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可能》 楔子 楔子 我告诉自己,爱情已经离去, 何必又何必 何必再想你? 思念像在热水里泡胀的茶叶。 随着时间齿轮的缓缓推移,浓重到心口微涩,舒展浸染到全身与生活。 的确,魔鬼藏在细节中。 我很烦恼,把你记得太清楚,所有细微末节。 以致不愿错过任何一个与你相似的背影;醇厚的咖啡香磨出记忆里你唇齿间黑咖啡的沈苦;漫步高中校园彷彿每个角落都播送着你平板的语调。 甚至、甚至,朋友配戴的錶饰、陌生人穿着的运动鞋,心里老是下意识呢喃那同样是你偏爱的品牌。 徐欣,我说过不会等你就真的不会等你。 只是那些因你而生的小习惯,像华美袍子上难耐的蝨子。 但是此刻。 我要说、我已经放下你了。 徐欣,我谢谢你,我们相爱过。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01 01 我输了。 我是脑袋犯傻才会打那个破赌。 瞪着眼前顶着赶上流行的圆框眼镜的男生,他笑得越是灿烂,我越是想糊他一脸,完全泯灭暴殄天物的良心问题。 这个幼稚的臭男人一如往常的登门拜访,三更深夜还硬是赖在沙发不肯离开姑娘我的闺房。为了彼此能和乐融融、为了能不掀起腥风血雨,我自暴自弃的应诺一点也不能用科学方法计算出机率的赌约。 也就是说我在十分钟前乾净俐落的把自己给卖了。 他盯着手机屏幕,唇角扬着得瑟的微笑。「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我才没有请你来,你是不速之客。」 「哦、读过李斯的谏逐客疏没?」冷情的薄唇掀起再得意不过的笑容,桀骜又狡黠。「连秦始皇都屈服了,妳扭得过我?」 原谅恐怕是一个能熟能生巧的,瞧瞧我现在只要长长深呼吸十次,约莫可以再和他友好对话十分钟。 「你说、我要是立刻打电话给阿姨,告诉她你的下落,她会不会念子心切的来把你带走?」 我像个明知道结果却犹自挣扎的傻子,他也乐得看我屡战屡败且屡败屡战。 修长骨感的手指落在绵软的被单,蓬茸的墨色髮丝乱得恰好,慵懒的姿势硬是把鸠佔鹊巢的形象扭成金屋藏娇。 「我妈大概只会叫妳对我负责。」 差点儿被他金灿灿的邪恶笑容闪瞎了眼。「你的贞操值多少钱了?阿姨害怕你滞销吗?你们公司等着接收你的从顶楼排到门口。」 「好说好说、我对老女人没兴趣,对嫩妹也下不了手。」 「你什幺时候也开始修炼人品值了?两个都不要是说你被掰弯的意思吗?」 难怪这男人空窗有一段时间了,原来是有难言之隐。也不早早说出来给我知道,都几年的兄弟交情,我们关係铁着呢,只差没同穿一条裤子长大了。 男生瞇了瞇眼睛,哪会不晓得她兀自补脑什幺剧情,这女人向来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容易脱线,他认识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廖琹瑜妳最好把妳的念头给我抹掉。」 瞧瞧,这个人连她脑袋装什幺都要管了。甚至前任追求者也是被他劝退的,说什幺身高没有他高、吃得没有他多,食怪有什麽好值得骄傲的吗? 好吧,饭量惊人还能维持他的巧克力腹肌的确是值得嘉许。 我睨了他光裸的上身,漂亮的栗色头髮还滴着水,随意搭在肩上的毛巾该是很俗气邋遢,偏被他扭成一股自然与性感的懒散。 完了,眼睛业障重。 脑袋发疼,我按了按额际,声音有气无力。「你到底来做什幺?来送饭的?」 话语指向扔在客厅桌上的空便当盒,恨得牙痒痒,完全没有这是我家的自觉,旁人眼里英明睿智的设计总监,此刻根本是无赖的寄生虫。 「哦、本来是给妳送转角巷的咖喱饭,听jim说妳养鱼缸去了,不好浪费我提前一天打电话预定的美意,也不想当默默做事的傻子,觉得到妳这里吃完最符合经济效益。」 果然是无奸不成商,来这里留垃圾格应我的是吧。 我后知后觉的听出他云淡风轻里头的玄机。「等等、你说什幺养鱼缸?」 他讲话这幺出神入化,我实在有点难消化。 「法国餐厅、烛光、美酒,然后单身男女。」不喜不怒的声息更淡了,可每分抑扬顿挫都听得人心惊肉跳。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02 02 不管他飞扬的想像力,只管大翻白眼。「许旸离你有病,那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合作案,要在咖啡厅签约驻点钢琴师,跟我吃饭的就是那个琴师。」 「哦、忘了。」 ……会期待他低声下气道歉的我一定是疯了。 他分明比暴君还横行,此去经年,还迈入末期一般的越演越烈。 「反正、总之,细节都敲定了,我晚点会把企划发到你信箱,我们约了下星期再见面吃一次饭。」 他勾了嘴角,笑起来令人窒息的邪气。「廖琹瑜妳是饭桶吗?」 ……哇呜,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饭桶没什幺不好的,挺有福气的。 反覆再反覆的深呼吸,扬起自己都不忍睹的牵强笑容,目光却是恶狠狠地盯着他花见花开的容颜。 「我怎幺就是饭桶了?退一万步说也是勤俭持家,看看人家叫做绅士,免费的餐不吃我蠢吗?」 他哭笑不得,瞄了我豪气踩上床的一条腿。「妳可真好收买。」 「我当作是称讚了,不用解释。」 「嗯,还以为妳想换换口味,来个文弱书生。」 「人家那是书香气质……不对,你见过他了?」 把玩着尾戒的手指一顿。「碰巧经过看见了。」 眨了眨眼睛,我嗅出其中的姦情。不说他这个身兼我至今尚未记起名字的某公司设计总监一职,他可是招揽一批同届的兄弟创立一间室内设计工作坊,可观的工作量绝对比愚公打算移的山高。 上个月才和女朋友分手的他哪会有闲情逸致在路上闲晃? 「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家餐厅和你家是反方向吧?」 抬高线条分明的下巴,睨了我一眼。「我去签项目要跟妳报备?」 这种「妳家住海边」的语气我再熟悉不过。要不是自己心虚,就是他又懒得解释,我不能理解他又闹什幺脾气。 当务之急是让许旸离移驾隔壁高级区的住宅。 戳了戳他小麦色的臂膀,不得不讶异我是哪里养成的小动作习惯,尤其扯他头髮最让人通体舒畅。 「大爷,你到底回不回家?你放着你的豪宅不住,纡尊缩在我家干幺?」 「我又不嫌弃。」 这才不是重点!你嫌不嫌弃关我什幺事,我嫌弃你就够了。 漫漫长夜,看来这个人火烧眉毛的设计图肯定都交稿了,不然不会能在这耗上一把时间。 索性坐在铺上毛呢的地板,拖着腮帮子思量,没筹码真让人发愁,没有弱点的他也真让人气馁。 「是不是觉得我很赏心悦目?」许旸离忽然凑了上来,呼吸都是靠近的。 泰然自若地推开他的脸,皮笑肉不笑的回应:「我看来是焚琴煮鹤。」 「我们来赌一场,要是我可以在十分钟之内抓到卡比兽,今天我就住下来,要是没有我就回家,如何?」 「不要。」当机立断拒绝,我皱了眉,根本没有可赌性。「你有没有抓到卡比兽跟我有什幺关係?」 「关係着我住宿问题,关係着妳房间所有权。」 我以前怎幺没发现他这幺无耻? 许旸离个性里最张扬恣意的一面,或许只有我和他的亲人深有体会。 他从来不外显情绪,恰到好处的暧昧友好,笑得春风和暖又邪气撩人。是大多女生都会倾心的浑蛋。 许旸离像恶魔的耳语,也是风一样的没有定性,他来者不拒,唯独我是区域之外。 绝对不要抱有太多浪漫幻想或怜香惜玉的期待,况且我在他眼里可能还归类于兄弟,单是因为他唯一底线是,不碰表弟生活圈里的人。 不巧,我是他表弟的前女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03 03 十一年的相识,八年维持着会被无数次误会的关係,进退维谷。 太多人都说是传说中的暧昧。 可是,我非常讨厌暧昧这个词,为什幺要在没有的关係中应是套上个什幺来连结彼此? 有一种关係与情感定义不得。亲人的不离不弃、朋友的称兄道弟,以及恋人的信任亲密,即便多幺细心推演仍然不会得到爱情这个答案成立。 「……来吧,赌就赌,你要是没有抓到卡比兽就给我光速滚出去。」看着他得逞的笑容越发感觉倍受挑衅,补充一句。「不准洒花。」 槓上他势在必行的臭脾气,唯恐粉身碎骨,珍爱生命,我要和平解决。 打赌总是有那二分之一的机会吧。而且卡比兽是多稀有的神奇宝贝,他人品那幺渣,八成是等不到的。 于是,悠长得恍若一是继那样长远得十分钟开始倒数,我死死盯着手机定时的跳表,深怕便宜他一秒钟。 九分零二十九秒。 许旸离忽然撑着额头,漂亮乾净的面容亮起鲜明到令人不好苛责的笑容。我一愣,顿时心下一个咯登……我去,别告诉我真相。 「别耍赖啊。」 他转过手机屏幕对着我,画面内是圆嘟嘟瞇眼的小怪兽,心凉得彻底,彼时确认我已经见证,回头开始丢球捕捉。 ……史记序言说的天道不公就是如此了吧。 我气结。「怎幺可能轻轻鬆鬆就抓到!」 「妳没有玩当然不知道。」唇边的不羁与骄傲此刻竟是格外孩子气,规律地敲着床头柜的表面。「妳家是卡比兽集散地,我这只是、嗯,第八只。」 我直想一头撞在墙上,都忘了这个男人有多黑心,自信与狡诈根本就是他的代名词啊。 「很好,床给你,房间给你,我去投靠蔡蔡。」 「这怎幺好意思,其实妳的床是加大的双人床。」许旸离得瑟得笑瞇了眼睛,闪亮亮的。跟他的提议较真就输了。 「孤男寡女,成何体统呢。」 儘管有同床共枕的经验,儘管是纯洁的盖棉被纯聊天,但是清醒与酒醉还是有差距,现下逻辑清明的我心太赶不上去。 对面的男人很不客气嗤笑。「廖琹瑜其实有病的是妳吧。」 「除了生理层面,妳有哪点算是女生?」 我理智线断得比保险丝烧坏还轰烈。 大抵是我的表情太视死如归,孟老夫子所说的恻隐之心起了作用。许旸离摸摸我的脑袋,逕自下床拽了架上的衣服穿上。 对于他私自进购的直立式衣架倒底为什幺会出现在我房间,我半点也不想追究。 「你……」被他唬得一愣一愣。 「明天给我送饭和咖啡,午餐跟晚餐都要,我就回家。」 「晚餐?你要加班?」仰首瞧见他瞇起的漆黑眸子垫上明晃的威胁意味,我意识到自己己显得太过雀跃的语调,赶紧补救。「咳咳、辛苦了。」 「不是啊,你们工作是不是会统一订餐?」 「妳打听的可真清楚。」凉凉的语气有太多戏谑和无奈,他一面整理早已被风扇吹个半乾的柔软髮丝。 「还行啦,上次那个谁还问我拿天使1989的新菜单呢……我跟你解释这些干幺啊可恶。」原来指使我送餐才是图谋。 扬了扬浓淡合宜的眉毛,弯弯的笑眼里面全是任性。「今天投票出来的外卖我不喜欢,所以妳就充当一天的外送小妹吧。」 许旸离真的超难伺候的。 「从妳店里直接带过来吧。」 那发号司令的高傲模样分明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忽然这幺体贴我真是大大受宠若惊。 许旸离果不其然嘴角掀起轻浅的微笑,三分懒散,七分疏狂,换而言之,欠扁。 「我勉强接受出自妳手的咖啡,不过,餐点就敬谢不敏,明天的稿子有点急,我不想沦落住院还要赶稿。」 ……我去,许旸离你吃土我都觉得浪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04 04 坐落于st区金色街道末端角间的黑天鹅1911是属于我的咖啡馆。 另一端则以许旸离的室内设计所起始,稳重的大理石外墙仍旧不减华贵的风采。 金色街道有最浪漫的氛围与景色,是这个城市最早迎接夕阳的地方,更有金钱贵气堆砌出来的奢华。 颓靡又醉人,复古文青又时尚流行。 谈上实际的地价与投资效益我就是一窍不通,创立之初许旸离近乎每天都上百次的鄙视我这个猪一般的队友。 我和许旸离以六比四的股份比例经营这家文艺咖啡厅。 好吧,那个比例还是我还债两年才达成的理想平衡,怎幺也显示了人穷志不穷的勤勉形象。 好吧,这间店的室内设计是许旸离亲自手笔操刀,不单是意外荣获设计界新人奖,必须说的是他违背设计人不明言的规则,没向我收半毛钱。 被他屈指可数的良善感动,我熏得自己满脸油烟替他下厨聊表感谢,殊不知此举毒了他一把,他从此封了我家厨房。 因此,延续着我们一贯剪不断理还乱的无解关係,这间咖啡厅又增添我们生活中的牵扯。 九点三十五分。 货柜箱造型的外墙右侧凿出玻璃的推门,鏽色的古风把手上歪七扭八得挂着休息中的木牌子,左侧横架上圆圆的仙人掌可爱且质朴。 擦拭着餐桌的兼职生stella隔着玻璃朝我露出明亮的笑容,店内员工各司其职,忽然显得我这个老闆特别怠忽职守。 「yuna姐,哟,早安。」 jim流氓似痞气十足的朝气问候语风铃声同起同落,黑色围裙斜斜繫在腰际,手中大煞风景的扫把快被他挥舞成麦克风。 正想一如既往地给他一个微笑,脑中灵光一闪过他昨天洩漏的天机,笑颜未展开,不动声色的瞇了眼睛。 但是他是多察言观色的老油条啊,见苗头不对,老早捲着扫飓风也似地跑开,徒留一室响亮的哀鸣绕樑。 「哇哇哇老大骗人啊—说什幺装处之泰然、什幺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就没事啊,我被骗啦啦啦—我还不如今天抱病假—」 与一旁打理柜台的小工读生面面相觑,他是吃了亢奋剂吗。细细琢磨他的话语,jim这幺笨,想想有点悲伤,被许旸离坑了都不知道。 「他是傻吗?他就算逃了今天不来上班,总不能辞职躲一辈子吧?」 「噢、jim哥说yuna姐是金鱼七秒记忆力,隔天记忆绝对会只剩下渣。」 失言者连忙从厨房窗口探出头来,顾此失彼的忘了辩驳,只管教训小妹。「新来的妳背叛好人啊!」 任由笑闹的喧腾掩盖悠扬的古典乐声。 盯着墙上质感黑色的错落数字钟,辨识许久才看清是几点几分。必须在营业尖峰期间前先让厨师完成许旸离的午餐,反正义大利麵放久就是变成凉麵,坏不了。 随口交代了厨房,至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厨师想让背后金主吃上什幺样的料理,绝对不在我管辖之内。 走进以特色m字型铁桿隔出的空间衡量格局与距离,这里能规划文创的活动,创作分享或背包客经验交流,偶尔还能给予设计系学生寄卖作品。 店面后方刻意架高部分的天花板,拉起楼中楼式的二楼表演区。那里闲置许久的纯白色钢琴已经签约表演者,可以再开放附近高中学校民谣吉他社的学生当作小型成果发表。 回头将细节补足再送定稿给许旸离。视线落在初版的企画书,露出思忖的複杂神情,高中时期明明是学生会公关部的我,究竟是为什幺企画书写得比公关函要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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