这话就不知该有多生气幸好她要守孝不在这里。”娜丹珠的姐姐。康亲王世子福晋嫁进门已经有六年。别说儿子。连女儿都没有可不也在这“没有子嗣”的范围内? 她又叹了口气很“诚恳”地对娜丹珠道:“弟妹固然是有福气的。但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实在不太妥当你叫别人听了心里怎么想?知道地晓得你是好意提醒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炫耀呢毕竟象你这样的好福气不是人人都有的。” 娜丹珠气得满脸通红脸都歪了不等她说出什么来坐在附近地瓜尔佳氏便开口了:“哟这亲妹子嘲讽亲姐姐无子真真是姐妹情深哪。”这桌席上也有女眷在冷笑:“咱们可比不得元孝媳妇儿三年抱三真真有福我们可就比不上了。”“可不是吗?谁不知道元孝侄儿最疼媳妇媳妇说什么都千依百顺的连个屋里人都没有。”“当然没有了用不着啊谁还能比得上娜丹珠妹子肚子争气。” 众女眷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了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大多数人眼中都没有笑意。本来娜丹珠要跟淑宁过不去是她自己的事她们看好戏就行了可她万万不该说出“生不出儿子”“没本事”这种话来。在座的人中一大半家里都是妻妾成群的不受丈夫宠爱地人很多能在婚后头两年里怀孕地不到一半至今都只生了女儿地也不是没有她这话可算是犯了众怒。 不说最近几个月的话题人物五福晋皇子正妻中除了大福晋与三福晋是生产较早的人四福晋、七福晋都是婚后过一年才有了身孕太子妃也是受册封三年才生了个女儿。老一辈里头还有位无儿无女地庄亲王福晋在。若是再往上数皇太后和后宫的部分妃嫔也能算是“生不出儿子”的人娜丹珠的话可不是“不敬尊长”么? 或许有的人听了这话不会当一回事但那心思重些的哪里会轻易原谅她?娜丹珠的丈夫本就是个闲人如今更不可能受人重用了。 娜丹珠也回过味来了但她此时已成了众矢之的不知该如何补救连她旁边那位夫人都放弃了帮忙还暗暗挪开了些。淑宁在边上冷眼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听着众人的议论咪了咪眼嘴角一翘便自顾自地吃起酒菜来。 最后还是大福晋与庄王福晋打了圆场不过倒是有几位坐在上的贵人包括太子妃在内朝娜丹珠那边看了好几眼。 虽然淑宁算是在这场交锋中占了上风但事后她心底还是很郁闷的。这古代女人都讲究在婚后头一年怀孕最好过一年便会有人催了若是这时候丈夫还无妾更是会被人说闲话。虽然她觉得以自己地年纪。生孩子有些早但一直没有怀孕也的确很容易遭人指责。 可怀孕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啊?别说桐英与自己婚后起码有一半时间是分隔两地的就算是住在一起的时候桐英也为了公事早出晚归夫妻俩除了新婚那几个月便只有偶尔几天能松口气…… 所以说这封建社会就是让人讨厌。结婚头两年没有孩子再正常不过了为什么那些不相干的人就爱多管闲事呢? 至于说到让丈夫纳妾……她可不是那种贤妻绝不会让步! 不过……桐英会不会有想法?虽然他曾说过不会纳妾的话但如果她一直没有孩子他会不会改主意?淑宁有些忐忑不安想问问桐英却又拉不下脸来开口难道要她问“你会不会纳妾”吗?桐英说不定会生气的。怪她不信任自己。 她就这样小心打量桐英几眼又在暗中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开口次数一多桐英也觉了。问她怎么了她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 桐英见状便皱着眉道:“难道那些女人又让你为难了?真是她们怎么就这么爱说人闲话呢?”淑宁摇摇头:“不是这样是……有人说起我们成婚一年多。还没有孩子地事。所以……” “所以你觉得心里难受?”桐英笑了。“这有什么?我们还年轻呢过两年再生也不迟。我现在整天忙碌就算有了孩子。我也没空看着他长大那就太遗憾了。别人那么说你当耳边风就行了别放在心上。” 淑宁笑着握住他的手想了想还是问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一直没生孩子你……你会不会娶小?”说罢缩了缩脑袋害怕桐英会怪罪自己。 桐英听了果然大皱眉头:“谁让你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快给我打消了。你忘了我说过的话?我说不纳妾就是不纳妾可不是光说着好听而已。” 看着淑宁抿着唇低头不说话他叹了口气拉她进屋坐下柔声道:“淑儿你知道么?我额娘还在时为了阿玛纳妾的事非常难过。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生了大哥和我以后一年里有半年是卧病在床的每每听说又有新人进府时她便一个人默默流泪。我和大哥在门外偷看到真的很心疼。” 淑宁虽然听说过一些这位婆婆的事但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便打起精神仔细听。 “那时候大哥要跟着师傅读书练武我年纪小便常常陪额娘。她总是对我说以后娶了妻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受委屈不能喜新厌旧让她伤心。我一直记得很牢。当时阿玛有个侧福晋十分得宠出身又高仗着阿玛宠她便有意无意地向我额娘挑衅还对我们兄弟下黑手……” “侧福晋?是郭福晋还是高福晋?可我瞧你地态度似乎对她们并没有太多的仇恨顶多是不爱理会而已。” 桐英摇头道:“不是她们那位侧福晋姓叶赫那拉如今已经没了连同早夭的儿子一起被宗谱除名。她做事太过了一点余地都不留结果反而背上不名誉的罪名落得个凄惨结局。你别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她尤其是阿玛面前她是个禁忌。” 淑宁连忙点了头又听他继续说下去:“她在世时府中争斗厉害我还差点送了命。原本我总觉得额娘伤心难过都是阿玛花心地错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就算不是自愿为人妾的女子一但处于那个地位也免不了要争而一有了争斗之心再善良的女人都会改变。若是有了儿女更是如此。我额娘……那么善良柔弱为了我和大哥也会使手段。而原本很和气的郭福晋也能做出……” 他顿了顿面露苦笑:“我不愿让你伤心也不愿让别人有机会伤害你更不希望我将来的儿女遭遇我曾经受过地苦所以我不会纳妾就算我们将来真地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宗室里没有子嗣地人很多光是咱们这一支就有不少了。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些。” 淑宁静静听着他地话拉过他的手道:“虽然早有耳闻但我不知道你小时候遇过这么多事。我不会再多心了我相信你。” 桐英摸摸她地脸颊她伏向他怀中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两相无言。 此事过后。她暂且安了心不过为了不再听到那些女眷的闲言她越减少了社交专心处理家务。这时腊月已近了各府第都在准备年礼的事倒也没引起别人的疑心。 她今年预备送出去的年礼除了宫里地和京城、奉天两处简亲王府三份是下了重本的其他的都只是寻常而已不再象往日那样注重体面与实惠。至于送娘家那份。她是从拒马河小庄的收益那边出了大头却是足够风光了。 不过除了年礼之外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处理。先前她生病的时候没有多加留意。是罗总管来请示她才知道府中还有另外四五个人得了同样的病但却没钱求医。罗总管是想到自己的腿风是女主人帮了忙才有好转的便想着替那几个人求求情这才提醒了淑宁。 男女仆役们的生死、升降进退与婚姻儿女。都有旧例可循。但生病却一向不是自己去抓药。便是求主子恩惠才能请大夫来瞧地。淑宁回想起现代的做法做了些调整宣布从当月起。每月从账上拿十两银子出来建立“医疗基金”专供府中仆人治病吃药用。同时在附近找了个医术不错的大夫每年给些银子让他每旬一次到府中为仆役们问诊。 这样做每年不过花上二三百两银子但对于增加府中仆人的向心力、忠诚度却很有效。 淑宁仔细想了执行地制度细细写下来正检查是否有遗漏处丫环来回报说是世子福晋来了。 瓜尔佳氏一进门就大声说:“弟妹近日怎么不去我那儿耍?听说连门都不怎么出?是不是因为上次席上听到的闲话?” 淑宁客气地让座叫人倒茶道:“怎么会?我早忘了只是忙着准备年礼罢了。” 瓜尔佳氏挥挥手:“这些事叫管家做就行了。我看你多半心里还有根刺吧?其实我们女人就这样儿怀得晚些便有人说三道四。其实只要你屋里收个人别人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淑宁咪咪眼没说话。 瓜尔佳氏喝了口茶道:“别以为我是在害你不过是添个人罢了她能不能跟二弟在一处还不是你一句话?只要有这么个人在别人也没理由再说你什么总不能管你房里的事吧?”她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什么都是假的儿子最重要。” 淑宁笑了笑或许这样做真的会让别人少说自己地闲话但她不会答应地这样不但对不起桐英也会害了另一个女人更何况对方是不是值得信任也是未知之数她不会天真地以为人人都是小刘氏再说老妈开始时对小刘氏也不是完全信任地。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便开口问:“最近德隆和小阿哥可好?”瓜尔佳氏听了便眉开眼笑:“好小永谦越来越壮了德隆也比先前乖巧许多还主动要他五叔教他认字呢。”说了些儿子们的近况她又换了黑脸:“可惜那个狐狸精的小崽子身体也越来越好了世子爷宠得跟什么似地居然还真的上报宗人府让那只狐狸做侧福晋!” 淑宁早有耳闻也不好劝什么只是无意识地摆弄着桌上的纸笔。瓜尔佳氏瞧见便问是什么得知是给仆役的福利便嗤笑道:“用得着么?奴才多的是少了再补上去就行了花那么多钱谁知道是不是养了白眼狼?!” 淑宁知道她先前生产时有不少仆役站到伊尔根觉罗氏那边让她十分痛恨几个月来打死转卖了不少人想了想便劝道:“嫂子做事还是不要太过了传出去名声不好世子那边只怕也会有想法。” 瓜尔佳氏却不在意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这么说烦不烦?”淑宁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但瓜尔佳氏却主动说起了另一件事:“今儿我去雍王府串门子四福晋告诉我一件事弟妹可知道是什么?” 淑宁眨眨眼先前和玉敏在外头碰见时没听说有什么事啊? 只听得瓜尔佳氏压低了声音道:“好几个王府都向上报了侧福晋的人选雍郡王府报的是李福晋听说她生了个儿子。我想起你有个堂姐姐就是他家的妾就赶着来跟你报个信。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想不出这章的名字……) 二四五、分离 想法?她能有什么想法?难不成还真的能对这种事说什么吗?她还没这个本事。 于是她道:“什么想法都没有侧福晋这种名号若不是一开始指婚时就得了册封便是生有子嗣后由夫婿上报宗人府讨得。我那位二姐姐两样皆无只不过是家世高些罢了。但那位李福晋却是跟了四阿哥多年又有一子一女得到册封也很寻常。这是雍王府的家务事我理会那么多做什么呀?” 瓜尔佳氏怀疑地看看她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便笑道:“那就行了。其实我也有些想不明白四福晋向来不跟外头人提起他们府里的事怎么就突然跟我说起这事儿来?我原本还以为她跟我一样是为了侧福晋的事心里不高兴后来才疑心她是要我带话给你。你说这些嫁给皇子的女人心思怎么就那么重呢?” 淑宁停下了喝茶的动作心中却疑虑顿生。玉敏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在事情公开前暗示自己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还是想要试探自己的态度? 这实在是很没意思。淑宁回想起自己这几个月出门少了连雍王府也只是去过两三回当中只见过一次婉宁还是玉敏请她出来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别处见的玉敏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完全没有要为婉宁撑腰的意思。玉敏的用意是什么?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说不定玉敏只是想通过自己这边试探一下男爵府地意思?不过这毫无必要。李福晋上位的理由足够充分了不是么? 淑宁懒得再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也不想再被牵涉进去了于是只跟瓜尔佳氏谈起两个孩子和实格的功课等事。 不过从瓜尔佳氏的话中她也知道了由于伊尔根觉罗氏先一步在雅尔江阿面前哭诉又自认疏忽加上瓜尔佳氏态度过于强硬闹得本来能够抓到前者把柄的事变成了两边各有错处。雅尔江阿虽然怀疑妾室。但又担心妻子要迫害妾室与庶子因此各打五十大板瓜尔佳氏虽然重获管家大权并得回人身自由但伊尔根觉罗氏也正式上位为侧福晋在府中形成一个不小的势力。 瓜尔佳氏生气得不行恨不得把那“小贱人”撕碎了把伊尔根觉罗氏直接视为死敌却让简王府的不少下人遭了殃。以往只是嘴坏而不会害人地她。也变得心狠手辣起来。 她离开贝子府的时候淑宁又劝了一次让她做事别太过分了瓜尔佳氏却道:“弟妹。我知道你是善心人但这种事是有我没她的心软了我还能活么?你忘了先前我是怎么九死一生的了?既然她要害我们母子性命就别怪我心狠!”说罢眼中闪过一道厉光。转身而去。 淑宁很想说自己的意思只是要她别牵连无辜。但想到在对方眼中。只怕那些人没一个是无辜的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 侧福晋的册封很快下来了。男爵府那边得到消息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淑宁回娘家看望从保定回家过年的张保与佟氏夫妻时听说了大伯母那拉氏生病的事。她去探了病对方却并没有说任何抱怨地话神色间还有一种仿佛看开了的感觉颇为平静。 几位嫂子聚在一起闲话时提起往雍王府送年礼遇到现在已是媳妇子的俏云得知婉宁终于确定了庶福晋的名分雍王府下人也改称她为婉福晋四福晋还露了口风允许她有限度地出门。虽说新年大朝是不可能地但在庶福晋们可以出席的场合倒是问题不大。 男爵府的媳妇们对于婉宁待遇上的变化看法有些复杂既觉得是丢脸的事又有松一口气地感觉。听说五阿哥现在非常宠侧福晋她们在为媛宁不平地同时又隐隐有了另一种想法:当五阿哥不再在意婉宁之后等别人把几年前地事情都忘记以后婉宁会不会有机会得到四阿哥的青眼呢?毕竟她今年只有二十出头还很年轻貌美。 淑宁闻言没有吭声。真珍看了满脸好奇的喜塔腊氏一眼换了话题。 顺宁地任命终于下来了是男爵府与舒舒觉罗家一起努力的成果他被外放山东青州府任同知。不管怎么说终于升上五品了。趁着张保在家顺宁天天都向他讨教为官秘决毕竟张保做过同知而且做得很好甚至凭着政绩升上知府之位。 淑宁听说后忙向喜塔腊氏道喜:“青州可是好地方呀我听说那里的风景特别好又近海边离京城也不远。二嫂的日子一定能过得不错。”喜塔腊氏笑得咪了眼:“都是阿玛与姑父帮的忙那里是个大府又有姑姑姑父和表弟照应我心里也很踏实。”她唯一觉得难过的就是不得不与儿子永瑞暂时分开将他留给公婆照顾。毕竟孩子还小又不知道青州那边的情形如何。等到安顿下来后或许有机会把儿子接过去吧。 李氏在旁边陪着笑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她何尝不想丈夫外放又轻松又有机会捞好处可惜她身肩管家大任就算庆宁外放为官她也走不开平白便宜了小妾们倒不如让庆宁也留在京中。 真珍倒是颇为羡慕但她跟李氏的处境有些相象便没开口多说什么。 虽然与娘家嫂子们相处也要听些八卦流言但淑宁却觉得比跟宗室女眷们在一起要自在得多至少她们不会说些过分的话谈起的人家也是她认识或熟悉的。 佟氏有空闲时。淑宁也常与母亲聊天抱怨一下自己婚后遇到地难处。佟氏一直很认真地听虽然对宗室圈子不太了解但她在人情往来方面要有经验多了。听了女儿的话她白了淑宁一眼道:“早让你心狠一些偏偏你就是个爱心软的看。吃亏了吧?对于那些女人你不能太客气要让她们知道你不好惹不然就等着被人欺负吧。生不生孩子她们管得着吗?一时生不出来怎么了?难道她们就个个都是婚后一年就有喜的?难道她们就都是不在乎男人纳小的贤妻?不过是闲着没事找话说罢了。让她们说去你自过自己的日子……” 淑宁傻笑两声小声道:“我已经知道了如今也不跟她们混一处别人怎么说。我也当没听见。” 佟氏满意地点点头:“就该这样才是总不能被人说两句闲话就不活了吧?不过你也别总避着人家还以为你怕了她们呢。只是孩子这件事你也该上心些。回头我给你送几副药调理调理身子。”顿了顿她换了冷色:“纳妾的事绝对不能松口不管男人怎么甜言蜜语。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相信任何说自己不在乎名分。只愿意甘心服侍你们夫妻的女人!” 淑宁连忙应了不用老妈提醒她也不会松口地。再聊了一个多时辰。看着天色不早了淑宁做好准备在正屋里陪父亲与兄弟们说话等着桐英下差。不多时桐英来了跟张保与端宁聊上几句便接了妻子离开。 回到贝子府桐英又累又饿淑宁连忙叫人排饭又让人去准备热水给桐英洗嗽。当淑宁在外间看人送饭菜上来时素馨悄悄拉她到边上回禀道:“今儿晌午我瞧见玲容和秋云两个跟小澜子鬼鬼祟祟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一见我便分开了。我去问小澜子他却吱吱唔唔的不肯说。” 淑宁心下起疑那四个丫头只要进不得正屋倒是没什么要防备的但小澜子却是桐英近身侍候的人马虎不得。想了想她便对素馨道:“你多留意些跟人打听打听他们有什么想法。小澜子那边你不是说他与菊香要好情同姐弟么?让菊香去探探口风别让他被带坏了去。”素馨点头应了。 桐英正好洗完澡出来淑宁忙丢开这件事陪他吃饭。 这个腊月里桐英不但没能获得假期反而比平时还要忙些据说照往年惯例除夕与新年头三天都要办差。因此淑宁越珍惜与他相处的时间。除了平日多回娘家或是到简亲王府去消磨时间等傍晚桐英下差时一同坐马车回府以外中午她还提前到桐英的衙门附近陪他一同进午餐。 但每天找饭店吃饭相当不便外头的食物也不如家里做得好她便在銮仪卫衙门附近的麻线胡同恁了个小院子派了一对中年仆役夫妻看守每天带着处理好地食材过去亲自动手做好饭菜让桐英天天都能吃上热食。有时不回娘家或简亲王府她便索性在小院里做些针线等桐英一起回家。 也因为减少了社交又把大多数时间放在桐英身上淑宁对外头的消息有些迟钝了。桐英某日午饭时说起她才知道因为皇帝下旨让宗人府查探闲散宗室里精于骑射或贫无生计之人而在京城的宗室里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波。 桐英一位旧交恰好是处理此事地副手因此听说了不少内幕。淑宁听着他说起中间生的趣事忽然想起了欣然:“欣然的丈夫伊泰虽说是三等侍卫但并不在御前当差跟闲散宗室也差不了多少不知有没有机会报上去?” 桐英顿了顿慢慢挟了块蒜香排骨问:“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家几个兄弟倒在查探的人里。” 淑宁叹道:“虽说他们夫妻日子过得很自在但每次听欣然的丫环银屏说起他们在惠王府那边受地闲话便替他们不平。伊泰在他兄弟里头虽说过得还好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兄弟前程不好跟他家革爵不无关系为什么他家里总把其他人地前程都压在他身上呢?” 桐英慢慢地扒着饭。点点头道:“的确其实伊泰才学不错虽然骑射功夫差些但比很多人强了。皇上大概也愿意宗室里多一些他这样的人吧?” 他虽没露口风但暗地里托了那位朋友在上报前惠王府几个儿子地情况时把原本不在查探范围中的伊泰顺道提了提。皇帝本来对伊泰是有印象的召来见过后。觉得不错跟身边的人商量了一下便给他安排了个差事到奉天驻守牛庄任四品的兵备道。 淑宁不知桐英在当中挥地作用知道这个消息时很为欣然高兴特地到她家里祝贺。可惜欣然全家被接回前惠王府去了她只得留下贺礼。一直到大年初十那日。才在跟随母亲佟氏到富察家子爵府拜年时遇上回娘家的欣然。 一见面她便抱怨说:“去了你家几回了听说你回了惠王府怎么一直没个信儿给我?”欣然笑着陪礼道:“是我疏忽了。先前为了伊泰升迁外放的事。被府里的长辈、妯娌们缠得不轻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又要过年了。也就是这两天才清闲些正想着明儿去看你呢。” 淑宁心中有数问:“难道他们又要你们做什么事了?”欣然不在意地笑笑:“这也没什么。伊泰的官又不大。去的也不是什么大州大府。他们心知肚明的不过是以为我们找到什么门路罢了。” 淑宁也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了笑着对欣然道:“听说是奉天的牛庄?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离盛京城很远似乎是靠海的地方?” 欣然抿着嘴笑了笑:“不是靠海是靠河地不过离海边也不远。我从前总听你说起在南边见的海如何如何吃的鱼虾贝螺怎么怎么美味如今我也要到海边去了可要好好尝个清楚。” 淑宁笑了:“你怎么光想着吃喝了?奉天可是冷地方比不得南边暖和你不是怕冷么?”欣然摆摆手:“在海边能冷到哪里去?何况京城的冬天也够冷地了。我倒是听说那边人少地阔来往都是骑马拉车的。伊泰欢喜得很说小时候在奉天城住过两年骑马骑得很爽快等到了任上就要好好重温旧梦呢。” “这个倒是我小时候在奉天也骑过马呢。”淑宁说着不由得回忆起十多年前的情形神色略有些黯然。看看欣然这位朋友也要离开了她实在不舍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 “开春后才走听说关外雪化得迟路也不好走我们打算迟些去慢慢赶路。” 淑宁点点头拍拍欣然的手:“出前跟我说一声我一定来送你们。这一去不知多少年才能再见呢。”到关外做武官很可能会做上好几年不一定三年一任。 欣然微笑着反握住她的手:“天下没有不散地筵席你也不必太难过总会有相见地一日。闷了就给我写信来奉天城里不是新开了邮政衙门么?”淑宁笑着应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佟氏与富察家太太那边说得兴起又来了几位亲戚家地女眷便招呼她们过去聊天。 淑宁见到一位据说是富察家侄媳妇的女子十五六岁年纪长着圆圆的苹果脸容貌娇美可人与真珍相比也毫不逊色每次腼腆微笑时右边脸颊便有一个小小地酒窝若隐若现。她言语温柔性情和顺举止有礼在场几位有年纪的妇人都很喜欢她后来才知道她有个亲妹子嫁进恒郡王府做侧福晋正正是传说中的润玉姑娘的姐姐福玉。 淑宁在边上悄悄打量着福玉对这个女孩子倒是挺喜欢的。看得出来富察家太太和福玉的婆婆都很喜欢她后者甚至还在佟氏面前再三夸奖儿媳贤淑孝顺十分得意。佟氏心知她的用意只是面带微笑地应和。 离开她家后佟氏才对女儿道:“瞧富察家大太太的神色得意得跟什么似的。有什么好炫耀的?若不是他家马龙跟二丫头的婚事不成她也娶不到这个媳妇。更何况若不是四丫头糊涂要做贤妻让五阿哥纳新人她媳妇的妹子又哪能当上皇子侧福晋啊?” 淑宁笑笑道:“方才她家马龙来接母亲妻子时倒是很体贴还让丫环嘱咐妻子记得要披上斗篷呢。我以往听说他爱美色还以为他不是什么好家伙现在看来也没坏到哪里去。” 佟氏笑道:“一次半次面哪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就算他真爱美色那个福玉就是美人了。”顿了顿又道:“这两天只见你过来桐英还是要当差么?” 淑宁叹了口气点头道:“我回头要去衙门附近的院子弟弟们和明哥儿有没有爱吃的糕点?我顺道捎些回来吧。”佟氏道:“给你家小叔子和侄儿买些就得了上回给买的蜜供他们只顾着吃连饭都顾不上了少宠他们些。” 淑宁笑着应了送母亲回到男爵府她便掉转马车往銮仪卫驶去。 皇帝刚刚宣布了要南巡的旨意她与桐英都心知肚明在不久的将来夫妻俩又要分离了如今能多相处一刻就多相处一刻。 康熙三十八年二月初三皇帝上奉皇太后连同一、三、五、七、八、十三、十四等数位皇子以及陈良本等多位大臣浩浩荡荡地出南行开始了第三次南巡的旅程。 桐英再度与淑宁分离随圣驾离开了京城。淑宁坐着马车在城外目送圣驾远去心里已经开始想念桐英了。 (今天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二四六、无题 春日天气越暖和起来。先后送别了欣然一家与顺宁一家后淑宁觉得有些懒懒的父母又已经回了保定她便窝在家里集中精力处理家务事。 还只是大白天而已她坐在贵妃榻上翻着账本听着窗外的鸟鸣声闻着淡淡的花香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春困么? 素馨高高兴兴地走进来把手中的绣花样子图册其中一页展示给淑宁看问:“夫人觉得这个花样怎么样?红盖头上绣这个好不好?” 淑宁瞧了瞧笑道:“好是好的不过为什么不绣鸳鸯却要绣牡丹呢?”素馨微微红着脸抿嘴笑道:“喜服上绣的就是花刚好与这个花样相配。鸳鸯绣被面上就行了。”然后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走了惹得其他几个丫环都在掩嘴偷笑。 素馨与尹总管的儿子相恋本来还一直拖着不肯应承婚事但上个月她一时口快答应了嫁给她的“文靖哥”结果尹文靖怕她反悔即刻就要父母来向淑宁提亲尽快办喜事连等桐英回来都不等了。淑宁也觉得素馨年纪不小了既然双方情投意合便在询问了周四林夫妇的意见后答应了这桩婚事。 事情一定下来贝子府里就开始忙活了。淑宁送了不少饰、衣料周家人帮着置办了家俱和家常用品。尹家整理好新房素馨与跟她交好地几个丫环便急忙赶制针线活。日子就定在四月若是桐英回来得早说不定还能参加呢。 提起素馨的婚事淑宁免不了要想到另一个大丫头冬青。冬青年纪比素馨还要大些却一直拒绝别人为她说的亲问她原因却只是说不喜欢。不知她到底有什么想法。想到这里淑宁便招过冬青小声问她:“素馨已经有了人家你可有什么打算么?若有喜欢的人尽管告诉我。” 冬青原本还在笑素馨这下马上涨红了脸:“姑娘……不……夫人你怎么好好的说起我来?我、我、我哪有什么喜、喜欢的……”说到后面声音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少。 淑宁眨眨眼觉得很可疑。正想追问却被冬青看破意图象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慌慌张张说了声:“我我我去瞧点心蒸好了没有……”便急急走了。把正好进门地素馨吓了一跳。 素馨奇怪地问:“这是怎么了?”然后又走近架子拿了只针线盒:“差点忘了拿金线。” 淑宁把方才的事告诉她又问:“冬青是不是有喜欢的人?”素馨却有些犹豫地看着她支支唔唔地道:“这事还是让她自己告诉你吧。老实说我真不明白她怎么就看上那人了……”然后不等淑宁再问。便也离开了房间。 淑宁心中疑惑更甚。看来冬青真的有喜欢的人。但对方似乎条件不佳所以素馨不太看好冬青若是真的想跟那人在一起。迟早会来向她求助但如果不想提起她也不会硬逼。淑宁拿定主意等冬青自己向她开口。 外头有媳妇子说话檀香出去了一会儿然后拿着封信进屋对淑宁道:“拒马河庄上来的信王寅说今年请了有名的师傅来调理荷花长势不错等天气再暖和些必定开得很好让爷和夫人有空去住两天呢。” 淑宁被她挑起了兴趣接过信一读果然王寅还提到有京中的官宦人家在附近置产官府又修筑了河堤今年拒马河地景色必定更盛往年。他已经叫人做了舟船若她与桐英前去还能泛舟河上呢。 淑宁起了兴致她先前去过拒马河那边几回地方实在有些荒凉但山景水色都是极好的。既然有人改善了环境她就去享受一下好了。可惜桐英不知几时才回来就算回来也未必有那么多天的空闲呢。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沮丧。 王寅在信里还提到小澜子的家人已经在庄上安顿下来了经过大夫诊治他父亲地腿伤有了好转只是仍然卧床他母亲帮着做些针线弟妹们去捞鱼日子还过得。他的大弟弟由王寅引荐给顾全生在顺丰粮行里当个小伙计也算是有了个前程。 先前由于小澜子与秋云、玲容两个丫头有些不妥她让人去打探才现二女听说小澜子父亲受伤丢了差事一家人快过不下去了便以资助他家为交换让他帮着创造机会接近桐英以求上位。淑宁得到消息迅安排好了小澜子的家人又在昌平庄上找了两个年青力壮仍未娶妻的小管事把秋云和玲容嫁了出去。 虽说那两个青年都是本事不错人品也好的人但对某些想要出人头地地丫环而言这样地结局很令人失望吧?剩下地秋宜、铃兰两个也因此安份了许多。 淑宁叫来菊香道:“去跟小澜子说一声拒马河庄上来信了他家里很好他父亲伤势好转了大弟弟又找到了差事给他三天假让他回新家看看。”菊香听了也为这干弟弟高兴忙应了去了。 淑宁看着那封信笑了笑对檀香道:“王寅倒是个有心的可惜去年为了絮絮表姐和世子福晋生产的事我把他老婆叫进京来后面扣儿和关家地她们又跟着生孩子害得他们夫妻俩分离了几个月。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见他们了。”檀香笑道:“这也没法子家里有好稳婆又有大夫守着难道还在外头另找人去?王家的心里未必不愿意呢几次洗三。她得地好处快赶上之前两年的份儿了。” 淑宁笑了又把账本拿出来挑了些不要紧的与檀香说说。素馨婚后虽仍在她身边服侍却是要学着做管事媳妇了檀香还算伶俐她便挑来当素馨的接班人。 一天的时光便在悠悠闲闲中度过了只是临近傍晚是罗公公拿了张贴子来。对淑宁道:“夫人是恒郡王府来的贴子说是他家刘福晋新生的小格格满月要请几家亲近的女眷吃酒庆祝一番。您瞧着该怎么回话?” 淑宁皱了皱眉接过贴子扫了一眼。媛宁明明心里难受还要摆出一副贤妻地样子她真不知该怎么说了。但想到索绰罗氏婆媳巴结贵人的嘴脸还有媛宁强颜欢笑的模样她实在不想再见到。便对罗公公道:“照着去年雍王府李福晋的小阿哥满月礼的例把玉观音坠子改成一对银镯再添两匣子缸炉送一份贺礼过去吧。只说我近日身上不爽快。不去了替我告声罪。” 罗公公应了又问:“可是派陈家的她们去?”淑宁点点头:“让她们说话机灵些别在五福晋面前说太多恭喜的话多夸夸他家大格格。” 她年前与桐英商量过后。从婆子媳妇中选了几个口齿伶俐、惯会察言观色、嘴巴又甜的人来。专门充当送礼使者。送礼到别家时。若她不愿亲往就派她们去作用虽不大。但至少不会得罪人。眼下看来效果还行。 虽然淑宁躲开了一次宴会但过了几天这媛宁却派了大丫环送信给她请她在某一日去作客。淑宁正奇怪忽然想起那天似乎是媛宁的生日连忙应了又让人置办了一份礼物到了约定那日便往恒郡王府去。 因为五阿哥不在家媛宁不许别人张扬便没有大肆庆祝还象平常那样坐卧理事不过宫里、内务府与某些皇子府都有送礼过来。十六k文学网当淑宁见到她时她正在向**询问大阿哥弘升地饮食嘱咐得十分仔细仿佛在对待她自己生的孩子一样。 堂姐妹俩寒暄了一会儿说了些闲话不外乎京城宗室与官家女眷中流传的一些小道消息。淑宁边聊边打量媛宁见她神情还算愉快气色也不错似乎已不再为丈夫对自己的态度难过了。淑宁带来地几样糕点她很高兴地尝了个遍还讨要起了方子。 正说话间一个女子掀了帘子进来回话淑宁瞧着有几分眼熟定睛一看却是久不见面的月荷。她如今梳着髻穿着水红色的绸缎衣裙却是妇人装扮与仆妇们相比她头上身上的饰物显得贵重了些但并没有贵妇人的气息。 月荷不知淑宁在场略怔了怔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媛宁扫了她一眼对淑宁道:“三姐姐还记得么?从前大房地丫头月荷如今改回叫芙蓉了不过这里地人都叫她马格格已是我们爷地人。”转头对月荷道:“怎么不见礼?真是没规矩。”月荷咬咬唇向淑宁行了礼。 淑宁欠身回了个礼心里早有了准备这个心头一向有些高的女孩子终究还是上位了啊。 月荷是来禀告两项支出的她似乎在担任媛宁地管家助手。媛宁听完她的话冷冷地道:“侧福晋那里要什么只管答应横竖爷不心疼。至于刘福晋那边先前已经送了不少好药材去了足够她吃一个月的。爷不在家你叫她安份些。” 月荷低头着应了瞄了淑宁这边一眼便退了下去。媛宁瞧着她消失转头对淑宁道:“我以前听说了这丫头的事还以为她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是个傻子。爷就算看在那人的份上对她青眼有加但那人始终是爷心头的一根刺偏她还以为自己真能出头呢。” 淑宁道:“我早就听说她进了你们府还是你帮的忙你怎么会答应的?” “我一嫁过来爷就要我收她进府总不好违了他的意。我看出这丫头是个心高的就让阿玛帮忙让她全家投了旗而且是内务府的包衣旗下。”她嘴角带了几分讥诮。“哪个府里没有包衣出身地庶福晋?她进了府我可是一直抬举她的爷也夸我贤良呢。如今她全家都在府里当差可不正是出人头地了么?我听说她弟弟从小读了不少圣贤书的还特地调进外书房当小厮呢。” 淑宁哑口无言轻咳两声胡乱应和两句便谈起了大格格。媛宁一说起女儿。脸色就变好了说了许多趣事还让**抱了女儿来瞧。两人看着小女娃娃在榻上爬来爬去开心不已。 临近中午媛宁特意留饭淑宁听说她娘家人都没来只送了几样礼便留下来陪她。媛宁有些欢喜吩咐厨房做几道拿手菜来。这时丫环却来报说侧福晋来了。 这位侧福晋瓜尔佳氏润玉容貌与她姐姐有三四分象但显得更明艳些。一对桃花眼眼角略往上翘别有一番风情。细白皮肤嫣红小嘴笑起来时。脸颊上显出两个小酒窝。倒添了一股娇憨之气。虽然早就听说她象婉宁。但看到真人时却现她们容貌只是略有相像唯有笑起来的样子。让人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婉宁隐隐有一种优越感只是眉目间还带了些漫不经心与天真。 媛宁对她态度虽只是淡淡的却并不显得冷落向她介绍淑宁时只说是娘家三姐姐。润玉嫣然一笑随手制止了淑宁向她行礼道:“早听说过了今儿得见果然跟别人不一样。” 不等淑宁谦虚两句她便径直对媛宁道:“福晋今儿我来是有件为难的事想求您。”媛宁眉一挑询问是何事她便笑着叫丫环拿了一个一尺见方的紫檀木盒子来打开道:“这是我在爷那里瞧见地几样西洋玩具原以为不打紧我又喜欢就讨了来。昨儿个在东宫我听太子妃说连他家大阿哥想要都没讨成才知道这些东西十分贵重。我好象不该向爷讨的可他如今不在我又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拿来给福晋。”她灿烂一笑:“福晋你先帮我收着吧。” 媛宁拽紧了手帕深吸一口气道:“既是爷赏了你的就收下吧交给我做什么?这是太后赐的东西爷爱给谁别人管不着。” “真的么?”润玉满脸喜色“那我就收好了。多谢福晋。”顿了顿她又稍稍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那个……福晋前些天宫里赏下来的几样东西我……我瞧中了那手串可那是刘姐姐得的她好像不太高兴……” 媛宁淡淡地道:“没事她已经答应送你了我方才已经交待下去这时候大概已经在你屋里了。你回去瞧瞧吧。” 润玉高高兴兴地再次道谢又犹豫地道:“我得的那对镯子其实也很好比那手串还要贵重些呢我送给刘姐姐作交换她就不会再怪我了吧?” 媛宁不置可否几句话把润玉打了又回头对淑宁淡淡笑道:“侧福晋年纪还小礼数不太周全三姐姐别见怪。” 淑宁笑着说不会心里替她难受的同时又有些松了口气地感觉。这位侧福晋似乎并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物应该不会对媛宁不利吧? 回到贝子府尹总管远远迎上来报告说:“夫人娘家的大奶奶在等您呢已经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淑宁有些疑惑忙进了正屋一见李氏便问是怎么了。李氏急道:“二妹妹生病了病得挺重的需要十年以上地老参配药。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不知道该到哪里找去想起你这里有便来讨了。” 淑宁很是诧异怎么婉宁忽然就病了呢?忙叫了素馨她们开库房取参又问李氏:“家里应该还有些没用上么?”“都用了用完了才来找妹妹的吴叔已经拿了银子到外城去买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淑宁想了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生病?还要那么多人参?”李氏叹了口气将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原来婉宁自得到有限度的出门许可后除了回娘家和到外祖家去就只有偶尔跑跑寺庙。先前五阿哥家小格格满月。几家女眷聚会因部分庶福晋也在受邀之列玉敏便带着李氏、宋氏与婉宁一起去了。本来婉宁应该与秀女出身地庶福晋们坐一桌才是却不知怎地被安排到侍妾那席去还与五阿哥地妾月荷坐在一起。 月荷言谈间对婉宁有些讥讽之意婉宁不服便与她闹起来弄湿了半身衣裳。四福晋玉敏与五福晋媛宁知道了。都怪婉宁不懂规矩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婉宁受了气听了许多闲话又受了凉回家后生起病来却又牵动了旧伤结果拖了好些天都没痊愈。玉敏看着不好便通知她娘家人去照顾。那拉氏如今正守着婉宁李氏便出来寻药。 李氏道:“我听说她先前病得最重时。苦苦求了雍王爷去瞧她王爷只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丫头们说当时王爷的眼神冷得跟冰似地离她足有三尺远。”顿了顿。她叹道:“居然到了今天二妹妹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才知道后悔!她这辈子算是毁了我只望她这次是真的懂事了不要再连累娘家人。” 说着说着。素馨拿了一包参来。还另有一个包袱。是可能用得上的药材。李氏接过转头对淑宁道:“多谢妹妹了回头一定重重谢你。你不知道。如今俏云夫妻得王爷恩典捐了个知县已经上任去了。二妹妹又降了身份吃穿用度都不比从前药也不是什么好药唯有靠娘家人接济了。只盼这回是最后一次了吧。”说罢匆匆行了礼走了。 淑宁一直送她出门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屋里对着桌面地残茶怔怔地起了呆。 后来男爵府有消息传来婉宁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但病情缠绵只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好起来。淑宁也不再多想了男爵府已得到允许派人去照顾她就不必自己多事了。 转眼到了四月天气越来越热。淑宁收到简亲王府的传信说是奉天那边来了消息简亲王自打去年冬天开始便连着生了几次小病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身体却差了许多。雅尔江阿与瓜尔佳氏特意请她过去商量看应该做些什么。淑宁忙收拾一番坐了马车往简亲王府来。 商量的过程中瓜尔佳氏与伊尔根觉罗氏一直在打对台实格不敢说话阿扎兰听得不耐烦便道:“吵什么呀?真关心老爷子的话回去照顾他就是了。”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伊尔根觉罗氏忽然笑了:“说得也是儿子媳妇孝敬长辈原是天经地义的王爷见了孙子大概也会很高兴吧。”然后便对雅尔江阿道:“爷不如妾身去吧。” 瓜尔佳氏咬牙切齿地道:“要去也是我去我才是正经媳妇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淑宁皱皱眉觉得有些古怪。果然事情很快定下由瓜尔佳氏带着两个儿子回奉天侍奉公公。但瓜尔佳氏瞧见伊尔根觉罗氏眼里的笑顿时觉自己上了当。 雅尔江阿一顶以孝为先的大帽子盖下来把妻妾二人分开了。淑宁见没什么事了正要走人却被伊尔根觉罗氏叫住笑道:“有一件事是弟妹家务事还要弟妹看着该怎么办呢。” 她做了世子侧福晋身份不比从前淑宁也要对她礼敬了但心里仍有些戒慎便问是什么事。伊尔根觉罗氏很和气地笑着将她请到自己院中叫出一个年轻女子对她道:“我屋里的小钰嫂子是王府的家生子这是她自小一块儿长大地姐妹说是从前二弟屋里侍候的人。自从二弟成家后这姑娘在老王府里处境凄凉叫人实在不忍。这回她跟着报信的人一起进的京看在她从前与二弟那般亲密地份上弟妹就带她回府去吧好歹给个名份。” 淑宁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冷看着那颇有姿色的女子头上梳的妇人式脑子里一片空白。伊尔根觉罗氏微笑着喝了口茶又叫那女子向淑宁见礼。 这时瓜尔佳氏忽然闯了进来骂道:“贱人!你凭什么要走了我儿子屋里的人?!” 伊尔根觉罗氏忙起身笑道:“姐姐说的什么事呀?那都是爷地意思二阿哥身边地人实在不中用见大阿哥年纪大了身边人又多才调走两个罢了。” 瓜尔佳氏正要再说什么忽然看到屋里地情形便问:“这女人是谁?”那女子忙上前行礼自称是老王府里侍候贝子爷的屋里人“素屏”。 瓜尔佳氏疑惑地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古怪地笑容来:“哦?你就是素屏?我听说你是继福晋送给二弟的?硬是灌醉主子想要爬上床地人?我听说二弟当时便把你嫁了出去他还在第二天就逃到蒙古去了后来也没再回去。如今来说什么屋里人脸皮真够厚的啊?” (抱歉抱歉) 二四七、反击 素屏一听脸上神色就有些不自然:“福……福晋您在说什么哪?” “哼你以为京里没人知道你的底细?我早听二弟说过了当时我还笑话他一个丫头外加一个上赶着要嫁他的所谓表姑娘就吓得他连家都不要了。难道我说错了么?”瓜尔佳氏讥讽地斜了她一眼。 伊尔根觉罗氏听了也有些呆住了冷冷扫了素屏一眼却不愿意被瓜尔佳氏压倒毕竟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她的处境就会很尴尬。她此时有些后悔怎么不让人再查清楚些以为能让淑宁难受便直接摆开来了。她飞快地转着念头嘴里道:“姐姐这话可当真?我只听说当时是为了继福晋要二弟娶她姨甥女的事二弟跟家里大闹一场才离的家。从没听说过还有个丫环在里头啊?好姐姐咱们做嫂子的总要为弟弟们打算你可别因为我插了手就耽误了好人。” “放屁!”瓜尔佳氏一瞪眼“什么好人?!上赶着要勾引男人的都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我当正经嫂子的都没多事跟你什么相干?!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因为你是做小的就要帮着别人也做小?” 伊尔根觉罗氏满脸委屈:“姐姐怎的这么说?好歹我也是受了朝廷册封的这话叫爷听见可就没意思了。” 她俩一来一往、一个怒火朝天一个凉凉作态地吵着。淑宁这边却已经冷静下来了。虽然刚才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渐渐地也觉其中不妥地地方了。不仅是瓜尔佳氏所透露的信息从素屏那一副有些心虚的表现来看她这个“屋里人”的身份也很可疑。屋里侍候的人不等于屋里人而且那毕竟是桐英与自己产生感情之前的事了只要知道桐英没有背叛她就不需要担心。虽然听说有这么个人在。她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与桐英婚后“偷腥”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说起来桐英曾经提过他不喜欢用王府的丫环连婆子媳妇也少用因为从小见过太多怀有异心地女仆了如果说这个素屏真象瓜尔佳氏所说的那样是继福晋送的那桐英对她的戒心应该更大才是。 淑宁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素屏越肯定她跟桐英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因为她的长相偏于艳丽而桐英一向比较看得入眼的女子。包括自家院里侍候的丫环秋宜她们都是清秀端庄的长相似乎是因为当年那位叶赫那拉氏留下地阴影。 一但确信其中有诈她心中的怒火就开始燃烧起来了。这个伊尔根觉罗氏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吗?居然敢直接踩上门来?!还有那个素屏不管从前跟桐英是什么关系想要插进他们夫妻之间当小三休想! 她没理会两个女人的争吵直接对那素屏问道:“你说你侍候过贝子爷。是在什么时候?在他从京里回奉天之后。去蒙古之前?” 瓜尔佳氏与伊尔根觉罗氏闻言都停下了争吵。只听素屏怎么说。素屏头上冒出了冷汗小声应了声是。 淑宁死盯着她问:“世子福晋方才说你已经嫁人了。可是真地?”不等对方回答她便抢先道:“别以为能糊弄过去!不提我们家里也有奉天王府来的老人差人去奉天问快马来回也不过七八天-小-说-网更何况再等些时日贝子爷回来了你若撒了谎马上就会被拆穿!到时候……这欺上的罪名可就逃不掉了。” 素屏脸色白支支唔唔地最终咬咬唇扑通一声跪下道:“求夫人开恩。奴婢的确是被爷许了人的但奴婢现在无处可去了才厚着脸皮来求爷收留。奴婢情愿一辈子侍候爷和夫人绝不会痴心妄想求夫人看在奴婢从前侍候过爷地份上收下奴婢吧!” 伊尔根觉罗氏当时就变了脸色狠狠瞪了素屏一眼厉声道:“你居然敢骗我?!好大地胆子!就算你是二弟地人我也不会轻易放过!”然后便抬头对淑宁道:“弟妹这事儿是我疏忽大意了还请你不要见怪。这个丫头我不能就这样放过了还请弟妹将她交给我处置。” 淑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侧福晋说的什么话?她既然是老王府的人怎么就成了我们家地了?自然还是简亲王府的丫环要处置也得看嫂子的意思。” 瓜尔佳氏得意地斜了伊尔根觉罗氏一眼后者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道:“姐姐要忙回奉天的事这府里的家务自然是由我接管了。说起来我也是心急了想到二弟与弟妹婚后一直无所出一听说这丫头是侍候过二弟的人便想把人送过去。我应该先打听清楚才是。” 淑宁死盯了她几眼微微冷笑转头看向素屏心下涌起一阵厌恶:“我们爷为人做事向来最重责任如果他真的跟你有过亲密关系不会放着你不管更不会把你另嫁他人。既然你已经嫁了人就该安安份份地做个好妻子才是难道你以为我们爷会违反国法擅自纳一个有夫之妇为妾吗?你以为他是什么人?!” 素屏伏得更低了淑宁转而对伊尔根觉罗氏道:“侧福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就算我们家要挑人也不会挑个有夫之妇来还请侧福晋行事时多为简亲王府的名声着想。不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爷做了什么歹事呢!还是尽早把人送回去吧。” 素屏忙抬头插嘴道:“奴婢地丈夫已经死了。如今真真是无处可去了。”淑宁却飞快地接上道:“原来是个寡妇那就更不能坏人名节了。” 伊尔根觉罗氏硬撑着道:“可我听说弟妹娘家的小妾就是寡妇嫁进门的……”淑宁怒极反笑:“我姨娘是正经人家出身正经摆了酒席娶回家做二房的。怎么?侧福晋觉得这个素屏可以跟我姨娘比?还是要我抬举她当二房?”小刘氏实际上至今还在守着与小宝父亲的感情跟这种不正经的女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伊尔根觉罗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瓜尔佳氏还在旁边冷言冷语:“可不是么?这妾跟妾也是不一样的。小小的侍妾也比不上人家正经二房奶奶更何况只是个丫头?”说到这里她还上上下下睨着伊尔根觉罗氏:“又不是正经嫂子。往小叔屋里塞人打地什么主意呢叫人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想。哎哟哟要是外头的人传出什么闲话来可就糟了。” 淑宁皱皱眉不想让瓜尔佳氏继续说下去坏了桐英名声便对她道:“这个素屏既然是老王府那边来的。也不知道她南下有没有得到允许……不管怎么说她既是王府的人还请嫂子给她安排个差事随意做点什么粗活吧。别让人以为我心里妒忌。要把人逼上绝路。” 瓜尔佳氏挑挑眉笑了:“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我会给这个爱上进的丫头……不是媳妇子挑个好去处的。” 素屏着抖。喃喃地求着开恩。淑宁看着她。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伊尔根觉罗氏本来还要多说点什么挣回面子。但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脸色一变不再开口了。 虽然事情暂时解决了。但淑宁往府门口走时心中的怒火却一直压不下去。看来以往她太过心慈手软了虽然她不想被搅进简亲王府世子一房的妻妾之争但当日在瓜尔佳氏难产时伸出援手很有可能已经破坏了伊尔根觉罗氏的某种图谋。现在这位表面上“性情温柔、行事周全”地侧福晋已经把自己视作仇敌今日只不过是她一时忘形被自己找到把柄反击回去但以后若她再有什么阴谋自己是否每次都能获得胜利呢? 从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可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可是一但瓜尔佳氏离开京城这简亲王府就真的是伊尔根觉罗氏的天下了对方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地到时候就算瓜尔佳氏重新回京只怕局面已经不一样了。桐英素来偏向瓜尔佳氏万一伊尔根觉罗氏因为敌视自己向世子雅尔江阿进谗言离间兄弟关系的话…… 想到桐英一向最重与长兄的情谊淑宁就觉得不能再放任伊尔根觉罗氏继续搞风搞雨。瓜尔佳氏虽然有诸多缺点但至少现阶段对自己还算友善也曾出言帮过自己几次。就算看在这点份上她也不能看着瓜尔佳氏被人算计了去。 她停下脚步在过道上走了几十个来回心里拿定了主意便转身对着满脸莫名其妙的丫环们道:“回去我要见世子。” 雅尔江阿正在书房见面行过礼淑宁一提起:“我有件事想跟大哥说说……”雅尔江阿便先开了口:“是二弟从前那个丫环的事吧?我都听你小嫂说过了这事是她疏忽大意居然被人骗了我替她给弟妹赔个不是你就多担待吧。” 淑宁心中咯噔一声知道伊尔根觉罗氏定是先一步来向雅尔江阿“报备”过了虽然不知她是怎么说地但显然是利于她本身地说法。这也不是头一回了看来雅尔江阿对这个侧室真地非常宠信如果自己说的话有任何对她不利之处雅尔江阿未必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觉得反感。 淑宁心念电转已经重新组织了语言:“大哥言重了其实方才我也是一时气急说话有些冲了若有得罪侧福晋的地方反而要请大哥多担待呢。”雅尔江阿笑着摆摆手:“一家人不必说这样地话你生气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样的女人怎么能给二弟做小呢?你小嫂本就有不对的地方。” 淑宁心中冷笑。脸上却微笑着道:“不过……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雅尔江阿道:“哦?说吧不必有什么顾虑。”淑宁笑道:“我知道侧福晋是一番好意只是叫人骗了。说起来侧福晋虽然性子好却也好过头了平日里料理家务还不怎么觉得但一遇到什么事要是大哥不在。她就容易慌张。比如上回嫂子生产地事因为有好几件意外一起生她便不知该怎么办了闹得一团乱所以嫂子才会误会她使了手段。” 雅尔江阿叹了口气道:“弟妹说的是公道话我也是这么想的。缨络这丫头啊向来柔弱就是不能离了我。” 淑宁快要吐出来了。强忍住恶心感继续微笑道:“这回也是本来那个素屏找上门来只需送个信回奉天问一声。或是等过些时日桐英回来了再问清楚也不会闹成这样。可侧福晋因为听丫环的嫂子说了几句便信以为真了。就因为她性子好别人才会以为她好糊弄把她当枪使。谁知道这底下的人有什么想法?再说。那个素屏原是继福晋送给桐英使唤的。身份可想而知。侧福晋却轻易信了别人的话。帮人出头。如果那素屏有什么异心可怎么办呢?” 雅尔江阿听得一凛:“的确……哼我就知道她不会就此罢休地。从前送我的两个人如今都被我关在偏院里她就打起二弟的主意来了。痴心妄想!” 淑宁见他已经信了暗暗庆幸他不是个太难对付的人:“大哥侧福晋性情单纯如今还好若是嫂子不在家她领了家务底下的人欺负她好性儿私底下弄些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勾当那可就糟了。” 雅尔江阿皱皱眉:“不至于吧?她先前管家管得还好。”淑宁叹了口气:“别人倒还罢了侧福晋对身边的人总是信的但她身边的人跟王府里其他人又有千丝万缕地关系。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大哥想必心中有数我也就不多说了。” 雅尔江阿虽没说什么但心里也有些动摇了:“弟妹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们夫妻已经是分府出去的这王府里的事我总不好过问。大哥若是不放心不防多留意家里地事时时看着些别让侧福晋被底下人蒙蔽就是。” 雅尔江阿点点头:“这样也好横竖我如今还算得闲。我会多加留意的。” 淑宁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又再接再励:“还有一件事……素屏从奉天南下是随了送信人一起来的她既是老王府的人想必是得了什么人的吩咐。大哥虽然已是世子但还是别太大意了。” “你是说那几个女人吗?哼她们只是白日做梦罢了。” “这是当然只是如今王爷与你们兄弟分隔两地若是这边府里有什么不好地消息传进王爷地耳朵里说不定会有人趁机进谗言说大哥做不好世子呢。这种事是防不胜防地说不定王爷离京的这一年多里她们就已经说不少话了。” 雅尔江阿猛地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默然沉思。淑宁瞧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就好就收:“论理我实在不该说这样不敬尊长的话但桐英一向亲近大哥他地想法我也清楚我们夫妻二人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希望大哥多留神。不过嫂子带侄儿们回奉天尽孝想必多少能阻止小人的闲话吧。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大哥多保重。” 雅尔江阿随意拱拱手径自思考去了。淑宁离开书房心里安定下来现在只等着看这番话的结果了。 没走几步却正遇到伊尔根觉罗氏笑着捧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上头放着一壶酒和几样精致的小菜散出诱人的香味。一见淑宁她脸上的笑容一滞有些不自然地道:“弟妹还在啊?怎的这么巧?”然后又瞧瞧书房方向眼光狐疑。 淑宁似笑非笑地走进她闻了闻饭菜的香味道:“侧福晋这么快就做好那么多菜了?真是好厨艺好快手啊什么时候教我几招?”伊尔根觉罗氏扯扯嘴角:“雕虫小技罢了哪能跟弟妹相比啊?” 淑宁笑着望望天:“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跟大嫂告别呢这就走了回见。”说罢福了一福便走了。伊尔根觉罗氏一个人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重新摆出笑脸走进书房:“爷你看我给你做了什么?都是你最爱吃的……” 淑宁坐着马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遍遍地回想方才的情形似乎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了。雅尔江阿听了她的话或许会多加留意或是不再让伊尔根觉罗氏大权独揽或是对任何重大人事变动心存警惕总会把伊尔根觉罗氏的影响力降低。不过雅尔江阿显然不是可以依靠的对象瓜尔佳氏与他夫妻间的感情会变成怎样就不知道了。 她方才说的话也有暗示奉天简亲王府里老一辈的女眷们对简亲王可能有某种不利于雅尔江阿的影响的意思只希望他能有所领悟不会让瓜尔佳氏在奉天待太久因为生性直白的她显然不是个使父子关系更融洽的理想对象。 至于在她的话里受到牵连的简亲王府仆人她只能说抱歉了只要伊尔根觉罗氏不把亲信提拔上来取代瓜尔佳氏安排的人雅尔江阿自然不会疑心他们。但从以往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小。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那个素屏落到瓜尔佳氏手上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命运。不过就算这个女人跟桐英真有什么关系只要不在她面前出现她最多只是心里不舒服但如果真让对方进入她家一起生活她一定会受不了的。天知道刚才她听说那女人曾经跟桐英在一起时心头曾闪过一丝想法狠不得把那女人…… 淑宁顿时愣住了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念头?!难道穿越了十几年生活习性被社会同化了连道德观念都改变了么?因为自己身处高位便把身为仆役的人的性命看作平常?还有自己刚才做的是什么事?在背后算计别人?插手进那种妻妾争宠、争权夺利的事情中去?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总算明白媛宁、玉敏、瓜尔佳氏等人的想法了以往她或许会为她们的某种作为感到心寒但她如今所做的跟她们又有多少差别呢? 不过扪心自问如果要她重新选一次她还是会那样做。前世的母亲一现父亲有外遇二话不说就提出了离婚抛弃以往种种重新寻找第二春。但清朝不是现代社会她不可能与桐英离婚重新找一个。所以为了维护与桐英的这份感情与婚姻为了维护自己的幸福她只能奋起战斗了。 马车走在路上夕阳透过车窗照进来寒意却渐渐加重了车厢中淑宁隐隐有了某种觉悟。 (祝大家平安夜快乐圣诞快乐^^) 二四八、征兆 从简亲王府那边后来传来的消息来看瓜尔佳氏与伊尔根觉罗氏虽仍有冲突但不再象往常那么激烈了在丈夫雅尔江阿面前也有所收敛。淑宁知道这大概跟那天自己临离开王府时劝瓜尔佳氏的话有关系。 她对对方说世子显然更喜欢妻子从前温柔体贴的样子如今为了赌气硬是跟他闹反而便宜了旁人倒不如忍着些毕竟世子对嫡妻还是很尊重的好歹要为孩子们的将来考虑。另外她还劝瓜尔佳氏既然要回奉天就要把握好机会本就是为尽孝去的德隆又是简亲王的正经嫡长孙趁机讨好老王爷将来地位稳固了谁也不能抢了孩子们的位子去。 虽然瓜尔佳氏当时的反应很是不甘心但为了孩子她还是多少听进去了一些。一直到她离开京城北上奉天为止都没有再为伊尔根觉罗氏的事与雅尔江阿闹不愉快反而后者因为觉得愧疚在她临行前多陪了妻子两夜。 淑宁自瓜尔佳氏离开也不再往简亲王府去了不过从两府下人之间的消息网络她还是听到了不少信息。比如雅尔江阿命人查探王府中所有男女仆役的来历与表现其中有不少人被查出有亏空打的打赶走的赶走去了不少人。又比如王府新上任半年的总管被人现污了银子侧福晋作主要将他撤掉。另换一个她信得过地人上去却被世子制止。问过话后世子认为那继位者很可疑为了上位不惜欺骗主子陷害忠良所以把人赶出去了而且还让侧福晋不要再插手人事方面的变动。等等。 淑宁听到这些消息时便知道先前在雅尔江阿那里打的预防针起作用了。看来那个伊尔根觉罗氏还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一摆脱正室的桎梏便要安插自己的亲信只是她的胃口大了些心急了些马上被世子拦住了。不知道雅尔江阿心里会不会因此对她产生一丝怀疑?不过就算只让他认为这个侧室能力不足容易上当受骗便已足够了。 淑宁心中畅快之余。转而关心起皇帝南巡地消息。从以往两次南巡的情况来看通常是两个月左右就会回京。如今只过了一个多月不知桐英如今到哪里了? 南边的消息不停地传来。皇帝与太后到达淮、黄、运三河交汇的清口一带巡视沿岸多处河工现场。并下令截漕粮十万石运往高邮、宝应等地平粜。但漕运衙门的人却报告说因为有许多粮食改行海运造成漕粮不足要是运了十万石去平粜。直隶的百姓就要饿肚子了。 这话隐隐有攻击提议粮食海运的陈良本之嫌。因此陈良本回应说。高邮等地受涝只是偶然并不是年年如此。而海运实行以来已经为朝廷省下大笔钱粮何况北上的漕粮何止十万石就算少了十万也不会造成恶劣影响而海运的粮船更是正在行向天津大沽口地途中直隶粮食绝不会出问题。 两边争吵了几句被皇帝制止住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后来圣驾一行又行经高邮、扬州等地到达苏杭一带。淑宁听人说起圣驾到杭州时时任杭州将军的武丹会负责接待便想起了数日不见的嫂子真珍见明天正好是休沐日便在次日回娘家看望兄嫂去了。 大房的女眷都不在。真珍正在教儿子认字一见淑宁回来很高兴地道:“你来得正好今儿在家里吃饭吧昨儿庄子上送来几笼极嫩地野鸡我才叫人用香菇和姜葱去焖了正好下饭。”淑宁听了食指大动忙应了又坐下来看明瑞认字惊奇地道:“嫂子那么快就教明哥儿认字了?” 真珍笑道:“我听你哥哥说你两岁就已经认得不少字了我想着让孩子早些启蒙也好虽然比不上你这个姑姑至少不能输太多不是?” 淑宁暗道一声惭愧忙转移了话题:“哥哥怎么不在?今天不是休沐么?”真珍道:“他们部里一个主事荣休今日返乡他送人去了。” 两人便坐着陪明瑞认字。明瑞虽然年纪小但很聪明教他十个字只错了一个而已。淑宁听说他已经认得一两百字了不由得高兴地夸奖他还亲了好几次他的小脸明瑞歪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却更让人觉得他可爱。 时间过得飞快小宝与贤宁从杨先生那边下课回来了见了姐姐高兴地说了好一会儿话便要拉着小侄子去玩。淑宁与真珍想到明瑞认了一个上午的字也累了便放他们去了。 两人说起闲话淑宁才得知因为部分漕粮改作海运家中的产业受了影响。堆房那边只是利润少些情况不算严重但粮行那边却因为粮食进价升高遇到很大压力若不是卖的粮食大半是自家产出或是禄米只怕会有亏损。加上直隶连着几年年景不佳真珍担心庄稼方面地收入会变得很不稳定便决定不再买田地改而在外城买店铺及空院子整修过后再转租出去。 淑宁心想:这算不算是房地产业和租赁业呢? 正在这时杨师母余桐上门来了。两人忙向她问好寒暄几句余桐便把先前答应帮忙做地几个络子递给了真珍。真珍再三谢过又叫人装了一盒点心和几样果子作回礼还关心地问起杨先生近日身体可好余家父母地病情如何是否需要帮忙找好大夫。待送走了余桐她又吩咐丫环们送点心给几个男孩子。免得他们肚子饿顺便还斥责了一个丫头整个上午都不见人影地偷懒行为。待她处理完这些转回屋里时见淑宁看着她笑便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你在笑什么?” 淑宁抿嘴道:“我瞧你料理家务已经很是有模有样了称得上游刃有余与一年前相比。真是大不一样。”真珍不由笑道:“你这话说得是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呢。从前我在家时只在旁边看过二娘管家那时还以为凭我的聪明这些小事绝不在话下。谁知真地遇上手才知其中的难处。我哪里经过这些?先前有额娘和你在还好你一出阁二嫫又跟着额娘去了保定我一个人担起那么大的家业。有事也没处问人真是慌了恨不得把事情都丢开。”她低头笑了笑道:“那时候。想到你哥哥和明哥儿还要靠我照顾一切辛苦都是为了这个家我才硬着头皮撑下来的。” 淑宁听了若有所思:“你说得不错……” 丫环送上新蒸的点心真珍连叫几声。才让淑宁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两人再度聊起家常。到了快开饭时。端宁终于赶回来了。 他见妹妹来了便很高兴地道:“回来了?正好有极嫩的野鸡。我交待了中午焖好地留下来吃饭吧。”淑宁低头偷笑真珍嗔了他一眼:“早说过了快去洗脸换衣裳吧几个小的都饿坏了。”端宁笑着转头去了。 午饭就摆在梅院一桌人和乐融融的。吃完饭贤宁要再拉明瑞去玩小宝拦住道:“刚吃了饭就去玩当心肚子疼明哥儿待会儿还要午睡咱们不如好好歇一歇回头去了成师傅那儿还要扎马步呢。” 贤宁有些沮丧不过还是依了小宝见他不高兴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贤宁便重新扬起笑脸拉着他跑了惹得真珍在后面提醒他们别跑太快。端宁笑道:“定是看二哥从青州捎回来的玩意儿去了。其实那些大贝壳大海螺什么的咱们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贤哥儿那时候年纪小不记得才觉得希罕罢了。” 真珍要看着人收拾碗筷淑宁便与端宁到书房去说话。端宁提起父母最近从保定寄回的信淑宁才知道父亲在衙门里又遇上了麻烦。 原来先前秋冬季节时因为银子终于拨下来了张保提议的小型农用水利设施整修工程得以顺利进行而省内几处较为危险的河堤也作了加固。先前圣驾在直隶境内时直隶巡抚与布政衙门都得了夸奖。眼下雨季将至只要今年直隶再次顺利撑过到了年底论功张保的政绩又会大大加上一笔。等布政使离任他接任地可能性又大大提高了。因此便有人眼红想寻机将他挤走占下这个功劳。 淑宁担心地道:“既然如此阿玛和额娘怎么没跟我提起?先前写信来还说一切都好呢。”端宁道:“他们也是怕你担心。再来便是不想让那一位知道。”他伸出四个手指头道:“这回跟上次不一样无关公利若是再让他出头帮忙被人拿住把柄就不好了。其实你也不需太过担心。如今在直隶巡抚位子上坐着的可是那位李光地大人他是皇上亲信之人底下的人不敢做得太过分的。阿玛政绩显著人缘又好行事又向来小心那些人不能拿他怎么样。” 既管如此淑宁还是有些担心端宁见状便与她说起另一件高兴地事。如果没有意外他再过两个月就能升上六品主事了。淑宁惊喜之余想起他今日的去向便问:“难道是顶那位荣休的主事的缺?” 端宁笑着摇头道:“不是是刑部的主事。如今西北又不打仗我不耐烦继续呆在兵部。从前在广州我见过那位苏通判办案挺有趣地如今也想试一试。” 淑宁倒是没想到不过也觉得挺有趣:“从兵部到刑部这跨得也太远了。”端宁却摇头:“这很正常接任那位荣休前辈地人还是工部来地呢。与我同期的一个笔贴式则是去了理藩院做司务。” 原来如此。各大部院之间地互相调任么?这倒是个不错地法子不然象陈良本那样因为在吏部多年对吏部人员影响太大幸好他不是个爱为非作歹的人。 回到贝子府淑宁虽然有些担心父母但心情还算是愉快的。尹总管求见问道:“四王爷府的大阿哥生日快到了。虽不摆席夫人可要送礼过去?”淑宁道:“当然要送今年三岁了吧?照往年的例再加一成。”尹总管应了又问:“可要再备一份给您姐姐的?”淑宁摇头道:“给小孩儿庆生没道理再送礼给别人。我那位堂姐如今横竖有娘家人照顾我何必多事?” 尹总管应下又递上一个贴子道:“这是今儿送来的贴子。请夫人去吃寿酒地夫人看该怎么回话?”淑宁接过来瞧现是上次康亲王出殡时认识的国公夫人今年五十五岁生日。儿女给她摆了寿酒。想起这位夫人严肃而温和的模样她道:“应下吧照例给我备一份礼挑几个人跟车。”尹总管应了去了。 淑宁看着手上的贴子叹了口气。其实。有的社交场合还是可以去的。有的女眷也可以结交倒也不必因噎废食。毕竟她的出点都是为了她和桐英的这个家。 五月中。传来消息圣驾即将抵达通州。淑宁忙吩咐众人作好准备等候桐英回家。虽然桐英回府地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但淑宁还是高高兴兴地迎接了他不但安排了清爽而营养丰富的饭食还准备好洗澡水和干净的衣服。 桐英看着黑了许多不过气色还好只是当桐英脱下官服与官靴时淑宁才现他背上长了许多痱子脖子和手臂上有许多蚊子叮咬后抓出来的包而最严重地是因为在高温天气下长期穿着湿透的靴子他脚上不但掉皮还有红肿溃烂的现象。 淑宁看着心疼不已桐英忙道:“没事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先前因为要赶路又要照应仪仗才没功夫多管。太医已经开过药了不过我把药膏给了底下的人再到太医院讨就是。” 淑宁看了他一眼走到架子边打开成药匣子拿出一瓶药来小心帮桐英洗过脚拿干净的布擦干所有水份才把药汁涂上去。 桐英觉得脚上凉凉地痛痒大减忙问那是什么药。淑宁道:“从前给我阿玛做过师爷地一位苏大人给地说是福建那边的方子。两三天就好了你别乱动。” 桐英忙定住脚任她给自己上完药才笑嘻嘻地喊着要吃饭。吃饭时他问起家中有什么事淑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简亲王生病、瓜尔佳氏回奉天、以及素屏的事都告诉了他。她小心留意着桐英地神情变化看能不能看出些端倪。 不料桐英一听说素屏的事便顿时严肃起来:“她说她男人死了?怎么死的?几时的事?”“怎么?有问题么?”淑宁察觉到有不对。 桐英顿:“当然不对钟大一向身强力健一拳都能打死一头牛去年腊月时还写过信来给我请安送了一车年礼就是装了半车土豆儿、四坛精酒、几张毛皮和一盒珍珠那车。这半年不到怎么就死了呢?最要紧的是钟大管着我的几处产业既然他死了怎么没人报给我知道?” 淑宁听了也顾不上问素屏的身份忙道:“素屏如今在王府那边呢嫂子派她砍柴去了。要不明天叫人把她喊来问个清楚?” 桐英点点头。 结果第二天下午素屏被押过来时世子雅尔江阿也跟过来了。他见了桐英先是兄弟俩亲热了一番又向淑宁问好便指着素屏对弟弟道:“这贱人不是个好货若不是碍着她从前是你的人我已经处置了。听说你要问她话可别心软呀。” 桐英笑笑很快板起脸来对素屏道:“你说你男人死了几时死的?怎么死的?我怎么不知道?”素屏脸上手上俱是伤痕颤抖着答道:“是……是二月里死的……得了急病……忽然就……” “急病?腊月时他还写信给我请安。送礼过来怎么会生了急病?而且他才刚死你不好好守丧奔京里来做什么?我问你钟大病死可有大夫作证?” “这个……他、他突然厥过去了……没等大夫来……就……就……” 桐英冷笑两声:“那么他死以后原本照管地庄子和店铺。又是谁管着?” “奴婢……交回王府去了……” 桐英脸色已是铁青雅尔江阿忙问是怎么回事桐英缓缓吐了一口气道:“这是我从前在奉天时弄的一些小产业想着额娘的奶娘年纪大了其他侍候过我们母子的老人再待在府里不知会不会受委屈便拿私房出来置下的。一个庄子几十顷地。两三间铺子那些仆人和他们的家小合共也有几十人都有个安身的地方。有口饭吃。这些一向是钟大照管着我很少插手。可如今他突然死了这个女人把我的产业归入王府到了谁地手里大哥也能猜到吧?” 雅尔江阿脸也青了:“岂有此理。这点小产业。他们也不放过?!”顿了顿。又有些惭愧地对桐英道:“我竟然没想过安置他们的事还好二弟设想周到不然让额娘身边侍候过的人受了委屈。我就太对不起他们了。”然后又转头对素屏狠瞪了几眼:“贱人!你居然不问过主子的意思便擅自处置主子的产业?!谁给你的胆子!” 素屏已经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福晋说……王爷……准了的……” 这话一出兄弟俩脸色更差了。淑宁在旁边已经听说端倪来忙劝道:“若是王爷过话这事就不好办了毕竟咱们那时候不曾分府。不过如今最要紧的是先派人去打听这些产业里的人怎样了可别被人赶出来了吧?” 桐英一个激灵:“对我这就派人回去问。”雅尔江阿忙道:“我每隔两天就要派人回去问安地派个人一起去吧。”桐英点点头:“也好。可恶!瞒下这桩事只怕也是不想让我拦人吧?” 但淑宁有些疑惑:“照理说这几处产业真的不大几十顷地在奉天也算不上什么。王府名下的田庄铺子还少么?怎么会看上这点……”桐英若有所思:“那几家铺子位置不错可王府也有更好的慢着……那个庄子上有个小湖有南边来地商人租了去专门养珠子听说收益很不错。我向来不在乎这些与那些人也算是相处融洽……” 雅尔江阿一拍大腿:“定是那女人想图人家的珠场!我听说有好几个这种珠场都极有赚头。阿玛自打去年生病身体便一直不太好。想必那女人是怕阿玛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想趁机多捞些好处防身呢。” 不管桐英与淑宁怎么想雅尔江阿已经确信了这个说法对继福晋恨意更深了觉得她是在咒自己父亲死便指着素屏问桐英:“这女人你还有用处么?交给哥哥处置吧?” 桐英犹豫了一下道:“大哥还是把她送官吧我始终觉得钟大死因可疑若跟她有关系也叫她罪有应得。” 雅尔江阿想了想应了命人拖素屏出去。素屏一路哭喊着向桐英求情桐英却只是冷冷地目送她消失。眼看着人没影了雅尔江阿才重新笑着对桐英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二弟商量。阿玛如今身体不比从前我想着京里有好太医不如尽快把阿玛接回京城养病如何?” 桐英顿了顿道:“这个想法我赞成不过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了阿玛未必受得住还是等天气凉快些再说吧。” 雅尔江阿却不同意:“有病怎么能拖呢?早些接过来阿玛身体也能早些好起来。”桐英仍有些犹豫:“我只怕路上颠簸……不知阿玛受不受得了。”淑宁心想若是简亲王夫妻进京顶多是自己要勤快些去请安但却能让瓜尔佳氏回京伊尔根觉罗氏也会有所顾忌。于是便道:“奉天的夏季不长进了七月天就凉了若是王爷身体还行到时候接来也不算晚。” 雅尔江阿忙点头桐英想了想便答应了:“慢慢坐车过来就是了。” 素屏从此不知下落她到底跟丈夫钟大之死有没有关系也没法审出来。派去奉天打听消息的人找到被留在铺子中打杂的原任掌柜才知现在掌柜地是继福晋所出地六阿哥地奶公。其他人还算平安但庄子却被王府派来的管事接管了。桐英得到消息稍稍松了口气便与妻子商量过拿出一笔钱来派人带回奉天再安置那些人。至于那几处产业只好日后再想办法了。 桐英的工作重新回到从前地状态不过因为处于休整期不用加班。他瞧着休沐日将至便与淑宁商量了再请一天假好好在家里歇歇。 但就在假期结束前的那个晚上孙侍卫来找桐英报告说銮仪卫一个叫小于的人失踪两天了因为先前他得罪过太子又有些可疑的人在他家附近徘徊不知他如今是凶是吉。 (祝各位圣诞快乐看在份量足的份上原谅我又更晚了吧^^b) 二四九、风刀 桐英眉头大皱:“是几时不见的?他家里人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自从前日下差銮仪卫的人就没再见过他了他家里只有奶娘和几个仆人还以为他去谁家里玩了呢直到今儿他一天没来让人去问了才知道他失踪的事。” 失踪的小于亡父曾做过銮仪卫的治仪因为资历老有不少人都是从他手里出来的在他去世后銮仪卫的人便对他的儿子十分照顾。自打小于去年满了十六进入銮仪卫以来因为长相讨喜、腿脚勤快、嘴又甜又是老前辈的独子銮仪卫的人都把他当成小弟弟一样宠常请他到家里玩。因此他没在休沐日回家家里人才没起疑心。 桐英想了想又问:“那些可疑的人知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孙侍卫摇摇头:“说不清楚虽然疑心过会不会是那位贵人派的但想来小于身上有正经武职那位贵人总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害他性命吧?” 桐英叹道:“罢了你跟其他人说一声从銮仪卫衙门到小于家这段路挨着查探一番看有没有什么人见过小于。另外留意那位的动静再派个人去安抚小于家的人吧。”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先走顺便叫上老冯。我换身衣裳就赶过来。” 孙侍卫应了转身离去。桐英回房间换衣服。淑宁见状忙丢下手中地针线道:“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孙侍卫有什么要紧事么?” 桐英一边套衣裳一边道:“銮仪卫有个人失踪了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要帮着找人。今晚可能会迟些回来你不用等我了。” 淑宁听了忙回头拿了个布袋装了些点心递给他道:“饿的时候吃吧。别回来得太晚明儿你还要上差呢。” 桐英接过布袋往怀里一塞穿好靴子便走了。淑宁望着他冲进夜色中不知怎的有了股不详的感觉。 桐英这天晚上并没有太大收获只打听到当日有人在正阳门大街上看见小于在一个酒楼里逗留了大半个时辰出来时还是好好的似乎喝了点酒但后来去了哪里便没人知道了。 桐英回到家时已是半夜。只来得及咪了一会儿便要起身洗脸上差。淑宁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喝下一大碗浓茶只听到他笑着安慰自己:“没事儿南巡的时候。整夜不睡也试过我中午会寻机打个盹的。”淑宁叹息一声便出门叫人去把先前赁的小院子再打扫一遍让桐英中午觉睡得舒服些自己也拿了主意。要再到那里去做饭。 那位失踪地小于继续失踪。銮仪卫所有人都已经听说了。担心不已。有人始终疑心是太子搞的鬼但也有人认为小于所谓的得罪太子。只不过是去年在外头遇上时没有理会太子手下的要求上前斟茶侍候以及南巡回来后再遇上东宫的侍卫时有过几句口角罢了太子怎么可能因为这样就要害他?桐英一边让人去寻找一边压制住手下人的议论很是头痛。 然而就在桐英以为再也不能瞒着上头时小于出现了。他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嘶哑着声音说自己只是遇到朋友多喝了两杯结果醉得病倒了才会失踪了整整三天他失职了愿意接受惩罚。 桐英当时真是气极立时将他大骂一顿其他人虽有些同情但也都认为小于活该。但桐英看见小于苍白的脸色行动也有些艰难想起他方才说是病了便没再多难为他只扣了他半个月的俸禄派个人送他回家了……其他銮仪卫的人得知这件事都笑说白白担心了一场。 小于却接连又再告了三天假等到再出现时整个人消瘦得厉害。他接连误了六天地差事不可能再瞒住上头的人结果掌銮仪卫事大臣罚了他三个月的俸还通报批评了一番。 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就这样结束了。桐英重新回到从前最轻松时的工作状态而且又因为遇到不少顺心事心情十分畅快。 先是奉天那边所有地老仆都重新安置好了生活无虞让他大大松了口气。再来就是现任掌銮仪卫事大臣年纪大了南巡期间因为体弱居然病了两回认为自己不能再担任这个职位便上书皇帝告老。 虽然皇帝并未应允但他年老多病是事实皇帝可能只是看在老臣份上多留一留迟早会答应的朝中的人便不由得考虑起接任的人选来。当中以桐英呼声最高他年轻有为出身宗室担任銮仪使一年多表现称得上非常出色在銮仪卫中颇有威望。但唯一的缺点是太过年轻资历不足。 而与此同时还有另两位大臣也是热门人选。一位是在西北大战中曾与皇长子合作过地参将一位是与太子妃同族地散秩大臣。他们各有长处也各有背景但都不是銮仪卫出身。最后鹿死谁手无人可知。 不过后两个人选地出现也暗示了皇长子与太子之间的斗争再度被摆到明面上来。皇长子、明珠一派的官员已经取得不少胜利了太子、索额图一方虽然仍占优势却吃了不少暗亏。 桐英对自己能不能升职并不是太在乎不过若能升上去他就可以指使别人去做事不需要再事事劳累这点倒是相当有吸引力地。但最令他自豪的是銮仪卫的人都很拥戴他:“我刚去时别人瞧着我年轻又是这么个身份都不大看得起我。以为我只是去享福地。等我真的做出个样子来他们才相信我是真能干。如今就连那几个眼红的都服我管了。看着他们信任的目光我心里甭提多畅快了。”当然他对属下的关心也功不可没。 他笑得咪了眼淑宁转头偷笑然后才嗔道:“你都说三回了我知道你如今很得拥护。但小心别阴沟里翻船被别人抢了位子去。”桐英笑道:“怕什么?就算那两人中的任一个上了位难道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淑宁想想也是便不再说了只专心为桐英的脚上药。一时下手重了疼得桐英叫出声来。 淑宁却毫不心疼:“活该结疤就结疤吧你好好的撕掉疤皮做什么?这下伤口又裂开了。” 桐英傻笑道:“它要掉不掉地实在烦人其实没事。明儿就好了。”淑宁瞪他一眼手上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他的脚掌再套上袜子。桐英看着她认真仔细的神情心中一动。伸手拉过她。 这时屋外却响起了一个刹风景的声音:“贝子爷孙侍卫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您。”淑宁伏在桌上偷笑桐英却没好气地应了外头一声瞄了妻子一眼。穿上鞋子出去了。 然而孙鸣泽这回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小于又出事了。 因为先前小于失踪过一回。所以今天他一直没回家。家里便派人来问了。找了两三个时辰都不见人影担心又会出事其他人正打算到各处酒家去问……却收到小于家里的信说他回来了。一位与他交好的前辈很生气便去他家里问个究竟得知他自从回家以后说要一个人清静会儿不许人去打搅他进了书房一直没再出来。当这位前辈闯进门去问罪时却现小于吊死在书房中。 桐英连夜赶往小于家中。尸体已经被解下来安放在床上了。但当几个得到消息后赶来帮忙治丧的銮仪卫装殓尸体时却意外地现小于身上有许多被虐待地痕迹其中有些十分不堪入目。桐英与其他人见了都怒不可遏。 显然小于是受了极大的污辱才会想不开自尽身亡的。回想起上次他失踪后大病一场的情形只怕不是头一回了。但他虽官卑职小却是朝廷正式编制内地武职人员谁敢这样对他?而他又为什么不肯告诉别人呢? 桐英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冷静下来交待在场的知情者们不许把事情传出去免得坏了小于的名声又派了一个人去安抚他的家人协办丧事。第二天回到銮仪卫衙门他叫来几个信得过地手下其中也有昨晚地知情者让他们悄悄去打听小于昨晚地去向。 这次调查却很容易查到了蛛丝蚂迹。小于在回家路上被人截住不知听对方说了什么话就失魂落魄地跟着人走了。有人看见曾在某个偏僻的胡同口见过他而那胡同里却有一个院子属于内务府总管、太子的奶公凌普地一个表亲。那天傍晚有一辆被许多人护卫着的马车离开了那个院子半个时辰后小于便出现在胡同口脚步蹒跚面色苍白。 那马车离开后驶向皇宫方向而看到他们一行的路人里有人认得随行护卫之一是东宫的侍卫。 查到这里桐英便当机立断中止了调查并对知情的人下了死命不许他们透露出去。若真凶是太子小于只怕死了也是白死因为皇帝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性命就对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作出严厉的惩罚。与其让小于死后也蒙受污名凶手和帮凶却只是受些不痛不痒的罪又何必呢? 他手下的人里有人理解有人却不甘心但为了小于只好忍下这口气。 桐英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妻子觉得不该用这种事污了她的耳朵因此淑宁只知道他手下有个人死了他很难过便尽量想办法让他开心些。 但桐英每夜梦回却总是想起小于生前的笑脸以及死后的模样觉得自己明知他的冤情却仍放过了害他的人很对不起他。 然而。即使桐英尽力压下这件事流言还是渐渐从不为人知地角落里传出来了。这些流言里直接指责太子因为好男色逼死了銮仪卫的少年。虽然只是在暗中流传于京城但传着传着便开始杂夹了许多猜测与中伤对小于的名声损害很大连桐英也被牵涉进去。 銮仪卫的人十分生气虽然很多人害怕惹事。不敢多说什么但也有人不理解桐英质疑起他隐瞒真相的动机。尽管他先前工作出色对属下也很关心但毕竟是宗室出身父兄立场又偏向太子随着流言加剧他的处境逐渐尴尬起来。 由于掌銮仪卫事大臣听说此事后声称要养病。把事情全权交给了桐英桐英只好独力面对这种场面。对外要应付或是自以为是、或是不怀好意的试探对内要压制属下的不满并安抚小于家人。对于銮仪卫与东宫之间偶然爆地冲突。更是要尽力劝解斡旋。但每每看到属下不理解、怀疑的目光他都觉得心如刀绞渐渐有些心力交瘁。 淑宁从别处也听到些风声大略知道些见桐英不肯对自己说。便招来随身侍候的天阳问了个究竟。才知道丈夫处境有多艰难。 她已经不太记得历史上的情形了。只隐约记得康熙皇帝似乎很宠太子要到相当大年纪时才把他废掉所以现在不太可能把太子打倒。而那位太子。似乎是个行为不轨、脾气不好、又很变态的人。从京中这几年的流言可知他男女不拘这件事情多半是真的。 但就算是真的皇帝也不会对太子怎样所以桐英才会瞒下来。显然这种做法吃力不讨好他如今被夹在中间不能说出真相却也不能漠视真相才会这么痛苦。 然而淑宁知道在这种朝廷争斗的事情上自己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能做地也就只有尽量让他在家里过得舒心些心情好些。她也曾绞尽脑汁帮忙想办法却实在想不出来。当有外人一脸八卦地向她打听事情始末时她一律用“流言怎能信以为真”这句话挡回去;而当有人质疑桐英的做法为人时她也一直站在桐英这边;对于平时有来往的桐英下属的家眷她则是尽量用怀柔地方法关心他们帮他们解决困难让那些下属不好说出难听的话来。 桐英见到她这样反而不那么难过了。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他而且还是他最亲的家人之一。他重新抖擞了精神再度挺胸面对外界的流言。 进了七月以后由于淮河决堤震惊朝廷这股流言渐渐被与灾情有关的传闻盖过去。而过了没多久简亲王一行人在经过长达十余天地缓行之后终于到达了京城。 简亲王病情并不严重或者应该说是已经好转了除了精力差些气色倒还好拄着根拐杖毫无行走困难。他此行南下却是打着定居京城地主意地已经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并在宗人府备案了。几乎在他进府的当晚便有一个太医被派来长驻。 简亲王地家眷随行者众除了继福晋母子四人还有侧福晋郭氏母子四人、高氏母女二人以及庶福晋王氏母子等据说在奉天还留了几个庶福晋和侍妾、通房之类的几个小阿哥小格格也没有跟来。甚至还有一位庶福晋瓜尔佳氏因为临近产期怕有个万一也被留在了奉天。 桐英那一堆新来的弟弟妹妹们最小的是不到三岁的小奶娃最大的是十二三岁的半大少年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因为来的人太多即使事先做了准备仍有些手忙脚乱。重回京城的瓜尔佳氏则趁机数落伊尔根觉罗式行事不周全后者几乎咬碎银牙面上却只能摆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到了晚上才对着雅尔江阿诉说自己的委屈。 继福晋本想趁早取得王府管家大权却被世子雅尔江阿以继福晋还需要照顾病中的父亲为由将权力重新交回给嫡妻。继福晋皮笑肉不笑地忍下了这口气。由于世子福晋瓜尔佳氏在奉天期间向简亲王告状指她将“破鞋”许给继子为妾又欺骗王爷欺压元福晋生前的仆人简亲王已经斥责过她了她只能更加小心行事。 雅尔江阿却因为妻子让继福晋吃鳖心情畅快之余重新与她亲密起来。 简亲王进京后桐英与淑宁第一时间就赶过去问安了此后也常常过去探望。桐英公务繁忙些淑宁便严格遵守三天请一小安五天请一大安的原则对简亲王夫妇与其他侧室都十分恭敬务必令他们挑不出毛病来。虽然累了些不过看着桐英与父亲兄弟相处时的笑脸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简亲王也曾听世子提过之前的流言对次子的做法表示赞同。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件事真的爆出来使太子声名受损。他们还对制造、传递流言的人表示了不屑认为是有心人在背后操纵。 父兄的支持让桐英更加坚定了立场。当淮河水灾的事渐渐淡出关于太子逼死武官的传闻再度流传起来时他也没有动摇。 然而有心人们不会甘心就此认输。随着流言传入皇宫后宫女眷中也开始在私下议论此事。这时又有人曝出当日銮仪卫武官得罪太子时其实四阿哥也在场。接着便有御史上了奏折连续弹劾了三个人。先弹劾太子行事不轨德行有亏;接着是四阿哥为虎作伥未能劝诫兄长;然后便是宗室銮仪使桐英御下不严隐瞒真相有欺君之嫌。 此奏折一出顿时把原本只是在暗中流传的丑闻放到了明面上。虽然皇帝抓住折中某些用词的不当之处将那御史贬斥下去但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得要有个说法不能再听之任之。 某天晚上詹事府的一位少詹事到简亲王府探病谈了许久。接着简亲王与世子商量到半夜第二天便派人去唤桐英回来说有事要与他商量。 淑宁随着桐英来到简亲王府在简亲王面前尽过礼数慰问了身体状况后便退到后院去见女眷们留下桐英与父兄商量正事。 到了后院拜访过继福晋后淑宁前去寻找瓜尔佳氏却有些吃惊地现她与郭福晋十分亲热地交谈着不知几时成了密友。私下询问过后她觉得实在很无语。瓜尔佳氏显然仍记得要为娘家姐妹寻找宗室丈夫的想法从到达奉天时起便十分努力地向简亲王与郭福晋推销她那位记名中的堂妹。 她顺道还阴了伊尔根觉罗氏一把因后者提议为阿扎兰纳五阿哥侧福晋的姐姐为妾对方却被名门富察家聘为正妻让简亲王府丢了脸面后来还送了美婢给阿扎兰却绝口不提娶妻的事。郭福晋本来就为长子的风流而忧心希望他能娶一房好妻子进京后见他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便觉得是伊尔根觉罗氏带坏了儿子。又因为阿扎兰那个怀孕的侍妾流产了她便把责任归到负责照料的伊尔根觉罗氏身上。 郭福晋与瓜尔佳氏意外地成了莫逆并且达成了婚约已经跟宫里打过招呼了不久就会下旨让阿扎兰迎取瓜尔佳氏的堂妹为妻。 淑宁无言地看着她们谈笑对瓜尔佳氏的坚持十分佩服心里却隐隐为那位即将嫁给浪荡子的女孩子可惜。 尽管内院里的人相处得还算融洽但在简亲王的房中气氛却骤然冰寒。桐英只觉得脑中隐隐作响眼前黑几乎不能相信父亲与兄长方才所说的话。 简亲王劝他:“眼下这样的景况已经成了死局必须有人出来承担罪责。那两位都是天家骨肉虽然阿玛心中不舍但还是希望你能出面担下这件事。” (因为昨天的乌龙我今天稍稍弄了个小花招让众位少花点钱昨天吃了亏的就当弥补没有吃亏的就当是年礼吧 二五零、霜剑 桐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来:“阿玛在说什么?难道你要我替太子顶下逼死人的罪名吗?阿玛知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我若真的担下来以后还怎么见人?!” 一旁的雅尔江阿忙道:“并不是这样。阿玛和大哥只是希望你出面证明太子没有逼死人罢了。随便什么借口都行死掉的那个小子也不是什么人物我们已经查过了只不过是寒门小吏父母都没了家族也人口凋零。年轻人目中无人对太子无礼太子不过是着人教训教训他罢了他居然就这样自尽了害得太子受人指摘自个儿家中香火也断了实在是不忠不孝。就算他有些心气这也太过了可见是个糊涂人。难道为了这么个人就要让皇上和太子丢尽脸面……” 桐英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来身下的椅子一晃“咣当”一声横倒在地。简亲王眉头一皱:“你这是做什么?好好坐下说话!” 桐英深呼吸两下才沉声道:“阿玛大哥小于是我手下的兄弟他是个好孩子。这件事他完全是无辜的太子本就做得不对!那种龌鹾的事也是一国储君该做的么?!小于受了那么大的罪我把这件事压下来已经对不住他了要我再往死者身上泼脏水……我……我做不出来!” 简亲王却脸一沉:“糊涂!你不是孩子了。出来办了几年差事把自个儿地身份都忘了么?什么兄弟?!不过是个奴才!他不敬太子本身就已经有罪了。” 桐英看着父亲说不出话来心里绞着不知是什么滋味。 雅尔江阿忙劝道:“二弟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你暂且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太子乃国之储君自小受皇上亲身教导从来都是出类拔萃的即便有时荒唐些也是无伤大雅。这回的事其实都是太子身边的小人自作主张胡作非为撺唆主子做下错事。太子已经后悔了罚了他们。还派人去寻那小子的家人想补偿一番只不过找不到人而已。其实京中有些财势的人与相公优伶之类的混在一起的也多。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罢了……我知道那小子不是这种人你先别急。” 他大力按下激动起身地桐英继续道:“年轻人谁没有荒唐过?就算是二弟你不是也有过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去在蒙古逛了大半年的日子么?可你如今已经不再这样胡闹了。太子犯了一个小错。总不能因此就葬送一辈子吧?他可是储君哪。何况人都死了。即便太子认罪。他也活不过来还不如抹掉这件事让太子避过此劫。日后知道分寸好成为明君。” 桐英神情有些麻木轻声问道:“阿玛大哥太子是不是派人来过了?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雅尔江阿脸上一僵简亲王张口斥道:“胡说些什么?!你把阿玛当成什么人了?!亲王之尊用得着卖子求荣么?!” 桐英低下了头雅尔江阿见状好言劝道:“二弟其实这件事本来不会闹大的你心里清楚。丧事过后你给了那小子家的仆人银子让他们扶灵回乡去。没了苦主流言又已经平息下去了好好的又被人翻了出来可见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至于是谁我不说你也明白。自从听了你的话后大哥可有日子没再掺和到这种事里去了。可如今丢面子的却不仅仅是太子还有皇上还有朝廷咱们家既蒙皇恩袭了这亲王爵位就当为皇上分忧啊。” 简亲王听了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个理儿。咱们不是帮太子而是为皇上分忧。老二皇上向来待你不薄为他出点力也是应该的。顶多就是丢了差事在家清闲几年过后皇上仍会重用你。” 桐英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听着父兄的催促声艰难地应了句:“我知道了……”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告罪离开雅尔江阿送他出去却又多提醒了一句:“今儿就把折子写好吧明儿递上去免得夜长梦多。别忘了把事情往那小子身上推可别犯傻。”桐英不置可否连礼数都没周全便径自走了。 回家地路上桐英没有骑马却与淑宁一同坐车。淑宁见他神色不佳不知是什么缘故便问他是怎么了。但桐英什么都没说只说是累了然后便呆呆地想着什么。 一回到贝子府桐英便钻进了书房。淑宁料理完家务现时间不早了桐英却还未回屋忙到书房去找他。只见他独自坐在案前面前放着几张纸手里拿着笔却滞在那里书案周围的地面上已经布满了废纸团。 淑宁走过去捡起一个纸团打开看了大吃一惊冲到桐英面前看着那纸上已写好的两行字才确信自己没有眼花。她不能理解地问桐英:“你为什么要写这个?明明不是你的错啊?!”顿了顿想到桐英回家路上地奇怪表现心中透亮:“是不是王爷和世子要你这样做的?……太过分了他们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亲生大哥!怎么能让你去顶别人的罪?难道他们不知这样会有什么后果么?!” 桐英痛苦地摇摇头:“别说了……” 淑宁不能接受这种事心中怒火一起立马往外头走:“不行我要去跟他们说个清楚就算是要巴结太子也不能牺牲你!” 但没等她走到门口桐英便先一步拉住她。道:“别去……没用地这事儿已经定了。我在回来地路上想得很清楚只有我出头顶下这件事才能把事情压下去。” 淑宁瞪大了眼望着他:“你疯了?这种事……这种事……明明不是你地错为什么要认呢?” 桐英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道:“阿玛和大哥说得有理……牵涉进去地三个人太子是储君。皇上一向看重不可能让他担这个罪名;而四阿哥却是无辜受牵连的;只有我小于是我属下我未能及时现他受的委屈在他死后又将真相压下我是有错地如今认罪……也算是罪有应得……” 淑宁心中一痛流下泪来:“你真是疯了……那跟你什么相干?他本人不愿让人知道。你也是为了他的名声着想。可若把这个罪担下来你以后怎么办?” 桐英痛苦地摇摇头道:“差事没了不要紧皇上待我一向宽厚。就当是为了他……我只是……我只是不能忍受把责任推到小于身上……偏偏阿玛和大哥……却一定要我这么做……所以我只好……我只好……”他转身回到案前坐下看着纸上地字迹把脸埋入掌中。 淑宁怔怔地走到他身边看着那些字。忍不住抱住他。含泪道:“觉得难过。就哭出来吧泄泄也是好的……”显然原本支持桐英的简亲王与雅尔江阿。已经背叛了这个儿子桐英那么看重与父兄之间的感情为家人作了那么多努力此时此刻必定痛极。 桐英在她怀中摇摇头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出了低低的哽咽声。淑宁抱得更紧了左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背默默安慰着他。等到她感受到衣服上的湿意时桐英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她吸吸鼻子看向案上的纸笔脑中飞快地转动起来思考着是否有更好的法子。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地阳光已经渐渐暗淡下去转成了昏黄。桐英用手帕擦干脸上的泪痕淡淡笑道:“太丢脸了我居然象个小孩子一样。”淑宁勉强笑了笑:“那有什么?我们是夫妻你在我面前再孩子气些也不打紧。” 桐英闷笑两声重又看向案上:“不能再等了我明天就要上折子。不然事情还不知会有什么变化。” 淑宁想了想咬咬唇:“我有个主意……”抓过桐英的手道:“你不想往小于身上拨脏水但我也不能容忍你遭受骂名不如……不如……就说是你御下过严骂了他几句才让他受不了自尽的?” 桐英一愣淑宁接着道:“我曾听天阳提过你曾经骂过他一回骂得很狠是因为他误了差事。虽然是他死前许久地事了但外人不会知道的。这样一来那小于不会被人讥笑你的罪责也不会太重……” 桐英苦笑着摇头:“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做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皇上也愿意你这样自欺欺人吧?”淑宁道“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要是真的公开说出来反而会丢脸吧?皇上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只是要找个人承担责任把事情平息下去罢了。最好让这件事不带一丝儿龌鹾地味道不然无论是太子、皇子还是宗室同样会让皇上面上无光。所以绝不能提起小于受地那些伤害也不能牵涉到皇家。”顿了顿她咪了咪眼:“顺便还要指出那些宣扬流言地人居心叵测意图动摇国本。” 桐英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整整一个晚上他在妻子的陪伴下将奏折写好了。一个字一个字地推敲着直到确认不会出任何问题方才重新抄了一遍装裱好。 第二天早朝桐英在朝上公开上了奏折说明是自己过分责骂处罚下属使其不堪忍受而自尽后又因为害怕受到惩罚不敢出来承担罪责致使流言四起损及皇家清誉如今自知罪孽深重自请贬黜。 但他后来也加了一句此事与皇家无关都是他失职之过那些制造流言中伤皇家之人居心叵测朝廷必得严加查访。将那等小人绳之以法。 别地大臣听了他地话大部分的人都心中有数没有表达意见但有人却质疑他欺君其中又以都察院的御史为认为他是在包庇真凶。桐英一一辩驳他深知对方不可能有真凭实据别说没有人能证明太子的确做了这件事。小于的遗体也已经被送回乡安葬了就算开棺验尸也看不出痕迹来所以真要查起来也不可能会查出真相的。 皇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某个气得失态的御史赶出殿外。下朝后桐英听到有人暗中催促他暗叹一声便到乾清宫外求见。 可当他跪在院中求见时。却意外地遇到了经过地太子。太子一脸遗憾地劝他日后要待人宽容不要再犯同样的错。桐英一边听一边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才咬紧牙关。没有出言不逊。 皇帝没有见他只是让他先回家去。他接着去了銮仪卫面对属下的疑问他一声不吭默默地收拾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便回了贝子府。桐英与淑宁两人就这样待在府中。哪儿也不去。静静等待着圣旨的来临。果然两天后皇帝下旨。以桐英御下过严致使属下自尽身亡又延误请罪等为由撤掉銮仪使的职位爵位降为不八八分辅国公罚俸一年。 听到消息时淑宁松了一口气但桐英却有些漠然。简亲王府那边自从他上了折子以后已经派人来责过他“妇人之仁”除了说明实格不再往贝子府来玩以外倒也没再说什么。 但旨意下来后先变化的是府中的人员。因为爵位不入八分所以有许多人都要离开。先是罗公公和小澜子。前者仍旧板着脸道:“爷和夫人放心老奴不是不知感恩之人。爷虽然一时失意但总有重新扬眉吐气的一天。老奴只是暂时回内务府去过两年退下来仍旧回来侍候主子还望爷和夫人别嫌弃老奴。” 淑宁笑了拿过一个包袱递给他道:“好歹宾主一场别推辞受了我们地连累你们回内务府后日子只怕不太好过这些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小心意千万收下。” 罗公公接过包袱知道里面有银子、衣服和药品等物散出的药香正好是自己平日用的那种而且份量很足。他面上神情有了些变化郑重地行礼谢过。 小澜子却一直哭丧着脸他年纪轻此去不知会被调往哪个府里。淑宁便安慰道:“没事儿你家里人还在我庄上不是?想捎什么话只管告诉府里。”小澜子一边抹泪一边点头又与菊香抱头哭了一场方才随着罗公公离开了。后者经过前院时还特地交待几个有孩子地管事:“好生看着那几个小崽子别再让他们爬树了仔细摔着。”其他人都一一向他们告别。 接着离开的是石先生。他不知实情听了外头的一些传言以为桐英做了不道德的事便要辞馆。桐英神色黯然本是要答应的但淑宁却劝石先生:“先生有别处可去我们夫妇自不会拦着只是五弟功课要紧若先生愿意我们夫妇愿举荐先生到王府执教。爷地好几位弟弟都是求学地年纪。先生博学正直正好让他们聆听教导。” 石先生想了想答应了。毕竟做生不如做熟只是可惜从此以后不能再教授勤勉懂事地郭小宝。 冯侍卫与孙侍卫也相继离开不过前者因为要顾及老婆孩子和族人害怕惹事上身不敢再与桐英多作接触后者却很瞧不起这种行为。他深知内情颇为桐英抱屈还道:“横竖我家老房子差不多要倒了索性在附近水边买个好院子有空再来看小公爷。爷可别嫌我烦啊。” 桐英哑然失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有些感动。淑宁更是在旁边默默地想:“孙侍卫你是大好人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没了差事桐英倒还清闲每日看书画画或是到城外跑马只是偶尔喝些小酒却渐渐喝得多起来。淑宁担心劝了他两句他便道:“没事儿只是解解闷罢了一天也就一两瓶。”淑宁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了。 只是当他们回简亲王府请安时却遇到很令人难过地事。继福晋不知是否知道真相却一直话里带刺伊尔根觉罗氏也帮着说话。更让人难过的是桐英的几个弟弟除了实格以外其他人听了宗学里的传言却又不知哪些靠谱只因为桐英被贬便出言讥笑。 桐英面无表情当淑宁忍不住要教训他们时老六敬顺却道:“你以为你是谁?做了我嫂子就能骂我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啊?” 淑宁怒极却被桐英拦住:“算了小孩子知道什么?不过是被人宠坏了。”淑宁却道:“你休要拦我这件事既然是王爷与世子叫你做的他们就不该坐视你受这样的委屈。若连家人都这样对你别人岂不是更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她径自去寻简亲王与世子将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与敬顺等兄弟几人的话复述了一遍正色道:“王爷与世子都知道事情真相如何既是父兄所托桐英也听话照做了。但就算不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家里人至少不能坐视继福晋和弟弟们说桐英说三道四。王爷世子天地良心你们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儿子和弟弟?”说到后来她已经有些哽咽了只是强忍着不能在这两个人面前示弱。 简亲王与世子各有反应。前者立马就把几个小儿子叫来大骂一顿又责怪继福晋教子不严。而后者却冷冷地看了自己的侧福晋几眼淡淡地道:“没事多照看孩子吧乱跑什么?”伊尔根觉罗氏涨红了脸低下头不再说话。 但桐英事后却减少了回王府的次数喝酒的数量也增多了。淑宁为此担心不已却在这时收到了娘家来的消息。 张保被调任湖广学政不日就要起程了。 (继续小花招……其实今天还要再多些的来不及写了……难道要在元旦加更?) 二五一、破茧 这桩大大出人意料的调令却是这两年来直隶布政司衙门内部斗争的结果。那位有心接任布政使之位的参政道希望能将张保挤下去至少不能让他再添政绩。然而有李光地这么一位直隶巡抚在他不敢做得太过分免得把自己折在里头。 但若凭本事的话张保无论资历、人望、政绩与民政能力都在他之上加上现任布政使与衙门里的属官大多与张保交好他无从下手。正好遇上科考之年他便想出这么个法子以张保身为满人却是正经进士出身担任学官能为朝廷和八旗读书人争光为由让他的后台举荐张保出任一省学政。只要不是民政方面的官职三年内张保都不能在这方面立功也就不会引起别人的联想动摇他的地位了。 学政主管一省教育、学校、考试向来是由进士出身的御史或六部侍郎、郎中担任的多半是汉人是个极清贵的职位。虽然品级与之前的官职相同却能与总督、巡抚平行。湖广包括湖南湖北在内是个大省又不穷做的又是主官不受掣肘照理说对张保而言是个美差问题在于他最擅长的农事与民政却一点都用不上了。 淑宁接到消息后便拉着桐英一起回娘家问个清楚。 张保与佟氏这时已经回到男爵府只等留在保定的家人将剩下地行李运回来。再打点一下便要准备南下了。 淑宁知道行程这么急有些吃惊佟氏便道:“湖广离得远我们要在八月前到达才能赶上在院试前安顿下来。先走运河中途再转6路若五天内再不出。可就来不及了。”淑宁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好默默接受了。不过她更担心父亲会不会因为在这时候被调走而受到打击。 对于被从擅长的职位上调开此前所做的都成了为人作嫁张保却不是太在乎:“这有什么?虽然开始是有些郁闷但想想我们又有机会外放了多好啊。如今京中风波不断连直隶也不清静。倒不如出去躲几年如果能继续外放就更好了。这几年在京中和直隶哪有从前在外头过得自在?学政很好啊。既清且贵又无人管我。在任所内四处转着就当游山玩水了。” 淑宁见父亲表现豁达也稍稍放下了心只是主管科考的官职。她总觉得很危险。电视里不是常演么?什么科考舞弊啦。什么贿赂考官啦要是有某个官员不肯还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如果顺大流一出事不但要被人骂死还要被判流放或死刑。老爸这种软性子却又有些小小的正直之心会不会被人害了啊? 于是她便吱吱唔唔地问:“如果……如果有人想在科考上作文章比如用……不正当的手段中举之类的……阿玛会不会吃亏啊?” 张保睁大了眼:“有人这样大胆么?虽说从前也听说过有地地方的举子功名来历有些不清不白但我可是一省学政啊我不准谁敢让我吃亏?” 桐英在旁边淡淡一笑道:“不必太担心。六月里皇上才任命了新任湖广总督就是郭岳父大人应该听说过吧?他这个人向来清廉又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人。如果真有人敢在科考上做假只需知会他一声他自会去对付那些人。” 淑宁倒是隐约记得这个人似乎是做御史的脾气很耿直有他在湖广坐镇看来老爸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了便高兴地道:“这个人似乎不错说不定能跟阿玛交上朋友呢。” 张保却摇头道:“罢了他既是不惧权贵、刚正耿直的人只怕会把我也当成权贵了呢。而且他在官场树敌甚多做朋友就免了我只需做好本份他也不会为难我。” 淑宁想想也是便没再说什么。这时端宁插嘴道:“说起来湖广倒是个好地方与四川、贵州都是相邻的虽然四叔在成都不能随意离开但通信送东西倒是不成问题。周家伯父那里说不定也能找到机会见面呢……我听说费老爷子就是长沙人此番同去倒能帮上不少忙。” 真珍也在旁边道:“而且那里与广东相临想必冬天也不会太冷今年阿玛与额娘也能少受些冻了。”顿了顿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只是……我听说那里的饭食偏辣……阿玛和额娘怎么吃得惯?” 佟氏笑道:“傻孩子我们自己带着厨子呢怕什么?难道那里连锅碗都是辣地不成?” 于是几个女人便在那里说起了吃饭穿衣住房出行等事淑宁见家人对这番变故都不太在意反而对外放的生活津津乐道不由得放下了全部的担心加入到讨论中来。 待讨论初步有了成果真珍与小刘氏离开去叫人置办路上用的东西时张保才笑咪咪地对其他人说笑道:“我中进士都有二十多年了想不到还有机会摆摆学官架子让几百几千个举子叫我一声老师想起来就叫人心中畅快啊。” 淑宁听了好笑贤宁凑过头去问:“阿玛有那么多人叫你老师那你不是比小宝哥学里地师傅都厉害?”张保重重点了点头:“那当然。若是我的学生里有人跑官学里当了先生那你们以后就要叫我祖师爷了。” 淑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叫了声“阿玛”却被佟氏摆摆手拦住了:“他心里高兴得很呢。年纪越大人却越活越小了咱们屋里说话去。别理他。” 淑宁应了顿了顿回头看了眼桐英只见他微笑着看贤宁与小宝围着张保说笑地情形偶尔两个弟弟转头问他的意见他也跟着应几句倒是比在家时精神好些才放心地转头跟母亲进房聊天。 端宁也笑着看弟弟们胡闹。觉得过了便轻轻斥几句外加敲几下头。见桐英一直安静在坐在边上知道他心情不好便道:“我听说你近来有些沮丧迷上了杯中物是不是真地?” 桐英淡淡一笑:“只是喝来解闷罢了并不曾过量你放心吧。” 端宁摇头道:“酒入愁肠愁更愁。喝得再多也没什么用处反而弄坏了身体平白叫家里人担心。你那事儿我多少听说了些。也猜得出你难受些什么其实这样地结果对死者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做坏事地是别人在背后搞鬼的也是别人。你何必把事情当成是自己的错?” 桐英苦笑着没说话。张保听了。随口将两个孩子打离开也正色对桐英道:“端宁这话不错。我虽在外头对你地事不怎么清楚。但我知道你素来是个做事有分寸、沉稳心善地孩子把人骂死这种事你是做不出来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多问。你只需记住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就行了。暂且安心在家休养些时日读读书写写字练练骑射。觉得难受时就多跟淑儿或家里人说说别闷在心里。” 端宁也道:“没错要是你实在想喝酒就来找我吧这两年咱们聚得少了差点忘了当初是兄弟呢。” 桐英笑了:“你不是还有差事么?刚到了刑部想必很忙吧?”端宁却摆手道:“早上手了又没什么大案子年底或许会忙些如今却正好清闲。” 桐英又笑了笑想了想应了声“好”又对张保作了个揖:“多谢岳父大人。” 淑宁在房中倾听外头的对话微微笑了。佟氏轻声对她道:“最近过得如何?若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额娘说。”淑宁微笑道:“不要紧闲话是有的闲气也少不了不过我都能应付。到哪儿都少不了三姑六婆只要我站稳了她们也奈何不了我。就是……”她顿了顿:“就是在王府那边受的委屈大些。那些福晋和弟弟们都是没良心的。桐英为了她们的闲话很是难过。” 佟氏冷哼一声:“这些王公之家本就勾心斗角哪有什么真情?何况又不是亲娘弟弟们也是隔了肚皮的。http://别理会他们就是。听说桐英最近酗酒?心情不好放纵些不是不行但总要有个度。你要劝着些。” 淑宁点点头又道:“阿玛额娘要远行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能再见你们出前我就住回娘家来吧。”古代交通不便这一分开可能要三年后才能再见面了。虽说父母在保定时也是隔几个月才回京一趟但通信和送东西都十分方便跟分隔两地三年是不能比的。更何况湖广一带并未通邮要通信只能经由邮路寄到离两湖最近地通邮点再由家人去取。 佟氏高兴地答应了但又有些担心:“那桐英怎么办?” “一起来住。”淑宁道“在这里他顾及礼数也不会多喝。换换心情也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淑宁都和桐英一起住在娘家陪着父母亲人。张保与佟氏此番赴任因舍不得孩子商量过后决定带贤宁同去。贤宁虽舍不得哥哥姐姐们但能到新地方去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便整日在长辈与兄姐们面前撒娇又或拉着小宝和明瑞说些什么捎东西写信地话。小宝有些羡慕但看到母亲便不再多想了。 第四天早上张保与佟氏带着小儿子以及二三十个家人启程南下湖广。临走前佟氏托小刘氏多照顾端宁夫妻俩小刘氏道:“姐姐放心吧几个孩子虽然年轻都是聪明能干的用不着我提点我只需要在旁边帮衬些就是了。你们安心上路记得常送信回来。” 佟氏点点头又对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以及孙子和义子嘱咐了许多话。张保则与两个兄长依依惜别。直到太阳升上头顶了。他们才正式上路。 待送走了父母小弟告别了娘家人淑宁回头对桐英微笑道:“咱们回家吧?”桐英看着她地笑容也淡淡地笑了:“好。” 自那以后桐英果然喝酒喝得少了不过端宁变得经常来他们家还每次都要陪桐英喝酒。淑宁每每要为他们安排下酒菜和醒酒茶有时候听着他们天南地北地聊。不禁为其中某些话感到好笑。只是当她送走兄长扶着丈夫回房休息时看着他眉间的郁色隐隐有些心酸。 桐英很少出门但淑宁却不能这样做。她仍要定期往简亲王府请安免得有人攻击桐英不孝。有时候简亲王或继福晋那边了话她还必须陪“婆婆”和嫂子去赴某些宴会。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面对他人恶意时手足无措的新媳妇了应对那些或是好奇、或是嘲讽地话时。基本能做到不动声色。其实在京中地宗室圈子大都是人精知道皇帝不想让那件丑事继续传开去自然不会公开提及。只当是心照不宣。因此淑宁地日子并不算难过。不过总有些人怀着某些目的会在她面前提及。 比如在某个宴会上便有一位女眷主动对淑宁道:“那件事你们真是受委屈了我们一家都替桐英侄儿不平。太子那般对他。真是太过分了。如果有人对你说什么闲话。只管来告诉婶娘。婶娘替你做主。” 淑宁不敢轻易相信这个有些陌生的女人真地是好意仔细认了认隐约记起新年大朝时。这位夫人似乎与大福晋十分亲近一路跟着与人说话。她心中一凛微笑道:“多谢婶娘好意只是……侄儿媳妇不太明白婶娘的话。桐英降爵是因为有失职之处他如今正在家反省。可这跟太子爷有什么关系?” 那女眷僵了僵忽然笑着拍了她一下:“哎呀不就是那件事么?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淑宁笑了笑:“侄儿媳妇真不知道请婶娘告诉我吧。” 那女眷轻咳两声左右看看讪讪地收回了手。淑宁以为事情就算完了却听到旁边有另一位女眷凑过来笑道:“其实婶娘也是一番好意罢了。弟妹何必这么小心?我们可是真心想帮你们。” 淑宁笑笑:“多谢多谢。不过男人在外头的事我从来不过问平日里也只是料理家务照顾爷的身体罢了。这些朝廷大事不是我们该管的婶娘和嫂子说是不是?” 两个女眷都觉得甚是无趣随便说了几句便想要回座去了。淑宁微微松了口气却听到临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装什么装呀?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天说自个儿男人怎么宠自己其实他是更好男色吧?怪不得不肯纳妾呢。”却是娜丹珠。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盯着娜丹珠与淑宁瞧了几眼却又很有默契地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重新聊起来。 淑宁咪了咪眼:很好我本来不想与你计较但既然你要找死就别怪我了。 于是她转过头微笑着对娜丹珠道:“弟妹说的什么话?需知咱们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媳妇自当谨言慎行仪止端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要心里有数才是。即便本身才德不足也要时时记得谨慎二字。绝不能学那市井村妇口出秽言却仍不自知。” 娜丹珠气得涨红了脸:“你说我是市井村妇?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淑宁仍旧微笑道:“弟妹身为科尔沁贵女与寻常闺秀不同就当更注重自身言行才是。我曾听说科尔沁地姑娘高贵、诚实、坦率是象珠宝一样珍贵的好女子还请弟妹牢记自己的家乡别辜负了科尔沁的荣光。” 娜丹珠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淑宁犹自微笑着扫了周围众人一眼缓缓拿起酒杯喝了 过了两天她去探望絮絮回到贝子府时却有些意外地看到几个家人拿着锤子铁锨等物往后院走。找了个人来问才知道桐英下令要拆掉后院正殿吃了一惊忙去问是怎么回事。 桐英淡淡地道:“今儿小孙来找我说起外头有人说我们家是照贝子体制建地如今降了爵就不该再住下去。我没空找屋子另搬只好让人拆掉后殿。免得再有人生事了。” 淑宁气愤地道:“这府当初是你立了军功皇上御赐的不是内务府分派那些人任什么说这样的话?”想起前两天宴会上的事便道:“是不是有人气你坏了他们的事所以趁机报复?” 桐英却道:“是不是都没关系了。反正这里只是用来存放东西地并没有正经用处。空院子还有呢把东西移走拆了干净。” 淑宁欲言又止。想了想叹道:“好吧就依你。不过家里要动土咱们住着也是个吵。不如到外头走走吧。就说是去巡视产业。” 桐英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往宗人府那边报备了一声又往简亲王府与淑宁娘家打过招呼后淑宁打几个人去几个庄子处报信便与桐英一起出了。 他们这一行只有三辆马车。十来个人。算得上是轻车简从。从德胜门出后。桐英却改了主意不想到昌平去于是一行人转而绕过城墙往南走。一路慢行。仿佛是游山玩水似地。桐英骑着马有时会自行跑出老远才回到马车边上来。第一天晚上就在简亲王府在宛平地庄子上过夜。 他们一天只走二三十里连午饭都是在外头野餐解决地。第二天落脚在良乡男爵府的庄子第三天才到了房山别院。 长贵早已让人打扫好淑宁从前住地院子但桐英想念枕霞阁淑宁便陪他住在那里。这时已是秋天园中景致略有些凋零但荷花未曾败完桂花菊花却又已是开放的时候闻着花香吃着池塘里、小湖中出产的新鲜鱼儿和鲜藕偶尔双双在田间漫步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他们甚至还步行爬山去游览各大佛寺不仅仅是石经山与云居寺连圣莲山、妙峰山都去了有时便在山中借宿虽然冷些看着葱葱郁郁的山景心情渐渐开朗起来。 桐英重新执起了画笔为别院园中的花朵画小品有时也画画山水。当淑宁看到他笔下的大片墨荷时忽然想起王寅曾在信中提过的话便与桐英商量了往拒马河小庄去住几日。 拒马河小庄地宅子只是寻常三进院子。当初淑宁设计了前院要大些王寅夫妇和几个小管事住在这里可以处理日常事务。正院才是淑宁与桐英住的后院是库房存放收来的粮食与农具等物。至于牲口棚却是没有淑宁让人在附近找了块地搭了个院子专为所有佃户饲养牲口。 他们此来并没有让太多人知晓所以许多佃户都不知道每日在他们田边上与他们搭话的那对年轻夫妇是谁小孩子也不知道给他们买冰糖葫芦地好心哥哥是哪里来的。桐英每日在乡间住着与这些纯朴的人们交谈心情渐渐好起来。 桐英郁色渐消笔下的画倒是画得越来越好了有时还会一时兴起题些诗词什么的。淑宁对他写地东西很留意。 刚来时他曾在一幅画上题了《沁园春》:“三径初成鹤怨猿惊稼轩未来。甚云山自许平生意气;衣冠人笑抵死尘埃。意倦须还身闲贵早岂为莼羹鲈脍哉。秋江上看惊弦雁避骇浪船回。东冈更葺茅斋好都把、轩窗临水开。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蔬篱护竹莫碍观梅。秋菊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栽。沉吟久怕君恩未许此意徘徊。”(注1) 淑宁知道他心中仍有些不甘虽然有些难过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每日陪着他四处去散 虽然荷塘景致不如夏天时好却也是难得。拒马河风景秀丽夫妻俩划着小舟在水面上经过伸手去感受一下河水地冷意也觉得与在京中自家花园里地湖水很不一样。 一日桐英一时兴起想要游完整个十渡淑宁便去找人寻了艘游船来陪着他玩了两天中途偶尔遇见岸边草地上野花可爱两人又下船到岸上消磨了些时候。 这般过了一个多月天气渐渐冷了桐英已经开始画起院中的一株早梅。淑宁在收拾他的画作时忽然看到一幅字上面同样题了一《沁园春》:“孤馆灯青野店鸡号旅枕梦残。渐月华收练晨霜耿耿云山锦朝露。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微吟罢凭征鞍无语往事千端。当时共客长安似二6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我袖手何妨闲处看。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注2) 她心中有些惊喜知道桐英已经放下了看着他专心画画地模样眼睛忍不住模糊起来。 桐英画完最后一笔仔细看看叹道:“天冷了彩墨都有些化不开呢。咱们明日回京去吧出来得够久了。” 淑宁轻轻应了一声便出去叫人收拾行李了。桐英看着自己刚画好的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回到京城中先便是到简亲王府请安。简亲王看了儿子几眼叹道:“回来就好正好宫里指婚给老三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小定那天要摆酒你帮着招呼客人吧。” 淑宁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桐英桐英却应了下来神色间并没有勉强之处。 待走得远了淑宁问起那要不要紧时桐英道:“你真当我是玻璃做的啊?我也消沉得够久了再不振作起来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放心吧。” 他灿然一笑拉起淑宁的手往前走去。 (注1:沁园春(带湖新居将成)辛弃疾作有“虽有心退隐然而壮志未酬于心不甘”的意思。) (注2:沁园春苏轼作表示自己怀才不遇之下决心要避开政治斗争的漩涡以从容不迫的态度姑且保全身体悠闲度日。) 二五二、闲人 桐英重新面对他人时又渐渐恢复了当初开朗坦荡的样子即便有人试探、嘲讽或挑拨他也四两拨千斤地混过去了。不过比起从前他把更多的时间放在自己的小家中除了五日一回去简亲王府请安连父兄也见得比往日少了。 或许是心中有愧加上听说桐英的国公府中人手有所减少内务总管更是离开了简亲王便示意长子拨些人手过去。其中为的林吉安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使了许多法子才抢到这个差事却是冲着内务总管的位子来的。 桐英一听说心中便有数了只是家务向来是淑宁管着便交由妻子处理。淑宁见是简亲王府派过来的人怕当中有什么纠葛就拉了桐英一起去看。 八男四女的仆役除了林吉安和四个护院外其他大都是寻常仆人不过都行止有度看得出是受过训练的。但最让人吃惊的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说是丫环看她们的容貌举止却一点都不象是来做活的。 淑宁打量了她们几眼向桐英挑了挑眉。桐英白了她一眼便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别跟我说是来做粗活的。” 林吉安要向新主人卖好便颠颠地跑上来笑道:“回二爷的话她们都是南边产业的管事孝敬上来的一共四个光二爷这边就来了俩。左边这个叫黄莺儿。是蜀地佳人从小儿在戏班子长大最会唱曲儿。右边那个叫忆君是江南闺秀正经地官家小姐老子是个知府去年犯事被砍了头她才被没入官籍。不过还未接客就被赎出来了。她自小儿读书识字弹个曲儿论个诗都不在话下。王爷和世子的意思是想叫她们给二爷解解闷的。”顿了顿迅补上两句:“二爷放心文书都齐全不会有什么不妥。” 淑宁看他的作派不顺眼只管去打量那两个女孩子。那位叫黄莺儿的长相俏丽一对凤眼灵动有神。虽然名叫黄莺声音却没有那种鸟儿的宛转动听:“奴家虽然是在戏班子长大唱的却是小生让奴家唱娇滴滴的小曲。只怕爷和夫人听不入耳呢。”她不顾林吉安使地眼色仍旧站在原地一点都没有上去撒娇的打算。 另一个叫忆君的算不上很美却有一种水般温柔的气质。举止也是斯斯文文的。俨然就是一位大家闺秀。她自从听了林吉安的话。便面带戚色低头不语脸上犹有泪痕。 淑宁对她们倒没什么恶感。只是暂时摸不准她们的心思。经过这段时日的患难与共她与桐英之间的感情大增默契也比往日更深了静静地端过茶碗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林吉安见状吞了吞口水微微缩回了脖子。 桐英漫不经心地道:“解闷就用不着了爷读书画画都受不得吵有她们在反而静不下心来。她们若不懂针线打扫之类地活就送回王府去吧。如今爷今非昔比没闲钱养多余的人。” 好主子只要她们侍候了你就不是闲人了。林吉安心中腹诽着嘴里却仍旧陪着小心:“二爷放心黄莺儿自小学些花拳绣腿有些力气打扫的活都能做。那个忆君也懂针线活。绝不会是闲人。二爷就留下她们吧好歹是王爷和世子的一番心意。” “哦?说起来她们容貌身段都不寻常来做丫环会不会太委屈了?我阿玛和大哥有没有什么额外地交待啊?”桐英挑挑眉。 林吉安忙道:“当然是丫环了专门侍候二爷和夫人的丫环二爷想要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说罢还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唔。”桐英回头对淑宁笑了笑“既然是丫环就交给夫人吧随便派些差事免得她们游手好闲……”淑宁笑了笑道:“方才林管事不是已经说了么?黄莺儿就在外院做些粗活吧这些事尹总管自会安排好。至于这位忆君姑娘到针线房试一试看手艺怎么样再说。” 桐英点头同意了林吉安却意外地瞪大了眼心想这位夫人看着贤惠实际上却似乎是个妒的今天自己向二爷卖好会不会得罪了她? 然后他便听到淑宁说:“林管事初来乍到府里的事都不清楚就先跟着周管事料理些杂务熟悉熟悉再说吧。”他顿时后悔不已方才地话应该背着夫人说才是看来得另想法子上位了。 周管事正是淑宁地陪房周五福为人老实办事周全在尹总管属下管着府中各处地花木虽是肥差却与内务总管的职责毫不相干。淑宁一开始便没打算让林吉安管内院不是知根知底又绝对信得过的她绝不会让外人进入自己地私人生活领域。 待众人都退下后淑宁便好笑地对桐英道:“小公爷好艳福啊瞧那两位美人要娇俏泼辣的有娇俏泼辣要温柔多才的有温柔多才爷可别沉浸在温柔乡里出不来啊。” 桐英有些哭笑不得:“我还心烦呢你还取笑我?大哥弄这么一出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瞧这两个女子都有些来头也不知道在王府那边连着谁呢。你多留意些别让她们进得内院来。其他人也是都安排在外院吧。” 淑宁抿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么一来我这妒名可就逃不掉了。你要怎么补偿我?”说话间眼波流传。桐英见了摆出一副烦恼的样子:“怎么补偿呢?唔……有了那就……这样补偿!” 他边说边扑向淑宁。呵她痒痒闹得她笑个不停一个劲儿地求饶直到外头传来菊香地声音:“爷孙大人来了在外头等呢。”方才停下来。 淑宁一边喘着气一边整理衣服头哂道:“小孙总爱在这个时候来。是冲着咱家饭菜来的吧?方才王府那边送了几篓虾干正好收拾出来那炖好的牛腩就晚上再吃吧。”牛肉却正是孙鸣泽最爱吃的东西。 桐英不由得大笑:“这个好萝卜牛腩我也爱吃别让他分了去。”然后边笑边出去了。 到了前头客厅却看到孙鸣泽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便拍了他一记问他在看什么。孙鸣泽笑道:“方才过去两个美人就多看了几眼。被其中一个瞪回来了倒有些意思。她们是谁呀?” 桐英笑道:“是王府那边才拨过来的丫头怎么?你看中了?” 孙鸣泽忙摆手否认心想那样的美人怎么可能会是丫头?想必是候补的侍妾吧?桐英却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你看中了就跟我说。只要人家姑娘点头。我才不会拦着。” 孙鸣泽眼珠子一转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用手指了指茶桌上地一个大荷叶包:“才从刘家铺子买来的酱牛肉快马送来还热着呢。桐爷。怎样?喝两杯?” 桐英神色却有些古怪。想起方才妻子说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新来的几个仆役都在淑宁与桐英家里安顿下来起初都还安份日子久了。有些人就慢慢露出些恶习来也有的人想往上爬刻意巴结淑宁夫妻和管家。淑宁冷眼瞧着敲打了其中几个有两个情节恶劣些的便让他们在前院公开受人唾骂没多久便都老实了。 那黄莺儿与忆君两个都挺老实。虽然一个脾气烈些不肯受气一个天天都要哭上一轮但看起来并没有非份之想。但她们虽安份却有人不肯让她们轻松。 秋宜与玲兰两人自从同伴被嫁到昌平庄子上去后便一直安份守己指望日后能出头。但黄莺儿和忆君来了以后容貌都胜过她们后者人缘还很不错针线也好她们心思便有些复杂。其中玲兰妒恨心强些总觉得她们碍了自己的道便趁着到针线房去时对忆君含沙射影地说些酸话当中尤其把对方曾是官妓的事张扬得人尽皆知。忆君不想得罪人便强自忍着倒是旁的针线上人看不过眼帮着还几句嘴还通知了黄莺儿。后者赶过来与玲兰争吵她伶牙俐齿玲兰争不过便讽刺她不守规矩整天与客人调笑。黄莺儿哪里忍得住?结果两人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素馨赶来让人拉开才把局面控制住。 素馨事后对淑宁道:“那个玲兰和黄莺儿都不是好相与地夫人想法子打了吧尤其是玲兰我瞧着她就不是个安份的倒是秋宜那丫头还知道些分寸晓得帮我去拉架。” 淑宁想了想笑道:“先放着吧多给些活玲兰做不许秋宜帮她免得她整日闲着没事去招惹别人。黄莺儿那头也让外院的人多安排些差事。倒是忆君这回受了委屈我听说她本来就有些郁郁的回头让冬青多去开解开解她吧。” 素馨点点头左右瞧瞧问:“冬青呢?”淑宁道:“方才还在地兴许是回房间去了。”素馨跳下炕道:“我去找她。”却慌得淑宁连忙拦住另叫了菊香去找冬青回头对素馨道:“你糊涂了?!如今你可是双身子怎么还这样咋咋呼呼的?这几个月你本来该在家里好生养着才是结果你到处乱跑不说还去拉架要是撞着怎么办?” 素馨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闲不下来么。叫我什么都不干整天在家待着我一定会闷死的。我又没有亲自去拉架是叫了旁人拦的。” 淑宁叹道:“你走动走动倒没什么无聊时去打听些八卦也行就是行动间要小心些。” 素馨胡乱应了又问:“爷不在院里。可是又到江先生那边刻石头去了?”淑宁微笑着点点头:“近来似乎在学刻小篆呢。” 桐英如今在家不仅仅是画画读书练武还对金石印章之类地东西起了兴趣。每日上午去江先生处学刻印下午画画晚上则陪妻子看账聊天偶尔也出点主意。 淑宁对他展新爱好是支持地只是有一点:不能花太多钱。毕竟金石字贴书画古董这几样都要花大钱才能收集到好东西。而他们家地财政状况。无法支持这种事。 桐英爵位降了几等本来俸银与禄米都是一千三百如今只有五百又少了二品官地俸禄与各种补贴收入减了许多。三个庄子收成虽然还行但因为前些日子桐英送了银子资助小于家的人她又为了替桐英挽回些名声顺便积些阴德便将三个庄子的田租都减了一成。又添了送到护国寺去做善事地钱粮接下来一年要罚俸她只能精打细算些。 所幸爵位降了送礼的规格也要减两三成。今年送到宫中贺太后地寿礼花费比往年少了社交方面的支出也有所缩减因此暂时不会生银钱上的问题。只要等到田租与店铺的收益都收上来便能顺利度过了。 桐英也知道家中的境况。因此只用寻常印石学刻印。连端宁听说了他的新爱好后。送来的一对青田石和一方荔枝冻都收起来不肯动用。 午饭过后桐英陪妻子说话。提起今日在江先生处看到他穿了件新棉袍有些眼熟想起曾见冬青做过一件差不多样式的便问了。江先生只说是托冬青帮着做的并无其他但桐英觉得似乎有些内情便让淑宁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淑宁很是意外冬青从来不做男子衣服但想起素馨数月前曾说过地话难道冬青喜欢的人就是江先生?可是江先生年纪已近四十足可以做冬青的爹了!这就是素馨不看好的原因么? 但她还是私下里去问了冬青红着脸不肯说话她与檀香两个好言好语地试探了半日才得到了肯定地回答。冬青还道她知道自己身份不足以匹配爷的老师若他不嫌弃情愿给他做妾。 淑宁暗叹一声便把事情告诉了桐英桐英去和江先生说了却很意外地听到江先生提出愿意正式娶冬青作填房。他对身份之类的并不在乎还道:“我本在画馆里糊口度日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承蒙小公爷青眼在府上做个供奉才有了今日的风光。冬青姑娘温柔贤惠又不嫌弃我年纪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件婚事便就此定下了。淑宁将冬青的卖身契还给了她销了她地奴籍又替她准备嫁妆而桐英那边也说这是难得地喜事要好好庆贺一番特地吩咐人去操办一应用品都不能轻忽。西一院那边如今只有江先生住着索性改成了新房。 桐英与淑宁在前往简亲王府请安时还顺道捎了贴子给石先生当初两位先生同住一院交情不错江先生娶妻自然要请石先生去喝一杯。 向简亲王请过安后简亲王对淑宁道:“老三准备娶亲他住地院子要翻新福晋和你嫂子她们都在商量呢你也去听听出个主意吧。“淑宁应了看了桐英一眼退了出去。 桐英仍旧笑着与父兄聊天但与往日相比只要别人不问他就不再主动提什么建议了。简亲王没觉有什么不妥但世子雅尔江阿却有些知觉看了弟弟几眼心中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淑宁来到内院正堂继福晋与瓜尔佳氏正在争吵着什么见她来了才暂且停下但过后仍夹枪带棒的。淑宁仔细听了一会儿又私下问了郭福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当初简亲王南下时有一个宠爱的庶福晋也姓瓜尔佳正是待产便没有随行。如今她已经生下了一个男孩满月了却还很瘦弱便写了信来求王爷接她母子进京休养因为奉天城地冬天太冷孩子要是受不得可能会夭折。 继福晋好不容易摆脱她。怎么肯答应?只说路上辛苦有个万一就不好了等开春后天气暖和了再南下不迟。 瓜尔佳氏虽与那位庶福晋没什么关系却质疑继福晋地用意话里话外都带了刺暗示继福晋是想让新生儿和产妇都熬不过冬天才不许人南下的。 两边又吵了起来反倒把原来的议题给忘了最后好不容易才由郭福晋作主。定下了阿扎兰院子翻新的方案只是为了银子的事又拖了下来。 淑宁在回去的路上把事情告诉了桐英桐英很是为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弟弟担心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容易心软了?横竖他们都不是我的同胞兄弟长大了也未必与我亲近。” 淑宁微笑着摇头道:“稚子无辜刚出生地小孩子有什么错?虽然不是同母但也是亲兄弟你关心是很正常的。若你对他们无情。就不是我所喜欢的桐英哥了。” 桐英轻咳两声掉过头去耳根却有些红。 江先生与冬青的婚礼很快就举行了桐英特地为他们摆了十桌酒。让府中上下人等都来恭贺淑宁娘家那边也有礼送来真珍还特地带了与她交好的几个丫环来吃喜酒。 冬青穿上大红喜服打扮得如同花儿一样漂亮。她生性温柔敦厚脾气又好。在府里丫环当中很有人缘。人人都为她觅得良人而高兴。看到冬青风光出嫁。许多人都艳羡不已秋宜在人群中看着众人向她庆贺改口叫江大奶奶。心中若有所思。 孙鸣泽作为客人也来喝喜酒还与众人一起灌新郎官。转头望见桐英便丢下酒壶来打招呼还笑道:“瞧这热闹的样子我也有些心痒痒的想娶媳妇儿了。” 桐英哂道:“你若想还怕娶不到么?我看你就是怕受约束罢了。整天到我家里调戏丫环还好意思说这话?”孙鸣泽笑嘻嘻地说:“怎么会是调戏呢?我可是真心的桐爷要不你把那丫头送给我吧。” 桐英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只要你能让那丫头自个儿点头我就作主把她许你如何?” 孙鸣泽摸摸鼻子换了话题道:“桐爷如今在家可曾听说朝廷上的大动静?陈大学士又开始闹了这回是盐商说要把纲盐法改成什么票盐法不再让江南地盐商们垄断食盐买卖。乖乖他也算憋得久了闹翻了这么多年如今才杀这一 桐英却举起酒杯拦住他:“我一个闲人才不管这些。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些扫兴的事喝酒吧。”孙鸣泽笑了给自己倒了一杯陪他喝起来。 陈良本这些日子再上奏折目标直指江南盐商让许多人都大感意外。有的人认为他年纪已经有五十岁了大概是想着多做些事好争个青史留名。也有人认为他是不甘心让大盐商们继续逍遥忍了几年终于忍不住了。 不管别人有什么想法陈良本这次似乎表现得十分坚持不管他人如何反对都一一加以辩驳再三在皇帝面前陈诉旧制地种种弊端。然而他上次因漕运之事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在盐商一事上受影响的既得利益者更众对他的攻击越厉害连他早年所倡导的京旗回屯一事也被人挖出来说道。 那些人指责他身为汉人出了这么个主意让关外龙兴之地成了商家横行之所不说还害得众多八旗贵族子弟在关外苦熬多年若是能成材也就罢了但自从奉天富裕起来后回屯的八旗子弟日子越过越好与京中地纨绔相比也没差多少了。若不是奉天提督周培公制止只怕这些子弟会更不堪。这都是陈良本地错。 这种说法一起又有人攻击起他倡导地另一件事:将六部低品京官外派地方历练。说这种做法有损京官体面又耗费了国库钱粮。 一时间朝上攻陈者众皇帝见情况失控连忙叫停。他细想过后觉得陈良本的建议虽然不错但反对者太多暂时不能实行要缓一缓再说。但他先前的提议都很好京旗回屯也已有了成果不能动摇。多年来已有上百位八旗子弟历练成材被外派到地方任职了如今在奉天胡闹地那些都是后来才去的没受过什么苦只要将奉天某些不良行当清除掉再让人好生敲打这些年轻人问题不会太大。 作为补偿他将陈良本改任为文华殿大学士又赐了不少东西让别人不敢再咬着这个臣子不放。另外他还要再从京中宗室与勋贵之家中寻一批出身更好些的年轻子弟让他们参加京旗回屯好将所有反对声音都压下去。 风声传出许多人家都纷纷想办法躲避不管怎样奉天都比不上京城舒服谁愿意去那里受苦? 但桐英听到消息后却眼中一亮。 (今儿胃痛我明天再来回贴加精……) 二五三、脱壳(上) 这时候淑宁正在娘家张保与佟氏从湖广来信了还送了些当地土产回来真珍特地通知她也去领上一份。姑嫂俩一边看着小弟写来的信一边笑个不停。 让淑宁觉得奇怪的是当她去大房请安时大伯母那拉氏与大嫂李氏居然都不在只有几个妾聚在一起说些闲话。问起她们的去向那些妾却只知道是往雍王府去了。淑宁以为她们是去照顾病中的婉宁心里还觉得疑惑婉宁的病不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么?上次回娘家时还听那拉氏说起她已经可以出门走动了呢。 问起真珍真珍却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午前雍王府忽然来人相请不过听那人说话的口气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许是婉宁又闹别扭了吧? 淑宁带着疑问回家路上无意中瞧见外头的街景忽然记起芳宁就住在附近她已有差不多一个月没见过这位大姐了见天色还早便叫车夫驶往舒穆禄家去。但到了芳宁家胡同门口却又犹豫了。上回见面时舒穆禄太太脸色不太好不知是不是不欢迎自己。现在没事先打声招呼就过去似乎有些唐突。 她正踌躇着要不要下车却听到外头有个丫环来问是不是三姑奶奶来了却原来是芳宁的丫头果儿。芳宁趁儿子睡觉时到邻居家串门子回家时正好瞧见淑宁一行人。认得其中几个随从才遣了人来问地。见果真是淑宁芳宁很高兴地请她进屋坐又吩咐丫环们倒茶上点心丝毫没有不欢迎的意思。 淑宁小心地探问过知道舒穆禄太太今日回了娘家才暗暗松了口气。其实老人家信佛心地良善。又不知内情才会误会了桐英连带的对她也有些不满罢了。她原本担心老太太若在家芳宁会尴尬如今却是正好。 晨晨与冉冉两个睡醒了被**抱了来见姨母。两个孩子都长得挺壮实一个虎头虎脑的另一个却很会撒娇淑宁逗了他们一会儿。觉得他俩越来越可爱了心里想起更加可爱的明哥儿忽然有了个念头觉得生个孩子也不错。 芳宁将儿子一一抱到炕上。让他们自己玩然后拿了几本册子出来对淑宁笑道:“三妹妹来得正好。下个月孩子过生日我想着要给他们各做一件衣裳上头要绣的花样。怎么也定不下来。三妹妹的针线活在姐妹们当中向来是最好的。不如帮我参详参详吧?” 淑宁笑着答应了。拿过册子与芳宁一起商量起来。刚选定两个花样她无意中抬头看见冉冉睁大了眼睛一脸好奇地盯着册子上地图案瞧。便哄他道:“冉冉喜欢哪一个呀?” 冉冉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把扑到册子上去小手刚好按在喜鹊的图案上不停地拍打着……淑宁笑了:“原来你喜欢这个呀那就选这个好了。”芳宁笑着抱过晨晨也问起他的意思。结果晨晨选的却是老虎。 淑宁看着芳宁让孩子选花样的情形忽然想起了刚穿越过来不久时佟氏为了烧一套玻璃器皿给四叔容保作结婚贺礼也曾对着一叠图纸挑花样当时她还出了主意。回想起当初在奉天的那段日子虽然清贫些却是她穿越后过得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回到家中时她脑海里还充斥着过去的回忆待醒过神来时才现桐英正在屋里走来走去似乎有什么烦恼。她出声问是怎么回事桐英犹豫了半天才问道:“淑儿你想不想回奉天去?” 淑宁有些意外心想难道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她才怀念过奉天的日子桐英就问起这个问题来。 等桐英说明了自己地想法淑宁才知道原委便道:“京旗回屯的事我也听说了。我娘家的六弟安宁年纪也不小了因为怕被选中大伯父还特地托了人给他找了个兰翎侍卫的差事。你想回奉天我是赞成地只是以你的爵位似乎有些高?而且你家本就在奉天即便回去也算不上是历练吧?皇上会答应么?” 桐英道:“皇上会不会答应我不知道不过我若出面那就几乎可算是爵位最高的回屯之人了对皇上也不是没有好处。如今在京里虽然日子清闲但总有人爱给我们添堵闲话也没少过。王府那边阿玛有大哥照料身子骨也还康健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不耐烦再去看继福晋她们的脸色倒不如回奉天。老王府里地弟弟妹妹们年纪都还小府里也没个可以主事地人谁知道底下地人会不会趁机欺负他们?我回去照应些也能找些事做岂不是更好?” 淑宁心动了能到外面过清静日子她自然是愿意的。所谓回屯她也有些了解其实不是什么忙碌的差事。能够摆脱京中备受约束地生活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日子真叫人兴奋。不过兴奋过后她又想起父母如今都去了南边若她要走京中岂不是只剩下哥哥了?她实在是舍不得。 桐英知道了她的想法便索性带着她一起回男爵府找端宁说起这件事。 本来端宁是反对的但想到妹妹妹夫近几个月受的委屈也有些动摇了想了半晌才叹道:“罢了你们暂时避开些也好。我听说自从你出事后皇上出巡塞外和这回去永定河都没带皇长子只怕他们那边会借题挥。若皇上出了京太子又要避嫌你多半会吃亏的。奉天是咱们从小儿住惯的地方。总比陌生地方好你人头又熟去就去吧。” 淑宁有些感动忙握住了他地手叫了声“哥哥”——小——说——网端宁仍象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道:“其实我也想过离京外放不过想的是敖汉、奈曼、扎鲁特蒙古诸部。只是顾念着你嫂子没去过关外。孩子又小家里产业也要人照管才打消了念头。没想到如今反而是你们先走一步了。” 真珍在旁边听到便笑说:“端哥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不必顾虑太多。我听你说起关外的景致也有些心动。等过两年孩子大些小宝兄弟又能独当一面时我陪你一起到蒙古去。如何?” 端宁有些意外但又有一丝感动然而他还有别的担心:“家里的产业怎么办?若交给刘姨娘和小宝我只担心别的叔伯们会插手。” 真珍笑道:“这个也容易。家里有长福叔和二嫫照管房山有长贵生意上有顾管事和牛小三就够了至于京中的几处房舍店铺只需要按季收租子。不需多费心。况且我们也不是离得很远。这几个月我已比先前清闲许多。若你打定了主意我便慢慢做些布置即便我们不在。家里也不会出问题地。你只管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端宁握住妻子的手感动地叫了声“珍妹”。不等真珍回话桐英便先在旁边咳了两声淑宁忍着笑意道:“哥哥嫂子虽然有些煞风景但我想说如今要去关外的是我们不是哥哥。” 真珍脸刷一下红了忙摔了端宁的手自去抱着儿子低头喝茶。端宁轻咳两声埋怨地看了妹妹一眼又瞪了瞪桐英方才坐下来与他们商量起给父母写信的事。 桐英与淑宁拿定了主意便作起准备来。桐英先回简亲王府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父兄。简亲王起初反对但桐英说的也有道理与其在京中闲置两年不如到外头历练一下添点资历何况奉天本就是他们家的大本营顺便还可以照顾一下老王府地几处产业。 在说服父亲的过程中兄长雅尔江阿帮了不少忙似乎是因为觉得此前委屈了弟弟才想着尽力帮他达成愿望。等简亲王终于点了头以后桐英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对他笑了笑算是将前事揭过。 简亲王出面向皇帝提出了请求没两天桐英就被皇帝召去。见面时皇帝看了桐英半天才道:“朕知道前些日子你受委屈了也知道你近来过得不容易。你老实告诉朕心里有没有埋怨朕呀?” 桐英正跪在地下忙道:“奴才不敢。那件事本就是奴才的错事前未能及时制止事后又处置不当才会导致流言四起连累了太子和四阿哥地名声。皇上宽宏大量不曾重罚奴才惶恐不知如何才能回报皇恩。日前听得外头人议论得知皇上有些烦心处虽然奴才什么也做不来出一点力还是能做到的。请皇上让奴才去打这个头阵吧。” 皇帝叹道:“起来吧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桐英小心地起身兢兢战战地应对了小半个时辰方才退出御书房。 看着外头耀眼的阳光他暗暗松了口气。皇帝已经答应了过几天就会有正式的旨意下来。考虑到他曾做过二品的武官若叫他象别地回屯子弟一般从小管事做起未免不象皇帝便让他充当类似于监察地职务与盛京将军苏努、奉天提督周培公一起主管八旗子弟回屯后练兵地事宜。 这却正中桐英下怀他如今的想法与当初已经有很大差别了这个职务有正事可做却又不是最高负责人甚至不是可以做决定的人既不显眼又不招人妒真真是好差事。 他回家一把事情对淑宁说了小两口便高兴地乐了一回然后商量了一天便开始分头做起准备来。 淑宁要决定同行地仆役。素馨正怀孕是不可能跟着走的而且京城的府第毕竟是根基留个亲信之人也好。周五福年纪大了不想到北边去于是她便让他全家留下只把周昌与牛小四两家带上。 正在想还要带哪些人时。孙鸣泽找上门来了。他听说了桐英夫妻要离开地事便先一步找到桐英明言已经获得黄莺儿的肯请他将黄莺儿许给自己为妾。桐英叫人问过黄莺儿知道是真的便答应了还送了一份重礼相贺又让妻子为黄莺儿备些妆奁。 淑宁听说黄莺儿是去做妾。心中暗叹但她也知道以黄莺儿的身份即便不是奴籍也是优伶出身不可能成为武官孙鸣泽的正妻。不过孙鸣泽尚未成家人品也好想必会好好待她的。 只是黄莺儿来向她谢恩时却出人意料地问了一件事:“请问夫人爷和夫人要去北边。会不会带上忆君?“ 淑宁有些诧异地道:“奉天苦寒以忆君的状况只怕不合适吧?”黄莺儿便郑重跪下道:“夫人奴婢感谢爷和夫人的恩典。但奴婢还有个不情之请。若夫人不打算带忆君同去还请夫人为她也寻一个好人家吧。她那样地容貌那样的脾性没有主人在上头压着我又不在。她定会被人欺负死的。倒不如先替她找个可以依靠的人。” 淑宁想了想。道:“你虽说得有理。但一时之间我又能找谁家去?不如你去问问若她看上府中的什么人。我便替她做主若是外头的也可以帮忙只是需得事先说清楚她不可能恢复成良民因此要嫁到外面好点的人家多半是要做小的我只担心她照样会受人欺负呢。” 黄莺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那……那该怎么办?她可是正经官家小姐知书识字的总不能叫她嫁给贩夫走卒吧?” 淑宁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道:“我倒有这么个人选人品才貌都是配地身份也差不多人还有本事我叫了来你们见见如何?” 她想到的便是顾全生他与忆君一样是官家子女一样是父亲犯事后没入官籍不得不终身为奴说不定会有共同语言。 等顾全生来了与那忆君一见面说话淑宁才知道他们原来是故人。忆君本姓姜当年顾全生甚至还曾经是她姐姐的爱慕者之一不过堂堂知府千金哪里会看得上一个小小的知县之子?只是后来姜家出事忆君地姐姐被夫家一纸休书赶回娘家从此断绝了关系她姐姐不堪受辱便抹了脖子。 顾全生知道故人的妹妹落得如此田地感叹不已主动提出要照顾她但姜忆君却有些犹豫。淑宁没功夫看他们磨唧便作主将忆君调到拒马河小庄那边。那里虽离房山还有些距离但比京城近得多。顾全生常常为了生意在外头奔走“顺道”去看看故人也很正常接下来就要看他们相处得怎么样了。淑宁特地告诉了真珍和尹总管只要他们愿意便给他们办喜事。 这时桐英则特地请了江先生到书房来将自己夫妻要回奉天的事告诉了他问他有什么打算若想继续留下一切待遇不变有任何需要只管去找管家若想离开自己也会赠银相送。 江先生考虑过后决定要回老家去。他家在易县离京城不远用这几年的积蓄买几十亩地再开一家小书画铺子安然度日也好。桐英听了他的回答便托兄长写信给江先生带在身上若地方官差为难他便把信拿出来给县令看还赠了他三百两银子又派人送他回乡。江先生郑重谢过了。 冬青临行前拉着淑宁与其他丫环们大哭一场淑宁与她约定了要常通信方才劝她止了泪然后素馨檀香她们便拉着她到耳房里姐妹们说些私房话。淑宁笑了笑正要回屋去寻几样饰给冬青做念想却冷不防看到秋宜进了屋跪在她面前道:“夫人奴婢斗胆求夫人带奴婢一起走吧。” 淑宁被她突然地动作吓了一跳忙叫她起来又问:“为什么这么想?奉天可没京城里舒服我记得你最怕冷了。”她从没想过要带上她们只要留她们在京中待几年等她们年纪到了尹总管自会安排她们地婚配。 秋宜挣扎着不肯起来还道:“求夫人答应吧。若夫人不放心奴婢情愿嫁了人再去。只要嫁地是同去的人就行了。” (想不到要分成两章写……今天胃痛继续中请原谅我吧……) 二五四、脱壳(下) 淑宁愕然脑中飞快地回想起同去的男仆中未婚的人有些了悟:“你是指天阳么?其他的不是已经成了家就是年纪比你小虽然还有两三个护卫但以你的脾性大概会嫌他们粗鲁吧?” 秋宜脸色通红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去。淑宁叹了口气道:“可惜天阳已经有了意中人这回也是要同去的爷正打算让他明年办喜事呢。”天阳喜欢的是个粗使丫头性情纯朴早在简王府里便在桐英院中当差了。 秋宜脸上一白咬了咬唇眼光中微微带了些懊恼边在心中盘算着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边道:“那……那……奴婢还是要求夫人开恩哪怕是做粗活也行求夫人带奴婢去吧奴婢不想被随便配人。” 淑宁这下也大致明白了其实大户人家里有些头脸的丫环大都有这种想法宁愿给主人家做小受人闲气或是终身不嫁也比配小子强生怕再也过不上嫁人前的好日子。秋宜大概是因为看到几个丫头都有了不错的去处有些心动吧?反正成为桐英妾室的可能性很小与其连同其他丫环一起被随便配人倒不如跟在主人家身边还有机会遇到好对象即使不能象冬青那样嫁入良家作小地主婆或是象黄莺儿那般成为官员妾室至少也可以嫁个有头脸的管事象素馨一样做管家娘子。 既然秋宜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倒不好漠视她地想法其实她只是要想追求更好的生活罢了只要她不招惹桐英自己是不会反对的。 淑宁也曾想过两个陪嫁大丫头先后嫁人都不能随行北上只剩檀香菊香两个似乎有些少。不过她很快又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就只有一个丫环就算回到京城后当大小姐也仅有两个丫环随身侍候。那时从不会觉得人手不足难道真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么?既然要过清静日子两个人已经足够了何况还有打杂的丫环媳妇子。 不过现在加上一个秋宜也问题不大就是了。淑宁想了想便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硬心肠的人回头跟爷商量一下。若他不反对便让你同去吧。只是你需得心里有数可能真的会让你打杂。” 秋宜眼中一亮又要磕头。幸而淑宁坚决拦住了方才把她打掉。 淑宁后来对桐英提起送了饰和衣料给冬青时便把秋宜的请求告诉了他。桐英略一沉吟道:“那也无妨阿玛南下带了许多侍候的人来。奉天老王府那边人手有些不足。听说尤其缺丫环。到时候让她留在府里当差就是了。那边未娶妻地人也多几个护卫都是不错的。” 淑宁应了又问:“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年前出么?别人都是开春后才去的。” 桐英笑道:“早些走好。过年时又是一堆繁文缛节难道你不嫌烦?”淑宁想想也是便笑着应了又跟他商量起另一件事那就是事先准备好年礼等时候差不多了再由尹总管派送出去免得到了奉天要忙着安顿下来没精力去准备还要浪费运送的人力物力。 桐英道:“这些事我也不是太明白你拿主意就是别忘了宫里、王府和你娘家三头要重些至于交情一般的人家就不必送了连几个皇子那里也免了吧。银子可够么?” 淑宁微笑道:“够的你别担心。我明白你的心思横竖无事不如咱们一起参详该采买些什么东西吧?” 桐英点点头两人便商量起来。 对于桐英坚持要尽快出的想法简亲王与雅尔江阿都不赞成他们长住奉天知道那里的冬天有多冷何况离过年只有两个来月了。简亲王还道:“老三快要娶亲了难道你连兄弟地喜酒都不喝就走么?” 桐英答道:“他那新院子几天前才开工今年哪里赶得及?等到房子修好女家来量尺寸再去打家俱只怕明年开春还未必能完婚呢。若真等喝了喜酒再走就要耽误差事了。公事要紧阿玛不是常教我们要公忠体国勤于政事么?” 简亲王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虽然不情愿还是点头了。不过雅尔江阿却私下将弟弟拉到角落中交给他几张银票道:“这是哥哥的私房钱你收下吧到了奉天还有许多花费呢你如今日子过得不容易身上多带些钱也是好的……” 桐英见那足有五六千两本是要推地但听了兄长的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雅尔江阿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兴致勃勃地拉他去尝自己新近得的一坛六十年的女儿红。 淑宁在娘家这边说起自己月内就要出端宁一听便皱了眉头但先前已经同意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小刘氏拉着淑宁又抹起了泪淑宁只好柔声安慰她又交待小宝要好好孝顺母亲、帮助兄嫂、照看侄儿。 小宝一一应下了犹豫了一下趁着母亲要去下厨给姐姐做菜时拉过淑宁小声道:“姐前些天……我姑妈来找过我……” 淑宁起初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他说地是从前地郭大姑皱了皱眉:“他们又来了?是不是又想要钱?可别轻易答应一但被缠上就没完了。” 小宝点点头:“我知道我没告诉娘也让她少出门免得被打扰。好像是表哥欠了赌债家里没钱了姑妈才找上门来地一开口就说我是他们郭家地人。理当养活亲人。哼谁是他们的亲人?!我这回虽然帮他们还了钱但明言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跟那赌坊地人说过了若是他们再借钱给他赌我是不会认的。我还把实格拉去作幌子小王爷的名头果然很好用。”他偷笑。 淑宁也笑了。转头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小宝叹道:“看来你真是长大了已经知道该怎么处事有你在我也放心些。”不过她又转了严肃的表情道:“只是你要记得不能去做不好的事情让你娘担心。实格他们若拉你去玩耍你也该心里有数。什么能玩什么不该沾。”虽然实格人品不错但宗室子弟花天酒地是常事可不能让小宝学坏了。 小宝郑重点点头。立下了誓言。 虽说桐英先前出公差是家常便饭路上该带些什么行李心里也有数但这回是带着妻子仆人同行又要待上几年。要准备地东西就多了。还要多备些银钱以防万一。 除了几家近亲外。平日里相熟的人家也要去告别。到巴尔图府上去时絮絮哭了个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才被丈夫劝住了淑宁与桐英几乎是落荒而逃。为了避嫌桐英没到往日交好的几家皇子府去告别但五阿哥却出人意料地不顾其他人反对带着妻子到桐英家来送别。 淑宁请了五福晋媛宁到内院说话瞧他们夫妻之间相处的情形虽然只是相敬如宾算不上亲密但看媛宁的神情并不在乎她暗叹一声没说什么只是聊些闲话回答了媛宁几个关于出行准备的问题。 而桐英与五阿哥那边却是一直沉默。良久桐英才叹道:“你来做什么?别人知道了又是一桩麻烦。” 他先前弄那么一出虽然许多人都知道他是背了黑锅的但也有些不知内情的人以为他真是恶人加上皇帝下旨让他参与回屯在外人看来与贬黜无异人人都以为他圣眷不再疏远都来不及。五阿哥这样大喇喇地上门作客实在是显眼了些。 五阿哥却冷哼一声道:“我才不怕。我既看不上那些为了争权夺利就在暗里使手段陷害兄弟的家伙也看不起做了错事不敢认却要别人背黑锅地人。我爱来就来别人凭什么管我?!你救过我性命又赠药给我治伤我如果因为你一时落魄就把你踢到一边成什么人了?!” 桐英无可奈何地望着他径自走出门向外头查探一番才回来道:“幸好没别人听见不然传出去你可落不了什么好。我其实没事回奉天也轻松些你不必为我打抱不平。”顿了顿又道:“说到救命之恩其实就是顺手拉了一把算不得什么至于药嘛……你可别说你不知道那是谁弄来的。” 五阿哥张张口掉过头去不说话。桐英叹息一声道:“一家子兄弟有什么仇怨要记上几年?其实你心里知道在那件事上他也有些冤枉。你其实早就不怪他了吧?却偏偏还要闹别扭。快些和好吧别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直到离开五阿哥都没有再开口提起这件事桐英虽有些遗憾但自己还有事要忙碌就不再插手他们兄弟间的纠葛了。一路看中文网 经过大半个月的准备到了十一月中行李终于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在出地前一天到宫里磕过头又在简亲王府吃过践别酒以后桐英要到焦、王、冷三位老师处辞行淑宁便回了娘家。 最近为了赶在妹妹出行前多聚一聚端宁总是带了妻儿到妹妹妹夫家中作客常常还会捎上小刘氏母子。只是淑宁还想到娘家男爵府里走一走跟二嫫他们这些老人说声再见。 她刚来到大门口却十分吃惊地看到前院停了好几辆马车仆人们正忙着装行李不知是谁要出行。叫了人来问得知是那拉氏要到昌平去更是摸不着头脑。与前来迎接的真珍打了招呼后听说大伯父在家便先往大房那边请安。 晋保已经有些显老态了鬓边含霜得知侄女儿明日就要北上。便端端正正地道:“奉天乃我朝龙兴之地回屯之事责任重大更是立功地好机会。你们年纪轻轻就被派了这个差事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呢。既然皇上如此信任侄女婿你身为妻子务必要劝导他好好办差不要辜负了皇恩。知道么?” 淑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乖乖应了是但又转而问起了那拉氏出行的事。晋保面色一黑便板着脸道:“只不过是年前事忙有些累着了她才打算到庄上住几日罢了没什么大不了地。”然后随意说了几句话便端起了茶碗。 那拉氏早几年就没再管家了先前回娘家和真珍作客时说起。都只说李氏在准备过年地事那拉氏怎么会累着?更何况他他拉家哪里有庄子在昌平?连那拉家都没有吧?如果只是住几天为什么要用那么多马车?莫非是婉宁那边出了什么事? 淑宁见晋保不愿多谈。也没再追问只是出门后正好遇见那拉氏。对方急着出门只匆匆寒暄几句嘱咐了些路上小心地话。便急急走了。李氏送她出门。回转时脸色铁青。勉强对淑宁笑笑为婆婆的失礼道歉。 淑宁趁机问起事情的缘由李氏面上怒色一闪而过。接着深呼吸几次便伸手拉着淑宁急走直到进了她所住地桃院又将所有丫环婆子赶出房去关上房门才重重坐在炕边压低了声音喊道:“我快要忍不住了。三妹妹我为什么那么命苦偏偏摊上这么一个小姑子出嫁前害得家里如此落魄就罢了如今她嫁了人还要连累娘家!” 果然是婉宁出事了。淑宁忙问是怎么了只见李氏闭上眼强忍泪水好不容易平静了些方才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她的病本来已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没什么精神罢了整日缠着额娘去陪她。我见她病着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原以为她真的安份了结果……若不是我警醒她只怕还会哄得额娘帮她逃走呢!” 她抚了抚胸口冷静了一下才继续道:“上个月有一天她忽然在屋里拌了一跤头磕在桌子角上晕过去了。四福晋请了太医来瞧说并没有大碍可她就是不醒。四福晋怕她出事特地派人请了额娘和我去守到第二天早上她才醒过来。原以为没事了结果……她居然说自己失……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认得人还张口就问现在是哪一年皇帝是谁!知道自己是四阿哥的庶福晋她居然……”李氏紧紧拽着帕子颤抖着道:“居然还说什么……为什么是老四不是老八哪怕是十三十四也成啊……我的天爷啊她从前光是和四阿哥、五阿哥纠缠不清就已经害得家里这般如今还要再勾搭三位皇子连十一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叫人知道了我们家还怎么见人哪?!” 她不停地流着泪却又不敢放声大哭哽咽得叫人听了难受。淑宁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觉得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等李氏哭声停了下来她才干巴巴地问:“那……那后来怎样?四阿哥四福晋知不知道她说了这些话?” 李氏哽咽着答道:“当时屋里就我和额娘在可屋外头有人她说话声音不小只怕外头已经听到了。自那以后她那院子便不能再随意进出只有额娘可以去照看。四福晋只说叫额娘将从前的事一件件地告诉她叫她重新学起规矩来。可是……她从前记得人时就已经够任性的了如今却比先前还要不象话一点规矩都没有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吃饭时活象个饿死鬼整天嚷着要出去逛……偏偏她如今不但人变了样连嘴也甜得象是过了蜜哄得额娘满心欢喜。今日雍王爷和福晋终于拿定主意要送她到昌平地庄子上休养额娘还怕她无人照顾要去陪她……” 淑宁睁大了眼听着李氏的一字一句心道:不会是她想的的那样吧?不知是婉宁失去了穿越后地记忆还是又有新的穿越者进入了那个身体?从她醒来后说的话来看似乎是后者地可能性大些。那原来的婉宁呢?穿回去了吗?还是又穿到了不知名地地方去? 她脑子里乱糟糟地。不知该担心哪一个是担心那不知所终地原婉宁的灵魂还是现在的那个婉宁。按理说只有婉宁地身体与她有血缘关系要担心也该是担心这个但与她相识多年地却又是那个婉宁的灵魂如今新的那个她压根儿就不认识。 等到淑宁重新醒过神来。才听到李氏说:“……没放在身边抚养所以偏宠些可也不该丢下一大家子不管。我如今已是死了心了只要照看好一家人就行……”她揩干眼角的泪痕吸了吸鼻子转头对淑宁道:“还请三妹妹别告诉人去这事儿三弟妹和大妹妹那边都不知道。四阿哥和四福晋也是好心没让声张不然我们家就……”她说不下去了。 淑宁点头道:“放心。我不会告诉人的。大嫂子也放宽心吧还有这一大家子要靠你照应呢。”李氏默默点了点头把话说出来后她心情好些了。这位三妹妹嘴巴一向紧明天又要离京了也不怕会泄露消息。她还要打起精神来有很多家务要料理呢。 淑宁的心思被这件事占住直到回槐院见到二嫫才暂时把它丢开。缠着她说了半日。端宁回来后。又说了许多话。直到将近傍晚她才回家去。 桐英出人意料地还未回来淑宁一边重新清点要带的东西。一边回想着从李氏那边听到的消息。她曾有过冲动想要告诉桐英但后来想到此事牵涉到婉宁的**又事关穿越还是不要提起地好才把念头压下去。 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她才猛然醒觉用力敲了自己的头一下。烦恼那么多做什么?不管婉宁是失忆了还是又穿了能在田庄过上清静日子总比被软禁在王府里强。反正自己明天就要离开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在自己的事情上吧。 这时檀香进屋问她可要开饭她才现肚子已饿得咕咕叫了见桐英还未回来便交待先吃点点心等桐英回来再吃晚饭。不过她觉得有些奇怪照理说桐英应该已经回来了才是啊? 桐英其实很早就从几位老师家里离开了只是在回内城时意外地遇上了从前銮仪卫的旧部。他有些黯然打算避开对方却先打了招呼他只好微笑着迎上去。 那几个銮仪卫听说他要北上地事都很是不舍其中一个还道:“大人……您真要走么?从前都是我们不懂事如今我们都知道了您是为了我们好什么时候……您能回銮仪卫里来咱们还象从前一样跟您……” 几个大汉都点头应是桐英却淡淡一笑:“说的什么傻话?我的确是犯了错受罚也应该如今你们已经有了新的上司可别在他们面前说这种话。” 新上位的掌銮仪卫事大臣并不是原先地热门人选却是从内大臣中升上来地而新任銮仪使则是外省调回来地一个副将听说人很严厉銮仪卫的人先前在他手下轻松惯了大概不太习惯吧。 有一个人小声在旁边说了句:“大人我们都知道了……你掏银子让小于家的人送灵返乡还把他叔叔一家送走……幸亏他们走得早有好几位兄弟……如今都吃了亏呢……” 桐英神色一凛:“怎么回事?有人报复你们?” 另一个人左右瞧瞧压低了声音回答:“也没什么就是被派到偏僻地方去了……其实清静些也好。咱们这几个当初闹得凶地如今都在打杂其实我们本就是打杂的反正替下咱们的也是自己的兄弟……” 其他几个也跟着应和桐英却听出了端倪忍着怒气道:“我如今却帮不上什么忙了回头我会跟哥哥说一声让他多照应照应你们。你们也谨慎些从前的事都忘了吧千万不要在人前提起不然……”顿了顿叹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只要不犯傻就行了实在受不住便相办法寻个外头的差事吧。” 与旧下属们分别后桐英心情有些不好便慢慢骑着马踱回家去却冷不防半路被人截住他一见那人便先怔了怔只听得那人说:“四爷请您喝杯茶歇一歇。” 桐英叹息一声下了马随他走到一个偏僻的胡同里有一间清幽的小茶馆上书“老范茶室”四字。进了茶馆他被带到一处雅间房里的人回转身果然是四阿哥。 桐英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一个约摸二十五六岁的年青人一身儒雅端着茶具茶叶过来轻声问四阿哥:“还是老样子么?”四阿哥轻轻点头那年青人便开始泡茶动作优雅无比沏好了两杯奉到四阿哥与桐英面前才轻声说了句:“请用。”然后退了出去。 四阿哥拿起茶杯淡淡笑道:“这位范老板手艺很好你尝尝吧?”桐英看着他轻轻吹着热气叹道:“你今日叫我来不是为了喝茶的吧?” 四阿哥顿了顿放下茶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前些日子……谢谢你了还有五弟的事……” 桐英轻笑:“有什么好谢的?五阿哥迟早会想通而那件事……我不是为你认的。” 四阿哥却摇头道:“若不是你吃亏的就可能是我了。不管怎么说你这份情我会谨记在心。可惜我如今什么都帮不了你只能眼睁睁地……” 桐英摆摆手:“从小儿一块长大的情份你说这话就生分了。如今也没什么不好的奉天是我自个儿提出要去的你也不必这般婆婆妈妈。偷偷摸摸叫我来见面要让人知道了岂不又惹闲话?你只管做好自个儿的事吧要真想帮忙就替我照应照应銮仪卫的兄弟们别让他们吃了亏。” 四阿哥郑重点头:“放心。以后……若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桐英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什么都不用说你若真有心日后得了势给我安排个清闲的差事就行。” 他抬头望了望外头的天色:“时候不早了老婆还在等我吃饭呢你也早些回吧。”说罢将茶端起一口饮尽吐了一口气:“果然是好茶。”然后转身便走了。四阿哥默默地目送他远去半晌才回头对那茶室老板道:“还请锦春兄替我寻几样好茶叶预备年下送礼我过几天会派人来取。” 次日一大早简亲王世子雅尔江阿与端宁都到了弟妹的家中送行。桐英与淑宁一行人连人带行李共有六辆马车外加二十来个骑马的随从从德胜门出往北面起行。 这时已经临近腊月越往北面天气越冷。他们一路行的官道遇到的行人也不多。由于比其他回屯的人要出得早没有时间上的限制他们便慢慢赶路。这一路足足走了十天。路上在驿馆里过夜时桐英还去向过路进京的武官们打听奉天的情况对现下奉天城内的局势也有了些了解。 这一路淑宁都与桐英一起窝在马车里车厢中放了炉子他们又穿得厚厚的还各抱了一个手炉一点都不觉得冷。淑宁兴致勃勃地和桐英聊起小时候的事情不管是奉天还是广州越说越兴奋。 随着他们一行越来越接近奉天城淑宁也渐渐看到了久别的大片草原虽然如今仍被风雪覆盖着但那宽敞的大道道旁高大的树木来来往往的马车以及星罗点布在原野中的农舍记忆中的奉天渐渐清晰起来。 当她看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奉天城门出现在眼前时忽然鼻子一酸几乎流下泪来。桐英转头向她灿然一笑道:“咱们到家了。” (年底结文看来是不可能了明天结吧。我正犹豫是写一大章还是分两章更呢?话说今天真真是创记录了……) 二五五、流水 奉天老王府的人已经在城门口等他们了王府的总管也已经叫人将桐英原本的住的院子收拾好。桐英与淑宁才进府安顿下来府里的其他人便前来拜访。 简亲王留在奉天的姬妾只有三位庶福晋李氏、嵩佳氏与瓜尔佳氏还有一个姓乌孙氏的妾年纪已经偏大了。几位庶福晋中除了瓜尔佳氏还称得上年轻貌美有些傲气外李福晋与嵩佳氏两位都是谨慎小心不多话的人前者与淑宁还是旧识。 几位小阿哥分别是年仅八岁的老十武格、六岁的老十一忠保和刚出生未有名的婴儿后两者都是瓜尔佳氏所生。格格里头年纪最大的是李氏所出的大格格毓瑛已有十二三岁但自幼体弱多病看上去就跟十岁小女孩似的;另一位嵩佳氏所出的三格格毓容也是个缅腆的小姑娘只有六岁大小。 这些孩子除了年纪大些的毓瑛和武格对桐英还有印象外其他的不是忘了就是没见过他因此都有些拘谨。淑宁瞧了有些心疼对他们很亲切不过一次半次的改变不了什么。桐英也不着急毕竟时间有的是。 他事先已经从简亲王处得到许可过问老王府中的事务现弟妹们冬天的用度都不太足毓瑛身体不好居然还得不到充足的炭火他当时便了火。现任总管是继福晋地人。又是简亲王亲自任命的他不好直接撤掉但也剥夺了对方的财政大权另交给可靠的老人并罚了总管一笔银子。这些事他都在第一时间写入信中交给了回京报平安的人。 淑宁也亲自过问弟妹与庶福晋们的吃穿用度确保人人都能得到足够的衣食。连毓瑛的主治大夫也换了另寻了城中有名望地医者来。 那吃了挂落的总管起初还以银子不够为由推三推四桐英便将兄长先前所赠的银两拿了些出来交给二管家主理那总管才觉得后悔。自从简亲王进京老王府这边的用度就被大幅缩减他们油水也少了原想着绝不能让这位二爷抢走当家大权的没想到居然得罪了财神爷。 这一番动作下来。几位庶福晋与小阿哥小格格们的生活都有了改善仆人们对他们也客气了加上相处时日一长他们现桐英淑宁都是待人亲切好相处的人。便对兄嫂日渐产生了依赖。 淑宁已有好几年没过上那么清闲的腊月了年礼早已了出去王府中的事务又有人管她只需要安顿好自己和桐英以及他们带来地人就可以了。除夕夜时她与桐英商量过。摆了两桌酒。将所有庶福晋、小阿哥小格格们都请来。窝在炕上一边吃酒聊天一边守岁听着外头的烟火声。却是少见的热闹。 庶福晋瓜尔佳氏推说要照看小儿子早早就带着忠保走了不顾孩子一脸渴望的神情。武格与毓容两个犹犹豫豫地还是在二哥桐英地带领下去玩了一会儿烟火高兴得大呼小叫结果都被母亲说了几句。毓容不好意思地回到屋里武格却不管那么多径自去跟哥哥一起玩更“有趣”的烟火。 淑宁看到毓瑛一脸羡慕地看着屋外的神情心生怜意便多挟了些菜给她又拉着她说些闲话让她心情渐渐好起来。 虽然这一晚几个孩子等不到午夜便都睡着了但第二天起来后却都觉得前所未有的快活…… 大年初一淑宁与桐英要出门逛街去。耐不住几个小的磨了半日终于答应了让武格、忠保和毓容三个跟着出门。淑宁细心地给他们每人派了一个随从跟着除了随从身上带了一小包碎银外每个孩子身上都有一百钱以防看了喜欢地东西想买。几个孩子一听说可以买自己喜欢地小玩意都欢呼起来差点等不到兄嫂们动身便要先走一步了。 桐英与淑宁两个穿得厚厚地走在大街上享受着久违了的逛街乐趣看着弟妹们在附近小店小摊上看热闹心情十分愉快。奉天与京城不一样贵族人家的女眷也常出门行走因此他们并不算显眼。 淑宁仔细打量着阔别十余年地奉天城这里既让她熟悉又有些陌生。城里多了许多房屋也有了新的街道有些过去常光顾的店铺已经换了老板和营生有些街角玩耍的去处则变成了民居。一路行来她现收容贫民与无家可归者的空屋增多了每个街区都有免费的粥棚因为过年还给每人了两块肥肉。据说是盛京提督与奉天府尹恢复了旧例秋冬时节在城镇等地接济贫民因此这些年来饿死冻死的人都比往年少。 不过公交马车与城外的车马站并未恢复只是在容易塞车的街道上增加了差役维持秩序有些象交通警察。但当淑宁看到有人驾驶着自家的大马车沿着固定的线路招揽客人时不禁起了个念头:这究竟算是私人营运的非法搭客小巴还是可以搭乘多个客人的出租车呀? 重新走在奉天的街道上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过去所熟悉的奉天还拉着桐英一一介绍。那个小面摊上卖的馄饨很好吃她从前与朋友来过;那个街角的文具店老板很亲切她小时候买纸笔时他还送了个面人给她;某处巷子里的山东馆子老板娘曾在周家帮过厨鸭血粉丝是一绝……桐英一直微笑着听她说中途还常常插嘴说那山东馆子的土豆饼曾是他的最爱不过对面那家馆子的韭菜盒子也是难得地美味;小面摊上的馄饨刘娶了个回子老婆。做得好麻花;文具店的东西不算最好他知道一家小小的南纸铺卖的都是江南来的好文房…… 他们一点一滴地回忆着彼此不知道的过往说得兴起时浑然未觉弟妹们已经围在边上听了许久心痒痒的要去尝试兄嫂们提到地小吃。等到他们现几个孩子已经买了东西来吃时不由得庆幸这几家都是可靠的食店。东西还算干净。 结果证明没人闹肚子只有忠保因为吃撑了被母亲饿了两顿还不许他再碰外头的吃食。 毓瑛十分羡慕弟妹们能出门玩不过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得到许可的。淑宁特地给她买了面人和玩具见她仍有些沮丧便不管嬷嬷们的提醒。答应等天气暖和了她又没生病的话就许她出门去逛。毓瑛高兴得不得了连忙答应会好好吃饭。乖乖吃药把自己养得壮壮的。 新年里桐英与淑宁还算清闲虽然也有几处府第要去拜年还有不少人上门来作客。但与京中繁忙的应酬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桐英还见了好几个小。也去拜见了几位族中地长辈。淑宁随他同行时有些安心因为这些人大都性情直率。家中女眷也没有京中贵妇们弯弯绕绕的心思与他们相处不需花太多精神去猜他们话里话外的用意。^小^说^网他们虽然听说了桐英的事但与传闻相比他们更愿意相信从小一起长大地朋友这也让淑宁对他们更添了好感。 若说有什么惊喜大概就是在拜见桐英某位小时遇到了小时候的玩伴阿门娜她正好嫁给了桐英的这位朋友。淑宁与她谈起分别后的事说起肃大小姐的不幸都十分惋惜不过先前在京中时碾转听说周茵兰生下了一个儿子也一起为她高兴。阿门娜还谈到日琪与王美仙两人都嫁在奉天前者地丈夫刚好是负责回屯练兵之事地武官之一淑宁联络上这位朋友地同时也为桐英结识了未来的共事者。 元宵那天晚上城里有灯市桐英以简亲王府的名义在灯市附近地茶馆二楼包了两个大雅间让弟妹与庶母们一起去看灯顺道请了几位新旧朋友。 这灯市却不是指花灯而是冰灯。据说自从那年以冰灯接驾后奉天渐渐形成了在元宵节做冰灯的习俗不但达官贵人平民百姓连受接济的贫苦人家都能弄上一盏应应景。简亲王府里桐英淑宁住的小院里也摆了几盏。这种做法不但能节省开销还雅俗共赏官民同乐正是奉天城里现任的主官们所倡导的。 不过淑宁的心思却有些纠结:她这只蝴蝶扇了扇就把哈尔滨的冰灯节搬到沈阳来了不知后世的哈尔滨会怎么样? 不等她继续纠结桐英便拉着她去逛灯市了。看着四周的五颜六色七彩流光还有此起彼伏的烟火声与欢笑声淑宁抬头望了望桐英正好与他四眼相对微微一笑只觉得他的手格外暖和叫人安心。 正月过后天气仍然寒冷但随着京中回屯人员预备出北上桐英也要开始为新差事做准备了。这时候他先考虑的是日后的住房问题。 自回奉天以后他们一直住在原先桐英的小院中但实际上老王府里地方不大随着简亲王妻妾子女人数的增加房屋已经有些吃紧了。虽说现在有许多人进了京但他们的屋子却不是能随意动用的。桐英离开多年又在京中开府原本的院子其实已有一半归了年岁渐长的武格若不是他携妻北上总管也不会把已经独居一年有余的武格重新搬回其生母的住所。桐英与淑宁商量过后决定另寻居所。 其实他们回来不久桐英母亲生前的仆人就悄悄找上门来将一纸契约交给了他却是当初买下的农庄的地契。原来这份文书一直是由元福晋的奶娘贴身保管王府派到庄子上的管事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只能以帮忙照料的名义接管事务却因为没有地契无法对在小湖边养珠地人家做什么。那位奶娘后来被女儿接到丁香屯家里住下。打听到桐英回来才托人将契约悄悄交还给他。 桐英收下契约后对王府总管下了命令撤回派到田庄上的管事仍由原来的居民自理。先前被人所占的店铺他也不理会只是将原来用的人都要了回来另交了个铺子让其打理。王府总管虽不甘心。但京中王爷的来信却让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桐英考虑过后决定不搬离王府太远要找来往方便的地方免得那总管又出什么花样自己会来不及帮助弟妹们。 淑宁派人细细查访终于在府后隔了一条巷子的地方买下了一处三进小院虽有些陈旧。稍稍整理一下就能入住了。在院墙上打通一个小门与王府后门相通来往很方便。至于护卫车马之类地。就直接借用王府的地方了。 这个院子是很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坐南朝北前头倒座房住仆人后院后罩房放东西正房很宽敞。又暖和又亮堂。西厢做了书房。东厢则是典型的满人口袋房设有三面火炕是做活聊天的好地方。此外。耳房厨房与厕所都齐全。院子东面种了桃树与柳树西面种榆树南面种了枣树北边大门一进来则是一株老杏。据说这屋子原主人是个讲究风水的不过在桐英与淑宁看来只是觉得有这些树在眼睛看了舒服还有果子可以吃罢了。 刚搬进来不久淑宁因觉得东厢炕太多想要打掉一个却没成事。原因是她现自己有了身孕而有孕妇在的地方不该动土。 其实她是在觉已有一个半月未曾来潮时才起了疑心加上开始有些恶心的感觉便更是确定。让周昌家的确认过后又请了大夫来瞧终于肯定她已有了一个多月身孕了仔细算起来似乎是元宵前后地事。 妻子怀孕的消息让桐英高兴之余也更加小心翼翼一应饮食都要亲自过问。由于北上时只带了一位月嫂他便从王府那边选了两个经验丰富又沉稳和气的嬷嬷来又把家中内务都交给檀香主理让妻子少操些心。 秋宜趁机讨了几样差事展现出不凡的能力隐隐有向檀香叫板地意思。淑宁察觉后暗暗警惕转而让其照管与王府那边来往的事宜令两个丫环之间形成了某种程度的平衡。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因为她怀孕满两个月后便害喜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人也瘦了下来急得桐英团团转只能寻些好酱菜让妻子每日能吃下一碗半碗米粥。 不过这一切都在四月底二嫫带着鲁大家的北上之后生了改变。二嫫迅接管了家内外地一切事务把所有丫头仆役们治得服服帖帖地更是亲自掌勺为淑宁做了许多爱吃地食物。随着害喜的征状减轻淑宁渐渐恢复了胃口桐英才松了口气。 有二嫫坐阵的日子淑宁过得舒舒服服地什么事都不必操心。檀香菊香两个都很听话至于秋宜虽有不甘但也无法可想。最后还是淑宁为了不浪费她的才能将她调进了王府。不久就听说她踩下数位媳妇子争得了一个管事的职位还有掌管王府名下一个大田庄的管事想娶她为妻她还嫌对方年纪大了些未曾答应倒是对担任桐英副手的一位六品武官十分关心。 桐英自打开始了回屯练兵的差事每日里只需去点了卯练上两个时辰再处理些文书便能回家陪妻子了。清闲时便练练书画刻点小东西。他怕妻子养胎无聊还特地带她出门散心除了逛街也有去马场的时候不过他还记得嬷嬷们的嘱咐没让妻子进马厩也没让她牵马。 这些满人的小禁忌让淑宁觉得有趣之余也有些无奈。正因为种种禁忌使得她即使打听到昔日丫环小桃的近况也没法去看她或让她来看自己原因是小桃怀上了第七胎孕妇与孕妇是不可以见面的。 虽说嬷嬷们也要求她不要随意与人说笑但在家无聊时只能靠和人聊天打时间。想做点针线被二嫫和檀香拦住;想看点书没两刻钟就被人把书拿走说不要伤神;下棋是禁止的弹琴倒没问题可淑宁弹了两天又觉得无聊。练字画画可以但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腰腿很容易就酸了坐着动笔也甚是不便。若不是桐英常陪着她她只怕就要闷得起脾气来了。 幸好李嵩两位庶福晋与弟妹们常来看望才为她减了些沉闷。嵩佳氏还曾劝她回王府待产但被淑宁婉拒了。在这个小院住得久了越觉得这里虽不如京中的府第富丽堂皇却更让人觉得亲切些有时候花园与华屋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心上人能常伴在身边。 嵩佳氏与李氏都很遗憾自从瓜尔佳氏六月里得到王爷允许带着两个儿子进京后她们除了照管自己的孩子料理些内务外便无事可做了实在很希望能找些事情打时间啊。再说简亲王那边赏东西过来时也带了信叫她们几个多多照顾二儿媳。 淑宁在这种情况下想起了从前在广州时得到的跳棋。也不必派人回京取了她让人找了个木匠来画出图纸打了几副与弟妹和庶福晋们玩起来。这种游戏规则简单又不会太费恼子倒是打时间的好办法没过多久便通过前来做客的阿门娜等人传到外头去了。 淑宁起初连战连胜心情十分愉快但没多久便出现了能赢她的桐英接着最厉害的高手出现了居然是毓瑛! 毓瑛身体渐渐好转偶尔也能出门走走但她本来就有弱症大多数时间仍留在屋里这便有了大量时间琢磨跳棋。她进步得很快一个月后已经没人能打倒她了偶尔与其他王公家的格格们下也是常胜将军。这为她交到了不少朋友性情也渐渐开朗起来。 桐英与淑宁都为她的改变而高兴趁着她生日将至淑宁还特地送了一套饰给她作礼物。毓瑛十分惊喜她虽贵为亲王格格但母亲位份低下又不得宠虽有些饰却都是零碎得的这样成套的却没有。生日那天她特地打扮了出席兄嫂为自己办的宴席笑得格外美丽已隐隐有了少女的风姿。李福晋见状为女儿欣慰的同时又平添了忧愁担心起她的终身来。 日子便如同流水一样过去了奉天的夏天昙花一现又刮起了冷风。 淑宁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已有了八个月因为睡觉时要顾及孩子调整睡姿常常睡不安稳她心情渐渐暴躁起来。桐英十分担心便索性每天夜里抱着她睡这样的结果淑宁是好受些了但睡眠不足的反而成了桐英。虽说他白天可以补眠但淑宁看到他的黑眼圈心里不由得生出愧疚来。 桐英却伏下头边听她肚子里的动静边柔声道:“这也是我的孩子为他受些罪又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儿女都是父母前世的债主么?” 淑宁苦笑着伸出手指抚着他的黑眼圈却被他一手握住一齐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掌下隐隐的胎动。她心里软软地看着眼前的丈夫感受着腹中的小生命觉得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了。 (好像很流水……咳……第二更会很晚要早睡的人就不必等了……) 二五六、未完 桐英最近的爱好除了画画之外又添了一样就是做木工活。收藏~顶*点*书城书友整~理提~供其实原本他在京中只是学过些刻刀技艺但因为想为即将出生的孩子亲手做一个悠车便特地寻了个老木匠来学了些皮毛打出的悠车虽说不上精致却很结实。末了还亲手将表面打磨得干干净净并在上头上了红漆画了许多龙凤花草之类的图案还写上“长命百岁、富贵有余”的字眼。 淑宁在廊下看着他捣鼓悠车不由得笑了:“画那么多东西在上头也不怕孩子看花了眼?你若有这功夫不如画些识字的画将来让孩子学?”桐英起了兴趣便问什么是识字的画淑宁便解释给他听。其实就是现代儿童看图识字的卡片的古代版罢了。 桐英却想起了一件事丢下手里的活径自跑回王府去过了半日带人抬回一只大木箱来道:“你提醒我了其实小时候我也做过这种事。” 打开木箱里面都是一卷卷画稿还有一个匣子上头还挂了锁。淑宁拿过来瞧却被桐英接过放回不好意思地道:“那是我小时候的涂鸦见不得人的你别看了瞧这个。”他拿起一叠厚厚的纸上面画了老虎、猫、狗、鹿、牛、马、鸡、马车、房屋等物旁边写了汉字还有满文。字画笔迹都有些稚嫩但看不出是用什么东西画地。 他笑道:“这是我以前做了哄弟弟的。可惜没人买账平白收着。如今看着还好不如我再多画些以后给咱们的儿女使?”淑宁点点头越看越喜欢原来小时候的桐英画的画、写的字是这个样子的。 正翻着却觉得肚子有些痛。起初以为只是偶然但随着痛觉再次出现她知道有不对了似乎她马上就要生产了。 桐英吓了一大跳:“怎么会……现下还不到十一月呢不是说还有一个月么?” 淑宁静静等待痛觉过去道:“九个月生也是正常你不必担心这也好。免得在最冷的时候坐月子……”虽然现在坐月子也很冷就是了。 桐英有些手足无措急急找了二嫫来却又不知该做什么好。二嫫当机立断指示两个嬷嬷留下来陪淑宁。丫环们去烧水备剪子她则带了鲁大家地去把东厢布置成产房临走前还交待:“如今只是开始痛离要生还长着呢姑爷沉稳些。姑娘也别急。”淑宁点头应了。她才离开。 但桐英哪里沉稳得下来?淑宁觉得不痛了。方才攀着他起身先回房去。桐英本要扶着她进屋却被嬷嬷拦住了。说还不知道夫人在哪里生呢二爷不能进屋去。桐英十分郁闷淑宁只好安慰他道:“我还要沐浴洗头呢你进来也是碍事不如去帮我请个好大夫来再预备下用得上的药材?” 桐英想想也是交待了好些话才转身去了。淑宁吩咐人去烧水洗澡洗头嬷嬷们要拦她却道:“还早呢先洗干净了不然整个月子都不许碰水岂不是臭了么?”开玩笑她可受不了。 嬷嬷们拦不住又去寻二嫫来劝她二嫫却没反对只是交待要尽快。 淑宁便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又仔仔细细洗了头让丫环用干巾一点一点擦干了松松梳了个头才让人去做饭。 嬷嬷们快要晕倒了眼着着又开始痛的淑宁忍着痛意说要吃饭还要有鸡有肉有菜有蛋不由得感叹这位夫人要生孩子也跟别人不一样谁家产妇头一胎快生了还这么镇定的? 淑宁却心中有数。她虽没生产过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穿越前也听过些别人生孩子的事穿越后更是见过好几次他人生产知道现在离真正要生还有相当长的时间等会儿要花大力气的不吃饱饭怎么行?想起象世子福晋瓜尔佳氏那样只靠半碗粥几口参汤哪有力气撑啊?想当初真珍就是吃过饭生的多有力气多顺利啊。她最近两个月几乎每天都由桐英陪着在院中走几圈有时还会到王府那边串门子饮食稳定身体健康心情愉快顺产的可能性很大。她会尽量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地。 等桐英找了大夫回来时淑宁刚吃完一大碗饭正要添第二碗那大夫把了脉颤着胡子掉了半天书包才道:“有胃口就好。”然后便去向接生的嬷嬷媳妇们交待注意事项去了。 淑宁慢慢咽下最后几粒米喝了口热茶慢慢忍过又一次疼痛才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转头对桐英道:“我要进产房了你只管在外头等我就好。”她虽然更希望桐英能进产房陪她但这对一个古代男人而言有些强求了。 桐英怔怔的忽然抓住她地手:“我陪你进去……”却被其他人拦住了。二嫫还道:“姑爷男人进产房不吉利姑娘不会有事的你只管放心。”桐英怔怔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来看妻子忽然紧紧抱住她喃喃道:“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淑宁笑着拍拍他的背说了好几回“放心”然后强忍下又一阵疼痛硬撑着走进了东厢。 这时已经快天黑了院中各处都点起灯火人人严阵以待。王府的几位女眷都得了信早早到正屋里候着。李福晋见桐英一直在东厢外呆站便劝他进屋等消息桐英却道:“我要在这里陪着她。”然后又指示仆人将一个灯笼挂在他旁边地树枝上时不时地对屋里喊几句话。安抚着妻子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这里。 屋里地淑宁趟在干爽柔软地谷草堆上忍受着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二嫫凑过来替她擦汗轻轻问了声:“实在疼得厉害就叫唤几声吧。”淑宁摇摇头:“拿……拿点东西让我咬……咬着……”二嫫迅找了一块大帕子团成团塞到她嘴里再为她擦了擦汗。重新换了块干巾轻轻问了周昌家的一声:“还要多久?”周昌家地摸了摸摇头道:“再等等。” 淑宁听到她的话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忍受下去。窗外灯火在窗纱上映出了桐英的侧影她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此刻的桐英必定是紧紧抿着嘴眉头打成三个结。听着他地声音。她不由得微微露了笑意但很快又被一阵剧痛打断两只脚互相抵着直到脚背上出现了青青紫紫的印子。方才挨过这一波。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正式生产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浑身湿透了几乎感觉不到痛楚。只能使劲儿抓紧身上的炕边。抓紧二嫫伸过来的手。咬紧牙关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孩子生下来。窗外桐英的声音也已经沙哑。怔怔地望着黑暗的夜空默默向上天祝祷祈求自己的妻儿平安。 终于等到清晨地第一抹阳光射进小院时屋内传出了一阵响亮的婴啼。是本文最后一次出现的分割线 康熙四十二年春二月奉天 淑宁细细看完父母刚捎过来的信提笔正要回复时却听得身后传来长子扬海稚嫩地声音:“额娘我会背了!” 她嫣然一笑回头抱起大儿子亲了一口问:“真的么?背给额娘听听?”只听见他用清脆的声音念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他念一句淑宁便点一下头等到他念完这几句她笑着夸奖道:“海儿真厉害已经能背出这么多了呢今儿想吃什么?额娘给你做。” “只不过是背了几句《三字经》你别把他宠坏了底下还有许多没背起来呢。”桐英走进房门手里还抱着刚满百日的女儿扬羽。 扬海溜出母亲怀抱跑过去对父亲道:“阿玛我要抱妹妹。”桐英却敲了他的头一记:“一边儿去上回你差点没把弟弟摔了惹得他哭了半日怎么能让你抱我地宝贝闺女?!” 扬海却不肯放弃巴着他地腿一直叫着“要抱”、“要抱”惹得桐英受不得直接喊:“老十帮我把你大侄子带走!” 半大少年应了一声跑了进来向淑宁问了声好便一把抱起扬海道:“乖海儿十叔带你去看大马怎么样?”扬海犹豫着瞧了瞧父亲怀中地妹妹艰难地点了点头便很快被武格抱走了。 桐英目送他们离开转头讪讪地道:“臭小子光会跟我抢女儿怎么不见他对弟弟那么感兴趣?” 淑宁收拾好信与纸笔没好气地嗔他一眼:“是你这个做阿玛的太宝贝女儿了吧?我也想问一起出世的双生儿女怎么不见你对飞儿也那么宠?” 桐英傻笑几声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放回一辆悠车中轻轻绑上缚带然后缓缓摇着回头对妻子笑道:“咱闺女多乖巧啊哪象那两小子都是吵闹地主儿。我就喜欢闺女闺女贴 淑宁抿嘴笑着也走了过来拿起旁边一个画满了大小彩色蝴蝶的拨郎鼓轻轻摇动着。随着拨郎鼓出“咚咚”的声响小女婴露出了“无齿”的笑容“咭咭”地笑得极欢看得桐英嫉妒不已:“太让阿玛伤心了乖女儿为什么你一见有蝴蝶的东西就笑得那么欢阿玛哄你那么久你却没笑一个给我看呢?” 淑宁又见他露出那个傻样没好气地道:“行了。叫你弟弟妹妹们瞧见你那稳重好哥哥地名头就不保了。飞儿呢?方才还听见他哭呢。”桐英摸摸头道:“在**那里呢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你别叫醒他我可侍候不了那小祖宗。” 淑宁听了好笑去年年底才出生的这一对儿女虽说是双胞胎。但脾性却天差地别女儿安静乖巧从不叫人操心儿子却是个震天太岁一哭就停不下来为了让日益忙碌的桐英能好好休息只好放在其他房间里有一次实在闹得厉害还逼得桐英不得不跑到王府去过夜。这样一来。与吵闹的小儿子以及总爱抢夺母亲注意力的大儿子相比乖巧的女儿便成了桐英最宠爱的孩子了。 桐英转头看见桌上地书信问:“是岳父岳母大人的来信么?说了些什么?”淑宁笑道:“并没有什么大事除了小宝进了雍郡王府当侍卫。就是今年朝廷开恩科阿玛很有可能会被任命为同考官让我们尽快定下回去的日子赶在他入闱前聚上一聚也好让他和额娘见一见外孙。不然等他阅卷完毕。咱们可能要回来了。”桐英笑了:“这个容易。咱们横竖也要赶在万寿节前到的。这恩科总得等皇上五旬万寿过后才会开考吧?”顿了顿他若有所思:“小宝到了老四那儿么?倒还罢了。只是如今京里不太安稳我倒宁可他到外头来呢。” 淑宁道:“他还年轻历练几年再图别的不迟。阿玛说等办完这次差事他就要告老呢说是都五十岁的人了趁着还能走动享享清闲官场上的事他就不掺和了。到时候他和额娘可以留在房山享清福也可以到关外来看我和哥哥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 桐英想了想道:“可惜老端不能随意离开辖地咱们回京时绕远些往科尔沁那边过吧跟他见个面顺道替他捎点东西给岳父岳母。”淑宁点头应了。 端宁自打前年被派往敖汉任官便带了妻儿一起上任不到两年就使得辖区内的命盗案大幅减少很受好评。如今他已是从五品的官位了虽说岳家那头有意为他谋个南边地差使但他本人却更愿意留在关外如今两边还没个定论。在淑宁看来如果父亲告老后真的与母亲一起出关哥哥还是不要南下的好顶多调进奉天府来一样可以有好前程。 桐英逗弄了一会儿女儿又问:“先前让你做的坐褥可都做好了么?我想着十天内就要起程了可赶地及?” 淑宁道:“已经差不多了只差收尾。不过我问你你当真要把那荔枝冻的貔貅送进宫当万寿贺礼?”桐英笑了笑:“怎么?不好么?那可是我亲手雕的。再加上亲手画的画你亲手绣的坐褥还有我和几个兄弟拿奉天地泥土亲手烧地碗盘亲手打猎得地貂皮和鹿角。这都是咱们的一片心意呢比那贵重的珍珠宝石都要强多了。我知道皇上喜欢什么你不必担心。再说要贵重地礼物王府那边一定有咱们连着一起送上去就是了。” 淑宁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说了只是当她看到桐英拿来逗女儿的一个马头形的金坠子记得从未见过便问:“这个是哪来的?我瞧着有些象是俄罗斯那边的手艺。” 桐英道:“的确是这是今早遇到西亲叔时他送给咱们儿女的百日礼是一对的。”他从荷包里掏出另一个坠子果然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是金一个是银。 淑宁摇头笑道:“这位西亲叔似乎对你很欣赏啊?这两年常送小东西给咱们。” 桐英叹道:“只不过是那年我无意中遇上敏郡王的老侧福晋过世却无人戴孝着实可怜我与他家本是一支的敏郡王还是我叔祖便替她当了一回孝孙。没想到被西克特恩和西亲两位叔叔看见了自那以后便常来找我去年西克特恩叔叔去世又让我去帮衬了一回。想来他们都是无嗣之人大概也是物伤同类吧。” 淑宁道:“这也没什么一族里的亲戚他们人又不错你多照应一下也好。” “可惜我阿玛不太赞成。”桐英苦笑“两位叔叔都是我曾祖父第九子的后人与咱们家很少往来爵位也低。阿玛向来不屑于理会他们况且他如今也病得不轻我若再替人戴孝未免有些忌讳。” “王爷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我已经劝了许多回让他好生休养别老到处跑了可他却偏不听不但天天舞刀弄枪若不是我写信让大哥死命拦着甚至还要带病随皇上出巡塞外呢真叫人头痛。” “可他终究还是没去不是么?”淑宁笑了“可见他还是很看重你的想法。咱们多带点好药材回去吧前些天不是才得了一批人参鹿茸?” 桐英摇了摇头:“这两年送回去的好药还少么?其实大哥私下来信也曾提到阿玛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所以让我们一定要把孩子们都带回去让他见见。其实他老人家也是想不开太子是什么人他还看不出来么?即使我们曾帮过他一点小忙他又怎么放在心上?何必为了那些事气坏了身子?倒不如在家里逗逗孙子享享清福。”说起这事他神色间就有些黯然。 淑宁握住他的手微笑道:“好了别担心老人家在冬天里身子差些也是常事如今天气暖和了应该会好起来的。咱们尽快动身南下说不定王爷见了你和孩子们一高兴病就好了呢?” 桐英淡淡一笑揽过妻子一起哄着女儿入睡。 只是这幕温馨的场景并未持续太久随着武格与扬海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重新冲入院内喧闹把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扬飞吵醒又大哭起来桐英与淑宁苦笑着相视一眼知道他们这对父母又要开始头痛了。 桐英叹息道:“怎么就没完了呢?” (全书终) (真的是完结了此章标题里的“未完”是指他们的人生未曾完结仍将继续的意思。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某l在此下台一躬。^^) 五福晋的一天 by 月望羽 听着那娥皇女英的劝言,媛宁不自觉地笑了。她这位夫君可是痴情的典范,除了大婚那天,一直在侧福晋那里为她的堂姐守身如玉。现在又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希望她主动劝说额娘纳婉宁为侧福晋。也罢,就了他这个心愿吧。 说起她这位曾被誉为京师明珠的堂姐,现如今已将近二十,却依然无人敢来求亲。是啊,谁又敢与皇子争抢女人。大伯父受其影响一直仕途不顺,去年受人牵连更丢掉祖辈血汗换来的爵位。相反父亲受太子大恩,连连升迁,已是一等子爵,前途一片光明,世事真是变幻无常。 淑妹妹的劝告,她心里也明白。国无二君,但为了她的弘皑,她不得不争。是的,婉宁说得不错,五阿哥绝对不会爱她。可上天垂怜,有了这个嫡长子,谁又能越过她去。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要是得到了呢? 坐在进宫的马车里,媛宁整了整衣襟,无声哭泣后,小心地拭干泪,但眼周的红肿却暴露了痛苦与悲凉。看着镜中苍白的脸色,媛宁满意地走下马车。这个时辰,皇阿玛应该在额娘宫中。 将银两隐秘地塞给宫外的小太监,媛宁得到了意料中的回答,端庄地朝宜妃宫内走去。 “额娘……臣媳见过皇阿玛,皇额娘。”压抑着隐隐不稳的颤音,媛宁恭敬地行礼。 “是媛宁啊。”宜妃慈爱地扶起她,突然脸色大变,“瞧你又清减许多,难道弘皑出了什么事吗?” “是吗?”康熙也焦急地问道,他这个孙子虽然才两岁,却天资聪颖,惹人疼爱。” “皑儿还好,只是……”媛宁顿了顿。 “那是?”宜妃疑虑地问道。 “皑儿一直嚷嚷府里不够热闹,想要个弟弟陪他。臣媳也觉得府里子息单薄,除了皑儿就一个小格格。臣媳自知愚笨,不能为皇家开支散叶,而馨兰妹妹因为小格格的原因,身子一直不好,爷又不肯纳妾……” “皇上,娘娘,奴婢知道这样很荒唐,但为了爷,奴婢也只有恳请废了奴婢,立婉姐姐为福晋……”媛宁跪着抱住宜妃的腿,“只是皑儿……求娘娘答应一个母亲卑微的请求,好好照顾他。” “既然知道自己是个母亲,为了弘皑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就知道那是个祸害,这么多年还不肯安生!宜妃转向康熙,说道:“皇上,媛宁只是一时糊涂,请不要怪罪。”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康熙直视媛宁,但她眼中却是一片清亮,“刚才朕什么也没听到,你先回去吧,朕心里有数。” 媛宁恭敬地告退,复又端庄地离开了皇宫,“这天似乎更蓝了。” 傍晚,一顶二人抬的青色小轿来到了前伯爵府。伴着夜色,抬着那位有名的大小姐,不紧不满地前往五贝勒府中。 “不过是个侍妾,还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姐姐,你说这可气不可气!”刘佳氏抹着眼泪说道,“爷都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我可怜的女儿啊,生病了连阿玛都见不上一面。” “爷这么多年一直闷闷不乐,难道这么高兴,就顺着他一点。花再娇艳,也总有看腻的那天。”媛宁放下茶盏,擦了擦嘴角,“现而今婉姐姐总算有了归宿,我们得大度。” “您当她是姐姐,可她哪将你放在眼里。我就不说了,可您是皇上御赐的嫡福晋,这么多天也没来向您请安。”刘佳氏站起身来,行了个礼,“罢了罢了,好歹我还有云儿这个念想。您不为自己着想,可得为大阿哥着想。妹妹我先告退了。” 婉宁这段日子过得是春风得意,贝勒府的人还算有眼色,知道谁是真正的主子,哪像在家里,吃点东西还得向大嫂报备。 “外面怎么这么热闹?”婉宁随意地问道。 “福晋和侧福晋要去雍郡王府赴宴。”一旁的奴婢,恭敬地说道。 “是吗?”婉宁看着镜中越发美艳的容颜,淡淡地说道,“就那件大红镶金边的袍子,对了胤琪上次送来的大东珠也替我拿来。我可是四福晋最好的朋友,怎么说也得去看看她。” “是。”犹豫了片刻,想起福晋的话,一定得对她百依百顺,珠儿立即前去取来衣物。 “媛宁那丫头呢?”一身花团锦簇的婉宁高傲地仰着头问道。 “福晋自然是赴宴去了。”二管事爱理不理地回道。他跟贝勒爷可是奶兄弟,一个小小的侍妾竟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真是可笑。 “你是什么态度?!”婉宁几乎是咬碎了银牙,恨恨地说道。 “呼延大哥。”珠儿拉过管事,小声地说了几句。 “小三子……”二管事偏着头喝道。一旁的小厮知机地前往马厩。 “这算什么?!”打量着无精打采的老马与寒酸的车身,婉宁生气地跺脚。 “府里就剩这辆车了。”二管事冷冷地说道。福晋是那么高贵,她的堂姐竟这般上不得台面。 “我们走!”想早点让那没眼光的四阿哥见到自己天仙般的美貌,婉宁压下火气,扭着腰肢钻入了车厢。 “这又是哪的妾室?”眺望着远处驶来的马车,雍郡王府前的奴仆们好奇地切切私语。福晋只邀请了各府的福晋、侧福晋,是谁这么自不量力? “扑哧。”看着那不住喘气的老马,仆役们不禁笑出声来。看来车主人也不是什么受宠的样子,就连宋格格也是两匹马拉的精致小车。 蓝色的布帘被纤细的手指掀开,珠儿小心地将婉宁扶下马车。 竟是大红色?!莫非是哪个没落宗室的嫡福晋?小李子连忙上前打了个千,说道:“不知是哪府的福晋驾到?” 婉宁没有答话,直接向王府内走去,“玉敏我来看你了。” “我们是五贝勒府的。”珠儿福了福身,急忙追了上去。 “五贝勒府?”望着远去的主仆,小李子狐疑地念道。可五福晋不是先前就到了吗? “三姐姐可是好福气啊,像桐英贝勒这样疼爱的妻子的好男人可真是不多啊!”媛宁的打趣中透露着隐隐的凄凉。无关爱情,但哪个女人能够忍受丈夫将自己视为陌生人。 “四妹妹……”淑宁也听到了那个传闻。前伯爵府的二小姐无名无份地抬进了五贝勒府。这对她们两人都是伤害。 “小巴郎一直嚷嚷着要见弘皑哥哥了。”絮絮温柔地笑道。巴尔图待她很好,虽然被迫纳妾,但只有她身子不适的时候才会去妾室那里。她已经很满足了。 “雅晴格格啊?”看着四福晋带来的高贵少女,众人笑着起了身。虽然还没开始选秀,但大家都知道她会是未来的八福晋。 雅晴直爽地同众人打了个招呼,笑了笑坐在媛宁身边。这个表嫂对她倒是不懒,可惜表哥始终看不到她的好。 “七福晋到。”众人抬起头,却是魏菀到来。 这位福晋是个极为看重礼数的人,互相行礼后,她才缓缓坐到淑宁身边。 “玉敏,我来看你了。”听着那熟悉而响亮的声音,众人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吆,这又是哪府的福晋啊,怎么没听说过?”雅晴拈起颗瓜子,随意地说道。 “皇上什么时候给二姐姐指婚了,怎么不告诉大家一声。”婉宁又了好的归宿,絮絮打心底为她高兴。 “……”瞧着那一身艳红,淑宁欲言又止,想来她也听不进去。 “还没到大选,按理皇上不会下这样的旨意。”七福晋思索着说道。 “二姐姐,我知道你不爱听。在府里你这样就罢了,可在外面好歹给爷留点面子。要是让皇阿玛知道了……” “原来是表哥府上的,表嫂你这就不对了,怎么没教好她规矩,就让她随便出门呢?”雅晴摇了摇头,“算了,我知道你的难处。今儿我就越俎代庖替你好好管教一下。” “容嬷嬷,先带她下去换身衣服,竟然尊卑不分!得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免得再往表哥脸上摸黑。”雅晴冷厉地命令道。 一旁的嬷嬷们卷起衣袖,压住婉宁的挣扎,硬生生将她拖了下去。 “住手!”一声大吼,却是五阿哥到来。他刚求得太后若是婉宁诞下子嗣,即立她为侧福晋,便高兴赶回府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却没想到她去了四哥府上。害怕她旧情复燃,五阿哥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没想到竟看到让他心痛的一幕。 “胤琪,她们欺负我。”婉宁见到救星到来,不依不扰地闹道。 “表妹这是?”五阿哥疑惑地问道。 “格格是好心,都是我的错。”拉了拉正要发脾气的雅晴,媛宁委屈地拭了拭泪水,“我知道在爷的心里二姐姐才是真正的嫡福晋。本来,让爷高兴是作妻子的本分,所以二姐姐在府里当家作主,我不敢有任何怨言,她想怎么就怎么。只是出了府,这有违礼制的事情,若是让皇阿玛知晓……” “五福晋根本没有错。”虽然不爱管闲事,但魏莞实在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 “这是怎么了?”太子妃刚进府便看到这闹哄哄的景象。 “太子妃吉祥!”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行礼。 瞧了瞧衣着华贵的婉宁,再看了看委屈的五福晋,怒目而视的雅晴格格,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今儿是我们妯娌的聚会,应该开开心心的。”太子妃温和地笑了笑,“大家别站着,快坐下吧。” 众人纷纷落座,婉宁也不甘示弱地坐下。 “放肆!”一向宽厚的太子妃突然勃然大怒,“什么时候奴才也和主子坐在一起了?!” “婉婉,你先回去吧。”五阿哥向太子妃讨好地笑了笑,急忙拉起婉宁,小声劝道。 “谁是奴才?”婉宁不满地瞪向太子妃。 此话一出,连一直维持笑容的五阿哥也变色了。我的小祖宗,这可是在外面,人家是太子妃,君臣有别啊! “以前本宫还不敢相信,现而今可算是看个清楚。五弟的一番苦心可算是白费了。”太子妃平复了表情,说道。皇祖母白给她这次机会了。“把这奴才拖下去……” “你……”婉宁捂着脸,实在不敢相信五阿哥居然会打她。 “我这就带她回去好好管教!”五阿哥赶紧插话,便连拖带拽地将婉宁拉出了雍郡王府。 仿佛从未发过火,太子妃又亲热地同众人聊了起来。大家似乎将刚才的闹剧抛在脑后了。 “你凭什么打我?你说,你说!” “我的姑奶奶,你别在闯祸好吗?” “你不爱我了!” “是,是我错了。” “什么时候你才能废了那个**?” “……” 时间慢慢地流淌着,终于到了大选。婉宁喜滋滋地在家里等待着消息。虽然胤琪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但她对目前的身份很是介意,雅晴总是用身份来折辱她,虽然这次只是侧福晋,但等她生下子嗣,五贝勒府名义上和实际上的女主人都会是她。 “秀女瓜尔佳夕云温柔贤淑,品貌双全,特册封为五贝勒胤琪之侧福晋,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硕色府上一片喜庆,除了身份高贵的八福晋以及上记名的秀女,谁能比得上他们的恩宠?更何况这婚事是五阿哥亲自求来。 “这么寒酸怎么行呢?”还没得到消息的婉宁尚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高兴地指挥着仆役们布置新福晋的院落。 “今儿才知道原来二姐姐也是这么宽容大度啊!”媛宁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小家子气啊?”婉宁不屑地说道。 “你那跟屁虫怎么没来啊?”婉宁觉得今天一定是她的幸运日,连那个老跟她顶嘴的坏女人也没来。 “我倒要替新妹妹谢过二姐姐,你有心了。”媛宁掩口笑道,“家和万事兴嘛。” “新妹妹?”婉宁疑惑地问道。 “刚宫里来了旨意,‘秀女瓜尔佳夕云温柔贤淑,品貌双全,特册封为五贝勒胤琪之侧福晋’。”媛宁接着说道,“这位妹妹是爷亲自求来的,可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姐姐这么主动,倒替我省下不少工夫,我这儿先谢过了。” “你在胡说,胤琪怎么可能背叛我?他怎么可能看上别的女人?”婉宁歇斯底里地说道,“骗人,你们全都在骗人!” “额娘,谢谢你。”五阿哥高兴地对宜妃说道。那容貌,那神情,不正是自己心中最完美的形象吗。虽然他得到了婉婉,可总觉得她和以前有些不同,现而今遇到夕云,他才彻底拥有了梦中的仙子。 “傻孩子,作额娘的心愿就是要你们幸福。”宜妃慈爱地看着大儿子。第一次见到夕云,她也吓了一跳,活脱脱的少女时代的婉宁。但她很快发现这两人完全不同。无论是气质还是心性,婉宁都不配与她比较,一个是珍珠,一个是鱼目;一个是金玉,一个是败絮。相信娶了夕云,胤琪一定能去掉那女人带来的晦气。 接下来几天,五阿哥都没回府,公务之余就在礼部,期待着早点能够迎娶爱慕的女子。 “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个的。去死,全都去死!”看着满地破碎,丫鬟们畏缩着不敢收拾,生怕落得和珠儿一个下场。不过是劝说几句,这位主子竟然拿花瓶砸她的头。若非福晋赶到,珠儿一定会被活生生砸死。 “你闹够了吗?”刘佳氏气势汹汹地带着两个老妈子冲了过来,“小格格都被你吓哭了。” “哎呦……”没来得及躲闪,一个老妈子被飞来的茶盏砸得满脸鲜血。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低贱的侍妾!”刘佳氏抚着胸膛,喘气道,“给我掌嘴!” 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李嬷嬷第一个上前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你敢打我?!”婉宁疯一般拉扯着李嬷嬷,却被一旁地王嬷嬷压住双手。 “好好教训这个小蹄子!”像是要发泄多日的郁积,刘佳氏厉声喝道。 “我要告诉胤琪……”婉宁抽泣道。 “爷的名字你也配叫!”刘佳氏托着婉宁的下巴,扭曲地说道,“爷已经对你没兴趣了,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说着长长的指甲在雪白的脖子上划过一道深深的血痕。 “侧福晋,格格呛着了。”慌张跑来的丫鬟将婉宁解救出来。担心女儿的刘佳氏急忙地赶了回去。 对于婉宁来说,这段时间真是度日如年。不知道刘佳氏是哪来的依仗,天天都要来羞辱她一次。她从来没有这般思念胤琪,对媛宁更是恨之入骨。自己明明是她姐姐,她不但不必恭必敬,反而冷眼旁观,任由刘佳氏耀武扬威。等胤琪回来了,刘佳氏就滚去柴房,替她作牛作马;至于 媛宁,就让她端茶倒水,贴身伺候。 对于五阿哥,这段时间过得也是太慢。他的思慕之情充盈着整个心胸,他多想向佳人倾诉炽热的爱语。为什么礼部的人这么磨蹭?罢了,为了让他心中的女神能够风风光光,他什么磨难也能忍受。 日子一天天的临近,新福晋的软轿终于进府。就像是个青涩的毛头的小子,五阿哥的心里忐忑不安。婉宁派人来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听见,只是全心全意地等候着伊人的到来。 精奇嬷嬷扶着夕云,正慢慢走来。五阿哥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手足无措地望着那抹倩影,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容。 “你就是为了这贱人,一直不肯理我?!”突然一片混乱,却是婉宁冲了出来,死死地抓着夕云,想要把她的盖头掀开。 “不要,好痛……”听着佳人的求救,五阿哥赶紧上前,一把推开婉宁,似乎忘了昨日心中的珍宝。 “你们这对狗男女!” “你们楞着干什么,快把她拉下去。” “是,福晋。” “胤琪,你的心都被狗吃了吗?贱人,你绝对没有好下场……” “快塞上她的嘴!” ………………………… 再深的爱恋也会磨光,以色侍人绝非长久之计。五阿哥对婉宁的爱恋随着瓜尔佳夕云的到来越变越淡。过去的好现在的错,少年的冲动,如今更是觉得可笑。 康熙三十五年丙子四月初六日未时,侧福晋刘佳氏诞下第一女多罗郡主,后下嫁蒙古王公; 康熙三十六年初,嫡福晋他他拉氏诞下第一子弘皑,后和硕睿恪亲王; 康熙三十九年庚辰七月二十六日申时,妾他他拉氏为五阿哥诞下第二女,出生后即夭折。 康熙三十九年庚辰八月二十六日申时,侧福晋瓜尔佳氏为五阿哥诞下了他们第一个儿子,也是最后一个孩子。弘蛭,这位历史上的和硕恒恪亲王死在五阿哥昔日最爱的女人婉宁手中。瓜尔佳氏悲痛欲绝,导致产后身体极其虚弱,后来几次怀孕,都不幸流产。 康熙三十九年庚辰八月二十七日辰时,妾他他拉氏殁。 康熙四十一年壬午十一月二十五日丑时,庶福晋马佳氏诞下第三女; 康熙四十年初,侧福晋瓜尔佳氏殁,从此五阿哥一蹶不振,终日与草木为伴,怀念着过去的美好时光; 康熙四十四年乙酉四月初三日丑时,嫡福晋他他拉氏诞下第三子,后恭恪贝勒品级弘升,其同胞兄长即和硕睿恪亲王; 康熙四十四年乙酉十一月初八日巳时,庶福晋马佳氏诞下第四女; 康熙四十九年庚寅九月十八日寅时,庶福晋钱佳氏诞下第四子,同年殁; 康熙五十年辛卯八月初四日未时,庶福晋张佳氏诞下第五女; 康熙五十年辛卯九月二十三日丑时,庶福晋钱佳氏诞下第五子,奉恩将军弘瞳。 陈种马的无奈告白 by 淸穿水煮鱼 穿了、穿了……我居然穿越到大清朝来了……我的妈呀…… 一个现代人穿到大清朝,真能活得好么?我苦命啊我…… 不过还好,穿后不久我就发现穿越带给我的特异功能: 我简直就是个会走路的百科全书、有鼻子有眼睛的百度加谷歌啊~ 不过很不幸的,是有点bug、不太可靠的百度加谷歌……《将进酒》和《蜀道难》居然是银笛秀才作的?李白什么时候改吹银笛啦? 靠着不太正确的超强记忆力,我顺利中举,春闱又考取状元,风头一时无两。 其实我本来不想这么招摇的,但是不招摇就活不好啊……要知道这个年头,就算当大地主,家里也不一定有余粮啊…… 想发明创造?以前的穿越前辈们都干完了。 造飞机大炮?咱大清可还没那条件,真以为车床是可以用熟铁硬锉出来的么?别傻啦~ 没办法啊,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有身边亲友们的未来,我只有好好学习、天天上进了。 趁着顶上吏部尚书这个缺的时候,我抛出一个重要的改革措施,把京中的低品闲职官员和滞留京中等候外派的进士们分批借调到各地衙门去见习,一方面让他们学习政务、积累经验,日后真的获得官位,也能迅速上手,另一方面,也能让他们领取临时津贴,帮补家计。这样一来,那些无事可做的低品官员也不至于一边混吃等死,一边家计艰难了,他们那点俸禄,其实要支持一个家还有打点送礼做人情之类的支出,是远远不够的。这项措施成效相当显着,赢得许多低品官员的支持,我也因此获得一大政治资本,在三十二岁那年入了上书房。 这个点子其实在几百年后没什么,就是所谓的”有钱大家赚、有汤大家喝”。要不我这无权无势没背景没靠山的小子,凭什么上位?凭什么过好日子? 再说了,当初我是遇到大地震穿来的,保不定现在还有许多一起穿来的同僚呢…… 就算我不做,他们也会做。一但他们做,我就没得做。 为了自己的好日子,只能委屈其它的穿越同伴了…… 对了,你问我为什么不抄抄诗词、显显才华、取代袁枚、干掉曹雪芹? 傻了吧你,真当诗词是那么好抄的? 古代写诗填词那是要应景滴,不但应景,还要应人应事应物应时应节气、注意避讳、不能犯禁…… 游长江咏黄河、赏秋菊赞春花,那是会被笑死滴!就算有百度谷歌加持,挑出好诗好词也不是那么容易滴! 更何况,天晓得穿越前辈们到底抄了多少……说不定在一些小地方就有庙宇佛寺被题过诗词了,我没听过不代表那没被前人抄过啊…… 万一我说是原创,却被某个小地方来的芝麻绿豆官揪出**……那还不冤死我?虽然我本来就是**的没错…… 闲话休题,再来说说我的官路吧。 既然我这么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官路亨通直上青云,难免就有很多人想要巴结我…… 钱是不能收太多的,我不能被人家抓到把柄嘛…… 礼物也是不能太挑,我对古物没有眼光嘛……对我来说,咱大清的东西全都是古董啊,哪还能分辨好坏? 我能收、能分辨好坏、又不怕别人嫌话的……只有女人了。 表pia我,我实话实说咩! 不是我想做种马,是别人逼我做种马! 你想想啊,有这么一个年轻人,他又帅又多金、有权又有势,却不贪财不好色、既清廉又能干……这样挡人财路、断长官升迁的混蛋,还能用吗? 所以说啊,我并不好色!我支持一夫一妻!即使在咱大清朝活了这么些年头,我可还念念不忘我的初恋女友、我的干妹妹、我们学校的校花、图书馆的绝色师妹、还有我老婆…… 我真的不好色。真的。我都是被逼的,有好色这个弱点才显得我平凡、我不是圣人嘛…… 我假装好色,方便别人攻讦我。 我闺帏不睦,方便政敌打击我。 因为我修身齐家不行,才更显得我治国平天下的才华不同凡响嘛! 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不是我不坚持一夫一妻,是万恶的封建制度害得我不能一夫一妻啊! 举个明显的例子。伯爵府的二丫头大家都认得吧?大清朝的绝色才女啊!还跟我同样是个穿的,简直就是天赐良缘啊! 不过我对她完全不假辞色,严正地拒绝了老乡认亲泪汪汪的恶俗桥段。 我不好色!就算没有满汉不通婚的问题,我也绝对不会接受他他拉婉宁的! 这绝对不是因为她行事张狂为人轻挑、她到处惹祸从不消停…… 说起惹祸的功夫,我家里那几个女人也未必输给婉宁多少了…… 总之,我其实是个很专情的男人。真的。 后宫那是不得已的,种马是我不情愿滴。 谁叫我倒楣穿到了这个种马后宫模版呢?你总不能期待我去跟数字军团玩bl吧?那我倒不如自杀再穿一次算了…… 关于端宁的采访六则 by 漫漫水色 其实是好人关于端宁其人的采访六则 随着柳大笔下的众多jq逐渐浮出水面,有关于男主女主,男配女配的讨论也开始进入白热化~今天就附上有关于目前在配角中人气最高的端 宁筒子(大概是吧……哥哥党们都来冒个头吧^^)的采访六则: ---------------- 一:乖巧的亲妹妹眼中的…… 狗仔一号:可爱的淑宝宝,可以请你谈谈对端宁筒子的看法么? 淑宁:[托下巴,思考三秒]哥哥是个很值得依赖的人。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是以“救命恩人”的形象出现的,虽然那时侯他还是一个小屁孩,咳咳!在成长的过程中哥哥也帮了我很多,非常温柔得包容着我,有时候我觉得大概不管我做了再任性的事情他都能原谅我。在他身上我最先感受到“这里就是我的家,他们就是我的家人”这样的感觉。 二:麻烦的堂妹妹眼中的…… 狗仔二号:前些天很活跃的婉宁小朋友,你觉得端宁筒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婉宁:啊?[呆楞中,仔细回想记忆此人到底是哪只]哦!说到这家伙,刚开始我还觉得他长得挺帅,是我伟大的清穿旅程中标准的裙下之臣x号,为我抛头颅撒热血的男配y号呢!但是没想到是个老古板,一天到晚就是“规矩是……”,完全辜负了我的期待嘛!白张了一张那么经典的配角脸,三百多年的代沟果然不是说着玩玩的啊! 三:心仪的女朋友眼中的…… 狗仔三号:最新的话题女主角真珍,到你了,你端宁筒子有啥看法?哪方面的都行! 真珍:[脸红,害羞状]恩……,唔……,就是……,[组织语言中],就是端宁他很优秀,很成熟,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印象是好友的哥哥,一点也没有现今的一些纨绔子弟的夸浮之气,很稳重很得体。后来发现他也很细心,对我也……,让人有种云端之上,心似蓝天的感觉,所以,我就……然后……[沉默鸟] 四:多年的损友眼中的…… 狗仔四号:人气同样很高的桐英童鞋,端宁在你眼中的形象如何? 桐英:老端?[不假思索]知己!老端他是世家子弟中很少有的,让我觉得一见如故的人。开始就觉得他为人端正行事正派,后来经过地图的事情,对他又多了信任和感激,把他当作了最好的哥们。(期待端桐配的狗仔四号失望地怨念ing)人生得一如此知己实属不易……嘿嘿,再说淑妹妹的菜着实可口,美事可是人生一大乐事~(原来您老跟端宁筒子交朋友是看上人家淑宝宝…………的手艺啦~) 五:亲生的老爹眼中的…… 狗仔五号:混了一百多章仍然是路人甲的张保,你呢?对儿子最近的行为满意不? 张保:孝顺懂事的好儿子~有前途! (为什么分给我的版面那么少n_n……你们不能因为我是路人甲没人气就剥夺我的话语权!) 六:最终的“幕后黑手”眼中的…… 狗仔六号:……………… 狗仔六号?狗仔六号你怎么了!!!(背景音乐:一路走好~) 由于采访柳大的人数实在太多,狗仔六号技艺不精(主要是太矮了),在无数鞋子的臭气中不幸身亡。本篇采访内容待填中。 狗仔六号的遗言:[星星眼]柳大~你就看在俺为了平清死都甘心的精神上透露下对端宁的看法和他的未来吧~! ---------------- 总而言之,综上所述,端宁其人虽然在不同人眼里形象有点不大一样,属性有点难以判断,但大多数的评价都属于“优点”的范畴,故简称为: 好人!! 狗仔x号 二零零八年九月二十一日 冥王星pq省gz市 五五探母 by 淡蓝色水晶风铃 11月的一天清晨,五贝勒府上,胤祺匆匆吃过早餐,回到卧房,媛宁正在梳妆打扮,今天她还是穿那件经常穿的淡黄色镶边棉袄,略施粉黛 ,结婚一年多了,她还是那样的纤细苗条,不过胤祺可没心情欣赏这些,因为昨晚传来宜妃病重的消息,他心急如焚,虽然自己对这个世界没 什么好感,不过毕竟生活了近二十年,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暖宁坐在蓝雕屏风梳妆台前,心情有点紧张,因为宜妃生病了,而且昨晚还特别传旨要自己随同五贝勒一起前去探望,应该不止生病这么 简单,自己的这身谈雅装扮不知道是不是合适。胤祺看到她拿起妆粉后又放下,于是随口问了句:“怎么不继续上妆了?” “今天探病,淡雅一些比较好。”媛宁回答。 “衣服简单就好了,妆还是鲜艳些好,显得好气色,免得额娘还以为我欺负你。” 媛宁咬咬牙,拿起妆粉对丫环秋云说:“帮我上妆吧。” “算了,就这样吧,赶时间间。”胤祺阻止道。 媛宁没说什么,反正五五反复无常,她也习惯了,两人出门坐了马车,一路上就象陌生人,基本上没什么话。其实这比媛宁预计的要好很 多了,因为她听姐妹说过,很多变态男人不喜欢老婆,常常用一些很变态的方法折磨老婆,比如禁止随意走动,故意不吃饭或者吃两口就饱了 ,最残忍的就是打老婆,当然都是挑那些看不见或不好检查的地方打,她为此也做了很多准备,不过一个没用上。胤祺现在就像一潭死水,似 乎对什么都不在乎,从来不管她,她也乐得清静,不过有时候看到他混吃等死的模样又不禁有点心软。 来到宜妃住的养心殿,宫女给他们喝了两碗参汤,说是预防伤寒的。进到里屋,顿时感觉浑身舒暖,胤祺快步走到病榻上,只见厚实的金 丝被褥下,宜妃安详的眯着眼睛,听得有动静,立即睁眼,露出喜色,招呼道:“祺儿,快坐下,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早。” 胤祺于是侧身坐在病榻上,看到宜妃打算坐起来,媛宁立即抢在宫女前,伸手扶起宜妃,宜妃笑意盈盈的把媛宁拉着坐在自己身侧。 “咳,咳。” “额娘,你怎么了?”看着宜妃急速收缩的咽喉和脖子上的青筋,米祺焦急的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媛宁则一手搂着宜妃的腰,不让她倒下,另一只手轻按其胸口,过来好一会,宜妃的喘咳才慢慢平息。 “不用了,没事,这几天突然降温,着凉了,休息几天就好。”宜妃摆手道,然后接着说:“娘也好久没看见你们了,我记得自从你父皇亲征葛尔丹后,你们两个就没有一起来过。” 惭愧,别说一起来这里了,就是平时,两人都很难在一起,胤祺看着母亲微微泛起的皱纹,她还不到40岁啊,年华易老,尽管她养尊处优,但是无情的岁月还是悄悄的爬上她的眉头。 “我记得你小时候虽然跟太后一起住,但是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害得你父皇老说我。后来你慢慢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见,弓马骑射,琴棋书画,诗词文采,礼数教养样样都拿得出手,娘打心眼里高兴。”说着宜妃拉起胤祺的手,接着说:“后来威远伯爵家二丫头的事,额娘对你是过分了一点,可是额娘我真的是担心你啊,额娘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只要你过得好,额娘就算被笑话被冷落又有什么要紧。” “额娘你别说了,祺儿明白。”看着宜妃日益憔悴的面孔,胤祺不禁回忆起童年的欢快时光,虽然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可是正因为这样,从婴儿起,宜妃对他的呵护备至,一点一滴都尤为清晰,她左手食指根部关节上的那条伤痕就是自己推dao屏风时为了挡住砸向自己的镜台而留下的,不过她从来没有提起。 宜妃看到温情牌起作用了,话锋一转:“祺儿,额娘别的都不担心,就担心你折磨自己啊。” “怎么会呢,额娘别担心了。” “怎么会不担心呢,你跟四丫头成婚也一年多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宜妃有点动气了。 “啥动静?”胤祺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媛宁立即明白宜妃今天的目的,不禁有点害羞的说道:“娘娘不用担心,其实是因为媛宁身体不好,大夫说恐怕比较难生养。” 汗,胤祺算是听明白了,不过媛宁肯帮他圆谎,倒是有点意外,他虽然没有刻意为难她,但是除了例行公事外,他从来不跟她在一起。 宜妃可不是那么好骗得,紧接着问:“那个大夫说的?我看你身体很好嘛,你们每月圆房几次?胤祺你说。” “这个……”胤祺抬眼看了看媛宁。 宜妃看胤祺半天没说话,不禁眼睛泛红,说道:“祺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以前都是很知书达理的,额娘知道对四丫头不满意,你恨我给你乱配媳妇,可是你也不要折磨自己啊,额娘心里难受啊。” “没有没有。”看到宜妃痛心的模样,胤祺慌了,母子连心啊,20年的感情可不是假的。 “娘娘,贝勒爷其实对我很好,只是娘娘那样问法,贝勒爷怎么好意思说呢。”媛宁也开始劝说,然后对宜妃附耳悄悄说:“……” 宜妃听完,叹了口气,对胤祺说:“唉,既然四丫头一心维护你,额娘也不说什么了,祺儿你可要好好对她啊。” “祺儿谨记额娘教诲。”胤祺感激的抬头看了眼媛宁。 接下来媛宁又跟宜妃说了些京城贵夫人间的琐事,不久两人就起身告辞。走出养心殿,寒风直灌颈脖,媛宁不禁拉了拉棉袄领子,胤祺见状,把身上的绒毛领口大衣脱下,给媛宁披上,媛宁连忙阻止说:“我不冷,习惯拉领口而已。” 胤祺坚持帮她披上,媛宁只好依他,胤祺的体温随着大衣传遍她的身体,媛宁轻轻的说了声:“谢谢。”不料就在她开口都同时,胤祺也说了句:“谢谢!”顿时一愣,随即明白对方是谢谢自己刚才的表现,不过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同一句话,不禁让她怦然心动。 胤祺似乎没什么感觉,转身大步向前走去,媛宁迟疑了下,快步跟了上去。“皇上驾到。”随着一声传呼,康熙走了过来,估计是来看宜妃的。 胤祺闪过一边,向康熙鞠躬算是见礼,大冬天的,除了很正式的场合胤祺都不会向康熙行大礼,媛宁走过来,正准备跪下,胤祺一把拉住她,说:“大冬天的,地上冷。” 康熙走过来说:“免礼,祺儿,你额娘情况好点了吗?” “好多了。” “看到你们夫妻恩爱,我很欣慰。” “难道还有你不欣慰的事情吗?” 康熙一愣,这小子,越来越放肆了,忍怒道:“当然有了,宜妃病重,让我很焦急。” “你少纳几个嫔妃,我额娘就不会病重了。” 康熙怒道:“放肆,这种话也是你可以说的吗?” 胤祺刚准备开口,突然右手掌一紧,两只柔软的小手环握上来,用力一拉,胤祺语气一窒,原本的话就没有说出口,没了冲动,那些话自然就很难说出口,于是胤祺把头扭到一边,心想有本事就处罚我,反正我说得没错。 康熙立了半响,走过来,拍拍胤祺的肩膀说:“祺儿,你长大了,长得比皇阿玛都高了,怎么还象小孩子一样,皇阿玛是皇帝没错,可是有很多事情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希望你能早点明白,今天看在四丫头的份上就不追究了。”康熙说完就走了。 胤祺回头,看到媛宁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握住自己的手都变得有些冰冷,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多冲动,自己固然不在乎,可是身边的人呢,宜妃,还有媛宁,甚至是媛宁的娘家。胤祺伸手握住媛宁的小手,说道:“你不要紧吧?” 媛宁恢复平静,有点后怕的说道:“不要紧,贝勒爷以后不要再这样对皇上说话了,好吗?就算是媛宁求贝勒爷好吗?”说完,紧张的仰头注视胤祺,生怕对方说出一个‘不’字。 胤祺看到媛宁焦虑的眼神,回想到不久前的片刻还是那么光彩明亮,不禁有些愧疚,突然就升起一种想拥抱的***,于是伸手到对方背部,往自己怀里揽。媛宁瞪大眼睛,不知道胤祺想干什么,等发觉的时候,自己已经伏在对方怀里,胤祺大衣里面就穿了件绸缎袄子,媛宁伏在他怀里,外面大衣一罩,整个人就像缩在暖袋里一样,温暖的热量,舒缓的心跳,还有谈谈的香料味,媛宁感觉自己的耳根开始发热了,然后就是心脏不由自主的加速,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可是她又舍不得推开对方。 胤祺也感觉到了,不过当他发现自己也开始心跳的时候就推开了对方,然后两人开始返回府上,路上,胤祺突然说了句:“以后不要用妆粉,象今天这样谈雅最好。” “可是不上妆粉,显得不够白嘛。” “白有什么好,象僵尸一样。” “哦,那好吧。” 灿烂亦或毁灭 by 淡蓝色水晶风铃 灿烂亦或毁灭写在指婚之前 婉婉: 见信安好! 这些天你在用心选秀,我也在牵挂,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心痛不已,虽然明知道有人要对付你,可是我却不能在你身边替你抵挡-_-,我请太医去帮你疗伤,又求太后去帮忙照看你,得知脚伤无碍,我心中稍定。 如今选秀虽然已经结束,但是这几天我仍然寝食难安,不为别的,而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知道你也是在为我们的幸福而努力,所以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宫女回来告诉我,你手皮擦破了,脚踝瘸了,却还忍痛又唱又跳,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我感觉得出,你是在争那一口气,不仅要告诉大家,还要告诉那个人,你才是最好最棒的一个。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祈祷你收敛一点。这几天选秀中发生的这些事,难道你看不明白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你我都还是根基不牢的小树芽,又怎能斗得过封建狂风。 选秀前我就央求明姑姑告诉你,希望你简朴一点,我知道你很出挑,你不必做得很好,只要挑不出错就可以,我这边全部都打点好了,只要你留牌,立即请皇阿玛指婚。可是你却在会上艳光四射,技惊全场,我无语了,我不是怕有人看见你的好要跟我抢,而是怕你惹怒了太后和皇阿玛,过于出色的女子他们都是不喜欢的。因为历来正室的要求都是端庄贤淑,样貌到再其次,而我对你的袒护已经是满朝皆知,虽然我自认不惧,但是太后和皇阿玛肯定会担心我迷色丧志-_- 如今皇阿玛迟迟没有指婚,我也不敢过分要求,生怕惹怒皇阿玛。根据我的推断,无非三种情况,第一种就是把你指给他人,我想除非皇阿玛不想要我这个儿子,否则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第二,就是把你指给我,但是不是嫡福晋,而是侧福晋,这种情况非常可能,因为封建正室的标准就是不能太出挑,不能太宠,而你虽然很好,可是却过头了,不过不要紧,我跟他们不一样,到时候我爱你宠你,等到有了权力再帮你扶正,虽然我没有告诉你,不过我也是穿来的,我最满意的生活也是一夫一妻,他们强塞给我的福晋我绝对当成摆设,你只要暂时忍耐就可以了。第三种情况就是留牌记名,这种情况我最担心,因为我怕你受不了会大吵大闹,你闹开就完了,虽然我不介意跟你一起被毁灭,但是我更希望能跟你一起白头到老。 婉婉,我的天使,我多希望能飞到你身边,互诉衷肠,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就算这封信也无法发出,因为我们现在不能再露出任何可以让人攻击的把柄,所以我对你的话只能埋在心底。看着那四副白纱上的梅兰菊竹,脑中浮现你随风而动的身影,擦破皮的纤纤细手肆意挥洒水墨丹青,每一次落脚都带起眼眉中那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楚痛,一阵阵心酸袭来,梅兰竹菊渐渐模糊,似乎化成两只蝴蝶,一个是你,一个是我,飞舞在满是荆棘的大草原上。 化蝶么?灿烂过后的消亡?无论如何我都会守护在你的身边,流星也罢,毁灭也罢,遇上你就是我此生的幸福^_^ 胤祺 一箭泯恩仇 by 淡蓝色水晶风铃 一箭泯恩仇胤祺媛宁生活琐事 12月初,过年前夕,南方出现雪灾预警,根据天监司报告有可能出现数百年不遇的超大面积雪灾,4贝勒上奏请求朝廷拨款预防,不过遭到多人反对,理由:1、征讨葛尔丹消耗未成恢复;2、若是情报有误会造成民众恐慌危害社稷;3、拨款数额巨大,容易滋生贪污**。其中反对派以5贝勒胤祺最为坚决。双方言辞犀利,数回合下来,康熙也拿不准主意,于是只好押后再议。 回到府上,五福晋迎上来替胤祺松开披风,说:“爷怎么今个回怎么晚?” “最近比较忙,你还没吃饭?” “等爷回来呢。” “都说了,不必等我。” 媛宁把披风交给丫环,然后把手放嘴边哈了哈气说:“丈夫没回,那有妻子自个先吃的道理。” 胤祺见状,脱了手套,拉过妻子的手说:“身体要紧,别饿坏了,对了,等会你吩咐下人去采购几个热水袋,多买几个,50个,不,100个好了。” “买这么多做什么?” “以备万一,反正你买就是了,好了,我们吃饭吧。” 吃过午饭,胤祺又匆匆往外走,媛宁不禁问:“怎么又要出去啊?”“是的,去调查些东西,天冷你别乱走,小心着凉。”说完就离开了,媛宁看着胤祺的背影不禁沉思起来。 “晚上我们去看马戏好不好?”吃过晚饭媛宁询问道。 “马戏有什么好看的。” “哎呀,就算陪我去好啦,免得晚上回来我怕黑。” “怕黑就白天去嘛,干嘛非挑晚上。” “那有白天看马戏的,而且我已经跟三姐姐约好了,好几天前就约了的。” 胤祺不由问道:“跟淑宁一起?除了她还有谁?” “没有了啊,就我和三姐姐两个,最多她带上桐英贝子爷,不会有其他人,好嘛,马车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媛宁拉着胤祺上了马车。 不一会两人来到马戏场,媛宁定的是一个贵宾包厢,侍从很殷勤的接待了他们,推开包厢,走进去,胤祺不由愣住了,里面的不是桐英跟淑宁,而是胤和玉敏。媛宁跟进来一看也吓了一跳,胤和玉敏也转过头来,显然大家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 胤祺转头看着媛宁,只见媛宁咬了咬嘴唇说:“相信我。”过来半响,看到胤祺不置可否,于是拉起胤祺的手轻声说:“要不我们回去吧?反正我也不是很爱看。” “看,怎么不看,要不银子不就白花了。”胤祺对可怜兮兮的女子的防御力为零(汗!)。 于是两人走过去依次坐下,只有玉敏起身招呼两人,胤没动也就点点头表示打过招呼,胤祺甚至头都没点,直接把44当成空气。4个人并排坐着,最左边的是44,44右边是玉敏,玉敏过来是媛宁,最右边是55。 “怎么是你?我三姐姐呢?”媛宁小声问。 “她说身体不舒服,可是票又退不了,所以送给我了,我也不知道旁边坐的是你们。” “三姐姐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我记得前两天订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可能是最近突然降温,着凉了吧。她还算好的了,最近好多人都生病了,听说今年南方也冷。” 玉敏跟媛宁边看边聊,渐渐的就聊到了南方气候异常上面,而两人虽然都生活在富贵之家不过都是很善良的人,所以又免不了感叹怜惜底层的穷苦百姓。 “他们都好可怜,要是能帮帮他们就好了。”媛宁还是很善良。 “放心吧,如果真的发生雪灾,朝廷一定会拨款赈灾的。”玉敏回答说。 “那为什么不提前拨款预防呢,这样会减少很多无辜受难的灾民啊。”媛宁感慨道。 胤祺插口说到:“先不说会不会真的有雪灾,就算有,如果控制不当,危害社稷,只会增加更多受害之人。” “雪灾迹象已经很明显了,而且怎么会危害社稷呢?”四四接过话题。 “国库空虚,拨款肥私,难道不是危害社稷吗?”五五针锋相对。 “国库缺银,可是事情也有轻重缓急,预防就是最急迫的事,如果让雪灾大面积扩散,难道就不危害社稷了吗?至于拨款肥私,我对天发誓,无论是谁,我决不轻饶。”四四 “现在稳定才是一切,仓促拨款,根本就控制不了局面。”五五 “事在人为,没去试过怎么知道控制不了。”四四 “不要以为每件事都会顺着你的意思,事情没那么简单。”五五 “只要拼尽全力就一定可以,我对自己有信心。”四四 “哈,拼尽全力就一定可以?当初那件事怎么说,你不也说了绝对没问题吗?结果呢?是你没拼尽全力?还是我没拼尽全力?又或者你本来就喜欢她?”五五 四四忽的站了起来,大声说:“我再说一次,那件事我问心无愧。” 五五也站了起来,反问:“难道我就问心有愧了吗?” “那件事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坚持要怪我,就拔出刀子一刀捅过来,又何必拿千百万无辜的老百姓出气。”四四怒道。 “我没有拿谁出气,我只想告诉你,很多时候的结果根本就不是你我可以控制得了的,如果这次雪灾没有想象中的严重,而那些拨款又被层层官吏蚕食,你以为国库还能撑多久?”五五毫不示弱。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绝对不会放弃的。”四四 “你说对了,成事在天,你也看到了,就你在坚持己见,你以为你的奏折真能通过吗?”五五 “你说错了吧,支持我的也不在少数。”四四 “哈,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些支持你的那个不是冲着油水去的?到时候银两经过他们的手还能剩多少,需要我提醒吗?”五五 “我已经准备好了,奏折一通过我就会亲自前往南方。”四四 “奏折不会通过的,你也不用准备了。”五五 “不由你说了算。”四四提高音调。 “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实。”五五同样大声反驳回去,一时间两人互相瞪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四拳紧握(两个人)。 眼看局面无法控制,玉敏连忙站起来挡在四四前面,握住四四的两只拳头,连声急喊:“爷,您别生气,都是自家兄弟,坐下慢慢说。”媛宁也站了起来,抱住胤祺的腰,紧紧贴着他,口中喊道:“不要啊。”包厢外的侍卫和丫环们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侍卫们握刀柄的手都捏出了青筋。 良久,胤突然说了句:“五弟,我们来个了断吧。” “好。”胤祺似乎等这句话很久了。 所谓的了断就是比试箭法,这是满人的传统。于是两人也顾不得看戏,一起来到了校场,玉敏和媛宁自然也跟来了,这时候谁还有心思看戏啊。只见寒冷的夜空下,一轮新月挂在树梢,寂静的靶场远处挑起了20个大大的灯笼,四四跟五五两人全副武装,骑着高大的蒙古战马,飘落的雪花落在两人身上,远远看去犹如黑暗中的两朵冰淇淋,冷冽犀利中透着热气。 玉敏和媛宁坐在看台上紧紧又兴奋的看着各自的夫君,只见场中两人策马拉弓,蹴蹴蹴……连发数箭,箭无虚发,把把中的,双方都是10个10环,错身而过的瞬间,似乎双方都有那么一丝停顿,接着拉弓蹴蹴蹴……有是把把10环,两人都射了19个靶心,最后一箭(一盒箭有20支),双方凝望,嗖四四发出凌厉的最后一箭,直插120步开外的圆心(大约80米左右)。五五举箭沉思,媛宁不禁有点担心,对方已经全中,自己夫君最好也就是个平局,转头看到玉敏却紧张得站起来,媛宁不禁微酸道:“敏姐姐还紧张什么啊,4贝勒肯定输不了了。” 玉敏没有回头,说道:“自从两年前开始,四贝勒就从来没赢过五贝勒。” 媛宁不禁惊讶,起身跟玉敏并排而立,问:“是吗?可是现在4爷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啊?” 玉敏苦笑道:“你一定是不知道五贝勒的箭法,他能把别人钉在靶上的箭给射落。” “啊,有这么厉害吗?”媛宁禁不住一阵欣喜,可是如果自己夫君赢了,那四贝勒就要收回奏折,那样万一南方受灾,那不五五不就是害了无数人?媛宁感到自己即希望五五赢,却又不忍心看他赢,就在媛宁心情纠结中,五五发出了最后的一箭,似乎是感应到媛宁复杂的心情,破空而去的长箭显得有些沉重,啪,钉在了9环和10环的压线处。四四策马走过去,伸出手,良久,五五终于回应,以后的事情很难说,但至少现在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谢谢。”玉敏 “谢我什么呢。”媛宁 “自从那件事后,五贝勒无论什么都是不肯让的,今天一定是看了你的面子。”玉敏 “敏姐姐说那里话呢,他们的内心本来就是想和好的,我们不过是催化剂罢了。”媛宁 “是啊,十几年的骨肉情分哪能说丢就丢呢。”玉敏 “她还好吗?”说到骨肉情分,媛宁不禁想起了婉宁,那个自己追逐了十几年的背影,虽然现在自己已经远远越过了她。 “……”玉敏沉默。 “他们是十几年的兄弟,我和二姐姐又何尝不是十几年的姐妹呢。”媛宁 “兄弟跟姐妹是有区别的,兄弟在怎么抢也没办法共一个老婆,姐妹就不一样,现在她跟我共一个老公,你叫我怎么办?”玉敏稍稍提高音调 “……”媛宁沉默 “如果是其她人,我根本就不会在乎,你知道的,我手段多的是,可是她偏偏是我最最要好的姐妹,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除了贝勒爷,我什么都愿意跟她分享,可是她偏偏要跟我抢,你叫我怎办?出手对付她我心痛,不对付她我还是心痛,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了,我们曾经那么好。她现在好吃好喝,还一天到晚的想着计算我,我都不知道该怎办,只好见她就躲,真的是怕见她,见了她我心就痛,不管是我赢还她赢了我都会痛啊,我们是好姐妹,十几年的好姐妹,她对我怎样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法下狠手,那种感觉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 玉敏越说越激动,最后忍不住抱着媛宁哭了起来。 “我也有过那种感觉,就是无法还手的感觉。” “就是那种感觉,没办法还手,只好避得远远的,我真的很难受啊。” 媛宁抱着玉敏,自己也百感交集,那次如果她选的不是四四而是五五,那自己会不会跟玉敏现在这样,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几年,那种记忆交集的姐妹情,无论如何都抹不掉的。敏姐姐还有四贝勒全力支持,而自己呢,如果二姐姐选了五五,那自己只怕会更惨。 这时四四跟五五已经卸掉盔甲走了过来,玉敏整理了下仪容,对媛宁说:“谢谢你刚才肯听我说,这些话我憋得太久了,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没关系,以后敏姐姐想找人说话,尽管来找我好了。”媛宁 “好啊,我知道你不愿来我府上,以后想聊天,我就去找你好了。”玉敏 “没关系,我们可以约在外面见面嘛,就像今天这样。”媛宁 “我知道了,今天一定是淑宁搞的鬼。”玉敏 “我们都被她计算了,改天一定要她好看。”媛宁 …… 第二天上朝,五贝勒胤祺一改口风,全力支持四贝勒的折子。终于康熙下定决心,拨款预防南方雪灾,当天下午,胤和胤祺立即启程前南方。 一轮皓月当空照 by 沁愿春 一轮皓月当空照“人月两团圆” 璀璨的星空,闪烁着世间的欢乐与悲愁,淡如轻烟的浮云飘过,一轮皓月散发出清丽的光辉,洒下人间。 这已是多少个等待的日子,这己是多少个期待的月圆。记忆的片段在回忆里深深浅浅的荡漾,似飘离似沉沦,倏忽间便淡忘了许多。 今天是中秋,月圆之夜。晚上的喧闹还在继续,欢笑谈论声远远飘来,传到耳边感觉不到其中丝丝的欢愉,似号角在心中回荡,入耳的欢愉变成了一段段的嘲讽。婉宁独居在这个月圆孤寂的小院,仰望着天空,难掩心中的酸涩,殷红了双眼,但是干涸的眼腺似再也流不出半滴的眼泪。 这是多少个日子积累的等待,早由满心的期望转换为灰心的失望。冷漠的心再也感觉不到伤口的加深,一道道的划在心上再也无法愈合。 忽然感觉眼睛很干涩,便不再注视着代表着人间团圆,相聚的中秋之月。微凉的晚风轻轻吹拂着婉宁散落在肩上的秀发,淡绿色的裙子轻轻的摆动,恍如月下仙子。苍白的脸上没有哀愁与悲怨,似乎只剩下茫然与淡漠。 转身,婉宁离开窗棂,身影隐迹到黑暗之中。侧卧在更觉冰凉的床上,思绪飘啊飘,飘过这个宇宙,这个时空,回到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那里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日新月异的生活匆忙却惬意。那里的蓝天也是一样的蓝,星空也是一样的迷人。但是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渴望拥有那里的一切,渴望那些平凡却满足的日日夜夜。为什么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要珍惜难道永远不能满足的只有人的心吗?婉宁冷漠的脸上透出淡淡的苦涩,曾经熟悉的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浮现,又无所留恋的遁去。最终一串串如珍珠般的泪水,温热而湿润的顺着素面缓缓流下,印湿了一大片的枕巾。 屋外的欢歌笑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歇,夜晚似乎是虫儿的世界,白天沉寂的虫儿在这个凉快的月夜欢快的歌唱,不止。 月高风清,已是一更时分,院外曲终人散。婉宁似乎想到什么,便起身,点燃屋内的烛火,明亮的火光驱散了屋里的黑暗。婉宁来到梳妆台前,查看镜中的自己。光洁的镜子里,在温馨的烛火下,显得镜中人比月下美人多了几分艳色和尘世气息。只是镜中人的双眼略显暗淡无光,几丝愁云萦绕眉间,憔悴的小脸使得年轻的面容多了几分沧桑与淡然。 婉宁缓缓的梳着如瀑布般漆黑柔靓的秀发,双手灵活转动间一个美妇人的发髻凭空出世,新颖而独特。不知道这主人练了多长的时间才能如此的熟练,及完美。在这个发髻下更衬的婉宁脸似雪肤,形似水滴倒落,尖尖的下颚,与洁白细腻的长颈,构成一个美丽的弧度。 打开胭脂盒,点沾一抹胭脂,涂在无甚血色的淡色樱唇。脸上也略加些粉底,使得原本苍白的肤色变得圆润和美。 轻勾眉线,娥眉淡扫,近看似远山黛颦,远观如浮云轻烟。一双柳眉下原本暗淡的眼睛恢复了几许的神韵,明眸流转婉约间,一幅宫装美妇人跃然于镜面。婉宁脸上无喜无忧,放下眉笔。凝视着镜中的人,不断的打量,似乎感觉还不太满意。良久,婉宁轻叹一声,不再看镜中人。起身拿出一套华美的服饰,配上相得益彰的首饰,越加把婉宁明艳的气质表现的无余,整个人如陷入美轮美奂的梦中,身边竟似有淡淡的光环萦绕。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最后的时刻到来,婉宁恍恍然又来到了窗边,仰望虚空。似乎屋里的温馨远比不上天上月光的清冷,冷冷的却让人的心整个沉静下来。 “这是最后一次吗?还是下次的前奏?皓月你再美丽,再令人痴迷,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你的孤寂无人能触及,寄托相思的只是你月光下的人,你从来没有感情,只是世人对你的美化,把你当成感情的寄托。你可有可无,没有你的光辉普照大地,人们也会再去寻找另一个心灵寄托而已。你不要把世人的甜言蜜语放在心上,为他们付出不值得,悲怜世人的多情与无情更不值得。千古以来爱情能成者几何,没有时间打磨的爱情,只是纸上谈兵。收获一份感情多么的不容易,不珍惜就会一点点的失去。可是一开始就不可能的爱情,难道就真的不能去收获与珍惜吗?我不信,我婉宁从来不信世上没有收获不了的感情,哪怕飞蛾扑火我也心甘情愿为此付出。我婉宁不是第一个为爱情付出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肯为爱情付出的人。我的付出只为我认为这是值得的。上天能听见吗?我婉宁在此起誓:此生此世绝不放弃,也绝不后悔,哪怕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此情此心终不会动摇和改变半分。” 婉宁对着无垠的星空洒然一笑,清丽的脸上焕发出逼人的自信与魅力。回视空荡荡的屋子,转身安逸的端坐在椅子上,拿出一本书看起来。 这时,屋子进来人了,俏云面上有些焦色,但见自家小姐在看书。不禁一楞,按捺下心中的忿忿不平。 婉宁抬头一看是俏云进来了,心中逐一喜,顿时又是一忧。失望之色盈满脸上,对俏云道:“他还是不肯来吗?”。俏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逐默语不答。婉宁恍然不觉又喃喃自语道:“他真的这样绝情吗?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我有那点比不上那些女人,值得他这样为她们,却独独伤害我。” 俏云看着满脸凄苦之色的婉宁,心里也不好受,刚才的不平之气消散于无形,只是想着如何安慰自家小姐。 俏云呐呐的道:“小姐,你不要放在心上,四阿哥可能只是有事不能来,也许明天以后肯定会来小姐这的,小姐这么美丽,任何一个男的都会为小姐动心,四阿哥也不例外” 婉宁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俏云,不要再安慰我了,事情如何我心知肚明,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的命吧,强求不来。” 俏云看见婉宁无力的靠在的床边,阖上了眼睛,神色疲惫而绝望。俏云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悲伤,泪水无声的流下,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消失在空气里。 少顷,俏云止住了哭泣。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轻声呼唤道:“小姐,我伺候你洗漱休息吧。” 婉宁点点头,睁开眼,凄楚的一笑。 俏云看见,差点又止不住想流泪。还好婉宁站起来到妆镜前,把头上的首饰一点点的拔掉,缓慢的动作似在告别,或许以后再也没机会戴这些首饰了吧。 俏云这时已经打来水,婉宁安安静静的洗漱完毕。准备回床上休息,疲惫的神经再也经不住任何的想法,一个念头,只想早点进入睡眠。 与此同时,京城的一个深宅大院门前。忙碌了一天的淑宁,结束了在夫家的晚宴。与夫君桐英一起坐车返回到自家的宅院。 深秋的月色笼罩在京城的大路上,一阵阵清凉的风不时的掀起马车的窗帘,吹进车里。淑宁此时正靠在桐英的膝盖上打瞌睡,憨态可掬的样子,直让桐英笑意盈盈。轻抚着淑宁被风吹起的秀发,转眼看见车外中秋的月色,皎洁清丽,一轮明月低垂悬挂,似乎就在城墙上,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欣赏了会儿月色,桐英又把视线转移到他的福晋的脸上,感叹天上月亮再清丽也不及身边佳人的秀色可餐。嘴角微勾,一丝调皮之色浮现在脸上。桐英缓缓低下头,不敢打搅沉睡中的小可人儿,只是轻轻的吻在淑宁微翘的小嘴上。淑宁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嘴唇有丝痒痒的,便用小舌头舔了舔。蜷缩了身子,挑了个最舒服的睡姿又心满意足的睡去,笑容挂在脸上似乎还沉浸在晚宴的欢愉中。 桐英强忍住笑出声,只把淑宁环抱的更紧些,生怕她被夜晚凉风吹的着凉。一阵阵睡意袭来,桐英便靠着车背,在马车的颠簸下也打起了盹。 回到居住的宅子门前,桐英浑身都感到轻松爽快。抱着还沉睡的淑宁轻轻的从马车上落下,把一帮等候的仆人都打发走,独自抱着淑宁回到了卧室。轻轻的放下,让她安稳的睡去。自己出去洗漱完毕再回屋,发现淑宁已经醒过来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桐英脸上似有片枫叶掠过,转瞬即逝。讪讪的道:“宝宝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难道我脸上有花?” 淑宁淡笑不语,亮晶晶的眼睛只是盯着桐英看。桐英一耸肩,便也坐在床边微笑的看着淑宁。 两人含情脉脉的注视片刻,淑宁先打破沉默,刮了刮桐英的鼻子笑道:“桐哥哥,难道你做过什么不知道吗?还让我说出来?” 桐英含糊的道:“亲亲的宝宝,我做过很多事情,你指的是哪一件啊?”说完还冲着淑宁调皮的眨眨眼。 淑宁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就你会耍滑,油嘴滑舌的惹人讨厌。”说完斜了桐英一眼,嘟嘟着小嘴,但眼眸里却泄露心底的秘密,溢满着笑意。 桐英大笑道:“如果不是靠我的油嘴滑舌,骗的你为我倾心,只怕我现在还讨不到妻子呢?是不是妻子大人?” 淑宁心里甜蜜,但是面上却道:“也不知道你这张嘴欺骗过多少小姑娘为你倾心啊?哼~”。说完便转头不去看桐英。 桐英赶紧表态道:“我的亲亲宝宝,我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只对你真心,其他女的我只当只当是母猪” 淑宁听后扭头去看桐英郑重的表情,一手搭在桐英的肩上,一手捂着肚子,笑道:“我受不了了,母猪?亏你想的出来,你家的三姑六婆难道也要看成母猪吗?” 桐英有些尴尬的搔搔头,道:“我不是情急之下胡言乱语吗?刚才憋在那儿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了,不过我对其他的姑娘确实是无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天地可鉴,我对宝宝你绝对不会变心。” 淑宁看着桐英坚定而真挚的眼神和话语,心下感动,长叹道:“有此夫君,余愿足矣。”感动的上前紧紧的抱住桐英,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坚定的道:“君若做磐石,妾愿为蒲柳,磐石无转移,蒲柳韧如丝。” 桐英也紧紧抱抱着淑宁,听着淑宁动情的话语,感受怀中佳人的柔弱。轻声说道:“今生的肩膀只为你一人依靠,胸怀只为你敞开,为你遮风挡雨。此生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桐英与淑宁携手来到窗前,打开窗棂,窗外淡淡的月光,挥洒进来,一层光晕照在这对壁人身上,反射在俩人含情脉脉的眼眸中,眼中灿烂的光辉似乎停止在了这一刻。相信两人以后幸福而甜蜜的时光会在平平凡凡的日子里一直延续,直到永远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斜撒进来,模糊的光线隐约能看见屋中的摆设。婉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伸手触摸到枕边藏着的一物件。便拿出来细细摩挲,原本干涸的泪腺似乎久逢甘雨,倾盆而出,身体弓成一团抱着那个物件抽搐起来。婉宁紧紧的咬住下唇,想抑制住哭泣,但止不住的泪水犹似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齿间流逸出的哭泣声,更似夜莺的鸣啼,伤人心肺。 一盏明灯忽然点亮,婉宁感觉到屋内的异样,便转身对内侧卧。 “小姐,你睡着了吗。”一声呼唤打破了室内的孤寂。俏云走到床边,低头看去,只见婉宁哭潮还未退去,身子还在薄被中颤抖。俏云心里轻叹,替婉宁攒好了被子。把长发捋起放到枕边的一侧。便吹灭烛火,退出去。 婉宁睁开眼,又拿出那物件。想到刚四贝勒府,那时天真的她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去争取,就会一定能得到。但是没想到一连串的打击一点点的销毁她的自信,让她身心疲惫。与那些她看不起的宠妾争斗不是她所愿,她只想胤能对她多点关怜。但是上天似乎连这个都不肯满足,胤冷漠的心,不屑一顾的眼神,深深伤害了她对他一往情深的心。他丝毫不理会她的种种付出,是什么让他如此忽视,难道就是那些封建礼教吗?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遵守?她坚信自己的信念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不公平的待遇?婉宁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紧紧闭着双眼,滚烫的的泪珠再次缓缓的流下。 不知何时,闭着的眼睛,又感受到一丝的光明。室内的烛火又一次被点燃,她无力睁开眼,也不想睁开眼,或许真的很累了,她想就这样睡去,或许对自己是最好的归宿吧。 一双手轻柔的***着落在枕间的秀发,躺着的人毫无所觉,是真的睡着了吗?还是不想起来看看这双手属于谁?存在的隔阂,虽彼此近在咫尺,却远似在天涯?坐在床侧的人,正打量着安睡的人,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两道潮湿的沟壑,轻蹙的眉头不曾在梦中舒展,楚楚动人的神态让人心生怜意。曾经明亮灿烂的双眼紧紧的闭着,浓密的睫毛随眼珠间或的转动而上下抖动着,似乎躺着的人心绪不定,连睡眠都不是那么安稳。 这双手是谁的?竟这样这样温柔,让她的心为之一暖?是俏云的吗?不是她还能有谁?现在留在身边的人也只有她能明白她的心思。咦,不对,这股淡然清爽的气息萦绕鼻尖,是那么的熟悉,曾经她深深的嗅过,就让她眷恋不已。也只有这个人才能让她心伤。是他~,他来干什么?他还想再伤害她的心吗?还是想来看看她现在凄凉的模样?婉宁咬紧了牙关,脸色更加的苍白。 胤看了看婉宁,知道她应该还未睡着。但是不知道要不要打扰她睡觉,以及说些什么。踌躇之间,最后决定还是转身离开。 一直立在一旁的俏云看见胤来了又要走,便有些着急,想拉住胤,又想叫起自家的小姐。但是对于四阿哥,俏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不敢过分的放肆。便三步并两步来到床边想摇醒婉宁。一看之下,俏云不禁一呆,只见婉宁已经起身坐起来了,双手撑着的身子微微颤抖,苍白的脸孔上一双哭肿的核桃眼,正盯着四阿哥的背影。轻柔如山涧溪水的流淌声,柔美而焦急的唤道:“不要走…胤不要走。” 胤迈出的步伐为之一顿,但并没有回头,也是轻声道:“你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婉宁把脸转到一侧,掩面哭泣道:“你会来吗?你还会来吗?下次不知道又是多少个日子。你还想让我等下去吗?世事难以预料,下次你还以为会见到我吗?” 胤身子为之一僵,缓缓转过身子,注视着一直忽视的女子。只见她曾经的青涩与洒脱悄然而逝,只有淡淡的哀愁笼罩在身上。“红颜未老恩先断,我是不是太过分,虽然不喜她的任性与妄为,不喜她的虚荣与纠缠,但是她的执着不是曾经让自己心动。一个女孩不顾一切的独闯围猎场,敢于在皇阿玛面前说出赐婚于我。但是我从来不明白她执着的由来,众多阿哥中为什么偏偏挑选我,明明五弟爱她如珍如宝,她却不珍惜轻易放弃。玩弄手段,欺骗了五弟的感情,让我和五弟之间产生无法弥补的隔阂,间接的离间了我们的兄弟情深,她想让我该怎么办呢?看着她只觉心烦,不关注她心竟也有些浮躁。虽然现在府邸里的佳丽不少,但是她依然是夺目的,一颗心也比其他有所图的人干净透亮。自从她来府今年已是第四个春秋,经历过那些纠葛和难堪,她还没放弃吗?她的执着为什么现在让我不想再忽视了呢?” 胤踱步走了过去,站在床前低头深深的注视着婉宁的脸庞,消瘦了不少。原本略显尖尖的下颚,现在更加的纤小。微蹙的眉头让人心疼的攥起。胤脸色放缓,目光柔和的看着婉宁,柔声的道:“婉宁,你变瘦了”。 婉宁放下掩面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胤,接触到胤的温柔亲切的目光,不禁大声哭起来,上前紧紧的抱着胤,生怕胤就此离去。笑容浮现在胤的脸上,环抱着婉宁。心道:“或许你不是最好的伴侣,但是在我的人生中你是第一个让我心牵梦绕的人,既然你早已做出选择,那么我现在也做出选择吧。不再轻易抛弃你,会一直宠爱你,像胤祺一样待你如宝如珠”。 轻声的哄着婉宁睡去,喜悦的笑容还残留在婉宁的脸上,一直抓着胤的手不肯放。婉宁像小孩子一样的表现让胤眼眸里的笑意加深。摩挲着婉宁消瘦而疲惫的小脸,不禁心酸。放心吧,你的手我也再不松开。一转眼,看见枕边有个物件掩盖在被子下,只露出一点头。胤拿出来看了,微笑的摇了摇头,这是一双鞋,毫无疑问是双男鞋,华丽的缎面,松软的里层,厚实的鞋底,穿着想必也会很舒服。只是这女红的做功还略显欠缺。胤俯下身子,打量一下婉宁,逐轻轻的吻在婉宁的朱唇上,便也和衣侧躺在婉宁身边,环抱着婉宁。 俏云心里早已被大惊喜所笼罩,见胤今晚就在这休息了,这时才反应过来,便轻声的问胤道:“阿哥,要不要洗漱下再休息?”见胤摇了摇头,便上前轻轻脱下胤的鞋子,放下床帘,吹灯退去。 退出房屋,走到屋外,俏云才发现今晚的月亮真的是这样圆,这样的美丽。回想以前的种种,替自家小姐既高兴又难过,对月祈愿道:“愿小姐与四阿哥至此白头到老,一生不离不弃。…” 天空的月亮,仍如恒古未变,照亮大地,洒下人间清辉,或许该变的只是世间的更替变迁罢了。 YY老康的心里话 by 不爱吃鱼的鸟 yy老康的心里话-血与泪的交织 老康: 其实俺也不算花,俺喜欢的,也就那么几个,你问为什么俺的娃还那多,俺没辄呀,俺得有后不是,俺喜欢的,不能让她们生,她们会要求太多,她们也会在宫中很危险。 俺不喜欢的,也得跟她们睡,为什么,人家那么大家子人都看着呢,俺不光得跟她们睡,还得睡出成果来,你们说俺每天的心理压力大不大。 俺不光有喜欢的,不喜欢的还有更多的关系户,俺不能让她们猜到俺到底喜欢的是谁,男人嘛,得保护自己的喜欢的女人不是,所以俺都得跟她们睡,还得睡得平均,你们说俺睡得辛苦不。 俺的娃里有个五五,娃是个好娃,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喜欢女人就喜欢吧,非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下好了,他喜欢他娘不太乐意,俺能怎么办,那女娃,俺也看过,花俏有余内行不足,小五就已经够缺心眼的了,不能让他两口子都太白了,将来还不给我生一堆小太白出来。 四啊,儿啊,你爹对不起你,把这绣花枕头塞给了你,不过这下你也知道了吧,虽然你爹是万人之上的人上人,可是面对女人的时候,真是连面首都不如啊,有名的面首要价高还能挑客,你爹这么多年来没得挑啊,那群母狼给我挑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呀,真正的极品美女,你爹这辈子只能在梦里yy了 孩子们啊,知道了吧,为什么皇帝长寿的不多,累的呀,这位置不好坐,天天早起不说,晚上还常常开夜车加班,不容易啊 其实俺真的不容易,想想别的人睡了,都是有收获的,只有俺睡了,不光没收入还得支出,光是封这个妃那个嫔的,俺得花多少家当出去,不光得赏俺睡过的,还有她们的家人,那们家里的狗都指着俺要吃要喝,俺看天下男人就数皇帝最惨了,别的男人上妓院就只付一次钱,俺睡一个得给一大家子人安排工作,还得在俺继续睡这个人的时间段内给她全家涨薪,还得在她给俺生娃的时候给调级加薪外带配车配房,说句收里话,以俺的审美观看来,俺睡过的女人中99%都不是美女,可俺还是义无反顾地睡下了,狂泪~~~~~~俺觉得,俺是天下睡得最差劲的男人了,角落里去蹲画圈圈去鸟 关于今年选秀,其实俺从大年初一开始就兴奋地期待了,这老天爷太不开眼了,哪年发难不行,哪时发难不行,非得在选前摆我一道,虽然俺心中打着小九九,也幸好这两年的旷男怨女存积了不少, 可是哦,那些个大臣哦,就你们家没适婚的吗,非得让我取消,虽然宫里那些个母狼们都劝俺不要取消今年的选秀,可俺知道,她们是想借机让俺,和俺未曾谋面的江南mm说拜拜, 俺的心,在滴血,俺的肉痛呀,俺有那么多丑女俺都没计较,为什么,她们非跟俺计较多那么两个美女,俺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俺有颗年轻的心,俺还是可以加班的, 看了今年选的秀秀们,俺不得不说,俺就中意那两只小白兔,别错意,小白兔是留给俺娃的,俺的娃跟着俺没少接收丑女,俺是亲爹呀,得给俺娃留点好的吧。 第一只小白叫絮絮,听这名字就知道,性子软,给俺那天残的小七,不怕小七打不过,这软性子打不过还骂不过吗,可恨巴尔图这小色狼,俺去听墙角那是美的欣赏,你那双熊耳能听懂什么,这样就把俺的小白兔听走了 没关系,俺还有一只,那只叫淑宝的,配俺的小五再合适不过,多有大家闺秀的气度,什么,桐英这混小子,你受伤住哪家不好,那么多旅店你不去住,我的儿媳妇又被别人相中了,最可气还红袖添香,俺怎么不知道她好,俺再怎么说也阅人无数,俺不开口就是怕别人要啊 说起来,当皇帝真可怜,别人要什么,除了这个位置,通常都得给别人,就算舍不得,你还得笑迷迷地给别人,别人说天下都是俺的,给点小恩小贿是应当的,可是俺有什么,连女人都不能自选 还说俺那天听墙角,发现剩下的一堆里都是些个小灰兔,小黑兔,还有两只大尾(音同以)狼,一只披着兔皮的狼叫:常露,另一只白眼狼叫:婉白,其实,嘿嘿,俺呀,就喜欢口味重点的 可两只太多,俺年纪也不小了,也得悠着点,俺把那只兔皮的留给了自己,另一只白眼儿狼可不好对付,决不能让她祸害俺家小五,把小白兔给别人已经够对不住小五了,可俺不大好意思出面,就让小五的老娘去对付好了 原来有这么多的童鞋们都关心俺的xing福生活呀(害羞地掩面一笑),那俺也来个真人秀,都在等猛料,俺就给你们来个大的,那个,这个,就是,嗯,嗯,人家的第一次啦。 想当初俺也是水当当的小正太一枚,在俺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就被n1只寂寞的宫女们给看光光摸光光,这也不说了,谁没走过这一遭,但是,不光是宫女,俺还被n1个非男非女的人类用眼睛,给非礼得没有一块纯洁的地方鸟 在俺还不懂事的时候,俺以为,洗澡的目的不在于干净,而是为了给这n1的两群人提借福利,让宫女们发挥一下母性本能,让公公们回忆一下当初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东东,长大一点后,俺每次洗洗时,也万分胆寒,总是能见到一双又一双的绿眼睛,以及一双又一双的红眼晴,(宫女的是绿光,公公们是绿光,原因亲们都懂,偶就不多说了,人家是粉纯洁的) 于是乎俺的第一次,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雨夜,消失在了一双黑手中,您们要问具体那黑影的眼睛什么色的,俺记得粉清楚,那双眼睛开始时是黑色的,最后时是彩色的 佟氏番外 (一) by 不了然520 人穿我也穿,我是淑妈佟氏番外 “鸾妹妹,别难过了,以后你跟着堂婶婶,堂婶婶会待你好的”一把细细的声音传来,我抬头,好萌的小萝莉~~~~ “鸾妹妹~~~”声音略带了点鼻音,眼里带着浓浓的担忧与关怀,我暂时放下心事,对着眼前的小萝莉扯开一个笑容。 小萝莉也跟着笑了,呃,萌啊!!!!!!!!!我看呆了。小萝莉双手环住我,让我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恩,香的。 我的思绪也慢慢清楚起来了,一场突如起来的车祸,印入眼前的强光,让我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一下子失去了意识,而当我醒来时,却看见一个古色古香的横梁结构,再转头,木结构,雕花,白麻……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医院吗?还没等我想清楚,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进来:“姑娘,二老爷家的大姑娘来看你了” 看来这小萝莉就是那什么大姑娘了,那我就是那个姑娘?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抱着小萝莉,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怎么变小了??? 正疑惑着,小萝莉松开我,然后说着“鸾妹妹,我们去园子里走走吧,这几天你吃也吃得少,又老躺在屋里,会闷病的……”我呆呆得看着小萝莉的嘴巴一张一合,觉得越来越晕了,终于小萝莉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赶紧叫住旁边的丫头“香儿,快去叫婶婶来”,接着就是一阵忙乱。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我总算搞清楚了一件事,就是我华丽丽的~~~~穿越了!天啦,我居然穿越了,而且看着周围人的打扮,还是清朝,老天啦,我居然变成了清穿女!!! 我在心底呐喊着,可是面上却是呆着,看着大夫,婆子,丫鬟等进进出出。想到那天来看我那个雍容的妇人,那是我的嫡母,对我倒是很温和,絮絮叨叨对我了好多话,交代香儿好好侍侯我。通过这几天,我也对我目前的景况知道了个大概,我叫佟文鸾,今年十一岁,现在正是康熙十年,父亲原本是汉军镶黄旗人,随其叔叔佟养真长大,现任山东巡抚,而我生母则是父亲的妾,是个汉官的女儿,前几天病逝了,今后就由嫡母认养,嫡母只有个儿子叫文安的,今年8岁。之前那个小萝莉是二伯父佟国维的女儿,比我大一岁,跟我关系很好,所以我生母过世后常来安慰我。 我心理怨怼着,这破老天干嘛让我穿到清朝来啊,我对清朝的了解只有一些个清穿文和连续剧,都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会儿是康熙十年,好像鹿鼎记里讲的就是这时候,有个熬拜什么的,有韦小宝吗?其他我也不清楚了,唉!!不过这些跟我这个十来岁小丫头没什么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的活下去,既来之则安之,貌似这个家还是挺富裕的,至少不会饿死了,噢,我的要求可真低啊!!! ---------------偶是5年后的分割线---------------------- 时光梭得一下飞过去了,我已经十五岁了,在这时代是个大姑娘了,所以逃不掉的要选秀,万恶的旧社会啊!怨念~~~~~~~这5年里一直跟着堂姐姐一起学习女红啊,礼仪啊,读书习字,琴棋书画,好歹表面上看来我已经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了,至于内心里,pia飞,当然也是大家闺秀了,难道有人有不同意见,一律无视。 还是说说正题,就是选秀。恩~~~~~~选秀的过程我就不赘述了,什么,说我偷懒,你不会去看《金枝欲孽》啊! 选秀的结果就是,堂姐姐入选了,我落选了。我早就料得到,我一个庶出的女儿,佟家可不会抬举我,有堂姐姐入宫就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嫁给康熙那个麻子,最重要是他老婆儿子超级多,我才不要去淌这个浑水咧。 在我还在烦恼堂姐姐入宫后该跟谁玩儿的时候被通知我要准备嫁人了,没错,是被通知,难道还有人会跟我商量吗?? 我要嫁的人是一个伯爵的三儿子,叫什么张保,姓他他拉的,我还以为姓张的呢。通过各丫鬟婆子的八卦,我了解到了我未来夫君的情况,原来这张保出生时难产,几乎害得生母丢了性命,母亲对他一直不太喜欢。他又是排行第三,刚出生半年,母亲再次怀孕,于是全副精神都放在小儿子身上,自然就忽略了他。他身体不好,练不好武艺,无法象其他兄弟那样立下军功,为家族增光,因此在家中一直立场尴尬。本来象他这样的八旗子弟也多,说不定家人就以为他是个白吃饭的闲人了。他为了争一口气,下功夫读了几年书,考了个举人,因为满人考科举的不多,出身显贵之家的就更少了,殿试时颇引人眼球,搬了个二甲进士回家。他本以为家人会对他另眼相看,但满人家庭,还是军功第一,他虽有了官职,但位卑职小,也没什么光明前途,在父母跟前还是不如其他兄弟得宠,反而因为他身为满人,不是凭荫任官,却去考科举,让父兄在亲戚朋友受了些闲话。所以他父亲哈尔齐出于联络勋贵以为援助之意,帮他订了康熙帝的舅舅佟国维的同族兄弟一个没通过选秀的女儿为妻,就是我了。 原来如此啊,我大大的叹口气,谁叫你是庶出的女儿呢,还想嫁给谁?再加上自从父亲从从山东巡抚任上期满,就一直没谋到好差事,在京中势力大不如前,只能依附族兄佟国维,能嫁给伯爵家儿子不错了。不过这个张保倒真是还不错的,不想做白吃饭的闲人,硬是争气考了个二甲进士,算是很有志气的了,我开始幻想张保长什么样儿了…… 一年后,我抱着儿子,叹着气,再次鄙视这万恶的旧社会 婆婆不喜欢我,应该说是讨厌我。为什么呢?其实我也想不通,因为我没有像两个嫂嫂那样满嘴马屁??可是也不至于这样吧,整天叫我做这做那,还要挑三拣四。嫌我把鲜花摆在房里碍眼,嫌我用字画做装饰不好看……拜托,我没嫌你们村就不错了,看这屋里的摆设用具,那叫一个俗,一家子女人字也识不得几个。唉,好吧,我不该嫌弃你们文盲,毕竟古代妇女地位低下,我是该同情你们的,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一大好现代女性,不与你们这些古人计较。 除了婆婆让我心里不痛快之外,还有一个人让我也级不舒服,就是老公的那个大丫头,别看小小年纪才不过十三,可那个狐媚的样子哦,我知道她就想给我老公做小三。哼,休想,迟早有一天,要找个借口赶出去,死翠花,哦,是叫翠蕊。 没多久,我就怀孕了,god,我才15岁,居然就要当妈妈了,我一面担心又一面庆幸,担心古代要安全生个小孩不容易,再加上我还那么小,又庆幸,我怀孕了,婆婆不会为难我了吧,再生个儿子出来以后日子就好过了。忍受着怀孕的不适,我整整咒骂了张保四十周(当然是在心里),终于我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其实脸皱皱的像个猴子一样,一点也不好看。不过我总算舒了口气,以后日子会好过点了吧。 可还没做完月子呢,我就感觉到了,境况还是没好转,厨房不再为我想吃消夜而专门开火,很多好东西也越来越少了。我就一直纳闷,我八字跟伯爵府犯冲吗?为什么我那么不受待见,直到有一天,我偶然知道,原来婆婆原本是打算把她娘家伊尔根觉罗氏的一个远房侄女给张保做老婆的,结果拗不过公公,不甘不愿地放弃了本来的打算,所以打从我一进门起就对我十分不喜,得了,这下我觉得未来更是一片黑暗。为了我的生活,为了我的儿子,我只有仰天怒吼:我忍,忍,忍~~~~~~~~~~~~~~~ 我就这样在伯爵府委委屈屈的过了四年,其中的辛酸提起来就是泪呀,还好两年前堂姐姐被封为贵妃,时常与我通信,还不时送些东西过来,让我有一点点安慰。不过这到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来,二伯父佟国维是康熙的舅舅,我记得康熙曾经娶了个表妹做皇后的,难道就是我这个堂姐姐?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我就在考虑别的事了,原来我听张保说,他可能要调到奉天去,这可让我高兴坏了,我缠着张保一定要带着我去,说了一大堆漂亮的话,什么不放心他一人在外,要跟去好好侍侯什么的,其实是我终于等到离开伯爵府的机会了。 初到奉天我很不习惯,因为我是南方人,很有些受不了这里寒冷的天气,这时又没有暖气的说,所以总是大病小病不断。不过我始终觉得是因为太早生孩子,身体机能都没发育成熟就生孩子,这能不病吗?真是再次怨怼这万恶的旧社会。还好,庆幸的是,张保对我还好,虽然那个翠花一直想钻到张保床上去,不过张保因着我一直没点头,也就一直没收那丫头。再加上这里没有伊尔根老太婆(请原谅我这么称呼我的婆婆,反正她听不到)在压着我,我的日子过的还是舒心的,虽然穷了点,不过我的要求本就不高不是么。而且有包子脸儿子可以玩儿,我的儿子3岁了,已经从猴子脸长成了包子脸,太萌了,我最喜欢捏他的脸蛋儿了。对了,儿子叫他他拉端宁,名字还是挺好听的吧,家里人都叫他端哥儿,不过我一直在心里叫他包子。 包子5岁的时候,我的第2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不过这次生女儿可真是不容易啊,本来身体一直,不好,再加上中秋忙了些动了胎气,所以生了女儿后就一直卧床不起。 在生病的这段日子了,我想了很多,我想到可能我就要死了,死了也许还能穿会现代,又想到在现代我也是死了,穿回去会穿成什么呢?然后我很舍不得我的两个孩子,因为他们才让我深切的感受到,我是生活在这个时代,而不是一直站在高处看戏。就这样拖拖拉拉的,半年后我的病居然慢慢好起来了,原来我还有小强命呢,这样都没死?命是保住了,可是我却失去了另一样重要的东西,就是老公的宠爱,在我生病的这半年里,那个死翠花终于抓住了机会,爬上了张保的床,哼,男人果然是靠下半shen思考的动物!算了,我也想开了,管你们怎么样,我只要好好的带好我的儿子女儿。你张保再宠那个翠花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会把我休了? 翠蕊如愿当上了姨娘后很是得意了一段时间,经常在我面前炫耀张保又给她买了什么东西啊,经常呆在她房里让她都没时间做针线啊什么的,切,小样儿。我故意示弱,你越不把我放在眼里,越得意就越容易出错,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厉害!!衣裳首饰我不会少你的,可能比我还做的多,你在下人面前夸口说要取代我,我也当没听到,不过这些我都清楚记下,有你坏的时候。 小妞妞(我女儿)长到一岁了,因为生她的时候我身体不好,所以小妞妞身体也不是很好,一直小小的,也不会说话,而且过了周岁才断奶,我也很担心。这天,天气挺好的,我和二嫫带着包子和妞妞出去走走。那个翠花看见了,跑过来假意的逗两个孩子,还抱着他们周围走,刚走到水边,突然咚的一声,两个孩子掉水里了,我看见那个女人还拿了根树枝,好象要把我两个孩子往水里按,我一下就吓晕了,只到二嫫在叫人,把孩子捞起来,我才缓过来。可我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成了我们家今后生活的一个大转折点。 翠花,偶不,是翠蕊,这个小**终于死了,以后看谁还跟我争,我可是在现代锤炼过的新女性啊,难道还会输给个古人,得意张狂中。而且还让张保感觉亏待了我,之后他待我是越发好了。对于这个有些个花心的老公我的要求也没多高了,以后不让他轻易纳妾,就算纳妾也要找个老实本分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翠花这丫头给刺激到了,最近我对下人总是特别的防备,像那个二嫫,是包子的奶妈,妞妞也是她奶的,跟两个孩子都亲,抢我老公我可以忍,抢我孩子就绝不允许,得时时敲打着她。不过包子还是我来亲自带着,妞妞还小,不懂事,可以让她先带着,等妞妞大点了我再自己带。 想着想着,我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前些天听说的关于富查家儿子的事。本来我是不太注意外头这些事的,可是富查家的事闹得太大了,特别是对我的震撼最大,我想没什么人比我更震惊了吧,以为富查的儿子也是穿的。天!!!我好久没叫老天了,不过这次真的叫了它好多次了。我从没想到过同时代还有人也穿越了,以前在娘家读书的时候我也隐约感觉到一些,以前有前辈穿越过,毕竟历史不一样了,像阿斗变英明了,武则天没当上皇帝等等。我都怀疑是有人穿越了,早知道以前多看点穿越文也好啊,除了穿前才看的两三部清穿小说,加上一本穿越到北宋的小所,再加上早前知道的关于穿越的《寻秦记》《交错时光的爱恋》,其他穿越文我都不熟,都看玄幻去了。 扯远了,还是回头说说富查儿子吧,那个白痴小子是疯魔了吗?这是什么时代,居然敢叫什么成王成帝的,以为跟现代一样言论自由啊,就是现代,这些话也不能乱喊的啊。或者穿的时候撞坏脑子了,最后被人当成妖孽给咔嚓了。我还真是被吓到了,为了不让他们看出什么来,当时我让长福去打听,又吩咐二嫫和小梅看好儿子女儿,就自己回屋了,可不能让别人看的袄我现在的样子,估计脸色很吓人的。 有时我会看着包子发呆,心里想着,会不会我家包子也是穿来的呢,人穿越都是经历了什么危及生命的大事,前阵子包子不也出事了。看着眼前儿子虎头虎脑的样子,眼睛黑漆漆的,嘴角还有一丝口水,肉呼呼的小手扯着一团碎布。管他呢,穿就穿吧,反正不管你是谁,你都是在老娘肚子里从一颗受精卵变成现在这一团肉(噢,原谅我的粗俗吧,我还是一个大家闺秀来的,刚才谁也没听到我在说什么) 张保给妞妞取了名字叫淑宁,我黑线了一下,幸好我们家不姓郭络罗,我笑道:“那为什么不干脆叫‘宜宁’呢?那就再适宜不过了。”听到张保提到宜室宜家,我就想起在宜家买的那张羔羊皮,噢,买来还没来得及用呢。唉,又走神了,随口调笑着回了张保几句,突然发现儿子女儿都瞪大眼睛看着我,god,赶紧遮住脸。前后世加起来都是老太婆的年纪了,真是丢脸啊!张保还笑着睨了我一眼,唉,这个冤家啊!!! 一转眼,我26了,已经是奔三的人了,唉,真是岁人催人老啊。这几年,也发生了一些事,像是端宁小猴儿已经开始读书习骑射了,不再是当年的包子脸,现在像个皮猴了,所以我又在心里管他叫猴子了。还有宝宝(人前我还是叫她淑儿),也开始习字了,会看书了,而且还特别聪明,居然还想到一个整理书房的法子,让张保借鉴在公事上受了褒奖。二嫫也成了我的心腹,家里虽然过的仍是节俭,但是还是和和乐乐的,我觉得很满足。唯一让我伤心的是两年前,堂姐姐过世了。自从堂姐姐被册封为皇贵妃,我又因生宝宝而生病,所以书信联系渐渐的少了,想到刚来的时候一直与堂姐姐在一起,感情很好,后来疏远了,现在又天人两隔,我很是难过了几天。 不过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于我来说,我将会永远记得今年的这个重阳节。张保升任了五品的奉天府治中,专事文书档案的管理。老公终于升官了,我们全家都很高兴,重阳节还同老公的同事一起摆了宴,宴席上的闺争不必细说,宴后全家在家里的闲谈才是最重要的。 申时回到家,跟老公聊起那个秦夫人的事,我心里一阵感慨,这年代的女人啊!!老公还是那么贪吃,呵呵,又顺便聊起今天堵车的事,我又不禁回想起以前每天下班都得堵上一会的事情,正恍惚间,宝宝跑进来了,“方才女儿在门外听到阿玛说起这件难事,女儿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使不使得。”接着女儿就谈起公共马车的事,我一听又一阵恍惚,公共马车,公交车……再看看女儿说话时那神采飞扬的样子,这……是我的宝贝吗?宝宝才5岁呀?我5岁还在上幼儿园,还什么都不懂,一个念头划过脑际,还不及细想,二嫫在们外喊开饭了。吃饭时,我一边想,一边注意着女儿,听着他们说起一个叫陈良本的官员的事,听着也挺耳熟,我有点闹不清楚了,是幻觉吗? 饭后回到屋里,我还恍惚着,张保问我在想什么啊,吃饭时都不怎么说话,是不是今天累着了,我遥遥头,早早躺在床上,继续着思考我发现的这一切。 毫无疑问,我至少有七成肯定女儿淑宁是穿越的了,不然一个才5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清晰的思维,不仅仅是聪明就可以解释过去的。而且联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就习字看书,又想到女儿整理书房,我是越来越肯定了。是什么时候呢,难道……是那次?原来不是我的端猴儿穿了,而是我的淑宝宝穿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细细的回想女儿这几年来的一切,包括还是婴儿的时候,学说话,学走路,跟猴儿玩闹,粘我跟我撒娇,乖巧懂事……我的眼眶渐渐的湿润了,除了天下父母对子女的那一份心外,我对宝宝还有另一份的感情。 很复杂,首先是她来了,那原来的小妞妞就……眼泪滑到嘴角,如果不是她,小妞妞在一岁多的时候就已经……她就当我的第二个女儿吧。翻个身,我想我还是寂寞的吧,在这个世界的那种孤独感很难用语言来描述,这跟在国外啊什么的完全不一样,即使是向来没心没肺的我也是觉得难过的。淑宁来了,我一下子觉得不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的女儿。 一整个晚上都迷迷糊糊的,想了一整晚,我只确定了一件事,我的女儿是穿越的,我接受了这个穿越的女儿,不管她前世是谁,今世都是我的女儿,而且是跟我渊源颇深的女儿。我在想着怎么跟她打招呼了,“嗨,美女,你打哪儿来呀?”“淑宁,额娘也是穿的,你知道吗?”或者来个“天王盖地虎”?黑线啊黑线~~~~~~我被自己给雷到了。还没想到呢,就听到女儿让老公把她想出公共马车这个主意给瞒下来,说成是老公想到的,因为不想要那个名声了,我不依了“好名声为什么不要?那秦夫人没有见识,何必管她,别人夸你聪明,阿玛额娘也有面子。” “可是女儿要这样的名声何用?说不定反而会受人诟病吧?更何况,若别人知道这些事都是阿玛的主意,不是更会觉得阿玛精明能干么?”宝宝的这句话让我深思起来,宝宝前世肯定是个不爱出风头的,而且可以看出宝宝是真的把他们当成她的家人了,这点让我很是感动。想当初我刚来的时候,对谁都没感情,即使是关系最好的堂姐姐,说实话我也没有付出太多的真心,因为我始终没有真正融入到这个世界,连佟文鸾这个身份,我也当是个npc一样,直到我生了孩子,才确定了我就是佟文鸾,佟文鸾就是我。 我又想到,女儿有这个想法,除了她本身不爱出风头外,还是因为知道我们家在伯爵府的处境了吧。以前我和老公讨论事情的时候都没避着她,原以为她小,不会懂,现在看来,她是什么都知道的了。送走老公,又把儿子赶去看书,我才望着女儿说:“你是个聪明孩子,……额娘真是没用,还要你一个孩子为我操心。”女儿故意扯到其他的逗我开心,我真的很安慰,也决定暂时不要跟她相认,就让她当我是母亲,好好享受一下这个懂事女儿的孝顺。 从此以后,我对宝宝的关注越来越多了,她每一次的“小发明”都会让我会心一笑。手套,毛线袜子,缎带绣,《金枝欲孽》里的漂亮斗篷……我知道那套洒扫用具肯定也是宝宝想出来,只是她没让我知道而是先告诉了二嫫让我心里有点不舒服。其实我也可以弄些这样的“小发明”出来,只是我懒,不想动脑筋,宝宝愿意做就让她做好了,现在她又想学做饭了,我的宝贝也,你别忘了你才6岁,就算你前世是个大厨,可看你现在小胳膊小腿的,说不定连刀都拿不稳呢,赶紧劝下来,顶多做做面食好了。看她这个样子,我觉得生活越来越有味道了啊,我高兴得哼哼起来! 可是显然有人看不得我高兴,马上就来招惹我了。我一见那件夏衣,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别人以为我是因为这衣裳的造价不菲,其实是因为这衣裳实在是太眼熟了,好多清宫连续剧里都有这样的漂亮xi服,再一听到是大房的那个京城明“猪”婉宁二姑娘的作品,我一下子明了了。 其实当初听到那个碗的消息时我就有点怀疑,好吧,我不否认确实有天才的存在,也许是我太敏感。 可是现在就确确实实的说明了,那个碗也是个穿了的主儿,跟我们家宝宝相反是个爱出风头的主儿,哼! 我不置可否,抬头问问那个眼生的丫头是干什么的。 我怒了,这是什么意思,又想塞个女人到我们家吗?还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哼,好吧,你要塞是吧,也让你们看点我的手段。“那就留下吧。不过这名字起得不好,秋天哪里来的雪?下了雪可不就是冬天了?我家新买的丫头起的名儿**杏,你就改作秋菊吧。”想当初,我一直想给翠蕊改名叫翠花来着,你撞上了,先给个小小的下马威。 听了秋菊的说法,我盘算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好办,反正人先留着,也不会亏待了你就是。不过那件衣服让我心里极度不爽,妈的,难道就因为我们宝宝想了一种新的斗篷样式,你就非得要让你的名猪想一种新款衣裳来踩下她吗?我恨恨的想,不把我们家看在眼里是吧,我等着看你们的倒霉日子,走着瞧吧!! 佟氏番外 (二) by 不了然520 张保就每天早出晚归,在衙门里忙个不停,为了接驾的事有时甚至留在衙门过夜。真是的,康麻子干嘛要突然跑到奉天来呀,这里又没暖气,很冷的也。看到宝宝做的冰灯,我又开始幻想以前见过的哈尔滨冰灯节,那个漂亮啊,恩,一直点着等老公回来也欣赏欣赏。 没想到这个创意还真给用上了,哈,我也可以重温一下冰灯节了,康麻子,有穿越的人还是蛮不错的是吧? 在家中,我有些坐立不安,因为这次太皇太后也来了,我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以前看《孝庄秘史》里大玉儿跟多尔衮的私情,噢,我太八了!!!我也想出去看看热闹,不过还是算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让猴儿带宝宝出去看看就好了,估计宝宝很想看看康麻子和大玉儿的样子呢,她肯定很好奇,那可是历史名人呢。看,她把荷花都要锈成喇叭花了,这个丫头啊!! 我正听着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描述外头的情形,老公回来了,他一进门,就急冲冲地对我说道:“夫人可知我今天在随圣驾来的人里看到了谁?是四阿哥!!!”我楞了一下,又是一喜。平时我就挺关心四阿哥的事,老公还以为是因为堂姐姐的缘故,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啦,但主要还是我知道那是未来的雍正啊,我太激动了,找个机会见见四阿哥,能提前抱住他的粗大腿,以后我们家就不用担心了啊。 我激动啊激动,不过宝宝来劝我了,她说的都很有道理,我是不该这样去找四四。可是宝宝,你也应该知道四四是未来雍正啊,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她呢?我实在是说不出口要抱未来雍正大腿的话,毕竟我还不想破坏我在宝宝心中的形象,好吧。只是还有些不甘:“难道送点衣服吃食也不行吗?不报你阿玛的名号,只说是堂阿姨就好。”宝宝勉强同意了,还建议我只说是佟氏族人就好,唉,我怎么觉得宝宝像妈我到像女儿了呢? 张保今天被陈良本打击了,因为陈良本抛出了沁园春雪,我忍不住讽刺道“好词,这气势真是不同凡响。”开玩笑,毛老头的词能不好吗?听说他还剽窃了卜算子咏梅,喂,你该付毛老爷子版权费呀,还听说他很好色,什么样的女人都收,他以为他是韦小宝投胎啊,最重要是打击到我老公的信心,陈种马,我鄙视你!!!! 吃了一颗酸梅,压下了那股恶心的感觉,马车一颠一颠,我眯上眼睛,宝宝来给我掖了掖被角。我们全家现在回京城的路上,而我正在怀孕中。今年张保任满了,所以要回京了,其实我挺不愿意回去的,自家人在外自己当家做主多好啊,回去了就要看那个伊尔根老太婆的脸色,郁闷~!在起程前又发现我怀孕了,我对生孩子,真是怕怕也!不过大房二房都有两个嫡子,我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不好,再生一个也好。路上顺便给宝宝交代一下家里亲戚的情况的,估计宝宝会很黑线吧,现在实行计划生育哪会有那么多亲戚的哟,还全部住在一起,习惯一下吧,宝宝! 终于见到另一个穿越女婉宁了,初时很吃惊,后来我无语了。婉宁的样子,怎么说呢,就跟我穿前看的那些清穿文的女主角一样,虽然早知道她可能个性张扬,没想到会到这地步。太不和礼仪了,伯爵府毕竟还是贵族世家啊,算了,本来就不该对伯爵府要求太高。我告戒宝宝在伯爵府期间要保持低调,宝宝乖乖的应了。 某一天,这天让我咬牙切齿,早上去给伊尔根老太婆请安。这个死老太婆,开始一付慈爱的样子,等张保带着孩子走了,她的狼尾巴几露出来了。“我这屋里的几个翠,不是我自夸,论人品论相貌,都比外头一般人家的姑娘强……”什么意思?又来??你**更年期到了啊,老想着给我老公找二奶,你怎么不给你老公找几个二奶!!!上帝啊,宽恕我吧,不是我不装大家闺秀,而是实在装不下去了啊!!我刷白了脸,使劲的绞着帕子,不行,我不能让你得逞!!!“如今可正是国丧期间呢……夫君才得罪了索额图大人门下的人……被人抓住了把柄,到时候就怕他们趁机报复……” 回到槐院,我把刚才的事告诉二嫫,听二嫫说,原来翠英那丫头是要配二爷的?我冷笑着,老太婆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哼,我可不会让你如愿的。我把这事告诉了张保,还特意装得很大肚的样子,还说要给她找一个,果然,他还是站在我这边的,第一次pk,我赢了,yeah! 宝宝跟着姐妹们出门逛街了,猴儿在宗学上课,我一个人在家养胎,很无聊!!说实话,在伯爵府里真是很郁闷,妈妈心情不好,对胎儿也不好的啊,我真想快点离开这里,不然实在不利于我生个健康宝宝。正无聊着,张保回来了,“夫人,有好消息,今天得到消息,我就快要得到新任命了”“真的么?已经确定了?”我惊喜,真是心想事成啊!宝宝和猴儿也很开心,我们的苦日子要到头了,撒花~~~~~~~~~ 没过几日,宝宝告诉我,她见到四四了,听到她跟四四像地下党对暗号一样说话我就觉得心里一阵好笑。不过我也被震了一下,因为我从来没意识到四四现在只是比端宁都还要小的一个孩子,还生活在一个那样的环境了,没有母亲的呵护。特别是想象到他说起那两件衣服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要落泪了,直到这时,我才真正打从心里关心他,而不是因为他是未来的雍正。我决定了,我要给那个可怜孩子没有享受到的母爱,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他……我正准备要大干一场(要送什么料子什么款式的衣服)的时候,宝宝又按住我了,听了她的几项提议,我深深的看着她,“有时额娘真是怀疑,是怎么把你养成这副厉害的样子的?虽然人人都夸奖你婉宁姐姐聪明过人,照额娘看来,咱们淑宁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个,不是吗?”其实我心里的话是,宝宝,你怎么那么的低调啊,跟那个穿越碗完全的不一样,难道你前世是个宅女???不过也对,低调是王道!! 我是几天后的分割线 我正在房里做着针线,身子越来越沉了,也懒得动了,这时二嫫端了热水进来,给我擦擦脸。顺便小声的说起府里的各种事情,虽然要待在屋里养胎,但也不能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每天这个时候二嫫都来告诉我一些府里的八卦。我才知道今天宝宝在竹院跟穿越碗吵起来了,我挑挑眉,心想,宝宝跟个hellokitty一样的性子居然还跟人吵架,是被那个碗碰到逆鳞了?晚上问问她吧。 宝宝以为我在怪她,马上就认错,“我的傻孩子,额娘还不知道你吗?……”我开解她,不过她好象不想把事情告诉我呢,是跟穿越有关吗?她应该是知道婉宁也是穿的了吧,看样子是不打算跟婉宁相认,也是,婉宁那性子,是个会闯祸的。“以后还是离她远点的好,她如今是你祖母心尖上的肉,跟她闹翻,吃亏的是你,以后万事都要小心些。”既然这样,少跟婉宁打交道就好了。看她还是有点闷闷的,逗逗她好了“你帮额娘把哥哥的衣裳做起来?想必他不会嫌弃你的手艺。”呵呵,傻丫头! 后来,宝宝还是告诉我了那天的事,原来婉宁怂恿芳宁跟外头一个小子私会,我想了想,吩咐宝宝别在告诉别人。第二天,跟老太婆请完安后,同大嫂子一起走出来,状似无意的说:“大嫂子,听说芳丫头开始学茶道了呀,可真真是有情趣儿啊,什么时候把茶阁那师傅请回来让我们家淑儿也跟着学学”,没几天就听说请了个麽麽回来教导芳宁学礼仪,我淡淡一笑。 另外,张保的缺定下来了,一个是四品的顺天府丞,另一个是个五品的同知,看张保的样子,是比较属意那个顺天府丞。我没说什么,但是我其实希望张保能定个外地的缺,这样就可以不用留在伯爵府了。但是张保看样子很满意这个四品的缺,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勉强笑笑,得想个办法说服张保改变主意才行。 没想到,不一会,祸事就来了。原来芳丫头那件事,我以为就这样揭过了,没想到居然穿帮了。原来是四丫头去告的状,把我家宝宝给牵连进去了,婉宁也被老太婆给骂了。最可气的是老太婆因为我不同意收翠英的事迁怒宝宝,我狠的咬着牙,使劲的绞着帕子。宝宝居然被我连累到要被关禁闭,我一阵气苦,突然觉得腹中有些痛。又请大夫来诊了脉,闹了一阵,我躺在床上盘算着。 晚上,我哭着求张保找个外地的缺,把宝宝跟猴儿这段时间受的委屈都告诉了他,张保还不大信。我继续哭着,这次一定要张保去外地不可,再在这府里呆下去可不的了。那三个丫头都是不省心的,特别是那个碗,是个爱惹祸的主,可不能让她们再连累宝宝了。 今天又乱了一天,自从回到伯爵府,就没一天安生过。我怨恨着,不知道要照顾孕妇的情绪吗?最近我是越来越烦躁了,张保卡哄我,我也不给他好脸色,说话夹枪带棒的。不过听到他说他定了广州同知的缺我又呆了,他真的为了家人而放弃难得的正四品官位?说不感动是假的,一个古代男人能把家庭放在仕途前面,这真的很难,我破涕为笑,这个老公也很不错的不是吗? 家里感觉一下轻松起来,在为了要带什么东西去广州而讨论呢,看到宝宝和猴儿笑闹,我开心的笑呀^_^二嫫这时来问燕窝的事,想到不久前在老太婆屋里发生的事,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用周家送来的吧,比较安全。转过头来就听到宝宝说穿帮了,嘿嘿,宝宝是前世见过海,现在可被猴儿问住了吧。又听到讲起轮船,我还上邮轮玩过呢,不过我可不会说穿帮哦,只说是在山东的时候听说过。 ==================我是吃完中午饭的分割线=================== 吃过午饭,沈氏过来了,向我解释了香水门事件,我没出什么事,她也不是有心的,也就算了。翠玉跟老四的事,我也听说过,反正我对老太婆的几个翠都没好感。 还有那个秋菊,也要早点处理掉才行。我冷眼看着那拉氏李氏和庆哥儿,又瞄了眼秋菊,轻哼了一下。 全家人行动起来开始为去广州做准备了,可是临走前张保却告诉了我一个不好的消息。 宝贝儿子不能跟我们去广州了,我好想哭,又觉得内疚,这段日子以来我关注宝宝比较多,因为同穿的关系再加上猴儿是男孩子,后来难免有点疏忽。现在突然要离开他,我好不舍不得哟,我能理解以前姑姑送表弟去外地上大学的心情了,而且猴儿现在还只是上初中的年纪呢。我的小端端啊~~~~~~~~~~呜呜呜,特别听到他说“等你们回来,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再没有人能欺负我们。”我更是心酸得不行。 我把二嫫留下来照顾端端,还有好多事要交代二嫫的,首先是书香墨香那两个丫头,得看紧点,男孩子接触这些事太早会影响发育的。然后是给小四四那边的东西,以后让二嫫亲自去送……正商量着,沈氏来了,她脱我带着她娘家哥哥的一个下堂妾一起去广州,我想只是路上一起走,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了。后来回想起来,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最后离京的日子定在了中秋之后,还有小四四建议的,和一个退了休的太医同路,我怀孕赶路的安全也有保障了。临别的那日,我拉着端端,极为不舍的叮嘱他要注意天凉添衣,餐餐吃饱,若有个头昏身热,就要告诉二嫫或其他大人……我又忍不住想掉眼泪了,真恨不得把端端塞回我肚子里一起带走。 宝宝也过来跟她哥哥道别了,她不停的吸鼻子,两个人依依不舍的互相叮咛着,我鼻子又是一酸。这时那个闯祸碗又晃过去了,还说她会照顾端端,让我们放心,切,就是这样才不放心,看着端端不理会她的模样,我稍稍放下心,我的儿子,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害到的!加油,儿子! 在码头见到了大小刘氏,大刘氏性格比较爽朗,看样子就是个有主见不服输的主,她妹妹小刘氏就完全相反,怯怯懦懦,极秀气的样子,一提起她儿子就哭。我比起她来还是好多了,便跟她亲近起来,一路上聊聊天,倒也不那么无聊。 在船上一个多月的行程自是不提,天气慢慢热起来,终于到了珠江口,可以准备靠岸了。 在下行李的时候有一房叫王瑞宝的家人一直乍乍忽忽的,上车的时候又在嘀咕,吵得我心烦,一记眼刀杀过去。我虽然做着轿子,没那么颠,但也觉得气闷头晕,好不容易挨到府内,坐下就不想动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二嫫不在,没个主事的仆妇,还好大刘氏帮忙,把这些事顺过来了。陈太医来把了脉,又喝了药下去,总算缓过来了,就起身到外头大厅去指挥家里的仆人。 这次跟到广州来的有两房家人,一房叫王瑞宝的,是老太婆的陪房的儿子,他老婆本来品级高是个管事的,不过今天表现太糟糕,所以我夺了他们的管事地位,让另一房家人周四林家的主管内院事务。哼,从老太婆那儿出来的就没个得用的,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 我是有事发生的分割线 刚理顺事务闲下来,就下雨了,虽然不大,但听下人阿娣说已经旱了很多天了,我们一来就下雨,算了个好兆头了吧。张保回来说起,我才知道这边秋收过后还有粮食可以种,不能怪我是个农业盲,对以前在菜场买菜连葱跟韭菜都分不大清楚的我来说,知道通常秋收后是农闲就不错了,还是到了这个时代才了解的一点常识。张保在农耕上颇有些自得,不过却遭到宝宝的嬉笑,接着又说起方言的事,以前常在网上看tvb连续剧的时候我倒是听得懂粤语,也会说一些,不过那时的白话跟现在的又有些不太一样,再加上多年没听到过了,基本上都忘了,看来要重头学起了 很快我们一家算是安顿下来了,晚饭后,刘家叔父来接走了刘氏姐妹,我的思绪飘到了广州的美食上来了。广州菜是粤菜的一大组成部分,注重质和味,口味比较清淡,力求清中求鲜、淡中求美。而且随季节时令的变化而变化,夏秋偏重清淡,冬春偏重浓郁。食味讲究清、鲜、嫩、爽、滑、香;调味遍及酸、甜、苦、辣、咸;真真是五滋六味啊 吸了吸口水,白切鸡、白灼海虾、明炉乳猪、挂炉烧鸭、蛇羹、油泡虾仁、红烧大裙翅、清蒸海鲜、虾籽扒婆参……还有各式各样精巧的点心,虾饺,干蒸烧麦,马蹄糕,糯米鸡、蜂巢香芋角、叉烧包、春卷、粉果、及第粥……我仿佛都能闻到浓郁的香味了,悄悄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广州美食,我来了!!!! 心里想着好吃的,所以在生产完后就马上请了一个会做药膳补品的厨子来,厨子名叫阿银,有二十五六岁了,手脚很麻利,做菜也很拿手,尤其擅长煲汤。她身世着实可怜,再加上喝了她做的鲫鱼汤后,我马上就决定要长期留下她。 阿银来了后,我天天都能享受到各种美食,光是汤品就有通草鲫鱼汤、木瓜鲫鱼汤、红豆汤、花生猪脚汤、红枣枸杞母鸡汤、瘦肉炖阿胶等十多种,还有很多饭食和小食,吃得我每天见牙不见眼的。结果一个月子坐下来,我胖了一大圈,看到张保忙得瘦了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既然自己减肥不容易成功,那就把张保也养胖点,所以拉着他每天也喝补品,这样就不会觉得不般配了,嘿嘿~~! 说起好吃的自然是开心的,但也有一些不那么开心的事,首先就是前阵子的生产。本来在陈太医的照顾下,我和胎儿一切都很正常,哪知道在陈太医回乡会亲人的第二天就出了祸事。我走过廊子的时候踩到地下的一滩水滑了一跤,接着就马上感到一阵腹痛,身下传来一片湿意,我立马意识到羊水穿了,就快要生了。接下来全家一片混乱,几个媳妇子把我扶到床上,阵痛一波一波袭来,我的心也越来越慌,陈太医不在,张保又外出视察农田,本来王瑞宝家的接生经验最丰富,结果因为那滩水是她泼的,见闯了祸整个人都瘫了根本指望不上。我更是慌了,这早产可不是小事,特别是在这古代,一个不小心……,我觉得越来越疼,快没有力气了。幸好这时刘氏姐妹来了,小刘氏轻声的安慰我,大刘氏又把下人安抚下来开始安排接生,我的心定了下来,稳婆来了以后我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把孩子给生下来了。 经过这次事件后我决定要好好整顿一下家里的下人了,以前在奉天,就那么六,七个下人,又都是跟了多年得用的老人儿,到没出什么岔子。现到了广州,家里添了三房家人又加些个丫头小厮,不立立规矩好好管管是不行的。要让下人忠心听话守规矩,不外乎赏罚分明,恩威并施。做事情做得好的勤快的除月钱外的打赏绝不会吝啬,做错事偷懒的那打扳子关禁闭是绝不手软,下人生了病请大夫给假期自不必说,要是存了歪心思,偷奸耍滑,坏了规矩的轻则卖掉或打发得远远的,重则撵出去打死的也不是没有。像王瑞宝那两口子,就趁着报信被撵回京城了,还是看他老子娘是老太婆陪房的份上不好动他。 王瑞宝夫妻离开后,长福和周四林夫妻做事少了制肘,自然是方便了许多,家里越来越hexie了,于是我就开始对女儿进行家务管理初级培训了,就是管理食材间。没想到宝宝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本来我以为现代小姑娘都不太愿意做家事的,肯定没什么经验,结果她结合了一些现代知识把食材间打理的妥妥当当的,特别是消毒碗筷这件事,很大程度的保障了家人的健康,尤其是还是婴儿的小贤宁。于是我坚决站在宝宝这边,命令下人都要听宝宝的指挥。 我是时光分隔线 我们在广州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全家人都非常的开心滋润,主要是因为手里有钱了。没想到广州的油水居然那么多,广州是中国为数不多的对外通商口岸之一,很多的本地富商抓住机会成为外商企业在中国的代理人,作为独立商人的买办,代洋行在内地买卖货物,而我国的茶叶瓷器和丝绸在欧洲市场是最热销的商品,所以利润极大。为了保住他们的买办之位,每逢年过节都会送很贵重的礼物给广州的大小官员,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了。 手里有钱家里的生活档次一下子提升起来,宝宝也跟着阿银学会了很多种煲汤,看她为了我想出各种的药膳,我一阵安慰。大小刘氏来拜年的时候很是夸了宝宝一番,毕竟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能独自做出一道复杂的菜是很不容易的,只有我暗自发笑,宝宝前后世加起来也有二三十岁了吧,才不是小孩子呢。 元宵广州有花灯可以看,我对这个可提不起兴趣,每年旅游节各式各样的花车我都看不上了,何况古代简单的花灯,倒是宝宝闹着张保带着去凑热闹了。我就在家做好各种馅料的汤圆等着他们回来吃,宝宝不知在外面吃到了什么点心,回家就开始试做,不过好象没成功。看样子像是虾饺,可惜我只会吃,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所以也没法指点她了。 没过多久,京里的信来了,老爵爷和老太婆的信都没啥好说的,只是提到端宁入选阿哥伴读名单时我闪过一丝异色,端端会给四阿哥做伴读吗?宝宝早拿着端端给她的信回房看去了,好一会才回来,端端在信里说了好多事,我含着泪,反反复复地翻着那些信。 端端在信里说不会被选上皇子伴读,到是他的发小桐英荐了他去宗学做伴读。还详细的讲了闯祸碗跟陈种马的pk故事,我心里不断冷笑,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只是陈种马的手段比闯祸碗强多了,这下婉宁受了教训,看以后怎么闹腾。最后是几张桐英画的《端宁日常行止图》,我仔细的看着,不放过一点细节,就想把端端的样子印在我脑海里,宝宝和她阿玛在旁边讨论起邮政的事情来了。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康熙三十年了,我也三十五岁了,在广州已经呆了两年多了,期间也发生了一些趣事。先是张保在宝宝的建议下搞了种‘桑基鱼塘’,这好象是现代农业总结出来的一种方法,只是我是一点也不懂,这也让张保在任上多了些功劳。再是宝宝设计出了雨衣,比现代用的材料硬了不少,不过还是蛮实用的,结果造就了一批雨衣怪客,呵呵。还有全家去参观了端午的塞龙舟,跟我在《血色湘西》里看到龙舟比赛差不多,回来的路上还看到几个外国人,像是欧洲过来的。夏天时遇到几次台风,我在现代也遇到过,之前准备的充分,也没什么大事。最后宝宝终于做出了炒河粉,结果被厨子阿银借鉴去开了的粉面摊…… 回到眼前,我看着京里的来信,隐隐有气,宝宝看到有些担心,我跟她闲聊了些女红的事情,让她回房了。我才再拿出那封信,继续烦恼着 我已经对我那个婆婆伊尔根老太婆彻底无语了,她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给张保找二奶的事,让我很火大。她给张保看上了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是张保姐夫家的一个养女,哼,张保都快四十了,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虽然张保本身没想法,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但是我却不得不警惕,我知道老太婆想往我们家安插人的心思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我左思右想,张保升了官,一直没个妾这始终是个硬伤,但是我又真不想家里再多个人出来,首先我们感情上就不愿意,而且家里的财产什么的也想隐瞒起来,突然有个念头闪过,“假结婚”!!以前看过的很多言情小说啊偶像剧啊像《浪漫满屋》什么的都有这么个桥段,如果能找个人假做张保的小妾,那既可以对外有个说法又可以借此打掉老太婆的心思,我激动起来。 但是这事却也很不好办,首先就是那个人问题,很难找到合适的,毕竟古代有多少人能接受假结婚呢?正烦恼着,素云进屋报说:“荣***奶派人来回礼了,说是谢太太前儿送去的玉佩和药材。”我眼前一亮,真是瞌睡遇到枕头,眼前不就有个人选吗?荣***奶就是大刘氏,她去年嫁给了一个名叫荣志的把总做正室。夫妻恩爱,大刘氏已有了五个月地身孕,她妹妹小刘氏就是我想到的人。 小刘氏的条件很合适,首先她是在旗的正经人家出身,相貌不差,但是现在处境不好,她一个寡妇,无依无靠,只能跟着婶婶过活,很不受家里人待见。然后是她心里一直想着前夫,不原再嫁人了,那么假结婚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以说这是对我们家对她是各取所需,大家都有利的事,只是这样的事很难开口,而且这么超前的想法小刘氏肯定很难接受,只有从她儿子这方面来说了,她是很紧张她儿子的。 打定好主意,我就写了贴子,命人抬着轿子去请小刘氏来作客。看着小刘氏现在的境况,我有些唏嘘,鼓起勇气向她提出来“刘家妹子,我说这番话,你别见怪。你愿不愿意嫁进咱们家来做二房?我们过半年就要回京,你随我们一同回去,也可以再见到你儿子。”小刘氏大吃一惊,很难接受,我心里有数,于是就把假结婚的意思表示出来,还把原因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又再提出帮她养儿子。看得出来她是有些心动的,我知道这事不能急,于是便柔声说道:“我知道这事太突然,难怪你会犹豫。既如此,你且回家去想两日,再来回复我如何?” 小刘氏走后,我一直想着这事,做都没心思,等晚上张保回来,我忧郁着把这事告诉他了。果然张保很恼怒,我又好好的求他,把利害都给分析的清清楚楚,再强调了小刘氏的境况不好又不想再嫁,张保还是觉得不妥,直直的拒绝了,还为这事生了我的气。另外,小刘氏还没回音,大刘氏就来了,为这事也很生气,我无奈的向她解释了一遍,还着重的说了小刘氏目前的处境,出门连件体面衣服都没有。大刘氏想了很久,她很担心要是弄假成真了,我不乐意会让小刘氏受委屈,我只有又解释了一番,她才最终松了口,但是还是要看小刘氏自己的意思。我当然忙不迭的答应了,还保证说就算她不愿意也会认她当妹子带回京。 唉,看来这事成不成还真是难说,万一不成我还得要想个法子以防万一。因此我不得不把主意打到素云的身上,素云跟着我也有3年了,一直在我房里伺候,渐渐成了我的心腹,她性子稳重,又是个没野心的,所以我准备找个机会试探了一下素云。“素云啊,你过了年就有19了吧,年纪也不小了,我一直想给你找个好人家,不想耽误了你,但是我又确实是离不得你,你看这家里那么多事,没个人帮手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不晓得你心里有什么打算没有,有你就直说啊……”素云喏喏地只说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想好好侍侯太太,我暗地叹口气,看来素云不太好搞啊,平时她就跟巧云要好,应该也是不愿给人做妾的吧。 张保生我的气宝宝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了,变着法儿的哄我们两个,再加上我一直陪着小心,终于还是和好了。我还在为纳妾的事心思不定的时候,小刘氏终于再度上门了,在再次确定了只是有名无实的假结婚后她总算是同意了,我大大的松了口气。 宝宝知道这事的时候开始很惊讶,后来应该也想通了。办喜事的时候在家里办了两桌,请了些亲友,不过聘礼我给的很丰厚,足足十二抬。小刘氏入门后每日除了留在房中做针线,便是到上房与我说话,或是照顾贤宁,跟张保相处很是客气,与其说是二房,倒不如说更像是小姨子。见到这样的情景,我更是放下心来。 只是再怎么忍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这天张保又被上头给迁怒了,回来正气着,结果几个穿着黑色夜行衣拿着刀的蒙面男子闯进我们家来,我给吓坏了,忍不住尖叫起来。看见一个眉毛很粗的男子拿刀砍向张保,我下意识的便要上前挡刀,却被张保死死拉住,甩到身后。接着我看见张保抬手掀了桌上的托盘,那男子被浇了一身热汤粉,抬脚踢了张保一个心窝子,张保被他踢倒在地,正好压住我。正在这紧张关头,贤宁的哭声从后头传来,那人准备往贤宁那边去,却被宝宝抱住了。我眼看着宝宝被那人甩了一刀,摔到墙角,背后狠狠地撞上围墙,我已经快不能呼吸了。没想到宝宝胆子很大,跟那些人争论拖起时间来,我越看越紧张,生怕那些贼人一气之下伤了宝宝,还好不久就有官兵来了,那些人就从青云巷跑了。我颤抖着扑到女儿身上,狠狠打了几下。道:“你怎么敢这样大胆?你不要命了么?”然后便抱着女儿大哭。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么血腥的事情,在现代文明社会长大,这类事只在电视里见过,穿回古代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没想到有一天会碰到这样的危险。要不是宝宝拖住那些人,我真不敢想象最后会是什么样子。我见她地伤口足有四五寸长,血流得整只手都是,已有些凝固了,顿时心如刀绞,边哭边拿帕子去包。贤宁在小刘氏的保护下也没受伤,全家人乱了好一阵,才慢慢冷静下来。 接下来张保淑儿都在家里养伤,后来知道梁知府被砍成重伤,我们家跟他们家相隔不远,是遭了无妄之灾。没两日,张保一好些就命暂代知府职权,主持城中大局,张保只得带伤上任了。 陆续有些后续的消息传来,那些贼人最终被抓住了,其中一个还跟广州将军有些牵连,最终广州将军拜音达礼将军丢了官,皇帝派了他的亲信武丹新任广州将军,张保被正式任命为知府。最重要的,是端端来了广州了。 刚见到端端,我一把抱住他,放声大哭,已经有2年多没见到他了啊。现在端宁已经快16了,个子长高了许多,已经是个帅帅的小伙子了。原来他是跟着广州将军的船一起来的,说是要好好的孝顺父母,连军中的名额都让给二房的诚宁了,老爵爷觉得孙子到广州来见识一下也好,我不管这些,只是觉得以后不用跟儿子分开就最好了。之后端宁详细的讲了伯爵府这些年发生的事,其中就提到了婉宁,婉宁跟陈种马pk后受了教训,被送到保定别庄管教了一段时间,回来后感觉像变好了,但是其实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实际上没什么长进的。他也带来了小四四的消息,听到他过的也好,我就放心了。 随着武丹将军的到来,我们一家也有了新朋友,端宁跟将军家的两个儿子崇思崇礼关系不错,淑儿跟他们家的女儿真珍也成了闺蜜,我和将军的如夫人温氏也渐渐熟识起来。两家的孩子更是经常一起出游,互访,还与几位官家夫人约好,要合办今年的七姐会,让各家的女儿比比手艺。 而我们家的第一项投资也是和将军家里合作的,就是以前的厨子阿银订下了铺面,以后与学徒掌管后厨,将军家的一个副管事卞财专做经营,开了个茶楼,温氏和我分做大股东二股东,淑儿和真珍加上几个男孩子也都出了些钱。经过一系列准备,重阳前后开了张,名字叫“仙客来”,生意极好,不到三个月就回了本。年关分红的时候,小刘氏分得了一百两,淑儿也得了四十几两,都觉得这生意做的不错。 经过这项生意,我们家与武丹家的关系更密切了,而之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们两家更是亲近。就是真珍对我们家端宁有了淑女之思,像我的端宁这样的宇宙超级无敌美少男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扯远了,我对真珍这个孩子还是比较满意的,首先真珍长的很漂亮,比起那个婉宁也不遑多让,个性又很开朗活泼,家世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她不用参加选秀。因为武丹将军从小跟在皇帝身边,很得圣宠,所以真珍能免选。我的端宁那么优秀,他的老婆也要相配的才好,好一点的女子多半被选秀选上,落选的都不怎么如意,所以真珍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很难得了。我私下跟温氏暗示过几回,两人算了有了默契,就等两个孩子过两年大些了再说。 就在所有事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的时候,出了一个大变故,准确的说是有两件大事。第一件是因为残酷的官场斗争,布政使司下属的一位姓贾的参议道因海关税银的事告发巡抚不成反正下狱身死,第二件是老爵爷哈尔齐死了。件件事情促成张保决定辞官回京丁忧守制,一是避开卷入政治斗争,二是回家侍奉老母亲。 虽然回京避开了是非,但是端宁刚刚萌芽的姻缘有被迫中断地危险了,毕竟两家人离得那么远,以后的事也说不清楚,所以也不好下什么承诺,只能看缘分了。离粤前,淑儿的贴身丫头春杏却留在了广州,嫁给了阿银的弟弟阿鑫。接着全家就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回京了。 佟氏番外 (三) by 不了然520 回到京城,先到灵堂上去大哭了一场,其实我和宝宝对于老爵爷并无多少感情,不大容易哭得出来,所幸我自有小法门。我拿出一个白绸青穗的小香囊,里面装的是润湿的芥辣粉,就是芥末,芥末从周代就被当作一种自然药草实用,后来一些女人家用作他途。宝宝自然懂我的意思,哭灵的时候我也给小贤宁用了些,之后就去拜见老太婆了。 这次回京,情形又大不一样了,以前老太婆紧抓府里的大权,行令禁止,说一不二,现在她病了,管家大权就落在大嫂子手里了。这对于我们三房来说到是个好消息,大嫂子掌权不像老太婆那样,毕竟不是长辈,不会插手我们的家务事,再加上刚掌权更不好得罪了妯娌。另外张保外放多年又升了官,不必再事事仰仗府里,有了经济基础说话行事更是硬气了。 回到槐院,二嫫向我汇报了近来家中的事务,府里别的事我只听听就算,也不打算插手,只要把我们这一房看顾好就行了。之后跟大嫂子聊起家务事才知道关于老爵爷去世与老太婆生病的一些真相,原来老爵爷病着的时候老太婆听了她娘家侄儿的调唆找法师来驱邪,结果闹的老爵爷病更重,没几天就去了,老太婆知道是自己害死了老爵爷,心里愧疚就病了,我看大权旁落也是原因之一吧。 回京以后除了每天到老太婆那儿晨昏定省,我基本上都呆在槐院照顾小贤宁,反正要给老爵爷守孝,我也乐得不出门,在槐院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宝宝则去和姐妹们抄经为老爵爷祈福,我看她多半是为了练字,呵呵。 刚过了百日,皇上就下旨让大伯晋保袭爵,当上二等威远伯,四叔容保封一等轻车都尉,张保封二等轻车都尉,二伯兴保得了个骑都尉的爵位。听到张保跟端端讨论,我才知道原来老康一下子封那么多爵给我们家是因为老爵爷的死跟几个老亲王和宗室有关,老康这是在补偿我们家呢。张保的这个二等轻车都尉是从三品的爵位,每年有185两银子和185斛的米,虽不多,但总是个进项,毕竟不能光吃老本啊。谈起其他几房的奢华作风,我和张保很是不屑,我们见过的世面可比他们多多了,也没这么显摆。我们一家都是不爱出风头的,我只求几个孩子以后平平安安的也就够了。 受封以后还是有些人来相贺,所以我就忘记了一件事情,直到宝宝来告诉我,我才突然想起来。今年选秀,老康指了个秀女给四四做侧室,我才意识到四四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了,我一想到四四结婚没有妈妈(我已经自动当德妃不存在了)在身边操持,就有些失态了,马上想着要送些什么东西去好,衣料,珠宝,药材……宝宝赶紧止住我,提醒我这些事情宫里会有安排,我们要低调低调,我才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但四四第一次结婚(这个说法……汗!!)我还是要送些好的东西过去的,在广州也得了些新鲜玩意,赶紧叫二嫫拿出来准备着。 这阵子伯爵府的气氛一直不大好,除了老太婆经常发脾气闹腾以外,二房的兴保两夫妻也不安分。先前兴保因为他得的爵位最低就一直不满,索绰罗氏又在老太婆面前挑拨是非,无非是对大房掌家心生嫉妒而已,从前大房二房就一直在互别苗头,老爵爷死了后闹得更厉害了。我对二房的做法嗤之以鼻,大伯晋保是嫡长子,本身官职又最高,袭爵那是理所当然的,大嫂子掌家也无话可说,你二房再怎么闹腾,难道还能把大房挤出去,再说了皇帝圣旨都下来了,你还能翻了天去? 没过多久,老太婆病情加重,中风了,时刻得有人守在身边,其实大家心里也清楚,老太婆是没多少日子了,指不定哪天就缓不过来了。过了几天,又有一次凶险,幸好连夜请了太医来,总算又躲过一次。正在全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的气却怎么也松不下来,我没想到老太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没忘往我屋里安插人的心思,她原来的几个大丫头基本上都配人了,而且我们家也有了小刘氏,我想她都病成这样了也翻不起什么浪了,谁知道她为了一定要塞人进来还特地提了一个二等丫头上来。我怒极反笑,老太婆是越来越变态了,她真觉得这样给各房安插小妾的做法有效吗?看她之前派出去的几个翠,都有什么用,她以前掌权时或许还有些作用,可是她都现在这样了,难道只是一个执拗的想法在作怪? 张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很诧异,因为现在还在孝中,没有老爹才死了几个月儿子就纳妾的道理,这传出去那可是个不孝悖礼之罪。古代就是这样,父母亲死了按传统要丁忧三年,孝中别说娶妻纳妾了,连怀孕都是不可以的,所以张保都觉得老太婆的病糊涂了。我淡淡笑道:“夫君太多心了,额娘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她只是说,我们屋里人手不够,也没个合心意的人侍候你,因此将心爱的丫头送来照顾你的起居。她老人家几时说过是给你送妾来着?你可别误会了额娘的好意。”我的话外之音张保一听就明白了,两人相视一笑。 就在这事后的第二天,老太婆就去了,看来头天的精神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这下全府的人又为了丧葬的事忙了起来。其间又有不hexie的因素,由二伯兴保打理的酒楼茶楼一向是府里的一大进项,而府里因着这两桩丧事用去了不少钱,现在兴保把外面的产业当成自己的,不愿意拿钱出来,于是几个兄弟又争吵起来,最后还是张保带头,各出了些银子算数,由次可见,以后为了这事还有得闹了。 男人之间的争吵在女人间也一样体现出来了,4个妯娌之间,我和大嫂子走得较近,也帮着她处理一些家事,四弟妹一向不管府里的事,二嫂子则是常常避着我们,碰了面也没好脸色,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了一段时间。但是我们三房还有一个老太婆留下的麻烦要处理掉,那个翠莲是冲着被张保收房而到这里来的,她满以为老太太这样安排了她就一定能被抬举成妾,结果三房里的人都还是当她是丫头,所以她不满意了,想要欺负小刘氏被宝宝给训了,想勾引张保又找不到机会,到我这里来抱怨又被我用冠冕堂皇的借口给忽悠走了。 翠莲没办法只有孤注一掷准备给张保下药来造成既成事实,不过我和张保早就是心里与数的,所以翠莲当然不可能成功,还被我们抓住机会整治了一番后卖给人做了妾。至于这件事最终传了出去被老康知道还讨论了一番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从此我们三房又像铁桶一般再没外人能轻易打主意了。 接下来的一件大事就是我终于见着了四四,四四这次是奉了圣命来的,只是因为威远伯府的老伯爵和老夫人接连去世,皇上也很难过,因此特命他来上一柱香,以慰亡者在天之灵。我在内院紧张的要命,可面上还得摆出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只是使劲的绞着帕子,虽然我心里一直把四四当儿子,除了给他送些东西来,因着避闲从来没见过他,今天也许就能见到他了,我能不紧张吗? 我在这里紧张着,婉宁却有些过度兴奋,一直拉着吴新达细问,还想要出去,那拉氏喝住她她还不以为然。我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这个婉宁又想整什么妖蛾子,这个时候还不守规矩,要是再不知好歹,我就要忍不住呵斥她了。不一会儿,外头就传话来说四四要来向我请安,我激动得马上答应了,四四是没有见其他人的意思,所以就直接去了槐院,我急忙带了女儿回院去了。 开始时,因为有侍卫在旁边,我们跟四四只有装作不太熟的样子,后来四四找了借口把侍卫打发到书房去了。我让长福和二嫫在门口守着,屋里只留下我们一家人,四四才站起身,正正经经地向我行了个礼,我赶忙拉住他,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四四虽然比端端小些,长得却比端端高,但是有些瘦,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看着像个小大人了,我心里一酸,在那样的环境里,他一定不好过吧。接着我又想到他这样跑来,万一被人不怀好意的说是结交外官,四四连忙解释,我们才知道处置翠莲那件事老康也知道了还在闲聊时说起,四四正好趁那个机会向老康说出了我们的关系,看老康没什么不高兴,才求了个旨意过来上香顺便来拜见我。我听了才安下心来,又详细的问了他的饮食起居,告诉他现在是吃长饭的时候要注意多补充钙质维生素,当然我会换成他能听得懂的说法,接着又问了他结婚的事。他有些不好意思“纳个格格,算什么娶亲呀,姨母送了那么大一箱子东西过来……” 我却说“好歹是你的第一个妻妾,自然要郑重些……”然后有些话就不方便宝宝这样的姑娘家听了,于是给她使个了眼色,她笑着告退了,端宁也避到右房,我才靠近四四小声的跟他说着。 主要是要告诉他现在这个年纪xxoo的事情做多了会影响发育,不节制的话可能引起前列腺炎或者功能障碍,还告诉了他如果想要孩子的话怎么计算排卵期等等,我不知道这些事有没有人会教他,不过他到是很受教的听了。聊了一会儿我又想到他在皇宫里也许没啥好东西吃,不是皇宫的东西不好,只是也许没什么新意,便准备让他尝尝南边民间的点心,我吩咐二嫫让宝宝拣几样好的送过来。 结果婉宁跟着宝宝一起来了,我有些意外“二姑娘怎么到咱院里作客来了?倒是稀客。”看见婉宁我心里有些不喜,于是转头对女儿说:“既然你二姐姐来看你。怎么不好好陪她,反倒要麻烦她跟你一起送东西过来?”不理婉宁,我笑着让四四尝点心,四四觉得香菇荸荠馅的小饺和花生糕味道不错,还和端端打趣说要以后做了要给他送一份去。婉宁这个不安分的抢着让四四去尝她做的牛奶冰,我皱了皱眉头,说下雨天吃生冷东西不好,心想可不能让四四吃婉宁做的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谁知道有什么,于是就催四四回去了。婉宁不死心,还说以后要做几样粤菜给四四尝,我更是眉头大皱,马上吐嘈:“我倒不知道二姑娘也会厨艺呢,什么时候做两道菜给三婶吃吃?”从来只听说婉宁叫人去做“新奇”菜色,要她自己下厨,不知会做出什么来?婉宁一直想跟四四多说点什么,都被四四不着痕迹的推了,最后走的时候她还不死心的追上去,我看在眼里,冷哼了两声。 我算是明白婉宁的心思了,她知道四四是未来雍正,所以想提前抱他的粗腿,说不定还想像那些清穿文里一样跟四四来段什么暧mei恋情呢,宝宝也真是糊涂,怎么把她拉来了。宝宝解释了我才知道,唉,这个丫头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别人哀求些什么她都不好拒绝,看来我得从大嫂子那边做功夫了,让她把婉宁看紧点。 前阵子府里为钱财一事的争执现在终于爆发出来了,先是张保无意间听到小五伟宁露了口风说二房要分家,我们都有些疑惑,分家对二房没什么好处,毕竟他们虽然有钱但是没权,而且分家影响很不好,还是宝宝提出了个想法,二房是不是找到别的靠山了?果然经过一番打探,二房是抱上太子的粗腿,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居然是攀上了太子爷,怪不得……他们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心里不停冷笑,这些白目的古人,不知道太子是最靠不住的,两次被废不说,还落个圈禁到死的下场。我问张保,要是二房真要分家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分?张保的意思是不打算分的,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们家不求大富大贵只要有安乐日子过就行了,有伯爵府在前头,也可以少操些心。有了这个打算,我跟张保也分别做了些事,像是调查这几年来伯爵府的进项跟用度,还有二房做过哪些事是上不得台面的等等,为今后在分家谈判中多些筹码。 果然不久后二房就提出要分家,他们兄弟怎么谈的我不知道,不过妯娌之间是huoyao味浓重,大嫂子先占住了大义教训索绰罗氏,索绰罗氏就把庆宁在孝期让小妾怀孕又流产的事抖出来,不过大嫂子是早有准备,说法早就想好了,还栽了一个二房收买人做假证的罪名,又把索绰罗氏妻妾争宠设计小妾翠英的事拿出来说,索绰罗氏讨不了好,只好落跑了。之后我听说婉宁还跑去桃院闹过结果被嘲笑回来的事,我一向不喜欢婉宁,她吃亏我也乐意。 分家的事闹了几日,最后各退一步,大伯同意分家,但是是有条件的,最后二房带着五家酒楼茶楼等产业分出去,胭脂铺子是索绰罗氏私产,也一并带走,府中地田产与古玩一律不分给他,而且为了补偿其他兄弟,他还要拿出名下的四处房产和一半的空铺面。这些财产大都归了公中,只是大伯想到张保和四叔在分家过程中的帮助就给两兄弟各分了一处房产,四叔选了内城广济寺附近的那处三进宅院,张保选了外城云居寺胡同的那处五进大宅。至于张保用这处房产换了房山的别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广州时我曾经对女儿进行过一次家务管理初级培训,也该是时候进行下一项家务管理课程了,正好伯爵府准备添些新的下人,所以我让宝宝去挑我们这房需要的丫鬟,实践一下。这次需要给宝宝和小贤宁各挑一个贴身丫头,而端端则需要两个,端端年纪不小了,通常近身丫头都是准备着给少爷收房的,因为我对丫头收房一事深恶痛绝,所以我希望宝宝能挑老实本分的,不过我没告诉宝宝,只看她怎么挑。 最后,宝宝给小贤宁挑了个温柔稳重大概十五岁的丫头,又给端端挑了两个两个相貌中等、老实本份又手脚利落的女孩子,我看着满意的点点头。最后她给自己挑了个相貌只是清秀曾在书房里侍候过的丫头,我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挑个才貌俱佳的或者针线活好的,其实我最想问她怎么不挑那个整体素质最好的芙蓉,难道是因为被芙蓉这个名字给雷到了? 宝宝解释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我把她堵回去,她才说了实话,我趁机教她:“挑选仆役,不是光长得好看,或是你自己喜欢就够了,应该是能做活地,而且是你需要的,挑人时,也不能忽视原本侍候你的人。”我还告诉她我对于端端贴身丫头的看法,端端以后的媳妇是我们自己家的人,没必要叫人不痛快,我可不赞成古代那样的婆媳相处模式,媳妇也算半个女儿,家和万事兴嘛。宝宝闻言又崇拜了我一把,我很得意~~~~~~~~~ 端端开始在国子监上学了,我准备去竹院跟大嫂子说说仆役的事,结果还走在半道上就被人叫了回去,说是有个贵人在槐院跟端端吵起来了。我急忙赶回槐院,就看见端端和一个紫红色的蒙古袍的姑娘冷着脸说什么,宝宝在旁边紧张的看着。我打量了众人一眼,扬声说到:“这是怎么了?端宁淑宁,既然有客人来,怎么不把人请到屋里去坐?太失礼了。”然后淡淡笑着对那个蒙古姑娘说“小孩子不懂事,太过失礼了,格格不要见怪,过门都是客,请进屋喝杯茶吧?”然后幽雅不失和气的就开始忽悠起那个姑娘来,什么茶啊天气啊姑娘的身份啊穿的华丽衣裳什么的,然后淡淡说出我们家在居丧跟她要出嫁的姐姐犯冲啊什么的,一会就把那个小姑娘给忽悠走了。 我才知道这个蒙古郡主娜丹珠从去年开始就缠着端端,当初端端赶着去广州也有点逼着她的意思。为了不让事情闹大,我叮嘱端端这段时间就呆在府里别出去,如果那个娜丹珠再来也要婉转的把她忽悠走,另外我也让张保请大伯到旗主那儿去说项,毕竟我们家还在孝中呢。我早就想好了儿媳妇的人选,可不愿意儿子娶这么一位刁蛮姑娘进门。 这段时间,小刘氏母子和端端就先一步搬去了房山别院,就是当初张保用家里分的那处房产换回来的那处庄子。 说起那处庄子,就不得不从张保去看房产那天说起了。张保在外城碰到了肃春阿,就是嫁入康亲王府的肃大小姐的阿玛,经他介绍认识了张飞虎,白敏良等人,正好那两人准备买一座宅院,偏又不够现银,所以商量好用他们在房山的一处宅院换张保的这处,再补上差价。张保去看了房山的那处宅院,觉得很满意,宅子建在山脚下,离云居寺大概有十一二里地,正好位于云居寺与十渡之间,房屋也多,十分干净清雅,还有一个大花园,里面亭台楼阁俱全,有一个小湖,还有一小部分在山上。张保还用补的五百两差价在宅子附近置下一份田产,于是全家商量好等房屋翻新好年后搬过去,最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端端和小刘氏先一步搬去了。 虽然三房并没有分家,但是一直住在府里不自由不说还容易牵扯进府里的是非,所以在外置个别院,大部分时间就在别院住了,加上这算是三房第一次有属于自己的产业,我和张保都非常开心,就种什么蔬果样什么水产商量个不亦乐乎。 到年底的时候,我们全家终于正式的搬到房山了,张保已经提前带人运送行李去了,后来端端再护卫着我和宝宝小贤宁带着几个随身丫鬟仆役上路。几个孩子各自去了,张保带着我参观我们住的正院,正院全部是张保亲手布置的。进院先是画了鸾鸟的影壁,我心下一阵感动,知道这是取了我名字的意思,影壁后面就是宽敞的庭院,院子中间用各色卵石围了一个浅浅的水池环绕着中间的假山,池子里有些小鱼儿和田螺,假山上面还有精致的小亭子和小桥流水,整个假山布满了花草和青苔,远远看去像个大型盆景。 正对假山有三间正房,中间是厅,正对着门口的墙下摆放着丈高的四联红漆坐屏,屏风下是红檀木的案子,案子两侧的宽椅算是主座,左右两侧雁翅排列了四把椅子,我平日里处理家务就是在这里了。左房是我和张保的起居室,中间有一个屏风隔成两间,外间靠墙砌了两尺来高的矮炕,抗头是顶房高的格子柜,炕上摆着一个软榻,还有一个小案几,炕边还有两把椅子,里间是红檀木的雕花大床,配套的梳妆台,大床后面是一个百宝格和一个大衣柜。右房有一面大的书柜,还有书桌,锈案等,靠墙也有一溜矮炕并一排椅子。 张保一边不停的说着当初是怎么设计的,我心里暖暖的,一会儿一个媳妇子过来叫我们去吃饭,我心情很好,面上带笑,还常常挟菜给张保,张保则是笑着吃了个精光,又给我挟,完全当几个孩子不存在一样。几个孩子闹着要去看花园,张保温柔的对我说:“夫人饭后休息一下吧,时间还早呢,等你睡好了,咱们一起游园去。”我略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在房山是日子可说是无比快活,早上一家人一起吃过早饭,然后宝宝帮着我料理家务,张保不是去果园就是巡视田地。吃过午饭后,我就哄着小贤宁睡午觉,下午就在房里做点针线或者跟张保聊天,偶尔去逛逛园子,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园子里有几处亭台楼阁,我们分别命了名,林子边的两层小楼被宝宝命名为枕霞阁,与枕霞阁相对的一处八角亭子端宁取名叫观澜亭,湖中心的亭子被我很没有创意地定为“湖心亭”,那处建在平台上的房子则张保叫做的“凌波台”。 很快年关到了,我们全家还是要回伯爵府过年的,我带着几个心腹管事提前回京,帮着大嫂子为过年过准备。接近年关的时候,张保带着儿子女儿也回府,小刘氏母子就留在房山过年。第二天一早,我和大嫂子四弟妹就坐在荣庆堂上共同理事,李氏与喜塔腊氏都在旁边陪着,婉宁淑宁也列席。婉宁对家务管理不太有兴趣,听说我们家别院有园子也想去玩,宝宝不想让她去,看了我一眼,我会意的笑道:“几间屋子还是有地,二丫头若有兴趣,便到我们那里住几天吧?横竖坐了马车,也不过大半天路程而已。”果然让婉宁打了退堂鼓。接下来的商议过程中,婉宁除了装饰与饮食方面外没提出什么好的建议,还生搬硬套《红楼梦》里的一些人员安排,可是根本不合实际,相反宝宝倒能提出很多有用的建议,大嫂子和四弟妹都夸我教女有方,我面上一脸谦逊,其实心里得意得要命,一直弯着眼角,嘴边带着若有若无地弧度,还不时常常整理右边的发簪……恩,还是不要做得太明显了啊。商量完后,宝宝几被婉宁拉走了,我则和妯娌们闲聊。 那天之后,我稍稍收敛了些,不再显摆女儿的本事,安排事务的时候只是偶尔问问,不过我也发现了宝宝不足的地方,对于人际关系公关这方面她就不怎么懂,想着现在她年纪还小,也不勉强她忙着学了。 终于到了举行祭祀的那天,很多亲戚亲族都会来,二伯兴保一家也来了,现在我们也已经确认了他是攀上了太子,在内务府谋了个缺。索绰罗氏大概是数月来身居主母之位,增了些涵养,说话虽然还有些刻簿,我很是瞧不起二房这一家的人。只是没过多久,几个姑娘那边就闹起来了,原来媛宁透露消息说宫里的宜妃属意她的一个出了名的花心子侄叫文翰的配婉宁,把婉宁给吓到了,还病了一场。在荣聚堂我看见大嫂子面带愁容,就安慰了她一番,四弟妹还提意可以报逾岁,大嫂子看样子是有些意动。 二房因为分家的事闹得很不堪,这次祭祀也想在亲族中修补一下形象,结果不成功,而索绰罗氏想在妯娌中炫耀反而被说有违制的嫌疑,又传出了媛宁性情暴烈、刻薄寡恩的闲话,所以大礼一结束,二房一家就匆匆离开了。 正月里也有很多客人上门,其间宝宝表现的很不出挑,我问她为什么要故意藏拙,宝宝是打定主意不想出风头了,她说她的好自家人知道就好,我也拿她没办法。只是她手臂上的伤让我很心痛,那是祭祀那天被婉宁给抓了的,如果不是冬天衣服厚,只怕会被掐出血来,我更是恨那个婉宁,再次叮嘱宝宝要离她远点。 考虑到我们家还要在京城呆上几年,不可能不跟外人打交道,于是我暗自留心可以结交的人,来访的客人中有一位姓富察的子爵家的太太很对我的脾性,一来二去的也就成了朋友,宝宝也和那家的女儿富察欣然交往起来。 大年一过,我就借口别院田产要春播就带着家人回房山了。 回到房山,我们又过起了hexie的小日子,现在地里庄稼和树苗都种上了,只是上次张保买的那块地是块废地,种什么都不会有产出,张保为这事生了一通气,觉得他们故意骗人实在太可恶。因为那块地靠近我们家的花园,宝宝就建议在地里挖出一个池塘来,在里头种荷花养莲藕,几番讨论下来,就决定先挖塘养莲,以后还可以养鱼养虾什么的。我开始浮想联翩起来,以后要是荷塘建起来,又养了鱼,把周围的环境收拾收拾,再建个小庄搞个农家乐什么的,赏花钓鱼踏青,不是可以赚很多钱??我笑着摇摇头,真是异想天开啊。 因为我们的别院附近有很多寺院,这天就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四四素来信佛,也常到位于房山的云居寺礼佛,所以在回程的路上借机到我们家来看我。我把他安置在芷兰院里,为了保密我连宝宝都没告诉,就我和张保带着端端接待了四四,晚上小了宵禁的命令也不许下人们到处走。我们也没聊公事,就聊了些家常里短,看得出来四四很喜欢这样的气氛。第二天我才把这事告诉了宝宝,宝宝很担心人多嘴杂会传出去,所以建议把花园里的枕霞阁收拾出来接待四四,平时加强园子的管理不让人轻易进去,特别四四来的时候找老实可靠的人守住园门,我觉得有道理就允了。 今年宝宝十三岁了,越长越秀气,而且皮肤好好,我很开心可以好好打扮宝宝了,想起以前玩过的芭比娃娃,我嘿嘿的偷笑,宝宝啊,满足你额娘的小小心愿咧。宝宝看样子不大愿意啊,是觉得年纪小了吗?现代好多初中的小姑娘都开始化妆打扮了呢,宝宝的性子也太沉稳了些。 在老伯爵的周年祭上,小姑福丽带着女儿絮絮也来了,小姑长得跟老太婆很像,我看着这脸总有些不舒服。小姑不是个好相与,也骄傲的很,跟二嫂子见面就掐,跟婉宁媛宁一样,我哼哼。待宴席后半段,外客走了以后,我看见索绰罗氏便拉着女儿走到坐在上首的同族太婶和八太姑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一付委屈的样子,还时不时地扫了我们这边几眼,接着那两位长辈听眉头一皱,便小姑叫了过去。结果是小姑刚才说了媛宁什么,因为索绰罗氏母女穿戴过于华丽,是对先人不敬,索绰罗氏则指责婉宁和淑宁也衣服绣花带金发饰,结果她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倒丢了脸讪讪的走了。后来宝宝才告诉我,她用绒花代替了珠钗特地等着索绰罗氏来跳坑呢,我暗笑,宝宝也是个腹黑的。 日子一天天照常的过,别院这边的产业发展也步入正轨,远离了伯爵府的是是非非,我们家的小日子过的很有滋味。快五月时,我收到了富察家太太的信,说欣然已定了中秋前出嫁,想请我们母女近日去府一趟。我连忙叫人准备送的贺礼,又让女儿快收拾东西准备回京,我早知道欣然指给了一个宗室,没想到那么快就要出嫁了。 富察家太太着急请我上门,却原来是听说我们家藏有一些广东带回来的大件玉器,其中不乏珍品,想要找一两件给女儿做陪嫁,我立马答应了。富察家太太给我看一下他们为欣然准备的嫁妆,我看了很有些吃惊,花样很多,而且值不少钱,还陪嫁了个院子,我吃惊归吃惊,面上还是一点不露。富察家太太说还有别的东西,准备那么多的嫁妆一是就欣然一个女儿很受宠,二是未来女婿家环境不是很好,还打算置办些田产。 从富察家出来,我一边看着宝宝一边盘算着,是该着宝宝准备嫁妆的时候了,因为端端18了,我就先考虑到了他娶老婆要用的东西,想到宝宝还小,不着急。也是我想岔了,总当是现代,那13岁是很小了,不过在古代这年纪已经可嫁人了,而且欣然的嫁妆都是准备了好几年,我也要早早准备好了。宝宝被我盯的很不自在,我还要让她继续用护肤品和喝羊奶,这时中国还没有奶牛,所以只有叫人买了羊,喝羊奶了,看宝宝的表情,也许她觉得很黑线吧。 刚回到府里,就听说大房的两个小老婆吵起来了,就是芳宁的妈和翠萍,为了芳宁拒婚的事起了口角。芳宁因为以前那个茶馆小开的事名声坏了,一直没找到婆家,再加上守孝三年后就二十了,在这个年代可是很老的老姑娘了,所以大嫂子想先找到合适的人家议好婚,满服后就嫁人。结果有两家人来求婚的都被拒,一家是因为年纪较大,没什么前程,还休过妻,据说性子懦弱所以推了,另一家条件很好,但是是图大伯家的权势所以也给推了。芳宁妈为这事闹个不停,又跟翠萍吵起来了,偏偏大嫂子四弟妹又没在,只有我去管管了。到了竹院,两人各打五十大板,命令不许谁再就芳宁的婚事议论,芳宁就算是庶出也是主子,不是那个姨娘可随便议论的。宝宝也觉得芳宁很可怜,去看了她回来后就求我带房山去住一段时间,我想了想,几个侄女里面就是芳宁我觉得还不错,就同意了,不过还是要大嫂子同意才行。 芳宁到了房山后,被宝宝和小刘氏经常带到寺里去礼佛,慢慢的人开朗些了,人也长红润了。不过芳宁气色好了,宝宝却瘦下去了,她又要陪芳宁外处,又不愿意落下功课,还要做针线活,睡得不够,连黑眼圈都出来了。我这段时间因为老太太周年祭以及采收果子莲子等事忙得团团转,都没注意到宝宝的情况,还是素馨和冬青告诉我我才知道,所以马上叫宝宝来不让她出门,好好休息养回来,至于芳宁,让小刘氏跟她一起去礼佛就好,反正小刘氏也是常去的。 快到中秋了,张保让我带着孩子回京过节,其实我不是很想回去的,因为中秋后不久就是宝宝的生日,这样路上来回折腾,宝宝的生日总是匆匆的过了,不过因为张保这样说了, 没法子,只有回去了。回到伯爵我到是意外的注意到了婉宁的变化,说话,行事,待人处事都透着大家风范,都差点让人认不出来了,只是太有范儿了,总觉得假的很。我知道大嫂子请了麽麽来管教,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她这样子也装不了多久。 因为刚过了一年孝,中秋伯爵府也不好大肆庆祝,只有大房三房四房,席间还是很河蟹的。大嫂子很有些志得意满的样子,因为如今她管家已管得很顺当,儿子女儿也开始懂事了 ,夫妻关系也有所改善,再加上庶长女的婚事也有了下落,她心上几块大石都落了地,言谈间便不自觉地带了些出来。芳宁现在的变化还是因为在房山住了一段时间调理出来的,所以大嫂子夸了我好几句,我是挺得意的,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大嫂子还提议好好的办办宝宝和芳宁的生日,因为芳宁定了亲事,在家也呆不了两年了。说来这还跟我们家有关系,芳宁定亲的那家就是先头来提过亲的,因为听说前程不好性子懦弱被推了,结果那家的太太在房山寺庙里又见到芳宁,对她很满意,所以才再次上门提亲,而那家的儿子不像传闻那么差,人是极好的,而芳宁自己也愿意,这亲事就这么定了。 快到重阳的时候,因为我跟富察家太太约好了,她家欣然出嫁后便要去看她,谁知就在启程前一天,张保因看人收莲藕,不慎踩到石子拐了脚,伤势虽不重,大夫却说最好是静养。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宝宝便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父亲,我这才放了心,带着两个儿子回京去了。我不知道在京城的日子里,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端端的发小桐英在失踪半年后突然出现了,还是很狼狈的出现了。 后来我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原来桐英前阵子去蒙古写生(我看是去玩儿吧),回来的路上救了朝廷在准葛尔的密探正被葛尔丹派人追杀,那密探受了很重的伤,就把所有的情报都交给了桐英,又拿出地图让桐英记下,便带着那几幅地图引开追兵,后来死在追兵的刀下。可是那些追兵也盯上了桐英,桐英没法入城,只有往西边北边走,出了玉门、安西,沿哈密北上,横穿大漠折回东边,再借道乌兰察布盟回来。在逃亡的一路上桐英也没闲着,把经过的地方的地形地势、气候、村落、水井、流沙、植物、药材和有粮食出产地地方都打听清楚了。谁知在入关的时候大意了泄露了行踪,桐英只有和随从分开走,并逃进了房山的院子。 那时只有宝宝和张保在家,桐英把事情告诉张保,希望能在房山躲一段时间,因为外面可以还有人在找他,还要把地图和情报整理出来,张保把桐英安置在枕霞阁,由宝宝每日送饭过去,马三儿夫妻负责送洗漱用品,长贵准备一应用具,派了两个小厮守住园门,其实各人都不允许进园子。 重阳后三天,我和端端回房山了,端端被拉去枕霞阁帮忙了,连宝宝后来也去打下手了。我有些担心那些蒙古人会不会找上门来,在广州经历了那次危险后我一直有点杯弓蛇影的,张保安慰我这里毕竟是京城腹地,再说那些人也不会知道桐英躲在这儿。我稍微放心了,又想起回来宝宝跟我提到一个下人王贵打听园子里客人的事,那个王贵就是王瑞宝的儿子,也是个容易闯祸的,为了以防万一,张保决定把他打发到保定庄子上去,再叫人看住他,别让他乱嚼舌根。 等桐英终于完成所有的情报整理工作后,已经是9月了,我们全家准备一起出动给桐英打掩护,路上虽然出了一个小插曲,但总算是安全的回到京城。之后桐英是经常来房山,直接就住在了端端的院子里,我起初觉得不妥(泪汪汪的~不是我腐啊,不是我故意往歪处想啊,而是他们的情况实在是……),还是桐英多番劝说,才勉强同意了的。我坚信我儿子是正常的,就算桐英有什么非分之想端端也一定会拒绝的,对的,一定是这样!!! 毕竟桐英不能常呆着房山,端端为了迁就好友,也要搬回京城去,我怨念!!不过想到端端与桐英来往的同时,也常与各家权贵子弟相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得了机缘。端端满服后就快19了,也要准备出仕了,为了端端的前程,我只好忍痛暂别儿子。还好我的忍痛是值得的,端端偶然遇上了老康,还被嘉奖了几句,现在也是名声在外了。 端端名声显了,上门来提亲的人家就多了。这些人家的女儿,几乎全都是落选的秀女,我是看不上这些人家的,选秀落选,意味着不是容貌平平,就是身体有什么缺陷或疾病,又或是品性不好,为人庸俗不堪。端断三位堂兄娶的妻子,李氏算是不错了,但相貌的确不出众;喜塔腊氏也是长相一般,性子还偏懦弱;二房的诚宁新近定了亲,听说对方姑娘倒是个美人,家世也还过得去,却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我的端端那么优秀,当然也要娶个相配的老婆才行,算起来,还是在广州的真珍最合适,只是隔着那么远,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啊。 想到端端的婚事,我又开始忧心起来,现在除了真珍,我还真没找到能配得上儿子的,可是真珍那边又还没定下来,要是有个什么变化……端端都19了,大房的庆宁这个年纪都做爹了,我到不是要儿子早婚,只是想把对象先定下来才安心啊,不然好的都被选秀选上了怎么办啊。我盘算了半天,最终决定,未来儿媳妇才貌性情一定要好的,家世差些没关系,因为除了姑娘本身不好的,只有家世差的才可能落选,反正端端不指着沾岳家的势,如果真珍那边不成就只有退而求其次了。 我又想到端端的前程,其实我不愿意端端太出挑而牵扯进夺嫡的是非中,只要踏踏实实的做的实干派官员,不要掌什么权,熬资历把基础打好了等二十多年后四四登位了再出头会比较安全。凭着我们家跟四四的感情,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的,那时候端端也不到四十,真是发光发热的时候。要是提早被标上哪个党的人很容易成被攻击的对象,以前张保就被牵连过几次了,我不想儿子也这样。唉,想远了想远了,这都几十年后的事情了,还是先把现在过好吧。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接近四十了,来到这个时代快三十年了,算起来我在古代生活的日子比现代长很多,现在我也说不清楚我算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张保已经四十多了,开始中年发福,看起来倒是有些威严,不过我知道他也只是个纸老虎。连小刘氏也胖了不少,当初脸上抹不去的哀戚神色已完全看不见了。小贤宁还是那么调皮,不过也已经开始读书了,小宝沉稳了许多,身体也长结实了,不再是当年的豆芽菜。我的宝贝儿子端端已经长成一个大帅哥了,身材更是棒,完全可以迷死一堆小女生。宝宝长高了很多,现在都有一米6了,完全是个大姑娘了,她的“大姨妈”终于来拜访她了,不知道她这时候会不会怀念“护舒宝”“苏菲”啊? 我发现宝宝是越长越好看了,可能再过几年会成为大美人呢,不是都是女大十八变吗?我开始教宝宝怎么打扮了,从化妆、梳头到衣着、佩饰无所不包,其实我想宝宝应该懂这些东西的,只是她总是懒得打扮,我越来越肯定她前世是宅女了。 今天,我和宝宝在家里准备待客,因为周茵兰和她妈妈回京路过房山要在我们家住一夜。周茵兰一家跟我们家在奉天就很要好了,后来回京后又来往了一段时间,所以两家很有些情谊。周茵兰已经定了亲,这次回京准备把婚事办了,而周妈妈身体不好,据说是心脏病,我想心脏病在古代可算的上是绝症了啊。不过周家很幸运,遇上了一位名医,那位名医有一张专治心疾的药方,给周妈妈用了之后,总算暂时保住了性命,可以多活几年了。 两家人见了面,自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丫头还下厨为长辈们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饭后又聊了一会,就安排周家母女休息了。 我一个人坐在房里,心里很是难受,因为周妈妈给我讲了他们与那位名医的交往经过。那位名医出生医学世家,一身医术很是了得,本来是准备要入宫做太医的,结果在上京考太医院的路上,遇到几位官眷,因其中一位夫人与他妻子一见如故,对方便邀他同行。没想到因为对方衣饰华丽,引来了几个路匪。他妻子在混乱中被砍伤,又受了惊吓,从此一病不起,香消玉陨了,从此他便心灰意冷,出了家。 这件对别人没什么影响,对堂姐姐就影响大了,堂姐姐当初就是得了心脏病去了的,如果那位名医入了太医院,说不定堂姐姐能多活几年,不至于让我还没真正体会到姐妹情的时候堂姐姐就不在了。更巧合的是,那惹起祸事的官眷就是陈种马的几个老婆,我一下就想到了这一定是蝴蝶效应,如果不是陈种马穿来了,历史说不定不是这样,这样想着,我更是讨厌陈种马了。 我的伤心宝宝看到了,劝了我很久,我知道我是因为当初对堂姐姐不够真心而觉得愧疚,经宝宝的劝解也好过了些。不过宝宝问了我是不是佟家其他人也得过心脏病,我马上反映过来是,心脏病好象是会遗传的,所以第二天就问周妈妈要了那份方子以防万一。 因为老伯爵的忌日快到了,所以我们与周家人一起回了京。到了伯爵府我就与大嫂子商讨准备老爵爷祭礼的事了,宝宝就自己去和姐妹们聚聚。谁知宝宝回槐院的时候带回了一个荷包,原来是婉宁也听说四四家刚生了个女儿所以叫宝宝帮忙送个荷包过去。 我拿起那个荷包,发现里面还有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有一条锈满佛经的娟帕,我心里冷笑,让宝宝把荷包还给婉宁。婉宁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我本来就不喜欢她打四四的主意,更何况四四才生了女儿,我怎么可能帮着其他女人送荷包给她,那我成什么人了,拉皮条的??宝宝把荷包收回去了,我又叹了口气,肯定是婉宁一求宝宝就心软了,唉,什么时候她才能硬起心肠拒绝婉宁呀。 本来大祭之后,我就打算马上回房山的,谁知道顺宁的老婆突然查出怀孕了,而且胎还有些不稳,没办法,大嫂子要照顾媳妇,家务就落在我和庆宁老婆的身上了。宝宝也只有跟着我留下来,不知道她和婉宁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明显感觉她对婉宁的冷淡,恩,这样才对。 只是很快有噩耗传来,四四的女儿出生没多久就得了重病,没几天就夭折了,我很是为四四心疼,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我不记得四四历史上有几个孩子,除了记得第四个儿子是乾隆外其他的都不清楚,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自己的孩子夭折了肯定难过死了,我没办法当面去安慰他,只能写了封信送了些药材去。就在四四女儿去了没几天,我就听到消息说费杨古家的女儿玉敏,被指给四四做嫡福晋了。我觉得很惊讶,这个时候怎么会指婚,后来才听说这旨意是早就定了的,只是要押后公布,婚期定在秋天。 除了四四的事,我还在为张保的事烦恼。因为以前奉天府尹玉恒的关系,我们家跟陈种马关系还算可以,陈种马也偶尔会在工作上提携一下张保。而以前陈种马一直以一个纯臣的形象出现,倒很得老康的欢心,可是是一久难免就分堂分派,而张保已经被人看做陈种马那派的人了。最近有御史参了陈种马,张保就想着跟那派的人打个招呼,有事也可以帮忙什么的。我拦下来了,我不太愿意张保跟陈种马有太多的接触,一是因为我很不看不惯陈种马的为人,二是我觉得陈种马的风光日子快要到头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做不到一个纯臣了,老康对分党分派的做法是很不喜欢的,我不想张保被连累。毕竟老康还有好几十年可以活,张保只要单纯只忠于皇帝就不会有太多的祸事,而且张保现在正在丁忧,也有好的借口可以远离是非。 因此张保仍旧过着悠闲的生活,只在家里看书写字,不与官场中地朋友来往,隔几天就回房山料理一下产业。过了没几天,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陈种马的事情翻了,御使参他的折子曝了光,很多官员又跟着落井下石,平时跟陈种马交好的官员都被牵连了,包括玉恒。张保因为在家丁忧,又因为佟家的关系和最近的低调,才没有受到影响。为了避风头,张保带着宝宝先回了房山,我因为要在伯爵府管家,则和端端留下来。 絮絮也想跟着宝宝去房山,我跟大嫂子说的时候,她提出让婉宁也跟着去,我本来不想同意的,但大嫂子好说歹说。因为五五老是纠缠婉宁,之前还让芳宁的丫头私下送信给婉宁,她不想婉宁留在京中被五五纠缠,希望能到房山避一避。我想婉宁到了房山也不可能翻起什么浪来,让宝宝盯着她就好,于是就同意了。 宝宝听到这个消息时一脸苦相,看来她现在是避婉宁不及啊,我安慰她:“你有什么好担心地?那里是咱们家的地方,你又是主人,二丫头不过带了几个人去,能把你怎么样?再说,还有你阿玛在呢。”我看宝宝只想着怎么躲婉宁,就教她:“遇上看不过眼地人物,若是只知道躲,别人还会以为你好欺负。你且耐下心来与二丫头相处些日子,不必去与她置气,但总要让她知道你不好欺负,让她不敢再招惹你才是。”宝宝一付受教的样子。 接着她又担心去要是四四去房山了怎么办,这个到不用担心,四四来我们家主要是看我(我很得意呢^_^),我和端端都在京城,他就算去房山也不会去我们家,再加上他现在要准备结婚呢,肯定走不开。宝宝总算安心的准备回房山了,只是在走之前,本来说好也要去房山的絮絮突然说不去了,我觉得很疑惑,难道絮絮是在躲婉宁吗?之前说要去房山,现在婉宁要去她就不去了,我一下子明白了,之前那个何麽麽突然被赶走,我就觉得奇怪,肯定跟婉宁脱不了关系,絮絮跟婉宁住一个院子,肯定是看到什么了。 过了几日,我把伯爵府的事料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庆宁老婆应该能搞得定了,于是就决定回房山,而絮絮听说大房的金妈妈准备去把婉宁接回来,也打算跟我去房山。 回到别院,婉宁跟着小刘氏和宝宝去云居寺上香去了,等她们回来,金妈妈就提出五五已经回军营了,不会再来骚扰婉宁了,所以要把她接回去。 婉宁一听就急了,很不愿意回去,金妈妈坚持,婉宁就又想了个借口:“金妈妈,其实是这样的。今天我去云居寺上香,听那里地和尚说,后天是药王菩萨圣诞,寺里有法会。我想着,也该为阿玛额娘祈祈福,还有二嫂子,她这胎不是不稳么?我要好好为她多念几遍经。我也是一片孝心,金妈妈你就答应了吧。”我一听就皱眉,这些话她还好意思说的出口,看来婉宁不只是心气高,还很自私凉薄,我借着喝茶暗地里呸了一声。 小刘氏不知就里,就约婉宁一起去参加药王菩萨诞的法会,因为有个大夫要去做台(做台?汗)。金妈妈没办法,只好妥协了,但要求婉宁大后天一定要回去。婉宁不回去,我还有一层担心,就是今天四四要来我们家,可不能让婉宁给知道了,得想个办法。 于是我状似无意的提到人多要排队的事,怕晚上都轮不到,果然小刘氏担心轮不到怎么办,我又提议请大夫到家里来,可惜这个大夫只做云居寺的台不接外诊(当然这个我早知道,故意这么说的),最后我提出让小刘氏晚上就住到寺里开的别院去,还特意说了婉宁不必提前去。哼哼,婉宁果然上当了,忙不迭的也要跟去外面过夜。果然,婉宁大概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消息,毕竟四四要去上香的风声总可能会走漏的。 宝宝对此很不理解,我告诉她是因为四四要来,当然要想办法把婉宁打发出去,宝宝很是佩服我的先见之明,我坏心的想,婉宁,恭喜你与四四擦身而过啊^_^ 佟氏番外 (四) by 不了然520 傍晚的时候四四到了,先安置在枕霞阁,吃过晚饭后,就会到临渊阁中与我聊天,这次端端不在,就是宝宝陪我去见四四的。四四看起来又成熟了些,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很多,唉,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宝宝在四四面前特别低调,见了个礼后一句话都不说,真是一点都不像个清穿女,你说有哪个清穿女在数字面前不是刻意显摆的呀,唱歌斗嘴落水什么的,反正怎么引人注意怎么来。不说宝宝了,我问起四四怎么在这时候来房山,而且还带着宋氏来,宋氏身体怕是还没养好吧,这时候马车可没减震器,坐那么远路简直是受罪。 四四一脸苦笑,原来四四从没有带过哪个老婆来云居寺,宋氏是借着这事挣脸面呢。不过四四也没让宋氏知道他和我们家的关系,这样比较安全,我也只想私下里跟四四打好关系就行了。 再聊了些家常小事,接着我就开始叮嘱他要结婚的一些事,这次结婚是娶大老婆,婚礼的事不用操心,主要是结婚以后怎么处理夫妻关系,还是大小老婆之间的关系等等,说了好多,口水都说干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四四是不是觉得我罗嗦,四四笑着摇头。等我和宝宝回到院里已经一更天了,宝宝说要去看看絮絮,我知道她以防万一的心思,让她去了。 第二天,小刘氏和婉宁回来了,小刘氏带小宝看了大夫,得了张秘方,心情很好。婉宁却是阴着个脸,我问她话她也是勉强应付,就打发她回房了,然后我叫了一个一起跟婉宁去的丫头小蝶,就是王二的女儿,来问话,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婉宁昨天在住的地方遇到了宋氏,宋氏在嫁四四以前就跟婉宁认识的,只是两人关系不很好,所以婉宁向宋氏问好,宋氏爱理不理的,婉宁就开始生气了。第二天,婉宁又看见了宋氏做法事,四四也在旁边,她就想接安慰的机会接近四四,结果被四四家里的下人给拦住了,四四根本看都没有看见婉宁。 婉宁的计划没成功,当然心情很不好,反正她明天就要走了,我也懒得管她。结果晚饭过后,四四派人来说他还要住一晚,宋氏身体不好又晕过去了,大夫建议要再休息一晚再赶路。我赶紧把宝宝叫来,婉宁还在这里,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四四来这里的消息。最后,我让宝宝到婉宁那儿把她拖住,不能让她发现有什么不对,我就带着二嫫去招呼四四。 在临渊阁里,我跟四四说了婉宁现在住在这里的事,今天宝宝去陪她了。结果四四拿出个绸布包给我,我正奇怪呢,打开一看,是婉宁的那对蓝田玉镯子。我心里有数了,当初宝宝跟我说起婉宁在寺里的那些做法,我当时就觉得婉宁抽风了,以为会有某个帅哥注意到她的慷慨善良,然后来断感天动地的热恋?切~~~~~~只怕惹来的不会是什么翩翩佳公子,而是风liu浪荡子吧,说不定落到哪个纨绔手里,说是婉宁送她的定情信物什么的,那婉宁是跳进黑龙江都洗不清了。 四四说在寺里看见这个镯子,觉得婉宁虽然是好心,但这种刻了女子闺名的贴身首饰还是不该流落在外,便买下来了。我知道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好说婉宁的做法太轻佻了,只是婉转的说不合适,我勾了勾嘴角,端起茶:“二丫头是有些不知轻重,但我这个做婶娘的也不好管教她什么,毕竟她有自己额娘在呢,我也只能管教好自家女儿淑儿,还好淑儿一向是个懂事的。”抿了抿茶,我又淡淡一笑。四四明了的笑笑,我知道他能听懂我的意思,三房是三房,其他人的什么做法不能代表我们三房。 第二天一大早,金妈妈就催着婉宁准备出发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把镯子还给婉宁,还说:“这是我叫人买回来地,付的钱都让寺里用来做善事了,侄女儿就放心吧。只是这种东西非比寻常,日后还是不要再捐出去了,要是落到登徒子手里,反而坏了侄女儿地名声。”最后一句我特意说得比较重,还看了金妈妈一眼,把镯子递到金妈妈手上,我看到婉宁的脸色,暗自冷笑一声。 终于送走了婉宁那个瘟神,我松了一口气,就叫马三儿去整理枕霞阁,四四天还没亮就起来走了,要赶到寺里接宋氏回京。自从上次四四留在这里的一条腰带被桐英发现后,每次等四四离开,我都会叫马三儿两口子再去把枕霞阁仔细的打扫一遍,以防再留下什么“证据”。没过多久,端端回来了,到正房给我请了安,桐英也跟着他一起来了,说了来要画什么画,看样子桐英是把我们家当成度假村了。也难怪,简亲王府的水比我们伯爵府还深,桐英自然是不喜欢呆在自己家里了。只是每次看到端端和桐英站在一起,我心里就觉得别扭,当然如果端端不是我儿子,也许我还觉得赏心悦目,我也知道是我想太多,可就是不自觉会想歪,看来就算我在古代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是改不了的腐啊~~~~~~~~~~ 我一上午都在料理家务,快中午的时候,前院突然闹了起来,我正准备去看看怎么回事,就有一个媳妇子跑来说是婉宁突然闯进来了,还一直往园子里闯。我楞了一下,婉宁不是应该在回京的路上吗,怎么又跑回来了?往园子里闯,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应该不会,四四昨天晚上很晚才来,来了没多久就睡下了,早上一大早又走了,婉宁不可能碰得上他,也没什么外人到园子附近,家里下人知道这事的都是可靠的。算了,不管婉宁察觉到什么,她现在跑去只能看到桐英。 果然,没一会儿就看见月荷和俏云扶着脸色惨白的婉宁过来了,金妈妈在旁边弱弱地叫了一声“三太太”看见我脸色不善,不敢再继续说了。我冷笑着对婉宁说:“二姑娘怎么突然跑回来了,一个姑娘家就这样在路上抛头露面的怕是不合时宜吧,再说我们家园子里正在接待贵客,二姑娘要去见也该通报一声,就这样闯进去人家小公爷会觉得我们他他拉家没家教的。”接着又对金妈妈说:“看来是我思虑不周了,金妈妈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所以连照看姑娘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到,我索性把二嫫派去帮你一把吧?” 宝宝过来问起为什么,月荷才说在路上遇见王贵,是王贵说四阿哥住在这里。我冷哼一声:“王贵?那小子天天不做事,还偷主人家的钱去买酒喝,我早就把他撵走了,没想到他还敢胡说八道!”心里却恨恨的,这个不长眼的奴才,只会坏事,看来要想想办法了,听说王贵的老子娘不久前被大房撵出去了,我勾了勾嘴角。 转头就听见宝宝说:“不管那王贵说了什么话,还请二姐姐记得,桐英辅国公到我们家来,是瞒了外面的人的,怕有人打扰他,还请姐姐……”她扫了一眼两个丫环和金妈妈等人,“以及诸位,都把嘴闭紧些,不要告诉别人,免得搅得我们家不得安宁。”说的漂亮,赞一个,这样就把事情焦点撇到桐英身上了,再让二嫫把桐英上次来画地图的事透露一点出去,王贵不正是因为那次的事被打发到保定去的吗,这下四四的事就完全掩饰过去了。 婉宁不在,最开心的就是絮絮了,天天都笑呵呵的,那天不知道絮絮跟宝宝说了什么,宝宝突然拿了一份增肥菜单来找了,她准备在选秀的时候吃胖点好落选,我听了觉得好笑,现代女孩子都想着怎么减肥的,宝宝怎么会想到增肥的。其实要选上难,要落选就很容易了,再加上我们佟家在宫中也是有些脸面的,只要宫里的佟娘娘露个意思就行了。 我是很久没出现的分隔线 端午刚过没几天,真珍来京城了,准确的说,是武丹将军回京述职,将军一家人就一起回京了。这次武丹将军回京特别的高调,因为他们带来了三座极精美地自鸣钟,是从西洋工匠处学得制钟技艺后,由本土工匠独力制成的。武丹把制作工艺献给了老康后,得了个男爵,崇礼得了个正五品的三等侍卫,还有一大份田庄和地产。老康还亲自给他家长孙赐名,命武丹留任广州将军,并全权主办在广东开设自鸣钟工场事宜。 总之,真珍他们家现在在京城里可大大的出风头了,我一听说真珍回来了就马上想去找他们把端端的婚事定下来,谁知,武丹因随皇帝出京巡视河堤,崇礼身为侍卫也要随驾,而温氏又病了,带了真珍往新得地良乡庄子上静养。 过了两天,宝宝接到真珍的邀请,去良乡的南园茶庄上聚聚,宝宝回来后告诉我过两天温氏就会带真珍来房山了。温氏带着真珍来房山别院做客时,同行的还有大刘氏,大刘氏现在已经是五品的诰命了,打扮得也是个十足贵妇人样,不过性格还是没变,还明说了这次打扮的这么富贵就是为了在亲戚面前显摆的。我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我到很喜欢大刘氏这样性格的人,我让小刘氏带着她姐姐回自己院子里,让她们有机会说说私房话,宝宝也带着真珍去她的小院说话了,屋里只剩下我和温氏在聊天。 聊了一会家常后,我就把话题扯到端端和真珍的婚事上来,端端快19了,真珍也有16岁了,两个孩子的年纪也不小了,我直接就问了温氏他们对两个孩子婚事的看法。温氏一听神色就有些不对,我又接着说:“凭我们两家的关系,夫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温氏才告诉我因为如今要向真珍提亲的人极多,而且非富则贵,甚至有皇子牵涉在内,因此他家现今不敢轻易定亲,怕得罪了人。 我觉得有些奇怪,一二三四五当中一,三都有大老婆了,四四也马上要娶大老婆了,太子妃也内定了,五五谁都知道他迷恋着婉宁呢,难道将军家会让女儿去做侧室吗?我把疑问提出来,温氏隐约提了一下三阿哥和大阿哥,不过他们家是不会让女儿去做侧室的,只是有那么多不能得罪的人牵扯在里头,他们实在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定亲。温氏还说崇礼和真珍的婚事他们都会拖着,等这段时候风头过了,再来谈亲事,将军的意思是不会拿儿女去联姻的,让我们放心。 我听到这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说这事过段时间再谈吧,然后又和温氏聊了些别的像茶楼的生意一类的话题。下午温氏带着真珍离开了,我一个人坐在桌边,眉头紧皱,回想着跟温氏的谈话。这时宝宝进来问我怎么了,我叹道:“淑儿,你哥哥的婚事……怕是有些麻烦。”接着把温氏跟我说起的事情都告诉了宝宝,宝宝听了也沉默下来,最后我只有让宝宝跟真珍见面时探探真珍的口风。 晚上,端端急马飞奔回房山别院,知道与真珍错过,很是惋惜,我把端端叫进房里。先是问了他现在对真珍到底是怎么想的,端端脸红了半天只说了觉得真珍很好,我看了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啊看来是陷进去了。我还是把跟温氏的谈话告诉了他,毕竟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不是大人能给他做的了主的,如果他真的很爱真珍,也要自己去争取一下才行。 我跟端端说了很多,包括我的一些想法,端端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句“我知道了,额娘”,我知道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就叫他回房了。之后端端一直跟我们说什么,也没有多做什么事情,没有专门去良乡会过真珍,没有特地给真珍送礼物,没有单独跟真珍见过面……表面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我知道端端心里是很难受的,因为他在回别院的那个晚上在练武场射了整整一晚的箭。 我很心疼,但我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这种感情上的事我根本插不上手,只能靠端端自己慢慢去体会。但是我却从端端的一些做法中看出了他的用心,他对真珍一直恪守礼仪,是为了以后不让人有机会说真珍的闲话,他没有去纠缠真珍是尊重真珍的选择,不想用以前的情分束缚她。我知道端端是对真珍用了真心了,心里叹着,真是造化弄人啊!! 这天,端端突然宣布要到良乡去,桐英也说要去探望旧日同窗崇礼,跟端端一起去,连宝宝本来也要打算去的,我纳闷,这仨孩子在搞什么秘密的名堂啊。看样子端端是要为自己的婚事做努力了,也好,男孩子主动一点也不错,我就在家等着他们的消息吧。 傍晚的时候,两个孩子才回来,宝宝给他们准备了茶饭,我只是注意的看了看端端的脸色就回房了,让孩子们单独聊聊。回到房里,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次良乡之行还是算成功的。后来我才知道是桐英劝说端端主动出击的,在良乡的时候也帮忙交涉,看到桐英真的对端端好,我也把他当子侄一般看待了。 这天,端端突然宣布要到良乡去,桐英也说要去探望旧日同窗崇礼,跟端端一起去,连宝宝本来也要打算去的,我纳闷,这仨孩子在搞什么秘密的名堂啊。看样子端端是要为自己的婚事做努力了,也好,男孩子主动一点也不错,我就在家等着他们的消息吧。 傍晚的时候,两个孩子才回来,宝宝给他们准备了茶饭,我只是注意的看了看端端的脸色就回房了,让孩子们单独聊聊。回到房里,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次良乡之行还是算成功的。后来我才知道是桐英劝说端端主动出击的,在良乡的时候也帮忙交涉,看到桐英真的对端端好,我也把他当子侄一般看待了。 端端主动来找我和张保商量,说是跟真珍两人算是捅破关系,要定下来了,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样才能不让真珍家得罪那些求亲的贵人。 我想了想,要不得罪贵人,最好是让比那些贵人更贵的,就是最大的boss老康出面。张保也同意这个看法,端端说过几日真珍和崇礼会来房山,他们到时再商量一个稳妥的方法。 过了几天,崇礼带了真珍到房山来了,说是来看望宝宝,我知道这几个孩子要商量端端和真珍的事。看他们到了园子里的观澜亭,就吩咐下人都不要到园子里去,开饭的时候再派人去叫孩子们就行了。 吃午饭的时候,我热情地招呼真珍兄妹多吃点,也注意看着他们的神色。端端和真珍不时的互相挟菜,我满意的笑笑,看来是成了,崇礼一直板着个脸,宝宝偷偷的给端端打眼色,看来崇礼是不满端端和真珍这样亲密呢,桐英在旁边一直笑咪咪的吃菜,遇到什么开心事了,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我也懒得招呼桐英,反正他把我们家也当自己家一样了。 饭后,我就睡午觉去了,他们商量的什么事等私底下我再去问宝宝。宝宝告诉我,桐英在京城打听到消息,三阿哥虽然对真珍有意,但不可能让真珍去做侧室,也是知道事不可为的,而大阿哥,纯粹是为了跟三阿哥作对才放出风声的,一般的权贵看着两个皇子相争,也就不敢再来求亲了。宝宝就提议让将军直接去求老康,就说他们家不愿攀附权贵,只想做老康的纯臣(反正老康就好这口),而且当初在广州和端端议过亲,留了信物说好日后再议的。 宝宝还告诉我,当初桐英献地图的事端端也是出了力的,如果桐英把端端的功劳上报给老康,那更是十拿九稳了。果然不久后,真珍送了封信来,说是老康同意了等端端满服后就给他和真珍赐婚,我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不过在旨意未下达之前,这个消息暂时还要瞒着人,真珍因此也到她外婆家去避风头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度过,我和张保忙着准备秋收的事情,端端除了读书温习,就是练习骑射和教两个弟弟,宝宝就是上课、练习才艺女红和帮我管家,絮絮的才艺也有了很大长进,性格也开朗许多,我们家的邻居李家和卢家结了亲,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中秋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在别院的园子里度过,几个孩子来了个才艺表演,大家都过是很是开心。 宝宝生日过了没几天,我大姑他他拉氏来房山看女儿了,因为絮絮在这里被照顾的很好,大姑突然对我和张保很热情,让我们觉得非常不习惯。张保一向和这个姐姐不亲,没说两句就说要去料理秋收的事走了,端端也说要跟着父亲学本事,也跑了。看来这两父子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大姑呀,他们能找借口跑掉,我就跑不掉了,只有硬着头皮跟大姑说笑。 我跟这个大姑其实在许多事上都看法不同,性情也不大相投,跟她说笑是件非常痛苦的事,直到宝宝和絮絮下课来给我们请安,我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午休过后,大姑又跑到我房里来跟我聊天,我在心里哀叹,上帝啊,饶了我吧~~~~~~!幸好我把话题扯到絮絮身上,大姑果然不停的讲去絮絮的事,我只要听着,再随口附和几句几好了,其实心里恶毒的想,你说那么多话,我不给你添茶,渴死你。直到下午3点多,管家报说有事请我处理,我才脱了身。 端端主动来找我和张保商量,说是跟真珍两人算是捅破关系,要定下来了,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样才能不让真珍家得罪那些求亲的贵人。 我想了想,要不得罪贵人,最好是让比那些贵人更贵的,就是最大的boss老康出面。张保也同意这个看法,端端说过几日真珍和崇礼会来房山,他们到时再商量一个稳妥的方法。 过了几天,崇礼带了真珍到房山来了,说是来看望宝宝,我知道这几个孩子要商量端端和真珍的事。看他们到了园子里的观澜亭,就吩咐下人都不要到园子里去,开饭的时候再派人去叫孩子们就行了。 吃午饭的时候,我热情地招呼真珍兄妹多吃点,也注意看着他们的神色。端端和真珍不时的互相挟菜,我满意的笑笑,看来是成了,崇礼一直板着个脸,宝宝偷偷的给端端打眼色,看来崇礼是不满端端和真珍这样亲密呢,桐英在旁边一直笑咪咪的吃菜,遇到什么开心事了,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我也懒得招呼桐英,反正他把我们家也当自己家一样了。 饭后,我就睡午觉去了,他们商量的什么事等私底下我再去问宝宝。宝宝告诉我,桐英在京城打听到消息,三阿哥虽然对真珍有意,但不可能让真珍去做侧室,也是知道事不可为的,而大阿哥,纯粹是为了跟三阿哥作对才放出风声的,一般的权贵看着两个皇子相争,也就不敢再来求亲了。宝宝就提议让将军直接去求老康,就说他们家不愿攀附权贵,只想做老康的纯臣(反正老康就好这口),而且当初在广州和端端议过亲,留了信物说好日后再议的。 宝宝还告诉我,当初桐英献地图的事端端也是出了力的,如果桐英把端端的功劳上报给老康,那更是十拿九稳了。果然不久后,真珍送了封信来,说是老康同意了等端端满服后就给他和真珍赐婚,我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不过在旨意未下达之前,这个消息暂时还要瞒着人,真珍因此也到她外婆家去避风头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度过,我和张保忙着准备秋收的事情,端端除了读书温习,就是练习骑射和教两个弟弟,宝宝就是上课、练习才艺女红和帮我管家,絮絮的才艺也有了很大长进,性格也开朗许多,我们家的邻居李家和卢家结了亲,一切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中秋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在别院的园子里度过,几个孩子来了个才艺表演,大家都过是很是开心。 宝宝生日过了没几天,我大姑他他拉氏来房山看女儿了,因为絮絮在这里被照顾的很好,大姑突然对我和张保很热情,让我们觉得非常不习惯。张保一向和这个姐姐不亲,没说两句就说要去料理秋收的事走了,端端也说要跟着父亲学本事,也跑了。看来这两父子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大姑呀,他们能找借口跑掉,我就跑不掉了,只有硬着头皮跟大姑说笑。 我跟这个大姑其实在许多事上都看法不同,性情也不大相投,跟她说笑是件非常痛苦的事,直到宝宝和絮絮下课来给我们请安,我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午休过后,大姑又跑到我房里来跟我聊天,我在心里哀叹,上帝啊,饶了我吧~~~~~~!幸好我把话题扯到絮絮身上,大姑果然不停的讲去絮絮的事,我只要听着,再随口附和几句几好了,其实心里恶毒的想,你说那么多话,我不给你添茶,渴死你。直到下午3点多,管家报说有事请我处理,我才脱了身。 晚饭是我让牛小四给桐英送过去的,顺便告诉了他我大姑也在的消息,问他介不介意让大姑知道他住在园子里的事,桐英说了没关系。我向大姑透露了这位小公爷在后园小住的事,但也明说对方不喜欢他人打搅。大姑貌似有意让女儿接近桐英,可惜桐英貌似对絮絮不感兴趣,絮絮也没那个想法,因此桐英住了2天走了后,大姑也带着絮絮回家了。 大姑这一走,我们全家都松了口气,连小宝都在高兴不会再被“姑妈”翻白眼了,我暗笑,可见他他拉氏是多么不受人待见了。我让全家人“抓紧时间”轻松几日,因为到了九月就要出服了,我们就得回到京城的伯爵府。 各房早已商量好满服那天要大摆宴席招待亲友,算是伯爵府重归京城社交圈的声明。虽说这两年多里私底下来往送礼的事也不少,但毕竟没法参与明面上的活动,这种状况对于维持与外界的交往非常不利。 我一回到府里,就被大嫂子委以重任,参与到管家事务中去了,毕竟偌大一个府第,事情本就不少,还要准备大宴,大嫂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事情一多,一时顾不上尴尬,等闲下来有空想起先前的事时,太太们都很有默契地忽略了不愉快的过往,仍旧亲热得就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我还很真诚地关心了二侄媳妇的大肚子,并传授了几点孕妇心得,一屋子太太、奶奶们有说有笑,相处得极融洽。 到了晚上,我已经累得不行了,赶了半天的路,又忙了一下午的家务,还好槐院的事务有宝宝在料理,我可以早点休息一下。想到这儿,我又不禁觉得万分庆幸,幸好我的女儿是懂事的宝宝,而不是那个自私的婉宁,我不敢想象要是那个婉宁穿成了我的女儿,我可能会气得把她塞回肚子再重新生个出来。 第二天又照常忙了一天,我心里不停的腹诽,怎么我就是天生劳碌命吗?管我自己家的家务我觉得乐在其中,管伯爵府的家务我就觉得很不爽。不爽的原因有二,一是伯爵府这些下人很不听话,你制定得再好的制度,执行不到位一样没戏,我恨不得来个大刀阔斧的改革,可惜我不是当家的,不在其位不某其政,免得他们说我要夺权;二是我对大嫂子不满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了,不是我自夸,大嫂子管家的本事比起我来差多了,手段不行,眼光更不行,而且还很护短,还有跟婉宁一样的有些自私自利。 才稍微歇会儿,却听得丫头来报,说是大姑来了在槐院正房里等我,我在想大姑又整出什么妖蛾子了?原来大姑准备交一个下人给我们,这个下人原来也是官家子弟,父亲犯了事成了官奴,因为长的好,容易被人欺负,因为我们三房一家人最实诚,手下地人也都懂规矩,所以想把他送到我们三房来当差。 我就知道没好事,这个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说不清楚,大姑塞到我们家怕是要将祸水东引吧,我就推说这事要张保做主。 午饭后我把这事告诉了张保,张保却微微笑了:“姐姐还是老样子,说得好听,其实瞒了不少事。”我忙问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个官奴长得太漂亮了,简直是个蓝颜祸水,说直白点,长的就像个天生小受型的人物,大姑是怕姐夫也起了这个心思,所以想把人塞到我们家来。张保想了想,准备先看看那个人本事如何,如果真有本事,留下来也没什么。 我想也是,人才还是很重要的,我们家的下人忠心是有了,就是缺点本事。我也不怕那个小受到我们家会惹起什么祸事,家里的下人都被我管得服服帖帖的,虽然我不是每个下人都能过问到,但如果哪个人犯了错,他头上的管事也会受到牵连,所以每个管事都把手下的人看得死死的。只要定好了规矩,我想没人敢犯事。 等我真的见到顾家后生时,立马感叹“果然是天生小受呀”,他长的很像现代一个经常演古装剧的,忘记叫什么名字了。不过张保跟他谈过后,发现他是有真才实学的,跟我对视一眼,已经决定要把人留下来了。给他新取了个名字叫“全生”,然后让他挑做什么差事,最后全生选了做庄子上总管的助理。 就要满服了,大家不必再穿素服,所以伯爵府做了很多新衣服,我让素云去叫宝宝来拿她自己的,然后跟小刘氏看着新送来的衣服。小刘氏那两件衣服颜色有些暗沉,而且手工不好,我知道是伯爵府里那些势利的下人偷懒。我把给我一件宝蓝色的衣服给小刘氏穿,跟上次大刘氏来穿是衣服很像,让她们两姐妹穿穿情侣装也好。还叮嘱小刘氏要摆摆主人的谱,不要老是那么逆来顺受的。 宝宝来了,她的衣服是四件秋装旗袍,一件浅粉色底竹兰草的,一件粉红缎子绣桃花的,一件银红金丝锦缎的,还有一件嫩绿的。前三件都是华丽丽的风格,是婉宁设计的,只有最后一见款式比较简单,淡雅,宝宝还比较喜欢。 我笑了笑:“二丫头别的本事不提,在这穿衣打扮上头,还真是把好手。”看来婉宁前世是个潮女啊,这些衣服很像以前清宫剧里的戏服呢。宝宝皱着眉头看着那些衣服,我知道她一定是觉得这些衣服平时穿不出去,就让她把衣服收起来当大礼服,喜庆的时候再穿,反正我们三房平时也自己做了衣服的,这次大房给我们送衣服来是巴结我们的。 素馨把衣服收起拿到宝宝房里,我则把宝宝叫到旁边,让她满服的时候打扮体面点,别跟其他姐妹格格不入,宝宝点点头。接着我又问起昨天宝宝和絮絮给婉宁脸色看的事,看来宝宝是领教了婉宁的反复无常后不想再理她了,这样也好,只是表面上还是要装出姐妹和乐的样子来,免得在亲友面前让人笑话。宝宝想了想,便点头应了,接着就到竹院那边,当着芳宁的面,为新衣向婉宁道了谢。 晚上,大嫂子请了所有女眷到荣庆堂议事,她提议每个人负责一向家务,可以分工合作,也让孩子历练历练。最后分配下来,大嫂子专管宴席上的事,外头的摆设和客人地安排,还有家里的日常家务;我就帮着看看厨房,安排茶点菜色之类的;四弟妹管发贴子、迎客之类的。几个小辈,庆宁老婆和芳宁一起管家中仆役,婉宁管针线房的事,还有丫头婆子小厮们地衣裳和外头的布幔帷帘什么的,宝宝专管清点器物,只要看着他们拿东西还东西。 我一听到这样的安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次大宴,是对外交往拉关系地好机会,最容易露脸的事,就是迎客、饮食和衣装摆设这几样。表面上,大房、三房与四房各领一件,似乎很公平,但在小一辈的安排上,大房几乎占了所有机会,而且有意无意地突出了婉宁。相对而言,宝宝所领地器物管理,是最不容易出彩的一项,又因为每次大宴,总会有器具损毁或是偷拿夹带之类地事发生,她做得再好,也只是个不过不失地结果。 我紧紧的咬着牙,恨不得上去把那拉氏扁得连她老公都认不出来!宝宝看了我一眼,应下差事,还补充了一句:“大伯母将此重任交给我,我一定用心办好,不会辜负大伯母的信任的。”那拉氏听了脸上一僵。 回到槐院,一进屋我的脸色就变了:“哼,岂有此理,我又没打府中大权的主意,不过见她忙不过来就多帮着些,犯得着这样么?连对孩子也使上心计了?!”平时大房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帮衬帮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不求大房能回报我们什么,但至少不能在关键时刻踩我们呀。那拉氏,你有种,给老娘记住! 宝宝看我气得不轻,赶紧劝着我“额娘不必担心这个。我虽然没打算在外人面前露脸,却也没打算乖乖任人欺负的。” 宝宝第二天开始管理器物,引用了一些库管的方式,很快就发现有人偷东西,抓到那小偷后宝宝让他分期把偷东西的钱赔上,算起来那人要给伯爵府免费打工十几年然后被撵出去,结果那人只有把藏东西的地方供出来了。这件事后,伯爵府中的人再不敢小看宝宝了,最后器物损失还不到旧年的十分之一。 到了满服那天,全府人一大早就都起来了,为今日的大事做准备。 宝宝仍然打扮的得比较淡雅,穿的是那件绣兰草的粉色旗袍,外头套了米白的马甲。媛宁今天一改先前华丽的装扮,身上头上一应钗环簪珥,俱是简单而贵重的,脚下穿着花盆底,显得她格外雍容端庄,举止娴雅。说话轻声细语,笑容甜美却很矜持,表现出十足十的大家闺秀形象,在众人面前一亮相,便大获好评。直到明艳动人的婉宁出现为止,她一直是宴会厅中的焦点。而婉宁就打扮的艳冠群芳,席间仪态优雅,礼数周到,言语斯文又不失俏皮,赢得女客们的一致好评。 我知道宝宝还是打定主意要继续保持低调的,虽然我是很想看到宝宝出一次风头的,后来想到出了风头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就还是算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便吩咐开席,只见一群穿了整齐浅绿绸衣的丫头鱼贯而入,将一碟碟佳肴放在各张桌上。这些丫头都梳着别致地发式,脸上精心擦了脂粉,个个都包装成了美人。各色南北的美食让众人大饱口福,我听了称赞心里也是有些得意。 只是凡是总有意外,有个丫头上汤时手一颤,把几滴汤水洒在了媛宁的衣服上,那端汤地丫头吓得不停发抖,还好媛宁顾忌形象没说什么就让她下去了。结果最后撤果盘的时候,那个撒了汤的丫头又出了错,这回是把盛水果地玻璃雕花碟子给打破了,摔成了几大块,果子撒了一地。那丫头马上跪下求饶,哭个不停,脂粉都糊成一片,头发也磕乱了。宝宝见没人出面料理,便当机立断地起身走到那丫头面前,小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把东西打碎了?还不快把碎片拿出去。”然后抬头对门外的媳妇子说:“赶紧把地上收拾干净,别让客人们笑话。” 场面好不容易圆回来了,那拉氏让庆宁媳妇,芳宁和宝宝向周围行了礼,女客们纷纷说不要紧,她们才回了席。宝宝的急智出了风头,我很得意,还是我们家宝宝是最能干的,婉宁跟她比起来就像幼儿园的级别一样。 第二天一早,我和张保带着端端和宝宝一起回我娘家,出服后应该去向老人家请个安,除了请安,还是有些事呀向老人家禀告的。我娘家的情况是阿玛从不管家里的事,性格严肃,比较喜欢在小辈面前摆威风,摆威风的方式就是训话,内容主题不定,训完一盏茶时间就回书房了。家里管事的就是我的嫡母,她在佟府里也是说一不二的,虽然也是慈眉善目和颜悦色的,但我还是有些怕她。 这次主要向老太太报告的是端端要出仕和定婚的事情,和让宝宝在选秀中落选的事。老太太不是很高兴,因为她想用外孙子去联姻,让外孙女攀上皇家,我很不以为然。反正端端的婚事是老康指的,老太太不满意也没辙,至于宝宝,本来被选上的机会就不大,再加上宝宝要刻意落选的话也不难。说了没一会,老太太就让我和张保带着端端去见二伯父佟国维了。宝宝一个人要应付老太太有些紧张,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颜色。 二伯留了我们一家吃午饭,我想宝宝就跟老太太一起吃了吧,她可能会吃不惯,因为我娘家做的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等我们一回去,我就看见宝宝像看见救星一样的表情,勉强忍住没扑上来。看样子老太太很满意宝宝的,借口说要给我几样东西,让我扶她进了里间。 老太太跟我谈话大概有一个小时,主要还是讲的关系宝宝选秀的事。有佟妃娘娘在,佟家就不会再出一位娘娘,年长的几个皇子都订下来了,年纪小的还是佟家的几个孙女比较配。只是老太太说宝宝什么都好,就是规矩松了些,要找个麽麽来教宝宝的规矩,毕竟是佟家的外孙女儿,不能不识宫礼,规矩还是要学的。 宝宝对于请麽麽来教规矩很反感,不知道是当初婉宁的那个何麽麽吓到她了,还是被还珠里的容麽麽吓到了,我安慰她,会找个和气的麽麽来教她的。 满服后张保也打算起复,所以想去拜见一下陈良本,看看什么地方有合适的缺。去求人当然要带礼物了,张保打算送一套文房四宝,我觉得太薄了点吧,像陈种马这样的人会看得上吗?张保说:“陈大人一向不收重礼,我送过去只怕他不收。”我很难相信陈种马不受贿,他人品不好呀。最后还是宝宝提了个折中的建议,送文房四宝,但是不是普通的那种,要古玩,这样有眼光的人就能看出价值,又不会被人说成是贿赂。 最后,张保选定了一个有一百多年历史的雕竹的紫端砚做为礼物,去见陈种马了。没想到张保到了陈种马那里却受了气,先是陈种马对张保的职责,说他被弹劾的时候张保没受到牵连也没出来帮忙说话,还有陈种马的好友前大名知府说张保用假口供害他儿子,再来就是关于全生了,因为全生的爹就是被陈种马打倒的贪官之一,说张保收留全生是想对他不利。张保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偏偏陈种马的那个富商千金二夫人这时把他送去地礼原样递回,说他“用这种没人要的旧东西当礼物,可是不把我家夫君放在眼里”。 张保回来后就一直在生闷气,我也气的不行,这个陈种马难道变脑残了吗?居然这样是非不分的,他那个二夫人也是个不识货的白痴。宝宝回来劝了张保几句,建议张保去找玉恒,让他把这事情跟陈种马解释清楚,至少不能白遭冤枉不是。 陈种马知道冤枉了张保,就给张保写了信,附赠一份赔礼,说知道了实情,一切都是误会,还会尽力帮他谋上济南知府地缺。张保一向是个好脾气的,收到信和赔礼后,气也消了。只是心里总有个疙瘩在,对陈种马不再那么友好信任,我趁机劝他不要再与陈种马来往太多了,陈种马如今在外头名声也不是顶好。宝宝也跟着劝,说了一大通道理,可是张保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我叹了口气,张保的心也是太软了啊,在我和宝宝的再三劝说下,张保才终于点头不于陈种马再亲近。 后来张保接到陈种马的信说是定下了济南知府的缺,他本来还很高兴的,结果朝廷的旨意下来,却是另一位官员得了这个职位,而且这位官员不但是追随陈种马最久的一位官员的外甥,同时还刚刚纳了陈种马那位富家千金如夫人的侄女儿为妾。张保很生气,宝宝再次劝张保趁这个机会跟陈种马疏远,张保却仍是犹豫,说怕被人当成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宝宝又继续劝,还是端端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张保的疑虑,端端说陈种马那边的几位大人,跟结党也没什么两样了,张保知道老康很讨厌结党一事,立马决定疏远陈种马,免得别人认为他也结党。 我是喜事连连的分隔线 不久后,四四终于大婚了,我、张保和端端都受邀前往,不过只是作为普通宾客,与佟家地人呆在一起,送的礼都是寻常物品。只是私底下我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包括我亲手做地几件冬衣,还有一件灰鼠毛的褂子,以及两件镶了毛皮滚边地女式连袖斗篷一起送到南瓜胡同。 又过了几日,吏部考察的结果与任命书都下来了,端宁正式成为了一名八品的兵部笔贴式,专职翻译、拟稿和抄写等文书工作。端端算是出仕了,但是我有些发愁,这跟文员一样的工作,官职太低了,才八品啊!不过端端和张保都说这个职位容易晋升,是学东西的好机会,而且宝宝提到端端做这个工作是有基础的,因为他曾经帮桐英整理过西北的情报。 另外温夫人来信说真珍过几天就要回京了,看来端端的婚事近了,我就开始忙着为端宁的婚事做准备了。我带着宝宝细查帐簿,准备暂时用三千两作为办喜事的费用,再留两千两备用,另外我找那拉氏要了离槐院最近的一处旧院落准备给端端结婚后住。那拉氏因为婉宁的事得罪了我们三房好几次,现在需要向我们示好,所以爽快地答应了,还提出翻修院子的事由公中出钱,我当然愿意了,公中的钱不用白不用,省下的钱还可以多办点聘礼。 到了十月下旬,宫中终于传下了旨意,将广州将军武丹之女指婚给已故一等威远伯哈尔齐之孙、轻车都尉张保之子、笔贴式端宁为妻。两天后,吏部发下公文,原任广州知府张保,谦恭孝悌,尽忠职守,任内表现出色,兼有劝农平定之功,迁直隶参政道。 端端指婚我们家心里早有数,张保被任命为从三品的官,可真是意外之喜,听说还是上面下来的旨意,听端端说去年掩护桐英大概算在了“平定之功”里。我想张保除了在任期表现的好,不结党结派,又谦恭孝顺,应该是讨了老康的欢心了。 参政道,是布政使的副使,专管钱谷,正好是张保擅长的方面。只是这个位置没什么油水,又没多少实权,不过我们家反正不在乎这些,而且是在保定上任,离京城很近,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明年宝宝就要选秀了,就算我跟去保定,也可以经常回来照看宝宝,或者把宝宝带去保定也没问题。 真珍被指给端端一事让伯爵府很多人都大感意外,因为前段时间真珍实在是太出风头了,所以大房的人难免会嫉妒,我想那拉氏心里肯定很酸吧,她就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的人。自从满服宴那件事情后,我心里对那拉氏是鄙视到极点,只是表面上装做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毕竟我们不可能跟那拉氏闹翻了分家,只是再让我们帮她什么大忙那是不可能的了。 那拉氏身为当家主母,还是有主母的气度的,她派了庆宁媳妇(父母、公婆、丈夫、子女俱全的全福奶奶)作为代表去将军府送定亲礼,我也客气的说准备送一盒首饰给芳宁添妆,几个侄女中我印象最好的就是疼芳宁了,给她打首饰添妆我乐意,反正不会便宜那拉氏。 接下来我们真是忙成一团,我又要准备端端的聘礼,又打点张保赴任的行李,还要接待来贺喜的宾客,和应付各路亲戚。忙归忙,不过我忙得开心,这都是喜事啊,再加上宝宝也能帮些忙,还有二嫫素云给我打下手,没多久事情就理顺了。 本来亲定过后我打算尽早下聘,但是将军府却觉得过于仓促了,要另外选个吉日,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着急张保要上任不好拖得太久。张保到是不急的,他说吏部已有人给他打过招呼就是迟一个月也没问题,我很奇怪,张保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面子啊。听了张保解释我才知道,主要是张保跟陈种马划清界线了,自然就不是某些人的眼中钉了,加上官升两级,儿子又结了门好亲,所以吏部的人多少给点面子了。 我和张保又聊了聊陈种马的八卦,对于朝廷上的纷争,张保算是看开了,别管太多,只要将自己的本份做好,就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别地事都不相干,我笑眯眯的点头。 过了段时间,将军府那边由温夫人为代表,带了崇礼上伯爵府来商议下聘与举行婚礼的时间与安排。温夫人让端端和宝宝带着崇礼到外面聊天,就剩我和她在房里商议。先是商量下聘的时间,两天后就有个吉日,所以决定后日就下聘。至于婚期,因为将军在年后要返回广州,所以想在年假期间把婚事办了,最后定在了上元节前一天正月十四。 又聊了一些关于婚礼的细节和其他的琐事,温夫人问起明年宝宝选秀我们家有什么打算没有,我笑着说:“能有什么打算啊,明年我们伯爵府有三个姑娘参选,不可能都选上的,很可能就是我们淑儿会落选,反正我们也不指望淑儿选上。”温夫人听了面上一喜,我正奇怪呢,就听温夫人问到:“若是明年选秀淑姑娘落选,能否将淑姑娘许配给我们家崇礼呢?”我一楞,温夫人接着又说:“我们家将军很是喜欢你们淑姑娘,觉得她聪明贤惠,堪为良配,所以让我来问问。” 这事我可不能乱做主,只得说道:“如今还未选秀,我们家不敢许什么诺言,怕日后有变,一切等明年选秀过后再谈吧。”温夫人点头应是。再说了一会话温夫人就提出要回了,送走了客人,我把宝宝打发去做家务,一个人回到房里想着刚才的事。 虽然宝宝年纪还小,但是也不得不考虑她的婚事了,毕竟在古代十四,五岁的姑娘谈婚论嫁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我不知道宝宝对于自己的婚事有什么想法,可能她压根没考虑过这事呢,我当初像她那么大的时候不是也从没想过吗。凭宝宝的家世,今后多半还是嫁入大户人家的,只是大户人家里的人际关系那么复杂,婆媳姑嫂妯娌之间要是难处的话,宝宝以后怎么受得了啊。 宝宝在我们三房一向受宠,没真正受过什么苦,我一定要给她找一家人口简单好相处的人家才行,这样看起来的话崇礼的条件还是挺合适的啊。武丹将军要呆在广州,温夫人只是二房,不是正经婆婆,也要跟去广州,崇思夫妻也在广州,公婆兄嫂都不在,宝宝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了,再加上真珍在我们家,崇礼家没人敢给宝宝气受吧。 正想着,张保进来问我商量得怎么样,我把端端的婚期安排告诉了他,然后我犹豫了会儿才把将军家想娶宝宝的事跟张保说了。张保的第一反应就换亲,然后就很不理解,因为换亲是平民百姓才可能有的举动,要么就是关系特别亲密的世家。张保看样子很不满啊,他觉得崇礼为人太一板一眼,有酸腐气,配不上我们家宝宝。看张保这样,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我刚刚的想法告诉他了,不过这事情还是要让他知道才行,才把我的分析告诉了他。 张保虽然也觉得我说的有理,但还是觉得不妥,崇礼的性子实在不合适我们宝宝,而且宝宝的婚事还是宝宝自己愿意才行。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是呀,宝宝又不是普通的古代女孩子,自己的婚事肯定要自己做主的,没想到张保那么开明啊,他一向是很宠宝宝,连婚事都会尊重宝宝的意见,真是个好老爸呀。我和张保有了共识,宝宝的婚事还是等选秀之后再说,现在只要把端端的婚事准备好就行了。 第二天,我正在清点聘礼的时候,那拉氏来找我说要谢谢我给芳宁的金首饰,然后就开始东拉西扯,我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肯定又没好事,我不动声色,看她有什么话说。果然,等我露出要去忙的口风时,那拉氏便坐不住了,打听了崇礼的年纪、学问、品行、爱好,还打听他有没有定亲或是中意地姑娘,皇上有没有指婚地打算等等。我只略略做了些介绍,就推说平日见面不多,不太了解,若是大嫂子有兴趣,下次让他亲自来拜见云云。那拉氏忙笑说只是闲聊,不过听她的口气,却似乎真有这个打算。 这下我明白了,那拉氏这是相中崇礼了,只不过崇礼怕是看不上婉宁吧,凭崇礼的道学,婉宁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不合规矩,如果婉宁真嫁了崇礼,他们两个pk起来可好玩了。我坏心的想着,不过想到崇礼家才向我们议亲呢,那拉氏插起来做什么,我是典型的我不要的东西也不愿便宜别人的那种,我把这事跟张保说了,张保还笑话我呢。 端端的聘礼我准备了三十二抬,加上酒和成对的猪养,质量都是用的上好的,不过装的箱子比较平时,这样足够体面也不露富于人,想必将军府是会很满意的。下聘以后,真珍家也要开始准备嫁妆打家具了,我们这边给端端准备的院子也快要完工了。算起来在古代娶媳妇比嫁女儿划算啊,毕竟房子什么都是现成的,跟现代不一样,房价那么高,结个婚要花很多钱。 张保准备到保定去上任了,等过年的时候回来办婚礼就行了,我准备带着宝宝和小贤宁一起跟去,端端就留在伯爵府,小刘氏带着小宝驻守房。就在行李什么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第二天就要出发了,就在头天晚上出了变故。 宫里来人了,准确的说,是太后派了一个姑姑到伯爵府里来了。这个事情太突然,让我和宝宝措手不及,我们悬着心在花厅里向那位明姑姑见了礼,花厅里只有婉宁在,看样子明姑姑主要是来看婉宁的,我们算是陪客吧。明姑姑和我随便聊了些关于端端的婚事等话题,就突然找借口支开我,要把宝宝留下来问话,我带着疑惑给了宝宝一个安抚的眼神,就到隔壁屋子找那拉氏。 我见到那拉氏,就马上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这时候派个姑姑来是什么意思?那拉氏看我脸色有些不善,迟疑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姑姑来了以后没跟我说两句话就叫我到这里来了,留下婉宁一个人说话。”我一直担心着,太后怎么会派人来看宝宝,我们jia宝宝应该没有引起过上面的注意啊?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我和那拉氏才被请回去,明姑姑要走了,但她在走之前说了一句话让我觉得一下子瞢了“府上两位格格都是难得地好姑娘,明年选秀想必会有大造化,还请夫人们多用点心。”宝宝和婉宁送明姑姑去了,我坐在花厅里,掩饰不住的震惊,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宝宝落选了,宝宝的未来一定要我们自己掌握在手中才行,不能让别的什么人任意支配。 宝宝和婉宁一进来,我就马上拉着宝宝问明姑姑跟她说什么了,宝宝说明姑姑要她请个嬷嬷来教规矩。我听了火一下就上来了,狠狠的看着那拉氏,寒声道:“大嫂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你说个明白!宫里的人好好的怎么会到家里来?还对我们淑儿说这种话?!”那拉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宝宝猜到有些端倪,那拉氏和婉宁打算要报逾岁不参加选秀,这是与法不合的,再加上那拉氏高调四处找合适的人家,引起太后的注意了,所以来警告一下。 我一想对啊,那拉氏这段时间的做法太惹眼了,就算打算报逾岁,没批下来之前还是待选的身份,难怪会惹人注意了。一想到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跟我们jia宝宝有什么关系,就因为是一个府里的姑娘就要被连累吗? 就在我快要发飙的时候,那个芙蓉过来了说这事是五五搞出来的,因为五五一直迷恋婉宁,哪怕娶了侧福晋一样,大概是听到风声婉宁打算不参选,所以才请了太后插手这件事。我怒了,不管事情真相是不是这样,归根到底都是婉宁引起,我家宝宝根本就是受了牵连,我冷笑一声,道:“罢了,我们这就走。只是有句话,我要先跟大嫂子说清楚,你我一样是母亲。也一样会为女儿打算。我本已跟娘家打过招呼,让淑儿选秀时,在头两轮就会被淘汰下来。我与她阿玛甚至还看好了几户好人家。只可惜如今这些都白费了!二侄女若有好姻缘,我们一家也会为她高兴。只是还请大嫂子与二侄女行事小心些。别无端连累了不相干的人!”说罢,也不去看那拉氏等人的脸色,带着宝宝离开了。 回到房里,我还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上次跟那拉氏的帐还没算清呢,这次又来?大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个衰神一样,谁挨着谁倒霉,怎么我们家那么命苦呢,居然摊上这样的亲戚。我真想跟那拉氏闹翻算了,一了百了,真是老虎不发威,就真当我是holleketty呀!!! 我把张保,端端都叫到正房来,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把事情大概说了以后,大家都沉默了,看来这事真是太突然,都没做好思想准备。还是宝宝最先开口,问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五五一向不出挑的啊,就算他一直对婉宁有意思,但是宫里都不同意啊,怎么突然宫里又改变主意了呢。端端知道点原由,因为最近五五在军中表现出色,升了官,封了贝勒,在老康面前分量重了,所以太后一高兴就准备遂了五五的意。 果然是婉宁这个杀千刀的,如果不是她妄想自己是清穿小说女主,在几个数字之间搞风搞雨,如今又怎么会这样。事到如今没别的办法了,因为佟妃在宫里,如果婉宁配了五五,那宝宝就不会被老康收或者配皇子了,说不定还是有机会落选的,我安慰宝宝,先别自己慌了,明天去见佟家老爷子老太太,问问他们的想法再说。 第二天一早,我就准备回娘家,结果宝宝居然病了,看来昨天的事给她打击很大啊,我叫人好好照顾宝宝,一个人回了娘家。 结果我认为不回去问这事还好,问了反倒不如我们的意。因为老太太说宫里在选秀前先暗中派人到贵族人家看应选的秀女,通常是要选皇子福晋的意思,而现在没有大婚的皇子除了五五还有个七阿哥。我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七阿哥是谁,没办法,除了那9个夺嫡的数字,其他数字我都不怎么清楚,五五还是因为婉宁才知道的,这个七七因为是个瘸腿,再加上生母位份低,所以是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宝宝听到这个消息很意外,毕竟不可能两姐妹同时嫁给两个皇子做正室的,突然又钻个七七出来又是怎么回事。我叹了口气,很不愿意告诉宝宝这个坏消息,老太太知道宫里派人来看了,而婉宁的性子不适合做皇子的正室,那么这个指婚就有可能落到宝宝的头上,不是嫁五五就是嫁七七,因为七七的娘身份不高,只要佟妃发了话,那么宝宝嫁七七可能性就很大了。 我看见宝宝急的眼睛都红,很是心疼。我本来以为娘家老太太能帮忙,结果是帮倒忙,早知道不去找他们了。我哽咽着说:“好淑儿。早知有这种事,我宁可你嫁给四阿哥,至少他会念着咱们的情份。对你多加看顾。若你真被指给七阿哥,他是个瘸子。没什么出息,将来又免不了会三妻四妾,你怎么受得了啊?”心里还加了句,好歹四四以后会当皇帝,比什么五五七七的好多了。 宝宝沉默了半天,才问我:“额娘,外祖母希望我嫁入皇家,究竟是图体面,还是想得些真正的好处?”“怎么这样问?”宝宝解释说,如果要得好处,那是没有必要嫁皇子,如果五五因此娶不到婉宁会迁怒佟家,得不到好处,而七七本身没前途没背景,也得不到好处,当然如果佟家只想图体面就不说了,不过相信佟家不会只想图个体面吧。还不如落选了,再寻一门好亲事,若是对方家世好,对他他拉家和佟家更有好处。我一楞,宝宝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淑儿,你阿玛和我都没打过这个主意,只求你将来的夫婿能待你好便成。”“女儿当然知道。”宝宝微笑道,“不过是这么对外祖母一说,好让她不要插手选秀的事罢了。” 我反应过来,是是是,这样跟老太太说就行了,怎么开始没想到,还是宝宝脑袋转得快。我准备明天再会娘家一趟,被宝宝阻止了,她是考虑到张保明天要去保定了,我也应该跟去的,真是个孝顺孩子,什么时候都想到自己老爸老妈,女儿果然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啊!!可是我又不放心把宝宝一个人留在京城,宝宝建议我先跟去保定任上,把那边的事情安排妥了再回来就是,反正也就一个月时间,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再加上端端还在呢,我考虑再三才点头同意了。 不幸中万幸是,我从那拉氏那里听到消息,那天明姑姑离开伯爵府后,还去了二房家看媛宁,这样看来,宝宝当时确实只是顺道看看的。有了这个消息,我们全家都松了口气,我再写信给佟家老太太解释清楚,应该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我正写着信,宝宝来了正房,她还病着呢,我赶紧拉她上炕,张保也叫人把火盆烧旺些,又递了张薄被过来。端端拿了杯热茶给宝宝握着暖手,连小贤宁也把袖子里藏的点心拿给宝宝吃,不过宝宝是不太爱吃这样甜腻腻的点心的,我们全家就小贤宁爱吃。宝宝和端端把点心又留给小贤宁的时候,小贤宁眼睛都笑弯了,才把点心又藏回袖子里。小贤宁被端端打发回房些大字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发笑,小贤宁真是越来越萌了。 最后张保发了话:“我明天照样出发吧,夫人也跟我一块儿去,端儿要好生照顾妹妹,照看好家里,知道么?”宝宝也想跟我们去保定,可惜将来会落选,宫里仍旧会时不时派人来看宝宝的,所以宝宝不能走,只能把我们送到房山。 回到房山,我们把家里的仆人分配了一下。王二夫妻和周四林夫妻加另二十来个下人跟去保定,长贵夫妻照看别院,马三儿夫妻去端端的新院子,长福和二嫫总管府里和别院,另外那个小受顾全生,因为表现出色被提升为副管事,做为长贵的副手。家了的事情安排完了,我和张保次日一早就出发前往保定了,宝宝本来打算住在房山的,可是佟家老太太前次回信说要派个嬷嬷来教宝宝规矩,所以宝宝只能回伯爵府了。 老太太派来的这个崔嬷嬷,是已故孝康章皇后宫中旧人,以前也教过我的,所以我还有些了解,怎么说呢?人很严厉,也很有手段,好在是个知道分寸的,只要听话,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我还是担心宝宝会受苦,因为不能在她面前耍小聪明,不然会吃大苦头地。 以后宝宝和端端在伯爵府的生活我只能从二嫫的来信里窥探一二了,现在我的任务就是帮张保在新的任上打好夫人外交的牌,还有好好玩儿,不是,是好好调教宝贝儿子小贤宁。 我是去保定的分隔线 小贤宁跟我坐一辆马车,我不时看见他从袖子里拿一块糕点出来吃,我笑眯眯地招呼他:“贤哥儿,到额娘身边来。”小贤宁赶紧把糕点一口塞进嘴巴里,脸颊塞得鼓鼓坐到 我旁边。我一把把他抱在腿上,从他袖子里把那包糕点拿出来,我看见小贤宁一下把眼睛都瞪圆了,可是因为嘴巴塞满东西,说不出话来。我忍住笑,一脸温柔的对小贤宁说:“ 贤哥儿,把糕点给额娘吃好不好啊,额娘饿了”小贤宁一付恍然的样子,使劲点着头,我边慢吞吞的吃着,边看小贤宁用一副不舍的眼光盯着糕点,我心里快笑翻了,其实我才不 爱吃这样甜腻腻的糕点呢,只是爱看小贤宁这付萌萌的样子而已~~~~~~ 佟氏番外 (六) by 不了然520 这次我带着真珍和宝宝回房山,是因为真珍嫁来大半年了,还没去过房山呢,而且宝宝出嫁后房山的很多事务就要交给真珍了,现在先让她熟悉一下。结果刚到房山,真珍就觉得不舒服,大夫看过后说是以为怀孕了。这下我高兴坏了,我要当奶奶了??我们家端端可真厉害啊,结婚还不到一年呢,我赶紧派人去通知端端。本来我是打算过几天就去保定的,结果真珍这一怀孕我又走不开了,所以干脆等到过了年再去。这几个月里我要好好的照顾真珍,是头胎又是怀孕初期,要小心才行。 我找来宝宝,告诉她我接下来的打算,她这时提出建议要自己挣嫁妆。我笑了,原来她还惦记着这件事啊,就生怕她出嫁嫁穷了我们家。我告诉了她我们家具体的财产数量,宝宝才知道原来我们家也那么有钱,不过她还是坚持要出一份力,为家里减轻负担。我看她那么执着,也就应了,只是取笑她哪有姑娘家自己挣嫁妆的。 我告诉宝宝,这段时间家里的产业由她安排,她就跟着我在正院听长贵夫妻和顾全生报告别院的近况。听完汇报,宝宝有了给家里开源的主意,开粮店。经过了一番激烈讨论,再加上全生去打听回来的消息,最后决定,盘下房山附近一家粮店,另外盘下八里桥的一家粮店改成仓库出租。 宝宝总算如愿的挣起自己的嫁妆,而我们别院也在冬天的时候来了次批发结婚。因为院里很多下人都到了婚配的年纪了,趁着快要过年了,就把婚事给安排了,以后也好安心的工作。在这次的结婚风潮中,我的大丫头素云嫁给了端端的长随虎子,宝宝的丫头扣儿嫁给了看守园子的牛小四,另外杨先生定了余家的小姐余桐。 我带着端端,贤宝贝和小宝去余家的时候,发生了日食。当时众人有些慌张,我却很开心,因为我在现代还没见过日食呢,顶多看了点日偏食,这次可是日全食呢。贤宝贝有些怕,钻到我怀里来,我一边安慰他,一边拉着小宝,让他们都不要怕,端端还比较镇定。回到家我问宝宝怕不怕,我想她应该也很好奇看到日食的吧。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的,只是宝宝训练了几个月嫂,我想这还是个好办法啊,古代生产的危险系数太大了,我还让宝宝多训练几个年轻点的,以后宝宝也用的着。有了月嫂以后,真珍我就不用怎么操心了,而且怀孕四个月基本上算是稳定下来了,我就起程去保定,张保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忙的呢,我真是个天生的劳碌命啊!!! 张保在保定任上干了一年半了,成绩很是不错的,只不过他干的都是些实事,都不怎么出风头的,又不爱钻营,所以在上官同僚面前不是特别受重视。张保也曾经有点小失落的,不过过一阵子也就好了,他本来也不想太高调的,只要做好份内的事就好了,特别是听说快要有孙子了,更是开心的只想含饴弄孙,打理好家里的产业就好了。 所以新年回京时,张保决定多呆一段时间,反正任上没什么重要事情,年关的礼信在年前已经打点好了。一回到房山,张保就开始规划起产业配置了,其实就是把大部分稻田改为小麦大豆套种而已,这事我不懂,随便他怎么折腾去。 新年男爵府过得就比较冷清了,一是降了爵位大家不会有好脸色,二是大伯和四叔开春后要随军出征了,而且没有了婉宁这个惹祸包在,这个年过的是平平淡淡。我有时觉得大伯晋保也是挺可怜的,生了婉宁这么个女儿,闯了那么多祸,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上战场去挣功劳,内院那拉氏当的这个家也并不好。不过同情归同情,我还是想跟大房划清界限的,虽然不至于要分家,但像以前那样处处帮衬是不可能了。 宝宝这几个月管家管得不错,我还是比较满意的,看来这个部分她是及格了,接下来就看人事管理那部分了,我会慢慢的再教她的。到了三月,张保要去保定任上,我自然也要同行,看来张保摸鱼的这段时间,他的上官和同僚们终于发现了张保这个辅官的重要之处了,费先生已经催了好多次,张保回去后应该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了。 这一走,我直到六月真珍生产前才再次回到京城了。 我回到男爵府,真珍的预产期已经要到了,我先问了她的情况。真珍本来身体底子就好,在怀孕期间也坚持运动,现在精神很好,也没什么不适的反应,我见了算了放心了。其实有月嫂在根本不用怎么担心的,再加上最近端端经常陪着她,宝宝也是把真珍做为重点保护对象,我根本不需操心的。 几天后,真珍就有预兆要生了,这时家里早就准备好了,真珍刚开始阵痛,就马上被送进产房,两个月嫂和一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在产房守着,还特地请了一个大夫在家里以防有意外情况。我和端端在产房外焦急的等着,特别是端端,走来走去,紧张得不行,我安慰他,我们准备得那么充分,一定会母子平安的。还好真珍疼了不到半天,孩子就生下来了,是个儿子,把端端高兴的都语无伦次了,我笑着让他快去看看真珍,自己则抱着孙子看个不停。 因为真珍孕期营养很好,这孩子生下来胖胖的,足有八斤多重,所以我给孩子起了小名叫胖胖。贤宝贝一如既往的搞笑,因为他升级做叔叔了,开心得不得了,一直想逗胖胖叫他叔叔,我跟宝宝都觉得好笑,哪有刚生下来的孩子就能说话的。宝宝也对胖胖喜欢得不得了,一直说胖胖以后长大了一定很可爱,比贤宝贝都还讨人喜欢。贤宝贝立马不干了,跟刚出生的小侄儿吃起醋来,可是被端端两快桂花糕就搞定了,贤宝贝为了多吃点桂花糕,马上改口猛拍胖胖的马屁,我看了笑得不行,实在是忍不住了,急忙用团扇遮住脸,笑得一抽一抽的。 最近我们三房真是喜事连连,刚得了小孙子不说,全家的财政状况大大改善,开源工程才进行大半年,粮行已经开始赚钱了,仓库那边也就快要回本了,一年算下来,年收入上万两不成问题,跟去年年收入不到五千两比是翻了一番了。鉴于各种好消息,我觉得胖胖的满月宴要大办特办,结果跟那拉氏说起的时候,那拉氏却暗示帐上银子不多了,靠,以为我在保定就不知道家里的事,前段时间那拉氏经常接婉宁回府,几天就花费好几百两,都是公中的钱,现在我要给孙子办满月,她就说没钱了。哼,老娘现在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说到费用由我们三房自己出,只借男爵府的地方跟下人,他们只要来充充场面就行。我都说到这份上了,大伯晋保是马上答应了,我预交给公中五百两银子,算是满月宴的花费,到时候多退少补。 胖胖满月那天,张保也请假回来了,张保做了祖父,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给胖胖取了个大名叫明瑞,希望孙子聪明伶俐。我也抱着孙子到处显摆,听见人人都赞明哥儿讨人喜欢,我心里那个得意啊!整个宴会的最**就是四四送礼来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礼物装了一箱,抬进来时大部分客人都发出赞叹之声,我更是得意的不行,表面上还是装模做样谦虚的说四阿哥真是太仁慈了云云。 总之,这个满月宴是非常的体面,非常的风光,只是最后宝宝提醒我那拉氏有点不对,我有数了。因为四四那么高调的送了那些贺礼来,那拉氏肯定惦记上了我们家跟四四的关系了,无非又想利用我们三房,哼,她打到的是如意算盘,只想从我们这儿拿好处,连满月宴用剩的银子都不还给我们,还想我们帮她忙,做梦去吧!果然没两天,那拉氏就上门来了,东拉西扯的说了很多好话,我也只听着,看她怎么演,当她幸灾乐祸的说到诚宁媳妇小产的事时我忍不住了,讽刺她:“我们做长辈的,侄儿媳妇遇到这种事,就该多关心关心她,大嫂子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那拉氏真是一点没有做长辈的自觉呢。 那拉氏被我噎到了,我又继续:“说起来,我先前为着满月酒的事,交了五百两到账上,昨儿算账,还余下一百多两,可账房却没交回来。我记得他是大嫂子下的老人了。还请大嫂子帮着催一催,我这边还等着用银子呢。”那拉氏的脸色更是白了。哼,想贪我们三房的钱,没那么容易,你还当是以前吗? 最后,那拉氏终于忍不住提了四四的事,她还真好意思提啊,人家小辈内院的事,我们管得着吗,难道你那拉氏还会去管诚宁跟他小妾xxoo的事?我三两句就敷衍了她,说四四送礼来是看在我们是婉宁娘家的份上,还特意提出这内院的事,都得看婉宁自己,我们这些娘家人是插不上手的。那拉氏听了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最后实在没脸找个借口灰溜溜的走了,我看着她走远,翘了翘嘴角。 男爵府的事我们没再管,即使后来大伯晋保得了封赏,四叔容保更是风光,我们也不会去沾什么光。现在我的注意力放在了给宝宝陪嫁的庄子上,经过讨价还价,我们以两千两的低价买下了北拒马河那边的十一二顷田地和一处小庄。 秋过后,我在京城跟宝宝过了她的十六岁生日,宝宝现在是花季少女了啊,而且也越来越漂亮了,是因为恋爱中的女人最美吗?宝宝现在已经表现得很完美了,理财、管家、连以前比较弱的下人管理一项现在很有了很大的进步,前阵子当了男爵府几个月的家,把下人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对婉宁也不再一直心软,相信以后嫁到了简亲王府也会过得好吧。 宝宝生日过后,我就赶去了保定,这段时候张保也开始忙起来了,他现在越来越受长官的重视,以前提的很多水利设施现在开始修建起来,直隶一带经常三灾八难的,粮食经常欠收,张保来了之后,一面修改种植方案,一面兴修水利,现在情况已经大大改善了。只是这些功劳都落不到张保身上的,不过因为主官得了功劳,对张保也很客气。 贤宝贝也越来越懂事了,这两年我亲自教导他,他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小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只是我经常在保定京城两边跑,所以打算过阵子还是送他回房山算了。有小刘氏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有杨先生成师傅教导文学武艺,还是小宝陪着他玩儿,是比在保定好多了。贤宝贝听了这个决定开心死了,又叫又跳的说可以见到小宝哥了,我黑线,他跟小宝也太要好了吧。 腊月二十的时候,我和张保带着贤宝贝回京城了,路过房山时把小刘氏母子也一起带来,我们全家又聚在了一起。因为今年喜事连连,我们都开开心心的准备过新年。自从大伯晋保把心思从事业上转回到家族里,庆宁媳妇又接过了管家大权,婉宁跟那拉氏总算不能再闯祸了,所以大家也都和和气气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过完年后,张保回任上了,我留了下来,因为宝宝要准备出嫁了,这个时候我要帮宝宝把嫁妆准备好了才能离开。古董字画,衣料首饰,还有药材香料这些我们已经准备了差不多了,现在的大头就是要打家具,还要添些体面的摆设,和一些大件的绣活。我和宝宝商量了,这些东西都到南方去采买,价格便宜花样又多,到时候既有面子又少花钱。宝宝对我的打算很是佩服,我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宝宝准备一份超级丰厚的嫁妆,务必要镇住简亲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们。 跟宝宝商量好所有嫁妆的筹备,派了人去料理后,我就打算去保定了,在走之前,还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听说四福晋怀孕了,而我隐约记得历史上四四的第一个儿子死得早,所以让人把几个月嫂学的东西集成个小册子,又整理了一些产妇进补的药膳方子,加上前几天求的一个顺产平安符一起给四四送过去,希望四四的孩子能平安出生长大。二是我还有很多话要跟真珍交代。 真珍嫁进我们家快两年了,之前还有些天真的性子,现在越来越成熟了圆滑了,做为一个当家主母来说这是必须要学会的。这天,我把真珍拉进我房心,细细得跟她交代起来。宝宝出嫁以后,这个家主要就是真珍来当了,一个贤内助对于一个家庭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我跟真珍举了好几个例子,反面例子就是那拉氏和诚宁媳妇万琉哈氏,正面的例子就是我啦,庆宁媳妇李氏也是不错的。真珍听了我的话很以为然,表示一定会跟我好好学习,我还明确的告诉她我赞成一夫一妻的看法,端端也是不愿意纳妾的,真珍很感动,说能嫁到我们家是福气,我也笑着对她说,能找到个懂事的媳妇也是我们家的福气。 经过这次的交谈,我跟真珍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就算我不在京城也不用担心什么了。这次回保定,就我和张保两人在了,算是过回了二人世界。这十几年来,我们三房一直兢兢业业的,总算是攒下这份可观的家业,回想起当初我初嫁入他他拉家的情景,还有在奉天的辛苦,我真是不胜唏嘘。跟张保提起往事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落泪,张保这时候都会揽住我,安慰我,会说很多好听的话哄我开心。 孩子们都不在身边,每天晚饭后张保都会陪我到花园里散步聊天,什么都聊,休沐日的时候张保还会带我到附近踏青,我感觉又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几个月,我们收到了京城的来信,简亲王府派人来问宝宝的衣服尺寸什么的了,意味着宝宝即将要出嫁了,我必须赶回京城参与宝宝的大定礼了。 简亲王府来下聘礼,聘礼不多,只有十二抬。我让贤宝贝负责开箱,要先向礼盒作三个揖,再拍礼盒三下,就可以撕掉封条了。之后贤宝贝笑咪咪的拿着得到的装满银元宝的荷包,我想他在心里换算能买多多少桂花糕吧。按规矩将双鹅双酒还了一半给简亲王府,再将喜饼点心分给众亲友,接下来就是亲友给宝宝添妆了。 宝宝婚礼的日期订在920,前一天就要送嫁妆了,我给宝宝准备了一百二十抬嫁妆,其实本来应该有更多的,只是当初媛宁的嫁妆也是一百二十抬,不好越过她去,所以我只有把每一抬嫁妆的分量弄得超足。四十多盒的首饰装成三十六盒,脂粉梳洗用品挤着装,家具套着装,字画卷起来盒装,总之这一百二十抬的嫁妆是大大物超所值的。嫁妆送到贝子府的时候,很是让简亲王府的人刮目相看了一把。 晚上的时候,我和宝宝睡在一起,按规矩是要进行婚前性教育的,不过我想宝宝应该懂这些的吧,看她边听边笑的样子,我在猜想宝宝在现代有没有看过**啊,噢,我实在是太不纯洁了。明天宝宝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我真是舍不得啊。 宝宝出嫁那天,我还是忍不住哭了,不晓得有没有哭嫁的风俗,我总觉得这下宝宝就不属于我了呢。贤宝贝也突然有这种感觉了吧,也冲上去抱着宝宝哭,宝宝的轿子走了以后,我一直望着那个方向呆立了很久,很久…… 送嫁的庆宁媳妇和顺宁媳妇回来后,我拉着她们问了问当天的情形,隐约知道桐英的大嫂似乎有些不满宝宝。我觉得很奇怪,就去问端端,还知道原来桐英的大嫂准备把自己的表妹嫁给桐英的,我一楞,这跟我当初嫁进他他拉家的情形好象啊,当初老太婆也是打算把自家侄女嫁给张保的。还好那只是桐英的嫂子,她再怎么样也管不到小叔的后院的,桐英又分府单过了,只要桐英对宝宝好,宝宝就能过的很幸福了。 宝宝回门那天,我早早的梳洗好了去贝子府,看见宝宝和桐英正在新房里说笑,我仔细看了宝宝几眼,她脸色红润,精神很好,总算是放下一半心来。我注意到桐英房里是由公公贴身侍侯的,又想到端端曾经说过桐英也是抱着一夫一妻的想法的,对桐英就更满意了。 回到男爵府,桐英被拉到厅里了,我把宝宝带回槐院,详细的问宝宝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虽然宝宝支支吾吾的,但看得出来桐英是很疼她的,然后我就问起了贝子府的财政状况。桐英刚开府,怕是钱不多,还要宝宝的陪嫁够多,也不怕宝宝受苦,只是将来还有那么长日子,总要好好打算打算的。宝宝说老康赏了桐英很多财物,还有两个庄子,简亲王府还分了一个酒楼和两个铺子。我听到这儿总算是放心了,这些财产算是不动产,是固定财源,再加上宝宝的理财手段,以后就很富贵了。 我还想问点其他的什么,亲戚们就来了,只有另外找时间再问了。这次宝宝回门,大部分亲戚都来了,连芳宁都大着肚子回来了,据说芳宁怀的可能是双胞胎,我不禁想到宝宝怀孕会是个什么情形呢?我看到女眷们都在取笑宝宝,她脸已经红的不行了,还是不忍心,打了圆场。 好不容易那些亲戚散了,我拉着宝宝详细问那个桐英大嫂的事情,我原来以为她只是不忿桐英没娶她表妹,顶多看不惯宝宝,但也不敢为难的,看样子好象不是这么简单啊。在大婚那天晚上瓜皮氏就想找宝宝的茬,不过都被宝宝轻易的化解了,可恶的是第二天会亲的时候当众踩宝宝,还公然表示对宝宝的不满,靠,老康指的婚你敢不满,说你瓜你还真瓜了,送人新婚礼物居然送镜子,宝宝长得可比你好看,当心我扎个草人也诅咒你!! 我气不过,宝宝倒是不在意这些,她觉得这个瓜皮氏太白了还是容易对付的,倒是简亲王的几个福晋和桐英大哥那个妾比较看不透不好对付。唉,只要宝宝不心软,我想也没人欺负得了她,再说现在她和桐英单过,不用天天和那一大家子打交道就好。 接着我和宝宝聊了聊张保打算在保定求连任的事,然后我就问起宝宝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宝宝啊。宝宝的脸一下就红了,看宝宝脸红好好笑,然后我贴在宝宝耳边,问起他们小两口ml的频率,再告诉宝宝什么时段什么姿势容易受孕……然后我看到宝宝脸越来越红,连耳朵脖子都红了,我在想要不要说点更过分的看宝宝脸能红成什么程度。可惜我的小坏心没能实现,因为真珍进来说要摆圆饭了^_^ 宴席上大家都和乐融融的,端端和桐英本就是发小,桐英以前常来我们家跟大家都熟,所以说说笑笑的好不惬意。只是宝宝走了后,我听汤圆说起贝子府的那两个嬷嬷对二嫫不太客气,我有些怒,二嫫是我的人,这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所以我对贝子府里的下人留心起来,现在宝宝在蜜月期间,怕是没注意到这些事,我帮她先整理好情报也是好的。 宝宝回了贝子府,我只有逢9的日子派人给她送些东西,顺便打听宝宝的现状和贝子府的情况。宝宝过得很好,据素馨冬青说经常看到宝宝和桐英大白天亲热呢,咦,宝宝什么时候变那么开放了啊,详细问了才知道原来不过是亲亲脸蛋儿什么的,切,这算什么啊,已经是保守的了! 至于下人那边,贝子府总管内务的是内务府派来的公公,我先前已经知道桐英是让公公来贴身侍侯的,这我很满意,至少可以绝了贝子府一些丫头的心思。那两个嬷嬷也是内务府派来的,不过好象桐英没打算让她们管事的样子,所以才在回门时给二嫫排头吃吧。本来内院还有四个丫头,让宝宝给安排负责针线去了,看来宝宝是听了我的话防范于未然了。外院的事情素馨她们就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外务总管是个很精明的人,几个庄头好象也是有些滑溜的,不过我相信宝宝能处理好的,外院的事我不用操心,内院那两个嬷嬷的事让素馨给宝宝提醒一下就行了。 没过几天,我就要回保定了,现在真珍已经能独当一面,家务都交给她就行了,我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张保打算再做个两任就告老致仕了,那时也正好躲开夺嫡的风波,虽然我们家跟四四关系很好,不过离四四当皇帝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是,之前还是低调点好,低调是王道啊!再过两个月,张保任满就可以回京了,他已经向吏部递了求连任的折子,没意外的话以后还会继续留在保定,只是这期间可以回京跟家里人聚聚。 我收到真珍的来信,说是宝宝过几天就会回男爵府住对月了,我本想等张保任满一起回京的,想到宝宝,还是提前回去了。刚回到男爵府,那拉氏就派人来说请我去竹院叙话,我纳闷了,这那拉氏又想整什么妖蛾子啊?那拉氏见了我,东拉西扯了一堆闲话,看她那放低了姿态的样子貌似又想求我什么事?哼,做梦吧!说着说着,就说到宝宝身上了,又顺着说到桐英,然后问我有没有听到传言说桐英可能被晋封为贝勒? 我这下是听明白了,大房果然在打我们主意呢,以前是算计着我们三房跟四四的关系,现在又算计着跟简亲王府的关系。我很是看不惯那拉氏这副嘴脸,有好处的时候就巴着套近乎,我淡淡地道:“大嫂子是打哪儿听来这些消息的啊,我还从没听到过,怕是谣传吧,再说这上头的事,我们还是不要随意猜测的好。”那拉氏脸色白了白,我借口说还有事要交代真珍就起身走了。 宝宝回了贝子府,我只有逢九的日子派人给她送些东西,顺便打听宝宝的现状和贝子府的情况。宝宝过得很好,据素馨冬青说经常看到宝宝和桐英大白天亲热呢,咦,宝宝什么时候变那么开放了啊,详细问了才知道原来不过是亲亲脸蛋儿什么的,切,这算什么啊,已经是保守的了! 好不容易那些亲戚散了,我拉着宝宝详细问那个桐英大嫂的事情,我原来以为她只是不忿桐英没娶她表妹,顶多看不惯宝宝,但也不敢为难的,看样子好象不是这么简单啊。在大婚那天晚上瓜皮氏就想找宝宝的茬,不过都被宝宝轻易的化解了,可恶的是第二天会亲的时候当众踩宝宝,还公然表示对宝宝的不满,靠,老康指的婚你敢不满,说你瓜你还真瓜了,送人新婚礼物居然送镜子,宝宝长得可比你好看,当心我扎个草人也诅咒你!! 我气不过,宝宝倒是不在意这些,她觉得这个瓜皮氏太白了还是容易对付的,倒是简亲王的几个福晋和桐英大哥那个妾比较看不透不好对付。唉,只要宝宝不心软,我想也没人欺负得了她,再说现在她和桐英单过,不用天天和那一大家子打交道就好。 接着我和宝宝聊了聊张保打算在保定求连任的事,然后我就问起宝宝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宝宝啊。宝宝的脸一下就红了,看宝宝脸红好好笑,然后我贴在宝宝耳边,问起他们小两口ml的频率,再告诉宝宝什么时段什么姿势容易受孕……然后我看到宝宝脸越来越红,连耳朵脖子都红了,我在想要不要说点更过分的看宝宝脸能红成什么程度。可惜我的小坏心没能实现,因为真珍进来说要摆圆饭了^_^ 宴席上大家都和乐融融的,端端和桐英本就是发小,桐英以前常来我们家跟大家都熟,所以说说笑笑的好不惬意。只是宝宝走了后,我听汤圆说起贝子府的那两个嬷嬷对二嫫不太客气,我有些怒,二嫫是我的人,这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所以我对贝子府里的下人留心起来,现在宝宝在蜜月期间,怕是没注意到这些事,我帮她先整理好情报也是好的。 宝宝回了贝子府,我只有逢九的日子派人给她送些东西,顺便打听宝宝的现状和贝子府的情况。宝宝过得很好,据素馨冬青说经常看到宝宝和桐英大白天亲热呢,咦,宝宝什么时候变那么开放了啊,详细问了才知道原来不过是亲亲脸蛋儿什么的,切,这算什么啊,已经是保守的了! 至于下人那边,贝子府总管内务的是内务府派来的公公,我先前已经知道桐英是让公公来贴身侍侯的,这我很满意,至少可以绝了贝子府一些丫头的心思。那两个嬷嬷也是内务府派来的,不过好象桐英没打算让她们管事的样子,所以才在回门时给二嫫排头吃吧。本来内院还有四个丫头,让宝宝给安排负责针线去了,看来宝宝是听了我的话防范于未然了。外院的事情素馨她们就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外务总管是个很精明的人,几个庄头好象也是有些滑溜的,不过我相信宝宝能处理好的,外院的事我不用操心,内院那两个嬷嬷的事让素馨给宝宝提醒一下就行了。 没过几天,我就要回保定了,现在真珍已经能独当一面,家务都交给她就行了,我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张保打算再做个两任就告老致仕了,那时也正好躲开夺嫡的风波,虽然我们家跟四四关系很好,不过离四四当皇帝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是,之前还是低调点好,低调是王道啊!再过两个月,张保任满就可以回京了,他已经向吏部递了求连任的折子,没意外的话以后还会继续留在保定,只是这期间可以回京跟家里人聚聚。 我收到真珍的来信,说是宝宝过几天就会回男爵府住对月了,我本想等张保任满一起回京的,想到宝宝,还是提前回去了。刚回到男爵府,那拉氏就派人来说请我去竹院叙话,我纳闷了,这那拉氏又想整什么妖蛾子啊?那拉氏见了我,东拉西扯了一堆闲话,看她那放低了姿态的样子貌似又想求我什么事?哼,做梦吧!说着说着,就说到宝宝身上了,又顺着说到桐英,然后问我有没有听到传言说桐英可能被晋封为贝勒? 我这下是听明白了,大房果然在打我们主意呢,以前是算计着我们三房跟四四的关系,现在又算计着跟简亲王府的关系。我很是看不惯那拉氏这副嘴脸,有好处的时候就巴着套近乎,我淡淡地道:“大嫂子是打哪儿听来这些消息的啊,我还从没听到过,怕是谣传吧,再说这上头的事,我们还是不要随意猜测的好。”那拉氏脸色白了白,我借口说还有事要交代真珍就起身走了。 宝宝婚礼的日期订在九月二十,前一天就要送嫁妆了,我给宝宝准备了一百二十抬嫁妆,其实本来应该有更多的,只是当初媛宁的嫁妆也是一百二十抬,不好越过她去,所以我只有把每一抬嫁妆的分量弄得超足。四十多盒的首饰装成三十六盒,脂粉梳洗用品挤着装,家具套着装,字画卷起来盒装,总之这一百二十抬的嫁妆是大大物超所值的。嫁妆送到贝子府的时候,很是让简亲王府的人刮目相看了一把。 宝宝婚礼的日期订在九月二十,前一天就要送嫁妆了,我给宝宝准备了一百二十抬嫁妆,其实本来应该有更多的,只是当初媛宁的嫁妆也是一百二十抬,不好越过她去,所以我只有把每一抬嫁妆的分量弄得超足。四十多盒的首饰装成三十六盒,脂粉梳洗用品挤着装,家具套着装,字画卷起来盒装,总之这一百二十抬的嫁妆是大大物超所值的。嫁妆送到贝子府的时候,很是让简亲王府的人刮目相看了一把。 真珍现在管家已是越来越有经验了,我现在正与她商量宝宝回来住处的安排,宝宝当然是住在槐院她出嫁前住的房间里,只桐英该怎么安排比较好呢,因为按规矩住对月期间新郎不能与新娘同房,所以要另外安排住处。槐院比较小,而且小刘氏母子现在也在男爵府住着,端端以前的房间给小宝住了,端端的梅院也不适合桐英住。那拉氏为了巴结桐英还提出过把正院让给桐英住,被我连忙给推了,最后我想还是让桐英住端端以前的房间比较好,在宝宝隔壁,他们两个还是新婚住得近比较好一点,小宝就搬去贤宝贝房间好了,贤宝贝就安排到我住的正房的东暖阁,好久没有和贤宝贝一起住了,又可以好好的“照顾”他了,嘿嘿。 我和真珍正吩咐下人们给两个孩子搬房间的时候,端端下班回来了,听了这个事以后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额娘,槐院着实挤了点,我以前的屋子也不大,怕是桐英住不惯吧。”这个我也知道:“那也没办法,不然让桐英住哪儿啊,再说淑儿住在旁边,想必桐英也不在意住小屋子吧。”端端眼睛转了转,笑嘻嘻的走到我身边:“可以让桐英住在菊院啊,四叔一家去了四川,那院子一直都空着,而且那里以前四婶打理的干净清爽,又暖和,地方又大,桐英会住得舒服的”虽然端端说的很是有道理,可我看他笑的那样子就觉得怪怪的,他在打什么主意啊?最后我还是告诉了那拉氏让桐英住在菊院。 真珍现在管家已是越来越有经验了,我现在正与她商量宝宝回来住处的安排,宝宝当然是住在槐院她出嫁前住的房间里,只桐英该怎么安排比较好呢,因为按规矩住对月期间新郎不能与新娘同房,所以要另外安排住处。槐院比较小,而且小刘氏母子现在也在男爵府住着,端端以前的房间给小宝住了,端端的梅院也不适合桐英住。那拉氏为了巴结桐英还提出过把正院让给桐英住,被我连忙给推了,最后我想还是让桐英住端端以前的房间比较好,在宝宝隔壁,他们两个还是新婚住得近比较好一点,小宝就搬去贤宝贝房间好了,贤宝贝就安排到我住的正房的东暖阁,好久没有和贤宝贝一起住了,又可以好好的“照顾”他了,嘿嘿。 我和真珍正吩咐下人们给两个孩子搬房间的时候,端端下班回来了,听了这个事以后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额娘,槐院着实挤了点,我以前的屋子也不大,怕是桐英住不惯吧。”这个我也知道:“那也没办法,不然让桐英住哪儿啊,再说淑儿住在旁边,想必桐英也不在意住小屋子吧。”端端眼睛转了转,笑嘻嘻的走到我身边:“可以让桐英住在菊院啊,四叔一家去了四川,那院子一直都空着,而且那里以前四婶打理的干净清爽,又暖和,地方又大,桐英会住得舒服的”虽然端端说的很是有道理,可我看他笑的那样子就觉得怪怪的,他在打什么主意啊?最后我还是告诉了那拉氏让桐英住在菊院。 我回来没几天,宝宝和桐英就带着一车行李和几个仆役回男爵住对月了,我们三房自然是最开心的,在槐院等着宝宝和桐英进来。一会儿,小两口满脸笑容的进了正房,端端正正地给我行了礼,我好久没看到宝宝了,拉着她的手说了两句话,瞄到桐英脸色有些不好,好象有心事的样子,我转头让宝宝先带桐英去菊院安置了,休息一会再过来陪我说话,宝宝应了声是就和桐英去了。 后来宝宝来跟我说他们进府的时候大伯晋保带着庆宁顺宁到大门口迎接,说了听到传闻桐英会升贝勒,桐英为这些传闻有些不舒服。我以为他们是怕大房又要巴上来占什么好处,告诉宝宝不用担心大房那边,那拉氏问过我这事我都给敷衍过了,反正没旨意下来传言都信不得。宝宝点头笑了笑,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桐英主要还是是觉得住菊院离得远了有些郁闷。我掩着嘴巴笑了好几声,原来端端是故意算计桐英的啊,是因为宝贝妹妹被抢了所以吃醋呢,想不到端端居然是个妹控啊!我悄悄告诉宝宝这样安排是端端的建议,宝宝听了也一直低头笑。 这以后的日子过的很开心,桐英每天一大早就过来陪宝宝梳头吃早饭,每天的请安更是不落下,而且还加倍的讨好我们。桐英现在的样子很像现代小男生在女朋友家长面前挣表现的样子啊,桐英最后还是从贤宝贝和小宝的口中知道了端端算计他的事,不过他也拿端端没办法啊,只有更加卖命的讨好我们,我也乐得和真珍宝宝在一边看戏。 因为桐英表现得好的关系,全府上下都很羡慕宝宝,我也经常不自觉的弯着嘴角,理理头发,现在我看桐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了。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孙子胖胖,胖胖已经满一岁了,长得很壮实,真珍特别宠他,到是端端和二嫫教育孩子很有分寸,我也知道小孩子溺爱不得,胖胖在我面前到是很乖的。几个瑞字辈的孩子特别喜欢和桐英一起玩,连贤宝贝都会来争宠,我呆在府里过着和谐日子,基本上不出门,直到传来芳宁生了双胞胎的消息,我才带着宝宝和真珍跟大房的日子去舒穆禄家参与洗三礼。 洗三规矩挺多,到添盆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宝宝的身份已经在在场的人中身份最高的了,不过宝宝还是谦虚的不敢越过长辈去。就在洗三快要完成的时候,来了个不速之客,看那拉氏激动的样子,我知道肯定是婉宁来了。 看样子舒穆禄家是没有邀请婉宁的,是那拉氏自做主张,喜塔腊家的老封君和喜塔腊太太都皱了皱眉,等婉宁把送的礼拿出来时,更是连舒穆禄太太都皱起了眉,本来用金玉来铸佛像就不合适,更何况给刚出生的小娃娃送重礼那可以折福的啊,我看婉宁是只顾着显摆了。更过分的是那拉氏还想让婉宁坐喜塔腊家的老封君的位置,她也太把婉宁当盘菜了吧,婉宁现在的身份,顶多算得上个妾,还是个没名份的妾,这谁挨着谁倒霉的,那拉氏还当婉宁是个宝,真是脑子进水了!! 婉宁想要抱芳宁的孩子,我怕小孩子沾了婉宁的晦气,把收生姥姥拦了下来,说要尽快完成洗三礼。这收生姥姥也是个没眼色的,看婉宁送的礼贵重就想讨好处,也不看看主家的态度,还是鲁大家的会做事,先一步动作把洗三礼完成了。那拉氏对于我拦着不让婉宁抱孩子是事有些不满,她是想让婉宁沾沾孩子的福气,哼,明知道自己女儿没福气还想祸害别人的孩子吗?我一眼把那拉氏瞪了回去! 我回来没几天,宝宝和桐英就带着一车行李和几个仆役回男爵住对月了,我们三房自然是最开心的,在槐院等着宝宝和桐英进来。一会儿,小两口满脸笑容的进了正房,端端正正地给我行了礼,我好久没看到宝宝了,拉着她的手说了两句话,瞄到桐英脸色有些不好,好象有心事的样子,我转头让宝宝先带桐英去菊院安置了,休息一会再过来陪我说话,宝宝应了声是就和桐英去了。 后来宝宝来跟我说他们进府的时候大伯晋保带着庆宁顺宁到大门口迎接,说了听到传闻桐英会升贝勒,桐英为这些传闻有些不舒服。我以为他们是怕大房又要巴上来占什么好处,告诉宝宝不用担心大房那边,那拉氏问过我这事我都给敷衍过了,反正没旨意下来传言都信不得。宝宝点头笑了笑,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桐英主要还是是觉得住菊院离得远了有些郁闷。我掩着嘴巴笑了好几声,原来端端是故意算计桐英的啊,是因为宝贝妹妹被抢了所以吃醋呢,想不到端端居然是个妹控啊!我悄悄告诉宝宝这样安排是端端的建议,宝宝听了也一直低头笑。 这以后的日子过的很开心,桐英每天一大早就过来陪宝宝梳头吃早饭,每天的请安更是不落下,而且还加倍的讨好我们。桐英现在的样子很像现代小男生在女朋友家长面前挣表现的样子啊,桐英最后还是从贤宝贝和小宝的口中知道了端端算计他的事,不过他也拿端端没办法啊,只有更加卖命的讨好我们,我也乐得和真珍宝宝在一边看戏。 因为桐英表现得好的关系,全府上下都很羡慕宝宝,我也经常不自觉的弯着嘴角,理理头发,现在我看桐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了。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孙子胖胖,胖胖已经满一岁了,长得很壮实,真珍特别宠他,到是端端和二嫫教育孩子很有分寸,我也知道小孩子溺爱不得,胖胖在我面前到是很乖的。几个瑞字辈的孩子特别喜欢和桐英一起玩,连贤宝贝都会来争宠,我呆在府里过着hexie日子,基本上不出门,直到传来芳宁生了双胞胎的消息,我才带着宝宝和真珍跟大房的日子去舒穆禄家参与洗三礼。 因为桐英表现得好的关系,全府上下都很羡慕宝宝,我也经常不自觉的弯着嘴角,理理头发,现在我看桐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了。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孙子胖胖,胖胖已经满一岁了,长得很壮实,真珍特别宠他,到是端端和二嫫教育孩子很有分寸,我也知道小孩子溺爱不得,胖胖在我面前到是很乖的。几个瑞字辈的孩子特别喜欢和桐英一起玩,连贤宝贝都会来争宠,我呆在府里过着hexie日子,基本上不出门,直到传来芳宁生了双胞胎的消息,我才带着宝宝和真珍跟大房的日子去舒穆禄家参与洗三礼。 洗三规矩挺多,到添盆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宝宝的身份已经在在场的人中身份最高的了,不过宝宝还是谦虚的不敢越过长辈去。就在洗三快要完成的时候,来了个不速之客,看那拉氏激动的样子,我知道肯定是婉宁来了。 看样子舒穆禄家是没有邀请婉宁的,是那拉氏自做主张,喜塔腊家的老封君和喜塔腊太太都皱了皱眉,等婉宁把送的礼拿出来时,更是连舒穆禄太太都皱起了眉,本来用金玉来铸佛像就不合适,更何况给刚出生的小娃娃送重礼那可以折福的啊,我看婉宁是只顾着显摆了。更过分的是那拉氏还想让婉宁坐喜塔腊家的老封君的位置,她也太把婉宁当盘菜了吧,婉宁现在的身份,顶多算得上个妾,还是个没名份的妾,这谁挨着谁倒霉的,那拉氏还当婉宁是个宝,真是脑子进水了!! 婉宁想要抱芳宁的孩子,我怕小孩子沾了婉宁的晦气,把收生姥姥拦了下来,说要尽快完成洗三礼。这收生姥姥也是个没眼色的,看婉宁送的礼贵重就想讨好处,也不看看主家的态度,还是鲁大家的会做事,先一步动作把洗三礼完成了。那拉氏对于我拦着不让婉宁抱孩子是事有些不满,她是想让婉宁沾沾孩子的福气,哼,明知道自己女儿没福气还想祸害别人的孩子吗?我一眼把那拉氏瞪了回去! 洗三礼结束后,自然是女人们八卦聊天的时间了,我在一边听到婉宁在和宝宝在谈论两个baby的问题,我觉得婉宁很白痴,不知道有异卵双胞胎这回事吗?长得不像有什么好奇怪的,又听到她提到四四的儿子,我突然有个想法,她送的那个金佛,该不会原本是打算送给四四孩子的吧,被四福晋推了才拿来送芳宁?我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婉宁以前从来不会对姐妹那么大方的,如果只是为了显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婉宁没说到两句话就得罪了舒穆禄太太,因为她提出了母乳喂养的事,本来她是很有道理的,可惜太不会说话了,马上就冷了场,还是宝宝见机快圆了回来。我暗自摇摇头,婉宁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以前年纪小的时候她可以凭借穿越的优势在同龄人中大出风头,等大家都长大了成熟了,她还一点进步都没有,一直吃老本,到现在是除了那张脸再找不出优点了,完全成了个花瓶。跟婉宁一比,宝宝的优秀就很明显了,呵呵,还是我人品好,是宝宝穿来我们家。 我和喜塔腊太太聊起别的话题,心里却还在琢磨婉宁的事儿,倒不是婉宁有多大魅力,我主要是想推断出她在四四府的境况。婉宁身上的衣服料子是不错,不过是男爵府送过去的,头饰上最打眼的那颗东珠也是陪嫁,最奇的事是婉宁送的那对金佛是用陪嫁的首饰融了重新打的。看来婉宁过得很不好啊,居然连陪嫁都开始动用起来,没过一会,我瞥见跟婉宁来的嬷嬷催她回去了,我一下子明白,这么多人跟着婉宁怕不是因为她有多受宠,怕是四四府派人看住她来的吧。 婉宁走了后,很多女眷都在探听她的身份,大房的人支支吾吾的只能说是皇子侧室,别人误会是侧福晋她们也不好意思纠正。我乐得在旁边看笑话,直到又把两个baby抱出来,我下意识的看了宝宝一眼,宝宝会意过来,脸又红了。 回府的马车上,我把我的发现给宝宝和真珍分享了一下,她们对于芳宁得了重礼很高兴呢,也不管意头好不好了,我哑然失笑,这两个丫头啊,越来越会精打细算了啊。 刚回到家坐了没一会儿,就听到絮絮那边派人来了,说是絮絮又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但因为过度劳累胎儿不稳。本来我打算派个月嫂过去的,不过康亲王府拒绝了,只是想找宝宝讨些救急的药材,我先把自己收藏的药材拿出来给了那人带回去,等宝宝那边把药材拿来了再送去。后来大家说起絮絮的胎,免不了又有人打趣宝宝了,我却有暗暗叹了口气,絮絮的女儿出生还不到一年,又怀上了,她年纪也不大,连续生产只怕对身体也不好吧。别人家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抄了几个产后补身的方子派人给絮絮送去。 过了两三天,张保回来了,这次他已经确认了会在保定连任,全家高兴之余,宝宝提议要一家人庆祝一番,一是给张保接风庆祝,二是端端和桐英的生日也在这几天,就一起庆祝一下了。 十二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代在槐院搞了个小派对,几个小的都有节目献上不说,连胖胖也背了一首童谣出来。派对的最后结果就是,张保,端端和桐英都喝得大醉,事后张保觉得还不尽兴,说要过几日再喝。我黑线,张保已经好久没有和家里人这样闹过了。 时间过得很快,宝宝住对月的日子满了,张保又拉着端端桐英喝了一次酒,害得第二天桐英头一直疼着和宝宝回了贝子府。住完对月,婚礼算是全部完成了,以后宝宝可以经常回来,我也可以去看她,听宝宝说还给我专门留了个院子等我过去玩的时候住呢,我又打趣宝宝等她怀孕的时候一定去照顾她的,呵呵。 之前传言桐英要封贝勒的消息最终证实只是谣传而已,旨意下到简亲王府是册封桐英的大哥雅尔阿江为世子,桐英仍是贝子衔,我觉得桐英不升贝勒也好,升得越高,越容易惹祸事,跟宝宝一向低调的作风不符。 佟氏番外 (七) by 不了然520 不知不觉,新年又到了,这是宝宝出嫁后的第一个年,她是不能回家过年了。我只是照例带着真珍送礼收礼,虽然男爵府的几个姑娘出嫁的出嫁,在外的在外,不过瑞字辈的孩子多了,这个年也过得很是热闹。初三那天,宝宝和桐英回男爵府拜年了,看宝宝回到家就松一口气的样子,想必这个年她是过得很忙碌了。我笑了笑,宝宝现在独自当家,知道辛苦了吧。 宝宝回来只在家呆了一天,下午我拉着宝宝的手聊天聊了几个小时,先是问起她的经济状况,这次宝宝送给我们的年礼是极实用的,肯定也花了不少钱,光是给我的那些名贵药材就价值不菲了。桐英刚开府,家底不会很厚的,我担心的问宝宝钱是不是够,悄悄塞给她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宝宝没收,说是贝子府的庄子和店铺今年的进项都不错,再说过年老康还发了红包,钱够用了。 接着我跟宝宝传授了一些持家主要是送礼的经验之谈,宝宝都记下了,说是以后就知道怎么做是最合算的了。然后宝宝说讲了在宫里的见闻,说起媛宁魏莞的身孕我又开始取笑宝宝什么时候大个肚子回来给我看看啊,宝宝不依的跟我撒娇,我算了算,宝宝在几个姑娘里算是嫁的最好的了,不是说老公有多显贵,而是有爱情作为婚姻的基础,分府单过又不用怎么受婆家的气,看来宝宝才是主角啊,主角模式明显是开在宝宝身上,而不是那个霉婉宁啊。 宝宝回来还发生了个小插曲,着了贤宝贝的算计,贤宝贝伙着小宝教明瑞讨要过年红包,现在明瑞正是可爱得不行的时候,说话奶声奶气的,谁见了都爱。贤宝贝看着这情形就想到了这个主意,从过年开始他们就满府的转悠,见到哪个长辈或者来拜年的亲戚,就把明瑞抱出来让他说“过年好,要红包”,就这样,三个小家伙得了不少的红包。看到宝宝被他们三个呛住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去,拿帕子遮住脸死命的笑,真是笑抽了。 吃过晚饭后,宝宝跟桐英就回去了。宝宝有自己的小日子要过,我也要忙着府里的事情,张保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最迟正月底就要去保定,这次我跟去就不会常回京了,家里的时候就要全部交给真珍。所以这段时间我抓紧时间给真珍做培训,真珍在管理日常家务上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在对于人际交往,应对这方面还有点欠缺,正好趁着过年时候让真珍好好的观摩一下。 正月的时候,我听到消息,絮絮的公公康亲王去世了,宝宝去康亲王府里照顾了一下生病的女眷,回来时候跟我和张保提起了从前的“奉天之花”肃云珠。我早就可以预料到肃云珠的性子在高门大院里过的肯定不会如意的,又是侧室,从娜丹珠身上就可以看出世子的嫡福晋是个什么德行,只怕肃云珠还有苦头要吃呢。 我知道宝宝为了肃云珠的事心里不好受,毕竟是小时候认识的好朋友,我劝着她:“你也算是尽了心了,别在多想了吧,她到底跟你不是一家,上头又有婆婆与正室,你虽说是好心,也做不了什么,别反而连累了你表姐。”看她还是有些闷闷的,我拉她进了房间,给她说起别的事。 我旁观宝宝跟桐英相处,很有些现代男女朋友相处的样子的,宝宝有些要强,桐英一般都会哄着宝宝,这在现代到是很没什么,不过在古代的话就不合适了。所以我劝宝宝在桐英面前不要太拿大了,要把握好一个度。我本以为宝宝会不愿意这么做小伏低的,没想到她早有了觉悟,明白不能只靠着丈夫的宠爱,我听了有些意外,宝宝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能这样想我就安心了。 我和张保到了保定,张保开始忙工作了,我却闲了下来,孩子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也不用太操心,张保的仕途也已经打算好了,只要照顾好他的生活起居就行了。一下子空下来我还真有点不习惯,所以下午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偷练瑜伽,其实是最近发福的有些厉害,虽然几十岁人了,但女人不管多少岁都是爱美的。只是好多动作想不起来了,也做不到了,不过动一动还是好的。 这天,我出了一身汗,刚刚洗了澡躺在床上休息,素云进来说是京里来信了。 信是真珍写来的,她先是说了一下家务琐事。现在真珍总领槐院和梅院的事务,小刘氏虽然在男爵府住着,但基本上不管事的,即使有二嫫帮衬着,但大部分事情还是要真珍过问的。就像三房新收了几房家人,有一房不是很老实,爱嚼舌根,总是把三房的一些消息散播到府里,而且还爱偷懒贪小便宜,真珍与二嫫商量后,把这两口子打发到顺丰去做杂务,然后给全生打好招呼让他仔细看着这两人,没几天,那两口子就被发现偷了店里的油被狠狠地打了一顿赶出府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现在真珍在管理下人方面是做得很有经验了,只是对于她陪嫁的那几个丫头总是偏着些,6如比较老实,就是不够伶俐,9儿有些想揽权,但也是为了真珍着想,这到没什么,就是七喜、八福一直不省事,虽然绝了被端端收(baidu)房的念头,但做事不认真,总想着要踩着其他的丫头,只是真珍总是心怜她们离了家不想重罚她们。 房山那边有长贵和全生管理着,一直很稳定,“恒福”的业绩增长居然是最快的,马小三为人老实,做事特别实在,所以通州一带的大粮行都爱与“恒福”合作,现在准备再加建两间仓库,当初以那么便宜的价格就把店买下来真是赚大发了。我心里预算着今年的财政状况,最近几年家里都不会有很大项的支出了,收入却在增长,我们的家底是越来越殷实了啊。我笑眯了眼,当初张保放外任到广州真是太明智的选择了,我们家的原始积累就是在广州任上开始的,也是在广州试着做生意找外快,现在却成了我们家的主要收入来源,等张保退休了说不定还可以再开发点产业呢。 开心的事汇报完了,接下来就是不那么开心的事了。素云看我脸色有点变了,忙端了杯热茶给我,我抿了口茶,长出了一口气,又继续看着信。不愉快的事当然跟大房脱不了关系,那拉氏现在不当家了,男爵府总算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是因为府里的女眷里就那拉氏辈分最长,所以老是想借着长辈的身份委托真珍做些不合适的事。那些事当然是跟婉宁有关的,不过我事前跟真珍打好招呼了,跟婉宁有关的事一点都不要管,能避则避,不能避就装傻充愣。 我教了真珍一个法子,如果那拉氏有什么要求就说要和端端商量,一商量就拖得没下文,如果那拉氏找到端端,再让端端以内院的事都有二嫫打理为由推过去,二嫫又可以说这些事还是要真珍做主,推皮球的方法现代好多部门不都这么用吗,面子上都能说得过去,实际上就是不做。果然,那拉氏好几次想让真珍帮忙给婉宁送东西都被真珍推脱了,谁知道那些东西里有什么,而且更过分的一次是那拉氏准备送药材给婉宁时居然暗示让三房添点药材送过去。我看到这里简直哭笑不得,这那拉氏简直没得救了。 不过那拉氏还是想办法把东西送到了婉宁手里,因为她找到了宝宝。我知道宝宝又是看在同穿越的姐妹份上,总是忍不下心不管婉宁,即使她跟婉宁已经有了很深的隔阂,那次芳宁孩子洗三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宝宝看婉宁有些无聊还主动跟婉宁搭话,结果婉宁爱理不理的,宝宝才被气到不再跟她说话。这过了没多久,宝宝消气了又心软了,我只能相信宝宝会注意分寸,至少会检查了那些东西后再送去吧。叹了口气,真珍说到那拉氏听了宝宝的建议以婉宁的名义在外做善事,捐了不少钱给京里常做善事的各大佛事,如果婉宁翻了身,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不光是那拉氏让真珍觉得烦,小宝在府里还受了气,大房的安宁因为嫉妒小宝在学业上表现出色,经常挤兑他,对他大嚷大叫的,贤宝贝每次都为小宝打抱不平,不过都被小宝拦住了。我知道小宝总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一向是逆来顺受的,我有些心疼,这些年来,我也是把小宝当自己孩子的,只是他一向懂事,不用怎么操心,我们三房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他的,不过府里的人一向踩低就高,安宁都明里欺负到小宝头上了,看来回府后我得做点什么了。真珍为这事觉得很内疚,觉得自己太疏忽了,回信给她的时候我安慰了真珍两句,也提点了她一下,唉,真珍是一下子要管那么多事,也是难为她了。 我知道真珍现在当三房的家也当得辛苦,既要照顾端端,又要照顾胖胖,本来事情就不少了,还不得不协调三房跟男爵府的的关系。男爵府的下人们是个什么德行我太清楚不过了,我在的时候那些人是战战兢兢的,宝宝也是能镇得住的,现在我们都不在,真珍就有些吃力了,再加上李氏当家经验也不是很足,那些下人就更是蠢蠢欲动了。我在回信里告诉真珍,处理那些下人不要有顾忌,万事有我罩着,有什么烦恼的地方去找宝宝出主意,另外我还写信给端端让他多安慰真珍,给她打气。 看完信,我又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不能完全甩手啊。 这几天张保回来的都晚,每年春耕时都这样,我也习惯了,只是有些担心张保的身体。刚回到保定不久张保就病了一场,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算是过年病吧,过年的时候生活有些不规律,张保毕竟年纪不小了,经不起折腾了。在家里养病那几日,我都是做的很清淡的东西给他吃,还是以素食为主,我特地选了些养胃润肠的蔬菜,做了好几道给张保吃,虽然味道是很好,不过张保是无肉不欢的那种,总是希望我能开放他的肉摄入量的限制,被我坚决的拒绝了,我看着张保做出的那副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又拿着帕子遮住脸抖了好几下。 我到厨房把温着的白菜猪血粥端进房里,算着时间张保也该回来了。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我掀开门帘,果然看到张保风风火火的走进院子。我笑道:“走那么快做什么?后面有人在追你吗?”“我想着夫人的美味粥品呀”张保坐下来擦了擦手就开始喝起粥来。这几天我都会熬点粥等张保回来后喝,什么皮蛋瘦肉粥啊,腊味粥啊,玉米鸡丝粥啊,菌菇鸭胗粥等等,张保饱了口服,也就没觉得工作有多累了。 张保喝完了粥,拉着我的手道:“夫人近来辛苦了,等把万寿的礼备好了就可以歇一段时间了,到时为夫一定好好陪陪夫人”我微微笑了笑,跟张保闲聊起来。 休沐这天,我起了个大早,穿上了轻便的鞋,准备好了连袖斗篷,张保也一身轻便打扮,我们相视一笑,携手走出房间。外头素云已经准备好了,虎子已经套好车,王二家的归整车里的东西。没错,今天我们是打算外出郊游去,张保答应了我要好好陪我几天,所以趁着休沐日带我去白石山游览。 我们坐上马车赶往涞源县,在车上,张保给我讲起白石山的典故。春、秋季的白石山有“一山兼四季”的说法,不同季相的景观出现在同一时间,山脚早已浓荫匝地,山腰则是桃花初绽,而山顶阴坡一带还是白雪皑皑,我一听就特别敢兴趣,赶紧让张保多讲讲,张保得意的捻捻胡须,故意沉吟着,我笑着推了他两下,他才接着讲起来。白石山顶部是洁白晶莹的白色大理石,所以叫做白石山,古人这样记述白石山:“山多白石,连峰纵拔,秀列若屏。”张保摇头晃脑的说着,我看着又是一阵好笑。 一到涞源,我马上就看到了白石山最高的一昨山峰,高出周围群山数百米,恐怕在涞源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到她,真是太美了。我们一行人住在山脚的精舍里,这一带常有人来观景的,所以很多人家都专门有一两个小院整理的十分精致的接待来的游客,这是早期的家庭旅馆了吧。 安顿好后,我迫不及待着拉着张保游山去了。白石山高大的山体,奇峰林立,巨壑纵横,断崖峭壁如刀削斧劈,棱角分明,少有曲线,我看得啧啧称奇,这简直是山岳景观中奇与险的代表啊!!看着这100多座高低错落、相对独立的山峰,我真忍不住想大吼一声,前世游黄山时,我也曾对着山谷大吼过,可惜现在不能,只能在心里意淫一下。我突然发现白石山其形其韵酷似黄山,完全是“北方黄山”嘛。 在靠近山顶的部分有大片红桦林,树干深红,挺拔修长,翠盖遮天,如红妆出浴。当云雾萦绕在峰谷之间,山峰时隐时现,似浮岛、似仙山、如梦如幻,张保说这是涞源古十二美景之首“白石晴云”。我和张保走了大半日,直到夕阳西下,才回到了精舍,我觉得特别兴奋,晚饭也比平时吃得多。傍晚的时候我和张保携手在精舍周围散步,我心里突然冒出那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句子来,张保停住脚,笑望着我,我才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念出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都一把年纪了啊,张保这时低低的念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紧了紧握着我的手,这时刻真是太幸福了!!!! 第二天,张保又带我白石山西麓的十瀑峡,是一条大峡谷,清澈的泉水从山上的龙虎泉涌出,溪流跌宕,流连为潭,跳跃为瀑,常年流水不息。“双龙瀑”“飞龙潭”“无声瀑”等等名字很美,景色更美。现在真是春暖花开之时,冰瀑逐渐消融,山花与冰瀑交相辉映,呈现一幅美丽的画面。飞瀑流霞,为十瀑峡增添了诗情画意,让我留连忘返……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午饭后我们该往回走了,在车上我仍是滔滔不决的说这两日的感受,偶然看到张保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奇了,问张保怎么了?张保笑了笑,说没什么,一看就是有事,我拉着张保的袖子,扯了又扯,张保见状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慢慢开口说起来…… 今年直隶府府布政司衙门新上任一位参政道耿大人,在朝里有些背景,是索额图党那派的人。这位耿大人一上任就跟张保过不去,张保支持的,他反对,张保反对的,他支持,次数一多,人人都看出来这位耿大人是有意针对张保的。开始时张保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耿大人会那么敌视他,有算是嫉妒也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啊,毕竟那耿大人新来的没必要跟张保对着干的。 慢慢的张保觉出点意思来,毕竟张保在奉天,广州都遇到这样的事,所以现在有些闷闷不乐的,这次出来旅游,一是好好陪陪我,二就是想放松一下心情。我知道后偷偷翻了个白眼,大阿哥跟太子再怎么争没也用,最后是四四当了皇帝,这两位落得个圈禁到死的下场,平白牵连了那么多人。只是我还有点奇怪,张保从不结党,而且现在也只是个辅官,那人针对张保有什么用呢,要说拉拢还差不多,毕竟张保虽说爵位官职都不高,但背景却不简单的,一个根红苗正、妻族显赫、姻族更显赫、正途出身、为人纯孝、为官忠勤谨能的官员到哪儿都应该拉拢的对象才是。 对于我的疑问,张保叹了口气:“藩台大人明年就任满了,现下很多同僚都认为我应该补上这个缺,只是我想耿大人也想谋上那布政使的位子,所以才跟我过不去的。”我明白了,想必之前明珠重新复出引起索额图的警惕了,*主要就是依靠衍生权力,结党打击异己,张保是挡了他们的路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看得出张保都不是很精神,也许他是心灰意冷了吧,想起过年前他还为自己的政绩觉得很满意,打算这一任再做出点好成绩来的。以前在奉天是这样,在广州也昨天,现在在直隶还是逃不开。我劝慰张保:“在直隶布政司衙门几年了,政绩显赫,人缘又好,在巡抚大人面前都是能说得上话的,在朝中也数得上号,那耿大人一个酸人,能把你怎么样,不过是说些不好听的话罢了,何必为这样的人置气呢。” 张保总算是想开了些,可有这样一个人做同事,总归是不舒服的。这天张保又闷闷不乐的回来,喝了口茶就去书房了,我放下针线,跟到书房,问他怎么了。张保沉默了一会儿,说:“夫人,我想过了,若能升上去,就多做一任,不然等这个任期满了,我就告老怎么样?”“告老,你才四十多岁,怎么就告老?我知道你是怕再起党争,可这样早告老万一有人说你‘心存冤枉’就……”张保笑笑说:“夫人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什么风头浪尖的人物,只怕我退下来还有人高兴呢” 看张保的样子是真的有退意了,我想想也是,这一任过了,没几年就要废太子了,那时候党争太厉害,还是退下来安全些。我点头道:“一切听夫君安排,我也想早点回去抱孙子呢,我们回去后再置些田产庄子,夫君又可以大展身手了”张保听了捻着胡子边笑边点头。 跟张保把未来商量好以后,我就开始规划了,地是要多多的买,这可都是不动产啊,而且还可以再开些店做生意。我正为以后做地主婆谋划的时候,广州来了信,温夫人说决定在武丹将军离任后就结束仙客来的生意。初收到这样消息时我先是意外,接着就有些不高兴,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之前温夫人一点消息都没露,生意说收就收,好歹我也是股东之一啊,这温夫人做事怎么这么不周到呢。 其实现在仙客来的分红我并不是很看重,一年也不过一千多两银子的收入,京中我们自己的产业收入更丰厚,这项投资本来就是为了跟武丹家打好关系,做为一个纽带而已,收了我也无所谓。我叹了口气,这就是新兴贵族与世代勋贵的区别了,看温夫人的行事还有真珍在出嫁前一点管家的经验都没有学过就知道了,倒不是我对真珍有意见,只是再一次肯定了家教的重要性啊。 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事,我也不得不赶回京城了,还是要商量出一个应对之法的,另外还有一些事情我也要回京处理一下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现在真珍在管理下人方面是做得很有经验了,只是对于她陪嫁的那几个丫头总是偏着些,六如比较老实,就是不够伶俐,九儿有些想揽权,但也是为了真珍着想,这到没什么,就是七喜、八福一直不省事,虽然绝了被端端收房的念头,但做事不认真,总想着要踩着其他的丫头,只是真珍总是心怜她们离了家不想重罚她们。我也是拿她没办法,总不能强制真珍把那两个丫头送回去吧,只有嘱咐***的注意着她们,如果她们真做了什么危害大的事情,只怕也心软不得了。 我吩咐素云收拾衣物行李,又拿出纸笔算了起来。张保回来以后,看我一直写写划划的就过来问我在干什么,我把广州温夫人的来信给他说了,也说了我的想法,还告诉他我准备明天就赶回京城去。跟张保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我难免语气不善,埋怨了温夫人几句,张保笑笑对我说道:“你又给自己找不自在了,其实你也没多看重仙客来的生意,又何必这样动气呢?” “我哪有动气,只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罢了,温夫人这样做事本来就不周全。”我知道张保是最不看中广州那边的生意,他最感兴趣的是自家庄子的出产,然后是粮店的生意,“反正当初也是为了打好关系好给儿子争取一个好媳妇,现在媳妇已经娶进门了,这门生意收了也好,我们还可以投资其他的生意。”张保这时说道:“你回去跟孩子们商量时也注意点,别让儿媳妇觉得难做。”我笑了:“这我还不知道吗,我可比你更疼真珍的。” 这事商量好以后,我犹豫着要不要跟张保说说那件事,我张了张嘴,又想了想,最后还是说到:“前阵子我收到了真珍的来信,她提到过小宝在府里受了些委屈,不知道关于小宝,夫君有什么打算没?”张保奇道:“我们不是一直把小宝当自己孩子一样对待,还有谁敢给他委屈受吗?”我叹了口气:“是大房的安宁,虽说我们一直当小宝是自己儿子一样,你在过年带他出去也说是自己儿子,但毕竟他还是假子的身份,府里那些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这……夫人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张保看着我,我咬了咬牙:“小宝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跟贤宁感情很好,又很护着贤宁,我们不如让他入了他他拉家的祖谱,算做从子吧,只是还要看看刘姨娘的意思。”张保听了沉默地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事先是要看刘姨娘的意思,然后大哥那边也要去商量的。”我点了点头:“那这样吧,这事我们慢慢商量,也不急,我们可以置办一处田产给小宝,让他们母子以后有个倚仗。” 事情都商量好后,第二天我就启程回京了,路过房山时,正好小刘氏回房山小住,我便带她一起回到京城侯爵府。回到府里后,我派人给宝宝送了信,让她也回府一趟,我稍坐了一会儿就去逗胖胖了,对于这个孙子我真是疼到心眼儿里了,比当初端端的和贤宝贝是有过之而不无及,这就是隔代溺爱了吧。 第二天,宝宝来了,我就与小刘氏、真珍、宝宝围坐屋中,商议着仙客来的事情。 真珍又解释了一下结束茶楼生意主要是因为武丹将军要离任,怕没人罩着,只怕会有人盯上那块好位置。这个我明白,仙客来的位置是很好,但凡赚钱的生意总会有人眼红的,我说只是有些突然,而且仙客来近两年生意也越来越不好,收了也没什么。 关于生意不好,真珍倒了说了点,因为茶楼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卞掌柜曾经想过不做茶楼,改做其他获利更丰厚的生意,但武丹将军不许,说怕坏了名声。我没有问那会坏了名声但获利更丰厚的生意是指什么,但也猜得到一些,多半是类似妓院和赌场一类的,好在亲家没同意做这些捞偏门的生意。 宝宝问起了春杏与阿银他们,担心他们今后的生活,宝宝一向这样,念旧情又心肠软,而且现代的人权意识根深蒂固了。我看到真珍有些愧疚跟尴尬,就说道:“茶楼收了把钱收回来也好,其实京中酒楼茶楼也多,咱们让人在京里开一家仙客来那样的,想必生意也不错。”我转头面向宝宝:“你们府里不是就有一家酒楼么?”宝宝犹豫地说着我们自己开茶楼有哪些不现实的地方,我发觉我是想当然了,别的不说,如今家里就没有其他能做生意的人了。 不过对于投资做生意我还是很有兴趣,就又说起可以搭上霍买办,借他家的船做点南北货生意,赚赚差价,当初给宝宝置办嫁妆的时候就明显发现其中的好处了。不过这个提议没有人附和,小刘氏是担心本钱多,宝宝好象有些意动,但她没说什么,却问起了粮行和堆房的生意,然后建议扩大粮行和堆房的规模,暂时不要做风险大的生意,怕真珍太辛苦。我怔了怔,转头去看真珍,真珍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我明白了。 真珍最近是瘦了很多,还有些憔悴,她现在一个人管理家务和家中产业是有些勉强了,毕竟不是从小就受到这方面的训练,只是嫁过来这两年才开始学,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只怕如果事情再多她就管不过来了。算了,现在我们家也不愁银子,就维持现状好了,如果张保提前退休了再考虑其他生意也行。于是我交代真珍只把粮行和堆房的生意保持好就行了,其他生意我们就不管了,有钱就拿去买地,什么年代地都是保值的。 (未完待续) 小剧场与通信 小剧场by荧惑君 婉宁同学刚对着老五怒吼“你要我给你做妾”…… 五五咆哮马状: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愿意嫁他偏偏就是不愿意嫁我 婉宁端茶远目:那不一样的 五五:做四侧福晋和做五侧福晋到底有什么区别 婉宁:“四”字跟“五”字不一样啊 五五呆滞 婉宁继续喝茶:没文化真可怕 无责任的eg番外片段小剧场(婉宁vs玉敏)byeve303 片段1 婉宁七岁,玉敏……大概也七岁…… 婉宁:我昨天见到四阿哥了,我们还一起逛街去了……(省略五千字的逛街描述) 玉敏:哦…… 婉宁:说老实话,四阿哥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啊……(省略一万字的想象与现实的差别描述) 玉敏:是么…… 婉宁:这是我买的xxx,送你你玩 玉敏:谢谢。 婉宁:你对四阿哥怎么看?我说了这么久你怎么没啥反应啊? 玉敏:四阿哥么,我没见过他,怎么看?我应该有什么反映吗? 婉宁:…… 玉敏:(婉宁真是才女啊,那篇《论现实与想象的差别》论述多么详实评价多么中肯意义多么深刻……) 片段2 婉宁八岁,玉敏也八岁!(作者:玉敏你不用这么强调吧……玉敏:难道还让你写大概也八岁么?) 婉宁:(讲某超现实主义大作中)xxx回过神来,汗湿重衣,方才那一刻直如过了一百年那般难熬,他 玉敏:不是只有一刻么?(作者:乃不是知道相对论么?玉敏:可婉宁不知道我知道啊。作者:乃!!玉敏:(_)偶无聊么) 婉宁:那个……(讲解相对论中)所以 玉敏:哦,这是你悟得的么 婉宁:不是,这是西方一个叫德国的国家里的一个人发现的。 玉敏:德国?也象咱们大清这般大么?那里的人和咱们一样么? 婉宁:不是的……(讲解德国的地理和人口问题中) 玉敏:那……(继续提问有关德国的问题) 婉宁:……(解答中) …… 一个半时辰后…… 《大清朝旅游指南之教你如何玩遍德国》新鲜出炉…… 玉敏送婉宁离开后思索下次该问她什么呢?就意大利吧。嗯,着重让她讲讲艺术三杰,隔了这么久,都快忘光了就当是复习了,呵呵 片断3 玉敏:(作者:此处有删节具体请参考原文)……后来我一直想请你来做客,可是又一直在忙。(婉宁我想念你的即兴发挥了) 婉宁:(作者:此处有删节具体请参考原文)……四阿哥……对你好不好? 玉敏略红了脸:他待我很好……(作者:此处有删节具体请参考原文。另,玉敏乃也会脸红么?玉敏清了清嗓子:燕子坞牌胭脂,采用辽国南苑大王王妃之秘制配方,萃取天然植物精华,独特制作工艺,蕴含补水嫩肤因子,用后可使您的皮肤呈现出自然红晕,是为居家必备旅行必携杀人放火之佳品!!!燕子坞牌胭脂,专为亚洲女性设计。四百年老店,品质保证!作者:……无语中……) 婉宁脸色白了一白……(作者:此处有删节具体请参考原文) 玉敏再次清嗓子:身体不舒服么,有心悸、胸闷的困扰么?为什么不试试黄氏七草琼浆口服液?北宋黄药师精心研制,专治心痛气闷。与九花玉露丸配合使用效果更佳。实为(作者:停!!!乃被广告大神附体了么?) 片段4 地点:四阿哥府 时间:四阿哥惯常回府的点儿 婉宁精心打扮后在花园中翩翩起舞,四月的和风吹起片片樱花,远远望去,真个是如梦似幻,恍如神仙。 半个时辰后,四福晋在花园一角的凉亭看完了一本书后抬眼看到了跳舞的婉宁姐姐。 玉敏:那不是……? 一旁绣花的宋格格:是。 玉敏:没人去告诉她今儿个四爷在宫里额娘那吃饭会晚点回么? 宋格格:…… 魔教教主by荧惑君 亲爱的西方: 近来可好? 虽然离得近了,可是见面的机会越发少了。 你在小白婉那里过得怎么样? 吃苦受罪是免不了的吧? 忍一忍吧,我最近朝堂上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暂时顾不到你,但是实在吃不消的话就告诉我,我们另想办法,一个阿哥而已,不用为这个委屈自己。 你的圣女我照顾得很好,自从嫁过来我可没敢给她受过一点委屈。 ps:看在当初我通宵陪你一起副本的份上今年的解药早点给我吧。 小陈陈 ------------------------------------------------------------------ 贱男陈: 你不骚扰我我一切都好。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虽说做的是丫鬟,可是我也没吃啥苦,上班摸鱼谁不会啊。一个小白而已,我连她都搞不定就妄称魔教教主了。 只是以后需要的时候我不希望你再给我提供错误情报了。**当初你明明告诉我五阿哥未来的福晋是三房的那个小妞,差点害死老娘了。还好老娘rp坚挺,这样也能找对人。 乃就静等老娘跟进五阿哥府的消息吧~哦嗬嗬嗬嗬~ 被我看中的男人,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ps:解药看你表现。 又ps:月荷这么穷摇的丫鬟名……真是让我未语泪先流啊。 西方失败 ------------------------------------------------------------------ 亲爱的西方: (3) 听说你被打了?请让我用牧师之吻来抚平你的伤痕吧。 我就知道我们美貌与智慧并重的西方大人是不会跟那个nc丫头一起发疯的。还好你没跟去。 现在怎么样了?需要伤药吗? 我拿极品红药不留痕跟你换今年的解药可以吗?真的不留痕的啊。 小陈陈 ------------------------------------------------------------------ 贱男陈: 老娘今次栽了。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会武功,我没敢用内力,那顿板子我硬扛的啊。 不过我打算闪人了,听说那个小白硬挤兑康师傅把她配给老四了,真是不能理解这些肥猪流们的大脑构造啊汗。 反正老娘不奉陪了,明天就让教里的人赎我出去了,我们另想辙吧,实在不行我就直接去表白了。 ps:敢跟我讨价还价,今年解药推迟两个月。 西方失败 ---------------------------------------------------------------- 亲爱的西方: otz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宽恕我吧女王。 是我冷酷我无情我无理取闹您就放过我吧。 您不看在我们网友队友加老乡的份上,也看在您的圣女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您就放过我吧。 小陈陈 ---------------------------------------------------------------- 贱男陈: 我表白了。///// 而且看来有戏。 今天心情大好,放过你了。 我最近要****里一趟,把积压的工作处理一下,然后再回来追男人。 问问我家圣女小甜甜有啥需要我带的么? 另外我进了五阿哥府后,怎么帮衬我你想出章程了吗? 限你在我回来前写出5000字报告来。 ps:你祈祷吧,我进五阿哥府之日就是你今年解药发放之时。 西方失败 ---------------------------------------------------------------- …… 四四、玉敏、婉宁夫妻相性50问 四四,玉敏&婉宁的夫妻相性100问之河蟹的前50byeve303 某人很rp的找出了这个东东,并顶着四四的冷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他们同意接受采访,于是…… 四阿哥:你确定真的用不了多长时间么?爷很忙的。 玉敏:(点头)可以开始了。 婉宁:…… 1、请问您的名字是? 四阿哥:爱新觉罗胤。 玉敏:乌拉那拉玉敏 婉宁:他塔拉婉宁 2、年龄是? 玉敏:你是说1695年还是2008年? 作者:…… 四阿哥:(冷光发射中) 作者:(擦汗中) 婉宁:17岁。 作者:乃确定么? 3、性别是? 四阿哥:男。 玉敏:(微笑)女。 婉宁:女。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四阿哥:(瞪)这是什么问题? 作者:(擦汗)好吧,大家都知道,就不问您了 婉宁:(迷人的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省略同类描述五百字) (黑线,自觉地记录:自恋) 玉敏:挺好的,就是有点护短。 作者:…… 5、对方的性格呢? 四阿哥:(继续瞪) 作者:(狂擦汗)您就随便说说吧。 四阿哥:福晋很好,他塔拉氏,就目前了解,不好。 (这是性格描述么?难道性格描述不应该用具体的诸如开朗内向自恋之类的词么?) 玉敏:四爷对家人蛮温柔的,也很细心体贴,是个很好的人。 婉宁:四四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所以总有一天他一定会爱上我的。 (这个。他对乃明明很冷说。而且,这两句之间有什么本质的必然的联系么) 6、三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四阿哥:我和福晋正式见面是大婚那天,他塔拉氏小时候就见过了。 玉敏:和四爷正式见面是在大婚时,不过之前也见过他。和婉宁应该是七岁左右在某个朋友家见的。 婉宁:和四四是小时候的玩伴,也就是青梅竹马(陷入回忆中) 作者:(喂喂)……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四阿哥:福晋吗,很秀气端庄的女子,他塔拉氏,应该就是个小丫头。 玉敏:四爷是个很好看很有味道的人。婉宁么,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与四四温柔对望中) 婉宁:(得意地笑,本姑娘就是个美女啊美女)四四么,出乎我的意料是个可爱的有些内向的男孩。玉敏,就是个小孩子。 (乃别高兴了,四阿哥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正眼瞧过乃) 8、喜欢对方的哪一点呢? 四阿哥:福晋很聪明,也懂分寸,把府里治理得很好,而且真正关心我。他塔拉氏,我说过喜欢她么。 玉敏:他待我很好,而且是我在这里的依靠。婉宁我也要回答吗? 婉宁:(瞪眼)我就是喜欢四四,我一直喜欢四四,我从前世看穿越小说时就喜欢四四…… 玉敏:(微笑地看着作者)下一题谢谢。 (看着婉宁仍在列举,这也行么?) 玉敏:(继续微笑,望了望四阿哥) (觉察到四阿哥的冷光,擦汗,好好,下一题下一题) 9、讨厌对方的哪一点? 四阿哥:福晋挺好的,没什么让我讨厌的地方。他塔拉氏,我能不讨厌她么。 (你果然是个记仇的人) 玉敏:四爷有两个,嗯,现在是三个侧室。婉宁么,本来不怎么讨厌还有些喜欢的,现在这样,你觉得我能不讨厌他么? 四阿哥:(看着玉敏)我有我的难处,她们……是皇阿玛……我其实……也没有办法。 玉敏:(理解地点头)我知道。 婉宁:(郁闷的看着另外两人)四四不理我,玉敏拦着我见四四。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四阿哥:跟跟福晋很好,跟他塔拉氏不好。 玉敏:跟四爷非常好,婉宁还用回答吗? 婉宁:(继续郁闷,接着充满干劲)现在跟他俩都不好,不过在不久的将来,我和四四一定会好。 (乃真有自信) 11、您怎么称呼对方? 四阿哥:福晋,有时候是玉敏。他塔拉氏。 (是你和福晋们独处时称呼她的名字么?被冷光射中,爬走) 玉敏:四爷,婉宁。 婉宁:四爷,心里总是叫他四四;玉敏,(不甘愿的)福晋。 (悄悄爬回问:玉敏你确定对他俩没有别的称呼?) 12、您希望被对方怎么称呼呢? 四阿哥:四爷,希望福晋在没外人时叫我胤。 (那你还叫人家福晋,被瞪,好好,是因为有我这个外人在,我明白我明白) 玉敏:(干脆的)玉敏(反正名字就是被人叫的么)。 婉宁:希望四四叫我婉宁、婉婉、婉儿…… (婉大姐,别说了。没看四阿哥脸都黑了么?) 13、如果以动物比喻的话,您觉得对方是? 四阿哥:(升级版冷光发射中) 玉敏:过。 作者:这个能过么? 玉敏:(微笑)你也没说不能啊? 婉宁:(一脸欲说还休)我也过。 (……)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选择? 四阿哥:福晋喜欢看书,就送她书,比如诗词或是史书杂谈什么的。没想过送东西给他塔拉氏。 玉敏:送四爷文房四宝。婉宁肯定希望我把四爷送给她,所以就不送礼物给她了。 婉宁:最好是把我自己送给四四。玉敏么,随便送点衣服首饰就行。 (黑线……) 15、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四阿哥:我没什么所谓,福晋送什么都行。他塔拉氏就不必送了。 (乃不想让玉敏把自己送给乃么?顶着锅盔逃走) 玉敏:四爷送的我都喜欢。婉宁送的我也喜欢(我喜欢礼物)。 四阿哥:(无奈的看着一脸财迷样的玉敏)…… 婉宁:四四把自己打包送我。玉敏送不送无所谓。 玉敏:(乐呵呵的)你不要那就不送了。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四阿哥:福晋很好,没什么不满。他塔拉氏,哪里都不满。 玉敏:不满和讨厌不一样么?(见作者点头)那我还是对四爷有三个侧室不满。至于婉宁,她不是四爷侧室的话,没什么不满。 四阿哥:(望着玉敏,解释)爷刚刚 玉敏:(温柔的)我知道,四爷,我能理解。 婉宁:(郁闷的)四四不理我,玉敏不让我接近四四。 (黑线……) 17、您的毛病是? 四阿哥:(冷冷的)爷能有什么毛病? 玉敏:(黑线)四爷(叹气)算了,我的毛病是有时候太冷情,对四爷不够关心。 婉宁:(得意地笑)我这么完美,能有什么毛病。 (-_-|||……) 18、对方的毛病是? 四阿哥:(升级加强版冷光)她们自己不是说了么? 玉敏:(微笑)过。 (猛擦汗,好好,过) 婉宁:四四不理我,玉敏不让我接近四四。 (这是毛病么?) 19、对方做的什么事情(包括毛病)会让您不快? 四阿哥:(冷冷的)福晋不做让我不快的事,他塔拉氏做什么都让我不快。 玉敏:四爷去见宋氏和李氏。婉宁就随她折腾吧,只要不违反府里的规矩就行,我不会不快的(犯不着为她不高兴)。 婉宁:四四不理我,玉敏不让我接近四四。当然,要是四四肯说我爱你我就怎么都不会不快了。 (呃……) 20、您做的什么事(包括毛病)会让对方不快? 四阿哥:(冷冷的带着不耐烦)爷会管这个? (爬起来擦汗猛点头) 玉敏:我应该没做过让四爷不快的事。我嫁给四爷做嫡福晋让婉宁不快了吧。 婉宁:虽然现在四四因为我让他娶我不快,但是,假以时日,他必然会改变这种看法,会原谅我,然后再爱上我的。 (乃这自信是打哪儿来的?) 21、您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四阿哥:福晋和我是夫妻。他塔拉氏(冷冷的)是府里人。 玉敏:和四爷是夫妻,和婉宁应该算是上下级吧。 婉宁:我是皇上指给四四的,所以和四四是夫妻。和玉敏(小声嘀咕)是情敌。 (乃这样算不得是四阿哥的老婆吧) 22、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四阿哥:和福晋应该是大婚那天。没和他塔拉氏约会过。 玉敏:和四爷是大婚那天。 婉宁:我小时候经常与四四在宫外见面,在我心里那就是约会了,真是美好的回忆啊(陶醉中)。 (婉宁和玉敏有约会过吗?好好,当我没说。还有,婉宁乃确定那是约会么?四阿哥好像都不怎么理乃啊被婉宁拍飞) 23、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么样? 四阿哥:挺好的,福晋有些害羞。 玉敏:(不好意思)嗯,挺好的。 婉宁:四四还没说和我约会时的气氛。 四阿哥:(冷冷的瞪视) (擦汗,那个,婉宁姐姐,乃自己说好了) 婉宁:(瞄了瞄四阿哥)我觉得很好,他没象现在这样不理我,那时我很开心。 (有些同情的看着婉宁,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24、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 四阿哥:我和福晋是夫妻。 玉敏:h。 (汗|||还真是简洁明了-_-!) 婉宁:(恨恨的揉着手绢)记得当时年纪小! (黑线……) 发表人:eve303用户类型:普通2008-11-1022:09:38回复 -------------------------------------------------------------------------------- 1回复:[评论]四四玉敏婉宁的夫妻相性100问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四阿哥:卧室,书房,后花园。 (和婉宁姐姐也是么?) 四阿哥:(升级加强版冷光) (找锅盔中) 玉敏:就四爷说的那些,虽然我很想出府看看,或是去围场和避暑山庄看看。 四阿哥:(看了一眼玉敏)下次有机会爷带你去。 婉宁:(_)我现在见不到四四。 26、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四阿哥:送福晋份礼物,其他事有下人准备。他塔拉氏的生日我不知道。 玉敏:四爷生日的话,我愿意为他做所有他希望我做的事。婉宁的话,按规矩办。 婉宁:四四的生日啊,得好好想想怎么帮他庆祝……(于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_-|||) 27、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四阿哥:…… 玉敏:…… 婉宁:是我。 (……是什么意思?见无人回应悄悄记为:含蓄的爱着对方。) 28、您有多喜欢对方? 四阿哥:…… 玉敏:他是我的依靠。 婉宁:不知道,总之是很喜欢。 (那玉敏和婉宁之间呢?) 玉敏:(微笑)我会喜欢她么? 婉宁:(瞪眼)我才不喜欢她。 (呃,你眼睛好大) 29、那么,您爱对方吗? 四阿哥:(瞄过来) (我明白,过) 玉敏:嗯。 婉宁:当然,我爱他。 四阿哥:(冷冷地怒视婉宁) (婉宁我崇拜你,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受影响) 30、对方说什么会让您觉得很没辙? 四阿哥:爷不会没辙。 玉敏:除了原则问题,我很好说话的。 婉宁:(揉着手绢)玉敏不让我见四四时的理由。 (呃……)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您会怎么做? 四阿哥:爷不会让福晋变心。他塔拉氏,随她去吧。 (你求之不得是吧) 玉敏:尊重他的选择。 婉宁:(哀怨的)四四的心还不在我身上。 32、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四阿哥:(冷冷的)还用再说一遍吗。 (汗,这两题不一样啊) 玉敏:我尊重他的选择。 (能原谅么?) 玉敏:(微笑)我说了我、尊、重、他、的选择。 (悄悄记:其实是不能原谅吧。) 婉宁:四四的心还不在我身上,没什么原不原谅的。 (你怎么突然理智起来了?)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半个时辰以上,您会怎么办? 四阿哥:福晋和我是在家里见面,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玉敏:(点头)他一定是有公事要做。我没事不会见婉宁。 婉宁:(扯着手里的帕子)……过。 34、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四阿哥:(冷冷的)过。 玉敏:(笑眯眯)全部。 婉宁&作者:什么? 玉敏:(对婉宁)不是说你。 婉宁:(呼~~~)四四的全部我都喜欢! (话说乃见过么?) 35、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四阿哥:……过。 (顶着锅盔问:不能说么?一句也成被拍飞) 玉敏:四爷认真时专注的表情。婉宁的我不清楚。 婉宁:(郁闷)四四一直很性感。 (真的么观察研究中) 36、两个在一起时最让您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四阿哥:(脸微红,瞄到婉宁,立即变脸)过。 (玩味的看着四,刚刚的脸红代表什么呢?) 玉敏:他温柔体贴的时候。婉宁的话,肯定是气的。 (……) 婉宁:每一次见他都会心跳加速。 (乃开始不是不喜欢他吗,也会心跳加速?) 婉宁:(立即)会。 (太快回答通常会给人是撒谎的感觉-_-) 37、您曾向对方撒谎吗?您善于说谎话吗? 四阿哥:撒过,擅长。 玉敏:(沉默) 四阿哥:(看着玉敏)福晋 玉敏:(微笑)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你是什么时候对我说过谎。 四阿哥:…… 婉宁:我从来没对四阿哥说过谎,虽然我很擅长说谎。 玉敏&四阿哥:(沉默) 38、做什么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四阿哥:福晋温柔的对我笑。他塔拉氏不在眼前出现。 玉敏:跟他在一起时。婉宁么,不惹出什么事就让我觉得幸福。 婉宁:四四爱上我的时候。 (……这辈子你是别想幸福了) 发表人:eve303用户类型:普通2008-11-1022:10:31回复 -------------------------------------------------------------------------------- 2回复:[评论]四四玉敏婉宁的夫妻相性100问 39、曾经吵过架吗? 四阿哥:吵过。 玉敏:嗯。 (好奇状,你们也会吵架么?我还以为你们会冷战呢。察觉不妙,转向婉宁) 婉宁:没有,四四不跟我吵。我和玉敏吵过。 (他都不理你是吧,和玉敏是为什么呢?) 婉宁:(干脆的)当然是因为四四!!! (我不该问的,就知道是这样-_-|||) 40、都是些什么样的争吵呢? 四阿哥:……过。 玉敏:…… (怎么又是……,不能具体说说么?) 玉敏:(微笑)不记得了,我不记仇的。 (那个,四阿哥可是很会记仇的……呃,明白,你已经过了) 婉宁:我没和四阿哥吵过。跟玉敏吵,每次都是因为四阿哥(她不让我见他)。 (……) 41、之后如何和好呢? 四阿哥:我道歉。 (惊!我以为你不会道歉说) 玉敏:他道歉……好像每次都是…… (被雷劈……失去意识中……) 婉宁:我跟他不用和好,因为没吵过。 (是啊,不吵是因为人家不理你。玉敏和婉宁怎么和好?) 玉敏&婉宁:我们俩和好了吗? (擦汗……) 42、转世后还希望作恋人吗? 四阿哥:爷没想过这种事。 玉敏:把握好这辈子,下辈子的事谁知道呢? (点头,人得活在当下) 婉宁:现在也算是下辈子了啊。 (黑线,这是什么回答……) 43、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自己被爱着哪]? 四阿哥:福晋一直对我很好。(发现作者还在看自己,咬牙切齿)他塔拉氏最好不爱我。 (对你好是本题的答案么?难道不应说看着你关心你等等的答案么?自觉的跑路中) 玉敏:他在意我的感受时。 (真看不出四阿哥会找锅盔中) 婉宁:(郁闷的小声说)没有(大声)过! 44、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四阿哥:……过。 (乃不好意思说么?被拍飞) 玉敏:他对宋氏和李氏也一样温和的时候。 四阿哥:(有些愧疚)那只是责任。 玉敏:(理解)我知道,不过还是……(伤心状) 四阿哥:(握住玉敏的手)敏敏…… (噢,大新闻,四四原来是这么称呼玉敏的,我得记下来,不,录下来留证,明天卖给《京城八卦》,这绝对是大新闻,没准能在年终评为年度最佳八卦某人边想边奋笔疾书中) 婉宁:(继续郁闷的小声说)我从来没觉得他真正爱过我,(大声)不过那是因为他还不了解我,不了解真正的我,如果他了解了真正的我,他一定会爱上我的。 (乃没救了) 45、您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四阿哥:尽量给福晋她想要的生活。 玉敏:让他幸福。 婉宁: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会好好爱他的。 (高兴中,难得的正常回答啊) 46、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四阿哥:这种无聊问题还要做多久? (颤抖擦汗中,您消消气,马上就结束了) 玉敏:四爷更像棵树,可以放心的依靠。婉宁应该是象玫瑰吧。 (是说漂亮但碰到会扎手么?) 婉宁:四四是君子兰,玉敏,我没想过。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四阿哥:有。 玉敏:有,其实很多(发现四阿哥在看自己)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您不也有事瞒着我么? 四阿哥:(默默收回目光,低语)爷觉得是为你好。 玉敏:(温和的)我也一样,四爷。而且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您真想知道的话,回去我告诉您。 婉宁:有,不过四阿哥如果真的要知道我不会隐瞒他任何事。 (乃自己留在心里好了,估计他不会想知道) 48、您的自卑感来源是? 四阿哥:(冷笑)爷会自卑? (狂擦汗,陪着笑脸,那个,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玉敏:(微笑)没什么好自卑的。 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四阿哥也会开始爱我。 (可怜的娃,摸摸,谁让乃是小三呢) 49、两人的关系是公认还是极秘呢? 四阿哥:皇阿玛指的婚。 玉敏:公认。 婉宁:我也是皇上指给四四说。 (那不是乃要求的么?) 50、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四阿哥:可以。 玉敏:应该可以。 (呃,怎么听着不够坚定啊) 玉敏:我得会保护自己。 (……-_-|||) 婉宁:我可以。 (乃是说无限期的单恋么?) 采访完毕,某人仍奋笔疾书中…… 婉宁好奇上前看,见某人写到:……共损坏四个锅盔,计一两二钱银子;被拍飞五次,计治疗费二两银子;被雷劈一次,医疗费及汤药费共一两一钱银子;其余精神损失和身体损伤赔偿费用共六钱银子,合计:四两九钱。 婉宁被雷,恍惚听到某人嘀咕:四舍五入一下,就和老板要五两好了。 四阿哥、玉敏、婉宁:-_-||| 给婉宁同学的一封信 by 土豆泥 婉宁同学: 首先恭喜你实现了你穿越课的目标:嫁给了44,成功晋升为雍正的女人之一。但是作为你的实习科目清穿的指导老师,我要给你这门课第一阶段的成绩打个不及格。 你忘记了清穿后的标准程序!作为一个积极的清穿女,卷进数字军团当然很正常、很应该,也很必须。可是,作为清穿课程的女主角,她最重要的特点就在于:欲迎还拒!虽然你一定会在数字军团声名大噪,可是你必须表现的是不得已,不得不,在不经意之间得到数字们的青睐和追求,同时,还要表现出强硬的不屑态度,坚定的远离宫廷的追求,强烈的不慕权势只爱自由的大无畏革命精神,即使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当然了,作为一个经典的清穿女,主角不死是必定的,在那之后,你将会得到更多的关注和爱慕,还会得到你心爱的44关注的目光,虽然他对待别人就像冬天般寒冷,可是他也会被你与众不同的个性所吸引,从而不惜一切得到你,即使得不到你,也会记住你一辈子。 可是,看看你,你做了什么?你丢尽了我们清穿前辈的脸,没有在44出场时欲引还拒,让44自己发现你的好,反而多次制造主动机会试图接近44,试图在课业的完成方式上作弊,结果,除了让你自己表现的像个死缠烂打的花痴之外,失去了很好的不着痕迹接近44的机会。 现在虽然你非法启用了金手指拯救计划,使用现代高科技手段催眠了蒙古王公,混进了围场,并使用穿越秘籍,达成了你当初选择清穿课时的自定目标:嫁给44,不过,基于你前面的恶劣表现,估计第二期目标:得到44的心,达成难度将会达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其概率大约为0000001%。 你忘了一件事,强扭的瓜不甜,特别是这个瓜在不远的未来叫雍正的时候。雍正阿,小碗,你在哪本清穿经验全集里看到雍正会在被强迫的情况下选择一个花痴性女子?再yy也不能这样吧?你不能在全无经验的情况下试图创造新的清穿模本阿,太危险了,在未经虚拟体试验之前,贸然用在自己身上,可能会导致时空混乱、受体精神失常等一系列不良反应。 鉴于目前的严峻情况,作为你的指导老师,我必须给你如下建议: 第一、低调,至少要装的像,即使你准备以后抢夺乾隆老妈的位置,你目前还是一个妾,过于花枝招展,会危害到自己的生命安全,虽然主角不死,但缺个胳膊断个腿也是不好的嘛!另外,你要记住,你不再是大小姐,而是一个妾,还想要事事计较?你有没有做好虐文主角的准备啊?以不太受宠的侧室身份出场的必经程序呀,你不会忘了吧?如果再加上一点爱出风头,如果导致主角不死定律暂时失效,提前课业结束,可就得不偿失了阿。 第二、咱商量件事好么?你的这门课要通过实在太困难了,必定会连累到你的导师我,你愿不愿意转课?我可以推荐你到13班或者88班,虽然你的年纪大了一点,但是主角嘛,总有优待,比如让你永葆青春,离开44家后过个十几二十年回来,虽然还是同一张脸,一定不会有人认为你还是婉宁的,到时候重入宫廷,再来一次,怎么样?如果你认为太麻烦,我甚至可以买通穿越转世指导委员会,让你重新投胎一次或者灵魂穿越一次,你看如何?虽然你之前打报告要求灵魂穿成纽钴禄氏的要求没有得到批准,但是瓜尔佳氏还是有希望的,郭络罗氏比较难一点,因为已经有人选了,不过我可以替你争取一下嘛,我保证,一定努力做到: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苦恼的清穿44班指导老师留 玉敏之偶也是穿滴 by eve303 21世纪最流行的是什么?当然是穿越!!!!穿越中最受欢迎的是什么?当然是清穿!!!! 话说俺是个坚定地唯物论者,一向认为这等只会发生在小说中的事是不会出现在现实中的,可是命运大神大概是为了纠正偶的这种错误的、冒犯了他老人家的无上尊严的唯物主义想法(无神论者么),让偶穿越了!!!!(_|||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偶其实很想哭,可是哭也回不去了,只好就这么接受了。作者:承认吧,乃就是一没心没肺的主),看样子,这小姑娘顶多三岁,还好,还没啥个性。名字么,偶也是过了几天才知道滴,乌拉那拉玉敏,现在是康熙年间,再加上一个叫费扬古的阿玛,你会得出什么结论呢?四四的嫡福晋!噢,恭喜你,答对了!(不过没奖;-p)。话说,之前的偶虽然是个成年人(年龄?女孩子的年龄是秘密嘛~~~。呕下面晕倒一片),不过当小孩偶一点也不反感(作者:那是,平白年轻了二十多岁,搁谁谁不乐意啊)。什么琴棋书画啊,骑马射箭啊,这些之前没机会学的现在都可以学了,哈哈哈。当然,想永远比做来的容易…… 偶其实很认真的学了,不管怎么说,偶以前也从大学里混过么,本来至少也能混上个小才女之类的名号吧,可是,良好的愿望注定只是愿望,那个他塔拉家的小姑娘婉宁的出现,使得才女的划分标准一下提升了三十个百分点(为什么是三十?作者:随手写的),于是偶的愿望落空了…… 偶是理科生偶有优势的分界线 于是偶也想学穿越前辈们饬点东西出来,可是,玻璃早就有了,就算没有,偶一人也整不出来(理科生其实是纯理论派的,真正能饬点东西出来的大概是工科的,比如偶就合成不出塑料,只懂原理没有操作的知识没有用),而且,偶看过史书了,这是什么地方啊,整个就一穿越试验田嘛,偶还是老老实实做人吧。低调再低调。这就是偶的行事准则了! 不过,那个婉宁还真是厉害,偶知道她也是穿的,而且很强悍的实践了一把清穿小说里的万能女主,少(四声)有才名,结交阿哥,活的可谓轰轰烈烈。 同在京城,总会碰面的,于是,在一次很平常的拜访某家小姐时,偶终于见到了京城八卦小报上的头条总数冠军婉大小姐。 很好,眼睛比我大,鼻子比我挺,嘴巴……我很气愤!!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这个排列组合出来的效果怎么就是不一样呢?!本来还得意于自己穿越后的这张脸挺清秀可人,结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扯远了,偶正想着,就听见婉宁在跟偶打招呼,于是,偶端庄的回了一礼,继续听着其他小姐们转播的本期京城八卦小报。 “你就是费扬古大人家的小姐?”婉大小姐问。 “是。”大姐,咱刚刚不是刚被介绍认识么? “我是塔塔拉家的婉宁,你以后叫我婉宁就好了,我也叫你玉敏行么?” 我点了点头,我其实不是很会交际的人,所以多数时间都是婉宁在说,我在听。结果婉宁真的很自来熟啊,本次见面会结束后,她对我的态度就如多年老友般…… 婉宁时常会与京里的贵族子弟一同出游,刚开始我要她讲讲外出见闻,她还很乐意,并且时常讲那个四阿哥的事边讲边用一种很奇怪的类似打趣的眼光看我……我无语了……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知不知道你才七岁啊……就算是角色扮演也麻烦你专心扮好现在的角色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装小孩子已经很辛苦了,你还这么不体谅人,让我在磨练演技的同时还得磨练耐性? 好在不久以后婉宁就不再将四阿哥挂在嘴边讲给我听了,我长出一口气,终于不必再忍受那种奇怪的眼光了。于是我们的话题在脱离了四阿哥这条主线后可喜可贺的如跑题一般天马行空起来,我满意的与婉宁在热烈友好的氛围里进行着愉快亲切的会谈这才是小孩子的人生么~~~~ 我从外婆家回京后,又去拜访了婉宁,送了几样我在外婆家那边带回了的小玩意后,开始聊起了我不在这半年京里发生的趣事。婉宁又整出了几种新的小吃,我来了她便要人送上来还叫了她那个刚回来的表妹一同来试吃,她那表妹年纪不大看起来却挺稳重,行礼什么的都很是中规中矩的,看起来蛮有意思(小孩子一副大人的样子总是很有趣的)。菜品端上来,我有些无语,婉宁,这不是水果沙拉么?正想着,就听婉宁的表妹淑宁问那白的是什么,婉宁说是酸牛乳。哦,酸奶啊。 “是酸的么?这倒有些特别,难做么?”我问,其实我到真不知道酸奶的做法,本想问出婉宁怎么做的自己回家也做了喝,可是婉宁没说怎么做。话说,水果和酸奶同吃其实是对身体不太好的,所以我没怎么吃,就尝了尝。 只是这次拜会之后,婉宁和我的会面次数渐渐少了,许是别的事多起来的原因,毕竟不是现代,女孩本就不能常出门,我倒没在意,只是有些小惋惜,她挺有意思的说。 我十五岁(周岁)那年,皇上把我指给了四阿哥,家里觉得是皇恩浩荡,我心里直抽搐,康先生,偶才十五!!不过这种想法只能憋在心里。这婚事定下来了接着便是一系列的准备工作直到礼成才告一段落。 偶在胤府里第一次见到他的小老婆时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现在还只有两个,想想以后会面对的粉红军团,偶心里一阵恶寒。胤人很好很温柔(冷面王?(_)),我倒还蛮喜欢他的。端宁成亲时,我跟着胤去贺喜,又见了婉宁,我很高兴,不过她似乎不是很开心。后来我随胤去拜见了他的姨母,我虽然有些诧异于这件事,不过姨母倒也是真正关心他。 胤随圣驾离京,九月初,圣驾就快到京城时胤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却提前回府带了封信给我,信中之寥寥数笔,言明婉宁求皇上把自己指给了四阿哥。看得出胤心里极不乐意,却只能领旨。我看了心道,婉宁,你的心愿达成了。只是,进这府里之后真会让你如愿? 分隔线 婉宁是我到这里结识的第一个让我有心结交的朋友,不过了解她之前我不想告诉她我也是穿的,这算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吧。我是个天性凉薄的人,除了父母和兄弟姐妹,别人死活都与我无关,但对婉宁,或许是穿越的原因,我想我其实想把她当做亲人的…… 她喜欢打趣我,因为她知道历史,我不喜欢她这样。 她不再和我聊四阿哥,我很高兴,我不喜欢有一堆小老婆的人做我丈夫。 我喜欢和婉宁聊天,她对保养啊零食啊都挺有研究的,而且,作为一个几乎无法出门逛街的人,聊八卦实在是很无奈的行为。婉宁喜欢四阿哥,我后来看出来了,我倒没什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想法,四阿哥之于我还只是一个知道的人,况且,这个奇怪的空间里其实什么都可能发生的,所以,如果四阿哥的嫡福晋换成婉宁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听婉宁话里的意思,似乎四阿哥对她无意。 随着年岁渐长,她对我开始有些奇怪,她似乎在强迫自己和我维持良好的关系…… 历史在我这里没有改变,我不喜欢李氏和宋氏…… 相处日久,我开始把胤当做亲人,他待我也好(嗯,基本做到不在本人面前提宋李二人),像是心里把我也认做亲人一样(有没有爱?我不知道……作者:会有的……玉敏太冷情这戏就没法演了)。我很满意,爱人会分手,但亲人是一辈子都不会放下的牵挂。虽然天家最无亲情可言,但是,胤不似历史那般冷,或许是有佟家姨母在吧。胤也不一样了。我们应该会这样好好的过完这一生吧(作者:乃承认吧,乃已经有点pia被玉敏拍飞中)。 婉宁在选秀时留了牌子却没有得到指婚。然后,我看到了那封信……呵……婉宁,你心里可想过我曾是你的朋友?(作者:乃就别装作一副被朋友背叛的样子了,乃其实就是想有个借口好整整她pia又被拍飞) 婉宁其实挺让人佩服的,这么多年还能保持原本的性格,我是不是该夸她的坚定?我在奉茶时看着她闪着厌恶和恨意的眼睛想。不过,我可是这府里的第二**oss,你这样不是有点过?我又想起无意中听说的那段话,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我的好会爱上我的。那么,婉宁,我期待着你的表演,我、会、好、好、帮、你、的。敬请期待以后的日子吧。呵~~呵~~ 诗与歌 爱你爱到死婉宁表白歌by九方然一 oh~oh~oh~(四四:狼嚎?) 爱你爱到不怕死四~四~(婉宁:这高音也忒难唱了~) 爱我请你和我缠mian一次(四四:……?) 少年绝艳伶俐赢得满城珠玉名(四四:……错觉?还以为终于不正常了……) 回眸翩然见君心湖碧水生涟漪(婉宁:自认完美地回眸一笑) 棠红翠饰新衣为求卿心似我心(四四:完了~要长针眼了……) 只盼两心依依天涯海角随君去(婉宁:眼神坚定地) oh爱你爱到不怕死(四四:很好,很惊吓……) 千里求恩赐为你挡箭枝(四四:想起来就窝火!!) oh~oh~oh~ 爱你爱到不怕死四~四~(婉宁:喉咙痛啊~) 爱我请你和我缠mian一次(婉宁:终于挤出眼泪来了!虽然是痛的……) 如今高墙冷寂门庭院落鞍马稀(四四:……原来真的不正常了……) 看花惨惨戚戚浮萍无依任人欺(婉宁:看花满眼泪,等君共我言!发电中……) 桃红银钗旧衣妾心如故无转移(四四:无视,也是一种艺术) 却见雨雪霏霏只影凝重轻别离(婉宁:电力强度似乎还不够?) oh爱你爱到不怕死(四四:无视,持续无视……) 思君如孤灯一夜一心死(婉宁:下定决心!东施捧心状~) oh~oh~oh~ 爱你爱到不怕死四~四~(四四:喂喂,破音了好不好~) 爱我请你和我缠mian一次(四四: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oh爱你爱到不怕死(四四:到底要死多少次……) 千里求恩赐为你挡箭枝(四四:还来?!) oh~oh~oh~ 爱你爱到不怕死四~四~(婉宁:掏出终极武器穷摇牌手绢!!!) 爱我请你和我缠mian一次(四四:不、要、啊~~~!!!) 沁春依依by添雪斋 也依依,柳也依依,也依依。 正淡林下,何人微喟,凝眸影,螺髻垂。 指隙余,微香袖,皆是人刻骨。 春之日,散春魂世,化做。 相思若已成。 在腕底梅一枝。 把朱砂,植於君,石青收淡,描上蛾眉。 花衫,清茶卷,卷首蝴蝶。 百年後,他生子,手衣。 戊子十月十六 沁春括琴志游仙次添雪by禅和子 醒也依依,也依依,怎不依依。 想差,鬟代;迷藏心事,彩幔霞垂。 三十三天,花落,好是幽香入。 珍重,一霎,醒。 人天有清。 更玉女投舞柘枝。 使麻姑今日,多栽豆;成外,不蹙眉。 碧海,月,到桑雨。 深夜,正中仙,上衣。 折子戏 暗夜四四府之婉婉大作战 折子戏《暗夜四四府之婉婉大作战》(作者:lamses) 出场:婉宁、俏云、四四 (婉,满面愁容,坐,念) 梧桐院落月华深,凤伫楼台已染尘。 蝶儿懒顾埋香处,莫言离恨暗**, (白)我婉宁,本21世纪穿越女主,更穿到这大清朝伯爵府。自小堂堂嫡女,美艳无双,京城明珠。天生聪慧,知识丰富,玲珑七巧,风光无数。按那清穿定律,历尽辛苦,终入得这雍正府~~~可可可为何却变得这般孤苦,四四对我好像陌路,思量起来,好不伤感人也…… (泣,西皮慢板)小院昏黄衰草飞,曲尽回廊风杳微。孤鸟哀声魂欲断,四四啊~~你何时才得入我闺闱~ (俏云,上,急呼)小姐,小姐~~ (婉,白)你叫什么叫?那么吵! (俏,白)小姐,我刚才在前面看到,四阿哥在花园,现在身边无人啊~~~ (婉,惊喜,急立,白)当真? (俏,白)当真 (婉,白)果然? (俏,白)果然 (婉,喜,白)俏云,快来帮我梳妆,我要去花园~~ (俏,白)是~ 场景转。花园 (四四,端坐) (婉,跑,上,白)见过四爷~ (四四,奇,白)哦。你如何来得此处? (婉,白)四爷阿~~~~~ (转西皮慢板)想当年你我二人青梅竹马,油壁车西山下一起赏花。我亦曾为救你奋身箭下,只因我深情如海无半分假~~~(转快板)却为何我一入府便海角天涯,难见你半点,只得夜夜冷月悲笳。 (白)四爷呀~~难道你真的就不念我们自小的情分,不念我救命之恩了么?~~~~~ (掩面,哭)呜呜呜呜~~~ (四四,暗白)你还好说你救命之恩?假救命胁老康你害我最深,摊上一后妈我没地儿把冤申,还怎能放过你累我倒霉的人? (二六板)婉夫人你暂且莫要哭泣,先回院子里放心休息,待转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那一盘子黄瓜~~~~好好补偿你~~ (白)来人啊~ (旁白)奴才在 (四四,白)速速送婉夫人回院子 (旁白)喳! (婉,呼)四爷,四爷~~我不要走~~~(被人拖下) (四四,若有所思状,吩咐)来人啊,那盘子黄瓜,切片了再送~ (旁白)喳 场景转,婉宁院子 婉呆坐,俏云端盘子上 (俏云,白)小姐,黄瓜送来了,可是……可是…… (婉,怒,斥)可是什么?快说! (俏云,白)可是切成了黄瓜片 (婉,咬牙,西皮流水板)我不信四四对我如此无情,必定是玉敏那**害我不停!(白)罢罢罢!既然如此,俏云啊~~ (俏云,白)在,小姐什么事? (婉,白)去找人再要点浆糊,把黄瓜片给我粘起来! (俏云,呆)啊…… (婉,怒)还不快去! (俏云,白)啊,是~(急端盘子下) (俏云,端盘子上,愁容满面,白)小姐阿……浆糊不用要了… (婉白,奇,白)这是为何? (俏,西皮快板)我去那厨房找米汤浆糊,遇到那个好心的大厨,她她她她居然抢过黄瓜片,一阵乱刀啊~~~~~黄瓜成丝我拦也拦不住!然后还加了油盐糖醋,再加上红红的胡罗卜~~~(白)小姐,这凉拌黄瓜罗卜粉丝你吃不吃? (婉,怒)哎呀!气死我鸟!(晕倒状) (俏云,急上前)小姐,小姐,你要保重啊~~~(抹泪状) (婉,悠悠醒来,西皮慢板)四四府下人实在恶毒心肠,恨得我牙齿痒痒。必又是玉敏吩咐了厨房,只为了让我不得遂心所想…… (咬牙状,白)也罢~~~俏云哪 (俏,白)在 (婉,白)咱们就不要这黄瓜丝了,你直接去把那边椅子腿给我拆了下来! (俏,白)啊?是……那这黄瓜丝…… (婉,白)倒垃圾筒去! (俏云,奋勇拆椅子状,拿椅子腿,白)小姐,拆了下来。。。。 (婉,愕然,白)怎么还带钉子? (俏,无奈,白)那实在拆不下去鸟。 (婉,转目,咬牙,思索,白)切拿去找以木匠,就说我要护身防狼,但心里纯厚,不愿伤人,然他拆了去! (俏,白)是。(下) (婉,西皮流水板)端坐下让我仔细回想,我本主角怎么遭遇这等模样。想我天生丽质个性明朗,这时代有谁能比我更强? (转导板)我这细思量来慢思量,究竟故事模版是何方向?是我遇到后妈心肠狠?还是武侠一套需要我向武林闯? (转慢板)左左右右我分析一场,若后妈当初怎能得明珠名堂?若武林怎不见大侠几双?想必是我多心多想, (转快板)我必定是清穿女主无限风光! (俏云上,拿一狼牙棒,无奈状,白)小姐。。。。 (婉,大惊状,白)俏云,你这拿得是是是是什么东西? (俏,白)小姐呀~~~~~~~~(西皮流水板)我按吩咐前去找木匠,谁知那木匠太好心肠,一听说小姐要护身防狼,就直接收了椅子腿,(白)他他他……(接唱)他塞给我这根狼牙棒~~~~~~~ (婉,呆立,惊呼)哎呀~~ (西皮慢板)莫非我真的思量有错?莫非这真的是武侠大作?莫非这暗示我要冲破枷锁?莫非我我我,我要闯江湖下大漠,看那剑光霍霍~~~~~~~~ (婉,恍然大悟状,白)俏云啊,与我收拾行装! (俏,疑惑状,白)小姐,你要做什么? (婉,坚决向前状,快板)我要把那江湖闯,待二十年后做那传奇的吕四娘~~~~~~~~ (俏,晕倒) (婉,坚定站立,握拳) 落幕~~~~~ 折子戏 那一箭的风情 折子戏《那一箭的风情》(作者:lamses) 出场顺序:康师傅、李德全、婉宁、44、蒙古王、射箭人、侍卫、 (康熙,上,白):万岁山呼天地摇,金秋映照金龙袍。围场威震全蒙古,佑我大清万万朝~~~寡人,大清皇帝爱新觉罗玄。自继位以来,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平三藩、统湾、定沙俄,讨伐噶尔丹。如今名围场秋狩,实则联谊蒙古各部,必将那噶尔丹赶尽杀绝~。 (李德全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辰不早,今日大肆庆祝,纵马游猎,李德全啊 (李,白):奴才在。 (康,白):摆驾,至围场 (李,白):喳 场景转: (婉宁,上,白) 万马踏、鼓声扬,众人摆驾入围场。想我清穿女主,美艳无双,京城明珠,千里奔波,奇谋百出,好容易入得围场,出手救了那康师傅。可苦候多日,却不得见四阿哥他在何处。恰今日众人随驾,疏於监督,我且偷跑了去,近前寻那四阿哥。(接西皮慢板)那惧那无数的箭雨和刀斧~~~~ (白)啊呀,有人来了。我闪~~~ 场景转: 围场众人上 (四四,西皮原板)长空万里展秋云 (五五,接原板)心忧婉婉人失魂 (蒙古王甲,接原板)被迫结盟心不甘 (蒙古王乙,西皮慢板)看我狩猎取高分~~ (众,白)参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白)不必多礼,众爱卿,今日可尽兴狩猎,大家不妨夺个头名。 (众,白)谢主隆恩 (众人分散,各自策马、弯弓、射箭) (一旁婉上,西皮导板)历艰辛我把围场入,暗小心靠近圣驾旁。(转流水板)天蓝蓝风轻轻心情舒畅,快见到四阿哥我又觉慌张。近前去留意周围人士,按定律必有刺驾惊王。到那时我奋身把人来救,定能再次惊老康。想我本堂堂清穿风光女郎,必定是事事遂我心想~~ (婉,白)且待我仔细观察。。。。。。。 (婉团团转身,白)唉呀,如何等得这许多时候,都不见有刺杀倾向?这如何是好? (旁射箭人上,西皮导板)发万箭齐策马把头名抢,射马鹿赶狐狸好不慌张,看我神箭闪寒光,叫一声那马鹿你必入我囊~ (婉,西皮流水)刹时发现可疑现象,那某人搭箭意图不良,虽然看似未对四四,但我也不能放光这状况。(白)我是注定的清穿女主,四四就让我来搭救于你~~! (婉扑身上,大叫)四阿哥,小心! (距四四三丈远,拦箭,惨叫)啊~~~~~~~~~~~~~~~~~~~~~~~~ (接流水板)踉踉我向四四身边靠,天旋旋我向四四怀里躺~~~~(白)哎呀,差了点,待我再晃几步。。。。 (四四,呆立,被婉撞倒) (众人惊,呼)这是何事 (众围上,老康出) (婉,躺于四四身上,插箭,虚弱状,西皮慢板)刚才见一人不怀好意,远远地瞄准四阿哥涌起箭气,我奋不顾身挡箭来救,只盼望四阿哥安然。。。(断,咳)(接上)安然无疑。。。 (老康,问)哪个放地箭? (箭人出,震惊,伏倒,白)万岁饶命啊~~~~(西皮流水)我那箭本是射树旁该死的马鹿,距阿哥尚有五丈之途。更何况我一门忠心世代,怎怎怎怎可能刺上叛主?(白)万岁,奴才冤枉啊~~~~~~~~~~~~~~~~~~~~ (康,暗白)这他他拉家的二丫头,离家出奔,私入围场,行事轻佻,还欲骗于朕,若非她歪打正着,令朕一结盟众蒙古王族,再者看其祖宗面上。朕一早治了其罪。如今又出这事,真真麻烦。 (怒,西皮流水板)心越想越不由朕怒火中烧,你小子为何射马鹿却不去射鸟!若是你一箭向天上跑,那她她她她怎么跳高三丈去中招! (白)来人啊 (旁,白)奴才在 (康,白)与朕拉了下去,重责四十! (箭人,哭喊)万岁爷~~~冤枉啊~~~~~~~~~~饶命阿~~~~~~~ (旁侍卫拖其下) (康回头,白)李德全,他他拉氏救皇阿哥有功,传人急救,另行封赏 (李德全,白)喳! (婉,急起状,白)皇上~~小女子不需要什么封赏。。。。只求一事。。。。。 (康,白)哦?不需要封赏?那你要求什么? (婉,晃动身躯,略开被箭划破的衣襟,虚弱状,白)皇上容(西皮导板)小女子自小与四阿哥竹马青梅,早已是心相映情深难悔,但求得圣上皇恩浩荡,赐小女子比翼双fei。 (四阿哥,震惊,忙跪,白)哎呀,皇阿玛,不可啊~~~~(西皮流水板)婉姑娘必是中箭后眩晕,胡言语神智不分。想她一向和五弟情深似海,还乞求皇阿玛啊~~~~~~(转慢板)还求你向五弟来赐婚~ (五五,呆若木鸡) (康,看五五,白)胤祺,你意如何? (婉,急上,白)皇上阿,婉宁是一心深爱四阿哥,并不做他人想。(掩胸口,虚弱状,西皮导板)但求得圣上皇恩浩荡,赐小女子比翼双fei。 (五五,呆若木鸡,白)哎呀,婉婉,你怎如此话! (婉,正色,白)五阿哥,小女子自小深慕四阿哥,这样那里有错? (蒙古王甲,暗白)这丫头心不良险害我王儿 (蒙古王乙,暗白)这丫头心不正险累我族旗 (合,西皮原板)莫不如让她入皇家儿媳,日日夜扰得他怨沸起,也让老康多受受闷期~~ (上前,齐声,白)皇上,此女性个直爽,相貌堂堂,且勇救阿哥,(转原板)奋身把箭挡。(齐白)我等还请皇上念她痴情放荡,噢,错了,是看她痴情模样,(转原板)许她与四阿哥龙凤呈祥~~ (婉,含泪望人状,白)万岁爷啊~~~ (康,万般无奈状,白)也罢,他他拉氏先有报信救驾,后有身挡箭救阿哥,并就许他他拉氏入胤府侧室。李德全啊 (李,白):奴才在。 (康,白):吩咐下去,让人严加医治他他拉家的二丫头,他人不许随意打扰,你可明白? (李,白):喳,奴才这就去备 (婉,狂喜状,西皮流水板)早说清穿定律必遂我想,入了四四府迟早我做娘娘~~~~~(欢喜晕倒状,被抬下) (四四,无奈状,西皮摇板)谁知道此时我心彷徨,是那个后妈在我府里把火放~~~~(垂头状,下) (康,气氛状,西皮流水板)这件事实在太荒唐,实实是气得朕牙痒痒~~(甩袖状,起驾下) (五五,痴呆状,西皮慢板)哎呀呀我眼前金星乱晃,婉婉她她她她她怎变得如此心肠,日前尚说要做比翼鸳鸯,如今变心快得似纵马由~~(痛苦万分状,白)天啊……你怎的如此狠心!(下) (蒙古众王,开心装,西皮快板)真开心看到这吃老康,是硬求是必娶没得商量,送了这麻烦女进入你家门,回报你俩算计我们蒙古王!哇哈哈哈~(大笑状,下) (侍卫某,西皮摇板)这一箭当真是风情难挡,一段三角姻缘的确很强,且待我挥大笔记上一上,请放心绝对不会那么黄~~~(猥琐状,下) (箭人,爬爬状,哭喊)万岁爷,冤枉啊~~~~~~~~~~~(一马鹿旁边闪过,箭人奋气,白)呀!都是你这该死的马鹿,害得我险险全家遭殃!我杀!(追上,猛击,二者双双晕死状。) 落幕 水墨姻缘 by 心地不老 世间男女的感情不都是轰轰烈烈红尘一梦的至少淑宁姑娘好运的遇上了最靠谱最适合姻缘的那种:青梅竹马,细水流长 桐英同学,那是极富传奇色彩的男主类型:龙套出身,坐地成神 但尘埃落定之后回头看看,却也绝对叹为观止,会心不已:原来一切早有伏笔,冥冥之中,缘已注定,即使之前花开两枝,各自精彩,他们的人生也总之一定会交错在将来因为他们都有那样的人生,那样的性格 首先淑宁,与其说平凡,倒不如说是深谙中庸之道柳大显受传统文化影响很深,深到塑造一个传统社会的古典淑女信手拈来,浑然天成,难得的是此女一派正统之下还隐藏着现代精英女的聪慧老练,韬光养晦 淑宁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好,不是数字军团,不是倾世一恋,不是步步惊心,不是凤霸天下淑宁不是婉宁,她不是心存yy的清穿女,她是即使错了时间,错了地点,也想要好好过一世的平凡人不会过分高看了自己去,也因此人生如茉莉般清芬怡然,进退有度 不多不少,不盈不缺自然登对桐英同学的不显不落,不骄不卑 这里说桐英,却似是有过往的人莲花与茉莉一节,直让人微笑不语,真真奇文桐英原是有过心仪的人么,那人何样,是何身份,有何故事,因何陌路通通省过只是眼下大家心中都已晓得:桐英小公爷,怕是对身边这支素白茉莉真正动心了 清水文字,藏头笔法,这段真正意义上的qing动缘生处理得可说深得中国画三昧,留白恰好 若要平凡,那便是怎样的平凡 攀龙附凤已见流俗,宠惯后宫更是不可天上人的传奇,写给天下人看天下人看了,学了,却有多少人能够幸福动辄倾城的爱恋,伤筋动骨,兼且如小说戏词里写的,总不过个生离死别,不渝不休,然爱到极处,恨到极处,最多只能为后人留下个故事,换一场泪不是你我凡人折腾得起的婉宁死磕44,不过是惦记着历史,惦记着传奇,到底活在故事里;媛宁愿嫁55,更见一分现实,一分无奈淑宁外表再像,还是婉宁一路,纵不能如婉宁理想主义,亦随不得媛宁坦然认命 柳大其实亲妈,早就安排下桐英看似不显山露水,难得温润善良,聪慧勇敢且见识不凡佳夫婿不是一定龙子皇孙,神仙样貌;不是一定纵横天下,情钟一人他也可能无心仕途,寄情山水,也可能纷乱纠结,欲脱无力甚至一开始不曾注意到你,没有为你惊艳过,没有为你倾倒过,没有令你为他背过天下锦绣文章,没有让他无意中见识过***穿越保留曲目***,然而他和你一起长大,相识却不相知,只是点点滴滴到如今,刚好水到渠成世间良配,舍此其谁 青梅竹马缘非浅,细水流长自成双 淑宁同学的姻缘只同她悉心经营的生活一样,淡淡幽长,却天下无双 平清欢迎你 by 九方然一 平清欢迎你桐淑大婚的贺礼 part:1 【柳依华】没穿外套很冷清,决定写篇平清 【柳西西】西西睁眼变成淑宁,穿越果然流行 【奉天小种马】玩玩火yao烧玻璃,看我成王成帝 【婉宁】最是无敌清穿美女,阿哥快来这里 【陈良本】千古名臣齐人之福,知道你妒嫉 【桐英】穿古人外衣看戏,属我最神秘 【张保】我家闺女最聪明,贴心不要虚名 【佟氏】家庭和睦儿女优异,这就叫做能力 【端宁】当之无愧最佳妹控我不用客气 【贤宁、小宝】青梅竹马好关系,友爱从小起 【柳依华】平清欢迎你,宅女不是贬义 【淑宁】平凡日子也能过得很争气 【真珍】平清欢迎你,儿子你也来喘口气 【明瑞】啊啊哦哦哦咿呀咿~ part:2 【康熙】当一回正常皇帝,朕多么不容易 【四四】可怜我本活得如意,猛遇晴天霹雳 【五五】一不小心上了回镜,遭遇挺离奇 【八八、九九、十三、十四】四哥五哥作布景,我们流鼻涕 【淑宁】平清欢迎你,家长里短第一 【佟氏】职业闺秀是个深奥的难题 【真珍】平清欢迎你,能有几人像我幸运 【欣然】想幸福要自己争取~ 【婉宁】平清欢迎你,我才最有名气 【玉敏】还真以为我们都是npc 【柳依华】平清欢迎你,清穿定律这里不灵 【宜妃】用**也没有奇迹! 【桐英】平清欢迎你,终于熬成男一 【端宁】若让她受委屈你给我小心 【桐英】平清欢迎你,细水长流也很甜蜜 【淑宁】桐英哥莫非正得意? part:3 【清穿水煮鱼、添雪斋】铁口直断水煮鱼,添雪古文功底 【雨中梧桐020、魔镜树、扬烈残樱、青青07、头顶荷叶、灵狐拜月、璇玑阁主】雨桐魔镜残樱青青,河童灵狐璇玑 【三更先生、荧惑君】一针见血三更先生油菜荧惑君 【西瓦、糊糊3携众书友】西瓦叔叔怪阿姨,平清有人气! 【柳依华】平清欢迎你,女频我是明星 【众男性书友】谁说男人不喜好书一样顶 【众书友】平清欢迎你,评论区我们排第一 【众女性书友】姐妹个个才华横溢~ part:4 【柳依华】平清带来新风气,客串很有创意 【余桐、卢紫语】传统人物虽受欢迎,却没几个好命 【叶滨城】嫁妆罐子芝麻糊又有什么稀奇 【成嫔】滨城硬拗成成嫔,这才叫骨气 【马龙】平清欢迎你,好色我排第一 【马龙】话说奉倩立雪也有个前提 【蓝和理】平清欢迎你,这有什么好不服气 【蓝和理】我被砍也没成蓝理! 【璇玑】平清欢迎你,宫女我排第一 【璇玑】传个消息竟然也会有嫌疑 【常露】平清欢迎你,像我这样才叫神气 【常露】婉宁不过是登云梯! 【宿梦无边】平清欢迎你,喜被我排第一 【女巫的口袋】还是不比枕头与淑桐亲密 【镜底流云、惹相思】平清欢迎你,想做镜子要按顺序 【桐英、淑宁】新房似乎有点灵异? 【柳依华】平清欢迎你,偶尔雷雷也挺高兴 【淑宁】做亲妈女儿有福利~ 【众人】平清欢迎你,走过路过快来参与 【众人】又一个神话正崛起! 穿越女改编《北京欢迎你》 迎接另一个晨曦带来全新空气 时光改变身份改变灵魂还是自己 故宫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摔跤跳楼遇车祸你会变成美女 不管贵贱都是女主请不用客气 相约好了就上京我们欢迎你 谁家闺女都年轻开放每段传奇 进宫选秀吊金龟婿绝对不成问题 皇子皇帝都是情人请不用拘礼 第一次来没关系有太多话题 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 皇家里的男人充满着朝气 北京欢迎你穿越女永远排第一 古代女配全是垃圾 故宫大门常打开开怀容纳秀女 皇上老了没人要全都变成儿媳 德妃良妃都是婆婆请不用客气 宜妃娘娘人不错也可以考虑 北京欢迎你木兰是块宝地 让我们都加油去寻找艳遇 北京欢迎你穿成宫女也没关系 有阿哥就会有爱情 大阿哥家门常开可惜无人问津 太子好色暴躁乖戾从来没安好心 三阿哥永远是路人别跟他客气 四阿哥有深邃双眼最有吸引力 老五欢迎你被毁容也乐意 苦情的八阿哥永远穿白衣 老九欢迎你论妖孽他永远第一 论智力老十垫底 俊朗青年是十三童年总被人欺 十四阿哥桀骜不驯甜头都在晚期 十八阿哥不幸早夭永远是弟弟 其他阿哥都没戏只能干着急 北京欢迎你让四四感动你 投奔真龙天子是最明智的 北京欢迎你八爷浪漫第一 无奈最后总被抛弃 北京欢迎你十三爷会吹笛 红颜知己都和青楼有关系 北京欢迎你十四阿哥也在崛起 当男一多不容易 北京欢迎你但不要做正妻 八福晋的下场充满着教训 北京欢迎你钮钴禄氏最了不起 生个儿子就是皇帝 北京欢迎你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有穿越就会有奇迹 北京欢迎你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有穿越就会有奇迹 另一个版本: 【作者】迎接另一个晨曦,大家都来意*******主】飞机失事跳楼掉井,用尽一切途径 【故宫门票售票员】我家大门常打开,提供时光机器 【雍和宫环卫人员】摔一跤就穿成美女,你会爱上这里 【丫寰】昏前昏后都是小姐,请不用客气 【女主醒来见到的府上家人】相约送你去上京,我们欢迎你 【阿玛】我家闺女还年轻,前途是大大滴 【额娘】进宫选秀吊金龟婿,绝对不成问题 【女主】认不认得都是古人我不用客气 【表哥】从小定好娃娃亲,反悔真低级! 【进京矫夫】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 【康熙】朕的儿子个个都充满朝气 【钟粹宫嬷嬷】北京欢迎你,女主角容貌排第一 【众秀女】公平竞争全是狗p part:2 【康熙】名义上是我选妃,却占不到便宜 【德妃】年纪大了莫再花痴,赶紧物色儿媳 【宜妃】德妃姐姐德高望重,请不要客气 【良妃】我出身低没地位,在一边看戏 【太监齐唱】北京欢迎你,木兰是块宝地 【李谙达】围场是艳遇的频繁发生地 【宫女齐唱】北京欢迎你,做奴婢也很了不起 【管事姑姑】会**就会有奇迹! 【孝庄】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 【苏嘛姑姑】穿越来的loli都充满活力 【赫舍里皇后】北京欢迎你,可惜我早已经归西 【敬敏皇贵妃】姐姐有我在陪着你 【纳兰性德】北京欢迎你,偶尔我也出击 【康熙】那在这篇文里我们是情敌 【裕亲王福全】北京欢迎你,有他俩我就被抛弃 【顺治】有出场就不要挑剔! part:3 【大阿哥】我家大门常打开,可惜无人问津 【太子】好色偷窥暴躁乖戾,我就没安好心 【三阿哥】不管女主最后嫁谁我都路人命 【四阿哥】深邃眼睛最无敌,充满吸引力 【五阿哥】北京欢迎你,老九是我亲弟 【八阿哥】我出尘脱俗永远一身白衣 【九阿哥】北京欢迎你,论妖孽我肯定第一 【十阿哥】论脑瓜我绝对垫底 part:4 【十三阿哥】俊朗美青年一枚,童年老受人欺 【十四阿哥】总是说我桀骜不驯,甜头都在晚期 【十八阿哥】早夭不幸还被你们拿来当契机 【康熙】一废太子太心急,还是先复立 【四爷党】北京欢迎你,四四深情第一 【四阿哥】投奔我这里选择是明智d! 【八爷党】北京欢迎你,论浪漫我们最牛b 【十三党】北京欢迎你,美少年会吹笛 【十三阿哥】红颜知己都和青楼有关系 【十四党】北京欢迎你,后期我们也在崛起 【十四阿哥】当男一多么不容易! 【那拉氏】北京欢迎你,怨妇我排第一 【年氏】雍王府里姿色属我最秀丽 【钮祜禄氏】北京欢迎你,穿成我以后我福利 【弘历】我额娘是什么来历? 【八福晋】北京欢迎你,我洒泼耍横最得意 【雍王府众女眷】咱看以后哭不死你! 【数字军团大合唱】北京欢迎你,紫禁城帅哥哥遍地我们都意外特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