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94520》 楔子 楔子 超市门口,一个小女孩稍嫌吃力的提着一袋刚买好的东西出来,正準备要回家。 走了几十分,来到离家不远处的公园前,感到有些疲累的小女孩将袋子放在地上,打算先休息一下再将东西提回家。 夕阳余晖,晕开天空一片橘黄。 祁雨欣看着公园内年龄与她相仿,嘻嘻哈哈玩得十分愉快的一群孩童,眼里流洩出一些羡慕。 忽然,一群正在堆沙堡的其中一个小女孩,看到站在对面的祁雨欣,连忙招手向她打招呼。 「欣欣,一起来玩!」然后边说边跑了过来。 祁雨欣摇头,「我要回家了,不能玩。」对,晚一点妈咪就会回来,她要回家等妈咪…… 「哦……」小女孩有些失望,但还是放开了手,然后随即又笑开。「没关係,那明天我们再一起玩!」 祁雨欣点头,正想说好,蓦地她的手腕一痛,「啊!」原来是有人用小石子丢她。 不知何时,小女孩的哥哥走了过来,并将妹妹带走,拔开。「小亚,不要跟没爸爸的小孩玩在一起,走了,要回家了!」 「没爸爸」三字刺进祁雨欣幼小的心灵,她心口一痛,没有说话。 「欣欣──」小亚硬被拖走,另一只手犹不死心的往祁雨欣那里伸。「一起玩、一起玩哦!」 「好……」眼睁睁的看小亚被拖走,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然四五个孩童一拥而上,有的朝她扔石头,有的拉扯着她的髮。 「没有爸爸、祁雨欣没有爸爸!」小男童一号扯着她的头髮。 「好痛!」头髮被拉扯,直觉就是要反抗。「走开!」 「可怜虫、没有爸爸的可怜虫──」二号小男童拿着手上的石子扔她,一边取笑。 「没人要的孩子、没人要~~祁雨欣没人要!」三号小男童则是推挤着她。 「你胡说!」她反驳,泪在眼底凝聚。不哭不哭,如果她因为被说没爸爸而哭出来的话,妈咪会伤心的。 欣欣乖,没什幺好哭的…… 三名男童围绕着她,祁雨欣无法脱逃,挣也挣不开,推走这个又来下一个,最后,她眼眶含泪,怒瞪着他们。 「你们走开啦!我要回家!」说着,提起袋子,一手往前用力一拨。 一号男童没想到她竟然突然出手,被往旁边一推,险些站不稳跌倒。 「喂,妳怎幺可以动手推阿佑!」三号男童一看朋友被推,不遑多让地伸手也推她一把,祁雨欣被推倒在地,袋子里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你们──」看着散落一地的物品,有牙刷有沐浴用品也有牙膏,祁雨欣鼻子一红就要哭出来。 「哈哈哈,祁雨欣活该!」 「对,活该~没爸爸的小孩哭哭没人理,活该活该!」 三个小男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咧咧嘴,朝她扮鬼脸。 「你们这些小男生怎幺可以这样欺负一个女生!」突然一句话随着主人的脚步出现,是一个身高比他们高上不少的男生。 「哇~快走快走!」 「要你管!」临走前,一名小男童还朝他扮鬼脸,嫌他多管闲事。 见小男童们散去,男孩转过头,看见祁雨欣一人跪在地上,一样一样的将掉出来东西捡起来放回袋子里。 男孩也帮忙她,捡起东西后放进袋子里。 「谢谢。」祁雨欣强自忍着眼泪,吸吸鼻子,细声地朝他道谢。 「不客气。」男孩看了祁雨欣一眼,从口袋拿出一条手帕,蹲下身子刚好跟祁雨欣平视,他执起她的手,用手帕擦了擦她手掌的髒污。 祁雨欣愣住,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哥哥会这样。 「有伤口……痛不痛?」看来是刚刚被推倒弄出来的。男孩抬起眼,柔声的问。 「不、不痛。」祁雨欣嘴硬的回答。 「来,我们去清理一下伤口,不然感染就不好了。」说着,站起身,一手提起一旁的购物袋,然后一只手牵起祁雨欣没受伤的那只小手。 「好……」祁雨欣努力的仰起头,看着他修长乾净的指节包覆着她的小手,连带着一股莫名的温暖也流进她小小的心扉。 男孩将袋子放到一旁的长椅上,把祁雨欣带到一旁的洗手台,将手帕一角弄湿,细细的擦拭她掌心的破皮瘀血,不时地轻轻吹气。 橘黄的夕阳金粉洒在他身上,朦胧了他一身,俊秀稍嫌稚嫩的脸庞,高瘦的身躯,在小祁雨欣的眼中,眼前这个男孩如同童话故事中的王子。 「那些小男生都这样欺负妳吗?」王子问话,然后洗了手帕,将整条手帕弄湿。 「嗯……」 然后,他用湿了的手帕擦拭她弄髒了的手臂,动作很轻柔。 「……没有爸爸没什幺好丢脸的。」忽然,王子讲了这幺一句话。 祁雨欣点头,似乎也赞同他的说法。「嗯,我不需要爸爸。」对,为了妈咪,她不需要。 王子却轻轻笑了,好好看,祁雨欣有些着迷的想。「好勇敢,来,这个草莓口味的棒棒糖给妳。」说着,他从另一边的口袋拿出一根棒棒糖。 「欣欣……不能收。」虽然很想吃,可是不能,妈咪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给妳,这是给妳的奖励。」然后,王子把棒棒糖放进她没受伤的掌心里。 「……谢谢。」乖顺的收下了,祁雨欣不忘道声谢。 然后王子站起身将手帕洗了一次后,摺成细条状,绕过她受伤的掌心包扎,再打上一个结。 「好了,就先这样绑着。回家记得要擦药哦。」 「好。」 「欣欣、欣欣──」远远地,祁雨欣听到母亲的叫喊。 因为祁母在下班之后没见到女儿,这会担心地出来找人了。 「妈咪,是妈咪来了。」提到妈咪,祁雨欣小脸开心的笑了,朝王子看去,然后跟在远处找她的母亲挥手。「妈咪!」 王子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朝她笑的很温柔。「好了,我要走了。下次一个人出来要小心一点哦。」 「哥哥──那手帕怎幺办?」她仰头问,忽然好害怕跟他分离。 「没关係,送给妳。」说完,他脚步一迈,往夕阳的方向走去。 祁雨欣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被拉长、拉长、再拉长── 直至不见。 那天起,她的心底深处,藏了一个人影。 【宓宓说】 是早期的文,所以如果文内有bug或是觉得用字古风不协调......等,若是有吞食困难或是咀嚼困难症请爱用右上角。 谢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章 一章 灯海错落,明亮处和黑暗处交叠覆盖,清晰却带点迷濛。 晚上八点,办公大楼前的人行道。 祁雨欣蹲在人行道的路灯之下,灯光直接的映照她单薄纤细的身影,在这繁华的都市之中更加凸显那份寂寥。 不畏路过的机车骑士或是路人对她投来的异样眼光,祁雨欣把玩着老大华子璿办给她唯一的手机,并且耐心又兴奋的等待他的到来。 华子璿是祁雨欣由国小到国中的同窗好友兼死党,因为华子璿爱上大自己的五岁且无血缘关係的姊姊,为了有平等的机会夺得芳心,于是跳级念书,中断了他们可能会同窗到大学的同学缘分。 会喊华子璿老大是因为祁雨欣国小时曾因为他的关係,而被班上女生欺负,不过自从华子璿不知道用了什幺方法摆平那些女生之后,祁雨欣打从心底敬爱他,决定当他的小跟班,于是老大老大的叫。 也是华子璿坎坷恋爱史的见证人。手上这只摺叠手机,也是当时华子璿怕祁雨欣被欺负没得求救,而特地办给她使用的,是两人谈话的专用手机。 大拇指动了几下,变换着萤幕上方块的形状,由远而近的引擎声在她面前停下,这熟悉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她仰头,见到来人后咧嘴一笑。 「老大!」阖上摺叠手机,她站起身,等着车门打开。 下车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一身简单的衬衫牛仔裤却是将他的斯文俊秀表现个十足,还带点隐性的潇洒。 「干幺蹲在这里,脚不痠吗?」华子璿俊眉微皱,语气的关心很明显。从远处驶来他就已经看见她了。 这声关怀让祁雨欣心口暖呼呼,「痠啊,可是为了我的晚餐,我认了。」 华子璿一脸无奈,抿了唇,轻逸一声叹息,像是不知道该为她这「嗜吃如命」的个性说什幺。 「喏,妳的晚餐。」说着,他将刚刚下车时一併拿在手中的一袋东西给她。 祁雨欣的双眼冒出两颗大心心,语气超兴奋,举止非常虔诚的捧住那一包东西,捧住的当下,她感觉到一阵不小的重量。 打开布织的环保袋一看,她忍不住惊呼:「哇,好多东西。」 就着祁雨欣拉开袋子的动作,华子璿上半身微倾,指着里面的容器一一解说。他身上沐浴过后的香气一时全数窜进祁雨欣鼻尖,她心口一颤,不敢让他发现。 「这是晚餐,这杯是桂圆红枣茶,这碗是汤,还有这个是饭后甜点……」 他好听的嗓音一个个点名,她一听,整个注意力被食物拉走,盯着那被装在包温容器的美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老大,好丰盛哦……朵儿姊姊每餐都吃这幺好吗?」问着,仰起羡慕到极点的脸孔。 华子璿抬起手,制止她无止尽的崇拜。「停,那个不是重点。」 「明明就是……」祁雨欣瘪嘴,一会又朝他笑得灿烂无比。「老大,你真的不考虑嫁给我吗?」变脸超快。 「不、想!」语气坚决无比,否定的很迅速。 「噢……」真的很可惜欸!她愿意为了华子璿跟现任的男朋友分手!只要老大愿意嫁给她! 「餐具用完要还我,我再找时间给妳拿。」 「连卡位都不行?」瞅着他,语气可怜兮兮,像是妥协之后的答案。 「不、行。」这个女人是不知道死心两个字怎幺写吗? 「好、拔……」很可惜很可惜的语气。 目光瞥到对街有人走来,祁雨欣心念一动,往前用力地抱了华子璿一下再放开。 「子璿,明天见啰。」然后朝他眨了眼,挥挥手离去。 她踩着飞快的脚步离去,就怕晚了一秒,她那加速的心跳会被他听见。 她希望跟老大一辈子都是好朋友。 这样,就好。 ## ## ## 离开大楼对面,祁雨欣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走到最常逛的公园。 路灯下,左边她惯坐的那张长椅上已有人坐着,她只好坐到右边那张长椅上,两张椅子之间只夹着一盏路灯。 公园很安静,彷彿被世界隔离,闹区的繁华热闹不过也就在不远之处,这里却听不见半点霓虹低语。 祁雨欣从袋子里拿过一个又一个的保温容器,光是想像里头的食物有多美味就让她食指大动。 将装着她晚餐的便当盒打开,祁雨欣蹲下身子,从外套口袋拿出一张折的四方的月曆纸摊开,铺在地上,将便当盒里的一些饭菜拨出来,放到纸上。 「喵喵~出来吃饭啰~」她轻声朝一旁的草丛喊,不久,一只浅棕色的小狗走了出来,很亲暱地蹭了蹭她的脚边。 「……明明是狗,为什幺要叫『喵喵』……」 身后,传来明显就是哭过之后的秀气嗓音,祁雨欣看着喵喵低头吃饭,半晌站起身,走回椅子上坐好。 「谁说狗就一定要叫『汪汪』?」拿起筷子,祁雨欣享用着华子璿亲手料理的晚餐,不以为意地丢了一句话回去。 「……」他无语。 旁边那张椅子上的男人没有说话,他的身躯很修长,可是比起一般的男性,他看起来称得上是纤细。 打量完他之后,两人之间没有话题,沉默一段时间。 「……好香的便当,妳自己做的?」 夹菜的动作一顿,祁雨欣放下筷子,看向他的同时,发现他也看着她,眼眸亮灿灿的。 「不是,是我朋友做的。」解释完之后,她瞟了他一眼,又瞄了眼自己的便当。「你……要吃吗?你应该没吃晚餐吧?」 这个举动可能是让他愣了,他只是傻傻地看着她,灯光下他的脸孔很秀气,带点清俊。 「……不、不用……谢谢……」他嗫嗕,腹部却传来砸场的饥饿声。 他顿时脸红成一片,低下头去,满脸羞窘。 祁雨欣没有大笑出声,也没有调侃他,只是勾起嘴角,将便当里的饭菜又再平分,把分出来的另一半放到盖子上,连同汤匙递给他。 「喏,肚子饿了就别逞强,吃一点吧。」 「可、可是……妳已经分给喵喵了,再分给我……妳吃得饱吗?」他问,没有接过手。 祁雨欣走到他面前,执起他的手,将东西塞进他手里。「没关係,我还有汤和甜点,也可以分给你一点。再说吃不饱,我也可以随便再买个东西垫胃就好了。」 「谢、谢谢……」他的语气有点讶异,想来是意外自己会遇到好心人。 「不客气。」祁雨欣坐回椅子,状似闲聊的跟他聊起天。「你的手好凉哦,你在这里坐很久了吗?」是说,这种闷热的夏夜,晚上也不会比早上凉快到哪里去。 「……有一段时间了。」旁边,秀气的嗓音闷闷地传来。「好好吃……」语气带点惊奇,就在上一句话沉默了一会之后。 「嗯,老大的手艺很好的。堪称第一哦!」祁雨欣朝他一望,勾起一抹骄傲的灿笑,然后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他是黑道大哥吗?不然妳怎幺叫他『老大』?」他转头看着她,眼前的女子陌生的很,依他内向的个性,是不可能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小时的女子讲这幺多话的。 但是今天对他来说很特别,他想要有人陪他说话,即使她听不懂也无所谓。 「不是啦,我会叫他老大是因为我觉得他很厉害。明明跟我一样的年纪,可是他却可以撑起一片天,什幺都会、什幺都好棒。」祁雨欣吞下了口中的饭后,笑着解释。 「……真好。妳一定很喜欢他吧?」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他感觉到一口又一口的温暖送进他的心房。 「嗯……」她应声回答,却带着虚弱。「我很喜欢他,带着一点爱情的因素喜欢他,可是我不能喜欢他。」说着,强自勾起一抹笑颜,勉强的令人心疼。 「为什幺?」 「因为他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也不打算破坏我们之间的平衡。」对,还是这样的距离好。朋友可以一直在一起,可是情侣是──等到哪天不爱了,就会分手,也许还会再也见不到面。 她一点也不想变成那样。 「……那如果他自己破坏了这个平衡呢?」他忽地这幺问,语气很正经。 祁雨欣一怔,望了他一眼,然后许久才回答:「他不会。」对,就是因为知道他不会,所以她的心情很複杂。 「……」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过肯定,他安静了,没有说话。 「说完我的了,现在换你了。你……刚刚哭了吧?」祁雨欣撇头望向他那边,将吃完的便当放在一边,倒出桂圆红枣茶来喝。 「嗯……」 「要不要说出来?心情会好一点。」说完,她很大方的施捨那碗她连喝都没有喝过一口的汤递给他。 他接过手。「谢谢。」不接她也会强塞给他,这样的想法让他再也没有推拒。 「……因为今天,我爷爷去世了。我最好的朋友喜欢上我也喜欢的女生,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我想笑着祝福他们,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心痛的泪水……」他的声音闷闷的,倒可以感觉到几分可怜。 「喔。」祁雨欣只是应了一声,随后,又补了一句:「你想要我安慰你吗?」 「咦?」他不解。 没听过有人问出这种问题的,因为一般人通常都是听完之后就会说「节哀」或是「要坚强、没什幺好哭」之类的话,安慰通常都是紧接而来的。 「……有时候有些人说出心事只是纯粹发洩,没有想过要博得什幺同情;有的人则是想要别人安慰,藉此抚慰自己的心灵──我是前者,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后者?」她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很平淡,甚至带点冷漠,她没有看他,只是直视着前方。 「……前者。」半晌,他秀气的嗓音扔来答案。 「恭喜,前者比较吃亏──因为如果不想发洩,心事就会一直闷在心里面。」 「……」他没有回话,愣愣地瞅着她。微弱灯光之下,他觉得她的身影好哀伤,好像在哭泣。 但她的眼角──明明没有半滴泪。 「对不起,我不该打断你。你继续说吧,我会听。」一声「啊」之后的惊呼,她带着歉意说了这句话。 「……今晚的我很失常……因为我不太会跟人相处。我怕生,不熟悉的人事物我都要花一段时间才可以适应。我很内向,看起来又很纤细,所以女生都会把我当姊妹,男生鲜少会与我攀谈……所以、所以若宏和竹薇对我来说,真的、真的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从国中认识到现在,一直在一起,唸同一所学校、甚至到同一个公司上班……」 祁雨欣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聆听。 「可是,我发现我已经无法继续待在他们之间……」 「那幺,你要放逐你自己吗?」她问,嗓音淡淡。 「……我想,可是我又捨不下。他们两个人,有时候会为了一些事情吵架,如果我不在,我怕他们会分开……」朝她瞥了一眼,他又低下头,说出自己想法。 「然后,等到你想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美好的状态?」祁雨欣一直直视着前方的目光忽然对上他,他一时无措,让她的情绪撞进心口。 疼痛。但是,他是为她而疼,为她而痛。 「……对。」他不懂,她的情绪怎可以这幺冷淡,却又那幺令人心疼? 「那就不要走啊。」她说,翻找着袋子里的甜点。是绿茶果冻,还淋上香醇的鲜奶。 「如果你放不下,放逐自己又只是暂时的,那就留下──爱情的痛是短暂的,因为马上就会找到下一个可以爱的人来爱,但友情是长久的,更何况你那友情也不算短,两者择轻重,我相信不难选。」 「……妳,不信天长地久的爱情吗?不信也有那种今生只有唯一的爱情吗?」他迟疑了一会才问,因为这个问题极为无礼。 就他的认知而言。 「不信。」她说的肯定且飞快,这种念头彷彿早已深入她的骨血。「因为我的母亲在对我父亲说出『我爱你』的时候被抛弃,我父亲转身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弃我和母亲不顾;我的男友在我说出『我爱你』的时候,在床上跟我最疼爱的学妹做爱──我为什幺要信?」她的嗓音冷冷,甚至感觉到一丝清冽。 「……」好痛。这个认知猛地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他心头,他好像可以感觉得到她的痛。 她无法喘息的痛。 「我最后一次说这句话,是对我妈说的。她躺在病床上,笑着问我说我爱不爱她,只要我爱她,她就会为我奋战到最后一刻──我说了,我说了『我爱妳』,可是她还是死了。所以,这三个字对我而言是魔咒,对谁说了谁就会离开──所以,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对谁说这三个字。」 「……所以,这也是妳不想破坏和『老大』之间平衡的原因吗?」沉默了好一会,他才传来这样的问句,有点哽咽。 「对。我希望可以一直看着他,就算他不爱我也不要紧,因为也许我在某一天,会突然爱上某一个人。爱情这种事情,说不準的。」说完,她耸了耸肩,不很在意。 「和妳一比,我觉得我的事情好像没那幺了不起了。」 「喂,吐苦水可以,但我介意别人把我当成『比谁惨』的对象。」她瞪去一眼,恶声的说。 「比谁惨」三个字让他笑了,秀气的声音笑起来感觉很奇怪,可是他的笑声低低的,像是三角铁轻击之后的清灵低迴。 「对、对不起……」他为不小心笑出声的举动道歉。 「人啊,在自己失意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只有自己的凄惨,哪还有心眼去管周遭的人的死活?这样是很正常的。」没有正面回答他,不过她接受他的道歉,况且她也不是真的很在意。 「不过,我不认为自己很惨就是了。比我可怜的人多的是,我一点也不想揪着自己的痛处自艾自怜,然后加入那群可怜的大家庭。」 「妳好奇怪。」 「奇怪?」她偏头,「也是啦,因为没有人在讲完那一堆话之后,又霍地自顾自的开朗起来的。」 「……」他没有回答,只因他觉得她奇怪的地方不仅是如此。也许不该用奇怪形容她,她应该是「奇特」。 「亲人去世会比较痛,可是撑过了之后也没什幺的。不要想太多,死者可以追忆、可以怀念,但不要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时间太久。」 「嗯?」 「悲伤是陈年好酒,喝太多,会醉到让你看不到眼前甚至是未来的美好,会让你只想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不是有句话说『酒是穿肠毒药』吗?」 「其实,我有一个梦想。」 「什幺梦想?」虽然话题从那里跑到这里有点奇怪,不过两人都不是很在意。 「我想当作家。」 「很好啊,感觉上是个可以随心所欲过日子的工作。」她颔首,赞同地道。 「能不能随心所欲不知道,能不能赚很多钱我也不在乎……我只是单纯的很喜欢文字,很喜欢、很喜欢。因为我的个性,所以书在无形之中变成我的好朋友。」 「哦……」的确是不难想像。如果他从小到大只有两个好朋友的话。 「那你想当哪一种类型的作家?有人专门写爱情、也有人写悬疑还有推理、灵异……之类的,你有想要把自己定位在哪一个类别吗?」 他思考了一会,才回答她:「没有,我不想把自己定位在一个地方。我想多方尝试,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的能力在哪里。」 「也是。」 「……那个,我们讲了好多话噢。」忽然,在气氛又沉静之后,他有感而发。 「是啊,干幺?要当朋友吗?」祁雨欣打趣地问。 却听他用惊喜的声音问:「可、可以吗?」 「……」这个人……是有没有那幺可爱啊?不过是说,这样也没什幺不好的,搞不好他还比她幸运。 至少他的好朋友有两个,而她只有华子璿一个。对她来说,可以和她谈到很贴近心里话题的朋友,只有华子璿一个。 如果他今天加入,那就是两个了。 见她好久没有声音,他不安又带点怯弱的问:「……不、不可以吗?」看来刚刚那个请求要说出口前,他应该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我不可以考虑一下吗?你这样好像在逼婚。」她调侃,语气很戏谑,像是想看他窘迫的样子。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他白皙的容颜染上粉红,整个人窘迫到称得上是惶恐。「我、我没有要逼婚──」 好好笑,但是又好可爱。哪来这样纯情的男人啊── 「是是是──好、吧。」逗弄够了,她鬆口说出决定。 「啊?好什幺?」他一愣,傻傻地看着她。 「考虑的结果啊。」她笑,带点含糊。 但他听明白了,他勾起一抹开心的笑,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乾净修长的手。 祁雨欣微仰首,表情带点不明所以,看不出来,这个男人的个头有那幺高。 「妳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请多多指教。」 「哪里,希望你不要被我吓跑。」祁雨欣眨了眨眼,俏皮地道。 「不会。」 「欣欣──」远方传来与她同住一层楼的邻居兼同学,祁雨欣一惊,赶紧将东西收好,想赶在人来之前离开。 「我要走了,明天在这里一样的时间再见吧。我同学很可怕的,我不想被她抓到我晚归是因为跟男人鬼混,就先这样啰──」挥挥手,转身她就要离去。 「我还不知道妳名字──」 「我也不知道你的啊,没关係,明天见面再说。礼尚往来才公平,晚安啰!」丢下这幺一句话,她赶紧往来寻她的同学的方向跑去。 「好吧……」路灯之下,他目送她的身影离去,清秀的脸孔上勾起浅笑。 也準备要离去的他,在回身的那一刻看见躲在草丛之中的喵喵,他走上前,伸手抱起牠。 「喵喵,跟我回去吧。」 喵喵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朝他脸颊舔了舔。 他轻笑,往回家的路走去。 明天吗?真是期待。 当天晚上,他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奶奶晕倒了,要他回南部一趟,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而祁雨欣也在隔天早上接到一通,自称是她的父亲打来的电话,为了不让父亲派来的人找到她,她被华子璿安排住在别处,等她搬回原住处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宓宓说】 这坑更新不会发通知,有空就会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二章 二章 三年后 市区,日正当中。 白灿的阳光像张大网,包裹住在接上行走的人们。 闷热难受。 祁雨欣揹着包包,左手拿着一份米色的资料夹,右手这会很忙碌的翻阅,右肩夹着手机,在过马路的当头,跟众多的行人相比,她显得很忙碌。 「有有有……看到了,可是我没找到你附上去的色票啊。死小赵,你该不会把色票给我扔在哪个杂物堆了吧?」 手机那头传来小赵的哀嚎,直说着不可能会这样,他明明有放进去之类的云云。 「……」听着小赵在那头鬼叫,最后嘉雨的声音从远远的后方传来,一句「色票在这里」为她忠实地做了现场转播。 很、好──还真他妈的忘了放!热到一直流汗,祁雨欣这会的脾气坏到极点,怕是没几个人敢领教。 下一个路口的灯号是绿灯,祁雨欣快步往前走去,想先找个阴凉地方休息,步伐加大且急促地走去,对面正好也有稀落的人群走来,其中有一男一女很显眼。 因为女人漂亮的跟洋娃娃一样,男人也秀气斯文的像是宫廷的贵族王子。 王子……这两个字像小石子,投进祁雨欣的心湖泛起淡淡涟漪,让她不由得多偷瞄了他一眼。 就在对街的灯号转黄,只剩最后十秒的时候,一台车忽然从转角拐了过来,祁雨欣眼角瞥到,眼看就要撞上那个秀气的男人,连多想都没有,她一把扯过那个男人的手── 「小心!」 没有人知道事情是怎幺发生的,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已是纸张满天飞散,祁雨欣狼狈的趴倒在那台车子的引擎盖上,手机跌落在挡风玻璃上,驾驶惊惶的和她对望;秀气的男人被扯一下,踉跄的站稳后,转头看着眼前这精采到令人错愕的一幕── 接着,传来震天价响的破骂。 「……你他妈的闯什幺黄灯!开车子了不起吗?你哪只眼睛看到绿灯了,你哪只手竟还敢将方向盘转过来──你他妈的你活腻了──」 这喊声肺活量十足,把祁雨欣满肚子的怒气爆出了个十成十,顿时,整个交通繁忙的十字路口──一片宁静。 手机那头的小赵电话还没挂,愣愣地看着手中发出破口大骂的声音,工作室一片鸦雀无声…… ## ## ## 医院。 祁雨欣左脚膝盖瘀青破皮、脚踝扭伤,右手臂也在慌乱之中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青紫的伤口看起来很痛,但是祁雨欣的表现太英勇,差点让人忘记她会痛,如果不是偶尔会听到那夹杂在通话之中的痛呼的话。 「……我管你现在是要重做几份这该死的企划案,要不是你忘了把色票放进去,我会遇到这种事情?」正在和小赵讲手机的祁雨欣倒抽一口气,瞄了护士一眼,朝她扯了一个可以勉强撑得上是笑的弧度。 「小妹妹,会痛,可以劳烦妳动作快一点吗?我赶时间。」怕吓坏这个看起来年纪比她小上几岁的祁雨欣,在讲出「会痛」两个字时努力ㄍㄧㄥ着扭曲的笑容。 但这样反而更加恐怖。 「呃、对、对不起──」小护士一抖,不小心加重了力道,在听到抽气声之后赶紧缩回手。 祁雨欣皱紧眉,贝齿紧咬,短促的抽气声再现,然后又将手机拿回耳边。 「……反正我不管,自己捅出的篓子自己收拾,休想我会放过你,不把你奴役到你爹娘都认不出来,我还叫啥小魔头──你说对不对?」留下一抹诡异且恶魔到极点且有些扭曲的邪笑,祁雨欣两手并用的关上手机。 旁边的男人见终于有发话的机会了,从中插话进来,加深存在感。 「那个……祁小姐,谢谢妳刚才救了我,妳的手还好吗?」 秀气的嗓音突地从旁边冒出,祁雨欣抬头看向他。 赫!这个人是什幺时候跟过来的?近看更像王子了……气质跟老大简直不相上下。 还有那秀气到有点纤细的嗓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幕,却很模糊,一时之间她想不起来。 「祁小姐?」他出声喊她,不懂她的沉默。 「哦,没关係,我不在意。」她朝他笑了一下,要他不要担心。 他点点头,可是担忧的表情没有舒缓,他又说:「需要我送妳一趟吗?妳这样看起来……不太方便。」 祁雨欣低头瞧了自己一下,左脚膝盖、脚踝和右手臂受伤,怕工作会有些不便了……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歉疚,她不好再加重他心里的罪恶感,朝他咧嘴一笑。 「……你不要放在心上,是我自己要救你的,而且错的人也不是你。我朋友等一下就会来载我了,不用麻烦。」 「可是……」他欲言又止,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 怕他又扯出一堆更令自己愧疚的言语,她岔开话题。「对了,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生是你朋友吧?怎幺没看到她,她没事吧?」 「哦,她没事。那时我正好陪她去找她男友,他们约会去了。」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异样,好像这是很平常的现象。 「喔。」颔首。陪女性朋友去找男朋友约会?好奇怪……一股突兀感蓦地从她心头冒出。 「欣欣──」欧雅从走廊那头过来,看了一旁的秀气男人一眼,礼貌性地朝他点个头。 「妳还好吧?」然后目光对上受伤的祁雨欣。 「大姊,妳看我这样子像是『好』吗?」没什幺好气地,祁雨欣瞥了她一眼谑道。 「……好惨。」欧雅停顿了一下之后,默默地说出结论。同情的眼光给她,给得毫不吝啬。 一旁的男人更加愧疚,秀气俊白的脸蛋很苦恼。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祁雨欣比了个「stop」的手势,阻止他再继续哀叹。「先不讨论这个,我还不知道你贵姓?还有,刚刚的医药费是你帮我付的吧?多少钱?」 「我姓关,关聿珑。医药费妳不用给我,没道理妳救了我之后还跟妳收医药费的。」他急忙摆手,窘迫着急的模样让祁雨欣感觉到一阵熟悉。 好像某个人……但,是谁? 「很好,那就扯平。我救你,你帮我付医药费,所以你不用愧疚。」抓到话尾,她赶紧说。 「好吧……那,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妳可以打电话给我没关係。」说着,他从随身的侧背包中拿出纸笔,将姓名、手机号码和家用电话写给她。 他是真的──很怕她要找他时找不到。 「哦,好。」祁雨欣接过手,慎重地收进包包的内袋里面,这时护士也已经将伤口包扎好。 「妳可以走吗?」欧雅看着她包起来的膝盖和脚踝,以及她看起来很辛苦的站姿。一看就知道她走路不会太好走! 「……不知道。」有些勉强的站住,脚踝上痛楚开始像液体渗进她的骨髓神经,蔓延到膝盖,抽痛。 欧雅才想过去搀扶她,结果下一秒祁雨欣因为脚踝突来的剧痛,脚一软,身子就要往旁边倒去── 「小心!」关聿珑赶紧伸手扶住她,止住祁雨欣跪倒在地的窘况。 「谢、谢谢……」有些惊魂未定的语气。 「还是我抱妳上车好了,可以吗?」秀气纤细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响,关聿珑有礼的询问她的意见。 「呃……」才想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之类的话,祁雨欣马上被欧雅插嘴。 「欣欣,我看妳乾脆让他抱妳上车好了。停车场离这里不近,我怕妳的脚伤会加重……」良心建议外加想看戏的成份,欧雅好心的提议,无视于祁雨欣私底下丢来的冷眼。 祁雨欣叹气,眼下这情况以容不得她任性。「好吧,如果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他浅笑,看得出来有事情可以让他补偿他很高兴。 「来,包包给我,我帮妳拿。」欧雅飞快地从祁雨欣肩上卸下她的包包,十分热心。 「……」祁雨欣无奈,只好乖乖「缴械」,又瞪了欧雅一眼。 待祁雨欣的东西都到欧雅手上,关聿珑身子微低,将祁雨欣整个用打横抱起,她一愣,顿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幺反应。 太诡异了,这种情况……她心忖。 倒是一旁的欧雅,嘴角勾着诡异的笑。 「请问,车子停在哪里?」关聿珑抱起人之后,转头问向一旁的欧雅。 欧雅回过神,走在前头。「跟我来,我带你过去。」 「嗯,谢谢。」 祁雨欣偎在他胸膛前,从他身上传来淡淡的肥皂香和沉稳的心跳声,带着一种安心的感觉。 累了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的祁雨欣,不自觉得感到有些疲倦,轻轻的往他的胸口靠近,秀眸半敛,睡着的前一刻,脑袋想的是── 看不出来他人纤细单薄、看起来又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实际上力气不小,胸膛也很舒适…… ## ## ## 祁雨欣是个独立的女人,并且很习惯一个人处理所有事。除非是她能力不及或是以她一己之力无法完成的事,她才会考虑向人求援。 以上,所以祁雨欣即使再怎样不便行走,必须拄着拐杖,她也不曾打过一通电话给关聿珑。 但对关聿珑来说,等不到祁雨欣的电话,他感到非常的良心不安。所以在三天之后,他凭着记忆来到了祁雨欣工作室的附近一带。 正在思索工作室是在哪条路上的时候,他的眼前正好出现一道熟悉且行动困难的身影从超商缓步移动。 关聿珑二话不说地快步走向她。 拄着拐杖对于祁雨欣这个经常需要劳动双脚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 从超商买完咖啡,再走出来,短短几步路,祁雨欣已经气喘吁吁,停下脚步暂时靠着墙壁休息。 「……看这样子,伤好之前应该不可能跑外面了。」俯首看着自己的脚踝,祁雨欣喃喃低语。 「祁小姐!」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秀气罕有嗓音,祁雨欣正想转头察看,那人却很体贴的走到她前方让她看清。 「是你啊,有事吗?」她朝他一笑,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 关聿珑欲言又止,像是在思索怎幺说,发现好像怎幺说都很奇怪,索性直接说了。「为什幺不让我照顾妳?妳行动不方便,而且会变成这样又是因我而起,我──」 甫开头,就让祁雨欣笑出声。天啊,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欸。 为什幺不让他照顾她?当然是因为他们非亲非故啊! 不解她为何而笑,关聿珑皱眉看她。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笑出来的……只是,那天在医院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你不需要觉得亏欠我什幺,是我自己要救你的。」 「可是妳救了我是事实……」他也表明自己的立场,但是有点气虚。因为她的态度也很强硬,虽然语气很委婉。 好吧,这厢看起来也很坚持。 看不出来,他这样纤细俊秀看起来就是好好先生的模样──竟然也会这般坚持自己的意见,看来他们之间势必有一人要退一步。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人铁定不会是他。 算了,反正她走累了,能少一点东西是一点,就她退一步好了。 「……那好吧,你帮我拿咖啡,再陪我走回去。」说着,她把挂在手腕上的塑胶袋给他,两三瓶的罐装咖啡轻撞出声。 「好。」拿过袋子,关聿珑也一步步跟在她身边。 偶有走到稍微拥挤的地方,他会贴心的替她开路,隔着距离护着她往前走──俨然就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看着他在前方替她开路,不知怎地,祁雨欣竟有些感动。 「好了,可以走了。」关聿珑走回她身旁,小心翼翼地跟着她。 「嗯。」几趟下来,祁雨欣已经省去谢谢两字。 忽然间,天空飘下细密雨丝。 她一人拄着拐杖往前走,完全不需要他搀扶,连累也没有喊一声……关聿珑偷偷的打量祁雨欣的侧脸,再一次感受她的独立和坚强。 好像在那个夜晚遇到的那个女生……坚强之中又会让人觉得怜惜。 「……是有没有那幺幸运啊?竟然遇到下雨了……」 不一会,身旁的祁雨欣突然飘来一句耳语,关聿珑连忙拉回飘远的思绪,抬起头。 才正从对街走到这岸,再几分钟的直线路程,就可以抵达工作室,偏偏遇上一场大雨。 「妳很赶着要回去吗?」关聿珑瞥了她一眼后,问道。 祁雨欣对上他目光,再看看这场大雨。「没有很赶,只是不想站在这里看下雨。」刚刚在过马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飘下细雨,她想说只要不下大,是没有影响的,结果……才几分钟就下成这样。 误会她的意思,他以为她是脚受伤不能久站。「脚痛吗?还是我揹妳回去?」 看着他在她面前蹲下,祁雨欣惊吓了下,赶紧挥手要他站起。「不是啦!你赶快起来,我不是脚痛啦!」 「可是──」 「我不急,真的!」忙不迭地保证。 这样吗……关聿珑站起身,又走回她旁边。「妳走了这幺久的路,我怕妳再继续站着身体会不舒服……」 第一次,有人这幺直接的表达对她的关心,而且──还是称得上是陌生人的她。 真像个王子呢……像她小时候的那个王子哥哥。 「谢谢关心,不过还可以忍耐。」她唇畔勾起一抹善意的笑。 「……为什幺要忍耐呢?」他的眸光与她相对,那一句话顿时叩进她心口。 为什幺嘛……第一次被人问这个问题…… 掩去眼底不知名的情绪,祁雨欣朝他一笑,强装的若无其事反而更让人在意。 「因为喊痛也没有人理会啊。」不以为意的口气。 这就是事实。 自母亲死后,她只剩自己一人,痛了、累了,只有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老大也可以照顾她,可是他没有那个义务。 多幺令人心酸。喊痛也没有人理会吗? 他说不出话,这种感觉他之前也有过一次。 「啊,雨停了。」 沉闷流转之间,祁雨欣首先打破沉默。 「接下来的路你可以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没关係,我送妳。」 ## ## ## 超商,琳瑯满目的商品架前。 「找、到、妳、了!」 身后传来这几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祁雨欣整个人一顿,理了理心绪之后,朝他一笑。 「欸,不管我到哪里你都找得到欸!要不要乾脆考虑转行?」 真是没见过比他固执的男人!自那天送她回去之后,接连好几天,他都会出现在她的工作室;前几天为了躲他,她在他会来的时间特意外出,没想到却还是会被他给找到。 找她做什幺呢?可能是因为她的那句「喊痛也没人理」激起了他的保护慾,他总爱挨在她身边,对她嘘寒问暖外兼细心呵护…… 噢,老实说她感动归感动,可是她并不需要啊! 这几年她已经学会自己一个人活得很好了,不用人陪也没关係──可是他偏偏要来搅这淌水……这是怎样?要追她吗? 「谢谢妳的提议,可是我不需要。」刚开始还会因为她的调侃而感到困窘脸红,但对阵了几天下来,他已经习惯她的戏谑言语。 「……我想我需要。」她低语喃喃。 对,她想她需要转行,看哪个行业可以躲起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会被人找到…… 「什幺?」 「没事。」她的嘴角挂着一抹乾笑。 「妳手上那个是什幺?」 瞥了眼手中的东西,祁雨欣又看了看关聿珑,然后无奈的说:「我的午餐。」就是要她说话回应吗?这样到底有什幺意义? 话说,这个人都不用工作的吗?可以这样一天照三餐还看望她? 「吃泡麵?」关大人的语气很不能苟同。 「对。」她吃泡麵关他什幺事?难不成这也在他的管辖範围之内? 厚,要是这样,乾脆当她男朋友算了!她百分之百全部从头到脚,只要是属于「祁雨欣」的一部分都给他管! 「不用吃泡麵。」说着,抽过她手中的泡麵放回架上,然后将她的拐杖从她的腋下抽走,挂在他手臂上,再一把抱起她。 「啊?喂、喂!」 整个动作流畅自然,从他把她手中泡麵拿走那一刻就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且终于回神的祁雨欣做了无用的喝止。 「你干幺把我泡麵拿走,就算我得罪你好了,也没有必要这样吧……」回首看了眼被放回架上的泡麵,祁雨欣的目光带泪。 呜呜,她的午餐…… 对不起,泡麵,这个时候她不得不畏惧于强权…… 「……我有帮妳带午餐。」 轻轻的一句话从上面飘下来,祁雨欣抬头,以为自己听错。 「啊?」有午餐吃?不用饿肚子?是──这个意思吗? 「以后妳不用一个人拄着拐杖走大老远的路,妳的脚不方便……在妳的脚伤好之前,三餐我都会帮妳準备。」关聿珑始终没低头,所以祁雨欣没法观赏到他清秀的脸孔染红的模样。 「咦……」真的假的?以后不用大老远走路就有三餐可以吃? 彷彿感受到她的疑问似的,关聿珑抱着她一边往工作室走回去,一边解释。 「我想妳脚受伤,不方便久站,就算想要自己料理食物也有点困难;这几天我观察了一下妳的饮食,才确定妳不挑食,正想帮妳带便当,妳却躲起来让我找了几天,害我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帮妳带便当了。」 「……」所以是她的错吗? 这个指控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幺反驳说…… 不过没想到他竟然会这幺细心,还想到要观察她的饮食……难怪前几天他只是看着她吃饭偶尔问她喜不喜欢吃辣或是多一点鹹味好不好…… 好吧,是她的错。 她不该一见到他就怕她缠着他说要报恩、偿还恩情之类的,连一句话都不让他说清楚就跑走躲起来给他追。 「我承认躲起来逃避你报答恩情,导致你浪费了好几天的便当这点,是我不对。」双手一摊,她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后来我有想过,我这样的一厢情愿的确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可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怎幺让妳明白我想补偿甚至帮助妳的心情。」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想报恩?」不知为何,一股失望的感觉顿生,但被她压往心底掩埋。 「……对。」如果不论其他感情的话。 「你是哪里来的白鹤?请问一下。」厚,真的是忍不住翻白眼欸!都说救他是心甘情愿的,怎幺这人还是这幺死心眼啊。 「……地球来的。」 「噗,哈哈哈哈……」祁雨欣突地在他怀中大笑,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对他们投以异样眼光。 关聿珑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有那幺好笑嘛……」 「有……」笑到流眼泪,祁雨欣揩了揩自己的泪。「肚子好痛……」 「我不觉得有哪里好笑啊,妳问我哪里来的,当然就回答妳是『地球』啊。」很无辜的口吻。 「好吧,是我笑点低。」她微举小手,作投降状。 「回到刚刚的话题。好,如果你真的那幺想报恩,不让你偿还这份恩情你就会难过的像是要死掉,甚至不惜化身为背后灵的话──我妥协。」反正仔细想想,这样下来她又没差。 「真的?」语气有点不敢置信,几天之前,怀中的这个女人还皱着眉说不要他补偿,没想到今天却── 「嗯,真的。」她点头,想了想,她又说:「不过,从此以后你就不能再说要报恩之类的话了。」 「好。」他笑。 「……我看这时候叫你娶我,你都会说好……」祁雨欣喃喃碎语,用他听不见的音量。 「啊?什幺?」 「……没事。」她朝他笑,粉饰太平。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三章 三章 因为祁雨欣受伤,连带之前她该负责的案子,部分都转给其他四人平均分摊,导致他们的工作量增加。为此,祁雨欣对于自己的午餐是能自理就自理,不会再麻烦其他人。 关聿珑为她送来早午餐的举动,无疑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虽然她嘴巴上不承认,在心里面也不想利用这点让关聿珑为她做这些事情,不过就这点而言,祁雨欣在心里也有点感谢他那幺坚持。 「……呃,是,所以是要改款式吗?」祁雨欣左肩夹着电话,右手却在一旁的柜子寻找相关档案。 「……好,可是如果风格和材质更改,价格上面相对也会也所异动,您可接受的範围在?好、好……那我知道了,等成品好之后会再通知您。」 关聿珑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工作室里的人忙成一团,一下这个不见一下那个跑外面,来来去去之间,工作室竟只剩他和祁雨欣两人。 找到相关档案,祁雨欣将资料夹打开,将对方刚才所讲的条件写在便利贴上面,然后贴在显眼的那一面。 「你来了啊,你先坐,我忙完手边的工作就好。」抬眼瞥了一下来人,祁雨欣扔下这句话之后,开始处理自己手边的杂乱。 「邀请函款式要改、颜色不对……还有……」祁雨欣一边喃唸,一边写着注记。 关聿珑将手中的午餐拿到一旁待客区的桌子上放好,然后帮忙动手整理工作室的一片狼藉。 待手边的东西都整理收拾好之后,祁雨欣一抬头,就见原本杂乱的工作室瞬间变了一个全新的样貌! 被从架上取下来的器材用具和纸本资料全都被他一一收好且放好,招待客人后还未来得及收的纸杯也都被他丢到垃圾桶,除了各自的办公桌他没动之外── 全部都是乾净整洁的。 会动手整理家务且体贴心细的王子……祁雨欣打量着关聿珑正忙碌的身影,不自觉地陷入沉思。 嗯,感觉就是个新好男人。 如果会煮饭──这点就更讚了。 自从学生时代的恋情结束之后,她挑选另一半的条件和眼光都已经更改──外貌不必太帅,但是要会煮菜、温柔体贴、会整理家务…… 简言之,她希望她的另一半拥有跟老大一样的条件。贪心一点是,最好连外貌都有得比。 但是,老大的条件好到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所以着实困扰了她好一阵子,让她不知道是该继续维持初衷,还是要放宽一下条件。 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列入观察。也许他是继老大之后的最佳选择也说不定。祁雨欣心忖。 「在想什幺?」已经忙完告一段落的关聿珑转过身,就见祁雨欣盯着他这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什幺事情,完全就是一副出神的样子。 猛然入侵她思绪的嗓音吓了她一跳,她抬眼,情绪倒很镇定,一点都看不出来被吓到。 「没什幺,想点『未来』罢了。」她意有所指。 「哦。」无意探究,他弯下身将她从椅子上抱起。「好几天都这幺忙了,不考虑一下正常的饮食时间?」 祁雨欣大方的将手绕过他脖颈,几次下来,她倒是很「享受」这样的服务。 「考虑归考虑,但现实的考量总是无法将考虑变成定案。」说完,她摊了摊手,十足的无奈。 「……好吧,说不过妳。」口舌之争他向来很少说过她的,他认了。 「哪里哪里。」嘻皮笑脸的,任他将她放到沙发上坐好。 「今天吃哪家的便当?」祁雨欣拿过关聿珑递给她的餐具,好奇地问。 每天三餐,他总是有办法变出不同于上一餐的料理,不论是西式、中式、义式还是泰式,他总有办法弄出来让她吃到。 他其实是某种程度上的哆啦a梦吧?简直是有求必应了…… 「昨天妳不是说想吃越式料理?所以今天吃……」 「清炖牛肉河粉?!」祁雨欣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还真的是!她明明是随口说说的──说她想吃清炖牛肉河粉──结果这个男人真的找来越式料理? 有──病!这个男人根本是哆啦a梦!根本就是! 「嗯。怎幺了?」他疑惑地偏头问她,不解她惊恐的神色为何而来,但是隐约感受到一股欣喜从他心底冒出,好像为自己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好有趣,第一次看到她变脸。 「……没事。」八成他都是用任意门来去的,就算下次她说想吃非洲料理,他也可以弄出来给她。 报恩还报得真用力。 「来,小心烫。」他将盖子打开,把整碗河粉端到她面前。 「噢,谢谢。」 「你吃什幺?」 在等待河粉稍凉可以入口的同时,祁雨欣看着对面的关聿珑从另一个袋子中拿出一个便当。 仿日式古风的深色漆纹便当盒,精美的花纹流转着盒盖滑顺的表面。 她期待地看着盒子之内的东西会是怎样的风景。 「随便吃。」关聿珑不以为意的回答,倒也可以理解她的期待。 他知道她对「吃」有一种执着,爱好美食,尤其在肚子饿的时候如果吃不到食物,她的脾气会很坏。 祁雨欣拧眉睨他一眼,不满意这个回答的神情很明显。「什幺随便吃?再怎幺随便总是有菜名可以叫的吧?」 「白饭、红萝蔔炒蛋、烫青菜……」掀开盒盖,他一样一样把看到的菜色都念出来。 还没讲完,祁雨欣便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干幺不让我说完?」 她瞟他一眼,「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 「……好吧。」耸耸肩,他不很在意,自顾自地吃起手中的便当。 话题结束,两人之间流淌着静默,只剩音响传来的轻音乐低低迴响。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河粉吃了一半,祁雨欣忽然开口,带点犹疑。 「请说。」停下吃饭的举动,他一双精緻好看的眼望着她。 「你都不用工作的吗?一天照三餐照顾我,就算你爸妈不说好了──你女朋友不会抱怨?」这个问题梗在她心里很久了,从他开始追逐着她说要报恩开始。 她也想过他可能是有钱人家的富家公子,可是后来经过几天的观察又发现他可能不是,为此,她又开始猜测他的工作性质,搞得她头大。 呜,她祁雨欣是好奇宝宝,想知道的事情如果不是由对方说「不能说」,否则她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是不会甘心罢休的。 「我有工作啊,只是工作性质跟妳不一样,所以我的时间很弹性。至于我爸妈住在乡下,不会说什幺的。」 不一样的工作性质?那是什幺工作?还来不及想个完全,她又说:「那你女朋友咧?知道你这样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跑,她不吃醋生气?」 没错,他有没有女朋友这点才是她最关心的。 这个问题让关聿珑一愣,然后白皙的容颜悄悄地泛上一抹浅红。 「……我没有女朋友。」 祁雨欣一愕,手中的河粉差点歪掉从掌中掉落砸脚。 「真的假的?」语气带点质疑和不可置信。 不信,她不信……虽然如此,可是心底开始冒出喜悦的泡泡,啵啵啵地让她的喜悦蔓延再蔓延。 冷静一点祁雨欣,不要像个几百年没见过男人的饥渴花痴女!在心里催眠自己几遍之后,祁雨欣的理智回笼许多。 「……真的。」他有些羞窘地嚅声道。 「难道全世界的女人只剩下我的眼睛还在?还是全世界的女人只有我还活着?」祁雨欣不由自主地深思起这个问题,一手横在胸前,另一手握拳抵在下颔,用着她自己听得清的音量喃喃自语。 「什幺?」看到她的唇片在动,声音也含糊,他知道她在说话,却听不清她说了什幺。 「唔,没什幺,我在自言自语罢了。」朝他乾笑,敷衍的意味明显。 虽然在意,但她没有说出口的打算,他也就不继续追问。 「哦。」 忽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关聿珑从自己随身带着的侧背包内摸出手机。 祁雨欣则安然地吃着眼前的午餐,本来想继续刚才被他打断的思绪,但一听他开口叫的就是女人的名字── 她忍不住竖耳倾听,表面装作若无其事。 「薇薇,怎幺了?」他秀气的音色带点温柔的味道时,是一种甜溺的氛围,会让人不自觉地沉沦其中。 听不到对方说什幺,但感觉上好像有哭声,祁雨欣将唇瓣倚在碗口,作势要喝汤,却是更加用力的开启耳朵的收听範围。 「……不要哭,慢慢说,妳在哪里,我去找妳好不好?」 看着他的神色从诱哄染上焦急,语气也从温柔变成小心翼翼的讨好,不知怎地,她感到胸口有窒闷。 好难呼吸。 祁雨欣半歛下眼,将碗倾斜,让汤入喉,却伴随着一丝苦涩。 她这是怎幺了?就算那是他的女朋友她也没什幺好不甘心的,她又不是他的谁。 那她心头上这抹难受的感觉又是怎幺回事?她自问,却是没有答案。 接下来他说什幺她已经听不清楚,心思已飞远。 「祁小姐──」 耳边传来他略带着急的嗓音,她回神放下碗,对上他心急的眸。 「嗯?」看吧,再怎幺相处,她依旧不是他的谁──只是「祁小姐」。 「那个,不好意思,我不能陪妳吃饭了──我的朋友出了一点事情,我要赶去找她。」 她扯起一抹弧度,给他完美的服务微笑。「没关係,你赶快去找她吧。」 「嗯,那妳的晚餐──我再打电话问妳。」说话的同时,他也在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好。」她没有站起身送他出去,眼睁睁地任着他的身影匆匆离去。 门口的叮铃声响起又落下,她知道他已离去。 勾起唇角,祁雨欣将碗里最后的热汤喝尽。 有什幺好伤心失意的? 不过就是发现他骗她,其实他有喜欢的人罢了!这点难受,就连那时被男友和最疼爱的学妹一起背叛的十分之一的痛楚都不到。 没什幺好难过的。 ## ## ## 叮铃。 身后响起顾客上门的声音,祁雨欣一愣,抓过放在沙发旁边的拐杖,就要起身迎接。 「坐着就好,不用起来。」熟悉的嗓音从祁雨欣身后传来,她手边的动作一顿,然后颓然放开拐杖。 「老大,怎幺来了?」佯装开朗的声音,隐藏她心里的不舒坦。 华子璿踩着平稳优雅的步伐走来,在她面前坐下,顺便放下手中拿着的物品。 看了她一眼,他伸出食指推了她的额一下。「祁雨欣,不想笑就不要笑,我又不是外人。」 「噢。」倒也不是真的感到痛,只是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你今天不用上班啊?怎幺可以在中午时间过来?」她可没忘记他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 面对这个问题,华子璿只是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才回答她的问题。「要上班啊,不过空出这点时间还是可以的。怎幺样,伤口有没有好一点?」 奇异地,方才心里的难受随着他的问候缓去一些,暖流滑过心口,她勾起一笑。「伤口一直都很ok啊,没有大问题,是你们太大惊小怪了。」 「『你们』里头,除了我和你工作室里的成员──还有刚刚那个男人吧?」华子璿挑起唇畔一抹笑意,里头的字句隐含着一股锋利。 让祁雨欣不得不给个正面回答。 「呃……」一时间,面对这个她从没有秘密瞒他的老大,她竟有些支吾。 华子璿倒也不急着逼出答案,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工作室里的茶水间,顺手挑起两个茶包沖了两杯茶。 乌龙茶放在她面前,自己拿在手上的则是锡兰红茶。 「……不能说吗?对我也不能说的秘密?」慢条斯理的啜喝一口锡兰红茶,华子璿的举手投足宛若贵族一般优雅得体。 「不是啦,只是还不确定,我也不知道该怎幺说……」捧起乌龙茶,温度有点热又不会烫口──是她喜欢的温度。 「那就挑重点说。」只有这种时候,他会觉得一向大剌剌的祁雨欣像个女人。 「哦。」对上华子璿,祁雨欣向来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偶尔老大善心大发,她可以反抗一下。 「重点就是──我正在衡量他能不能收为己用,刺探敌情之后,正思考下一步,就发现情报有误……然后,我不舒服。」然后,扁起嘴,毫不掩饰难过的心情。 这个表情获得华子璿怜悯的一眼,然后赞同地颔首。 「好惨。是该感到不舒服没错。」 「老大!」厚,那个表情很欠揍欸!真、的!「你那个同情也给得太理所当然了吧?」怒火都来了。 「妳一脸就是『请给我同情眼神』的表情,我只不过是配合妳罢了。」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祁雨欣怔了怔,不一会,她笑出声。 老大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很奇怪,不要她自怜自艾就说嘛,拐弯抹角的,也还好她会猜! 她很配合,连心底最后一抹难过的阴影都已剔除。 「情报哪里来的?」他问,想追根究柢,找出真相。 「他亲口说的。」喝了一口,茶的热度舒缓了她的胸口。 「那又是哪来的情报有误?」 「他的动作。」 「……」华子璿无语,凝神的模样像是在思考什幺。「好,我帮妳调查。」三年了,好不容易她祁大小姐芳心动了,说什幺也得插手帮忙。 「不需要。」彷彿知道华子璿会说出这句话,祁雨欣在他话完之后,立即道。 「为什幺?」俊眉一挑,他认识的祁雨欣可是个行动派。 「既然人家都名草有主了,硬是跟人家凑和也没什幺意思。」手一摊,她的口气和动作都很潇洒。 最好是有那幺潇洒……华子璿不以为意。 「好吧,妳不想插手就算了。」不过他要不要插手就是他的事了。他暗忖。 「对了,你还没讲怎幺有空来看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她说。 华子璿指了指面前的袋子,「不知道是谁趁着自己发生车祸,硬是要跟我拗什幺『慰问礼』还指名是甜点──而且一天平均半小时一通电话『提醒』,想忘记都难。」说完,意有所指地睨了眼闻言逐渐笑开嘴角弧度的祁雨欣。 「呀啊~~」 喜悦完全战胜羞耻,更何况祁雨欣的羞耻从来不带出门,她开心地欢呼,要不是脚受伤,她八成会开心的跳起来。 「老大,要不是我脚受伤,我真想抱住你──」 不用她说他也知道她的行动逻辑……眼睛都变闪亮了…… 「不用,我不想被误会。」很冷淡地拒绝。 「哈哈。」说完,自己又傻笑起来。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然后站起身,将自己喝完的杯子洗好归位。 祁雨欣趁着这个时候拄起柺杖,缓步走到门口送他。 「老大慢走。」她朝他笑的灿烂。 华子璿停在她面前,修长食指抵着她额头。「妳,那些甜点给我吃慢一点。」 「嗄……」祁雨欣一脸失望的表情。 不理会她失望装可怜的表情,他又说:「知道专用电话是用来干幺的吗?」 「知道。」像乖学生似的,老师说一就是一,她点头。 「好,有事情就打给我。」 「嗯。」又点头。 然后,华子璿转身离去,祁雨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倍感温馨地笑了。 她知道,老大的意思是他会一直陪着她。 一如她的专用手机从不关机。 他亦是。 ## ## ## 关聿珑依言来到淡水河边,河堤不远处就见简竹薇一人坐着,週遭的情绪氛围很悲伤,来往的行人之间,她彷彿是被孤立的精緻娃娃。 「薇薇。」他几乎是跑来的的,所以连喊着她的名字都是带着喘气。 简竹薇飘远的自怜情绪被这一声呼喊唤回,她回头对上关聿珑,眼眶含泪。 「阿聿……」站起身,简竹薇像是在大海找到浮木般似的,扑入了关聿珑的怀里。「呜呜……」然后,便放声大哭。 关聿珑的手轻柔且规律地一下又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背部,柔细的嗓音也轻哄:「阿宏欺负妳了?」 怀中的简竹薇只顾着哭,抽抽噎噎地点头。 悄悄挪开一只手,他从包包摸出一条摺得很整齐乾净的手帕,动作小心地拭去她的泪。 「阿宏这次又怎幺欺负妳了?」他修长好看的手指触上她娃娃般的粉嫩脸颊,与之相比也丝毫不逊色,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男人的手指。 见她泪水已停住,他牵起她的手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他明明答应我今天会陪我吃晚餐的……我们好几天前就说好了,因为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你也知道的……」说着,她吸了吸鼻子,娃娃般的大眼哭过之后更加晶亮,得到关聿珑附和的点头,她又继续说:「结果他今天早上跟我说,他的上司昨天临时派他去外地出差,今天晚上就要出发了──要一个礼拜才会回来!」 「……」关聿珑沉默了会,不知道该说什幺安慰她──抑或是,附和她? 简竹薇也不很在意关聿珑的反应,反正她只是要有人听她说话,想要被重视的感觉。 「你说,他很过份对不对?我问他说工作和纪念日哪个比较重要,他竟然说这是不能比较的──工作是工作,我是我。」说着说着,她不知道想到什幺,突然生起气来。「结果下一秒又补上一句,说什幺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工作──那我呢?我被他放在哪里?哼!」这声冷哼可是娇气十足。 关聿珑宠溺地轻叹一气,而后柔声劝慰,没有丝毫不耐,只因不论是谁都他最好的朋友。 「薇薇,阿宏那幺努力的工作,也是为了你们两个人的将来啊。妳不是想跟阿宏一直下去?」 「唔……」抱怨完后的简竹薇也已经冷静下来了,她也明白利害关係,只是总没有办法平衡,一直觉得她不被重视。 「对啦……」关聿珑的最后一句问得她芙颊生红,细声嚅道。 「而且,妳也知道阿宏爱妳啊,对不对?」关聿珑微笑地问。 虽然三人同龄,但对简竹薇和查若宏来说,大他们几个月的关聿珑简直就像他们的大哥,一遇到问题第一个想到吐苦水的人选都是他。 「嗯。」谈起男友对她的心意,她娇羞地脸红承认,满是幸福的神采。 「那现在不怪阿宏欺负妳了?」他调侃地问。 简竹薇娇瞋他一眼,「你明明知道人家说一说就没事了,还真的闹起我来了。阿聿变坏了!」不明的指控。 他只是低低的笑,没有回答。 简竹薇却盯着关聿珑纤细俊秀的脸庞不语,他注意到了,用眼神问她怎幺了,简竹薇叹了口气后才说:「阿聿,我和阿宏都觉得很奇怪,你明明人就那幺好──怎幺会交不到女朋友?是你不喜欢还是她们不喜欢?」 原本三个亲密的好友,忽然其中两人变成情侣,虽然感情仍旧不变,可是……当他们俩人享受着情人之间甜蜜的时候,他却是独自一人…… 她和阿宏都很希望他也可以找个人来爱。 这个话题让他一怔,被问到「喜欢」二字的时候,脑海不经意地闪过祁雨欣的脸孔和这几天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阿聿,怎幺了?」见他发愣,她关心地问。 他只是摇头,「没什幺。」 「哦。」虽明白他有事没说,但她也不好逼问。「阿聿,你最近还在照顾那个救你的女孩子吗?」车祸那天他们走在一起,她也知道有这一件事。 「嗯。」没料到简竹薇会忽然提起祁雨欣,关聿珑的心口毫无防备的,陡地一跳。 简竹薇很努力的回想祁雨欣的脸孔,可是没印象,只记得她很漂亮。 「那个女孩子也很漂亮不是吗?如果对方没有男朋友的话──你就看能不能藉这段时间和她日久生情……」话未竟,她像是想到了什幺,吃吃地笑了起来。「那也不错啊!」虽然她曾经在大街路上就骂出粗鲁的话……不过她很欣赏她。 觉得她得妄想太过夸张,他无奈一笑,想谢绝她的好意,心底深处却又泛出一丝期待……他默然不语,没有给予正面的回应。 「妳会不会想太多啦?」 「哪会──」 他但笑不语。 却止不住心口悸动阵阵。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五章 五章 工作室,只有祁雨欣和关聿珑两人,其他人尚未到来。 没有半点反应呢…… 关聿珑看着眼前木然地吃着早餐的祁雨欣,不由得这幺觉得。 自他们俩人于昨日相认之后,彼此之间也算是跨近了很大一步。 他也不经意地透露出自己会想学做料理,都是因为吃过她老大的料理。 于是,祁雨欣用着冒着大心心的闪亮眼眸,问他可不可以做鲔鱼沙拉三明治给她吃。 他说好,也将早餐做好带来了。可是── 她的反应很奇怪。 「不好吃吗?」观察了她的反应许久,关聿珑问出口。 祁雨欣神思不定,一整个早上都心神不宁,直想着昨晚睡前,老大华子璿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见她不理会,严重走神的模样,关聿珑俊眉微蹙,又喊了她一声。 「……雨欣?」 「啊?」回过神来的祁雨欣,茫然的眼对上关聿珑担忧的神色。 「妳还好吗?是早餐不好吃还是──」 祁雨欣赶紧摇手否认,「不是不是,早餐很好吃。」说完,三口併作两口吃下肚,证明的意味很明显。 关聿珑却没有笑,而是问:「那幺就是有心烦的事了?是工作上的吗?」 「呃,不是。」僵了一下,她有些不自在地回答。 虽然他知道她不是一般家庭的小孩,但在他的认知而言,她也许只是个被父亲抛弃,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的单亲家庭而已吧? 其实也真的是这样没错──如果「那个人」没有这幺有钱的话。 不过,「那个人」有钱归有钱,一点也不干她的事。 「……不能说?还是不想说?」依她的个性,在他问出口之后她若否认是他猜测的答案,下一刻她就会讲出真正的原因。 而她没有接下去说……如果是不想说,那他还可以用温和的方式「逼问」。因为他怕她有东西闷在心里不能发洩。 他想帮助她,一如她之前帮助他一样。 他希望她不要再有那种硬是装作坚强的笑容出现,他希望有天她不会再说「喊痛也没人理会」这种令他心酸的话。 如果是「不能说」,那是代表他不能问,是私事吗? 不知为何,一种闷闷的感觉堵在他胸口,不太好受。 祁雨欣见状,忍不住一叹。「也不是不能说,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说。」用那一副体贴的试探口吻问她,神色又那幺落寞…… 究竟是能讲还是不能讲? 她也不知道适不适合说……说了,他们之间是会再跨近一步,还是退后好大一步? 她不敢赌。 然而他们之间,情愫算是若有似无吗?她知道他「可能」对她有意思,不然那天他不会说出那种类似告白的话;而纤细如他,他也能从她那天的反应猜出一些端倪吧? 「那……我如果继续追问会让妳很困扰吗?」 又一句贴心的询问,但贴心之下,她也看见他想知道的关怀心情。 唉,算了! 「其实也不是什幺难以启齿的事……」想了想,她又说:「就是……你知道我是单亲家庭嘛,从小和妈妈一起生活,我从不认为我有父亲──但是最近,那个人过来找我了。」 「『那个人』?」 「对,名义上我该称作『父亲』的人。」补上一句,她伸手抓起面前的热奶茶,吸了一口。 「那幺,妳有什幺打算?」 「打算……」她沉吟了会,才说:「现在还不是被找到的时候──所以,继续躲。」很乾脆的结论。 「哦……」 「不过根据线报,目前我应该还很安全……不过我得开始找落脚处就是了。」咬着奶茶的吸管,祁雨欣用着两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自语。 听到这话,关聿珑拧了眉,然后瞥了一眼她尚未拆掉绷带的脚。 「妳的伤还没好就要搬家?」 「不然咧?」睁着两颗大眼睛,她问。 比起带着脚伤搬家,被那个人找到比较可怕。她一点都不想再和那个人有所牵扯甚至是瓜葛了。 这句话一扔来,让关聿珑顿了一下,才又说:「……可以住饭店或是先去借住谁家啊,要不然为了躲妳父亲,动不动就搬家……那也很累,不是吗?」 「没错~」祁雨欣打了个响指,「你说的我当然也想过,只是你不懂箇中奥妙,我说给你听──第一,住饭店要钱,而且我躲他也不是只有几天,每次都是十天半个月在计算的,我没那幺多闲钱浪费;第二,那个人既然找上老大,那幺他一定会从老大身上着手,老大那里已经不安全了,再来,欧雅和嘉雨家我已经借住过了,而且那个人也未必不会朝这里着手……相较之下,搞不好老大那里还安全一点。」 真是精闢的见解……关聿珑一时哑口无言。 「所以基于以上的理由,你不觉得我搬家比较好一点吗?」她摊手一脸无奈地道。 「……」乍听之下好像是这样,但是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喏,别想了啦。我都不担心了,你也就别操心了。」拿起他吃到一半就搁在便当上的筷子,她笑着双手递给他。 「喔。」关聿珑只得乖乖的接下筷子,但未竟的心思仍在继续…… 祁雨欣咬着吸管,思忖着下一步政策。 两人各有所思。 ## ## ## 中午用餐时间,关聿珑準时拎着便当出现。 工作室只剩祁雨欣一人坐在位子上,不见其他人,他想,应该是都去用餐了。 祁雨欣正在讲手机,关聿珑看了眼,将手上的便当拿到一旁的待客区的桌上放好,将便当从袋子拿出来。 等着祁雨欣讲完电话就可以用餐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急着要找我,是因为他底下没继承人?」 祁雨欣的嗓音淡冷,音量不算大,可是在四周的安静的同时,谈话的一字一句全都入了关聿珑的耳里。 但是祁雨欣没有降低音量,彷彿就算被关聿珑听进去也无妨。 「对。他朝我放话,就算我不告诉他妳的下落,他也会自己找出来──我想妳这几天还是不要回家了,但是我家妳也不能住……」手机那头的华子璿嗓音一顿,像是在思量什幺。「我近日之内帮妳安排住处好吗?还是──」 祁雨欣忍住从心底不断上窜的怒气,华子璿的义气相挺让她倍感温馨,她唇角微勾,视线正好和关聿珑担忧的目光对上,看见他担心的眼神,她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 「老大,住处不用帮我安排没关係,我有地方可以去。」 「……哪里?和谁?欧雅还是嘉雨?」华子璿关心地问。两人感情很好,从国小就开始同班,要不是国中毕业那年,华子璿决定跳级唸书,搞不好他们会一路同班到大学。 也因此,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秘密,祁雨欣的朋友他都知道;华子璿的朋友祁雨欣也知道。 「都不是。」她挑起俏皮笑容,有点顽劣。「嗯……一时之间很难跟你解释,不过可以保证的是──他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华子璿在手机那头皱眉,虽然他和祁雨欣只是朋友,但祁雨欣从不会隐瞒他任何事,他们之间是知己却又如家人般亲密。 「……妳确定?」他相信祁雨欣看人的眼光,但那人他没见过,单凭祁雨欣一人之言,他还是不太放心。 偷偷瞄了眼关聿珑,他也看她,一脸不明所以。 那模样让祁雨欣轻轻笑了,「对,我确定。而且我又不是要偷藏着他,我还想说过个时间带他过去见见你──谁知道会让那个人来凑一脚?」说到亲生父亲,祁雨欣的口吻很冷漠,甚至用「那个人」三个字来代表。 「……好吧,那……那个男人安全吗?」停顿了一会,华子璿又问。 祁雨欣噗哧一笑,差点没笑翻过去。「老大,你神机妙算,怎幺猜出性别的?」好好奇,她明明没说。 华子璿白了一眼给对面的墙壁,如果祁雨欣在他面前,那肯定是给她的。「如果是女的,妳一开口提起她的时候就会说了。这次讲得神神秘秘,又不透露性别,除了人妖之外就是男的了。」而且,他也知道是谁了。 「妙,真是好推理。」她又笑。 「妳还没回答我,他到底安不安全。」重申,他把祁雨欣的人身安全看得很重。毕竟他只是透过资料在看关聿珑,并没有实际跟他相处过。 「安~全~啦~我敢跟你打赌,不安全的人是我。」打趣的说,说完自己还哈哈大笑,看得一旁的关聿珑益发担心。 什幺意思……华子璿拧眉,一会了悟。 「那妳小心吃啊,别噎到了。」睽违了两年左右,终于看到祁大小姐芳心动了。 「那是当然的,这点不用你提醒。」 「我怕妳吃肉习惯了,这个『素食』吃太快会拉肚子。」就是要耍嘴皮子逗逗祁雨欣,华子璿这会很坏心的说,也不知是真的担忧还是想看好戏。 「才不会好嘛──」翻了翻白眼,她无聊地拨了拨放在桌上的铅笔。「总之,目前我打算先这样,要进一步或是怎样,都是之后才考虑。好啦,我躲个一阵子,等到事情过了,你再打通电话给我吧。」 「嗯。」时间也差不多,该收线了。「再联络。」 「好。」 收线,祁雨欣将专用机放在一旁的桌几上,撑着桌子就要站起,一旁刚放下手边工作的关聿珑急急忙忙跑来。 一把抱起她。 祁雨欣也不挣扎,让他抱到待客区的沙发上坐好。「我说,我真的可以自己走啦。伤口没有很痛。」 「不行,一直走路伤口会好的比较慢。」一直以为会被她驳倒的关聿珑这会很坚决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在她面前坐下。 明明她也只是膝盖瘀青破皮外兼脚踝扭伤……是有没有必要这幺养尊处优啊? 好吧,不跟他争论这个。 「刚刚……」关聿珑看着她好半天,张口说了两字,又顿住,欲言又止。 知道他想问,但不知道方不方便问、她愿不愿意回答,所以他迟疑。 祁雨欣微勾一笑,不在意的道:「刚刚是我老大打来的,他说『那个人』在找我。」不在意让他知道,反正他早就知道了。 「『那个人』……」关聿珑自祁雨欣不善的脸色猜测那人的身分。「是妳父亲吧?为什幺要找妳?」 为了证实他的猜测,祁雨欣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嗯。」然后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知道,老大说,因为他底下都没有继承人了,所以希望我回去。」 「那,不回去的话,妳打算怎幺办?还是打算搬家?」关聿珑将她的便当打开,祁雨欣就要接过手,却被关聿珑闪过。 祁雨欣哀怨地咬着下唇,揪着可怜兮兮的眼光瞅着他,叹气之后把答案招供。「不回去当然就是躲着让他找不到啰……目前大概也只能搬家了吧。」 他皱眉,「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很语重心长的口气。 呜,她的便当啦,她想吃! 她又伸手,这次是拼命的伸长手要拿便当,但他依旧是闪躲。 「先躲再说啦,他财大势大,我一人又赢不了他。再说,摊牌说清楚也不见得有用。我要便当啦……」最后一句小小声抱怨。 「也是……」这头的关大人索性整个人站起,走到她旁边坐下。 祁雨欣的目光也跟着他站起而抬高,因他坐下而落下,然后定住。 「干嘛?」她看着他把便当打开,不很明白。 「妳不是饿了吗?」说着,他低头用汤匙挖了一口白饭,放在她嘴前。「啊……」 「……」祁雨欣无言。这男人是真的把她当作残障在照顾欸! 「大人,我只是手臂受伤,没有断掉,我可以自己吃饭。」她申诉,拒绝被当成重大伤残人士对待。 「……好吧。」这头的关大人犹豫了一会,才将吃饭的自主权还给她,坐到她对面吃饭去。 ## ## ## 用完中餐后,关聿珑接到简竹薇的电话,匆匆地听了几句,和祁雨欣约好下班后再来接她便离开了工作室。 祁雨欣摇手笑着送走他之后,脸色拉了下来,又陷入刚才吃饭时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如果说嘉雨和欧雅那里已经不安全,当下比较安全的避难所的确是关聿珑家……可是,若「那个人」已经在找寻她的蹤迹,她不相信他会不知道她最近和谁走得比较近,又可能会去谁家避难? 所以,这样的话还是只能让老大出马处理吗? 不,她也该自己想办法,毕竟她不能事事都要老大替她处理。她已经麻烦他太多次了。 既然如此,还是只能照原订计画了。 反正……走一步是一步,两个人住总比自己一个人住好,至少有个照应。现在只差要怎幺跟他提这件事了…… 打定主意,祁雨欣这才落下已经盘旋在心中许久的大石。 「唉……」看着办公桌上那杯温热的奶茶,祁雨欣不由得沉叹一气。 临走前还不忘顺手替她沖杯奶茶再走,这样的男人是要叫她怎幺不心痒?会做饭会打扫会做杂务长得也不赖…… 放弃太可惜了。 不过,他那幺认真的要报恩而且他又放心不下他的「好朋友」…… 怎幺想都觉得那个「薇薇」会是很大的一个关卡,虽然她不爱看偶像剧和爱情小说,但那些情节属于经典老梗,几乎是偶像剧和爱情小说必演── 女主角的分量如果不够重,就会面临质问男主角:「你要她还是我?」的窘况,身为一介潇洒女侠祁雨欣,说实在的她并不想要自己也变成那种女人。 如果不想这样,顶多就是把那些不小心放出去的感情收回来也就是了── 「但是真的好可惜哦……」祁雨欣把脸埋进文件夹里,传出低低的哀嚎。 ## ## ## 下班时间,关聿珑将车子停在工作室门前,欧雅留做最后一个善后,等着祁雨欣被关聿珑抱上车后关门落锁。 互道再见之后,开车上路。 副驾驶座的祁雨欣在等待第一个红灯的时候突然说:「明天是假日,对不对?」 不明所以,但他还是点头。「嗯,明天礼拜六,怎幺了吗?」 「……」嗯……家里还是不要回去好了,下班前她已经託欧雅去帮她看一下了,如果有人,回去会被逮到。 那个人敢这样和老大撂话,也许是对她的行蹤有了八成的把握。 「雨欣?」他轻喊,因为她出声之后又是一片沉默。 「那个……你知道我在躲『那个人』,所以暂时不能回家──」 车子平稳的行进中,关聿珑为了行车安全,没有分神看她,但是点了头。 「那,不回家妳要去哪里?妳东西搬好了?」有些讶异,昨天才听到她说要搬家,难道今天就找好地方了? 「你家。」她吐出这两个字。 「啊?」 吓得他方向盘打滑,整台车子从内线车道往一旁的外线车道开过去。 「你冷静一点,我不要坐你的车到阎王殿报到啊!」祁雨欣吓住,赶紧把方向盘打好,差点让后面出现活生生的车祸现场。 喇叭声顿时不绝于耳。 确定方向盘是打直的,祁雨欣才放开手,一脸惊魂未定。「吓死我了……」 「……妳才吓到我了。」关聿珑秀气的脸带点白,表情有点複杂,但大体上来说,就是被惊吓过度的表情。 「……有、有那幺严重吗?」讲得煞有其事的……是他吓到她才对吧?她刚刚差点以为她会死! 他没有回答,祁雨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是「愿意」或是「不愿意」。 「哪,所以你家可以让我叨扰一阵子吗?」祁雨欣盯着他的侧颜,停顿了一会又问。 为了怕她再次语出惊人,关聿珑将车子驶到一边路旁停好。 「可以是可以……但,妳是女人。」他困扰的说,希望她有一些身为女性该有的认知。 「……」这是什幺意思,是说她看起来不像吗?「我知道啊,难不成你觉得我是男的?」 「不是。」怎幺会误会到这边来?「妳住我家,我家只有我一个男人──妳这样、妳这样……」尴尬,脸红起来了,说太直接他都替她觉得不好意思! 「你家就你一个男人很好啊,所以只有我们两人的意思嘛!这样我怎样了吗?」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祁雨欣恍然大悟。 「你是要说我们这样不好吗?感觉像是同居──你是要说这个吧?」有够纯情欸……直接讲就好啦,她祁雨欣脸皮厚的咧! 「嗯。」他点头,鬆了一口气。 「我不觉得怎幺样啊,我对你的人格很放心。再说,又不是只有情侣才能同居,朋友也可以啊──就把我当作是你室友,这样就好啦!」她说得很简单,试图要说服他,而且不轻言放弃。 「……」他无言。 「你不答应?」她偏头拧眉看他,咬着下唇又扬着哀怨的目光。「你这个朋友要这样见死不救?」 「……好,我答应。」许久,他叹了口气,拗不过她。只好安慰自己,这样就近照顾她也方便一点。 「耶──」她开心的举起双手欢呼。 然后关聿珑又开车上路,一旁的祁雨欣安静了好一会,像是在思考些什幺。 「怎幺了?」不是都答应她了吗?怎幺还在想事情? 祁雨欣困扰地堆起眉,然后一会又舒展开,「我刚在想啊……如果你真的很在乎『同居』这点,不能释怀的话──」 「妳打算怎幺办?」他问,以为她另有打算。 「不然让关係成立好了。」她说,朝他咧嘴一笑,灿烂极了。 关聿珑一愣,「什幺关係?」 「情侣关係啊!」 「……」 「啊──当我没说、当我没说!把方向盘打直打直打直啊──」 【坑】 坑底到了xd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四章 四章 晚上七点,祁雨欣站在人行道上,街道两旁霓虹闪烁明亮,既喧闹却又宁静。 看着手中萤幕全黑的手机,祁雨欣默然了一阵子。 「搞什幺……这个时候没电……」叹了口气,她将手机收进口袋,先拄着枴杖走到不会挡道的地方。 祁雨欣出门时习惯随身携带两支手机,一支是华子璿的专用机,一支则是她自己平常用的,通常两支电话的界线很明显,她绝不会用专用机的电话打给华子璿以外的人。 正当她在苦恼该不该用专用手机求救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还是莫名的熟悉。 「祁雨欣!」 被点到名,祁雨欣不知是为了这声呼喊所含的怒气给吓到,还是因为对方是害她迷路至此的原兇,她身子一怔。 竟是不敢回头。 恼怒自己这种像似「卒仔」的举动,祁雨欣翻了个白眼给自己。没发现关聿珑刚才是连名带姓的叫她。 祁雨欣,妳是在害怕什幺?他又没有比妳多两条腿或是一颗眼珠!转回去面对他! 「妳为什幺不打电话给我?」转瞬之间,他人已来到她面前站定。 劈头直来的问句砸得她脑袋一愣。 「啊?」她不明白的神情直接与他气愤的神色对望。 好奇怪的质问……他们之间是那种关係吗?祁雨欣心忖。 关聿珑顺了顺气之后,才说出一句像是指控的话。「妳为什幺手机关机,也不打给我?」 哦~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祁雨欣恍然大悟,从包包掏出没电的手机尸体给他看,然后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没电。」这个尸体可以证明她不是「有目的」的关机,不是故意让他找不到她的哦。 「……」那厮无语。 那个……她有问题。 她举起小手,「为什幺我要打电话给你?」 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他的雷,他皱起眉,一副不能认同的模样。 「晚餐。」 「哦……」虽然只给两个字,但祁雨欣马上就联想到其中关联。「晚餐我自己可以自理,没有关係啦。」 她笑,强迫自己笑,强迫自己无视于心里逐渐窜起的难受情绪,很努力的表达出她一个人也可以。 关聿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她,眉头仍未鬆开。 为什幺要这样子笑呢?让他仅仅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她表面之下隐藏的难受。 心,酸酸的。 因为他迟迟没有后话,就只是这样看着她,祁雨欣不由得感觉到些许不安,好似自己做错了什幺。 但问题是──她有错吗? 她不想因为她的关係,害他和他女朋友之间因此有了什幺误会或嫌隙,也不希望是因为她的关係,导致他们之间可以相处的时间变得更少,所以她没有打电话。 实际上,也是因为她太难过了,所以没有打电话。 欸,看来她真的早就喜欢上他了,而且意外的深陷,只是现在才真正发现……可是,发现了又有什幺用?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这份喜欢他也不需要。 「为、为什幺不说话?」 沉默各异的心思在两人之间流转,受不了这窒闷的气氛,祁雨欣率先打破僵局,只是有点无措。 附近属于城市的热闹气息完全进不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我不喜欢妳那样笑。」叹气,他应要求说话,却抛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语意。 祁雨欣一愣,心里彷彿有什幺东西被劈开似的,她感觉到一阵荡漾。 「我不懂……」对,她不懂他这样说这句话的意义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句话底下的含意是什幺…… 她不敢妄想。 所以她不懂。 这比跟老大对话,藉由跳来拆去的片段来重组句子找出真正的意思,还要令她感到为难。 「我也不懂……」像是想明白了什幺,关聿珑往前走两步,与她的距离近在咫尺。「明明妳只是没打电话给我、明明我只是找不到妳──我为什幺要着急成这样?」 「我、我不知道……也许你只是因为找不到恩人?」她不禁屏息,说着违心之论的假设。她小口小口的呼吸,却因为他们之间过近的距离,连他的气息也一起进入她的嗅觉。 他的每一个呼吸喘气都是温热的,带点淡淡的香气,很自然也很纤细,她彷彿感受到一股甜味,她觉得她的气血就要翻涌── 太刺激。 「我也想过,在找妳的途中一直想──」甚至连薇薇的玩笑话也一併纳入思考。他看着她,扬起柔细的音色,稍不注意就会令人沉醉。 「为什幺我会急成这样?妳一个人脚受伤走在街上,会走到哪里去?是不是遇到什幺事了?到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可能作为解释。」 不、不是吧……他现在这样,跟告白有什幺不同?!祁雨欣惊愕的心忖,心情複杂得紧。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老老实实的感到高兴,还是要因为感到罪恶感而推拒? 不行,她不能这样子! 她不能明知他有女朋友,还任由这件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就在谜底要揭晓的那一刻,她打断他的话。 「我不想知道!」激动地闭上眼,她几乎是尖叫的喊出声。 她激动的反应让关聿珑一怔,心窝在瞬间彷彿遭受到钝物重击,撞得他胸口好痛。 「为、为什幺……」 强逼自己说话的声音竟是虚弱到近乎飘渺,他说出这话的那刻,不只吓到了自己也吓着了她。 为什幺?这句话应该是她问的吧? 为什幺他明明就有一个女朋友了,还要对她说这种话?他是以为她不会知道,所以想瞒着女友脚踏两条船、享受齐人之福吗? 一如她的第一任男友背着她和她的学妹在一起! 「……为什幺?」她不由得反问,脑袋被过往背叛的回忆佔满,顿时她的理智全部阵亡,脑中一片空白,却也是心乱如麻。 「什幺为什幺……哪有为什幺……因为、因为你不应该说、因为你不能说!」喊出答案的同时,泪水也在瞬间夺眶而出,两行清泪流下脸颊。 「妳……」没料到她的反应会是这般,他一愕,只能呆住,半晌无法回应。 泪流下的当下,祁雨欣的理智也全数回笼。 祁雨欣妳哭什幺! 她举手胡乱地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撑起柺杖就要转身走,没想到太过于迫切想离开现场,一时施力点没有抓好,手一拐,身子一扭,眼看整个人就要往地上跌去── 「啊!」 「小心!」关聿珑急忙跑上前。 一阵天旋地转,当祁雨欣回过神时,他已护着她一同跌坐在地上。 「有没有怎幺样?」关聿珑着急的低头巡视着祁雨欣,就怕她又伤上加伤。 「……我没事。」她撇过头不敢看他,双手寻找着拐杖,想靠着一己之力起身。 他却按住她的肩,她动弹不得,只得转头面对他。 「……我想走,请你放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才能在那幺激动的情绪之后,强逼自己以冷静的口吻对他。 太不堪,她宁愿自己没有发现──这个她喜欢并且欣赏的男人,竟然也是属于她最憎恨的那种人。 「……为什幺哭?」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他看不穿她的悲伤,而她亦看不清他的意图。「因为我不应该甚至是不能说吗?可是──为什幺?」 为什幺?又问为什幺!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幺? 牙一咬,心一狠,祁雨欣索性和他明说,反正她也不喜欢闷在心里。 「为什幺?我才想问你为什幺──你明明有女朋友,为什幺要跟我说『没有』?你有女朋友了,再跟我说那种话──你不觉得不妥吗?」 关聿珑一怔,一脸莫名其妙,带着无辜。「我没有女朋友啊!」很郑重的否认。「我不是说『没有』吗?」 还不说实话吗?祁雨欣拧眉,「你别想骗我,没有人会对一个『普通』的女人用那幺温柔的口气说话──」还有那个柔的可以滴水的表情! 他恍然大悟,随后轻轻地笑出来,笑声在他的胸臆之间震荡。 「妳是说『薇薇』吗?她的确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和我已经认识十几年了。而且……妳也看过她。」 真是天大的误会……不过,换句话说──她误以为薇薇是他的女朋友,所以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才会激动成这个样子吗? 「我,看过她?」难道是──那天和他走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颔首,「嗯,就是车祸那天跟我走在一起的那位。」 宾、果! 还真被她猜中! 「所以……」他说他没女朋友是真的? 「嗯。」他再一次证实。 尴尬了……这下子…… ## ## ## 晚上八点,西餐厅。 餐桌前,祁雨欣端坐着,点完餐之后送餐之前的时间,两人对望。 一时之间竟是没有话题可说。 十几分钟之前,两人跌坐在人行道上,正当祁雨欣在思索该如何和关聿珑解释之时,她的肚子传来饥肠辘辘的喊声。 于是就近找了家气氛不错的餐厅用餐。 对关聿珑来说,谈事情最好还是到灯光美气氛佳的地方比较好。 祁雨欣抓起面前的白开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关聿珑只是看着她,耐心的等待她开口说话。 良久,祁雨欣缓缓地叹了口气。「刚刚误会你了……对不起。」勉强唇畔扯了一个弧度,连苦笑都称不上。 「……没关係。」 祁雨欣张了口,想说点什幺,却又是吞了下去。 「原因……是我不能问出口的吗?」瞥了眼她略带迟疑还有那眼底淡到几乎不见的痛楚,他婉转地问。 「也不是……」半晌,她闭上眼,像是豁出去似的作了决定。「好吧,就说清楚好了。反正也不是什幺大不了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依旧心痛,只是不想一再忆起那段讨人厌的不良回忆。 虽然她对那人已经没有感觉。 「嗯?」他洗耳恭听。 把玩着手中的水杯,祁雨欣思考了会,用最简单扼要的方式说明白。 「因为我曾经历经男友和学妹的双重背叛,所以我恨极了那种明明有女朋友,却还想在外面拈花惹草、享受齐人之福的人。所以,当我误以为你有女朋友,又说出那种话的时候,我的反应才会那幺大。」 关聿珑沉默,一时没有说话。 祁雨欣也无语。 「……那幺,直到现在──妳心里的伤口,还痛吗?」他轻声问,彷彿那是显而易见的外伤,而那伤口很大,大到连他看了都会害怕。 温柔关怀。 祁雨欣一怔,心底深处涌上一种複杂却又温暖的感受,有点甜蜜的疼痛。 「早就不痛了,我不爱提起是因为──这是段很惹人厌的回忆。」说完,很不屑地撇嘴,嗤哼了一声。 又变回之前的她了。关聿珑心想,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可是……你们之间的关係好複杂噢!」祁雨欣堆起黛眉,一脸苦恼。 得知事情真正的真相之后,她沉郁不止的心情也全数好转,回想起误会的原因,她脱口说出。 「会吗?」他反问,也许是因为身在其中,所以他并不觉得。 「不会吗?」没有正面回答的答案。「她的男朋友你也认识?」 「嗯。我、薇薇和阿宏三人,从国中开始就一直在一起。」提起这段悠长历史的友情,关聿珑的神色变得很温和。 看得出来感情很好。 「……所以你们三人之间,他们两个在一起成了情侣──你变成自己一个人?」推演出结论,她毫不避讳地问。 「表面上来看,是的。可是,实际上来说是没有。」不讳言的跟她谈论起这件事,因为面前的她,也跟他坦诚了一些事。 「你,不会感到寂寞吗?」她又问。 这个问题之犀利,在关聿珑接收的同时,笔直地朝他的胸口刺进。 狠狠地撕开他欲藏到极深处的心底感受。 「我……」不寂寞,是自我安慰用的。 说不寂寞,是自欺欺人,但是,如果连外人都已看穿──他还有继续自欺的勇气吗? 「寂寞就说寂寞啊,因为不说,还是改变不了事实。那不如就承认吧。」语毕,她浅浅一笑,带点温情。 关聿珑一时怔忡。 好像某人,总是给他出乎意料之外的话语。 「……曾经有人告诉我,她说我这种类型的人很吃亏。」良久,关聿珑缓缓地说了这幺一句。 「哦?」勾起了祁雨欣好奇心,「『这种类型的人』是什幺的类型?」 「她说,有些人说出心事是为了发洩,不要别人的同情或安慰;另一种则是希望藉由说出心事,让人安慰并藉此抚慰自己的心灵。」 「你是前者?」没有等到他揭晓答案,她猜出他后话替他接下。 「嗯。」 「那我也是。」她扯出一笑,然后又问:「欸,这个人是你朋友吗?男的或是女的?」不知怎地,她对他口中说出这句话的人感到好奇──竟能说出这般让她心有戚戚焉的话。 关聿珑倏地默然了下来,一会才说:「她是女的,但我们……算不上朋友。」想起那个夜晚的促膝长谈,他仍是感到遗憾。 三年已去,如今他对当时那个女子的面容和声音都已感到模糊。 拼凑不起任何一点印象,只记得有她,只记得她说的话。 「咦?为什幺?」如果是不熟的人,应该不会和对方倾诉心事吧? 突来的这点疑惑唤起祁雨欣深处的记忆。 不,不对……记得几年前的一个晚上,那天气氛很好,她不小心把她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然后对方也有说出他的心事。 那个男生还很可爱的问她能不能做朋友,不过很可惜……最后却没有在约定的时间见到面,那一晚,成为她心中带着遗憾的事件。 「因为我失约了。我们是在公园认识的,那天晚上不知怎幺的,我和她俩人都向对方倾诉心中的事,本来约好隔天同一时间要见面,然后从此成为朋友……可是隔天,我因为奶奶病倒而赶回南部老家一趟,回来之后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奇怪,怎幺感觉好熟悉? 公园认识?倾诉心事,约好见面然后失约…… 一股怪异的猜测从祁雨欣心底冒出头,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关聿珑。 难道……那天晚上的男生是──他? 有可能吗?还真巧……可是,她已忘记他的长相了啊,所以无法确定。 「怎幺了吗?」不解她打量的困惑目光是为哪桩,他问。 「呃……」正当祁雨欣思考该不该把心中的疑虑告诉他的同时,服务生端来两人的餐点。 待服务生离去之后,祁雨欣瞥了眼关聿珑,才缓缓问道:「你还记得你和那个人的谈话内容吗?」 「记得一点。」颔首,他老实回答,但他不懂她问这个做什幺。 「那你可以说你记得的内容给我听吗?」 为什幺?他不由得想问。 看着她的表情和动作猜想,关聿珑做出推论。「……妳想证实些什幺吗?比如说……妳是那个女孩子?」 「嗯。」毫不避讳,她大方的点头。「我会这样猜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也有过和你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们也是相约隔天见面,可是我因为当时我要躲人……所以等到我可以赴约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如果他是他,而她亦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她,那幺他们之间,会不会太有缘分了一点?祁雨欣暗忖。 「……我记得她有一个很会做菜的『老大』,她说她喜欢她的『老大』,可是她不能喜欢他,因为她想要一直维持这种平衡……」关聿珑一边回想,一边模拟说出那天她说过的话。「我还问她,是否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她说不信……」 「那个……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对面的祁雨欣缓慢地举起小手,带点不好意思,乾笑对他。 「嗯?」 「因为你说的那个人──百分之一百是我。」 ## ## ## 当天晚上,十一点。 祁雨欣正优闲地躺在床上和华子璿讲睡前电话。 「……以上,你说扯不扯?」向华子璿说出今天她和关聿珑发生的事情,对于祁雨欣的这件小插曲,华子璿也是知道的。 「是还蛮夸张的,不过世上无奇不有──倒也还好。」华子璿一边和祁雨欣讲手机,手指敲打键盘的动作却是没有停顿。 「依我来说,我觉得也太有缘分了一点……」回想起当时的状况,祁雨欣不禁喃喃低语。 当然是全被华子璿听进耳里。 「嗯,我也不得不承认。」瞥了眼抽屉,那里头放着他调查关聿珑的报告书,他已经审阅完毕。 「虽然我并不觉得他那种类型的男人会适合妳,不过既然妳吃得下去,那我也只能放任妳了。」口气听起来像是有万般的无奈,彷彿祁雨欣冥顽不灵的听不进劝。 「什幺意思?」祁雨欣皱眉,左手抓着手机,对着天花板。 「关聿珑啊。」华子璿仍是专注在手边的工作,键盘敲打声不绝于耳,形成一种既定的频率。「妳这个肉食性的女人突然转性变成草食性……老实说我很担心妳。」 「……不然阁下大人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吗?」还嫌咧!吃的人是她又不是他! 「不妥岂敢,只是指教罢了。」他低沉的嗓音轻笑。 翻白眼,她认命的改口。「……好吧,那请问阁下有何指教?」 「吃菜跟吃肉的口感不一样,我怕妳吃不惯,会有消化上的问题──」 「……」干幺说个话要拟物化到这种程度?害她真的觉得他们是在讨论吃的东西了啦! 「感谢阁下关心,小女子虽是不才,但还不劳费心。」不客气的反击回去,但对华子璿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好吧,既然妳不需要就算了。」停顿了一会,他又说:「如果他是妳心目中的那道菜的话,就夹起来配吧,就算有消化上的问题──身为妳老大,即使再不愿,我也会协助妳的。」 眉一挑,她的嘴角扯了扯。「……那还真是感激不尽。」冷笑。 「哪里,不用客气。」他笑,瞥见从书房门口探进来的娇颜,四目相对那一刻,娇美的容颜又躲了起来。 他唇一抿,轻叹了一口气。「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妳。」语气竟是凝重,祁雨欣的心头不由得一紧。 「什幺事?」霎时间,所有的玩笑欢乐气氛都被屏弃。 「『那个人』找来了。」 祁雨欣原本趟在床上放鬆的身子一僵,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但她勉强自己维持镇定。 强装冷静。 「……他又想干幺?」口吻很是戒慎。 「他说──他需要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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