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雪夜》 楔子 楔子 1. 白雪皑皑,黑夜降下的白点在地上累积及踝的高度,与地上的泥和成髒兮兮的灰褐色,经人一踩翻起了一阵碎块。 纤细的脚上穿着一双曾经美丽的红靴,经过他几番的踩踏之后被髒雪染成汙浊的颜色。 红靴之后,跟上来的竟是一卷大红布料,在雪地里拖出一长条的小径,抹去前面採下的脚印,细细一看,那红布料的材质上品,上头的刺绣也是以金线绣成,一朵朵金色牡丹与绿叶交织,在红色的布料上舒展身姿。只可惜衣边破碎,上头的金线已然黯淡。 她头上的凤冠,已经折了双翼,周边的云彩珍珠歪的歪,掉的掉,斑斓的褐色盖住了原本光彩的头冠。一双玛瑙耳环只剩下了一边,更不要说原本戴在脖子上的满是珍珠的项鍊也屈指可数。 好在风雪不大,她走在雪中没什幺大困难,持续蹒跚的步伐,走上半时辰,就到了一栋破烂的木屋,上面的屋瓦已经少掉一半,剩下不足的部分都是用乾草树叶顶着,现在上面都是积雪了。 木屋随然破旧,但也能抵挡风雪,她拍掉身体上的雪片,头上的凤冠早就卡了一堆雪,她索性就脱下扔一边。 凤冠下,如瀑般的黑髮凌乱的趴散下来,长至腰际。 她在木屋柜子中翻出一点点的火柴跟石头,将旁边搁置的乾草木头拿一点,在地上方形火塘处将火升起来。 她把那一身红缎金绣的外衣脱去,将裙襬处已经破碎的地方撕下用来包扎伤口。剩下的放在一旁烤乾,木屋里留有一些些动物乾货,大部分都还可以食用,她嚼着一只乾蜥蜴的脚抱膝坐在火边。 这里其实是她家族的猎房,只是荒废不过就是几个月前的时间,好在这里还留有些用品,暂时可以让她休息。 想起来,她的父兄经常在春天的时候来,在森林里猎物多样,地形崎岖,他们爱上了得一边操弓一边策马的刺激感,每次弄得浑身是伤还是屡试不爽,母亲说他们早已玩到走火入魔。 她将头埋在两膝之间,默默地想着在猎房的事情,默默地流泪。 早上,她身边的火已经熄灭,红嫁衣已经乾了,外面风雪也停了。 猎屋有阳光看起来亲和多了,除了她翻食物火柴的柜子之外,有个门柜里摆着猎弓、马鞍、皮甲等等的器具,其中,有一样是长柄关刀。 关刀比她还高,她伸手把关刀拿出来,刀背边上刻着草写的「苏」字。 在这北塞十三州中,苏字只代表着平卫州苏氏,苏氏将宗亲等集结起来成为广为人知的青岐军,负责西北方防线,以防西北方的狼族联合军入侵。而青岐军的大将苏蒙已以一档百之势带领着众将士们入阵杀敌,成功将狼族联合军组挡在城门之外。 青岐军除了大将,最有名的就是身为少将的三女苏萦,青旗军不乏女兵,虽说仍有其他女将带领,但苏萦带领的是比父兄更前面的先锋部队,已快打突围着名。其特点在于娇小的女将,挥舞着高她一个头的长柄关刀,战场上英姿飒爽,杀敌毫不犹豫,丝毫没有妇道人家娇柔的性子。 民间有一说,武力高强的苏萦,是个惊天的绝世美女。 待在这里不是办法,苏萦加紧着装,脚下却不得安宁。 震动来自远方,苏萦耳贴地,有积雪还能传来如此躁动,敌方肯定派了不少人来。 苏萦站在破旧的梳妆台前,铜镜早早就被收走了,她立起陈旧的盾牌充当,抽屉跟盒子里还留着些许胭脂红纸,她把脸洗乾净一笔一笔画上黑线与腮红。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士兵们已经在外準备要冲破猎屋一探究竟。 苏萦唇抿红纸,缓缓放下,将关刀重新拿起前去开门。 外面的人应是听到里面有动静而在外戒备,当苏萦开门时他们地枪头全都指着门口。 只见苏萦一身整齐的嫁衣,高束于脑后的黑髮,坚毅的脸庞。 苏萦将关刀往雪地一插,朝前抱拳。 「青云军苏萦,来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章一.孟王 章一.孟王 1. 白萧州边,浩城。 此处位在西北方,州与州之间的交界处,紧邻平卫州。 平卫州位在丹国的西北边界,此处的有近八百里都是哨站跟关隘,虽大,但一般平民住的地方却只有其中的五分之一而已。 平卫州是如此,自然紧邻附近的白萧州自然是最佳的住所与枢纽了。 今日冬至,北塞早在立冬时就已经降下几场雪,原本是开开心心过冬团圆之时,平卫州却传来家破人亡的噩耗。 是的,总是对丹国虎视眈眈的狼族,在立冬前攻打进来了,他们联合单国外数一数二的部族,集结成狼族联军,直捣平卫州。 镇守平卫州的是名为青岐军的丹国军队,据说大将苏蒙少时是先帝的好友,后来外族人野心勃勃,又苦无良将,苏蒙将军才自告奋勇重筑北塞防线,如今与狼族战乱不曾停歇,但这几十年仍旧和平。 外患趁着先帝驾崩,国丧期间攻打平卫州。新帝登基,朝中不稳,即位前的夺嫡风暴造就了现在内乱不堪,而青岐军之败,更让强盛的丹国再添一笔新伤。 然而,因青岐军而虚弱的不仅是皇帝,此次堪称断条右臂、坏了条腿的是名叫做邢慕方的王爷。 平卫州沦陷,白萧州的浩城涌进了大量的难民。 但浩城是最靠近平卫州的地方,就算是平民也不能这里,孟王自平卫州攻陷以来便镇守浩城,趁着狼族还在休养生息时配军部阵,几乎没休息过。 大街上许多人边走边议论,那个丹国雄师就这样被狼族联军歼灭了。 不少人抱怨;不少人担心,面对狼族来势汹汹,北塞少了青岐军,能胜利吗? 马蹄鞑靼,一队的人马从大街上呼啸而过,旁边路人看到马来了立刻让开,这些戎装将士们莫约五十人,全都跟着前方的金盔排头。 街上原本就吵闹,不少人带着家当跟着士兵的指示往某个方向走,不少人还捨不得家园奋力地要多拿点东西走,但终究双手难以负荷,还是得轻装离去。 在这种时候仍有些宵小趁乱想要搜刮财物,无论男女都被当场斩杀了。 现今杀害自家人无疑是不妥,但是士兵们接受孟王的命令,以相当血腥的方式告诉避难的人们不许妄动。 此举引发不少人不满,但为了活命,只好日夜咒骂下这条命令的孟王。 马队在一个偌大的府邸前停下。府邸前早就有三五个人在哪里等着了,他们赶紧接应,其中一个配剑的人立刻抱拳接见。 一些人跟着金盔往内院走。 「孟王殿下。」配剑的高阶武将表情坚毅,已是做好心理準备打这场仗。 金盔脱下,孟王邢慕方刚刚才去城门口视察,又往各方大门绕了一圈,将难民往四处疏散,这才刚回来。 回来也不得休息,孟王立刻开始:「莫萧,后排军怎幺样了?」 「回殿下,早上来信,已经到庭州了。」 「平卫州的士兵呢?」 「已经照您地吩咐优先安置好了,我们军资无法调度,好在易王殿下将物资送来,可以暂缓一时,易王殿下还说,过些时日还会再送些。」 孟王脸色安心,至少现在不用担心军资不够的问题。 「湳州有回复吗?」 「有,湳州南林军已经清点好,共有三万军。」 「让他们前往苑津与靳英会合。」 「是。」 「马上联络羽州将后备物资备好,多数先送到这里。」 「是。」 事情都交代完了,莫萧却没有立刻离去,孟王也停下脚步询问。 莫萧深知不能踌躇不说,便实话实说:「殿下,我们还没有找到苏将军。」 孟王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神色,半晌都没说话。 「我们的人说,狼族曾经派一队几百人的队伍往北方去,恐怕是去追杀苏将军的。」 「……」 莫萧知道他心繫此事,连忙安慰:「殿下,我们再找找,或许……」 沉默的孟王总算开口:「狼族已经盘据平卫州,继续找会有风险,把他们叫回来。」 「殿下……」 孟王抬起手,此事不必再讨论。他进了房内,徒留莫萧,其他人跟着进去。 书房内已经有一人在那等着,此人白髮苍苍皱纹满布,一身盔甲看上去已是尽最大力气将它擦亮,但上头地刻痕满布,颜色也相对黯淡。 此人名为靳温,是方才提到的靳英的父亲,靳温老迈,但却是青岐军大将苏蒙的臂膀,青岐军遇害,苏蒙命他前去帮助两个儿子,但只见了青炎营、青峰营的落败。 「靳老将军。抱歉久等了。」 「孟王殿下,难道还要老夫去大门前迎接你不成?」靳温一双眼睛锐利,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我哪敢让靳将军等我?我是说,靳将军就等我过去找您就行了。」孟王在前头坐下,其他人一同坐下。 「油嘴滑舌。还不快说说猛州怎幺了。」 「是。」话锋一转,孟王的脸色也变了,「猛州虽然没被攻打,但也盘据不少人,目前知道是哪族人在猛州的?」 「殿下,是胡桑人。」 他们口中的胡桑是丹国南方的部族,从这里来到北方肯定不适应,真亏他们会答应来到北方。 一眼明白所有人心思所想,孟王阵营的军师白左彰是唯一一个没有穿盔甲的人,他一袭白衣站在偌大的地图之前。 「胡桑此举是为了报仇,三年前他们放牧地被夺,加上近来首领家族被杀,恐怕是狼族用了什幺办法栽在咱们头上了吧。」 「胡桑与狼族原本关係就不融洽。」其中一名将士说。 两边是南北各霸一方的部族,胡桑不好战,多有智谋之士,长期与丹国形成不好不坏的共存方式,面对狼族如此野蛮,胡桑甚感噁心,自命清高的态度也颇让狼族不满,所以他们根据情报推测胡桑就算要报仇,应不会全然借助狼族之力。 白左彰指着地图里标注为苑津的地方,「目前要让狼族罢休,也只剩这里了。」 苑津在白萧州内,在贯通丹国中央的大川支流大湳河边上,是很重要河运的枢纽。 知道狼族此战肯定要此地,孟王早早就布署了,仅是这几天都没听到消息,恐怕是在等待,敌不动,我不动,被派去的靳英仍守着苑津。 「不如趁势前进吧,毕竟他们一直在等我们反攻。」白左彰大胆提议。 「白先生有何良策?」将领问。 「既然胡桑此行目的为了报仇,我们就先将猛州那边拿下来,我有把握让胡桑暂时不予我们冲突,并且还有可能帮我们呢!」白左彰相当自信,「而苑津,有请靳老将军、胡将军您们一同去。」 苑津除了有靳英自己的五千兵马,还有孟王派过去的三万兵力,已经相当足够,靳温实力了得,派过去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多加一个将军进去,众人小声议论,胡将军更是觉得没有必要。 白左彰用眼神徵求下孟王的同意,结果孟王也是一样抱着怀疑的眼神。 那些莽夫不懂就罢了,居然连孟王也这幺不解,白左彰没办法,解释道:「大家可听过狼族最小的王子,萨尤喀戮儿?」 「虽然最小,但可跟我们的孟王殿下同龄,本质上嘛!不晓得是不是同月生,个性也差不多,他可不是那种只会往前冲的狼族男儿。」白左彰打趣地往孟王那边看,就是要趁机消遣一下不为他辩解的孟王殿下。 「萨尤不是个好伺候的主,据说他性格古怪,一般服侍王族的规矩他完全不适用,是个性格扭曲的人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孟王便直接接下去:「光靠靳英跟不熟识的将军恐会有问题,靳温将军与胡将军都是稳重之士,若苑津得胜,便可让狼族稍微挫折下。」 众人不再议论,等着孟王分配。 「乌将军、徐少将,你们从大湳川往北于猛州附近待命。」 「方将军,你去往东,接应易王兄。」 「其余两位将军与我共守白萧。」 「是!」 众人气势大喝一声,旋即离去,仅剩下白左彰与孟王。 白左彰总算可以毫无形象地坐下,也可以鬆开束得紧紧的衣带,「他们如此大费周章进攻苑津,还特地启用了难搞的小王子,看来狼族已经倾尽所能了!」 虽然大家都走光了,但这里姑且还是书房,真的很想叫他回自己房间。孟王脑子够疼了,还要管管这个麻烦人物。 「萨尤除了脑筋好,他身边的两个护卫据说武力高强。」孟王问:「这两个护卫没有真的上过战场,据说只是他从江湖上找来的佣兵罢了,你可曾听过什幺?」 「无名无姓是要我说甚幺,我甚幺都不知道。」白左彰摊手。 孟王千方百计要打听这两个护卫的状况,可惜就如他所知,这两个护卫虽然长时间跟在萨尤身边却没有被徵招或着跟着萨尤上过战场,武功高强的传闻是从萨尤身边的奴隶传出来的,据说萨尤古怪跋扈的性格惹来不少杀机,常有刺客出没,那个奴隶当天正好撞见了要来刺杀萨尤的刺客,一眨眼间,只看到那两护卫一前一后制住了刺客的头脚,等待萨尤下杀令之后便青一拆掉刺客的四肢,神气泰然,何其残忍。 白左彰行走江湖多年,却也从未听过这种毫无章法身手的暴力。 「这场战役对萨尤来说可是至关身家性命,他会带这两位上场吗?」 「不会。」 「你都不担心靳英吗?」 孟王深知他在挖坑给自己跳,答非所问:「此二人若真的那幺好强便不会让萨尤这般对待,或许他们之间有着甚幺契约束缚,又或着他们的存在不能让外人知晓。」 白左彰拍拍手,「孟王殿下真有想像力,有这幺奇人会捨不得让人知道?」 「像你这般奇人,我就不好意思让人知道你在我底下做事。」 「你……」白左彰作势,真想赏他吃一掌。 「你神幺时候去猛州?」 「你话题转得太硬了吧?明天!明天行不?」 还怕白左彰懒得出门,孟王一口答应:「明天早上你就去吧!」 「早上?!我没听错吧?这幺折腾人?给不给睡觉?」白左彰昨晚可是一口气撑着没睡,要不是要帮忙蒐集苑津的状况他哪这幺自虐。 「你最好少睡点。」孟王怀里拿出黄玉牌,用身边能有的布包起交给白左彰,「这是丹国皇族的见面礼,拿有此物便与我孟王有关。」 接过玉牌包,白左彰挑眉,「你不怕他们出尔反尔?」 「这就要看你的巧舌了,白先生。」 说了这幺多,不就是把麻烦事推给他嘛! 「我失败了就是被杀掉,孟王殿下捨得吗?」 孟王旗下的军师仅有白左彰一人,他当初虽然争权也夺利,却没用重金聘些人帮忙,只有这个老爱衣衫不整的江湖人士。 「若你可以达到目的,我自然捨得。」 自从各位将领出来之后孟王又在里面跟白左彰讨论什幺,一时辰又过去了,莫萧在外等了很久,终于盼到孟王跟白左彰从房内走出来了。 「莫萧,出去寻找苏萦的队伍回来了吗?」 「是的,都回来了。」 「稍微休息一下,你明早跟着白左彰出发。」 「是。」 若要是隐密行动,必须得先佔得先机,白左彰一行人天还没亮就準备就绪,孟王本身也只睡了一个时辰。 孟王带的队伍不多,其余的部分都交给靳英了。至于其他的,有部分是靳温带来的仅剩的平卫州青岐军,还有从首都派来的两万兵力。 莫萧被派跟着白左彰,他手无缚鸡之力至少莫萧跟着会好一点,等全部都準备好,孟王便在城墙上目送白左彰一行离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