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猪在普罗旺斯》 序言(1) 序言(1) 二年级的时候,我撰写了我的第一本烹饪书《我的食谱》,这本书由我的母亲保存着。她去世后,我在旧皮箱中找到了原稿,那个皮箱珍藏了她生命中所有的回忆。我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在书的四大张纸上写下了一些食谱,包括雪花香蕉(混合着奶油的香蕉泥)、兔耳沙拉(用杏仁做耳朵插在梨上,还有一个甜樱桃在莴笋叶上鼻子)、柳橙奶油蛋糕(橙汁与搅拌后的蛋清的混合物)以及草莓油酥松饼(将切碎后的草莓与搅拌后的奶油加入磅饼[ 磅饼:用糖、奶油、面粉各一磅制成的糕饼。]中)。而两张黄色建筑半页图,就成了这几页纸的封面。 那个时候,我是一个忙碌于厨房之中的早熟儿童,七岁的我陶醉于和父亲一起制作鲍鱼炖肉以及和母亲一起搭姜饼屋[ 姜饼屋:姜饼屋是放在圣诞树下作装饰用的甜品,用焗好的姜饼(圣诞节时吃的小酥饼,通常用蜂蜜、红糖、杏仁、蜜饯果皮及香辛料制成)组合成迷你小屋等各种形状,再用糖果和装饰品装饰。]。再大一点后,我和我的男朋友一块儿在自助采摘果园[ 自助采摘果园:即u-pick,可以一边摘一边吃。]里摘玉米和草莓。那时,橘子郡[ 橘子郡:美国加州的橘子郡(orange county),是个港湾城镇,很多美国白人中产或富裕家庭居住在那里,也是个很著名的旅游胜地。]漫山遍野都是自助采摘果园。我还和男孩子们一起用我家院子里的杏仁烘焙水果蛋糕。爸爸去世的那年,十六岁的我负责烹制感恩节大餐,和祖母一起制作水果罐头。然而,是普罗旺斯的食物,而不是加州的食物,决定了我的生活之路。 普罗旺斯告诉了我食物的意义,不仅仅在于烹饪或享用,而是具有更深、更广的内涵。我体会到聚会、狩猎和种植食物是某种生命的一部份,这种生命印上了季节的记号,并将人们互相连接,紧紧地系于土地之上。 每个季节都有它特有的食物:秋天的野蘑菇、春天的野芦笋、夏天的西瓜和桃子、冬天的根茎作物和松露。对于食物的来源,普罗旺斯人有着一种共同的热爱。我注意到普罗旺斯人的共识和欣赏之处不仅仅在于食物本身,还包括了有关食物的技巧和必需的知识,像是种植味甜的西瓜、培育制作沙拉的鲜嫩蔬菜、在漫布着野生百里香的山坡上放牧羊群或制作爽滑鲜美的山羊奶酪,这种欣赏和共识将伴随着食物一起呈现在餐桌上。 在普罗旺斯,我的邻居们向我展示了如何去理解这片围绕在我周围的土地,他们还告诉了我这片土地会带给我们什么。他们教会了我如何寻找和烹饪蜗牛、如何提取脂肪、种植马铃薯和搜寻野蘑菇;他们还教会了我如何烤沙丁鱼、用杵和臼制作蒜泥蛋黄酱、用吃剩的面包炖成蔬菜蒜泥浓汤以及挑选鲜鱼。我逐渐的明白了,当一个人流连忘返于一顿美餐中时,品尝本身便已让人回味无穷,寻找食材和烹调食物也同样如此。 将近三十岁的时候,我开始了在普罗旺斯的生活。在那里,我养猪,卖自己做的山羊奶酪和邻居们烹调美食。我认识到美食是生活的中心所在,这不是出于享乐主义或者维持生命的目的,而是因为美食将我与先人们联系在了一起。它是连接我与土地、朋友以及同一餐桌上的家人们之间的纽带,它也将未来世界带到了我面前。在这个脆弱易碎、变化无常的世界上,美食却是恒久不变的存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序言(2) 序言(2) 我从未刻意成为一个获奖无数的烹饪作家或者在普罗旺斯开设厨师学校,也从未刻意在美国教授普罗旺斯的饮食课程或者成立蔬菜种子出口公司。这些事情都没有包含在我对普罗旺斯的热爱之中,这种热爱的产生是因为普罗旺斯人以及食物带来的生活感。在这些岁月里,普罗旺斯从未让我感到失望。普罗旺斯就如同美食——恒久不变。 从1970年起,普罗旺斯和我的生活显然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然而我们之间的关系仍是一如往常。我到达尼斯的机场,带着低落的心情飞越地中海,前往阿尔卑斯山脚的白色之城。我驾驶着租来的车,在a8高速公路上一路向西,掠过两旁高高耸立的公寓大楼、呼啸而过的公共汽车、堵塞的车道和一颗颗棕榈树,然而,一过戛纳,一种平静的情绪便悄然而至。在摩尔,a8公路西侧那一座座崎岖火红的小山安安静静地矗立着,东侧的农舍仍在原地,市场花园也完好无损地围绕在它周围。四十五分钟后,我在德拉古尼昂下了高速,开始驶向法国内陆。我理所当然地认为那里的一切都会有所改变,因为我上次去那里已是六个月以前了。我对自己说,普罗旺斯并不会如我想象中一般完美,我要做好失望的心理准备。我将在那片土地上看到满眼的广告牌和遍地的房产开发,葡萄园被推倒了,小镇消失在蔓延的城市郊区中,咖啡馆关闭了,也没有人在慢慢享用午餐。这些年来,的确发生过这些变化,然而这种趋势似乎被控制住了。我放下了提起的心,因为我看到了熟悉的咖啡馆中人头攒动,露天市场里挤满了小贩和顾客,还有小镇上的商店也仍然在原处。 我停车买了奶酪、火腿、法式棍形面包和橄榄油,然后继续驾车深入内陆。一路上,我穿过了橡树林和松树林,路越来越窄,最后,我终于到达了自己的家,它就在一个小山谷边上。 这座石头房子隐隐约约显得十分高大,它在欢迎着我。我打开门,闻到了一阵新鲜的石蜡香和柴火的烟味。邻居们为我准备了整盆的水果,并在一个花瓶里插上了鲜花。屋里有张便条,询问我是否愿意参加7:30开始的晚餐。年复一年,普罗旺斯迎接我的一直是美食、友情和一种归属感。 马上,我将会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坐在桑树下,或围坐在炉火边。这些朋友们陪伴我走过了大半生,他们教给我普罗旺斯的生活方式;他们和我一起饮茶、品酒,谈论天气、收成、小镇的政治、新食谱和孩子们。然后,我们将会坐到餐桌旁,用好几个小时来享用一餐简单的菜肴。如果是在夏天,那么上的第一道菜也许会是烤辣椒凤尾鱼,而在秋天,将会是野蘑菇沙拉,接下来的一道菜会是肉厚的珍珠鸡或者香草烤猪肉,然后是奶酪、煮水果或者水果蛋糕。我那普罗旺斯生活的旋律又开始奏响了。 我所希望的是,通过这本书,我能与我的读者们分享一段绝妙的生活。在这个充满了乡村韵味的地方,人们发自内心地欢迎我和我的小家庭,同我们分享他们所知道的,告诉我们在这片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上,他们所特有的生活方式。也正是在这片土地上,我懂得了美食在我们生命中所能扮演的角色,那是无论身在何方都不会改变的。我的笔下蕴藏着这种精神,然后我写出了这本书中的故事,这些故事有关膳食、孩子、动物、美食、地方和家。故事按篇章排列,都松散地围绕着各自的中心思想,例如山羊奶酪或者猪群,或是漫长的夏日聚餐,然而这些故事都在讲述一种生活,在这种生活里,有着共同的友谊以及对于美食的热爱。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 第一群山羊。莱西死了。瑞丽尔小姐的建议。 蕾妮特产下了羊崽。农场待售的奶酪。 “这些要多少钱?”唐纳德问。这时,我们正站在普罗旺斯内陆的一个石筑谷仓里,周围挤满了那些长角的动物,它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三岁的女儿埃塞尔握紧了我的手。那些动物朝我挤过来,用鼻子拱着我的大腿,还轻轻咬着我的夹克衫衣角。屋顶上吊着的唯一一个灯泡投下昏暗的光线,借着这灯光,我能辨认出一大群山羊的黑影一直延伸到谷仓深处,我也能感觉到它们带来的一种压迫感,因为这些山羊正缓慢而坚定地向我逼来。刺鼻的羊膻味、谷仓地板上散落的新鲜牧草的香味、地面散发出的淡淡而又潮湿的泥土芳香以及在这个古老谷仓里曾经生活过的所有动物的体味都涌入了我的鼻腔。它们的体温使这些气味更加浓郁。虽然是在寒冷的十一月,谷仓里却是温暖而安逸的,那泥土的芳香使人感到如家般安适自在。 “唔,我的朋友,很难决定啊。你想要多少?它们都怀孕了,九、十月的时候就怀上了小羊,然后到明年二、三月就会产崽。”牧羊女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拐杖上,这让她更显苍老。她穿着层层叠叠的黑色衣服,脚上是黑色羊毛袜,这种袜子在战前法国的电影中并不鲜见。她身上唯一的颜色是派克大衣的深蓝色和脖上十字架的金色。一条黑色的羊毛围巾在她下巴处打了个结,包住了她的头发。 我们必须养足够多的羊才能维持生计。一个月前搬到普罗旺斯时,我们带来了加利福尼亚大学和美国农业部发行的小册子,根据这些小册子,我们计算出一头肥壮的羊一天能产下一加仑的羊奶,而一加仑羊奶能够制成将近一磅的奶酪。法国朋友们曾经告诉过我们,二、三十只羊产的奶制成的奶酪足够我们维持生计了。 “你为什么要卖了它们。”我问。 “噢,年纪大了,养不了这么多了。我养了有三十多只呢。”她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指着一只高大肥壮的羊,它身上雪白的羊毛中还掺杂着黄褐色。“我打算卖给你那只。看啊,她就是个美人。我叫她蕾妮特,我的小王后。她是个产奶能手,四岁左右吧。她总是能生出双胞胎。” 她穿过谷仓,把拐杖夹在了胳膊下,抓住羊角,掰开羊嘴。“过来看看,看她的牙齿多好啊,她还是个妙龄少女呢。” 她拍了一下蕾妮特的腹部,放她走了。蕾妮特迈步走向了另外一只远离羊群的山羊。这只羊身上棕黑色的羊毛粗密冗乱,疤痕累累的黑色羊角向头后方高高地伸了过去。 “这是莱西,领头羊,不过也像我一样老啰。” 我期待着这个女人会咯咯地笑起来,然而她没有。她叹了口气,然后说:“她现在不断受到一些青壮年羊的挑衅,不过她还能威风好几年。” 唐纳德走到了这只羊跟前,轻抚着她的头。她用黄色的眼睛和如墨般漆黑的瞳孔盯着他。“你还卖其它羊吗?” “让我想想。我还可以卖给你这头羊,她叫欧蕾咖啡。”她指着一头高大奶油色的山羊说。她的羊毛很短,神色傲慢。“要对付她可不容易。你必须让她知道谁才是老大。她一直想取代莱西的地位,当上领头羊。” 好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欧蕾咖啡绕到了莱西旁边,往她上狠狠地踢了一脚。莱西迅速地转过身,结实地踢了一脚回去,这一下踢到了欧蕾咖啡头上,谷仓里响起了骨头相撞的回声。埃塞尔把我拉到身边,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然而她的目光还是落在那两只交战的羊身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2)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2) “够了!停下来!愚蠢的畜生!”妇人朝那两只羊吼着,还用拐杖威胁它们。莱西低头怒视着更为强壮的欧蕾咖啡,谷仓又回复了平静。 “欧蕾咖啡怎么没有羊角呢?”我问。 “在它们小时候,有时我会把它们的羊角削掉,它的就是这样。那羊角似乎会越长越扭曲。” 她继续推销着她的产品。“欧蕾咖啡还只有三岁,去年她生了三胞胎。多棒的山羊啊。”她指给我们看其它四只要卖掉的羊,还始终精神抖擞地一一评价着它们的个性和生育状况。 唐纳德以每只羊350法郎的价格和妇人成交了。他打算用两天时间挑选我们的第一群羊。我们互相握手道别,然后便转身朝空地上走去——我们的车停在那里。我检查了埃塞尔自己选的一顶橙黄色条纹针织帽,帽绳正紧紧地系在她的下巴上,于是我拉上了我的夹克衫上的帽子,重新戴上了手套。 当我们行走在这近乎废弃的村庄窄街上时,唐纳德轻声地述说着这些危房散发出来的鬼魅感觉,透过房子裸露的屋顶能够看到腐朽的房梁,房子周围是一堆散落的石块。野生悬钩子的藤蔓冲过了一些废墟的阻挡,无花果树占领了其他树木的地盘。 很难想象凡尔东的埃斯帕龙曾经是个充满活力的村庄。现在我们完全可以联想到那妇人和她的羊群正如同历史遗物般生活在那里,坚守着遥远年代的生活方式。 很肯定的是,我们正在做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毕竟,我们是在城里面买下了一间农舍,而不是在一个废弃的村庄里,还有,我们是大学毕业生。唐纳德毕业于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畜牧学专业。而且当我们制作传统的法国乳酪时,我们将会使用或者研究现代方法。然而,我还是有点担心,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太多的钱,而我们必须成功。 我们第一步就是要学会制作奶酪。美国农业部发行的小册子上指出了,如何在美国市场上从事大型的商业奶制品生产和奶酪制作,却没有讲用新鲜羊奶制作奶酪的小规模生产方式。到现在为止,包括那个卖给我们头一批羊的妇人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准确地告诉我们究竟该如何制作奶酪,除了添加凝乳酵素之外。 “妈妈,我们能不能也买些鸡和兔子?”埃塞尔问,这时我们正路过一个摇摇欲坠的鸡笼,那个鸡笼是用波纹锡和金属编织网围成的,还利用上了稍微坚固一点的废墟中剩下的三面墙。埃塞尔最喜欢的玩具是她的橡胶家禽,她很想拥有真的动物,能够和我们从加州带过来的狗——土恩(帕土尼亚的简称)——作伴。 “嘘,”我说,“不要这样大声。”我感到最好还是不要破坏这强大而厚重的寂静。 我朝她弯下腰说:“我们当然可以。每天我们都要喂鸡,还要收集它们下的蛋,还有让它们住进漂亮的房子。” 我不太确定要不要买兔子。养兔子就意味着要把它们杀了吃掉。我知道在一个真正的农场里(就像我们即将拥有的那个),你没办法把动物当宠物养,然而我无法确定我是不是对此做好了准备。我的家乡是南加州一个小小的海滨小镇,在那里,冲浪和日光浴是最平常的消遣,因此,我没有任何经营农场的经验。在这里,我经常见到的是鸡群——当我想象起普罗旺斯的乡村生活时,它们已是我脑海中固有画面的一部分。我能想象到的还有缓慢悠闲的生活,例如烹调、阅读、写作和缝纫,偶尔会去一趟巴黎,还少不了在意大利和西班牙的旅行——七年前,唐纳德和我还是学生,我们在享受为期一年的蜜月时,爱上了这些国家。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3)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3) 和这群陌生的山羊相处的头一个星期,简直是波折重重,我们也学得很吃力。羊群喜欢四处闲逛,随意吃食,而我们当然不能让它们这么干。我们房子下的小山谷里有一块土地,属于某个农场主,那里种着冬小麦。他当然不想看到他的庄稼被羊群吃得只剩下一点点。山谷的另一边是一大片松树和橡树林,往北部和西部一直延伸。如果羊群进入了森林,那么我们绝对找不到它们。这样,就只剩下房子四周的一公顷土地能放牧羊群,我们还必须看着它们。 我们还没有建围墙,所以我们不得不用一点点计谋来管住它们。唐纳德用粗尼龙绳系在重型钩子上,然后用钩子套住山羊的项圈,我们像这样尝试着用绳子把它们带出去。它们不仅要吃草,还会一路拖着在它们身后的我们,因为它们一直想爬上房子旁边的梨树和桑树啃树皮,它们还会满怀斗志地想要爬上邻近小山包上的橡树和杜松。我的膝盖到现在还留着伤疤——这是某个早上那顽固不化的欧蕾咖啡使劲拖我的结果。 接下来,唐纳德往旧轮胎里灌满水泥固定住绳子。而后美国人的山羊锚马上成为了这个地区的新话题,这要归功于邮差,因为他的哥哥拥有村庄上唯一的酒吧。然而,锚对这群山羊根本不起作用。它们仍会冲进那片田地里,大口咀嚼青色的小麦,笨重的轮胎在它们身后轰轰作响,而我和唐纳德使劲追赶着,一心想把羊群带回家。 我们放弃了轮胎,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下的铁棍。这个办法也好不到哪里去。幸运的是,寒冷的天气和它们肚子里的小羊崽让羊群越来越满足于舒服地蜷缩在温暖的羊舍里,享用着我们喂给它们的紫花苜蓿和大麦。 虽然如此,我们还是需要更多的山羊。有人告诉我们,大约四十分钟车程开外的乐梦迪有两个放牧的兄弟,他们正好要卖掉几只羊。奥迪伯两兄弟是这个地区的传奇。严寒的冬日里,人们能看到他们开着古董式样的黑色雪铁龙穿过村庄,那种车曾经在法国过去的黑帮电影里出现过。他们头上的贝雷帽拉得很低,车里坐着他们的“女管家”,那是一个穿着很耀眼的黑发女人,她跟他们住在一起。 他们还是在履行着伟大的季节性迁徙。夏季,他们赶着绵羊和山羊从普罗旺斯南部火热的平原和山谷出发,徒步转移到北部的高山草地上,然后在晚秋又返回山谷地区,让动物们在气候更为温和的南部过冬和生育。冬天,他们将家安置在乐梦迪的一个巨大农舍里,在那里有一块很大的贝日里花毯,足够站上上千只羊。 当我们站立在农舍前,我们看到那辆雪铁龙就停在一棵没有修剪过的、孤零零的桑树下,树干上还系着一条牧羊犬。看到这些,我们便知道就是这儿了。我们踏着崎岖不平的石阶,走到了半掩着的前门面前。我们敲了敲门,回答我们的是一声低沉的“进来吧。” 敞开的门和东面墙上的小窗,以及壁炉中喘息的余火带给了这个房间一点光亮。一进去,我就被一阵大蒜味和羊毛的潮湿气息包围了。两兄弟中,有一个人坐在一张光秃秃的木桌旁,他的面前放了一瓶葡萄酒、几片面包和几根干香肠。 “坐吧,”他边说边挥舞着他的小刀,“来点葡萄酒?”他起身从水槽上方的木架上取下了三个玻璃杯。他个子很高,但是行动却并不迟钝。他有着古铜色的皮肤,透着一股电影明星般的英俊潇洒,他的络腮胡十分浓密,深邃的双目看上去即敏感脆弱,又傲气十足。他穿着一件老式黑色条纹马甲,一件皱皱的白色衬衣松松垮垮地扎在黑色羊毛裤子里。裤子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款式,上面有些纽扣和口袋。我看到煤烟笼罩的后门上,挂着一件牧羊人身上常见的厚重的棕黑色羊毛斗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4)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4) 这个迁徙途中的男人所具有的力量使得我怔住不动了,这场迁徙沿着两千年前罗马牧羊人的足迹,走过了同样艰难的里程。在我心里,奥迪伯兄弟和其他像他们一样的人就是欧洲活历史的一部分。 我们喝了一杯没有加工过的红葡萄酒,吃了几片用递过来的小刀割下来的香肠,还回答了一些关于美国人的问题,然后话题便转到了山羊身上。 “我们不打算再迁徙,所以我们用不着这么多山羊。我们会整年都呆在这里,定居下来。许多人都是这样做的。我们厌倦了翻越那些山峰,留在这里很好。这里有村庄、音乐和酒吧。还有,现在人们整年都想要买绵羊和山羊,而以前只有在春天才这样。”他说完后往后一躺陷进了椅子里,好像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让他累坏了。 “嗯,我们有兴趣买几只山羊。我们已经有七只了,不过我们还想买一打或者更多。”唐纳德说。 “那么,来吧,我们去看看。”他站起身,没有拿斗篷,只是抓起了挂在椅背上的派克大衣。 唐纳德、埃塞尔和我跟着他往羊舍走。这是一个长长的石头羊舍,低低的斜屋顶上盖着红色的瓷砖,你仍能在普罗旺斯的内陆地区看到这种瓷砖。这里的岁月几经沉淀,却没有多少变化,人们给这片空地添加了一种生命力。我们进入谷仓时,穿着“过冬外套”的上百只肥壮的绵羊正一群群地站在一起,咩咩叫的小羊紧紧地挨着它们,而山羊们却马上走过来审视着我们。 “妈妈,爸爸,快看这些小羊啊!它们是不是很可爱?我们能不能买一只?你们觉得呢?这样就可以给我们要买的鸡做伴了。” “嘘,现在不行,以后吧。我们要先买山羊。看看这些山羊,你觉不觉得它们和我们自己的那些一样漂亮?”当我熟悉了我们羊群的个性后,我便非常喜爱它们了。 和我们的山羊一样,奥迪波兄弟的山羊也有着不同的毛色和外形。有的有羊角,有的没有;有的有山羊须,有的没有。根据我们对山羊和乳酪制作所作的研究,我们了解到产奶能手的血统主要是:萨嫩羊、阿尔卑斯羊和努比亚羊。然而他们的羊似乎没有这些血统,也不像是我们以前见过的山羊。当我们问起他们这些山羊具体的血统时,他们仅仅耸耸肩说:“它们就是本地山羊。”我心里不禁打起鼓来,有点怀疑这些邋遢的山羊是否能真的生产足够的羊奶供我们制作奶酪。同这些山羊相比,我们买的第一批山羊很显然在过着一种闲适、奢侈的生活。 突然,奥迪伯先生朝那些挤作一团的绵羊走了过去,从里面挑出了某个东西。“这个,是给小姑娘你的。”他把一只黑色的小绵羊放在了埃塞尔的臂弯处。 “用奶瓶给他喂食,用温热的牛奶。他的妈妈死了。” “谢谢。”埃塞尔开心的笑着,用我们教过她的法语表示感谢。她将小羊又搂紧了点,抚摸着他柔软的羊毛,小羊笨拙的四条腿在她的胳膊下摆动着。 “看,妈妈,是不是很可爱?他还很柔软。你来感觉一下吧。”她将小羊送了过来让我抚摸。的确如此,他的羊毛柔软而又光滑,但是他实在太幼小了。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肋骨和肋骨下面跳动的小小心脏。埃塞尔亲热地搂着小羊,对着他喃喃细语,而我们在审视着奥迪伯先生待售的山羊。我们同意了他的出价——每只250法郎,然后买下了其中的十二只,每只的价钱比我们买的第一批羊便宜100法郎。我满心希望这会是一笔成功的交易。他答应说,他们弟兄俩会在一两天内将羊群运到我们家。我们和他握了握手,一起走到了车边,然后我们再次为他送的小羊表示感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5)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5) “埃塞尔,养活孤儿是很不容易的。它们很容易生病。”唐纳德在回去的路上说。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她说,紧紧地抱住了小羊。 “不只是那样。我当然知道你会好好照顾他,我们也会帮你的。只是他们的消化系统很脆弱,容易腹泻。这样就太糟糕了——几乎没办法救活。” 唐纳德在加州大学的羊舍里工作时,就不时地经历这种事。我觉得他是在警告我。 我们为他商量取名,最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决定用德密特里作为他的名字。我解释说,这是因为德密特里是一个罗马名字,而罗马人在很早以前就来到了普罗旺斯。在我们农舍附近甚至还保留着罗马时代的遗迹。我们还听说,有一条古老的道路从弗雷瑞斯港口出发,穿过我们门前的山谷,一直通往亚尔,然而我们现在还没有时间去探寻那条道路或者那片废墟。 我们一回到家,埃塞尔就把德密特里带到了羊舍,用一个以前用过的木质葡萄采摘箱为他做了一个很特别的小床,然后她用稻草铺床,又放进去一条毛巾和一个填充玩具动物。 “给他作伴。”她对我们说。 我们热了一点牛奶,倒进埃塞尔为她的洋娃娃准备的一个小奶瓶里。埃塞尔把小羊抱在膝上喂牛奶。小羊柔软的小嘴吮吸着橡胶奶头,慢慢地奶瓶见底了。 “看啊,爸爸!他喝光了。我们还能给他喝点吗?” 她为自己的成功而兴高采烈,她也很享受这一过程。德密特里将会成为她以后要照顾的许多动物中的头一个,这些动物包括小鸟、幼鼠和老猫。 “不行。我们不能让他喝太多。喝太多的牛奶会导致腹泻。早上再给他喂一遍吧,好吗?” 德密特里一直都体弱多病,他的四肢始终站不稳。三天后,他死了。埃塞尔和我都非常痛苦。唐纳德也为我们感到难过,然而我觉得他从不认为这只小羊能活下来。这只失去母亲的小羊是我们养羊生活中遭遇的头一次损失。埃塞尔为他主持了葬礼,然后我们将他埋葬在了一个墓穴里。埃塞尔用红色的丝带绑了几根树枝,为墓穴做了一个木质十字架。不久之后,莱西也去世了,原因是欧蕾咖啡不停地踢她,造成了她内部器官的损伤。我们也埋葬了她,但葬礼过程简单了一点。 在回忆的过程中,我意识到,那时候我们的日子就如同世纪交换之初(二十世纪之初)的生活。那个时候,人们的日常生活主要依赖于他们的牲畜、果园以及从森林里采摘的各个季节的食物。然而到现在为止,依然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我们在普罗旺斯的所有食物都很美味,从野生蒲公英沙拉到奶油烤菜,从烤猪肉镶蓝乳酪再到炖兔肉。不管菜肴的制作是简单,还是复杂,都是如此。 食物的烹调,以及它在日常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源自于一种文化上对于食物原料未曾忘却的理解,以及一种认识力,这种认识力在于使用哪些东西去喂养牲畜、种植庄稼、狩猎和收获,这些正是我即将要开始发掘的东西,正如唐纳德、埃塞尔和我即将要成为牧养人和奶酪制作人一样。 随着怀孕山羊的肚子越来越大,我们也开始着手从事最为紧迫的任务——弄清楚怎样制作奶酪。奥迪伯兄弟把羊送过来的时候,我询问他们要怎么制作奶酪。可是他们却盯着我,似乎觉得我太笨了。 过程就是:先挤羊奶,然后添加凝乳酵,等一晚上让羊奶凝结,用勺子把凝块舀到模型里。第二天,把奶酪翻个面。第三天,再翻次面,撒上盐。然后到第四天,乳酪就做好了。这些制作过程在我看来,实在是有点含混不清,特别是与我在美国读到的技术材料相比,因为那些材料很准确地描述了乳酪制作方法。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6)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6) 所有的那些技术文字资料都把重点集中在卫生的重要性、加热杀菌、温度控制以及挤奶和乳酪制作的机械化上。就算是在每期我都熟读的非主流杂志《地球母亲新闻》上,也很难找到任何关于家庭山羊奶酪作坊的生产方式。 我心想,从当地的奶酪制作人那里一定可以获得实用的信息。然而,在那个时候,普罗旺斯内陆繁荣的山羊奶酪制造业的奠基者们还没有长大。我根本没办法找到一个贩卖山羊奶酪的本地人。据我所知,大部分的山羊奶酪都不是本地产的,而是来自法国其他地区。 金字塔截面状的深灰色法隆塞山羊奶酪和有点硬的圆形夏维诺奶酪都是来自于卢瓦尔地区,而卡比克干酪是产自于西南部的郎格多克省。其它山羊奶酪的产地是法国最大的山羊奶酪制作地区之一——普瓦图。然而这些奶酪中,没有一个做得像我们的朋友描述过的那种小小的、新鲜的圆形奶酪。而我们想要拿来赚钱的正是这种易于制作的农场奶酪。 一天,我去一个小杂货店买米,正要离开时,一个女人叫住了我。 “我听说你在养山羊。”她说。 她介绍自己是拉霍斯特夫人。她的年纪比我大一点,她有一头黑色的披肩卷发,笑容很灿烂,一双手因为干农活而变得很粗糙。我知道她是某个大型农场主的妻子。他们住在靠近葡萄园的一个小村庄里。 “我记得我的父母养山羊的时候,我的母亲会为我们制作新鲜奶酪。战后,母亲把羊群放了,再也没有人养过山羊了。我听说你打算制作奶酪。” “没错,但是我们正烦要怎么做奶酪呢。”我笑着说。 “要不然和我的母亲见一面吧,再问问她?我自己记不清楚怎么做了,因为我从来都没制作过奶酪,家里的都是我母亲做的。” 我接受了这一善意的邀请,还定好了在那天下午四点左右到她家,然后再一起去她的母亲家。 我到拉霍斯特夫人家时,她正坐在门口织毛衣。她马上站起来迎接我,顺手将正在织的毛衣放在椅子上。“你好,夫人。”她握着我的手说。 “我们走吧。” “好,好,我已经准备好了。”她很友善,但是似乎比我接触到的其他人要粗鲁一些,她穿着的蓝色印花连衣裙外面,很唐突地套上了一件赭红色毛衣。她拿起了一个放在椅子边上的柳条篮,篮子里垫着报纸。 “走这边,我的母亲就住在这条路上,”她指着前面说,“在这个村子的边上”。我就是在她现在住的那个房子里长大的。我的外婆也在那儿住。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很幸运的是我嫁给了一个农场主,这些就是我们的葡萄园。”说着,她的手臂扫过了视野所及的葡萄园,在那里,晶莹的葡萄闪耀着光彩,葡萄叶的颜色里掺杂着红色和黄色。那在本地已经算很大的葡萄园了,面积大概有四、五公顷。 普罗旺斯十一、二月的天空常常是明亮的蓝色,刚刚下过的雨洗去了所有杂质,使得天空的颜色更为耀眼而纯净。走在这条泥土路上,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身边是一位普罗旺斯农场主的妻子,而我们的目的是去学习山羊奶酪的制作技巧,然而在不久之前,我身边的同伴还是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其他毕业生们,我们穿过崭新的大学校园,身边掠过的风景是钢筋水泥的现代派建筑,目的是听讲座或者上课。那个时候,桉树、九重葛和四季常绿的草地是我们交谈的背景,而现在却是葡萄园、橄榄树和树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7)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7) 拉霍斯特小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说:“这儿和加州肯定有很多不同。你的家在那儿吗?我是说你的父母还有祖父母?” 我的法语足够应付日常交流,但是在谈论个人经历或者抽象观点时,我的词汇还是不够,也没办法体会语言用词的细微差别。我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我的父亲已经过世了,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过世很早,他们之中有三个人,我甚至从未见过,我也不常见到我的哥哥。 “我的母亲再婚了,现在住在德克萨斯。”我说。 “太可怜了,你没有家,或者说是几乎没有。我很高兴我的母亲就住在这儿,离得这么近,还有我的祖母也住在这儿,虽然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看,她就在那儿。” 一个围着亮蓝色围巾的女人站在一幢不规则的两层石头房边上,苍老的脸朝着太阳的方向。她穿着的黑色连衣裙和其他老妇人身上穿着的没有两样,我猜想是取材于某个时期寡妇们被要求穿上的黑色葬服,但她身上毛衣的颜色却是深粉色,脖子上沉甸甸的项链在她干瘦的皮肤上,反射出太阳的光芒。 “外婆!”拉霍斯特小姐大叫着,“我带一个客人来拜访母亲,一个美国人。还记得那些美国人吗?战争期间来的那些。” 那位老妇人的两只手都按在拐杖的顶部上。当我们朝她走近时,我注意到她戴着一条金手链和一枚结婚金戒指。她的眼睛罩着一层淡蓝色的薄膜,深深地陷进了满是皱纹的脸中。微笑的时候,她干瘦的脸颊变得圆圆的。 “啊,我可爱的外孙女!你今天怎么样?”她的脸微微地朝她感觉到的我们的方向转了过来,于是我的同伴亲了亲她的两颊,然后把我介绍给了她。 “这就是那位美国女士。她正在养山羊,打算制作山羊奶酪。” 她用一只手拿着拐杖,另一只手朝我的方向伸了过来,我握住了她的手,她也握了握我的手,结实而有力,她的手掌温暖而光滑。 “是的,是的,我还记得那些美国人。有一个记得特别清楚。”她笑了起来,“那些美国的男孩子都很高大英俊,比卑劣的德国人好多了。你知道的,德国人抢占了我的房子。他们就是这样啊,四个人,霸占了我的家差不多六个月。吃我们的鸡、我们的食物,所有的东西。你现在还能在羊舍看到被子弹打穿的孔,那是他们想射杀我们的鸽子时,留下的痕迹。” 德国士兵们到过这里,就在这个农场,我思索着,在这里该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啊。我想要问她那些士兵什么时候到过这儿,他们长得什么样,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然而我的法语还不足以一下子问这么多,我也不太确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询问她这方面的问题是否合适,因此我只是向她表达了我的同情。 多年以后,当我在小村咖啡厅举办的本地抗战英雄团聚会上,帮忙制作午餐时,我想起了拉霍斯特小姐的外婆——她在我们见面后不久就去世了,我想知道那些抢占了她的农场的德国士兵们,是不是被这些回忆着烤羊肉和法式奶酪焗土豆的英雄中的某一个杀死了。 普罗旺斯就是如此,不管我在何时到那里,我都会在无意中遇到历史的痕迹。在那里,所有过往的历史都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我猜想,我——一个养山羊的美国人,也成为了那里的历史的一部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8)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8) “妈妈,”拉霍斯特小姐叫着,这时她正朝房子后面巨大的蔬菜园走去。在那里,她的母亲拿着一把铁铲,弯腰挖着似乎是洋葱的东西。一行行卷心菜和甜菜在她周围完全对称地铺展开来。这个巨大蔬菜园的每一小片土地上,都生长着作物。就像外婆一样,她也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然而她身上的毛衣却是朴素耐用的暗蓝色。 “我带来了一个美国人,你教教她做奶酪吧。” 拉霍斯特小姐转向我,说:“当然,我的外婆也会做奶酪,但是现在你不管问她什么问题,她都只会说一些固定的话题,像是那些德国人、她死去的丈夫和她在尼斯的蜜月旅行之类的。” “你好,瑞丽尔夫人。”我向我同伴的母亲问好,她认真地握了握我的手,于是我知道了拉霍斯特小姐是从哪里学到了她的处事方式。 “那么,是你想学习我们制作奶酪的方法吧。美国没有奶酪吗?”她的双手放在她的臀部上,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 “有奶酪,但是没有山羊奶酪。我们的奶酪不像法国家庭作坊制作的奶酪。”那个时候,“手工制”这个词还没有出现在我的词汇表里。我学会这个词已经是二十年后了,因为二十年后,在美国开始掀起了一阵手工制食品的潮流。 “嗯,我很高兴有人还会想要学习制作奶酪,其他人都不想再干了。”我心想,难怪我找不到任何山羊奶酪,原来是现在没有人从事这项手艺了啊。 “我曾经拥有过七、八只山羊,我为它们挤奶,然后制作奶酪,”瑞丽尔夫人说,“我卖掉多余的奶酪,我周围有些人也会帮我做,但那些人现在已经过世了,我一个人吃不消这么多活。但是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来,进来吧。” 瑞丽尔夫人把装着湿面包和残余食物的碗推到了一边,那些碗是为外面的鸡群、一只狗和几只猫准备的,这些动物现在正在我们身旁来来回回地走着。我们跟随她穿过了一扇不停打开、关上的纱门,进入了厨房。那只棕白毛的西班牙猎狗被栓在一条链子上,他爪子所及之处都被他来来回回的抓绕而变得光秃秃的。“我们不得不把他栓在链子上,要不然他就跑了,乱跑的狗会被杀死的。我的丈夫还要带他打猎去呢。” 这是我在普罗旺斯第一次受邀进入家庭厨房,然而我看到的和我想象中的却完全不一样。 在厨房里,没有真正的铜制平底锅在常年使用的炉火上闪闪发光;没有裸露的木质屋顶横梁;没有滑石或者红色的瓷砖水槽;没有装满了橄榄的赤陶罐;也没有颜色鲜亮的普罗旺斯印花布。简单说来,这儿和某个夏天我们在普罗旺斯的埃克斯市租的农场房舍的厨房很不一样。 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我看到过各种不同的农场房舍和一些村子里的厨房,它们中的大部分都跟我那天看到的风格很相似。在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期间,许多厨房都进行了现代化改造,装上了室内水管和电气设备。在人造花岗岩和水泥瓷砖的白色实用主义水槽上,挂着一个白色管状搪瓷热水器。这些厨房的墙壁被刷上了好几层浅绿色或者奶油色的亮漆,地板如果看上去比较旧的话,就会铺上红色的瓷砖;如果比较新,就会铺上便宜的花岗岩砖。在原先壁炉的位置装上了一个烧汽油或者木柴的炉子,既可以烹调也可以取暖,炉子的管子了烟囱的管道里。有时候,壁炉架还会留在原地,只是能够在架子下面看到管道。在厨房的某个地方,会有用丙烷做燃料的两个灶的炉子,或者是比较新的烧汽油或者木柴的炉子。经常会有一把装填得满满的椅子被放在角落里,或者是一个沙发背靠着一面墙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9)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9) 初冬,瑞丽尔夫人的厨房很温暖。我闻到嘶嘶作响的压力锅里,散发着某种好像洋葱和大蒜的气味。我猜想,锅里煮着的有可能是炖肉或者干豆角。从蔬菜园里刚刚采摘下的新鲜蔬菜卧在水槽里,旁边还有她刚刚拿进来的一桶洋葱。许多汁水丰富的植物被种在小小的花盆里,摆上了窗台。一条用钩针编织的毛毯用了橙、蓝和棕三种颜色,罩住了一张装填得很满的棕色椅子,椅子上方的墙上挂着一把猎枪。 “看这儿。”瑞丽尔夫人说,她的手伸进了壁橱里,“这是一个奶酪模子。”她拿起一个杯状陶艺品,里面的材质是光滑的赭土,外面是没有光泽的赤陶土。模子上被打上了规则的小圆孔。接着,她又从壁橱的更深处,拿出了许多不同大小的模子。 “这些都是我用过的。我想现在的应该都是塑料制的了吧。以前村庄里有个人会做所有我们需要的泥土制品——陶制的砂锅、泥制盘子、烤锅、碗和奶酪模子,但他在战争期间去世了。” 又是战争。我意识到,它离这些人们的生活还是如此之近。战争结束的时候,她应该是二十五岁,她的女儿是在战争时期出生的。我又一次对那些德国人感到疑惑不解。在这个与世隔离的地方,德国人驻扎在你的家中,然而你家里的男人却要远赴战场,这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啊? “挤完奶后,趁着羊奶还是温热的,你要马上开始制作奶酪。千万不要等到羊奶凉了,你才开始做。把羊奶倒进一个大碗或者水桶里,然后再把凝乳酵素加进去。” 对于我来说,这一番理论实在是太重要了,我马上把自己关于战争的思绪抛到了脑后。 “要加多少凝乳酵素?” “只要一点点,例如,五公升。不要太多了。如果你加得太多的话,奶酪就会变得像橡胶——到处都是洞,味道还会很苦。” “然后呢?”我问她,害怕她已经说完了。 “然后你拿盖子把羊奶盖上,到第二天早上,它就凝结了。假如是早上挤的羊奶,那么就是到晚餐的时间凝结。接下来就是,拿勺子把凝结的羊奶舀进模型里,等着排出多余的水分,这就是那些小洞的用处。第二天,给奶酪加盐,把它们翻个面,再排一天的水分。这就是整个过程了。” “这就没了?那陈化呢?难道奶酪不会特别的软吗?” “当然是软的,因为那是新鲜的奶酪。每天你留着不吃,它就会变老一点。奶酪是一种活的生物,你知道的,就好像葡萄酒。它会变,就像我们一样,越变越老。如果你想要一块陈化奶酪,那么你就保留得久点吧。” 这个和美国农业部小册子上说的并不完全一样。 “但是假如你的奶酪做得好吃的话,就没有陈化这一说了。人们会马上买下所有的奶酪。现在很难找到新鲜的奶酪了,我们都很怀念啊,你说是不是,玛丽·皮埃尔?”她转向了她的女儿,玛丽·皮埃尔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么,就这样了。” 瑞丽尔夫人把奶酪模型放回了壁橱。 我很感谢她,然后我告诉拉霍斯特妇人如果她还想留下的话,我可以一个人回去。她留了下来,于是我同厨房里的母女俩告别了。 我离开的时候,那条狗醒来了,朝我汪汪地叫着。他挥舞着爪子,使劲扯着链子。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的领地,慢慢地走到了房前,又拐上了来时的路。我的眼睛尽可能地扫视着家庭菜园,又要避免令人看上去像好管闲事的。往前走的时候,我的手深深地插在我的口袋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0)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0) 我在法国里昂的一家奶酪供应商的仓库里,上了我的第二堂也是最后一堂课。我们在一份有关山羊及其产品(主要是奶酪)的专业杂志《山羊》上读到了那家供应商的广告。 在那里,我们买了一个有着巨型漏斗的50升盛奶容器、一个被隔成三个部分的过滤器和一些纸质过滤材料,还买了150个塑料奶酪模型和6个用于排干水分的不锈钢架子。 “你还会需要这些的。”在一旁等着我们的年轻人说。他指给我们看一堆——看上去十分结实的的白色塑料盆和木盆。 “你的奶酪房防尘、防虫吗?”我们还没有奶酪房,我们也很肯定我们很难做到完全防尘。 “不,”我说,“不完全。”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建议你买下这些带盖的盆,很方便的。”我看着他,笑了笑。 “你看,挤完奶以后,你要通过过滤器,把水桶里的羊奶倒到盛奶的容器里,对吧?” “当然,是这样的。” 瑞丽尔夫人没有说明这一部分。 “所以,我建议你把温热的羊奶倒到塑料盆里,再加点凝乳酵素,盖上盖子,把塑料盆放在温暖的地方,十二个小时就会凝结。盖子能防尘和防虫。” 他继续解释说,凝结后的羊奶必须直接拿勺子从盆里舀到模型里,那些模型都是放在一张起皱的塑料纸上——如果我们需要的话,他也能提供。乳胶能够促使多余的水分排到桶里或盆里。接着,他还说起了翻面和朝奶酪里加盐,这些和瑞丽尔夫人告诉我的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买了两个带盖的盆和一升凝乳酵素。即使每公升羊奶里我们有可能只会添加一点点,我们还是想保证,在即将到来的产奶季节里有充足的库存。 我们的农舍并不完全属于我们自己,而是和一个朋友共同买下的。我们经常会去欧洲的各个城市转转,于是我们中的某个便能留下来看家,保证奶酪生意的正常运行,这样我们就能共同分享一份平静的田园生活。然而,从很早开始,我和唐纳德就明显地感觉到,这种共同生活并不适合我们,再加上那个朋友又有了新的爱人。于是我们开始考虑,带上羊群寻找另一个能安家的地方,我们寻找的目标必须带羊舍,还要有可供我们购买的几块土地。在往返里昂的路上,我们商量了这个事,最后打算回去后,告诉我们的同屋人乔安妮和盖尔德这一决定。他们买下了属于我们的那部分房屋产权,而我们则买下了属于他们那部分的羊群所有权。 虽然分开了,但我们仍然是很亲密的朋友,后来我们两家带着自己的孩子,在普罗旺斯共同度过了许许多多个夏天。我和乔安妮的友谊跨越了四十年,经历了两任丈夫,三个孩子、六个继子女和一生中所有的回忆。 在我们穿过山谷到达新家后,离山羊生产的日子只有几周了,于是唐纳德和我把精力都放在了放养羊群上。新家还是租的,我们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考虑置办新家的问题。 我们的新家破旧不堪,简直可以称作是废墟,不过房顶还算好,租金也比较便宜。房子是西南朝向的,土黄色的石块几乎整天都沐浴在日光中,我非常喜欢这一点。房子旁边有一口井,屋内有一个壁炉,但是没有通电。我们装上了新的窗户、一个水槽和一个能放两口丙烷炉的厨房台,还装上了一面玻璃门,这样就可以让光线射进楼下唯一的一间房——那里被当作起居室和厨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1)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1) 唐纳德从一个已经七零八落的老式葡萄酒榨汁机上,弄下了几块橡木,做了一个床。我们把床放在了楼上的大卧室里,它旁边小一点的房间给了埃塞尔。穿过大卧室的一扇门就可以直接进入它后面的阁楼,这让我们能很方便地在干燥的环境里,储存山羊要吃的牧草。楼下,我们在厨房里,同样也安了扇门通向羊舍,这样我们也就能更方便地管理羊群了。我在楼梯下的空间里,搭起了一个小小的、有纱门的奶酪房,房间的大小刚好足够放下排水和养护架,还包括一个接乳清的水桶。 在宽敞的羊舍边上,我们为羊群搭了个羊圈,材料用的是从房子后的森林里砍下的结实的橡木枝和松树枝,这样羊群就能自由地出入羊舍,又不会到处乱跑了,唐纳德还做了个槽装牧草,就这样,在第一批小羊即将诞生的时候,我们已经尽可能地做好了准备。 安顿下来后,我们邀请新的朋友们来共享晚餐。其中有当地的老师丹尼斯·芬和他的妻子乔琪特。他们都是艺术家,在布置新家的过程中,他们帮我们做了一些活儿。还有马克和妮娜·哈格,他们是一对美国夫妇,来这个小村庄过冬,他们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我用野玫瑰,为壁炉上烤着的猪肋骨肉调味,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在壁炉上烹调美食,现在就算我想到了这个主意,我的烤肉技术还是不行。半边肋骨肉被烤焦了,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烛光下,我很难辨认出肉烤熟的程度。我还在祖母的荷兰铸铁炉上,烹调填满了食材的美洲南瓜,结果却煮过头了,本来就是过季的南瓜,现在变得更加软绵绵、又没有水分。幸运的是,我从面包房里,买来了坚果馅饼作为甜点,再加上有葡萄酒的陪伴,餐桌上谈话的气氛十分愉悦。这之后的好几个月,我们都没有邀请过客人共进晚餐,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忙了。 白天,我们刚刚好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一些基本需求——食物、取暖、衣服和清洁,这意味着首先要做的是拖运水和烧开水、生起要燃烧一天的火和照顾羊群、挤奶和制作乳酪。然而,直到蕾妮特用了十个多小时分娩时,我才意识到我们的生活和我们厨房后的羊舍里的动物联系得有多么紧密。 埃塞尔拉开了整个事件的序幕。 “快来!我觉得蕾妮特不对劲!快!” 蕾妮特躺在她身边,呻吟着,两只眼睛向后翻着。唐纳德出去了一小会,我们把他叫了回来。 他跪在蕾妮特身边,轻轻地压了压她的肚子,抚摸着她的肋腹。 “她越来越虚弱了,如果我们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恐怕我们就要失去她了。我感觉不到胎动。我要把手伸进去试试。也许先出来的是臀部,我现在要试着让小羊翻个身。” 我烧了一壶水,唐纳德洗干净手后,擦了点凡士林。当唐纳德尝试着把手伸进去时,埃塞尔就站在我们身边。 “我能够摸到它——我觉得我一定是碰到了它的背部。它绝不能那样生出来。我要试着让它转个方向。”这时的蕾妮特在虚弱地咩咩叫着,然而她正看着唐纳德,似乎知道他在尝试帮助她。 “我做不到。我的手太大了。你试试。” “我的上帝啊,我不行!我做不到。” “乔治安妮,你必须试试。如果我们不帮她把小羊生出来的话,她会死掉的。我想小羊已经死了。我们必须帮她生出来。去,把手洗干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2)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2) 我试了,但是我的手还是太大了。 唐纳德转向了埃塞尔。 “埃塞尔,你觉得你能像你妈妈和我一样,把你的手伸进去,帮助蕾妮特把小羊生出来吗?” “可以的。”埃塞尔回答说,声音很有力。她站在那儿,双臂在身体两侧直直地垂着,看上去神情很坚定。她身上穿着我为她做的红白格子花纹的连裤衫童装,脚上穿着她厌恶的棕色系带鞋,披着的头发贴着她的脸庞。 “等一下,”我说,“让我给你扎好头发。”她不喜欢把头发扎到脑后,但是她让我扎起了马尾辫,用发卡把刘海往后夹好了。 “这种时候可不能让头发挡住眼睛。”我说。 唐纳德有点不耐烦了,说:“乔治安妮,给她把手洗了,然后你们两个都回来。” 暴风雨即将到来,天空正一点点变得阴暗,慢慢吞噬了本来就在减弱的日光。远处,第一声雷隆隆地轰鸣着。羊群焦躁不安地想要我们为它们喂食和挤奶。回来的时候,我带来了一盏露营提灯,然后把它挂在了羊舍一根横梁的钩子上。 “你准备好了吗?”唐纳德问埃塞尔。 埃塞尔点了点头。唐纳德给她手上擦了凡士林,然后引导她非常温柔地把手伸进去,看看她能不能碰到某种硬的东西,像是一条腿或者羊的头。 “我想我摸到了腿。”她说,她的手和前臂伸进去很深,她的头紧紧地贴着蕾妮特的肋腹,“等一下,是两条腿。我觉得我摸到了蹄子。” “很好,埃塞尔,现在你要非常温柔地拉拢蹄子,让它们朝着你的方向。如果我们能并拢蹄子的话,我觉得我们就能把小羊拉出来了。” 他一直在摩擦蕾妮特浮肿的腹部,轻轻地安慰着她。我也照做了。她一点也没有反抗,只是躺在那儿。 “我抓住了两个蹄子!”埃塞尔大叫着,突然往后跌到了,手里抓着两根断掉的前腿。 “噢,该死的。孩子已经死了,身体也开始分裂了。”唐纳德说。 埃塞尔和我都哭了,我们坐在羊舍地板上堆积的一堆稻草中,她的双臂紧紧地抱着我的腰,头埋进了我的膝盖中,我们哭泣着,为刚刚受的惊吓,也为蕾妮特失去的孩子。我从她的头发上取下了发卡和橡皮绳,然后我抱紧了她,安慰着她。 我从没有预料到,这种生与死之间的一线之隔,也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它。然而唐纳德却不同,他在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学习了五年,一心想成为一名兽医。他以前见到过这种事情,也明白这同样也是饲养动物的一部分。我在理智上明白这些,却不能从情感上接受这一事实。 那个晚上我们睡得很晚。唐纳德最后终于把死去的小羊弄了出来,蕾妮特也排出了胎盘。他给了她一些抗生素,并且确保她会感到舒服点,而我和埃塞尔给羊群喂食紫花苜蓿和大麦,还为它们喂了水。 第二天早上,第一个出现在我们脑海里的就是蕾妮特。我们发现她颤抖地站立着,她的因为奶水而变得硬硬的。很幸运的是,她没有染上乳腺炎,因此我们还可以为她挤奶,减轻点她的痛苦。她的身体一直在恢复中,最后,她成了我们羊群中最能产奶的山羊。 为了让小羊们的生命有个良好的开始,我们会让小羊们和妈妈们一起生活两星期,然后,再把它们分开。我们用一种混合奶粉喂食小羊,奶粉是我们用承重二十公斤的口袋,从一个小时左右路程外的饲料店买到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3)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3) 我做的奶酪没有成功,但那不是山羊们的错,它们都是产奶能手,并且接受了我们作为它们的新主人。它们允许我们把水桶放在后腿的后面,然后它们会往后蹲下来,从里挤出牛奶。每只山羊的都不同,于是我们学会了通过的形状和颜色来辨认它们,我们熟悉了每只羊不同的产奶方式和时间间隔。有些山羊吊着的长得长长的,看上去就是的一部分,这种山羊产奶比较顺利,挤奶时间长,羊奶一滴不漏地流进水桶中。还有些羊的很圆润,小小的突出在侧面,给这种山羊挤奶会困难一点,当我尝试着要把的角度往下对准水桶时,常常会漏掉一两股喷射出的羊奶。 早晨和晚上,唐纳德和我经常一起挤奶。我们把羊的项圈别在食槽上,在那里,我们给每只羊都准备了半碗切碎的大麦,这是一种有名的能够提高羊奶产量的谷物,但是如果整个吞下的话,是不易消化的。在为每只羊挤完奶后,我们就会把水桶里的羊奶,通过双层过滤器倒进羊奶罐里。当所有的羊都挤完奶了,我们会马上把装着过滤后羊奶的羊奶罐搬进房子,然后把它们倒进我们在里昂买的白色塑料盆里,再加入凝乳酵素。 我做的第一批奶酪简直不能食用,质量粗糙还呈粒状,满是气泡,又酸又苦。看着它们从凝块变成奶酪,我曾经一度怀疑会失败,然而我还是充满了希望。直到第三天——理论上是奶酪食用或者待售的日子,我才承认这些奶酪不值一文。我把一块奶酪带给瑞丽尔夫人看,问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告诉我,我加了太多的凝乳酵素,于是我就把所有的奶酪扔进了肥料堆里。 第二次我减少了凝乳酵素的添加量,在二十升左右的羊奶里只加了一滴。凝结期间,我用厚重的被子包裹着装牛奶的塑料盆保持温度,然后我默默地祈祷着。二十四小时后,羊奶没有分离成凝块和乳清,却变得又稠又浓。当我尝试着把它们舀进模型时,它们却从模型的孔中漏出来了。看起来似乎是因为我没有添加足够的凝乳酵素。我又等了十二个小时,期待着在这段时间,羊奶可以形成凝块,然而奇迹没有发生。于是,它们又被扔进了肥料堆。 我花了一个多星期试验出了正确的凝乳酵素添加量,又用了点时间保持盆里的凝块的温度,最终,我只做出了仅仅可以食用却不能贩卖的奶酪。我一直努力,不让唐纳德和埃塞尔看出我日益增加的绝望之情,最后,我从模型中取出了一批感觉有点不同的奶酪。每一个都圆圆的,上面有因为模型而形成的小小不平,当我最后一次为它们翻面的时候,我感觉它们变得结实了。它们泛着闪闪的白光,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一点都不像我之前的成果。前几次我做出来的不过是灰白色或者淡黄色的奶酪,表面凹凸不平,最开头的时候还特别地滑 我将一块刚刚做出来的奶酪放在盘子里,然后在边缘处切下v字形的一块。奶酪的里层结实而光滑,乳脂很丰富,呈白色,一点都没有出现我先前害怕看到的气泡。我尝了一口,很软,有一点点盐味,味道非常非常棒。我把唐纳德和埃塞尔叫过来品尝,然后我们手拉着手,绕着房间跳起了舞。我们做到了!我们制作出了老式的农场山羊奶酪!我拿出了一个月前从里昂订购的商标,那些商标是赫紫红色的金属薄片,镶上了突起的金边,上面用金色的字写上了唐纳德的名字和我们的地址,还根据法律规定,加上了奶酪的脂肪含量。后来,我学会了很好地控制凝乳酵素的加入量,以及凝结的温度要求,做出了真的很棒的奶酪。每个人都说得没错,过程的确很简单——但是完全掌握却很困难。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4)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4) 我做出了两打奶酪,每个上面都贴了标签,然后很小心地把盘子放到一个浅浅的木质条板箱里,箱子里铺上了食品级别蜡纸。那天下午,我带着这些奶酪走访了我认识的许多人,想让他们尝尝味道。拉霍斯特小姐和她的母亲宣告奶酪做得很完美,她们一人买了两个。乔琪特和丹尼斯·芬发誓这是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奶酪,他们买了三个,其中一个送给了正在家中做客的乔琪特的父母。乔琪特把我带到了路上,介绍我认识了福安科伊斯·兰米,她也买了两个。我们从兰米家出来,穿过马路就是玛丽和马索·帕拉佐利的家。玛丽和马索没在家,门却开着。乔琪特带我进了门,让我给他们留下两块奶酪。声称过一阵他们会付我钱的,不用着急。 在乔琪特的坚持下,我把剩下的几块带到了一个有点名气的乡村旅馆。经营旅馆的夫妇有点令人畏惧,人们说老板娘是一个老泼妇,老板是一个和蔼有魅力的酒鬼。 我想午饭过后下午四点钟应该是一个合适的拜访时间。按乔琪特说的,我踏上了后面通往餐厅厨房的台阶,正要敲门时,门开了。 “嗯?你要干什么?”一个高个女人的脸冲着我,她的橙色卷发绑了个发髻,睫毛膏涂得又浓又密。 “乔琪特让我过来的。我是美国人,我带来了一点山羊奶酪,她觉得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乔琪特和奶酪,怎么了?”有个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一个高瘦男人穿着厨师的白衣出现在了门边。他看了看我端着的一箱奶酪,让我进门了。 女人耸耸肩,往后退了一步。“进来吧。” 我进去了,在我面前出现的是一个普罗旺斯风格的厨房,里面有沉重的木质天花板横梁,上面挂着不同大小的铜壶和平底锅,其中一面墙壁上砌了一个壁炉,里面的火苗还在跳跃着,一个长长的黑色烤肉架上,挂着好几个砝码和秤锤,陶艺的奶油蔬菜盘堆在几个大汤罐旁,架子上摆着许多普罗旺斯风格的盘子以及绿色和赭色的大浅口盘。他们的剩菜摆在一张长而厚重的木桌的一端上,桌子几乎有房间那么长,上面满是疤痕,桌子的另一端还摆着一对没有拔毛的山鸡。 “放这儿吧。把奶酪放这儿,”男人说,然后他伸出手来,“我是杜威维亚,这是我的妻子杜威维亚夫人。”我们都互相握了握手。 “请坐,请坐。”他把一把椅子放在了桌子旁边,就在剩菜和那对山鸡的中间。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来一杯咖啡怎么样?我们正好煮了一些。”我接受了他的提议,寒暄了几句后,他说:“现在,让我们试试奶酪。” 他拿出了一把小刀,就像我先前做的那样,切下了一小块,先让他妻子尝了尝,然后自己又尝了点。吃完后,他们什么都没说。我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这些葡萄酒和美食的专家们不喜欢我的奶酪,那么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了。我开始恨乔琪特把我送到这里来,我能够感觉到我的胸膛一阵发紧,这意味着我的眼泪也快要夺眶而出了,于是我站起身打算离开。 “太美妙了。真的太美妙了!” 杜威维亚先生叫嚷着,“一个美国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地道的法式奶酪啊!我要先把这些全都买了,然后我们再商量下一步。我要自己陈化几块,再剩下几块新鲜的,对,对,本地奶酪。太棒了!”他紧紧地抓着我的双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5) 第一章 关于山羊奶酪的个人经历(15) 杜威维亚夫人笑了。“亲爱的,真的很棒,的确美味。如果我的丈夫很喜欢的话,那真的是很高的赞美了。你知道的,他很挑剔,这就是为什么人们甚至会从巴黎赶来吃他做的美食。” 我把奶酪留给了他们,收下了他们给我的三十二块半法郎,然后便带着兴奋的心情走上了回家的路,想要告诉唐纳德和埃塞尔这个有关我们自产奶酪的好消息。 接下来,我马上把我们的奶酪卖给了那家旅馆和当地的食品店。在巴若尔的星期六的集市上和星期三的一个小村庄的广场上,我是唯一的奶酪小贩,人们都走出了他们的家门,只是为了我的奶酪。 赶集那天,我五点就起床挤羊奶,制作奶酪,然后再把奶酪装到固定在我们蓝灰色小车后部的架子上,小车大概是1958年买的。到达集市后,我会在指定的地点架起桌子,展示我的奶酪。我给每一块奶酪都贴上了商标,然后再用白色的塑料网罩住它们,目的是防尘和防虫。 人们买下我的奶酪后,我会用羊皮纸包住它们,然后把钱放到一个小金属盒子里。我马上就有了回头客,并且随着人们的口耳相传,人们甚至会到我家里来买奶酪,有时候一次就买一打,但是到我家的路并不好走,崎岖不平,道路上灰尘满天,甚至还要穿过一条小溪。 我们的房子在森林边上,从春天到夏天再到初秋,陪伴我们的是羊群以及后来买的一头猪。然而,我们很清楚地意识到,我们不能在那儿过冬,特别是在我怀孕以后。降雨经常使得道路无法通行,壁炉也不能提供足够的热量,并且随着白昼越来越短,黑夜经常很快就降临了。 我们的朋友丹尼斯和乔琪特·芬为我们提供了一处他们可供租赁的房产,那是一个有三个小房间——一个厨房和两个卧室——的房子,他们把它叫做蜂巢。这处房子曾经是一个砖瓦厂,他们在废墟中的大缸里,发现了储藏的泥土,便用这些土建了这个小房子。在整修旁边的大房子时,他们和两个孩子就住在这个小房子里。我们决定接受他们的好意。我们可以把羊群和猪留在原来的地方,然后每天来回穿过山谷照看它们。 我热爱我的新厨房,它很舒适,有一个木制的炉子,一个光洁的红色瓷砖铺设的厨房台,上面装着一个很常见的两孔炉,一个圆形的石灰岩水槽——通了自来水,还有一张嵌入式餐桌的三面都摆上了艺术雕刻的白色塑料长凳。里面还有一个大橱柜,它后面有一部分装了纱门,可以让冷空气自由流通。最开始,我们把它当冰箱用,后来就成了放奶酪的地方。这里甚至有一个更大的夏日室外厨房,屋顶满是常春藤。一条红色瓷砖铺成的通道穿过了整个房子,一直通向一个宽大的庭院,院子边上栽种着月桂树、迷迭香,还立着一面残留下来的石墙。 随着冬天的来临,孩子的预产期也临近了,我开始烹调浓稠的蔬菜汤和炖肉,我把它们放在木制的炉子上,一次要炖上好几个小时。埃塞尔则站在脚凳上,第一次使用炉灶制作煎饼。香味总是飘荡在我的厨房里,这是因为我采集了野生百里香和迷迭香挂在厨房里的椽上。做晚餐的时候,唐纳德总是大声地为我们朗读故事,埃塞尔在一旁画画或者同蜷在她脚边的宠物玩耍——我们的狗“土恩”。最终,我开始有了家的感觉。 炸面包山羊奶酪沙拉 在普罗旺斯的时候,我经常做这道沙拉,因为我是如此热爱那里的山羊奶酪。我在加州也做过,但是很难找到一种中等干度的山羊奶酪。炸面包时,请一定使用特级原生橄榄油,否则口味会差别很大。 首先用少许橄榄油炸一两片法国棍式面包,直到面包的颜色呈金黄色,然后把面包翻个面,加入一两瓣剁碎的大蒜。往盛沙拉的碗里倒入浅浅一层橄榄油,盖住碗底,再往碗里加入红葡萄酒醋,大概是橄榄油1/3的量,撒上两三撮粗海盐和一点点黑胡椒粉,用叉子搅拌。 接下来,加入撕碎的菊苣、莴苣、芝麻菜;或任何当天早上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或从园里采摘的绿色蔬菜。我自己做这道沙拉的时候,我大概用了两大把蔬菜,而如果是主食的话,我会用上三大把。最后,将半干的奶酪——大概放了十天——切面朝下地放在烤焙工具里。当奶酪的边缘开始融化时,把它拿出来。搅拌好沙拉后,放到盘子里,洒上新鲜大蒜,将炸面包摆在沙拉上,如果是夏天或者初秋,还可以加上厚厚的一片西红柿,然后把温热奶酪放在顶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1)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1) 遇见高斯先生.露克丽西亚的小猪。收获季节的一顿午餐。 屠宰仪式。食物储备。 当我们从高斯先生手里买下那头猪时,我们并不知道我们即将成为这一地区,某项历史悠久的仪式参与者。在加州大学的戴维斯分校读书时,唐纳德曾经在猪舍和羊舍里工作过,他一直都很想养猪,因此买头繁殖母猪和饲养架子猪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也很适合我们制作奶酪的工作,因为我们可以把高蛋白质的乳清和喂猪的麦麸混合在一起。 “我不明白,” 高斯先生说,他把头上的蓝帽子往下拉了拉,这时我们正往一座低矮的石头房走去,“母猪很娇贵、敏感。你必须小心对待它们。”他抬起了猪舍沉重的木门上的金属门闩,然后推开了门。幸亏猪舍周围安了结实的铁扶手,要不然我们会被撞倒在地上。十几头体型巨大的猪以全速朝我们奔来。它们鼻腔里发出咕噜声,互相冲撞着,粉红色的眼皮上长着硬硬的白色眼睫毛,一闪一闪地眨着眼。它们使劲挣扎着要跑到主人面前,而主人挨个在它们耳后挠了挠。 “亲爱的们,不错,不错,我就在这儿。啊,是啊,你真漂亮,你也是。”他微笑着转向了我们,“看看它们多漂亮,非常有感情。”唐纳德也很喜欢猪,就像高斯先生说的,他也觉得它们很敏感有趣,于是他故意抓了抓它们的耳朵。因为不太熟悉猪的性情,我只好安静地站在一旁,心里对这些强壮的野兽有点害怕。埃塞尔在我身后的安全范围内,专心致志地打量着这些发着咕噜声、长着粉红色鼻子的动物。 接着,高斯先生带我们走到猪舍的另一边,迎接我们的是尖叫声和嘎吱嘎吱的声音——在猪圈里的水槽边上,一群小猪互相喷着水,它们争先恐后地朝我爬了过来。高斯先生的手伸进了猪群中,然后他提着一只小猪的后颈,把它挑出来,递给在一旁伸手等候的唐纳德,这时小猪仍尖叫着、不停地蹬着四蹄。唐纳德把它递给了我,我尝试着用抱小猫小狗的方式把它揽进了我的臂弯里,然而它却歪着身子,紧张不安地扭动着。 “不,不。”他们俩都叫出了声,唐纳德一把抓住了小猪的后颈。 “你要这样抱着它。”唐纳德说。他向我演示了一种我觉得有点野蛮的动作,但是效果却很好。然而我还是抱不牢小猪。这只猪体型很小却很结实,充满了能量。它小小身体里的每一点力量都从它粗硬的皮肤下,爆发出来了。在它扭动尖叫的时候,我用手臂缠绕着它,尽可能地紧抱着。我害怕它会蹦出我的手臂,虽然我正紧紧地抓着它的后颈。 “这儿,接着吧。”我对唐纳德说,带着虚弱但是热情的笑容,因为高斯笑了笑,点了点头,从唐纳德手里接过小猪,把它放回了它的兄弟姐妹中。 我们站在一起,手肘撑着扶手。高斯先生拿出了一袋高卢烟草和一包卷烟纸。他递给了我们,我接了过来,我们一起卷上纸烟,然后舔了舔,使烟卷粘上。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硬糖,递给了埃塞尔。 “猪真的很聪明,”他说,“在我的生活中,至少有一头猪陪伴着我,除了我在巴黎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巴黎是个美丽的城市,但我还是回家了。”他点燃了我们的烟。“我的儿子喜欢葡萄和果树,但他对养猪不怎么感兴趣。他的妻子不是这儿的人。你们从哪里来的?”他转身看着我们说道。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2)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2) “我们从加州来的。”我回答说。唐纳德解释说他在旧金山长大,但是我们都曾经在南加州生活过,后来也是在那里上的大学。 “你学的什么?” “先是农业,然后是哲学。乔治安娜学的是历史。” “唔,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高斯先生问。 用法语谈论天气、动物或者农业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解释为什么一个准哲学博士生和一个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历史学博士生要带着他们的小女儿,告别以前的生活,又在普罗旺斯买下农场和一小块土地来制作奶酪,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是在普罗旺斯的埃克斯市上的大学,后来又在那里结的婚,我们一直都很喜欢法国。因为越南战争让美国的生活变得很困难,所以我们想试着在这儿生活下去。”我说,紧紧地抓着埃塞尔的手。这是我能给出的一个最详细的解释。 “唔。”高斯先生熄灭了他的烟,把烟塞进了他的口袋里,“你们住的地方还养山羊吧,那儿很适合养猪。我现在已经退休了,也老了,留着这些猪有点吃不消,虽然我有很多顾客,他们每年都等着我养猪,然后再把猪肉做成火腿、罐头肉酱,任何东西。这周围除了我没人卖小猪。我不想让别人失望。” 他往回走向了他的房子。“那么,你正在考虑养几头猪,是吗?”先前唐纳德说明了我们的背景,我也能看出来就算我们没有说,高斯先生也明白唐纳德懂养猪的事。 “好吧。让我们再看看。进来喝一杯吧。”我们跟着他回到了他在村子里的房子,离猪舍多少有一点距离。他的妻子微笑着打开了门,示意我们请坐。就像许多差不多岁数的当地女人一样,她身材矮小结实,柔软的灰白头发在颈部挽成一个圆发髻。 厨房里淡绿色的福米加桌子上,摆着一个透明的玻璃葡萄酒瓶,里面装满了水,旁边有茴香酒、石榴汁、薄荷和巴旦杏仁糖水各一瓶,还摆着五个玻璃杯。厨房里弥漫着番茄和香肠的香味,我猜想那香味是从炉子上正炖着东西的、橙色搪瓷砂锅里散发出来的。马上就是中午了,我知道我们离开后,这对夫妇就会坐下享用这道可能比较油腻的炖菜,旁边还会摆上几片自制的火腿肉、罐头肉酱和新鲜出炉的面包。而我们呢,会回家吃加了油炸洋葱、大蒜和胡萝卜的面条,用的是当季的野生迷迭香和橄榄油。在那些日子里,我们的预算不允许我们吃太多的肉。 “请坐。”高斯先生说。我们都坐下来。第一杯喝的先端给了埃塞尔。她只有三岁大,在法国仅仅生活了六个月,但她已经学会了法语中许多表达礼貌的词汇。在被问到要喝点什么时,她会回答“石榴汁,谢谢。” “喜欢喝茴香石榴酒、派罗奎特鸡尾酒,还是莫莱斯库鸡尾酒呢?”高斯先生用法语问,这次他转向了我们,看到我们脸上茫然的表情,他大笑了起来。“把茴香酒和石榴汁混合起来,就成了茴香石榴酒。茴香酒和薄荷混合是派罗奎特鸡尾酒。巴旦杏仁糖水加上茴香酒就成了莫莱斯库鸡尾酒。”我不知道巴旦杏仁糖水是什么。 “是一种杏仁味的糖水。说起来还是摩尔人把杏树带到了普罗旺斯,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叫它莫莱斯库鸡尾酒[ 莫莱斯库鸡尾酒:法文原文为moresque,意为“摩尔人的”。]。”他的妻子朝他微笑着,在他为我们倒上我们选的酒时,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大手。没有多问,他就为她倒满了杯子,是加水的巴旦杏仁糖水。“请吧。”他说,于是我们都品尝着。他拿下帽子,谢顶的粉红色头皮上有几把灰白的头发。“明天我还会去一趟,看看能不能从我的小猪里为你们挑出一头最合适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3)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3) 我们谢过了高斯一家人的款待,然后起身打算回去。已经差不多中午了,按照礼节我们要在午餐前离开。“等一下。”高斯先生说。他走进厨房的一个门,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玻璃罐,里面装着肉酱。“试试这个。”我们再次感谢了他,握手后便回家了。我们的车朝着回家的方向,往下走上了一条从小村庄通往主路的、灰尘扑扑的道路。 回到家后,我们拉开了罐子盖上固定着的金属扣,看到里面有一个圆圆的肉酱团,外面包着多乳脂的白色猪油。回来的路上,我们买了面包,唐纳德切下几片,把面包片和肉酱一起放在了餐桌上。我拿出一些醋渍小黄瓜,然后坐了下来。我把一点猪油涂到了面包片上,接着就像我看到其他人做过的一样,加了一点肉酱。我把这片面包递给了埃塞尔,她马上吃完了,还想吃几片。我们没有吃光整罐肉酱,但事实上我们完全可以做到。 经过多次拜访、交谈,以及多次享用茴香酒后,高斯先生决定卖给我们一头年轻的母猪。这意味着,我们将会拥有一头繁殖母猪,并且还将饲养她多年。她会是我们的宠物,所以我们要为她取个名字。繁殖母猪是用来生小猪的,一头好母猪一年能产下两到三窝小猪,每窝平均十二只小猪。小猪长了六个月后,就可以作为架子猪——就是养了一年后可供屠宰作为食用肉的猪——卖给农场主。繁殖母猪直到老得不能生小猪了,才会被送去屠宰,这一过程大概需要五、六年的时间。 “你还可以养她几个月,然后再把她带到我这儿来和公猪,四个月后她就能生下猪崽,然后就好办了,因为五到六个月后,猪崽就能出售。我会让我的客人光顾你的生意的。还有,如果你想要一些木柴的话,就来找我,我今年还有些剩余的。” 高斯先生成为了我们的朋友,他经常过来看我们,而我们把那头猪起名为露克丽西亚。高斯先生特别喜欢埃塞尔,他经常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些糖果或口香糖送给她,他也经常送给我们一些东西。高斯先生很高兴看到,我即将生下第二个孩子,他经常询问我感觉如何。在我们买下露克丽西亚不久后的一天,他为我们带来了好几根黑色胖肠、他自己做的新鲜猪血香肠和一些新鲜的猪蹄。一天晚上,我在芬家里——房东,也是我们现在的好朋友——的餐桌上被迫吃下了一根胖肠,从那以后,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食物。我很高兴又能吃上胖肠。那天晚上,我用黄油慢慢地炸着胖肠,直到边缘炸脆了,颜色变深了。然后我用煮过的苹果和马铃薯泥和着胖肠一块吃,这是乔琪特教我的。 我不知道该拿猪蹄怎么办,于是我跑到隔壁问了问乔琪特。她比我大九岁,精力充沛。她与田园生活十分协调,并且似乎知道所有生活的诀窍。“每只猪蹄都对半切开,然后用文火煮,要绑上布条,煮大概五个小时吧。之后让它们冷却下来,拿下布条,整个都涂上橄榄油,再把面包屑、盐、辣椒和芳草的混合物洒在整个猪蹄上,接下来再用油炸。哈哈。”她闭上了眼睛,咂着嘴。 我无法想象我自己切开光滑、而柔软的白色分趾猪蹄,然后再吃下去,所以我把猪蹄送给了她,解释说我觉得我没有时间来烹调猪蹄。(我还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在柏林点的猪蹄豌豆汤。豌豆汤很浓稠,但是从里面冒出来的猪蹄上还留着几根猪毛。我不知道要怎么——或者是否可以——吃下去。)当一向大方的乔琪特没有回赠一块炸猪蹄时,我明白我错过了一道美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4)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4) 后来,我明白了,我们收到的是一件传统礼物。一头猪被宰杀完后,几块猪肉会被赠与亲戚或者邻居。每年冬季的屠杀都会持续一个月到六个星期。在这种商品供给不足时,屠杀能使小小的乡村社会吃上新鲜的猪肉。这同样也是建立和保持友谊的时机。从严格意义上讲,这一传统号召人们:把一定分量的猪肉或者已经做好的食物,送给屠杀那天的庆祝午宴上,没有被邀请到场的亲人和朋友。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些礼物是根据社会等级分发到各家的。我们在普罗旺斯的头几年,这一传统还保留着,虽然早已没有了必要性。我想我们应该是最后一批经历这一传统的人吧。 露克丽西亚头一窝生了十四头小猪,每只的体积都和一个大拳头差不多大小。当我看到猪圈里,挤满了她的小猪仔时,我感到很恐惧。她翻了个身,就在她挣扎着要躺得更舒服时,她身下压了两头小猪仔,还有更多的猪仔眼看着就要被她压到了。我无能为力,也没办法把唐纳德叫过来,因为他正把鸡群运往土伦——为了补贴家用,这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我带着埃塞尔,立刻开车找高斯先生寻求帮助。他马上开着他的雷诺车,在灰尘扑扑的道路上颠簸了一阵后,赶到了我们的猪舍。 “现在,我的美人啊,对的,我的爱人,你会没事的。你是多么可爱的一位母亲啊。你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们呢。对啊,你做得太棒了。”他一边抚摸着露克丽西亚,一边温柔地挪动她的位置,把她身下死去的小猪仔们挪出来,再把其它的小猪仔转移到安全的角落里,然后他站了起来。 “过一小会,她就会平静下来了。好了,小丫头,好了,好了,我的小家伙。对的,亲爱的,干得好,干得好。可爱的小婴儿们。对,就这样。”他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一边指引她侧躺下来,露出,小猪们急急忙忙地赶过去,一阵混乱过后,每一只小猪都含了个,安安静静地吮吸着。高斯先生和我又往露克丽西亚的床上,加了些新鲜的稻草。 “现在还不要给她喂食。如果她看到了槽里的饲料,她会想要站起来的,可能会踩到某个猪宝宝。再等几个小时吧。”我们又谈了一会,他送给了埃塞尔一支马拉巴泡泡糖,这是她最喜欢吃的,因为里面有一张小小的连环漫画。那天晚上唐纳德回来后,他立刻赶到猪圈里,为露克丽西亚喂食,还探望了猪崽们,不过又死了一只。一窝十四只里,活下来了八只,几天后,又有一只死了,因为露克丽西亚踩到了它。 露克丽西亚马上成为了我们的宠物,她看到我们时的反应,就和高斯先生的猪看到高斯先生时的反应一样。我也开始同她说话,呼喊着她的昵称。我很宠溺她,让她享受我从被抛弃的树丛中,收集到的梨和杏。她很喜欢我们喂给她的乳清和麦麸,没过多久,她的小猪们也能舔食了。猪崽们迅速的健壮起来,于是唐纳德为每头公猪都进行了必要的阉割手术。 “必须这样做。” 高斯先生在某次友好的拜访中,告诉我们,“否则没人会要他们的。他们的肉会长的太硬。”在戴维斯的时候,唐纳德经常从事类似的工作,所以阉割五头公猪根本不成问题。而我却做不到。我尽可能带着自尊和恐慌完成了我作为助手的使命。马上,我们完美的猪崽们就可以作为架子猪出售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5)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5) 高斯先生介绍了他的许多常客来我们这儿。“老高斯说这些都是好猪。”我们的第一位客人说,他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农场主,穿着好几层棕色衣服。当他靠在扶手上,弯下身子观察猪圈里的小猪时,他说他对我们很有信心。“高斯告诉我,你们的繁殖母猪是从他那里买的,的也是他的公猪,还有你用制作山羊奶酪的乳清来喂他们。是真的吗?还有没有奶酪?”我们卖给他几块奶酪和两头小猪,剩下的几头小猪也马上被买走了。这之后没过多久,露克丽西亚又一次拜访了公猪。 随着冬天的临近,我们听到了越来越多关于即将到来的“猪之节”的消息。一家的猪被屠宰的那天,人们会制作罐头肉酱,用盐腌火腿和熏猪肉,然后举行一场庆祝这一事件的狂欢盛宴,参加的人是帮过忙的亲人和朋友。在普罗旺斯,“猪之节”是与圣安托万、圣文森特和圣母玛利亚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因为狂欢的日子从一月中旬一直延续到二月初,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这时必须把猪杀掉,而在天气转暖之前,才能有时间腌制、保存猪肉。如果错过这一时间,猪肉便会坏掉。 玛丽和马索·帕拉佐利是有意大利血统的农场承租人,他们就住在我们房子边上那条道路的上半段。他们供应的猪肉以质量上乘而闻名。他们每年都会养猪,然后等着长膘时出售。 每个人都很乐意为玛丽和马索·帕拉佐利收摘葡萄,这是因为玛丽是我所知道的最好的厨师之一,而她为工作人员准备的午餐非常美味。玛丽身材矮小,皮肤呈金橄榄色,黑色的头发一直都是短短的,笑的时候总先是咯咯地笑,然后再是一阵低沉的笑声。她经常穿着各式各样的毛衣、马甲,戴着帽子和围巾——根据天气变换不同的风格。因为长期干农活,她的手就像马索的手一样满是褶皱。她今天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她的头发像我一样带点淡红色以外。我第一次见到马索时,他的头发已是灰白色了,然而现在已经全白了,他瘦削的脸很精致,脸颊上有玫瑰色的红晕,蓝色的眼睛十分明亮。他平时经常穿着标准的蓝色工装裤和夹克衫,里面穿着一件厚厚的毛衣,还戴着一顶必不可少的帽子。然而今天,他更有可能会穿耐克运动衫,戴一顶有商标的棒球帽。 收获季节的午餐在中午准时开始了。玛丽采摘葡萄一直到十一点,然后她赶回家做好午餐。包括唐纳德和我总共有大概十个工作人员,我们踏着狭窄盘旋的楼梯,走向位于年代久远的大石头农舍中的玛丽和马索·帕拉佐利的公寓房间。这时,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这个农舍曾经只属于一个家庭,现在是归三家人所有,其中一家人租给了马索那块地。这个公寓房间是玛丽和马索田地租赁合同的一部分。 在所有工作人员围绕福米加大餐桌坐下后,马索为每一位需要的客人倒上了茴香酒。喝完茴香酒后,第一道菜,猪肉食品被端了上来,当然是自制的。厚厚的猪肉火腿切片和红肠堆在大浅盘里,主人还拿出了一罐杜松酒、散发着迷迭香的罐头肉酱、法国棍式面包和几瓶从酒窖的酒桶里舀出来的红酒。当盘子和酒瓶在我们之中互相传递时,我们都会各取所需。第二道菜依然是意大利面,然而每天的形状和大小都有所不同,上面浇的是番茄酱和取自于头天剩菜的肉酱——我已经打算在我自己的厨房里,也这么做了。意大利面上的红色干酪——一种包在红色蜡纸里的奶酪,比帕尔玛干酪便宜多了——在闪闪发光。玛丽需要人帮忙的只有一件事——“请用菜!请用菜!多吃点,这不够啊。多吃点。”她一边这样说,一边把碗和盘朝我们这边推来。“继续,继续,自己吃。”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6)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6) 我们无法拒绝玛丽的殷勤款待,更难抵御食物的诱惑。你可能以为,即使是年轻气盛的强壮男女,罐头肉酱、烟熏火腿和香肠、面包、橄榄以及两份有营养的意大利面就足够了。但是你错了。玛丽总是想要确认没有人会饿着,没有人会觉得她小气。她不希望有人说,你在她家没有吃饱。猪肉食品和意大利面仅仅是前奏。 有传言说,其他农场主在餐桌上克扣工作人员享用的午餐分量,他们把好吃的只留给东家和朋友。在玛丽的餐桌上绝不会这样。先是意大利面,接着就是满满一盘炖兔肉、鸡块或者珠鸡肉,这些家禽都是来自于厨房下面露天农场里的笼子或者家禽圈,调味料是主人上个秋季晒干的蘑菇、野生百里香、迷迭香和一点点干桔子皮,再然后是塞满了番茄和茄肉的油炸美洲南瓜、刚刚挖出来的马铃薯和肉菜。餐桌上总是有喝不完的葡萄酒,吃不完的面包。我经常略过第二次上的猪肉食品和意大利面,以便留出肚子享用主菜和蔬菜。紧接着上的是用园里蔬菜制作的沙拉或野生蒲公英、放了许多大蒜的醋油沙司或一碟奶酪。奶酪过后总是会上来西瓜,因为马索一直都是个有名的西瓜种植者,而葡萄和西瓜的季节正好吻合。 这顿大餐临近尾声时,马索便会起身从楼下的地窖,搬上来四到五个不同种类的西瓜,放在餐桌上。接下来,他便会仔细地选出一个,切下一小块,把西瓜籽直接剥到盘里,再把西瓜瓤从新月状的瓜皮上切下来。每个人都等待着。如果他认为很好吃,他经常会说声“嗯哼”,然后把西瓜切成好几块,放在浅口盘里,在餐桌上互相传递。如果不好吃,那个西瓜就会被扔到水桶里,等着喂猪和喂鸡。这一仪式一轮又一轮地进行着,直到所有人再也吃不下了。最后,玛丽会端上来煮好的咖啡,喝完后,就到了我们走回葡萄园的时间。我们拿起自己的水桶,回去采摘葡萄——在这样一顿大餐后,这简直是一项难以想象的活,但因为玛丽是这附近最好的厨师之一——如果不能说是唯一最好的,所以人们宁愿在田地里昏昏欲睡,也不愿意放弃在她餐桌旁享用十天美食。 在二战以前的岁月里,农场每天都会为工作人员准备五顿饭,黎明以面包、橄榄油或者猪油薄片开始,也许还会有果酱、葡萄酒或者热咖啡,接下来的早餐将会准备了更多面包和香肠的快餐或者罐头肉酱。然后是一顿丰盛的午餐,接着是下午或者黄昏时的快餐,和早晨的那一顿有点相似。夜幕降临后,会有最后一顿大餐,包括汤、蔬菜、更多面包和葡萄酒,也许还会有水果,然后这一天就完美结束了。我无法想象一天五顿饭的话,在玛丽和马索家会是什么情况。 我与玛丽和马索的友谊已经持续了三十多年,我曾经和他们一起共同享用过许多大餐,从他们那儿学到了许多东西,像是怎样杀猪、烹调猪肉和腌猪肉等。在猪之节,当屠夫到他们家时,唐纳德和我被邀请去帮忙。 当唐纳德赶去帮忙,而其他人正在生火和准备设备时,天色依然很黑。大概一小时后,我带着埃塞尔和她的奥利弗到达了农舍的院子里,这时,铁皮油桶里烧着的水的蒸汽正缓缓上升,燃烧中的葡萄藤和橡木冒着的一阵阵烟让空气中也弥漫着香味。装着开水的油桶旁的两个架子上,放着一块宽大的木板。每个人都裹着厚厚的围巾,头上的毛线帽拉下来盖住了耳朵。他们安静地交谈着,不想打扰到猪。他们清楚,给一头暴躁的动物放血不会太顺畅,而如果放血不畅的话,肉就会被污染,从而腌制不了火腿,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太大的损失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7) 绗簩绔?涓澶寸尓鍦ㄦ櫘缃楁椇鏂紙7锛?br/> 銆銆銆銆銆鍦ㄨ鍒掓椂闂寸殑鍗婁釜灏忔椂鍚庯紝姣斿凹杩厠鍏堢敓鎵嶅埌杈俱備粬浠庡崱杞﹂噷鎷垮嚭涓鐡剁櫧鍏板湴閰掞紝寰堟樉鐒朵粬宸茬粡鍠濅簡濂藉嚑鍙c備粬绌跨潃鐧借壊鐨勫洿瑁欙紝韬潗鐭皬缁撳疄锛屽弻鎵嬫硾绾紝鎵嬫帉澶ц屽鑲夛紝鍦嗚劯绾㈢孩鐨勨斺旀湰鍦颁埂鏉戝睜澶殑鍏稿瀷闀跨浉銆傝繖鏃讹紝鍩冨灏旀鍦ㄥ悗闈㈢殑鍗у閲岋紝鍜屼富浜虹殑濂冲効鑹剧惓涓璧锋憜寮勭潃濞冨▋锛岀帥涓界殑姣嶄翰鍦ㄦゼ涓婄殑鍘ㄦ埧閲岋紝鐪嬬潃濂ュ埄寮楋紝鍏朵粬浜洪兘鍦ㄩ櫌瀛愰噷绛夊緟鐫灞犳潃浠紡鐨勫紑濮嬨?br/>銆銆姣斿凹杩厠鍏堢敓涓庢垜浠瘡涓汉涓涓鎻℃墜锛岀劧鍚庨棶锛氣滈厭鏉憿锛熲濋┈绱㈣繖鏃跺凡浠庡帹鎴块噷鎷垮嚭浜嗛厭鏉傚睜澶敤瀹堕吙鐨勭儓閰掔櫧鍏板湴鐩涙弧浜嗛厭鏉紝杩欎釜閰掑苟娌℃湁瀛樻斁澶氶暱鏃堕棿銆傛垜浠湪娌夐粯涓妇璧蜂簡閰掓澂锛岀劧鍚庡鐫鐚暱闀垮湴楗笅涓鏉傞厭涓嬭倸鏃讹紝灏卞儚娑蹭綋鐨勭伀鐒板湪鐕冪儳锛屾俯鏆栦簡鏁翠釜鑳冦?br/>銆銆涓轰簡鏂逛究澶у锛屾垜绔欏湪浜嗗悗闈紝瑙傚療姣斿凹杩厠鍏堢敓鎸囨尌鐫鐢蜂汉浠?鈥滀綘锛屽幓閭h竟锛屾妸杩欐潯缁冲瓙鎵旇繃鍘伙紝瑕佺┛杩囬挬瀛愩傗濅粬鎸囩潃涓涓笁鑴氭灦璇达紝涓婇潰鐨勬瘡涓閮芥湁涓涓攱鍒╃殑閽╁瓙銆傗滆繖灏卞浜嗐備笉锛屼笉锛屽啀绱т竴鐐广傚ソ锛屽ソ銆傚氨杩欐牱銆傗?br/>銆銆鐜涗附鍦ㄤ竴涓繁榛勮壊鐨勫鏂欑泦涓婏紝鏀句簡涓灏忕摱閰掗唻锛岀劧鍚庡綋鎵鏈夌殑鍑嗗宸ヤ綔閮藉畬鎴愬悗锛屼汉浠兘瀹夐潤涓嬫潵銆傜尓鐨勭粓缁撹呬緷鐒舵矇娴稿湪杩蜂俊涓紝杩欎竴浠紡瑕佹牴鎹巻鍙叉偁涔呯殑椋庝織涔犳儻鏉ヨ繘琛屻備华寮忎腑寰堥噸瑕佺殑鏄細鍦ㄧ尓姝讳骸鐨勯偅涓鍒伙紝瑕佺敤灏婃暚鐨勫績瀵瑰緟瀹冿紝杩欐槸鍙よ佺殑绁浠紡鐨勯噸鐜般傚洜涓哄湪涓嬩竴骞翠腑锛岃繖鑳戒负涓涓搴甫鏉ヤ赴瀵岀殑椋熺墿銆傞┈绱㈣交澹板懠鍞ょ潃锛屽睜澶俯鏌斿湴鍔濊鐫锛岀洰鐨勬槸璁╃尓璧板嚭鐚湀銆傚睜澶敤閾侀敜鍑讳腑浜嗕粬涓ょ溂涔嬩腑鐨勯儴浣嶏紝鐒跺悗鍖呮嫭鍞愮撼寰峰湪鍐呯殑鍥涗釜鐢蜂汉鎶撲綇浜嗕粬鐨勫洓鏉¤吙锛屼笌姝ゅ悓鏃讹紝灞犲か杩呴熷湴鍋氫簡涓怀濂楀浣忎簡鐚殑鍚庤吙锛屾妸浠栧悐浜嗚捣鏉ャ傜‘璁や粬宸叉棤鍔涙專鎵庡悗鈥斺斿彧鑺变簡鍑犵閽熺殑鏃堕棿锛屽睜澶氨灏忓績鍦扮敤鍒浜嗕粬鐨勫枆鍜欙紝鍓叉柇浜嗛閮ㄩ潤鑴夈傜敺浜轰滑灏藉彲鑳藉湴鎶撶墷鎶芥悙鐨勭尓锛岀帥涓界敤榛勮壊鐨勭泦鎺ヤ綇浜嗗柗娑岃屽嚭鐨勭尓琛锛屽ス鐢ㄦ湪璐ㄦ堡鍕轰笉鍋滃湴鎼呮媽鐫鈥斺旇繖鏍风尓琛鎵嶄笉浼氬嚌鍥恒傚ス涓鐩翠繚鎸佺潃杩欎釜鍔ㄤ綔锛岀洿鍒版病鏈夌尓琛娴佸嚭銆?br/>銆銆鏁翠釜杩囩▼鍙戠敓寰楀姝よ繀閫熸晱鎹凤紝鎴戝嚑涔庢病鏈夋椂闂村幓鎰熷彈鐢熶笌姝讳箣闂寸殑浜ゆ崲銆傚墠涓鍒伙紝杩欏ご鐚繕鏄竴涓兘鍛煎惛鐨勭敓鍛解斺斿幓骞存垜甯帥涓藉杺鐚殑鏃跺欙紝鎴戝氨鐭ラ亾浜嗕粬锛岃屼笅涓鍒讳粬鍗存垚浜嗕竴涓病鏈夌敓鍛界殑鐗╀綋锛岀瓑寰呮垚涓洪鐗┿傞殢鐫琛娑茬殑娴佸嚭锛屾垜鐪嬪埌浠栫殑鐢熷懡鍦ㄦ秷閫濓紝浠栫殑鐪肩潧娓愭笎澶卞幓浜嗗厜鑺掋傛垜鍒繃浜嗗ご锛屽績鑴忓湪鎬︽﹀湴鐙傝烦鐫銆傝繃浜嗕竴浼氾紝褰撴垜鍐嶅洖澶寸湅鏃讹紝杩欎竴鍒囬兘缁撴潫浜嗭紝浠栧凡缁忓畬鎴愪簡浠庣敓鍒版鐨勮繃绋嬶紝鎺ヤ笅鏉ュ氨璇ユ妸浠栧仛鎴愮綈澶磋倝閰便侀鑲犲拰鐏吙浜嗐?br/>銆銆鐜涗附绂诲紑浜嗛櫌瀛愶紝鏈濇ゼ涓婄殑鍘ㄦ埧璧板幓锛屾垜鍦ㄥス鍚庨潰绱ц窡鐫銆傚ゥ鍒╁紬姝e湪鏃佽竟鐨勫崸瀹ら噷瀹夐潤鍦扮潯鐫锛屼簬鏄垜鍔犲叆浜嗙帥涓藉拰鍏朵粬涓夈佸洓涓コ浜虹殑琛屽垪锛屽叾涓繕鍖呮嫭鐜涗附鐨勬瘝浜诧紝濂瑰叚鍗佸宀佷簡锛屾槸涓涓編涓界殑銆侀摱鍙戣媿鑻嶇殑鍗℃媺甯冮噷浜氫汉锛屾湁鐫濡傚悓缃楅┈鐨囧笣鑸殑杞粨銆傗滆繖鍎匡紝鍏堢偢杩欎簺銆傗濈帥涓借锛屽ス閫掔粰鎴戜竴涓甯冭锛岄噷闈㈣婊′簡鍓佺鐨勬磱钁憋紝鈥滆繖鏄垜鏄ㄥぉ鏅氫笂鍓佺鐨勶紝鐐哥尓娌圭幇鍦ㄩ渶瑕佺敤鍒拌繖浜涖傗濇垜鐭ラ亾锛岀偢鐚补鐢ㄧ殑鏄尓鑲捐剰涓婇偅灞備笂濂界殑鑴傝偑锛屽仛濂戒箣鍚庯紝浼氳鏀惰棌璧锋潵锛岀劧鍚庣敤浜庢煇浜涙补鐐哥殑椋熺墿涓紝鐗瑰埆鏄补閰ラ潰鍥㈠闈㈢殑閭e眰鐨備綘涔熷彲浠ュ湪涓浜涜倝搴楅噷涔板埌鐐哥尓娌癸紝浣嗘槸鎴戠殑娉曞浗閭诲眳浠紝浠庝笉鏀惧純鑷繁鐚韩涓婄殑閭e眰鑴傝偑锛岀敋鑷充篃鍖呮嫭鐜涗附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8)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8) 有人走到炉子边,帮我把五磅重的洋葱扔进了平底锅,这时锅里的猪油正在融化。我们搅拌着锅里的东西,直到变色。然后我们把它们放到了餐桌边上的一口大锅中,再和着猪血搅拌着。玛丽正在捣碎放在研钵里的茴香种子、粗盐和干胡椒的混合物。“不是所用人都使用茴香,但是我们喜欢用它。”她用指尖摩擦着几颗茴香种子,递给我之前她闻了闻。“这比花园里的茴香好多了,更有味道。秋天的时候,我砍了好几束野生茴香,储藏在地窖里。”她往里面加了一点肉豆蔻和五香粉,然后把这个混合物同猪血和洋葱搅拌在一起。 “玛丽!”马索吼着,他咚咚地踏着楼梯跑了上来,“盐在哪里?” “楼下!”听到他们互相吼着,起初我很惊讶,但是最后我意识到,这正是他们交流的方式。几分钟后,我跟随着他们的脚步来到了院子里,看看事情进展得怎么样。马索在楼下的大地窖里——几年以后,这个地窖成了我的厨房,他正把一个矮矮的木箱子搬到桌子上。 那头猪的毛几乎已经被拔光了,皮肤很光滑,泛着粉红色。唐纳德正拿着勺子从满满一锅滚开的水里,舀出一瓢往最后一条还长着猪毛的腿上浇去,同时,其他人拔着腿上的毛。我站在那里看着这只被吊着的动物,注意到院子拱门上挂着的钩子穿过了它的后腿。屠夫往它的腹部干净地砍下了一刀,于是一堆散发着热气的肠子喷射而出,掉进了某个人举着的大盆里,它的肺和心脏也都露出来了。当男人们共同协作时,这个场景显得是那么的原始。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清楚眼下的任务:拉出肠子;在正确的部位砍下一刀,使肠子与腹壁分离;在猪肾上割出一个小孔,小心地把剩余的脂肪集中在肾脏里,然后把脂肪挤到碗里;砍下依然冒着热气的肾脏和肝脏,再把它们放到另一个碗里。 “小心,”有人警告唐纳德,“不要割到胆囊,它的苦味很重,如果不小心割破的话,它会破坏肝脏的味道。”晨雾开始渐渐散去。当男人们结束完内脏的这一部分工作后,天空显出了淡淡的蓝色。 我再次上楼帮助那些女人们。马上,猪的某些部位就被送过来了。刚才我做的洋葱和猪血的混合物现在已经被好好地装进了袋中,香肠已经用绳穿了起来,放在大锅里炖,里面的水快要烧开了。“把这个拿走。”玛丽的妈妈说,这时她从锅里拿出了一整列连在一起的香肠条,那些香肠是拿线穿着的,线的一头都系在一根柳条上。玛丽的堂姐伯纳黛特从思琪菲诺奶奶那接过了柳条,然后把它系在了厨房边缘挂着的绳子上,于是吊着的香肠点缀了整个厨房,而女人们依然忙于准备制作罐头肉酱需要的猪肉和猪油。奥利弗饿了,嗷嗷哭着,所以我在给他喂奶的时候,只能在一旁观察着整个过程。同时,火上正煮着午餐需要的马铃薯,一块猪腰肉被涂上了许多烹调猪肉时使用的传统调料——大蒜和鼠尾草,然后在炉火上烘烤着。正午之前,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猪排。炉火上放着的平底锅正等着炸猪血香肠,沙拉已经做好了,就放在餐具柜上,餐桌也摆好了,而我,已经筋疲力尽了。 男人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埃塞尔和艾琳也回来了。奥利弗心满意足地在卧室里又一次睡着了。十五分钟后,正好是中午十二点,我们都坐在了餐桌前,马索正拿刀切着按照传统方法腌制的香肠,这还是去年的猪之节上保存下来的。我们饮下了大量葡萄酒,一块块面包在我们之中传递着,而马索转身照看正在我们身后嘶嘶作响的猪血香肠。不一会,桌子上摆上了一盘酥脆的红棕色猪血香肠、好几碗土豆泥和温热的苹果酱。早上高强度的工作让我们饥肠辘辘,于是我们立刻消灭了第一道菜。接下来端上来的是烤肉、更多的蔬菜、沙拉、奶酪、马索的一个堂姐做的苹果馅饼和咖啡(谢天谢地)。吃完后,又要开始工作了。男人们在剩下的午后时光里,继续屠宰那头猪剩下的部分,以及做好腌制的准备工作,而女人们在准备皱胃这道菜。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9)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9) 我第一次看到皱胃是在亚尔郊外的某个黄昏,那个时候我还是普罗旺斯埃克斯市的一名学生。唐纳德和我正和两个德国来的朋友在一起。我们都很饿,但是餐厅开餐还早得很,在咖啡厅里吃三明治又太晚了。当我们开车穿过一个小村庄时,我们看到了一个猪肉店,我们决定买几片火腿,于是把车停在了店门口。进去后,我看到了一盘深棕色碎牛肉馅饼。我觉得它会很美味,而且量很足。我几乎等不了了,于是买了两个。回到车上后,我把它们都掰成了两半,然后分给了车上的另外三个人。太吃惊了!咬下了第一口后,我便知道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它很紧实,不像碎牛肉那样松脆,带着一股浓烈的肝脏味和一点脂肪粒,放了很多用作调料的大蒜,里面还夹着一点绿色的蔬菜。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正在品尝普罗旺斯的传统食品,它的历史必定可以追溯到19世纪、或者可能是更早的17世纪。它是圆的,大概有汉堡的大小,但是它更像是球形而不是肉饼形,制作原料是肝脏和肥肉块,偶尔还会加点菠菜或者糖莴苣,最后还会使用盐、胡椒粉、大蒜,还有香料调味。在准备过程中,有时候会把它浸泡在葡萄酒里,有时候还会加上个鸡蛋,然后再往每一个小肉包上放上一根鼠尾草,接着用猪的网膜——包着胃的大网膜——把它包起来,再把它放到烤箱里,用中温烘烤大概半个小时。过去的食谱指出,猪的喉头肉——有时候会被称作猪肉胰脏,这是因为猪身上的喉咙正好是牛身上胰脏所处的位置——可以同肝脏一起烹饪。虽然皱胃这道菜起源于贫苦家庭的餐桌,然而美食名人库尔农斯基[ 库尔农斯基:curnonsky,法国著名美食评论家maurice edmond sailland的笔名。]将它作为一种独特的地域风味,写进了他的经典著作《法国的美食宝藏》中。这一道菜在普罗旺斯以外的地区也不鲜见,却被认为是当地典型的猪肉食品。在大普罗旺斯[ 大普罗旺斯:大普罗旺斯由五省份组合而成],我们所在的瓦尔省烹制的这道菜最为闻名,有时候人们会叫它瓦尔省皱胃。自然,不同的村庄制作它的方式各不相同。 1946年,玛丽的家庭离开卡拉布里亚后,他们将科蒂尼雅克作为定居处。科蒂尼雅克皱胃的原料是肾脏、肺和肝脏,我们那天在玛丽家的厨房里就是按照这个方法做的。做好后,我们把皱胃放在浅口盘里冷却,然后伯纳黛特说:“把汁水也留下吧,不要泼出去。” 然后她转过来对我说:“在过去,汁水是一道很特别的菜。你看到脂肪溶化掉了吧,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会把面包片浸泡在汁水里,然后放到炉火上烤。”她从一个剩下的棍子面包上撕下了好几块,说:“这个,试试吧。” 她把一片面包放进了汁水里,然后拿出来递给了我。“埃塞尔,艾琳,到这儿来!”她在女孩子们玩耍的后面卧室里,大声呼喊着她们的名字,然后递给她们一人一片面包。“继续,把它放进去。”她朝她们斜拿着烤盘。“不!我不要!”三岁的艾琳很有想法,然而很明显她还不懂事。她直到长成了一位年轻的女性才像其他人一样欣赏起她母亲的厨艺,但还是有许多东西她不会吃,包括她的祖母用猪血制成的巧克力蛋糕——我能证明相当美味,虽然我能理解其他人在知道它为什么那么潮湿后,可能会拒绝尝第二口。埃塞尔却吃了大大地一口汁水,还咂吧咂吧了嘴。我想她现在可能不会那么容易被诱惑到,但是在小时候,只要东西好吃,她都会吃下去的。热的汁水很美味,味道很重,加了许多的大蒜和调味料,吃起来有一点点肝脏的味道。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10)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10) 19世纪,j.b.reboul的经典烹饪书《普罗旺斯的炉灶》在马赛发行了第一版。书里有一份菜谱讲到了皱胃的做法。首先把肥肉块放到一个盘子里,把切成块的猪的肝脏放到另一个盘子里,然后用盐、辣椒、香料和三到四瓣捣碎后的大蒜的混合物为肥肉调味。接下来,把网膜肥肉块放在桌上,再往上放肥肉块,再是肝脏块。重复这一过程后,用绳子把网膜肥肉绑起来形成一个口袋,然后把皱胃混合着奶油蔬菜在火上烘烤大约半个小时。就像罐头肉酱一样,这道菜通常是冷却后切片食用。 一道制作上乘的皱胃在本地的餐桌上仍然很受欢迎,但是因为很少有人会自己做,所以找到一个会做而且做得好的人就很有必要了。德斯穆林先生正是这样的一位屠夫。在邻村的欧普斯,他没有固定的店铺,而是更喜欢带着自己的店铺四处游走。他有一辆上面装着控制板的车,打开后,便会看到一个长长的玻璃柜台,附带着冰箱。柜台里面放着自制的猪肉制品、烤肉、小腿肉以及猪肉、牛肉和羊肉肉片。透过柜台能够看到各种不同锋利的刀和案板。车子里面是闪闪发光的白色。德斯穆林先生则会站在柜台后等待提供服务、接订单、闲聊和回答提问。星期六早晨,他会把车停在塔韦纳的烟草酒吧前出售皱胃。塔韦纳是离我家最近的村庄,在屋后的路上走五分钟就到了。我经常从他那儿买皱胃。本地的一些顾客也经常光临他的小店。他们说:“啊,这些都是从德蒙朗来的吗?看上去很像啊。”我证实了他们的疑问,于是他们会买许多。 那天下午,我们在玛丽家制作皱胃和品尝汁水的时候,男人们正在准备腌肉缸,那是一个我先前在楼下看到过的木箱子,侧面有一点倾斜度。腌肉缸用于把猪肉浸在盐水里进行腌制,马索的这个有点历史了。当他把厚厚的一层粗盐倒进箱底时,我看到箱子上用的是手雕木钉。他把新鲜火腿和猪肚子放在了粗盐上,但是在用更多的盐盖住它们之前,他把盐加进了火腿接合处,然后用大拇指在接合处往下挤压了一圈。一点点清晰可见的粉红液体流了出来。“不要留下任何血液。要不然肉会坏掉的。每天做两次,还要给肉翻面,必须这样。”他又往里面倒了更多的粗盐,直到肉都被盖住了。根据传统,我是不应该在那天出现在盐腌房的,因为根据一个有关屠杀和腌制的传说,盐腌房里如果出现女人的话,肉就会坏掉。 马索很小的时候就成为了孤儿,他的父母死于流感,于是他十岁就辍学了,被送到离尼斯很远的地方当农场工人,然而他却有自己的想法。当他认为自己正确时,他从不惧怕坚持自己的立场,尽管他和玛丽曾经非常接近最底层,因为他们是佃户和“外国人”,在村庄中,“外国人”都归属于那些比第二阶层更低或者是第三阶层的人。 “这是整个村庄最适合放火腿的地方。”他说,这时他环顾了一下房间,把肉上的盐轻轻地弄平了。“三天内我要把猪腿挂起来调味。”他的头往上昂了昂,让我看地窖天花板中间的钩子。“然后放在这里通风。”这一次他的头往左边摆了一下,示意旧石头水槽上方有横栏的小窗户,那上面还钉着一扇纱窗。后来这儿成为了我们家的厨房,我们保留了天花板上的钩子,但是把窗户换成了玻璃的。那个时候,在十六世纪建造的地窖中,腌制火腿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记忆中,只剩下马索和其他一些人还记得为家人杀猪腌肉的日子。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11)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11) 虽然,三十年前保存部分猪肉还是田园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然而猪之节还是从大部分村庄消失了,但是猪肉食品作为一项传统食品,在普罗旺斯的消费量依然很大。每个村庄都有一两个屠夫,而更大一点的小镇和城市会有更多。本地人很清楚每位屠夫制作猪血香肠的日子、制作最好吃的田园罐头肉酱的日子,以及贩卖最鲜嫩火腿的日子。对于普罗旺斯以及整个法国的厨房生活来说,猪肉食品的重要性可以从超市里货架的占有面积看出来。在超市里,你甚至可以买到不同种类的猪血香肠:大根肥肉的、中等大小的瘦肉或多肉型、长长的卷着的、单节的,甚至还有安德列斯产的加过香料的开胃型——餐桌上,这道菜通常是在牙签上,配着餐前饮品一块享用。罐头肉酱有时候用猪肉作原料,有时候也用其他肉类,种类多得数不清,新鲜的干香肠和腌制食品也是如此。 安娜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我们在埃克斯市读书的时候就建立了友谊,她现在帮我打理烹调课程的事务。她很喜欢猪头肉冻。“它让我想起了童年在马赛的时候,那时我的爸爸妈妈都是老师。爸爸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会买回来一点好吃的。我们会围着厨房的桌子,看着他为我们把棍子面包切成一片片,然后做成猪头肉冻三明治。”有一次,我们坐在塞莱纳集市上的一个咖啡馆,她递给我一个小塑料盒,里面装着腌猪鼻薄片。她告诉我:“我在街对面买的。”她指着一个用红瓦为窗户镶边的小肉店。“他们自己做的,但是每过一段时间才会有。我总是等待着它放上柜台的时机。”她从盒子里拿出一片吃了起来。“我吃了太多面包,”她笑着,“所以现在,只吃猪头肉冻,不吃三明治。”我们把一盒子都吃光了,然后,为了消化这点即兴买的零食,我买了一杯奶油咖啡,她买了一杯番茄汁。 另外一种猪肉食品——亚尔红肠,就像皱胃一样也是普罗旺斯的特产,但是现在已经风靡全法国。每一种特别的食物或菜肴都有着一段历史,亚尔红肠也不例外,关于它有许多传说,但是我们知道亚尔的这种玫瑰红香肠源自于十七世纪。关于它最初的制作方法有许多不同的解释。有人说最初的香肠用的是猴肉,有人说用的是猪肉、牛肉和驴肉或者马肉的混合物,还有人说原料用的是卡马格的野牛肉。这些理论都没有被证实过,我所知道的是,今天的亚尔香肠用的是分开剁的瘦猪肉、瘦牛肉和肥猪肉,把这些肉同葡萄酒、草本植物、盐和辣椒混合在一起,再把它们塞进大牛肠里,然后再扭成一根根的香肠,在特定的环境中,风干三到六周。 在马索和玛丽家完美的一天结束后,我们在法国再也没有参加过猪之节。后来我们在他们家旁边买了一套公寓,房子包括一个地窖、各种牲畜舍、附属的小房子和一小块土地。但是一个月后,我们离开了普罗旺斯。唐纳德的父亲突然去世了,于是我们不得不搬回加利福尼亚,唐纳德带着六个月大的奥利弗和埃塞尔马上动身了。 我留下来出售家禽和打包行李。我把露克丽西亚卖给了隔壁省——大普罗旺斯的阿尔卑斯省——的一个农场主。那时,露克丽西亚已经怀孕很久了,因此他很高兴买下了她。当她挣扎着爬上斜坡,走进他的小货车后车厢时,我哭了。我悲伤是因为我失去了我们的猪,也失去了对于普罗旺斯那种宁静、饱含人情味生活的希冀。那个时候,高斯先生已经卖掉了他的大部分猪,仅仅剩下了几只。“我很想留下她,”他说,“但是我年纪太大了。”三年后,我们回到法国时,他已经去世了,他的最后一只猪也没了。我们去看他的妻子时,她拥抱了我们,黑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然后她拿出了一袋糖果送给埃塞尔和奥利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12) 第二章 一头猪在普罗旺斯(12) 马索和其他一些人还会买年轻的架子猪,然后把它们养上五六年,等着做猪肉制品。然而,时代已经不同了。葡萄藤被拔了出来,土里改种上了大麦,收割时用的是机械工具,不再需要工人,因此,为工人们提供午餐的传统也消失了。邻近的村庄建起了超市,人们买回了冰箱,于是古老的风俗变得多余。即使这样,马索还是会买回一些猪肉,虽然他并不一定会吃,也肯定不会把猪油抹到面包上,但是他和玛丽还是会做一点猪肉储备。 多年以来,唐纳德和我在加利福尼亚重现着猪之节的场景。我们从当地的4-h集市,或者从美国计划里的未来农场主,或者从一些养殖贩卖猪群——主要是售往西班牙和南美——的农民那儿购买猪。我们按照从玛丽和马索那儿学到的办法制作猪血香肠、罐头肉酱和皱胃。我们还冷藏新鲜火腿,因为我们缺少腌制的好条件。 虽然我的第二任丈夫吉姆以前从没有参与过,但是我还是会举办自己的猪之节。在普罗旺斯的邻居阿德勒和帕斯卡现在也住在加利福尼亚,而且住得离我们很近。阿德勒是福布莱特教育交流项目的交换老师,他们经常和我们一起过周末。某个冬季的周末,因为阿德勒和帕斯卡计划出去旅行,所以我们请来了一位已经退休的屠夫朋友过来帮忙筹备猪之节。屠夫的妻子和其他朋友都过来充当助手和享受大餐。大餐一直持续到接近黄昏的时候,所有人对于那天最为深刻的记忆都是温暖多汁的皱胃。 芥末马槟榔炖猪连肩前腿肉 我喜欢在寒冷的冬夜里,享用这道热乎乎的菜肴,一起端上来的还会有奶油焗土豆、大块面包和红酒。臀部肉是这道菜的最佳食材,不过连肩前腿肉也很不错。每一块肥厚的肉片都布满了白色的连接膜,经过文火长时间的慢炖后,肉片会变得松软即溶,再加上鲜美的汤汁,使得这道菜有其独特的风味。 将炉火调至华氏325度预热。把2.5-3磅重的连肩前腿肉(又被称为午餐肉)切成厚度大约为2英寸的肉片。将肉片晾干,加入大量粗海盐和新鲜的黑胡椒粉进行调味。往荷兰灶上的锅中放入厚厚的一片猪油,用低温炉火使其溶化。猪油溶化后的厚度必须要盖住锅底大概1/4的厚度。如果没有猪油,也可以用特级原生橄榄油和黄油的混合物代替。 猪油溶化后,调高炉温,一次放入几片肉,使其双面都煎成褐色。当色泽达到满意的程度后,把肉片盛入碗中。持续这一过程,直到所有肉片都呈褐色。 往平底锅中的猪油加入一到两把剁碎后的洋葱、同样分量的韭葱(白色和淡绿色的部位都需要)以及切成三四片的两只胡萝卜。煎几分钟,直到洋葱的边缘变成褐色。 倒入大概1/3瓶干红——我喜欢用罗讷省或者南法国地区的价钱低廉的干红,将锅底粘着的褐色残余物刮干净。将碗中的肉片和炸出来的汁再次倒入锅中,然后放入一茶匙的新鲜迷迭粉,充分搅拌。 盖上平底锅,放在灶上。煮猪肉的同时,要不停地搅拌,直到肉片柔软到能够用汤匙切断的程度,并且锅中还有几片碎肉。这一过程大概需要3个小时。 最后,扔掉锅里的胡萝卜,因为汤水已经完全吸收了它的味道。放入一大勺第戎芥末——烹调这道菜时用到的非常好的一种调料——以及同样分量的马槟榔和一点新鲜迷迭香。趁热将这道菜端上桌。剩下来的可用来烹调意大利面,是非常好的调料。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1) 第三章 蘑菇之恋(1) 乔琪特的蘑菇培养入门书。寻找胜利的曙光。 糟糕的退步和良好的进步。卡布莱提先生的松露。 我在普罗旺斯刚呆了一年时,我们的新邻居乔琪特就带着我采摘野生菇类——季节性的采集活动。 “知道这些是什么吗?”她亮出了她的篮子,里面装满了一大堆长着橙色柄和帽的植物,它们混杂在松针、快要腐烂的橡树叶和污泥之中。这时,我正在为户外午餐布置餐桌。 “唔,看上去像蘑菇。”凹面的蘑菇伞上面,有一圈圈近似于彩虹橙色的同心圆,还闪烁着一点点铜钱绿。“但是和我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样,”我犹犹豫豫地摸了一下,“从哪里弄到的?” “啊哈,我也这么觉得,”她像没听见我的问题似的,接着说,“我敢打赌,在美国绝对没有这个品种。它们是这儿——普罗旺斯的特产,叫做血菇,意思是说它们的汁水是血红色的。”她从蘑菇的伞上掰下了一块,露出来的菇肉渗出了一点深红色的汁水。 “现在在我们这的森林里,能够看到它们,就在那边的松树和橡树林。它们很好吃。我给你看。”她放下了篮子,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带我往柴堆走去。“这儿,”她边说边递给我一抱葡萄藤枝条,“把它们塞到你的烤肉架下。” 唐纳德和我把六块砖堆成两层,放进了院子一角一个三面围起来的长方形空间里,下面是我们挖出来的一个浅浅的坑,于是“烤肉架”就成了这一杰作的泛称。我和乔琪特在坑里升起了一股小火,然后把烤肉架放在上面,开始烤香肠、羊肉或者猪肉块,然后便是烤蘑菇。 乔琪特堆好了树枝。“首先我们要洗干净蘑菇,”她说。我把刚刚拿出来的盘子推到了一边,然后她、埃塞尔和我坐在了桌子边上。 “你有小刷子吗?”乔琪特问。 “我想没有。” “也没有旧牙刷?” “没有,我们只有正在用的牙刷。” “好吧,”她说,跳了起来,“我马上回来。”她朝自己家走去。走过我们家的院子和她家的石板露台就到了。回来的时候,她带回来一把旧牙刷和一个大碗。 “你必须刷掉这些灰尘和松针,”她一边往下坐,一边指导着,“看我。”埃塞尔和我都密切观察着她的动作,当她温柔地刷着蘑菇伞和菌褶时,我们都发出了轻轻的感叹声,接着她用手指抠掉了大根的松针和顽固的橡树叶。 “乔治安妮,去你的厨房里拿一条案板和一把刀。” 我照做了。 “现在,割掉每个蘑菇伞柄最下面的部分,一点点就可以了。”她说。 我按她说的做了。伞柄是中空的,割掉时流出的东西没有蘑菇伞那么多。 “我要试一试。”埃塞尔对乔琪特说。乔琪特笑了笑,把刷子递给了她,然后和她挤着坐在一起,刷着蘑菇。埃塞尔很成功地刷出了许多根松针和一点灰尘,乔琪特表扬了她。 “你把这些刷干净。”她把剩下的蘑菇推到了埃塞尔那边,然后她转头对我说,“我在去比道岩石的路上发现了这些。平常都是猎人先看到,不过这次不是。”她大笑着,解开了扎着红棕色头发的橡皮筋,然后把头发抓得蓬松了一些,又重新绑了起来。 比道岩石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那是一块突兀的巨石,矗立在山谷旁,保卫着我们的小小山谷。好几条山间小路都穿过森林,向山上延伸,一直通向巨石。站在巨石顶端,向北眺望,我能够看到到阿尔卑斯山脉的源头,耕地密布的山谷、小山丘和森林共同构成了我眼前的美景。有一次,唐纳德、埃塞尔和我爬到巨石顶野餐,同往常一样,我们的狗土恩也跟着我们。在巨石上,我们打开了一张餐布,把火腿三明治、新鲜的山羊乳酪和苹果放在了上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2) 第三章 蘑菇之恋(2) “还有,九月份的雨水非常充足,” 乔琪特没有注意到我还沉浸在想象当中,继续说着,“所以今年我们会收获很多、很多的蘑菇。九月的雨意味着十月的蘑菇。就像我们今天这样,血菇最好是烤着吃,还可以用盐腌或者晒干。有些人炒鸡蛋时会和着血菇一块炒,不过最好是用鸡油菌。最适合晒干的是牛肝菌,但是这附近很难找到,你得到博迪昂和阿格尼的森林里才能发现它们。它们喜欢海拔高的环境。有些人知道所有秘密的地方。至于鸡油菌……啊,太美味了!” “你记得你放羊的那个森林吧?我敢保证,那里有许多蘑菇。要找鸡油菌的话,就沿着河沿找。”说话时,她修长的手指一刻未停地清洗着蘑菇,她的手指甲剪得整整齐齐,有一只手指上带着一枚金戒指。 普罗旺斯的鸡油菌除了是季节性的食物外,采摘鸡油菌还是一项每年都会举行的社会性和文化性的仪式,是郊区和城市的美食日历上浓重的一笔。加入采摘鸡油菌的行列,便意味着开始理解普罗旺斯的美食与乡村风俗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甚至最为顽固的都市人也将其珍藏为文化意识和美食遗产的一部分。这是我在普罗旺斯的生活中,最为重视的事件之一,不管经过了多少岁月,它似乎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我总是特别喜欢蘑菇。在20世纪50年代、60年代,我住在南加州,那个时候,人们认为嫩白的蘑菇头都是国外产的,野生食用菌的五彩世界,还没有成为我的法国生活和加州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鸡油菌长得像一个小小的喇叭,很漂亮,呈淡杏黄色,” 乔琪特解释说,“喇叭的一边会比另一边更长、更大一点。下面的菌褶是波浪形的,不是直的。你放羊的时候可以顺便找找看。” 这些年,我从乔琪特那儿学到了许多,首先学到的就是蘑菇的知识。她是我在普罗旺斯生活的头两年里认识的,不是那种典型的本地女人。她出身于一个政治气氛活跃的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父母分别是左翼画家和学校教师。然而,她同许多农场主的妻子一样,尊重本地的生活方式和传统。因为成长于战争年代,所以她天性节俭,物资贫乏的年代和动荡岁月深深地影响了她,她珍惜每一份她制作的食物。 我们从乔琪特和她的丈夫丹尼斯手上租下了这个小房子,搬进去后,她就照顾起了 我们最初的生活。她很耐心地教给我普罗旺斯乡村食物的传统,然后又通过我,教给了我的下一代——埃塞尔。我也感到她有一种强烈的个人情结:她不希望她的邻居——尤其是外国邻居——没有很好地了解当地的生活传统。这些传统大部分都是围绕着食物——栽种和收获的方式、采摘和清洁的方式、烹调和保存的方式以及庆祝的方式。看到我,她觉得她找到了一个很好学的学生。 “在森林里,我还希望你能注意到血菇。你现在知道它们长什么样了,那么就在橡树和松树底下寻找它们的踪迹。你还有可能会发现牛肝菌,我觉得你应该不知道它们长什么样。”继续解释前,她甚至没有停顿。 “它们的菌伞很圆,大小不一,但是没有菌褶,只有海绵一样的东西,奶油白的。不要被有黄色海绵一样的蘑菇给糊弄了,那些都不好。寻找蘑菇是本地生活的一部分,”她宣称,一边还检查着埃塞尔的劳动成果,“每年秋季,我们都很期待去采摘蘑菇。现在你也可以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3) 第三章 蘑菇之恋(3) 这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但是尽管乔琪特在烹调和食用野生蘑菇上都是权威,我还是很自然地有一种恐惧感。小时候住在南加州时,妈妈曾经很严厉地警告我们,千万不要接近前院草丛中周期性冒出来的白色和棕褐色菌类植物,因为我们不懂得辨别可食用菌和毒蘑菇,即使是碰一下毒蘑菇,都有可能感染上疣。根据她的想法,这种东西最好还是留给小妖精和仙人们去解决吧,但是这并没有阻止她用昂贵的新鲜蘑菇炖红葡萄酒煮鸡,那些蘑菇都是她从镇上的高级蔬菜水果店买回来的。 在葡萄枝上烹调的血菇慢慢地释放出了一阵温暖的大蒜香。当乔琪特为它们刷橄榄油时,油滴入了滚热的炭火中,发出嘶嘶的声音。我的蘑菇导师在盘子里放上了几块金棕色的蘑菇,于是我拿着牙签戳起来一块,突然间我感到一阵不安,妈妈的警告在我的脑海中回响着,但我还是咬了一口。血菇的口感很结实,有一点点粗糙的质地。我吃下的这块还带点泥土的气息,一点点松树味、大蒜味和橄榄油味也混杂在其中。看着埃塞尔吃下了第一个蘑菇,然后是第二个,我在想,她的儿时经历和我的该有多大的不同啊。 蘑菇刚刚烤好,唐纳德就回来了,于是我们聚在一起继续享用着,直到吃完了所有的蘑菇,然后我们用——丹尼斯从学校回家吃午饭的路上,买的玫瑰红葡萄酒,洗干净了血菇。 “那么,你觉得怎么样?”乔琪特吮吸了一下手指,然后又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很棒,不是吗?” “很棒。”我赞同地说,然后舔干净了嘴唇上的最后一点橄榄油。 午餐后,埃塞尔、我还有唐纳德一起回到了羊舍。我把剩下的干面包喂给了山羊们,接着,我们三个走进了森林,寻找蘑菇。我们把羊群关进了羊圈里,因为我们知道,如果我们把它们带进森林的话,那么大部分时间都会花在照看这群羊身上,而没有时间去寻找蘑菇了。我带上了一只篮子和一把刀。乔琪特告诉过我,要用刀砍下蘑菇,而不是扯出来,这样才能为下个季节的生长留下孢子。她说,通过那种方法,才能使蘑菇重新生长。 我漫步于森林中,不时地在锋利的杜松木丛中穿梭,避开异常低矮的松树树枝,眼睛还要始终盯着地面。树丛下的光线很暗,泥土因为下雨变得很潮湿,散发着似乎刚刚松过土的气味,像泥炭味一样浓重、刺鼻。我捕捉着菌类的芳香。我找到第一丛蘑菇后,马上就有一大堆血菇从发霉的层层树叶中,冒了出来,我知道我被迷住了。这就像是一场寻宝之旅,只是奖品不是小时候从伍尔沃斯买的小玩意,而是野生蘑菇。我在法国的一座森林里,采集我自己的食物——而我成功了。 那天我照了张相,不过现在已经褪色了。我穿着一件橙色羊绒孕妇外衣,里面是一件紫色高领毛衣,头发往后在颈背处扎了个马尾。我的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而脚边是我的收获物。 那天我找到的蘑菇里,有些是一丛丛紧紧地生长在一起的,还有些是独有自己的一片天空。有一个异常巨大的蘑菇柄上有一团团黄色,脉络却是红色的。当我碰到它伞下的海绵体时,那上面晕开了一团深靛蓝色。这个东西看上去非常邪恶,我十分确定它有毒,因此我把它扔到了一边。 当唐纳德坚持说该往回走时,我的篮子里已经装满了蘑菇,有蓝色的、灰色的、紫色的、棕褐色的、金色的白色的和棕色的。我每样都留了一点,没准其中就有能食用的,然后把那些明显太老的,正在腐烂的或者满是粘泥的蘑菇都给扔掉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4) 第三章 蘑菇之恋(4) 回家后,我马上敲开了隔壁乔琪特家的门,向她展示我的收获。她迅速地在里面挑选了一番,把其中大部分都丢到了一边,只留下了一打左右。我的确发现了鸡油菌。“不错,不错,”她一边说着,一边挨个仔细检查着手中挑出来的四个。“这些都是牛肝菌,是最好的。里面还有血菇。很好,很不错。太棒了。”然后她告诉我,那些扔掉的都不是毒蘑菇,只是没有一个好吃的。 “那这个呢?”我从篮子里扯出一个红色的大蘑菇。 “噢,这个太恐怖了!根本不行,一点都不好!这是撒旦的牛肝菌!如果你吃下肚,它会让你大病一场的。马上把手洗干净,还好你没把这个同其它的混在一起!”我点了点头,于是她笑了。 “你知道它有毒了吧,不是吗?”我觉得她似乎很为我自豪。“接着,拿着你的蘑菇,按我教你的方式把它们洗干净,再做出一顿煎鸡蛋来吧。”她说,指着鸡油菌,“剩下的可以当牛排的调料。” 唐纳德在厨房的木炉子里升起了炉火,然后我们所有人都开始清洗蘑菇。因为天色已晚,而我们肚子很饿,我拿出了一些面包、橄榄油和新鲜山羊奶酪当作我们的零食。我小心翼翼地把鸡油菌切成均匀的长条,然后和着青葱、盐和辣椒,用橄榄油在锅里煎炒。这时,它们散发出的味道使我们的小厨房都弥漫着一种陌生的香味,还带着一点点霉味和油腻味。变软后,我将半打搅拌后的鸡蛋倒了进去,然后撒上了欧芹。鸡蛋煎成饼状后,我从中间把其中一半轻轻翻起来盖住了另一半。等鸡蛋的边缘变硬,而中间还很柔软时,我把这道菜盛出了锅。我用那天采摘的绿色食物,迅速地做了一道沙拉,然后我们都坐下来,开始享用使用野生蘑菇做的第一道家常菜。 第二天,我做了一道炖肉,用的是牛肝菌和血菇。我把它们同大蒜、洋葱和黄油搅拌在一起,直到它们的颜色变成了淡棕色,然后我往锅里倒入一点白酒去渣,接着我用新鲜的凝乳和一些捣碎后的杜松子做成了调味汁。牛肝菌闻起来的味道和鸡油菌有很大的不同。牛肝菌含有更多森林的香味。根据乔琪特的建议,我想把调味汁浇到牛排上,但是和价钱较贵的牛排相比,加了格鲁耶尔干酪的意大利面会是更好的替代品。 那之后,我几乎每天都去寻找蘑菇,直到十一月份初,第一场大雾的降临,蘑菇的季节也结束了。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吃到各种不同做法的野蘑菇,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牛肝菌和鸡油菌炖兔肉和黑橄榄。而对于其他那些在森林里找到的不同种类的蘑菇,我们仅仅是把它们混在一起,然后用黄油、葡萄酒和大蒜调味,再把它们堆在烤肉上或者加到沙拉里。 我成了一个很成功的蘑菇采摘能手,埃塞尔和唐纳德也是如此,因此我们不得不晒干我们找到的血菇,或者眼睁睁看着它们坏掉。我们吃不完这么多新鲜的蘑菇,于是,我们的另一个邻居玛丽告诉了埃塞尔和我怎么晒干蘑菇。洗干净蘑菇后,我们把它们切成条,然后用针线把切成的条穿在一起。我们很自豪地将蘑菇装饰物挂在木炉旁的椽上风干,接着,我们把它们装进罐头里贮藏起来。 普罗旺斯人对于采摘蘑菇有一种显而易见的热情,一方面是因为它们根植于普罗旺斯人的集体记忆中——过去,蘑菇是乡村家庭餐桌上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另一方面是出于一种对于寻找和采摘的热爱,这种热爱将普罗旺斯人与自然和土地联系在一起,即使他们已身处城市中。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5) 第三章 蘑菇之恋(5) 在过去,知道蘑菇所藏的秘密之处为人们提供了一种在食物上的安全感,就像在笼子里养着兔子或者在园子里种着蔬菜。如果有人收获了特别大一筐蘑菇,那么他在告知邻居或者亲戚时,还会带有一种沾沾自喜的胜利感。如果说食物带来的安全感已经不是主要推动力,那么那种胜利的情绪和对美食的期待仍然存在着。 这种感觉也降临在了我身上。不久之前,一位朋友的、非常富有的兄嫂从巴黎来旅游。在阿格尼附近,他们登上了圣特克瓦湖边的小山,寻找野生蘑菇。 “看这个!我们听说你很喜欢采摘蘑菇,所以我们也去摘了一点,看看我们找到的。”那个妻子说,顺手把她的阿玛尼外套放在了我的椅子上。她把一个装满了菌类的大篮子放在我们桌子上,从里面挑出最好的几个。她在我鼻子底下挥舞着大而肥壮的牛肝菌和一把金色的鸡油菌,然后又把它们放了回去。当她在篮子里挑挑拣拣时,她手指上带着的大钻戒和金戒闪闪发光,与她指甲里的泥土和手上的污泥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我半开玩笑地问她:“哪些是给我的呢?” “不,不,夫人,”她显得很吃惊,回答说,“没有你的,这些都是我的。今晚我们就要做出几道菜,我想,先是炒鸡蛋,然后明天是炖肉块。” “对于巴黎姑娘来说,这是太意外的收获了,你不觉得吗?毕竟,我的祖母来自于朗基多克,我还是知道很多关于采蘑菇的事情的,你说呢,亲爱的?”她一边转过头对她丈夫说,一边又把她的收获扔回了篮子里,然后她穿上了外套。 “嗯,啊,谢谢你们过来拜访。你们肯定度过了很美妙的一天。漂亮的蘑菇,还有好胃口。”我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突然觉得有点沮丧,因为他们的这次拜访似乎只是为了炫耀,而不是分享。一块肥壮的牛肝菌或者一两块鸡油菌便能做出一顿美味的晚餐。然而,我却只能就着大蒜吃着那天早上买回来的猪腰,还有新鲜月桂牛肉,调料是杜松子。和猪肉一块煮的土豆是刚挖出来的,我加了些菠菜,然后倒入点清凉的奶油。这顿饭很美味,但是如果有蘑菇的话,那么它们会是猪肉很好的调味料。 在普罗旺斯,采蘑菇不仅是一项很多人都喜爱的休闲活动,它还是一项充满了商机的活动,法国的其他地方也同样如此,每年都会有上千吨蘑菇被采摘、售卖。许多人,特别是那些生活在人烟相对稀少、丛林密布的普罗旺斯高地的人们,会通过采摘和向中间商售卖蘑菇来补贴家用。中间商又会把蘑菇卖给大公司,然后通过市场走向全世界。市场上的蘑菇有新鲜的、晒干的、罐装的或者以其他方式保存的。这可不是一个小生意。 蘑菇对于地方行政区有着很重要的经济意义,并且它在乡村生活的餐桌上始终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认识到这两点后,遍布着菌类的森林对于外地人设置了禁入令:“禁止外地人采摘蘑菇。”这使得我生活在山上的朋友马克和妮娜·哈格有了一点微弱的竞争优势。 乔琪特教会我采摘野生蘑菇之后的第五年,就是在他们的房子里,我头一次体验到了商业蘑菇采摘。马克和妮娜·哈格是我们刚到普罗旺斯时,结识的美国朋友。他们买下了一座小农舍和一块六十多公顷的田地——在滨海的尼斯西北部的山上,现在他们在养山羊和制作山羊奶酪。他们住的地方很偏僻,只能通过一条窄窄的小路才能到达——从坐落于堡木的一个小村庄的最后一间房子出发,离阿诺五公里远。埃塞尔和奥利弗很喜欢去他们家玩,寻找缺少电气和抽水马桶的乐趣。虽然我经常抱怨要爬很长一段时间的陡坡,但是两个孩子还是会蹦蹦跳跳地穿过厥丛,满心期待地想要看到马克和妮娜养的猴子们,以及同牧羊犬和羊群一块玩耍。这一次,我们进入森林还不到两百米,就看到一块大大的标牌,上面写着禁止外地人采摘蘑菇。我们顺着前人踩出来的横穿森林的小径前进着。当我们越爬越高,走进森林深处时,我们又看到了更多的标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6) 第三章 蘑菇之恋(6) 在两次世界大战和全国流行的疾病毁掉这儿的乡村以前,有许许多多的农舍和小村庄遍布于山间。山间小道、共同劳作和通婚把这儿的人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1975年,马克和妮娜买下了他们的农舍。那个时候,森林和良好的气候条件使得大部分曾经废弃的石头建筑又重新建立了起来,包括建在山坡上的梯田,梯田上面种着栗子树,这曾经是本地居民很重要的一种作物。 我们终于到了,马克在等着我们,这时,我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马克让我们动作快点,他告诉我们今年采蘑菇的时令已经提前,妮娜已经出去了。听到有这个机会,我高兴得跳了起来,自从那年秋天生下了奥利弗,我就再也没有采过蘑菇了。现在,他已经五岁了,对采蘑菇感到十分好奇。埃塞尔告诉奥利弗她完全清楚怎么采蘑菇。 我们喝了一杯从他们的井里打上来的凉水,然后便出发了,后面跟着他们的狗。我发现我已经没有那么累了,并且因为可以再一次去采蘑菇而变得很兴奋。马克带着我们走过他在森林里砍出来的一块青草地,然后爬上了种着栗树的高高的梯田,这时我们大概爬了有半个小时。“今年收成会很不错,跟去年一样。去年妮娜卖掉了四公斤多牛肝菌。今年她已经卖掉了大概五十公斤,不过采蘑菇的时节才刚刚开始呢。“ “她在哪里卖蘑菇?”我尝试着想象,她是怎么顺着这弯弯曲曲的小道把沉重的蘑菇运到山下小镇上的。 “中间商会到阿诺来收购,经常不止一个。他们也会付现金。去年牛肝菌卖的钱够买两只驴子和一辆二手雷诺车了。” 我们站在了栗子树下,厚厚的树遮盖住了天空,使得地上腐烂的树叶、苔藓和断壁残垣的颜色显得更为深重。躲在暗处的蘑菇的潮湿气味让我的鼻子有点痒痒的。我踩到了正在腐烂的东西,于是那些东西的海绵体给我让道了,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我继续前进,寻找着蘑菇。 “看,这儿有一些。”马克朝一堆鼓起来的树叶大步走去。他用随身携带的一根拐杖轻轻拂开了那堆东西,于是一丛结实的圆形黄棕色蘑菇出现在了我们眼前。奥利弗跪下来触摸着它们,埃塞尔就在他身后。 马克对我说:“你要把它们割下来吗?”他递给我一把刀。 “谢谢。我自己带了刀。”我弯下腰,把剩下的树叶拂到一边,然后我从厚厚的球形根茎处把它们割了下来——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牛肝菌。 “看,”我对埃塞尔和奥利弗说,“你不能把它们扯出来,要不然会破坏它们的孢子,也就是那些像小种子一样的东西,它们可以长出蘑菇来。如果你像这样割下来”——我把蘑菇递给奥利弗,给他看尾端——“明年、后年就会长出来更多,甚至可能会永远生长。”我意识到,我正在教给我的孩子们乔琪特教给我的东西,向他们展示着另一个世界、另一种生活方式。 “永远?”奥利弗问,他小小的手中捧着一把蘑菇。“嗯,至少是很久很久,”我回答。 “我早就知道不能把它们扯出来,”埃塞尔说,“我还是从我们在森林里放羊那会开始知道了。” “我能自己找吗?”奥利弗说,他挥舞着一根小小的干树枝。 “我也要,”埃塞尔说,“来吧,奥利弗。我给你带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7) 第三章 蘑菇之恋(7) “等一下,”当他们穿过凹凸不平的梯田往外跑时,我大叫着,“记住,不要把它们扯出来。什么蘑菇都不许吃!要刀子的时候就叫我或、爸爸或者马克。注意石头!” 我刚刚吼完这堆警告,奥利弗就叫着说:“妈妈,看,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些,快过来。”我的两个孩子异常惊喜地指着他们脚边的一堆牛肝菌。 割下那堆蘑菇后,我又扭头告诉他们:“看看下面这部分。是不是像棕褐色的泡沫或者海绵橡胶?像这种的就是牛肝菌。如果蘑菇头是棕色的,但是下面的菌褶是波浪形的,那么我们就不能吃。明白了吗?有些蘑菇会非常非常危险。”我想他们不会吃下任何毒蘑菇,但是我还是要确保这种事不会发生。 我们在栗树林里转悠着,搅动着腐烂的树叶堆,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小时,我和马克的篮子都已经装满了牛肝菌,我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的都是我们觉得“有毒”的蘑菇,我们打算回去后,用马克的野外指南检测一下可食用性。奥利弗坚持要自己拿那个袋子,他极为小心地提着那个有他胳膊长的口袋,不时地停下来打开看一看。我想他被脑子里的那个念头强烈地吸引住了,那就是在他手上拿着的是可能有剧毒甚至能致命的蘑菇,而其中有许多都是他自己找到的。 那天晚上,我们在晚餐之前围坐在马克自己做的胡桃长桌前,就着煤油灯的灯光,检查奥利弗的口袋里装着的蘑菇。在那里面,我们找到的蘑菇没有一个是致命的,但是如果我们吃了它们的话,几乎所有的蘑菇都会让我们病得非常非常严重。这一发现让奥利弗兴奋了起来,当他把有毒的蘑菇推到一边时,他打了一个寒战。洗干净手后,我们洗了一把牛肝菌,切成了片,然后妮娜把它们加到了柴火炉子上炖野公猪汤的锅里。夜幕降临后,我们吃下了一盘马克用盐腌的火腿以及妮娜在屋外走廊上的石头炉子里烤出来的面包,我们还喝了一瓶红葡萄酒,看着月亮上升的轨迹慢慢划过那扇小小的玻璃窗,在我们脚下投下了一片斜斜的紫色薄雾。周围只有我们的说话声和身后锅中轻柔的冒泡声。马上,这个小小的厨房,或者说起居室里就充满了一阵肉和蘑菇混合的香味。尼娜将炖肉端到桌上,用勺子把里面的东西舀到了碗里。 “这是我们旁边山头的邻居射杀的,他们几天前给了我们这么大一块。我们必须把它给吃了,要不然没有办法储藏。”马克说,这时我们都用手中的面包去蘸这浓浓的汤汁。这是我头一次吃到野公猪肉,吃的时候,我有点害怕肉质会太硬,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肉很肥厚柔软。而我们自己亲手采摘的几片肥肥的牛肝菌,带着点从森林而来的泥土的芬芳,成为了猪肉的绝佳伴侣。 孩子们入睡后,唐纳德、马克和我帮着尼娜挑选、清洗那天在森林里采到的牛肝菌,然后把它们包进了篮子里。第二天早上,我们帮着她把篮子带下了山,然后开车带着她去安诺见中间商。 在普罗旺斯周围发现的七十多种蘑菇中,有一种据说在每年的蘑菇采摘期中,将会引起95%与蘑菇有关的死亡事件,这一种蘑菇就是随处可见的鬼笔鹅膏菌(amanita phalloides)。它属于一种菌类的族群,其中还包括许多致命的毒蘑菇。在这一族群中,还有一些虽然不致命,但是都有毒。然而自相矛盾的是,在所有野生蘑菇里,最美味的是一种叫做橙盖伞(amanita caesarea)的毒蘑菇。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8) 第三章 蘑菇之恋(8) 毒蕈(amanita)们有一些共同的特征:它们普遍都有一层“面纱”,那是一种像棉花质地的膜,完全盖住了新生的蘑菇,所以当蘑菇从土壤里冒出头时,那层膜就会把它们包得像一枚枚鸡蛋。当蘑菇继续生长时,那“层面”纱会破裂,在蘑菇的伞柄处留下一层柔软的外壳,和鸡蛋壳很像,这个叫做外被。有时候毒蕈只长一部分“面纱”,看上去就像是围着上层伞柄的一圈衣领。和黄馒头属蕈类伞下的海绵质地不同,毒蕈有菌褶,它们的蘑菇伞的颜色有白色、棕褐色、黄色、灰色和淡绿色,其中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捕蝇蕈 (amanita muscaria),它的颜色是明亮的红橙色,上面还有白色的像疣一样的斑点,其俗名是毒蝇菌或者苍蝇毒蕈,这么叫它是因为人们经常用它来捕捉苍蝇。 这一族群里最为声名狼藉的是鬼笔鹅膏菌和赭鹅膏(amanita ocreata)。鬼笔鹅膏菌又称死亡之伞,它的蘑菇伞是棕色的或者淡绿色的;而赭鹅膏又被称作破坏天使,它的伞盖随着时间的增加会从白色变为暗黄色或别的颜色。就像它们的名字所显示的,它们是致命的蘑菇,并且在现有的医疗条件下,它们的毒性无药可解。中毒后,首先出现的症状是呼吸困难、头昏眼花和心脏绞痛,这些症状出现六到十二小时后,致命的毒性开始扩散到全身,引起严重的呕吐、腹泻和脱水。到第三天,中毒者似乎有所好转,但是因为肝脏不能将毒汁排出,因此观察不到的破坏力会蔓延至全身的器官,于是旧病又复发了,身体器官被破坏,到第六天中毒者便会死亡。这是一种缓慢、痛苦的死亡过程。 墨汁鬼伞(coprinus atramentarius)又被称作墨水盖鬼伞或者酒鬼毒药,它完全可以食用,并且据说还很美味,但前提是不能同酒精一起食用。如果一起食用的话,将会引起头晕目眩、心跳加速和恶心作呕的症状。症状很严重时,就必须送往医院进行治疗。这一不幸就曾经发生在我的一个熟人身上。他不小心就着茴香酒和半瓶教皇新堡酒吃下了墨水盖鬼伞炒鸡蛋,结果被送到了尼斯的急诊室洗胃。 对于毒蘑菇的恐惧似乎并没有减少人们对采摘野生蘑菇的热爱。这是一项主流活动,每个人都非常热切地期盼着这一时令的到来。法国秋季出版的美食和烹饪杂志封面上,就以蘑菇采摘作为当期的重点,里面介绍了同其他秋季食物一起烹饪蘑菇的食谱,其他秋季食物包括蔷薇科植物、梨、南瓜、胡桃和柿子。 药房撕下了夏季——画着古铜肤色美人的晒黑霜广告,然后贴上了精确的菌类植物学译名。蘑菇的石膏模型常常成为橱窗里的展示品,这是一种服务方式,也是一种对于商品种类的展示。法国的药剂师接受过真菌学的培训,他们为公众提供免费的识别野生蘑菇的服务。这是一次全国范围内的尝试,目的在于使蘑菇狂热者们受到教育,并且减少因为食用毒蘑菇而发生的不幸。 我自己从来没有让药剂师检验过蘑菇,但是我看到其他人这么做过。有一次,一个年轻男子走进了巴若尔的一家药店,把一篮子蘑菇放在了柜台上。他穿着白色开领衫、紧身的棕色长裤和一双有着沉重橡胶底的耐用皮革鞋。那个时候,我正等着照单拿药。这个小药房所在的村庄人口不足两千,但药店很现代化,白色的墙壁刷得闪亮,还有明亮的灯光和齐全的药品,包装精美的商品在闪闪发光的玻璃架上和柜台里展示着。店员和收银员同药剂师一样穿着清爽的白上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9) 第三章 蘑菇之恋(9) 一股蘑菇和森林的潮湿原始的强烈味道从篮子里散发出来,与这儿药品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儿有人带来了蘑菇。”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朝后面工作的药剂师大声说着。他马上出现了,预先擦了擦他的双手。 “啊,这里面有什么呢?”他的手伸进了篮子里,拿出了一只蘑菇,我知道那是一只熟透的比萨康纳,这是本地人为黄馒头属蕈类中的某种蘑菇取的昵称,它的特点是可以食用,但是并不特别好吃,并且可能会引起尿频和便秘。人们很容易通过它暗黄色的海绵体和下面的气孔将其辨别出来。在它长大的过程中,他的气孔会变成褐色,伞盖会变得很粘滑,它的伞柄和主体就会立刻成为灌木丛里蛆虫们的家园。“这个不行。”药剂师宣称,他皱了皱鼻子,把它扔到了一边,接下来的许多这一类型的蘑菇也是同样的命运。 我注视着药剂师不停地在篮子里挑拣着,把不好的和有毒的扔到一边,把他觉得好的和极其美味的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 “唔,很好。”他拿起了一只形状完美的大牛肝菌,“牛肝菌很美味,是最好吃的。你在哪里找到的?” “啊,不,先生。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祖母总是告诉我,要把蘑菇藏的地方作为一个秘密记住。我费了很大力气才记住那些地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带着我到森林里,然后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那些蘑菇。” “啊,好吧,”药剂师大笑,“问问总没有坏处的。” 当本地报纸,像是《叶晨报》和《普罗旺斯人报》,将最新发现的大牛肝菌作为它们的头版时,我便知道采蘑菇的季节到了。第二天,大量的汽车停在了路边,填满了森林空地的边缘地带,然后车里面的人都出来搜寻蘑菇。搜索工作在继续着。在信息集散地的露天集市和咖啡馆里,每个人都在谈论着他们的收获以及什么时候——从来都不会说在什么地方——会去搜寻蘑菇。他们还会预测本季持续的时间以及收获物的质量。而当地的小商贩们则开始展示起他们最新的发现。 秋季,不管是在普罗旺斯的哪个地方,我几乎每天都会加入搜寻的大潮中,接受任何采摘蘑菇的邀请,甚至把我的烹饪课程的学生们也带到森林里。 我限制了我自己采集的种类,它们的外部特征很明显,因此不会与其它种类的蘑菇弄混。我只采摘牛肝菌、鸡油菌、血菇、羊蹄菇和刺猬蘑菇——那种孢子像钟乳石一样,挂在粗糙而形状不规则的白色伞盖下面的蘑菇。 我对于自己寻找蘑菇的技巧充满了自信,只要自然条件允许,我都会告诉我的学生们采摘蘑菇的秘密之处。我对其中一个学生记得尤为清楚。他告诉我,他的祖母给他讲了关于她小时候的一个故事,那时她的祖母在俄罗斯,她经常走到森林里采蘑菇,然后带回家给她的妈妈做饭。他被这个故事迷住了。虽然他经常去俄罗斯,但是他从来都没有采过蘑菇,于是,他选择我的课程就是为了搜寻蘑菇这一课。他简直不能等了。 他们到达的那天下午,我带着他还有另外五个学生一起进入了欧普斯和塞莱纳之间的森林。我们首先造访的是酿酒厂,而这个森林就在我们回家的路上。那一年的蘑菇采摘季节相当好,但却并不是最好的。在渐渐浓重的暮光中,他用所有他能找到的东西填满了他的篮子,从正在腐烂的比萨康纳到一些备受推崇的血菇。每有新的发现,他都会兴奋地大叫。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10) 第三章 蘑菇之恋(10) 第二天早上,他起来的很早,没有吃早餐就直接一个人去了森林,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篮子蘑菇给我看。我拿报纸盖上了厨房餐桌,然后我们拿出了他的收获,一个接一个地摆放在报纸上。他又捡回来大量的不好的比萨康纳和许多还不错的血菇,还包括一个布满凹痕的细网牛肝菌,以及一堆其它种类的蘑菇,那些在某种程度上说都不怎么样。 “那么这个怎么样?”他说,举着一个淡紫偏灰的漂亮蘑菇,又或者拿起一个肉质肥美的红棕色菌类。“不怎么样。”我不得不这么说,接着,我指着我的采菇指导书上的一个象征着空盘的标志——意思是说无毒,但是不宜食用。然后我看见他的神色低落了。 “但是它看上去不错。”他说。 “我知道,它们中有些很漂亮,也很好闻,你很难相信它们不宜食用。” 拍下照片后,他很不情愿地让我扔掉了所有那些不好的蘑菇。然后,我告诉他和其他学生们怎样清洗蘑菇,怎样挑出寄生虫以及怎样烹调。他在两次收获中,大概发现了十二个可以吃的蘑菇。我们把蘑菇切碎了,用橄榄油、大蒜、盐和辣椒调味,然后把它们放在烤面包片上作为当天午餐的开胃菜。他又照了更多我们享用他采摘的野生蘑菇的照片。那个星期接下来的几天,他一有机会就会漫步到森林里寻找蘑菇。他还会在露天市场上,买下尽可能多的不同种类的蘑菇。 来上我厨房课程的学生们,总会问我关于松露(truffles)和蘑菇(mushrooms)的问题。我很能理解他们的疑问,因为它们同属于真菌。但是这两者之间却有着很大的不同。首先是采摘的季节不同。其次,霜冻是蘑菇的杀手,然而对于大名鼎鼎的黑松露来说,却是其成熟所必不可少的条件,因而松露的采摘季节是冬季,而不是秋天,并且通常一直持续到二月中旬和下旬。 然而,两者最大的不同是产地。松露是由块茎生长而成,它生长于地下,通常寄生在一棵树的边上——橡树、榛子树、松树或者椴树——松露的孢子会长出细丝,一直延伸并附着在寄生的树根上。在这种结合的关系中,便形成了菌根,最终会破坏树木的根系。只有受过训练的狗或猪才能闻出松露的所在地,有时候,一双非常有实践经验的眼睛也有可能看到,微小的苍蝇将它们的卵产在了块茎上面的土壤上。 在过去的二十年,松露养殖业有了很大的发展,因为法国国家农业研究院成功地研制出了,将黑孢松露注入橡树、榛子树和其它幼苗里的技术。幼苗和橄榄树一样被种植在果园里进行栽培。经过大约八年时间,树木开始每年都能产出黑色松露作物。十九世纪很流行的传统方式,是在野外播撒橡树种子,然后等着它们长成寄生松露的橡树,然而与之相比,通过幼苗接芽的形式能够培植出更多的松露寄生树。 在十九世纪,佩里戈尔德文化因为黑松露而闻名,于是这种松露马上就被称为佩里戈尔德松露。十九世纪末是松露养殖的高峰时期,普罗旺斯和其它地区的黑色松露被运往佩里戈尔德,卖给中间商,然后中间商再将这些“佩里戈尔德松露”——现在等同于奢侈品——运往巴黎以及世界上的其他大都市。现在这一名字已成为了历史,虽然如今80%有记录的松露都产自于普罗旺斯。 我和唐纳德、埃塞尔住在普罗旺斯时,没有学习过关于松露的知识,甚至当我们在那边度假时,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直到我和我的第二任丈夫吉姆在一起之后,有一年冬天,我到普罗旺斯为我的一本书做调研,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有一个全新的烹饪探险在等待着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11) 第三章 蘑菇之恋(11) 我的编辑告诉我,如果我要描写普罗旺斯的食物,松露就必须包括在内。然而,我几乎没有同它们打过交道。我也从来没有发现过松露,只有在书上才读到过它们。我吃过好几次松露(是罐头食品),然而我却觉得它们寡淡无味。那个冬天我的使命就是找人带我去搜寻松露,同人们谈论松露以及尽可能多吃新鲜的 松露。马上,我发现松露的世界很神秘,比蘑菇的世界更令人神往。 松露买卖是一块很大的市场,一公斤或者说两磅就可以卖到六百美元。强征者们会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或公共的土地上采摘松露,或者在产松露的季节里出租土地,将偷盗者们堵在外面,他们会尽可能地保留挖出来的松露,然后秘密地卖出去,这样他们就不用缴税了。松露交易是一项秘密的活动,我知道有些偷盗者在被当场抓住后,会被揍得很厉害。 他们想要的是黑松露——黑孢松露,普罗旺斯人称它为rabasse。它长得像一块煤或者一只大狗的鼻子,颜色暗黑,摸上去很粗糙,略圆,形状不太规则,坑坑洼洼的。它有的小到只有小拇指的指尖大小,有的大到和葡萄柚一样大,但是自从我进入这个松露的世界以来,我看到过的都处于这两者之间。刚刚挖出来的黑孢松露还包裹在泥土里,简直可以看做是黑色的泥土块。把一个成熟的黑孢松露切开后,便会看到它的松露肉是紧密结实的,里面的脉络呈灰色和白色。然而除了它的颜色和形状,它的香味使其与其它菌类区别开来:气味刺鼻,有泥土香,甚至有肉味。自从第一次冬季考察闻到过这种令人兴奋的香味,我开始为这种菌类而高兴、感激和陶醉。 我们先是经别人介绍,认识了一位资历很深的松露搜寻家——卡布莱提先生。吉姆和我去他家拜访了他。我们和他以及他的妻子坐在了他们舒适、精心布置的餐厅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咖啡,吃着杏仁脆饼干——在大多数面包店都能找到,这时,他告诉了我们他小时候祖父带着他寻找松露的故事。 “我的祖父年纪太大了,干不动葡萄园和田里的活,于是他照看起了菜园和我。我的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跟随着祖父去了许多地方。他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即使背是弯的。他看上去比周围的大部分男人都要高大,不像我。”他笑了,因为他很矮小,只有五英尺多。 “他的鼻子很大,手脚都很大,但是他从来都不会显得笨拙。在森林里,你甚至听不到他的脚步声,真的很轻。” “那个时候你是多大?”我问。 “噢,我应该是十岁。让我想想,那个时候可能是1925年左右,一战后。我的祖父和父亲都参加了那场战争,很幸运地都活了下来,但是他们住在这附近的朋友大部分都没能活下来。你在那边广场的纪念碑上能够看到他们的名字。劳吉尔,伯恩,米那沃,斯加冯——我认识他们所有人的儿子。他们的儿子都和我差不多大,不过现在活着的也不多了,在二战中都战死了。我们这里的人加入的都是游击队,至少是大部分人。” 他的妻子很自豪地微笑着,然后她从光洁的木桌旁站起身来,拿走了桌子中央的钩针摆设和一盆有益于健康的紫罗兰花,放到了闪闪发光的餐具柜上,回来的时候,她带来了一个银边相框,照片上站着的六个男人都配着枪,为了挡阳光,他们的帽子都拉得很低。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12) 第三章 蘑菇之恋(12) “我们都睡在这儿,”他指着背景中的石头小屋,“除了站岗的人。我们在那片森林里,也找到了一些松露树,但是我们再也没有回过那儿了。” 我们又谈论了一点关于战争的事情——我告诉他,我的祖父在一战中战死了,被埋葬在法国康布雷附近的加拿大军人公墓,然后我们的话题又转回了松露。 “我的祖父向我展示了怎么找到松露的方法,就在那些橡树脚下,周围一圈草都死了。在松露成长时,发生了一些变化,因此草都死了。第一天,我们没有把猪带过来。他总是带着猪去寻找,我现在还这么做。” 我示意他继续。 “‘祖祖’——我祖父是这么叫我的——‘我要带你去找松露,不带猪和狗,什么都不带,只要带着你的智慧。如果你能找到它们,你就可以卖掉它们,这样你就不会缺钱花了。这种知识是你遗产的一部分,但是你得努力才能得到它。’” “那一天他教我怎样从阿勒坡松上折下一根树枝——我们森林里有许多——然后扯下所有的松针,做成一条鞭子。我们在一堆松露上徘徊着,接着我的祖父用鞭子的尖端轻轻地拨开地面。‘啊,啊哈,’他说,‘看!它们在这儿。看见这些苍蝇了吗?这说明这儿藏着松露。’” 松露蝇就像磁石一样被吸引着,将它们的卵产在松露顶上的泥土中,为那些缺少猪的引导的搜寻者提供了线索。 卡布莱提先生往后一靠,微笑着说:“啊,那些是快乐的时光啊。” “你是怎么把它们挖出来的?” “我的祖父用了一种工具,很像螺丝刀。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推进土里直到碰到松露。它们很硬。然后,他把周围的土弄松,把螺丝刀抽出来。他们也很大块。”他起身走进了厨房。 “就像这个。”他拿着一个凹凸不平的黑色松露,有葡萄柚那么大。现实生活中,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只在照片上看到过。 “我能拿一下吗?” 他朝我摆了一下手指:“啊,不行。这个已经卖给了一个餐馆。我不希望它出什么问题。价钱也卖得很好。它有半公斤重,所以是1200法郎。”在那个时候,这个价钱相当于200美元。 他把松露放回了储藏的地方,然后他说:“松露待我不薄。除了跟松露有关的活儿,我从来都没干过其它职业。事实上,我父亲去世时,为我留下了农场和葡萄园,但是我把所有的葡萄藤都拔了,转而种上了橡树。我可以永远都买葡萄酒——我用不着自己酿造——还是种松露比较好。” 我们到了他的一个松露园,然后我们的拜访之旅便结束了。卡布莱提先生在他的格子衬衫外面罩上了一件手编羊绒背心,他灰白的卷发上带了一顶棕色的毡帽,他的脸颊像苹果一样泛红,小小的眼睛很明亮,这一切使得他看上去像一个霍比特人(穴居矮人)。从他家出来后,我们又经过了好几家才走到一个石头车库。他用一把沉重的钥匙转开了门锁,推开门后,我们看到在一辆闪亮的白色雷诺车边有一个猪圈,里面围着一头发着咕噜声的猪。 “这辆雷诺车是去年买的,还是崭新的。”他大笑着,拍了拍那辆车。 “松露对我很不错。”那辆车停在那里,后门正对着猪圈。他打开了猪圈的门,将一个木头斜板抵着床,床上铺着厚厚的一层新鲜牧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13) 第三章 蘑菇之恋(13) “来来,来来,我的美人。”当我转到猪这边时,卡布莱提先生愉快地叫着,“对,我的女孩,吃饭的时候到了。对,是真的。”打开猪圈的门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点东西,扔给了她。当她用她的小尖蹄在斜板上跳跃时,他发出了咯咯的声音。他甩了甩手,又扔出了一些吃的。 这头猪的身子很瘦长,皮肤的颜色是玫瑰红,上面长着白色的猪毛,她让我想起了露克丽西亚——许多年前唐纳德和我买的一头繁殖母猪。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松露。我很好奇,在我们的羊舍边上的森林是不是也会有松露,露克丽西亚是不是也能把它们闻出来。 过去,人们会将他们的猪带到森林里吃橡树果实。我听说聪明的猪会找到松露,然后把它们拱出来。就像他今天说的一样,搜寻者必须就在它们旁边,否则猪会吃掉整个松露。 卡布莱提先生同其他使用猪的搜寻者一样,用链条把猪栓了起来,一旦猪注意到或者闻到了松露,链条就会被猛地拉紧。在那个时候,猪就会朝前猛扑过去(根据猪的岁数,体重四十到一百公斤不等,力量也就有不同)。接着,猪会用它有力的鼻子将松露拱出地表,然后吃下肚。然而,狡猾的操作者们会迅速地扔给它一块狗饼干,用一只手把猪的头拉到一边,而另一只手会伸到地上拿走松露。卡布莱提先生扔出奖赏的动作异常迅速,然后又将手不引人注意地了口袋里。我没有看清这一系列的动作,即使我就站在他身边。有些搜寻者会在猪鼻上挂上一个环,从而阻止它们挖土,但是卡布莱提先生说他觉得这样做太残忍了,也显得主人太过懒惰。 “你必须技术娴熟。如果你技术娴熟,你就用不着去伤害猪。它们是你的朋友。” 我问他有没有用过狗来代替猪,他耸耸肩,说:“噢,有时候会。”在他看来,最好还是用猪。这样的话,一两年内你就可以吃上火腿、罐头肉酱和松露。然而,今天的普罗旺斯很少会用到猪,我猜想这是因为它们的体型不便于四处活动,并且还需要整年都为它们提供食物、住所和清洁服务。 现在是狗比较受欢迎。狗的血统并不重要——几乎所有的狗经过训练后,都可用于寻找松露。比血统更重要的是狗的智慧,以及狗与主人之间的关系。我曾经带着达克斯猎狗、伯恩山犬、英国激飞猎犬和杂交狗出去搜寻过。我也曾经看到过更多其他血统的狗,在搜寻松露的试验中进行表演——搜寻者们让他们的狗互相竞争,看哪只狗能够最快找到被埋在秘密地方的松露。 当我问起一为普罗旺斯老人,有关怎么训练狗的问题时,他耸耸肩,说:“我敢保证,那很简单。你给它一块松露,让它熟悉味道。接着我就把松露放在一只袜子里,把头系上,扔出去,然后让狗跑出去找到袜子。找到了,就给一块饼干作为奖赏。然后我把袜子藏在不同的地方。当它总是能把袜子找出来时,我就开始将松露埋起来,这样它就知道闻出在地下埋着的松露。于是它就能在森林里,靠嗅觉找出松露了。当然,出发之前,狗得吃一顿好的。” 我对于他的话并不十分确定,因为狗不像猪,它们在找到松露后,不会尝试着挖出来,而是坐在那里,等着它们的奖赏。它们更感兴趣的是因为做得好而受到主人的嘉奖,而不是吃下松露。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蘑菇之恋(14) 第三章 蘑菇之恋(14) 回到卡布莱提先生家后,我们对他说再见,但是他阻止了我们。“等一下。”他说。他急急忙忙地跑上楼,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玻璃罐头,里面装着五枚鸡蛋。他拉开了罐头上的圆环,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些松露,和鸡蛋放在了一起,然后又弄紧了圆环。 “这些是我的鸡下的蛋。你把它们和松露一起放在罐头里,这样松露的味道就能渗透到鸡蛋里。两三天后,把鸡蛋打在碗里,清洗干净松露,然后和鸡蛋搅拌在一起,沉淀一阵后,加入一些海盐,然后用黄油炒,这样就做成黄油炒鸡蛋了。啊哈哈哈。”他猛地咂了一下手指尖,“太美妙了。你们看。” 我们按他说的做了。当我们在普罗旺斯的时候,只要遇上产松露的季节,我们就会自己制作传统的黄油炒鸡蛋,就着这道菜下肚的还会有薄薄的烤面包片和一杯本地产的红葡萄酒,每咬一口,都会感觉自己沐浴在浓烈的肉味享受中。我们将松露与土豆一起磨碎,或者切成块加入沙拉,或者把它们切成块夹在烤面包中,或者撒上点橄榄油、加上点海盐。在一二月份,许多社区都会举办松露盛宴。我们也尝试着参加了一个盛宴,这个盛宴由一个松露爱好者协会举办。在宴会上,我们和那里的上百个人一样,大口朵颐着四、五甚至六道菜,原料全部都是松露。 杜松子鸡炖蘑菇 当穿过普罗旺斯的森林寻找蘑菇时,我注意到杜松树的味道和森林地面散发出的潮湿的真菌香味几乎一样强烈。我喜欢将我的口袋装满深紫色的杜松子,然后将他们与蘑菇一起烹煮,从而重现了森林以及搜寻之旅的记忆。 将两三撮杜松子与一些海盐和新鲜黑胡椒粉混合在一起,然后用该混合物摩擦烤鸡的内外皮肤。(用研钵和杵或者电子臼齿可以很轻松地将杜松子碾碎。它散发出来的香味使我们完全有理由这样做。)将锅预热至华氏350度。 在煎锅里,融化一小块黄油,然后再加入一大勺或者两大勺切碎的青葱、两大把鸡油菌、牛肝菌、刺猬蘑菇或者其他野生蘑菇,将大块的蘑菇切成片,小块的切成两半或者留下整块。如果你没有野生蘑菇,你可以将棕色和白色的小蘑菇头混在一起。油炸蘑菇和青葱,用盐、辣椒粉和杜松子调味。当蔬菜有一点点变成金黄色后,将它们和着炸出来的汁一起放在碗里,放入当天的棍子面包块或者其它结实的乡村面包,然后将所有东西都搅拌在一起,再加入一两撮新鲜百里香叶。把这些混合物填满鸡腹,然后用厨房用绳把鸡腿绑起来。 把鸡放在烤锅中烘烤,不时地用锅中的汤汁涂抹鸡身,直到锅中的鸡散发出了香味,变成金棕色,而汤汁也涂抹干净,这时鸡的内侧大腿肉柔软得能够用叉子刺穿。 将鸡挪到案板上,用一张食品包装箔纸轻轻地盖上。倒掉烤锅里的油脂,然后将其置于中火上,往锅里加入两把蘑菇,煎炒,直到蘑菇的颜色变成金黄色。倒入一杯干红或者干味美思,刮下锅中粘着的东西。同时,切开鸡腹,将填充物置于盘子中心。重新加热汤汁和蘑菇,均匀浇于鸡身上,这样就可以端上桌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上架公告及充值方法 上架公告及充值方法 vip充值方式详解! 亲爱的读者朋友,感谢在这段时间里支持本书,为了给予作者创作的支持,小说的后面章节将是vip章节。所以大家如果喜欢这本小说,可以看下去,请继续支持,不过,后面内容需要付费才能阅读(本书为单本购买作品,3元即可阅读所有内容)。由于一些读者可能会如何成为vip用户不了解。现在说明如下: 步骤一:注册新浪帐号,注册的地址是:/cgi/register/reg_sso.php?entry=vipbook 步骤二:进入新浪读书个人中心,地址是:/userinfo/myhome.php 点左边第一栏的充值付费 步骤三:在右边的页面中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方式: 1、网银充值:网银充值无手续费,但需要预先开通网上银行的户头。 通过云网用网银进行充值,已开通的银行卡有:工商银行 建设银行 农业银行 中国银行 交通银行 兴业银行 招商银行 华夏银行 广东发展银行 深圳发展银行 民生银行 (注意:浦发、中信等银行的的支付未开通) 2、短信充值:移动或联通的手机可发短信1元、2元充值,方便快捷,但要收取50%的手续费 3、手机钱包充值:开通手机钱包后,移动和联通都可以一次充值5元或15元,每个月限充2次,同样要收50%的手续费。 4、神州行手机充值卡代支付:买张神州行充值卡照页面上的提示输入卡号和密码就可立即充值,非常方便,手续费是15%或19%,还可以接受。 5、支付宝充值:开通支付宝后,选择充值渠道列表中的支付宝充值,输入您的支付宝账号和要充值的金额后,点击确定。接下来页面会转到支付宝平台,按提示输入您的支付宝密码,就可以为您的新浪账号直接充入读书币。 【手机阅读充值方式】 目前,手机新浪读书消费开始使用为阅读币。无论您是手机用户还是新浪通行证用户,均可登录任意平台使用新浪网读书频道为您提供的服务。 阅读币只可以用于vip读书;vip读书每千字需支付0.03阅读币。您使用电脑和手机均可对您自己的账户充值,充值的阅读币即可在手机新浪读书消费,也可以在互联网新浪读书消费。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充值方式,充值时请记住自己的订单号,如果您在使用过程中有疑问或问题,请您联系新浪客服,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周一至周五,每天9:00至18:00,拨打新浪全国统一客服热线:95105670按2(按市话费标准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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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1)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1) 布鲁诺先生展示他的收获。一张原版马赛食谱。 品尝的历史。兄弟们的节日。 在我们放牧山羊和制作奶酪的那段短暂岁月里,我们受到了当地人民的欢迎。所有人都想要与我们分享他们关于本地食物和传统的知识,其中,布鲁诺先生表现得最为热切。 春天里的某一天,奥利弗刚刚五个月大,我们受邀在布鲁诺夫妇家中享用开胃菜。他端出了一碗普罗旺斯鱼汤,这时,唐纳德和我正在品尝他用核胡桃酿制的酒,这是一种把青胡桃浸泡在红葡萄酒中酿成的烈葡萄酒,里面还添加了糖和白兰地。“只用鱼是做不成普罗旺斯鱼汤的。”他说。 “我的丈夫,”他的妻子微笑着,“我的丈夫知道怎么做地道的马赛鱼汤[ 马赛鱼汤:也叫做普罗旺斯鱼汤。],你知道的。他是一个马赛人。他在那里长大,一直到入部队以前他都住在那里。”她点了点头:“对,我遇上了他,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同法国外籍军团驻扎在中南半岛[ 中南半岛:(含马来半岛)亦称印度支那或中印半岛,指亚洲东南部的半岛,东临南海,西濒印度洋。中南半岛通常特指曾经是法国殖民地的“法属印度支那”,包括今日的越南、柬埔寨(旧称高棉)、老挝三国,简称“越棉寮”;广义的中南半岛则指“东南亚大陆”,包括越棉寮三国及缅甸、泰国、马来西亚的马来亚地区及新加坡等地]。我生活在河内的乡村地区。我的祖母是最早期的殖民者之一。她的丈夫有一个很大的肉店,是河内最大的。她骑在马背上到处闲逛,后面跟着她的仆人。”布鲁诺夫人讲得越来越兴奋,她挥舞着手,眉毛抬了起来,双唇时而撅起,时而微笑。我越来越觉得难以跟上她叙述的故事。她的丈夫从来都不打断她,让她滔滔不绝地说着,直到她自己停下来喘了一口气。这个故事我以前听过,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还多次地听到他们讲述这个故事。每讲一次,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关于他们的个人经历串连在一起,虽然在布鲁诺先生去世,以及他的夫人搬走以前,我从不曾知道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看,普罗旺斯鱼汤。你以前吃过吗?”我们曾经在马赛吃过一次,但是我只有一些关于一碗碗鱼、贝类和大蒜味调味酱的模糊记忆。我印象更为深刻的是十月里的一天,唐纳德和我结婚前的几个星期,我们坐在烛光餐桌前,面朝着旧港里停泊的船。我们在那儿坐了很久,然后沿着堤岸在港口边散步,我们看到了伊夫堡,那里是基督山伯爵曾经被囚禁的地方。 “啊,很好,你在马赛吃过真是太好了,”布鲁诺先生说,“其他地方的做法不同,但是在马赛你能吃到地道的普罗旺斯鱼汤。但是,听着,我干嘛不给你做一碗呢?乔治安妮,你很喜欢烹饪,而我,一个真正的马赛人,会让你看到如何做一碗普罗旺斯鱼汤。你下个星期天能过来吗——那天你方便不?下个星期天?我会从马赛把鱼带回来。你也得带几条,你知道的。行不?” “好。”我们齐声回答。虽然现在正是羊奶丰盛的时候,但是我们可以早点完成早上的活儿。我不在星期天集市上贩卖山羊奶酪,而星期天唐纳德也不用运输鸡群。对于我们来说,那天相对清闲,并且我也很喜欢从布鲁诺先生那儿学习烹饪,特别是像烹调普罗旺斯鱼汤这样特别的东西。 “很好,很好。”他搓着双手说。 我们坐在他们屋外的小小石板露台上,离他刚刚筑好的砖头烤肉架很近。红色的郁金香从上方的道路,沿着沙石马路一直开到了灰色的石头墙角下。我们能看到山谷里的葡萄园和远处的森林,如果踮着脚的话,我们还能看到在森林边缘的我家羊舍和猪舍的屋顶。 “那么,下个星期六你们在早上十点半到这儿来。我会给你看我买的鱼,告诉你制作的步骤。小不点儿埃塞尔可以在一边玩我收集的石头。”埃塞尔很喜欢把玩他的石头,那都是他在山谷里或者周围发现的。有些石块里还藏着化石,有些就是真正的化石,像是恐龙骨架的碎块,还有些是高卢罗马人的陶器碎片。“我们烹调的时候,乔瑟琳可以照看婴儿。这样行吗?” “当然。”我说。布鲁诺夫人乔瑟琳很喜欢奥利弗。奥利弗出生时,她送了一个普罗旺斯传统的柳编的婴儿篮。她用古式的棉花带穿过柳条的上部边缘给婴儿篮镶了边,然后她还做了一套配套的寝具。婴儿篮有两个手把,上面包着蓝色宽缎带和粗粗的白绳,她说,父母在工作的时候,可以用绳子把篮子挂在橄榄树上。篮子里是缝制的普罗旺斯婴儿斗篷和帽子。我现在还保存着篮子,但是最近把棉花带和斗篷送给了奥利弗和他的妻子,给他们的宝宝用。 布鲁诺夫人对我们很好,但是她的强烈感情却让我们感到不安。布鲁诺先生却是完全相反的相处模式,和他在一起烹饪很开心。 那个星期六天气很晴朗,我们带着许多新鲜奶酪来到了布鲁诺家。 “噢,谢谢,谢谢。”布鲁诺说,他打开了一个包装,放到鼻子那儿,深深地吸了口气,“啊,很甜美,很新鲜。太棒了!你做的奶酪太妙了,就是以前那种纯正的山羊奶酪。” 我的脸红了。虽然他和其他人以前也曾经这样夸奖过我,然而每次我听到他们的夸奖,我都会为我们的成果感到自豪。来自他的赞美之词特别重要,因为他热爱并且欣赏美食和美酒,并且知晓它们的起源。他知道怎么制作山羊奶酪和绵羊奶酪、腌肉、屠宰、切割各种动物、挑选最好的鱼和贝类以及酿造葡萄酒和利口酒。他还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野生芦笋和蘑菇。他就像我曾经见过的许多普罗旺斯人一样,着迷于本地美食、食材和制作方式,他更感兴趣的就是谈论这些,而不是他的工作。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布鲁诺先生是做什么的,除了他的妻子说到过他在军队里的经历。偶尔他也会提起一些房产的事情,这也是他们返回马赛的一个原因——他们常年住在那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2)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2) “让我们把这些奶酪放到盘子上——我从马赛带来了一些绵羊奶酪让你们尝尝,还有一些我告诉过你的白干酪,是霍夫产的,离我堂兄家不远——现在,让我们开始做普罗旺斯鱼汤吧。” 这儿的乡村地区最常见的建筑有四种,比如农舍、法国南部乡村住宅、别墅或者庄园,可是他们的房子哪种也不是。农舍包括大型零散排列的建筑和小型紧密排列的建筑。法国南部乡村住宅是大型农舍,也起着堡垒的作用。别墅曾经是指那些独立的大房子,还带花园和土地,最近,经常会建在村庄和乡村的边缘地区。乡村庄园都很大,有很多层,建成了正方形或者长方形的形状,要接近这些房子通常需要走过一条种着悬铃木或者白杨的小径。 布鲁诺的房子是一座小巧的两层石头房,屋顶铺着红色的瓷砖。房子坐落在布满橡树和杜松树的山坡突出的一片土地上,旁边是一条灰尘扑鼻的小窄道。房子的灰泥墙刷上了淡淡的粉笔蓝色,那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很流行的一种颜色。木质百叶窗涂成了暗棕色,下面的窗户和前门上的窗户镶上了铸铁。这座房子不带谷仓或者阁楼,只有一个刚建好的车库,因此不能把它称为农舍。房子太小了,严格意义上讲,它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别墅,它当然也不会是庄园房。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那样的房子。 前门打开后,就直接通向一个正方形的休息室,里面有一个结实的雕花木质楼梯,盘旋着通往二层。这个楼梯更适合城堡建筑而不是这个小小的房子。休息室摆满了许多镀金的小桌子,它们细长的桌腿支撑着桌上摆放的黑檀木雕像、雕花盒子、几块玉和粉水晶以及一些大化石。有一张桌子上放着一盏灯,灯罩是褐紫色的,上面吊着金色的穗。门后是一个象腿伞架,旁边立着一个衣架和装饰橱。休息室里剩下的空间刚刚好可以走到楼梯边,或者向右走到浴室的门,向左走到起居室。这个房间显得有点幽闭,其他房间也差不多。 在起居室/餐厅一角,放着一张圆形餐桌,上方挂着一盏绿色玻璃枝形吊灯。起居室里也放着一张褐紫红色植绒沙发、两把填得又软又厚的皮椅,瓷砖地板上垫着一张中东手织地毯,角落里立着的古董橱柜上放着一台录音机,另一个墙角里放着内置雕饰衣柜。几面墙壁被书架、油画和水彩静物写生画(布鲁诺先生自己的作品——画得很棒)以及一面大钟给遮住了。起居室后面的一扇门朝右开着,通往厨房。 “这边走,这边走。”布鲁斯先生穿过起居室混乱的摆设,把我们带向厨房。 “所有的都在这儿了。我今天早上在比利时澳海大道上挑选出来的。每天早上,渔船会把他们头天晚上的收获运过来。那儿很棒,鱼贩子都……嗯,他们都很粗鲁,但是,这只不过是一方面,重要的是鱼。” “现在,首先,”我们的导师继续说,“我必须告诉你们,只有我们六个人喝普罗旺斯鱼汤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我觉得他很细心,因为他将埃塞尔也归到了餐桌上坐着的人里。法国人认为,孩子不管多小都可以学着去理解吃的真谛。“至少,通常是八个人,但是最好是十个、二十个或者四十个——越多越好,因为制作普罗旺斯鱼汤的秘诀之一就是使用不同种类和数量的鱼作为原材料。” 他卷起了衣袖,穿上了白色的围裙,盖住了他穿着的手编棕色毛绒马甲以及宽厚的腹部。那个时候他大约五十岁,棕色的头发开始有了谢顶的趋势,橄榄色的头皮越来越清晰可见。说话时,他的棕色眼睛不停地眨着。一笑起来,就能看到他的右边脸颊上出现的一个小酒窝。马赛人因为谈锋甚健而闻名,但是他不像他的妻子那么健谈,而是有点拘谨。我想这是不是因为他曾经在亚洲生活过,他说他在那里曾经信仰过佛教。 “看,鱼都在这儿。”他打开了脚边的一个铁皮冷藏箱。我看到有一打以上的鱼被冻在冰块里,里面还有一个打了孔的铁皮盒和一些潮湿的粗麻布袋子。他轻轻敲了敲盒子:“这里面是小螃蟹。我必须把他们和鱼分开放,要不然它们会啃鱼肉的。” 这个厨房很小,在合成花岗岩水槽上方安了一扇小小的窗户,水槽旁是一个齐腰高的冰箱,一个炉子背靠着后面的墙,厨房里还有一个餐具柜。罐子和平底锅在头顶上悬挂着。窗帘是普罗旺斯传统的红色布料,上面有一点点印染的图案,它是用一根绳子穿着的,盖住了水槽和厨房工作台上的空间和架子。如果我在厨房中间站着展开双臂,我简直可以双掌都碰到墙壁。 我们挨地站着。布鲁诺先生把鱼一条接一条地放在了一个铺了茴香的大盘子上,一边讲述着每条鱼的特性和产地,一边让向我们展示区分质量和新鲜度的关键之处。我听得很入迷。 “现在这条是圣皮埃尔鱼,深水鱼。”他放下了一条银色的比目鱼。那条鱼的头看上去只有一半,它的背部长着放射状的多刺鱼鳍。我觉得它很漂亮,很好奇几个小时以前,它在海里安静地遨游时会是什么样子。 “看见它眼睛后面的黑点,你就知道它是圣皮埃尔鱼。这是一条白色的鱼,是比较柔软的鱼之一,所以我会在烹饪要结束时再把它加进去。”在鱼身中央,我清楚地看到了黑色的原点,那甚至有点像污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3)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3) 我刚想问他为什么这种鱼叫做圣皮埃尔时,他就告诉了我。“它的名字来源于耶稣十二信徒之一的渔夫——圣皮埃尔。据说当他在口袋里找钱向罗马人进贡时,他抓着这种鱼,大拇指在鱼身上压下了印。”我伸出手,把大拇指压在了污点上,这时,我想起了在主日学校的课程上学到的这位伟大的渔夫。 接下来是许多红棕色鱼,它们身上的头向上凸起,鱼鳍像大头针一样锋利。我觉得它们很眼熟,很像我和哥哥以前在南加州的礁石中找到的斑点鱼,我们叫它们牛尾鱼或者蝎子鱼。有人告诉我们要把它们放回去,因为它们不宜食用,身上都是鱼刺,尝起来有一股碘酒的味道。“这些是鲉鱼,”布鲁诺先生指着那些小鱼说,“是普罗旺斯鱼汤最重要的部分。煮的时候必须整条使用,头也要保留。这些藏在礁石里的鱼刺很多,但是它们的味道很鲜美,肉也很结实,你会尝到的。”我想知道我们是不是也能烹调那些斑点鱼——这种想法到底是受到了传统的束缚还是受到了味道的影响。 接下来是另一条礁石鱼——加利莱特鱼,然后是一条小鳗鱼,它的身体就像还活着一样柔软,再是一条较大的银黑色鱼。“看这个。是不是太漂亮了?”他让鱼从手中滑到了盘子里。 “看这眼睛多么清澈明亮啊,鱼皮也很滑——这些都说明这是一条很新鲜的鱼,离开海水最多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当然,今天所有的鱼都是这个早上从船上买下来的。但是这条海狼鱼是我最喜欢的。它的肉很柔嫩、甜美,充满了深海的味道。” 他打开了一个麻布袋,里面装着一大块安康鱼。“很丑的一种鱼,但是很好吃,肉很紧实。这种鱼在一份营养均衡的普罗旺斯鱼汤里,是很重要的成分。它的头——这儿,看!你看过这样的头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另一个口袋,一个鱼骨很大的鱼头露了出来,呈钻石形状,很显然它是鱼类世界的比特犬。因为被藏在了冷藏箱的角落里,鱼身上的脊柱已经变得弯弯曲曲,形成了残忍的一圈。我从没有见过安康鱼,但是我当然承认它真的很丑。这时,他从另外一个口袋里倒出了更多的鱼头。 “在我们做汤底前,我们首先得给鱼调味。来,把这个撒在它们身上。多放点。”他递给我一个葡萄酒瓶,上面装着不锈钢的瓶口。我以前见过,知道这是橄榄油。买的时候都是买回来一大批,然后像葡萄酒一样装在自家的瓶子里。我和唐纳德也开始这么做了。我把鱼浸入水中,同时布鲁诺先生往它们身上撒上了海盐、辣椒和藏红花。 “现在,加上点小茴香。”他用手指揉碎了晒干的野生茴香头,于是小茴香散落到了鱼身上。我也拿起一些照做了,鱼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刺鼻的欧亚甘草甜香。他又往鱼身上放了一些新鲜的亮绿色茴香叶——常见于晚春时节。我的鼻子很痒,因为厨房里的茴香味很浓。 我们又花了半小时的时间,制作普罗旺斯鱼汤的汤底。我们烹调的时候,埃塞尔和唐纳德不时地进进出出。埃塞尔对于盘子里的鱼特别好奇,她观察着鲉鱼的鱼鳍和锋利的牙齿,把它们同海狼鱼精致的小嘴进行对比。“这些更加漂亮,你觉得呢,妈妈?那个,”她说,指着鲉鱼,“看上去很恐怖。”我又想起了从礁石里的海藻床上钓上来的斑点鱼,把它们从钩子上放下来,小心翼翼地用毛巾包着它们,这样我才不会被鱼鳍刺到,然后又把它们扔了回去。 我们先往汤底里,加入了橄榄油,又加了韭葱、洋葱、大蒜和番茄,以及采摘来的新鲜野生百里香,然后我们把汤底倒入了一个很大的汽锅里,煎炒着,直到整个厨房都弥漫着泥土的香味。最后我们把冷藏箱里的鱼头和鱼身都倒入了锅中,还有盘子里的一些小螃蟹和鳗鱼。我看着鱼肉从白色变成了暗色,鱼头骨也开始露出来了,因为鱼肉变得很松软,从鱼骨上脱落下来。 “我去拿小鱼,你要不停地搅拌。”布鲁诺先生从冷藏箱里拿出了一个口袋,打开后,他小心地从里面倒出了两三打小鱼,有些鱼还没有我的小拇指长,然后他把这些小鱼倒进了锅里,五彩缤纷的小鱼下锅时,如同一道小小的彩虹,锅里面已经倒了热油和蔬菜,它们身上的红色、橙黄色和橄榄绿立刻变成了统一的灰色,它们明亮的眼睛暗淡了下去,在高温里翻白了。 “这些礁石小鱼会让汤底更加鲜美。它们同鲉鱼一样重要。”搅拌的时候,鱼身慢慢地分解了,融入了蔬菜中。他又往里面加了一些水、一块干桔子皮、盐和辣椒粉。煨汤时,汤散发出来的香味慢慢地由高山的味道转变成了海洋的气息。 煨汤底的同时,布鲁诺先生带着我做大蒜辣椒酱,这是一种用大蒜和红辣椒粉做的酱汁,我们过一会就会把它放进鱼汤里。我们切了几片棍子面包,然后把面包片放在炉火上弄干(他说千万不能烤),然后,用大蒜瓣摩擦粗糙的干面包片。 唐纳德和埃塞尔已经出去散步了,他们在寻找古罗马时期的瓷砖。我来到了外面的露台上,想看看奥利弗。他正在他的婴儿车里小声咕哝着,踢着他的小腿,挥舞着小小的胳膊。布鲁诺夫人在栗子树下摆好了餐桌,一直对他说着话。我走到露台的边缘,目光穿过沉静的山谷,眺望到阿尔卑斯山的源头。我心想,能够经历这样的生活,我是多么幸运啊。亲吻过奥利弗后,我又走回了厨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4)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4) 汤底已经煨好了,我们把它倒进了一个大的老式食品榨汁机。我们转动着手柄,直到螃蟹、鱼头、小鱼、鳗鱼、草本植物、蔬菜和液体都变成了浓浓的金棕色汤。鱼骨头和其它碎片都留在了榨汁机里,然后被扔掉了。我们用一把圆锥形的大漏勺过滤汤,确保里面没有剩下骨头。我举着漏勺,布鲁诺先生把汤往里倒,这时,我完全笼罩在一阵浓汤散发出的香味中。我开始饿了,嘴里溢出了口水。 过滤完后,我们把汤倒进了一口干净的大锅中。我的老师在为每个人倒上茴香酒前,点燃了炉火,用文火在上面煨着汤。那个时候,唐纳德和埃塞尔已经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大袋子收获。布鲁诺先生兴奋地叫喊着,承诺午餐后要仔细看看那袋东西。他将一盘拌着罐头肉酱的烤面包片在餐桌上传递着,在他继续谈论普罗旺斯鱼汤时,我吃下去了许多东西。 “普罗旺斯鱼汤的秘密和真谛在于烹煮。橄榄油让汤更具风味。在烹煮过程中,只需要简单地对待里面的鱼,这样煮出来的鱼肉会不怎么好看。如果鱼肉煮得很好看的话,那么这个马赛鱼汤就没有做成功。”他微笑着,朝我摇了摇手指,“记住,下次你去餐馆里试试。” 我们在品尝茴香酒时,布鲁诺先生往汤里加了一点融化了的藏红花,搅拌了一下,然后又放进去几条肉很紧实的鱼——这些鱼必须最先烹煮,他看了看手表。火上煮着的鱼汤沸腾了,鱼在汤面上翻滚着。我饶有兴趣地欣赏着鱼皮轻轻地裂开了,在煮熟的过程中,整块肉从鱼身上剥落了下来。过去了十二分钟整,他又往里面加了几条肉质更嫩的圣皮埃尔鱼和红鲱鱼。他把它们煮了六分钟。 “啊,”他微笑着,“闻闻。”他探身到锅前,朝鼻子扇了扇腾腾上升的蒸汽。“什么都比不上马赛鱼汤。什么都比不上。“唐纳德和我也照做了。我们的手在汤上扇着蒸汽,从而可以让自己闻到混杂着藏红花和橘子的海之芬芳。埃塞尔坚持要我们把她抬起来,这样她也可以在冒着蒸汽的汤上挥挥手,在空中尝尝鱼的味道了。 布鲁诺先生小心翼翼地把安康鱼块和其它整鱼都挪到了盘子里。他把汤盛到了大盖碗里,然后把鱼和汤都摆在了桌上。这之前,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篮温热的面包和大蒜辣椒酱。在布鲁诺先生的指点下,我们把面包片放到面前浅浅的镶边汤盘里,然后再浇上点汤汁。我们自己用勺子舀了点他递过来的大蒜辣椒酱,然后蘸在柔软的面包片上。布鲁诺先生一边叮嘱着我们多吃点,一边给鱼去骨切片,但是他首先用黑醋栗利口酒斟满了我们的玻璃杯,这是一种产自于马赛东面的白葡萄酒,口感很清爽。 太美味了!把蘸了大蒜辣椒酱的面包放进口味浓重的鱼汤中,面包立刻就变得十分柔软,甚至拿汤勺就能掰下一块。味觉和质感的瞬间爆发令人难以忘怀。每舀一勺,各种食物的综合物的口感会更佳。我一直在想,这种把鱼头、鱼骨、小螃蟹和几乎看不见的小鱼混在一起的汤怎么会如此美味?我的碗一下子就空了。我朝旁边看了看,其他人的碗也空了。吃鱼的时间到了。 我们的东道主以我见过的最娴熟的手法,完成了桌边的去骨表演后,他递给我们装着好几种鱼的碗,往里面加了几勺汤,然后又继续在桌上传递着大蒜辣酱和面包。每一种鱼都有其独特的味道和口感,这又为马赛鱼汤增添了奇妙之处。 “很好,很好,亲爱的。”布鲁诺夫人兴奋地叫着,“鱼煮得很完美,比得上你父亲做的。太棒了!”我们也一致赞扬了他的手艺。虽然我们以前没吃过,不好做比较,但是我们很肯定我们吃到了地道的普罗旺斯鱼汤。 在马赛旧港边上的比利时澳海大道,依然能够卖到最为新鲜的鱼和贝类,因为鱼和贝类是直接从船上运下来的。许多往码头运输的船都是在马赛注册的,根据船身上写着的注册号打头字母“ma”——马赛的缩写,我们能看出来这一点。许多船主世代都是渔夫。他们的上一辈会传给下一辈关于捕鱼的知识,例如鲉鱼和鳗鱼躲藏在岩石海岸线的哪些秘密地方、圣皮埃尔鱼和剑鱼的具体栖息地和深度、哪片泥沙的底部藏了最多的比目鱼。 马赛建于公元前六世纪,自从那时起,它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港口。它是欧洲、亚洲和非洲交界处,每天都会有来自于世界各地的食品和货物通过此地。清教徒就是从这里出发,到达了基督教圣地巴勒斯坦,而来自于法国海外殖民地的移民也是在这里着陆的。这个城市带着异国情调的历史,把它的风味都集中在了普罗旺斯鱼汤里,这是他们最有名的一道菜。 同所有传统菜一样,普罗旺斯鱼汤也承载着传说和历史。然而马赛和土伦沿岸的每个家庭和每个港口都有自己的一套说法。有一个马赛传说,甚至说维纳斯喂给他的丈夫——火神伏尔肯普罗旺斯鱼汤,于是吃饱喝足后,他便会沉沉睡去,而维纳斯则会趁机与战神、玩耍。根据一些故事,这种汤是由福凯亚(在小亚细亚)的希腊水手带到他们建造的马赛的。人们说这些渔夫以及后来几个世纪里的追随者们,将他们从海里打上来的鱼中卖剩下的、甚至是摔成碎片的混在一块煮着吃。学者们在历史记录中没有找到资料能够证明这个传说。还有些人说因为地中海的海水盐分太多,这种汤要不是不能吃,就是根本难以下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5)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5) 普罗旺斯鱼汤(bouillabaisse)的名字据说源自于“煮沸”(bouillir)和“降低(abaisser)这两个词。在厨房用语中,“abaisser”也有“减少”的意思。在厨房这种环境中的意思是说汤煮沸后,汤汁也就减少了。虽然“abaisser”的基本意思是降低,但是炉温必须始终保持高温,这不仅是为了使汤浓缩,也是为了使橄榄油溶入汤中。同时,如果有无可挑剔的新鲜鱼和藏红花,那么这碗马赛鱼汤就会很美味了。 19世纪的旅行家在描写他们在马赛的旅居生活时,都提到了普罗旺斯鱼汤,马克·吐温、爱弥儿·左拉和居斯达夫·福楼拜也在其列。同样还有著名的法国美食家库尔农斯基,他把这个汤称为黄金汤,热烈地赞美了它的精髓和味道。 19世纪中期,奢华富贵的酒店和饭馆盯上了马赛和蓝色海岸。这些酒店和饭馆为争夺名气以及城市的旅客而互相竞争。在这个时期,现代黄金汤的经典作法又出现了。调味料不仅包括橄榄油和大蒜,还加上了藏红花、茴香、桔子皮、洋葱、番茄和芳香植物。 我们所熟悉的普罗旺斯鱼汤——干净透亮的汤里有大块的白色鱼肉、虾、珠蚌,甚至还有扇贝和龙虾——与尼斯和马赛最好的海边餐馆里的马赛鱼汤相比有很大的不同。1980年,普罗旺斯鱼汤契约出台,有十一家餐馆——大部分都位于马赛地区——签署了此项契约。它们公布了马赛鱼汤的原料和制作方式,并且宣称要制作“地道”的普罗旺斯鱼汤。此项契约出台的原因在于越来越多的普罗旺斯鱼汤远远地偏离了传统的制作方式,从而使得鱼汤的真实品质受到了威胁。契约里承认的鱼汤比布鲁诺先生所认可的鱼汤有更大的弹性空间。契约承认可以在汤里添加贝类和土豆,也可以用蒜泥蛋黄酱代替大蒜辣椒酱。对于余下的原料和制作方式,布鲁诺先生则是完全按照契约所规定的地道的普罗旺斯鱼汤的制作标准执行的。 埃塞尔和奥利弗长大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在普罗旺斯开始教授烹饪课程。这时有两兄弟,他们都是渔夫。在我屋前道路的尽头买了一个很大的农舍,然后将它分成了两个毗邻的居住小区。农舍曾经属于他们的一个舅舅,他们过去经常会到这个房子里做客,所以他们与大部分村民以及村民的亲戚朋友们都很熟。 每年秋天,他们都会举行一个半私人的普罗旺斯鱼汤宴会,邀请八十到一百个人,每人收取大概二十欧元,刚刚够付他们的花费。宴会包括冷餐会、开胃小菜、根据契约制作的地道的普罗旺斯鱼汤——分成两道菜——以及饭后甜点。一个朋友邀请我去填补她的宴会上的六人空位时,我发现了这个活动。那个时候,我刚刚完成持续四周的课程,正期待着做一些新奇的事情。九月下旬的天气通常还很温暖,但晚上就会有点凉意,因此我在长长的黑色亚麻背心裙外面裹上了方形披肩,因为我知道我们的宴会将会在户外举行,一直持续到晚上。 差不多七点半的时候我到了。我不想到得太早,以免我认识的人都不在。兄弟俩的屋前道路已经停满了车。他们的小麦田里的作物已经收割完毕,现在变成了夜间的停车场,但我还是很难找到停车的地方。挂在农舍屋檐上的照明灯照亮了下面的一排桌子,桌子上已经铺上了一种厚而不透水的纸。在这个地区买了第二套房子的欧洲和法国城市居民同旧时的农夫和本地居民们混杂在一起。每个人都穿着夏日里华丽的服饰,在冷餐桌前转来转去。小村里最英俊的两个男人正在餐桌旁为客人倒上茴香酒、玫瑰红葡萄酒或者可乐,他们的头发都过早地长出了白发,眼睛是棕黑色的,皮肤显得饱经风霜,前臂肌肉发达。空气中,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知了的鸣叫成了宴会的背景音,橄榄油里炸着的大蒜香从地下车库里传出来。 我马上就看到了我的朋友伊冯,她正坐在她的桌边向我招手。她跳了起来,亲了亲我的双颊,然后介绍我认识她德国来的朋友。每个参加宴会的人都是自带餐具,伊冯带的是一套白色的瓷器——大部分都镶了边的大汤碗,在《米其林指南》[ 《米其林指南》:于1900年首次出版,起初只是一本简易方便的手册,为驾车者提供一些实用资讯,如关于车辆保养的建议、行车路线推荐、汽车修理行的地址以及酒店、餐馆的地址等等,后来开始每年为法国的餐馆评定星级,并因此而著名。]上提到的星级餐馆里能看到——最近去泰国旅行时,得到的扁平餐具、水晶酒杯和厚厚的黑橙色亚麻餐巾。我看到桌子下面有许多种餐具,在灯光中闪闪发光。形成对比的是,冷餐会用的都是塑料盘,而花生米、薯片、一口便能吃掉的尼斯小点心和焦糖洋葱平面包被分发在小小的纸巾上。 “来吧,让我们看他们是怎么烹调的。”伊冯抓住了我的手。她在德国是一位成功的舞台演员,对烹饪也很在行,她狂热地喜爱着厨房里的任何东西。我们直接到了车库里,一百年前这儿停着的可能是家用马车,而现在里面放的是两口巨大的铁锅,每一个直径都有一米多长。锅里煮着的汤正冒着气,散发着山和海洋的味道,这马上让我想到了布鲁诺先生的小厨房。两口锅被搁在圆形的煤气大灶台上,灶台下是一个水泥制的底座,有臀部那么高。两口锅的边缘几乎到我腰这儿,这样做起菜来会很方便。车库很深,角落里光线昏暗,但在离我最近的墙上,我看到上面挂着农村生活遗留下来的东西:厚实的皮革驴项圈、筛谷壳的筛子、抛光的木干草叉和草耙。如果我们现在是在餐馆里,那么这将会是些迎合顾客口味的真实装饰物,但现在我是在一个古老的家庭农场里,那么这些就很自然地只是摆设的一部分,例如远处的旋转碎土机和花盘,它们在一个角落里,轮廓依稀可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6)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6) 干草叉和草耙下面有一大堆装满了鱼的箱子靠墙放着。白热的灯光反射着鱼身上明亮的眼睛和闪闪发光的鱼鳞,在车库里营造出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深海景观。我能够叫出一些鱼的名字:小小的橙红色鲱鱼是一道美味;圣皮埃尔鱼很容易辨认出来,这是因为它们身上的大拇指印;肥厚的大块安康鱼,我想它们丑陋的头已经成为了汤底;钉子一样尖的鲉。还有跟多不知名的鱼,有黑色的、绿色的、蓝色的和红色的。鱼旁边还有一些箱子,里面装满了削了皮的土豆。两口冒着蒸汽的大锅中间是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盛海盐的陶罐、半玻璃罐藏红花、装着月桂叶和野生百里香的大篮子和两杯茴香酒。伊冯拖着我,要把我介绍给住在道路上端的美国人。在那之前,我又站了一会,呼吸着这个地方的香味。 两兄弟臂下都夹着一根长长的金属勺,他们正在照看锅里煨着的汤。我们都觉得以前在路上互相打过照面,并且很高兴终于认识了彼此。他们都穿着短袖棉衬衫和牛仔裤。其中一个还反戴着棒球帽,另一个把前额稀少的头发拂到了后面。他们的脸因为汤散发出来的热气而变得红红的,冒出来的小汗珠微弱地发着光。我问他们箱子里有多少鱼。 “噢,还剩下四五十公斤。我们养了一百多公斤,包括小螃蟹,不过已经有很多成为汤底了。”他一边搅拌一边说。 “这些鱼都是你抓的吗?”我问。我看着沸腾了的黄金汤在有节奏地冒着汽泡,汤面起起伏伏。我刚好能够看到黑黑的锅底下燃烧的丙烷火,火焰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我能感受到它的热气。外面热闹的人群已经停止了四处走动,都开始坐下来。 “噢,不是所有的,是大部分。我们也做了些交易。我们有多余的深水鱼,像是圣皮埃尔鱼,但是我们缺少浅水礁石鱼,所以我们和另一个渔夫做了交换。我们都是很好的朋友。” 车库后部的黑暗处突然亮了,一扇门被打开了,有个女人拿着盆站在亮光处。她朝我们走了过来。 “哎,简,大蒜辣椒酱已经做好了,现在只需要一点汤。”她指着木桌上的勺子,点了点头,把盆递了出去。离她最近的一个用勺子舀了一点汤,倒进了盆里,然后不停搅拌着,直到金红色大蒜辣椒酱硬硬的顶部也变软、变滑了。 “晚上好,”她朝我和伊冯笑了笑,“一切都挺好的,不是吗?” 我们赞同的说一切都很完美——这个夜晚,这个环境,这些鱼,我们的眼睛一直盯着盆里散发着香味的大蒜辣椒酱,心里想着我们马上就可以把它大肆地抹在干面包片上,把它放进汤碗里或者抹在鱼身上。 “去啊,坐吧。我们已经准备好要端出去大蒜辣椒酱了。” 我们离开了车库,急急忙忙地跑回我们的座位,往碗里放上了一片面包,这时,一个女人正好走到了我们桌前。走过来的时候,她一边大笑地开着玩笑,一边将浓浓的大蒜辣椒酱舀到等待的面包片上。她后面跟着个人,手里端着汤。 伊冯往杯子里倒上了她从自家酒窖里带过来的瓦格拉斯红葡萄酒。我觉得这种酒对于汤来说味道太强烈了,但是她很喜欢味道很重的红葡萄酒,并且入夜后,天气也变凉了,这时喝这种酒味道很不错。我们品尝着汤和葡萄酒,声音也随着笑声和友谊变大了。我感到在我们之间出现了一条纽带,它的创造者是享受普罗旺斯鱼汤所带来的纯粹的快乐。我们所有人,包括我,将会把这道菜永远珍藏在记忆中。 我的面包在汤汁中变软了,大蒜辣椒酱也溶入了其中。每咬一口,我都能尝到大蒜、烤红辣椒、茴香、藏红花、鱼、蟹和鳗鱼的味道。这些味道都不是分离的,而是混合在一起,融成了汤底的味道和材质。我们又拿了几片烤面包,从桌子上的小碗里又蘸了一点大蒜辣椒酱,这时,几个女人端着冒着热气的汤锅从我们后面经过,如果客人需要的话,她们会往客人的碗里加汤。我一共要了两份汤,还多拿了几片面包,然后鱼开始端上桌了。 深口盘子里堆着大块的安康鱼、红色鲻鱼片和鲈鱼片,还有一些奶油土豆——被汤里的藏红花染成了金色。我记得布鲁诺先生没有往他的普罗旺斯鱼汤里加土豆,但是他说土伦人很重视往汤里加土豆。 我发现我自己陷入了记忆中,普罗旺斯鱼汤让我想起了过去的生活,那个时候,孩子们还没有长大,而我的生活似乎更为简单。我很早就退席了。我向伊冯解释因为我比自己想象的要更累。我尝试着把我的车从拥挤的田地里开出来,然后便驶入了夜色中。 并不是所有的普罗旺斯鱼汤,都会像布鲁诺先生教我的和隔壁渔夫们烹调的那样用到那么多的鱼,也没有太多人坚守普罗旺斯鱼汤契约,虽然这个契约看上去似乎是一次有价值的尝试。在许多其它的做法中,有一种用的是沙丁鱼,还有一种被称作独眼马赛鱼汤,因为汤上放了一个煎鸡蛋。甚至还有一种只用蔬菜做成的普罗旺斯鱼汤,还有一种只用到了菠菜。普罗旺斯鱼汤最关键的部分是煮沸、大蒜辣椒酱和小火煮,这使得汤和橄榄油的香味融合在了一起。 我并不属于那些坚信只能用地中海鱼做普罗旺斯鱼汤的人,然而有些纯粹主义者却坚持这样认为,其中有一个是普罗旺斯厨师兼美食作家。他在他新开酒店的晚宴上,深入描述了地道的普罗旺斯鱼汤,那个酒店位于里欧普斯不远的山上。他坚持要完全使用地中海鱼,煮汤的时候要用老式调味锅——如果你没有从你的祖母那儿继承这么一个锅,那么你就得到跳蚤市场上去寻找。他还说他无法忍受有些美食作家在描写传统的普罗旺斯食谱时,用到的居然不是传统的原料或者制作方法,他们那样做,只是为了把书卖给普罗旺斯蜂拥而至的外国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7) 第四章 所有人的普罗旺斯鱼汤(7) 对于这种论调,我觉得有点厌恶,特别是有关跳蚤市场上买锅的那部分,不过我还是保持着微笑,什么也没说。 “这些所谓的作家们,他们中有许多都不是普罗旺斯人。他们写什么东西都是只求捷径,还经常出错。他们是写给外国人看的,只是图一个好销量。”我揣摩我是不是该说点自己的想法,不过我还是决定不这样做。 他继续发表着意见,双臂挥舞着。他告诉我们,有一次,他在离地中海两百公里远的尤布瑞附近的一个餐厅里,雇人去马赛的比利时澳海大道买合乎传统的鱼,然后又雇佣出租车司机把鱼带给在山上等着的他。那一次他花了很多钱,但是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一点是,做菜时要用到新鲜完美的鱼,特别是制作普罗旺斯鱼汤。 “现在,今晚我烹调的鱼汤差不多就要完成了。我在里面用上了一种很特别的调味汁,很像蒜泥蛋黄酱,其实不是。”我们一起有十个人,坐在餐厅里的三张桌子边。汤上桌后,厨师的妻子给每人都发了一个碗。接着他出现了,带来了许多碗调料,然后把它们分开放在了桌子上。 “用勺子舀一点调味汁放到你的汤碗里,开始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它的味道很浓烈,可能不是合乎你们所有人的口味。”在我们之中,只有安娜是法国人,其他分别是德国人、荷兰人、美国人或者比利时人,并且除我以外都只在这个地区生活过一年左右。 我坐在安娜旁边,她闻了闻调料的味道,然后往碗里加了两汤勺淡黄色的稀薄调味汁。 乔安妮越过我的手,往她的碗里也加了一点,然后又舀了一勺汤:“能说说这个调味汁吗?里面有什么?” 厨师的妻子开始回答起她的问题,但是厨师打断了她:“当然有橄榄油,还有大蒜、盐、辣椒,有一点像蒜泥蛋黄酱,但事实上不是。” 乔安妮坚持问:“那么,里面有鸡蛋吗,像蒜泥蛋黄酱一样?” 他继续赞美着他的调味汁的优点,直到最后他的妻子说,是的,有鸡蛋。 这个汤很美味。这清淡的汤是用刚刚收获的番茄、肉汁、藏红花和茴香熬成的,里面有大块的鱼肉。在晚秋的晚上品尝这碗汤,我们觉得很温暖。开车回家的路上,乔安妮说:“我想,他的特别的调味汁里放的不过是捣碎后的蒜泥蛋黄酱。” 我怀疑她是对的,不过我也怀疑如果他知道我是他所痛斥的那些背叛传统的美食作家之一、而我的食谱里没有提到任何跳蚤市场上的锅、甚至相信普罗旺斯鱼汤能够不采用地中海鱼制作而成的话,那么他不会高兴的。我宁愿相信布鲁诺先生和我的渔夫邻居们会赞同我的观点:如果一个人想要坚守普罗旺斯鱼汤的精髓,那么他就必须制作汤底、同时选择肉质紧实和娇嫩的鱼、将清汤和橄榄油放在一块煮、用藏红花、茴香和桔子皮充分调味以及分两次上菜——第一次是清汤、烤面包片和大蒜辣椒酱,然后是鱼和去骨的鱼片——所有人都会同意他们在碗里享受到了天堂般的风味。 我在加州做的普罗旺斯鱼汤时,用的是在本地集市上买的鱼。从和我一起站在炖锅前——里面有鱼头和鱼骨、本地螃蟹和在路边摘的野生茴香,一直到端出去骨鱼片和鱼块,我制作的鱼汤无数次地为每个人创造了美妙的回忆。我在庆祝埃塞尔和劳伦特结婚纪念日的小型聚会上,制作了这道汤。我把汤锅放在户外栗树下的丙烷灶上。我们一起烹调着,一步接一步,就像布鲁诺先生曾经教过我的那样。吉姆在一边确保炉子上的烤面包片烤干后,刷上大蒜泥。 我们一起坐在长桌前,铺上了在普罗旺斯买的亚麻桌布。我们的酒杯里盛满了班多尔的玫瑰红葡萄酒,面前放着一篮面包和一碗大蒜辣椒酱。我们几乎可以嗅到地中海咸咸的海风,虽然面前的鱼产自于太平洋。 普罗旺斯鱼汤,土伦风格 土伦风格的普罗旺斯鱼汤同马赛风格的不同之处,在于土伦风格的鱼汤里面加入了我恰好很喜欢的藏红花和土豆,有时候还会有珠蚌。除去这些,这两种风格几乎完全一样。用小鱼、鱼骨、芳香植物和番茄煨成的丰富汤底过滤提纯后,加入翻滚的开水里和各种鱼一块煮。这道汤分成两次上桌,首先是清汤,和着干面包片和大蒜辣椒酱一块吃,接下来是鱼,切成块或者去骨切片,土伦风格的鱼汤还会加入金色的土豆。根据严格意义上的传统规定,普罗旺斯鱼汤必须使用特定的地中海鱼,不过一道很棒的鱼汤也可以用太平洋和大西洋鱼做成,只要选用的鱼新鲜而不油腻。 买4磅重的小鱼(如礁石鱼和鲉鱼)、小鳗鱼、鱼头和鱼骨头。不能挑选含油份多的鱼,例如沙丁鱼、鲑鱼或者青花鱼。加入手掌大小的几只蓝蟹或其他小螃蟹。再挑选五、六块安康鱼和一两条肉质紧实的白鱼,以及许多整鱼,像是比目鱼、红鲱鱼和海鲈鱼。最后,如果你想再加点什么,可以买2磅左右的珠蚌。 将安康鱼和整鱼放在盘子里,抹上少许特级原生橄榄油。撒上粗海盐、新鲜的黑胡椒粉、茴香子——用手指摩擦茴香子,直到释放出香味。如果你有茴香茎和茴香叶,也可以加到里面。有时候,人们也会加入少许茴香酒。 制作汤底时,首先用薄薄的一层特级原生橄榄油盖住大锅厚厚的锅底,然后用中火加热。加热后,加入一两把切碎后的韭葱——只使用白色的部分、一颗剁碎了的洋葱、大量切碎的大蒜和一些番茄。最好是先把番茄削皮,因此在过滤汤时,番茄皮就不会堵塞过滤孔。煮熟蔬菜,搅拌10分钟,直到它们变得十分柔软。往里面加入鳗鱼、鱼头和鱼骨,继续搅拌5到10分钟,直到肉开始变得松烂。加入小鱼和螃蟹,又继续搅拌5到10分钟,直到鱼肉和螃蟹肉开始溶化。这时,再加入3夸脱水、2到3杯干白葡萄酒(例如法国皇家起泡白葡萄酒)、一片干桔子皮、少量大粒粗海盐、胡椒粉以及绑在一起的许多根新鲜百里香枝、欧芹枝和一片月桂叶。加入新鲜茴香茎,先把它切成小段。如果你没有茴香茎,那么就切开茴香球茎,再往汤里加入少许茴香酒。将炉温升至高温,直至煮沸,然后将温度降低,用文火煨汤底,直到鱼肉从鱼骨上脱落,这一过程大概需要15分钟。 煨汤底时,用臼在研钵里把一个干红辣椒碾成粉,去掉籽,开始制作大蒜辣椒酱。加入3到4瓣大蒜和少许粗海盐,磨成糊状物。在一茶匙的热水里,将少许藏红花溶解,然后倒入研钵里,再次混合成糊状物,如果研钵够大的话,继续使用臼制作大蒜辣椒酱。如果研钵比较小,就可以将这一混合物倒入碗中。然后将碗里的半成品倒入蛋黄搅拌器中,直到完全混合。接着一点点地滴入特级原生橄榄油,继续在搅拌器里搅拌。混合物变稠后,就可以均匀缓慢地倒入橄榄油。继续搅拌,直到混合物完全变稠变硬,像蛋黄酱。然后将它放在一边。将棍形面包片放在薄烤板上,以华氏300度的炉温烘烤大约20分钟,直到面包片被烤干但是不能烤焦。然后,拿下来用大蒜瓣摩擦面包片。 汤底做好后,将它一点点地过滤好,过滤网下放置一个大碗。扔掉茴香茎和芳香植物包。挤压汤底剩下的部分,用一支木质汤勺挤出所有汁水,直到汤底里只剩下鱼和蔬菜残渣。在这一过程中,食品榨汁机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扔掉蔬菜残渣,继续挤压,直到所有的汤底原料都被压碎。将滤网完全洗干净,确保没有任何鱼骨头夹在网孔里,然后再次挤压汤底,这一次下面放的是一个干净的汤锅。汤底可以提前12小时准备。 当准备煮鱼时,将汤底煮至沸腾。在少量沸水里,加入两三撮藏红花,使其溶化,然后加入汤底中。将五、六个土豆各切成四块,削皮,加入沸水中,煮5分钟。再加入大块的紧实鱼肉、大条整鱼、珠蚌,最后放入去骨鱼片。敞开盖慢慢煮沸10到15分钟后,鱼肉会变得松烂。煮熟度的关键在于土豆的柔软度。当土豆可以用刀叉轻易刺穿时,将炉火上的锅端下来,首先轻轻地捞出骨鱼片,然后是整条鱼、鱼块和土豆,将它们放在盘子里。用食品包装箔盖上盘子,留出缝隙。往大蒜辣椒酱里加入一两勺清汤使其平整。 上汤的时候,将擦过大蒜的面包片和大蒜辣椒酱也放在桌子上。指导你的客人把面包片放入汤碗中,再在上面放上一团大蒜辣椒酱。将汤底端上桌子,舀些汤到每个人碗里。在每个人都吃完第一道菜后,端出盛鱼和土豆的盘子。你可以在餐桌上给整鱼去骨切片,也可以端上来以前,在厨房里这么做。递给每人一到两片土豆,每种鱼都取一点,放在每个人的碗里。为每道菜都浇上少许汤底,并且在桌上传递大蒜辣椒酱。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1)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1) 渔夫带来了沙丁鱼。烹调时从马索和玛丽的菜园里采集食材。 坎松湖。在瑞拉斯大教堂的第一顿晚餐。法国革命纪念日汤。 三年多以来,唐纳德和我头一次回到了普罗旺斯。成为加州的老师后,我们终于有时间享受这份职业给予我们的漫长暑假。我们第一站是丹尼斯和乔琪特·芬家。奥利弗出生时,我们曾经租过他们的小房间。他们正等着我们吃午餐。我们还没有下车,他们就奔了过来,用拥抱和亲吻迎接了我们。埃塞尔还记得他们,她的双臂紧紧地抱着乔琪特。我们离开时,奥利弗还是个婴儿,所以他现在躲在后面,紧紧抱着他的绿巨人娃娃。他对于这些讲着奇怪语言,亲吻他的人没有任何印象,也记不起他出生时的那个温暖的小房子。 欢迎仪式结束后,我拉住了奥利弗的手,顺着铺了瓷砖的走道往里走,经过了芬家的小院子,我曾经在那里给他晾尿布,和他在小毯子上一起玩。我对奥利弗讲述着当他还是一个小婴儿时,在这个房子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埃塞尔跑在我们前面,饶有兴趣地对一些景观指指点点,像是在外面厨房的某处,她曾经看到过老鼠;在月桂树下的某个地方,我们的狗土恩曾经袭击并杀死了芬家的珠鸡;而在那条小溪里,她和一个朋友为了寻找青蛙,在冬天把全身都浸湿了。 洋槐树和我记忆中的差不多,只是长高了一些。6月上旬,一串串的白色花朵开始凋谢干枯,将它们的青春浸泡在了奶油面糊和我曾经做过的烤薄饼里。我曾经做过无数次饭的厨房现在已经满是煤烟,需要重新粉刷。但是我依然可以透过我心灵的眼睛看到,我们住在这儿时,野生芳香植物和一串串风干的血菇挂在靠近木炉子的角落里。 乔琪特把我从记忆中唤醒了,她大叫着:“桌子!”唐纳德跑了过来。芬家的绿色铁皮圆餐桌有一点生锈了,上面铺着一块白色的绣花布。餐桌已经布置好了,就放在为他们的石头露台带来阴凉的弗吉利亚攀援植物下。乔琪特端出了一盘清新的红白小萝卜,上面还带着几片小叶子,这是早上她从菜园里的,还有一盘黄油和一小碟盐。我暗暗发誓,回加州的时候我要买些萝卜种子带回去,种在后院。丹尼斯随后带来了一篮子新鲜面包,是快到中午时刚刚从面包店买回来的,还带着热气。他还带来了一瓶红葡萄酒和一玻璃瓶水。 坐下来的时候,我的身子擦过了桌边的鼠尾草,我们享用第一道菜时,它刺鼻的香味漂浮在空气中。我们的第一道菜是脆萝卜,上面抹了刚刚好的黄油,撒了少许盐。暗红色的葡萄酒带点水果味,产自于邻村塔拉多村——酿酒行业的名声很好。我们在北加州郊区,度过了三年背井离乡的生活,而现在我终于有了回家的感觉。 就着面包和萝卜下肚的酒很完美。接下来是滚烫的、还冒着泡的美洲南瓜烤菜和沙拉,和着葡萄酒吃同样很完美。奶酪端上来后,丹尼斯又拿出了第二瓶葡萄酒。甜点是新鲜无花果。 让普罗旺斯名声在外的就是这样的一顿饭。我想人们旅行至普罗旺斯,在这儿租了个房子,甚至买个房子搬了过来的原因正是在于他们想成为普罗旺斯餐桌生活的一部分。这些漫长的聚餐由简单新鲜的应季食品和本地葡萄酒组成。在温暖季节的西克莫无花果树或者桑树的凉爽树荫下,或着寒冷季节舒适的炉火前,品尝着这些美食,这就是品质生活的精髓。 这样就开始了我们回到普罗旺斯后的第一个夏天,我得开始学习像一个度假者那样生活,作为社区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又不用每天重复放羊和养猪的繁复劳动。填满我的生活的将会是食物和烹饪、与家人和朋友享用漫长的聚餐以及探索成为我余下生命一部分的那个世界。 我们搬进了回加州之前买的房子。它已经被重新刷上了灰泥,还刷上了漆,但还是没有室内抽水马桶和电气设备。我们从旁边的玛丽和马索·帕拉佐利家拉过来一根电线,从井里提上来水,又在屋外建了个厕所。我打开了从加州带来的装着碟子、锅、书本、玩具和相册的箱子。这些都是我们第一次搬到普罗旺斯时收集的,后来离开时我们又打包带走了。然后,我把食品储藏室里塞满了吃的。我们又开始了在普罗旺斯的生活,这一次是在享受一个漫长的暑假。 同其他人一样,我们的社交生活都是围绕着食物的。我们慢慢品尝午餐和晚餐,在露天集市上与朋友们见面,喝杯咖啡或者喝杯开胃酒,把野餐带到沙滩上或者湖边,参加餐厅和社区宴会。我们让自己沉浸在普罗旺斯的美味中——橄榄油、野生草本植物、鱼、番茄、茄子、美洲南瓜、烤羊肉和烤香肠、新鲜奶酪以及各种水果。 在我的记忆中,我几乎每天都会有一部分时间会和邻居玛丽、乔琪特、帕斯卡或者弗朗索瓦一起烹调食物。我们都住在同一条路上。那是小山谷里的一条狭窄的、弯弯曲曲的小径。山谷里有没有围墙,一切都自然存在着,像葡萄园、稻田和西瓜田、果园和橄榄树林,其中最为显眼的是马索和玛丽的菜园,我们的生活只受自然节奏和餐桌的支配。对于我们来说,从马索和玛丽的树上摘下樱桃和桃子,帮助弗朗索瓦制作番茄酱——为她的孩子和孙子们准备的,他们同她和罗伯特一起度过大部分夏季时光,和乔琪特、丹尼斯一起烤肉,或者和帕斯卡一起制作精美的菜肴(例如酿馅小牛胸口),这些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2)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2) 因为玛丽和我住的地方只隔了一个楼梯间,所以我们整天都能看到对方。唐纳德和我有时候会帮着她和马索干农活,像是修剪西瓜藤、挖土豆或者把番茄植物系住。这些年来,我学到的种植和烹饪的知识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我的邻居,特别是玛丽和马索。第一次是在我们过暑假的那几年里,然后便是我不断回来的那几年。我们经常一起烹饪用餐,玛丽总是会向我展示一些东西或者教我点什么。 回去的第一个夏天,我认识了渔夫。 他在每周星期四的11点半左右到来,开着一辆小小的灰蓝色雪铁龙。当他停在农舍前时,他会按响车喇叭,然后玛丽和我就会跑下楼梯,或者从田地里跑来迎接他,从他那里买点东西。她一直不停地对我说,我们应该买点沙丁鱼,然后在我的壁炉上做出一道菜来。最后,在第三周的时候,他带来了沙丁鱼。我刚从番茄园里赶到时,玛丽就从前门跑了出来。渔夫打开了滑动门,向我们展示包着冰块的架子上放着的各种类型的鱼,有漂亮而昂贵的剑鱼和海鲈鱼,有价钱中等的沙丁鱼和凤尾鱼,还有各种去骨鱼肉片。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或者更晚些,在普罗旺斯的内地乡村,卖鱼、肉和干货的提供商经常像我们的渔夫一样,在路上定期往返,将他们的产品带到散布于乡村大地上的农场里。我们每周的组成结构是:面包师每天清晨会出现;屠夫是星期天;渔夫是星期二;装着干货的车每月来一次。他们的到访之旅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露天集市——星期三在欧普斯,星期六在巴尔若勒,星期天在塞莱纳——和杂货店。在那些日子里,大型的超级市场对城市来说,还是个很遥远的概念,而在今天为中等村庄服务的比超级市场小一点的英特市场和卡西诺[ 卡西诺:法国的卡西诺集团,casino。]零售市场还还没有建立起来。大部分村庄只有一两个小零售店。有些村庄因为太小,甚至没有每周集市,所以除了水果、蔬菜、橄榄油和葡萄酒,其它的物品就只能指望旅行推销货物的人了。 乡村居民如同我的所有邻居一样,都有自己的蔬菜园,每年每天都供给蔬菜。他们还会有果树林、橄榄树林和葡萄藤。这些补充了旅行推销商和杂货店不能提供的东西。橄榄成熟后,会被送到某个橄榄油制造场榨油,然后农夫们将一部分橄榄油留给制造厂作为支付的实物,剩下的自己拿走。如果有多余的,他们还会让制造厂出售,于是他们能从卖掉的那部分橄榄油里,拿到自己的一部分钱。葡萄也一样,它们会被送到合作制酿酒厂里。葡萄被压碎酿成酒后,每个农夫都会带回一部分葡萄酒,留给自己使用,把剩下的留给酿酒厂出售,然后再自己拿回一部分收益。还有些农民,包括玛丽和马索,会自己饲养兔子、家禽和猪,因此除了牛肉、海产品、面包和干货以外,他们都能自给自足。 “这些都是新鲜的吗?”玛丽问渔夫,“你知道如果不新鲜的话,马索是不会吃的。” “嗯,我的美人啊,绝对好吃!我是今天早上抓到它们的。你看,这可是附近最新鲜的鱼。看它们的眼睛!还是那么锐利,明亮又清澈。绝对是新鲜鱼的标志。” 玛丽笑了。她总是很享受同村外来的人交谈的机会,并尽可能地把对话的时间拉长。她喜欢交流。在她和马索买下他们自己的土地,开始在本地集市上贩卖自己的西瓜之前,她肯定觉得生活很孤独。我也是,我也喜欢同小商贩们交谈,也喜欢成为另外一种文化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知道,在几个月内我又将回到课堂上,教授高中生历史和英语,吃速食奶酪三明治,以及在我三十分钟的午餐时间里为试卷评分。我沉浸在奢华的法国生活里,这不是一种物质上的享受,而是一种体味与土地、我的邻居之间的关系而获得的精神享受。这是我在加州时绝对体会不到的。 我付了沙丁鱼的钱,鱼贩把它们放到了一个棕色的纸袋子里,然后给了我几个柠檬。玛丽把鱼和柠檬拿上楼放在了冰箱里。我们一致决定,在那天晚上的七点左右点燃炉火。 “我会带来木材和一些葡萄藤枝,还有一个烤架,”她说,“鱼已经清洗干净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往鱼身上涂橄榄油、一点盐、辣椒粉和一些百里香。这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将是我第一次在自己的壁炉上做饭,我很兴奋。旺旺的炉火优雅地在厨房/起居室的一面灰泥墙壁上雕刻着花纹。那个时候,奥利弗最多只有四岁,他能够笔直地站立在壁炉上。壁炉很深,突出的砖块一直伸到了地板上的赤陶砖上。壁炉台很宽,我踮起脚尖时,能够看到盖住了台面的光滑的深红瓷砖在闪闪发光。我伸开手臂也不能触碰到台面的最远端。我们买下这个房子的时候,我就曾经想象过,在这个壁炉上做饭会是怎样的情景。今天我将找到这个答案。 那天下午,为了准备晚上的大餐,我制作了油炸圈饼作为甜点,埃塞尔也帮了不少忙。有少量甜点我可以不用烤炉就能做出来,油炸圈饼就是其中之一。前几个夏天,我们只有一个双口的丙烷灶面,我把它放在一个用石头和瓷砖搭成的齐腰高木炭灶台上。在老式的普罗旺斯厨房里烹饪时,木炭灶台和壁炉一样重要,因为就是在这个灶台上,我用文火煨出了炖野公猪肉、兔子肉、羊肉或鸡肉。煤炭被挖出了壁炉,放在了木炭灶台方孔下的瓷砖台子上,需要的时候会再添加。木炭灶台可以通过控制煤炭的数量和温度进行快速烹饪,例如煎和炒。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3)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3) 我们在修缮房子时,把木炭灶台拆处了,墙壁上新涂了一层灰泥,墙面变得很平整,除了在我的记忆中和一些相片中,墙面已经没有了任何过去的痕迹。然而,在那几个夏天里,木炭灶台仍然是我们所有的餐会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因为在它上面放着小小的灶面。 我在夏天会经常制作油炸圈饼,参考的是一本灰皮烹调书里的食谱,这本书是我们第一次从加州搬到法国时带过来的,有一千多页,是我家的一个朋友在我十岁生日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的妈妈把它丢到了一边,说这本书风格成熟,不太适合小女孩,但这恰恰是我喜欢它的原因。我现在仍然保存着这本书,不过书的封面早就脱落了,书页也磨损了,染上了污渍。它是我终身的朋友,陪着我跨越了两次大西洋,经历了多次搬家。甚至到现在,我还把它搁在我加州厨房的架子上,并且我还经常翻看我最喜欢的巧克力小方饼食谱,或者在制作新鲜的草莓派时,会匆匆地浏览一下步骤。 我用这本书教会了埃塞尔制作发酵油炸圈饼,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道甜点。那天,在一个大房间中部,埃塞尔在一张木搁板桌上揉搓面团。我们把一只碗涂上了猪油——玛丽和马索冬天宰完年猪后,玛丽提取的地道的猪油,然后我们把面团放了进去,盖上一块布,放在红瓷砖窗台上发酵。发酵完后,我们把它拿出来放在撒了面粉的桌子上,用玻璃杯的杯口压出许多面团圈。有时候为了好玩,我们也会用刀把面团切成不规则形状和大小的方形。 埃塞尔那时候的年纪和我第一次做油炸圈饼时差不多大,她特别喜欢油炸这一步骤。我们在我外婆的铸铁荷兰炉子上加热了好几块白色的猪油。荷兰炉子跟随着我们先到了德克萨斯,再到过加州,然后是法国。猪油被加热后,站在一个小板凳上的埃塞尔,把切成圈的面粉团扔了进去。“小心。”我说。这时,我正站在她后面,想让她自己做,可又害怕她被滚热的油溅到。 “我可以做的。不会被烫伤。” “这儿,让我把它们翻一个面。” “好,但是我要把它们捞出来了。” 我把油炸圈饼翻了一面,当另一面也变成了棕色时,埃塞尔把它们捞出来放在盘子上——上面铺着我们保存的纸袋子。当所有的油炸圈饼都炸好后,我们把还温热的圈饼放进了一个干净的纸袋子里,和着糖一起摇晃,然后我们叫奥利弗和唐纳德进厨房品尝。 按照约定的时间,玛丽在快七点的时候到了。我们的油炸圈饼已经包好了,等待上桌。我已经布置好了餐桌,放上了茴香酒、水和橄榄。我希望我和玛丽在壁炉前烹饪时,可以不被其它事情打扰到。 “我爱火。”玛丽说。这时,她正小心翼翼地把小树枝塞到壁炉不停燃烧的火焰中,然后又往里塞了更大块的橡木枝,接着,她点燃了最底层的小树枝。 “它会把你当作朋友。如果你小心地照看他,它会用温暖和友谊回报你。” 玛丽和马索没有壁炉,我怀疑很多年以前,在我们买下这个农舍之前,他们就用我们现在的这个壁炉做饭,然后再把菜端到楼上的厨房。今晚,我们将会在壁炉前吃饭。我敢保证,以前他们从未这样做过。迄今为止,六月份的天气还很凉爽,因此炉火会很受欢迎。 我有一瓶茴香酒,玛丽带来了一瓶薄荷水。我们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燃烧的橡木枝,不停地拨动调整着炉火,直到整理出一小块空间放置热煤块。然后我们把葡萄藤枝扔了进去,在化成火焰之前,它们短暂地燃烧了一会。这时,空气里充满了它们的香味。现在是时候把烤肉架放在我们先前堆好的砖块上了。每个人都坐在了桌边。唐纳德和马索正在享用罐头肉酱和橄榄,奥利弗、埃塞尔和玛丽的女儿艾琳在一旁喝着糖浆饮料,吃着花生。他们的儿子弗洛亨特已经十四岁了,正在学校学习英语,他努力对埃塞尔和奥利弗挤出像“feesh”和“waater”这样的英语单词。他们异常兴奋地嘲笑着他的发音,尝试着让他说出正确的“fish”和“water”。 玛丽和我蹲在火边做菜。滑滑的沙丁鱼从橄榄油卤汁里被挪到了烤架上,鱼身的一边立刻“嘶嘶”地变成了金黄色,它们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然后我们将它们翻了个面。鱼是分批烤的,我们先烤了一批鱼,然后装进浅口盘里,坐下来吃完后又烤了下一批。最开始,我还会在我的盘子里小心翼翼地把鱼切开去掉鱼刺,直到马索说:“拿起来吃了吧,像这样。”他两只手拿起来一条鱼,像剥玉米一样,除了头都吃掉了。 “像这样。”他说。他扔掉了剩下的东西,又拿起来一条鱼,吃之前还往鱼身上挤了一点柠檬汁。从那以后,我看到过许多次这样的传统吃法,但最为印象深刻的是在村里的沙丁鱼宴上看到的:上百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享用着刚从烤架上拿下来的整条鱼,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进行着交流, 沙丁鱼是地中海渔业中最重要的产业之一,普罗旺斯人创造了各种吃法。除了我最喜欢的烤沙丁鱼以外,它们同样也可用于制作一道特别的普罗旺斯鱼汤和其它汤菜。有时候,它们会被去掉骨头,然后塞入珠蚌或鱼肉饺子,也可以用菠菜和欧芹包着吃。它们用白葡萄酒或者红葡萄酒调味,可以煮,可以烤,也可以炸。它们还可以同蔬菜混合在一起放进果冻模型,搅拌成罐头肉酱,然后在金属的馅饼圆模里做成馅饼。沙丁鱼是一种很容易适应环境的小鱼,价钱不贵,产量大,用途也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4)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4) 孩子们喜欢抓着鱼吃,而通常这是不被允许的。我们学着马索那样很快吃完了鱼肉,然后只剩下了鱼头、鱼尾和鱼骨头,这种吃法很像动画片里的猫。面包和葡萄酒都很丰富。最终,鱼被吃光了,我们把装了骨头的碟子都收集起来,堆在水槽上。同时,马索把他带来的甜得像蜜一样的夏朗德西瓜切成片,分给每个人。埃塞尔端上来拌了糖的油炸圈饼。炉火渐渐黯淡了,最后熄灭了,这时我往白色的小杯子里倒上了浓咖啡。我们都很满足而开心,决定第二天早上再收拾残局,然后我们在身后关上了厨房的门,爬上各自的床安然入睡了。 包括那个夏天在内的许许多多夏天,以及之后的许多年,我烹饪的原材料都来自于邻居家的蔬菜园和果园,特别是玛丽和马索家的,并且我还尽可能地用壁炉烹调食物。马索永远都是附近地区最好的蔬菜水果栽培家。即使现在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他种的蔬菜还是多得亲戚和邻居加在一起也吃不完,或者就算是拿到早市上去卖也不可能卖光。他和玛丽始终如一地赶早市,一是为了社交,另外是为了增加收入。你总是可以认出他们——没有制作精良的冷藏车、颜色鲜亮的可折叠凉棚或收银机;只有装有西瓜、番茄、青豆、芦笋或者桃子的条板箱,不管是不是应季;一个小铁皮箱装着现金;还有一杆秤。 在普罗旺斯的任何集市上,你都可以看到像玛丽和马索一样的人在贩卖自家种的水果和蔬菜。他们的一天从清早开始,做的第一件事常常是采摘,接下来,他们把一箱箱的产品和桌子或者还会有一把伞装到他们的小卡车上,驾车15到70公里或者更远,到达集市,然后搭起小摊。到中午时,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的产品会被卖光,这时就到了收拾东西回家吃午饭的时间,然后回家再睡上一小觉,起来后回田里和果园里继续工作。 有些集市只对那些完全贩卖自产蔬菜水果的商贩或者有机蔬菜水果的商贩开放。在大部分市场里,这种商贩与其他销售商混在一起。像玛丽和马索这样的生产者通常可以通过他们不起眼的货摊辨认出来。而那些销售商们有更多精心设计的摆设,像是灯饰和宽大的凉棚以及一排排放商品——大部分非本地产——的架子。而人工培植蔬菜水果的商贩只出售他们自己种植的产品,其中大部分产品的形状、大小和颜色都有很大不同,这是因为只要产品成熟了,就可以拿到市场上来贩卖。而在产品包装和运输之前,大的农业生产基地或中间商会将产品根据大小和颜色分类,然后销售商们从他们那儿购买产品,。 例如,马索的番茄,最初是他的叔叔从意大利带回来的种子,给了马索,然后经过多年的栽培,长成了现在的品种。他的番茄大而圆,底部很宽,底部的凹槽一直往上延伸到狭窄的中部,然后再到接近尖尖的顶点处。深红色在中部逐渐变成了绿色。而荷兰和西班牙的大型生产基地生产的是完全标准化的番茄,整齐地包装好后,它们会被一排一排地放入特别订制的纸板箱里。同它们相比,马索的番茄就堆在回收利用的木制条板箱里,看上去就像是完全不同种类的水果。然而,他一到市场,了解他的番茄味道的顾客就会排队等着购买,他卖的西瓜、芦笋或者其它什么东西也都会受到同样的追捧。 从我第一次见到玛丽和马索时起,他们就让我从他们家的蔬菜园里随便采摘需要的东西,我照做了。那简直是太奢华的享受了!在那些同孩子们一起度过的初夏日子里,园艺和自家种的蔬菜对于我来说还很新鲜,我沉迷于采摘闪闪发光的紫色茄子、完全成熟的番茄、深绿色的美洲南瓜和长长甜甜的红辣椒,然后再用这些蔬菜制作玛丽教给我的蔬菜烩菜。我还在她的指导下,把马索的番茄加入浓浓的调料汁中,再添上大蒜、洋葱和罗勒属植物[ 罗勒属植物:叶香如薄荷,用于调味。],制作出了一种浓汤。马索用森林里捡来的树枝做了一顶圆锥形帐篷,青豆的藤攀上了帐篷,结出来的豆荚又长又肥,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青豆。这些,原来也是从意大利来的种子长成的。每年,马索都会像对待番茄和西瓜那样保存青豆的种子。七月,我和唐纳德经常帮着收割土豆,一两天就能全部挖完。我们把挖出来的土豆同洋葱和大蒜一起储存在玛丽和马索的地窖里。至于这些,我也可以自己取用。 我喜爱的夏日美食实际上只是土豆炖青豆,炖到青豆都裂开了,入口即化。这道菜里会加上盐、辣椒粉和风轮菜——高地里生长的一种冬季野生开胃菜。我们追随着季节的变换,享用马索家不同的水果,首先是六月上旬的樱桃,接着是杏仁、桃子、梅子和西瓜,然后八月下旬返回加州之前是无花果。 回到普罗旺斯的第一个夏天,玛丽还教会了我制作她最喜欢的几道菜,包括蔬菜卷[ 蔬菜卷:是普罗旺斯发展的包菜卷,是尼斯特产,是一橄榄油烹调的小菜。在普罗旺斯随处可见。]。现在我把这道菜教给了烹饪学校的学生们。我首先带着他们去露天集市上同玛丽和马索见面,然后买回了我们需要的蔬菜。 马索来自尼斯,蔬菜卷便是那里的夏季特色菜,虽然这道菜在普罗旺斯随处可见。玛丽从他在尼斯的阿姨那儿学会了这道菜,然后她把做法教给了我。她首先从小茄子里舀出部分茄肉,又拿出了圆圆的美洲南瓜、甜椒和番茄。她细心地把茄肉和美洲南瓜切碎,除掉番茄籽后,再把它们剁碎。她把这些都放到了一个碗里,同香肠和浸泡过牛奶的新鲜棍子面包混合在了一起,然后将剁得很碎的大蒜、欧芹、百里香、盐和辣椒粉放入混合物中调味,把一到两个搅拌后的鸡蛋放入其中,最后把混合物堆在蔬菜叶片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5)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5) 玛丽解释说,现在她是用烤箱制作蔬菜卷,但是在有烤箱以前,她用的是炉子。 “有时候我还是会用那种方法,因为外壳会更脆一点。”一天她这么跟我说,这时,她正把薄薄的一层橄榄油倒在一口大煎锅的锅底上。然后她把塞满了各种食材的蔬菜叶片放到油中,叶片朝上,小心地煎了有十分钟左右。“看,这个是阿姨的绝招。”她用抹刀将蔬菜包翻了个面,还稍稍借助了手指的帮助,然后她小心地煎着锅里的蔬菜包,直到食材都变成了棕色。这些步骤都是我从未想到过的。她又把它们翻了个面,然后盖上了锅盖,又等了二十分钟。首先煎好的番茄于最先被捞出了锅。 蔬菜卷成为了我们家的一道夏日标准菜。我们有时在午餐和晚餐时趁热吃,有时将它们打包后作为野餐在坎松、博都恩或者伊斯拜亨的湖边享用——几乎是每天,我们在完成农活或者从集市回来后都会跑到湖里游泳。我们经常和阿德勒、帕斯卡一起制作家庭简餐。帕斯卡负责烹调主菜,而我则负责头餐部分,像是蔬菜卷。 帕斯卡和阿德勒不过二十出头,还是大学生,这次他们在帕斯卡父亲的度假屋里消夏,房子就在我们屋前那条路的另一头,所以我们经常能看到他们。帕斯卡喜欢品尝美食和烹饪,这点很像他的父亲。许多年来,我们一起合作过很多次,像是把他从河水里捞上来的鱼填满食材,用我去山上远足时带回来的野生蘑菇制作鲜美的黑调味汁,或者用马索的蔬菜园里的菜,制作菠菜或茴香奶油烤菜。 在我的记忆中,水为普罗旺斯那些漫长和炎热的夏季勾勒出了轮廓。那个时候,我们曾经畅游嬉戏过的河流和湖泊呈现了那些日子的地理形态。而每一个我们曾经游过泳的地点都与食物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我们的夏季是在大普罗旺斯的一个相对较小的地方度过的,内陆水域基本上都是凡尔东河的分支。凡尔东河源自临海的阿尔卑斯山脉,流向西南方,它首先穿越了一条风景如画的深峡谷——凡尔东峡谷,然后流经瓦尔省,最后与朵昂思河汇合。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早期,凡尔东河边建造了许多水坝来提供灌溉用水和饮用水以及水力发电。 坎松湖离我们家最近,走十分钟就到了。这个湖在凡尔东河流域里不过是稍宽的一个区域,它建于1975年,那时,凡尔东河边建起了一系列的水坝,河水涌入了一条深而窄的峡谷,并且淹没了一部分坎松平原。坎松新出现的“湖滨”岸上点缀着柳树和野草,还能看到一家小农舍的遗迹。我们尝试着在某棵树下找到了一块阴凉地,铺开草席,打开铝质沙滩椅,支起野餐篮,然后把它靠在树干上。 我们的野餐很简单——橄榄、新鲜棍式面包、“小笑牛”奶酪(奥利弗最喜欢吃的)、卡门贝乳酪、火腿片、巧克力和一些水果。我为埃塞尔和奥利弗带来了水和法奇那橘汁气泡饮料,而我和唐纳德喝红葡萄酒。有时候,我会用一点红洋葱和一块味道浓厚的大蒜醋油沙司搅拌成沙拉。我们把面包片蘸到沙拉汁里,然后放上奶酪和火腿,或者两个都用上,这样就做成了三明治。盘子在最后会用面包擦干净,然后包起来放回篮子里,带回家后再洗干净。 在坎松湖边的一天,总是少不了要拜访对岸湖边的咖啡馆。回家之前,我们会走到马路上,过桥。咖啡馆的露台上种了一排桑树,面朝着湖水,我们会在桑树浓重的树荫下找个座位坐下来。马路把吧台和咖啡馆的内部装饰同露台隔开了。我们会看着服务生穿过马路来到露台上记下我们要的饮料。唐纳德和我会点浓咖啡,然后我们中的一个会陪着埃塞尔和奥利弗穿过马路,从咖啡馆大大的冷藏箱里,挑选冰淇淋。 有那么一两次,我们会在夏夜里回到咖啡馆享用薄而脆的披萨。披萨上加了自家做的番茄汁、橄榄、奶酪和凤尾鱼或者蘑菇,然后放进用木头作燃料的烤箱里烘烤。湖边是我们下午的玩耍场地,如果月亮露面了,湖面便会笼上一层暗灰的银光,而如果没有月亮的身影,湖面则如墨汁一般漆黑。我们喝咖啡和吃冰淇淋的时候,铁皮桌上还是光秃秃的,而这时,它们上面铺好了红白格棉布桌布,还盖了一层白色的厚而不透水的纸。用绳子挂在树上的小彩灯已经开始闪闪发光了。我们会点一杯玫瑰红葡萄酒,为埃塞尔和奥利弗点法奇那橘汁气泡饮料,然后共享披萨。 我们最喜欢的用餐地点是瑞拉斯大教堂酒店,顺着咖啡馆前的道路往下走就到了。它在一个拐弯处,正好是道路开始往里埃茨高原爬升的地方。在那里看不到湖水,只能看到湖边的小麦田和大麦田,但是在餐厅的露台上,我们还是能够感觉到湖水的存在,闻到湖水的气息。 在那些日子里,有两代人——祖父、女儿以及女儿的丈夫——在酒店和餐馆里工作,而那时候他们年幼的孩子们会在餐厅边上或者露台的角落里玩耍。就像那个咖啡馆一样,瑞拉斯大教堂酒店被道路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是露台,悬铃木为上面摆放的桌子带去了荫凉,另一边是酒店和餐厅,还有老式的建筑和花园。 布鲁诺家的人曾经告诉过我们许多东西,这家餐厅就是其中之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6)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6) “你必须去那里,”布鲁诺先生坚持说,“他们做的普罗旺斯菜很完美,都是那家人自己做的。非常地道。祖父迪先生和她的妻子——现在已经去世了——一战后买下了那个餐厅。他在那场战争中受伤了,现在脚还是跛的。在那些日子里,汽车还没出现,或者汽车还是个新奇玩意——记住,直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内陆有些地方甚至还没有道路。” “酒店,”布鲁诺先生继续说,“也是公用马车的一个停靠站,那个时候马车是这一带主要的交通工具。你有没有看过尚·芝奴的书?他生活在马诺思克。他的书里描写了,在那些日子里普罗旺斯高地和村庄,以及与世隔绝的农场里的生活,一直写到了他去世的前几年。那些书会让你领略到马车时代的生活,特别是那本《收获》。” 我写下了备忘录,提醒自己买这本书,最终我还是买到了。我很喜欢这本书。书中,芝奴描述了十九世纪初期人们在普罗旺斯高地的生活,那副若隐若现的画面丰富了眼前的这片景观,给予了它深度和内涵。看着那些就像瑞拉斯大教堂饭店一样,坐落道路边上跨越了世纪的饭店,我能够又一次地为它们添上马匹、马车和来自《收获》里的人物。而对于我来说,他的其它书只是加强了我对这片土地的历史感觉而已。 “现在,如果你到了大教堂饭店,你会注意到在道路一侧有一个非常高大宽敞的车库。那是为马车和马匹准备的。啊,但是我们现在谈论的是食物。他们自己腌制火腿,自己制作罐头肉酱和皱胃,甚至自己做白酒煨羊蹄、羊肚卷。他们自己有个很大的菜园,,每天都从里面选取食材。如果你想吃新鲜的鱼,那么在后面也有一个鳟鱼池,换的水是凡尔东河的。你在其他地方不会找到更加美味、更加新鲜的食物。”我们必须尝试一下。 第一次进入餐厅时,我从某种程度上觉得有点害怕。它比我们习惯的任何餐厅都要正式,非常非常安静。六月的夜晚凉意阵阵,虽然有许多人都在露台上吃着开胃菜,正餐还是会在室内进行。进入餐厅后,我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像是剧场休息室的地方,一边是用整块木头和锌做成的柜台,另一边是一排盆栽植物。我们看到盆栽植物后方是餐厅餐桌,上面铺着厚厚的亮银色淀粉白餐布,桃红色的缎子落地窗帘用金色的粗绳子收拢着,贴在了桃红色的墙纸上,烘托着整个气氛。墙上挂的是镀了金边的油画。大部分桌子旁都有人在用餐。 “晚上好。”一个年轻女人迎接了我们,她简单地穿着米黄色短裙和白色短衫。“请问是用晚餐吗?”她看着埃塞尔和奥利弗,微笑着问。“是的。”唐纳德回答。我认出了这个女人,她就是那些从花园里出来,顺着马路走的女人中的一个。 我有点焦虑,因为我们在这个安静的用餐环境中将无可避免地坐上至少一个半小时,我无法确定我们的孩子是否能始终保持餐桌礼仪,而当我们坐在了接近餐厅后部的窗边时,我很高兴。奥利弗带来了那时他最喜欢的特种部队模型玩具,而埃塞尔则带着一个芭比娃娃和几套娃娃的服装,以及一本少女侦探南希探案口袋书。他们更为享受的是在这样一个别致的餐厅里进餐的新奇感,并且对于一些用餐者带的狗尤为感兴趣。那些狗有的趴在椅子上,有的蜷缩在主人的脚边。 我们俩点了茴香酒,给埃塞尔和奥利弗点了石榴柠檬汁,然后浏览了一下菜单。突然,一扇后门在靠近我们的地方被推开了,出现了一个高个驼背的男人,他穿着一条棕色的长裤和一件褐紫红色毛线背心,一只手上提着一条火腿上的精华部分,另一只手提着一篮子蔬菜,双臂下各夹着一瓶葡萄酒。他穿过了餐厅。看到他,我很激动,因为当布鲁诺先生向我们谈起他时,我马上赋予了这个老男人一段浪漫的过去,我觉得他是美食和这片土地上历史的一部分。 “看,”我轻声说,“他肯定是餐厅老板,布鲁诺先生向我们说起过的那个祖父。”我们看着他走过去,他的步伐缓慢而谨慎,双眼直视前方。他的鼻子很大,银色的头发很浓密。“记得吗,布鲁诺先生告诉过我们他们自己腌火腿。”在他穿过几扇回转门时,我们匆匆看了一眼厨房。 在过去,作为公共马车驿站的小旅馆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它们不仅为旅客,还为动物种植和提供食物。马车的大小各异,最大的旅馆里面有三个小客房,能容纳最多二十个人和两千多磅重的行李。虽然坎松很小,世纪之交时也只有几百人,但是在连接着迪尼海岸、阿尔卑斯高山河谷和朵昂思西部马诺思克,以及福尔卡基耶内陆地区的道路上,它却是很重要的一站。 小旅馆由拥有者们一代代传承下来,通常与各种大农场为邻,因此小旅馆的饭菜与那些本地农家饭菜相同。他们用自己养的猪制成猪肉食品;自家饲养的鸡、兔、羔羊、绵羊和乳鸽为过往饥饿的旅客们提供新鲜的肉食;在附近的森林里,他们捕食包括飞鸟在内的各种猎物;他们饲养了许多山羊和绵羊,从而获得羊奶和制作奶酪;蔬菜园里,一年四季都生长着蔬菜;而在野外,他们经常搜集芦笋、韭葱、蘑菇和蜗牛作为补充食物。 洞穴状的厨房里安装了用木材生火的炉子和烤箱,木炭炉子作用在于,可以放置大而深的锅里在上面,用文火慢慢炖肉或者烧开水。橄榄、葡萄酒、橄榄油、土豆、洋葱和坚果被储存在地窖里。腌肉用钩子挂在通风良好的房间里,始终保持着较低的温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7)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7) 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欧洲对于食品安全的标准日益严格,并更为严格地要求执行时,像瑞拉斯大教堂酒店这样的地方还一直遵循着旧日的传统。当然,他们仍然会提供新鲜的、手工制和应季的美味食物。秋天,餐厅会取出自家制作的红肠、罐头肉酱和用野公猪肉做食材的焖肉。他们会在厨房的后门从朋友们那儿买来野生鸡油菌和牛肝菌,或者一家人出去采集,然后放在炒鸡蛋和调味汁中。冬天,为了制作标准食物松露,他们会出去搜寻或者秘密购买。一月时,家猪被屠宰完后,新鲜猪肉和猪血香肠马上就会出现在菜单上。接下来的春天,芦笋、羊肚蕈、羔羊肉、嫩豌豆、蚕豆和洋蓟是主要食物。 在瑞拉斯大教堂酒店吃的第一餐让我们印象深刻,这是因为它的简单和风味,还因为埃塞尔和奥利弗在用餐过程中,保有好奇心,从不抱怨,一直在期待着下一盘端来的菜。我们点了一餐三道菜的三份客饭,又按菜单为奥利弗点了一份主菜,还要了一玻璃瓶红葡萄酒。第一道菜我选择了一盘开胃蔬菜沙拉,埃塞尔和唐纳德要的是猪肉食品,打算我们四个人一起享用。放着猪肉食品的三个浅口盘上加了几勺从罐子里直接舀出来的自制肉酱。肉酱里有少许从法国生熏腿上切下来的肥肉肉片——我确定就是来自于刚刚穿过餐厅的那条火腿、同马索家很像的圆形红肠肉以及我们所说的标准香肠,区别于盐腌的法国生熏腿。浅口盘里还有一块黄油、少量青黑色的橄榄和一点醋渍小黄瓜。 开胃蔬菜沙拉的分量较小,但是有很多我最喜欢的胡萝卜丝沙拉,还有撒了橄榄油和欧芹的新鲜土豆丝、夏季番茄和黄瓜。番茄上撒了少许大蒜粉,黄瓜上只是拌了些盐、辣椒粉和橄榄油。每一种不同的小沙拉都堆放在独立的莴苣叶上,整个盘子都用黑橄榄点缀着。一筐法式棍子面包也被放在了桌子上。 浅口盘上食物的布置实在是太美了,我们简直舍不得动刀叉,但是我们把猪肉食品和独立的小沙拉分吃了。我们把黄油厚厚的抹在面包上(在法国餐桌上,这是唯一能看到黄油的机会,除了有小萝卜和海盐出现的时候),加上红肠、火腿或者罐头肉酱,这样吃下去的每一口都会让人心满意足。闭上眼睛后,我依然可以回想起第一道菜的味道。 这里的罐头肉酱比玛丽和马索家做的会稍微粘稠一点。最终,我结识了大教堂饭店的所有者,并且盒他们交谈了有关食物的话题。他们告诉我制作罐头肉酱时,他们用到了臼齿,并且肝脏的用量比通常的制作方法要少一点,但是加了更多的肉和油脂,然后用他们自己酿的蒸馏葡萄酒调味,至少只要他们的祖父还活着的话,他们就会这么烹饪。他们是拥有法定权利制作蒸馏饮品的最后一代人,像是蒸馏葡萄酒,这种四十度烈酒的制作方法是将葡萄挤压后,以蒸馏法去掉葡萄皮和葡萄籽。 在瑞拉斯的第一个晚上,埃塞尔点了新鲜的鳟鱼。她特别喜欢在饭店后面一个特制的小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鳟鱼。奥利弗像平常一样要了牛排和土豆,唐纳德和我点的是当天的特色菜:西红柿茄子炖兔肉,和这道菜一起放在盘子里的还有胖胖的炸土豆。埃塞尔的鱼和奥利弗的肉同时端上了桌。兔肉装在一个棕色的两人份陶锅里,肉和骨头都分离了。夏日的西红柿和茄子用的是大蒜和野生百里香枝做的调味料,味道很浓郁。我们将盘里的东西分成四份,一起分享。唐纳德和我都同意埃塞尔的鱼做得很精致,而奥利弗的牛排汁多味美。 最后吃的是草莓奶油布丁,一种法国甜食,是用奶油、新鲜草莓和蛋糕在特制的水果奶油布丁模型里做出来的一种糕点。这家餐厅为埃塞尔和奥利弗端来了一小碟新鲜草莓冰淇淋,而我和唐纳德则慢慢喝着浓咖啡,尽可能地享受这顿饭的时光。 从那个晚上开始,我们约定,每年夏天都至少要在瑞拉斯大教堂酒店享用一次午餐或晚餐。后来,即使我们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我还保存着这个习惯。祖父去世了,他的儿子也不在了,现在的瑞拉斯是由孙辈们经营的——丹尼斯和莫尼克,他们都没有结婚。除了自制的罐头肉酱,他们的猪肉制品是买的。他们还从批发商那里买回野蘑菇、松露和各种野味,虽然菜色变换了,但是仍然具有同样的家庭风格和口感。 丹尼斯从他的母亲那儿学会了烹饪。我们第一次到那儿时,他的母亲就已经是厨师了。他仍然制作母亲教给他的水果布丁,并且根据时令变化原料。秋天时,他用的是栗子,夏天是桃子和浆果,而冬天是巧克力。炖兔肉会定期出现,其它传统的菜也是如此,例如蔬菜烩菜。有些现代菜色体现的是方便性,而不是田园生活的节奏感。 曾经为厨房忠心耿耿服务过的蔬菜园被挖掉了,建起了为酒店客人准备的游泳池。最后的几块蔬菜苗床也成为了花床,夏天绽放着大丽花,不过鳟鱼池还在那儿。 有几年,我会带着我厨师学校的学生们去瑞拉斯大教堂酒店。我们会坐在厨房后面那被围墙包围着的玫瑰园里品尝开胃菜。我指给他们看,在花园另一边的柳树下的鳟鱼池,实际上那是一个又大又深的水泥池,。经常是在我们享用开胃菜时,丹尼斯会从厨房里冒出来,拿着长长的捕鱼网,朝鱼池走去。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舀起来一条肥壮的鳟鱼,然后又走回了厨房。他根据客人下的单进行烹饪,有的要加面粉,有的要加黄油,有的要求用橄榄油炸。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8)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8) 我对于夏日美食最美好的记忆发生在一个小村广场上,当时正是法国革命纪念日的午夜。我们一行人共同享用了一顿午夜美食,其中包括乔安妮和盖尔德。他们在巴黎生活工作,不过经常会回到他们在普罗旺斯的家。是帕斯卡提议了这次冒险之旅。他说我们必须都在午夜前往恩特卡斯特克品尝蔬菜蒜泥浓汤,庆祝7月14日的法国革命纪念日(bastille day)——根据法国臭名昭著的巴士底狱命名,攻占巴士底狱象征着法国封建王朝的结束和法兰西共和国的开始。同美国7月4日的国庆日一样,在这个日子里会有烟花和各种庆祝仪式,而其中大部分都与食物有关。 帕斯卡在恩特卡斯特克有一份做泥瓦砌工的暑期工作,他在那里工作时,结识了小村广场上一家小餐馆的老板,她为法国革命纪念日,准备了一顿特殊的大餐——盛在深不见底的大碗中的蔬菜蒜泥浓汤、葡萄酒和面包。每人收取20法郎,十二岁以下的儿童每人收取12.5法郎。这个主意听上去很有意思,因此我们都决定去。我听说过那个小村庄,虽然离我这儿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但我还从未去过。 九点钟我们到达时,天空中还有微光,小村中心的古堡大街区在花园里投下了淡紫色的影子。古堡花园是由勒诺特设计的,他是有名的“法兰西园艺之王”。这座花园仿效了凡尔赛花园的风格。在十三世纪,它首先建成于十一世纪堡垒的废墟之上,然后又于十六世纪重建。古堡里面曾经住过许多位贵族,其中有些人的生命结局很凄惨。法国大革命期间,人们从某个家族手里夺走了这座古堡,不过最终又还给了他们,直到1949年,古堡成为了市镇府的财产。古堡和它的花园已经完全复原,他们被认作是普罗旺斯古堡建筑中最为重要的遗产之一。它们为焰火和庆祝宴会制造了梦幻般的背景。 我们刚到达广场,帕斯卡就赶去见他的朋友艾尼克了。他请求她保留餐馆前面的一张长桌的座位。那张桌子上铺着厚厚的不透水的纸,采用的是社区宴会的标准餐桌布置方法,桌上放着几瓶花和几只法国小旗子作为装饰,没有贴标签的红葡萄酒和玫瑰葡萄酒也摆在了桌上,勺子和碗已经为每个人摆好了,虽然至少要一个小时后才能上汤。帕斯卡回来后,他告诉我们,艾尼克和她的帮手们有点忙昏头了,竟然没有盛汤时要用到的耐烤箱高温的砂锅。他在两张纸上写上了“8人”,然后塞入了其中一张桌子中间的葡萄酒瓶瓶底。人们都脱下毛衣或者外套挂在椅子后背上,或者朝前挂着示意某些座位已经有人了。我们也用衣服标记出了我们的八张座位,然后开始在这个小村庄漫步。 在广场周围的西克莫无花果树上,有无数彩色小灯闪烁着,我们已经能听到窄窄的街道上焰火的声音,那声音正同知了的噪鸣争夺着人们的注意力。回到餐馆,桌子旁已经坐满了人,孩子们在广场上跑闹着,等上菜后,才同他们的家人一起坐在桌边。埃塞尔和奥利弗也在广场边缘闲荡,在黑暗中观察着其他孩子们。 那个夜晚很温暖,只有阵阵轻柔的微风。女人们穿着系细腰带的裙子,展现着最近日晒的成果。男人们则穿着宽松的短袖衬衫或者t恤,还有些人穿的是白色棉质无袖衫——马龙·白兰度曾经在《号街车》里穿过,不过我叫它白色内衣衬衫。我们后面的大卵石还散发着热气,因此不会有人需要为了以防万一,而带来的毛衣或者外套。 第一批盛满汤的大碗从厨房里端出来了,它们被沿着桌子摆在了中间。这时人们开始欢呼,拿着玻璃酒杯互相敬酒祝贺。 “法兰西万岁!蔬菜蒜泥浓汤万岁!”《马赛曲》——法国的国歌,从大喇叭汹涌而出的嘹亮歌声爬上了旁边市镇厅的屋顶,每个人都在大声歌唱,碰杯敬酒,随着澎湃的音乐恣意舞动。虽然我不知道歌词,当然也不会唱,但是我发现自己完全沉浸在与桌上每个人的敬酒祝贺中。我发誓我要学会歌词,因此下次我至少可以假装我在歌唱。我的酒杯尽可能地与来自各个方向的酒杯互相碰撞。歌声结束时,所有的桌子都已经端上了汤碗,人们都坐了下来,在小村赞助的烟火背景下慢慢享用浓汤。 帕斯卡为我们这群人浅浅的汤碗里盛满了汤,每一勺浓汤都会让我们笼罩在大蒜和罗勒的香味中。他递给我汤碗时,我可以看到在几乎奶油般粘稠的清汤底下有的蚕豆和美洲南瓜,亮绿色的蔬菜蒜泥浓汤酱在汤面上浮动着。这是夏天的味道,我们整碗整碗地喝着,把面包蘸到汤里,然后又去盛蔬菜蒜泥浓汤。 上汤之前加入的蔬菜蒜泥浓汤酱类似于意大利的香蒜酱,这一普罗旺斯烹饪目录上的美食来自于尼斯(直到1860年才归属法国)。人们普遍认为香蒜酱源自于意大利的里圭利安海岸,就在尼斯东面,但是传遍了普罗旺斯的尼斯香辣酱里没有松仁。松仁被认为是意大利香蒜酱中最基本的原料,但在经典的普罗旺斯蔬菜蒜泥浓汤酱里却是一种令人厌恶的东西。一般说来,制作这种酱时,首先将海盐和大蒜在研钵里捣成糊状,然后加进去一把罗勒叶,再次研磨,最后,加入橄榄油和足够的格鲁耶尔干酪(瑞士产)或帕尔马干酪,或者两种都加进去,这样就做成了浓浓的酱汁,然后再加入一点清汤使其变稀。有些做法会加入一个小番茄的果肉,我还曾经读到过不用大蒜的食谱,虽然这对我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9) 第五章 漫长的夏日聚餐(9) 汤本身是素的,原料有许多种蔬菜,但最基本的还是新鲜带壳的白豆或红豆,这些只有夏天或者初秋才有。当你看到它们时,它们还藏在豆荚里,堆放在市场的货摊上。白豆粒的外面是浅黄色的豆荚,而豆粒本身是象牙白。红豆是浅褐色的,上面有褐紫红色的斑纹,它们的豆荚是夹杂着白点的亮洋红色。 干劲十足的市场商贩吆喝着:“豆角!做最好的蔬菜蒜泥浓汤用的豆角!这儿,这儿有好豆角。”根据我的经验,蔬菜蒜泥浓汤总是会用到青豆,有时是薄而细嫩的扁豆,有时是长而扁平的豌豆,或者有时两种都会用到。像美洲南瓜、胡萝卜、洋葱、韭葱、土豆,有时候有芜菁,有时候有西红柿,还有海盐和辣椒粉,也许还会有面团,所有这些混合成了汤的原料。蔬菜是按顺序下锅的,最先放豆角和洋葱,把它们放入一大锅沸水里煨大概二十分钟。接下来是其它被剁碎了的或者切成方块的蔬菜,还有百里香枝,然后再煨汤十五分钟。最后,等蔬菜变软了,再加入一把面团,像是切断的意大利面或者通心粉。面团变软后——失去了韧性,放入蔬菜蒜泥浓汤酱。上汤时,还要端上剩余的蔬菜蒜泥浓汤酱和磨碎的干酪。 在恩特卡斯特克的那个晚上,我们的肚子里填满了蔬菜蒜泥浓汤。只要公共用碗空了,就会出现一个端着满碗汤的服务生,就这样一碗一碗地继续着,直至深夜。满满的葡萄酒瓶总是会取代空酒瓶,面包筐从不会见底。午夜过后,苹果馅饼还没上桌,奥利弗就已经睡着了,他的头枕在我的膝盖上。这时已经有了阵阵寒意,完全可以穿上我带来的毛衣,知了在这个寒意袭来的深夜,也有点坚持不住了。十几岁的少年们占领了大卵石街道,开始放起了焰火,而大人们已经开始往家走了。 蔬菜蒜泥浓汤 我马赛的朋友安妮教给我了下面这道典型的夏日、初秋普罗旺斯汤。原料有新鲜的豆角和蔬菜,汤特别浓稠,以至于木勺几乎都能立在汤中。端上桌以前,汤里会加入蔬菜蒜泥浓汤酱——即大蒜泥、罗勒和橄榄油做成的泥。 首先倒入汤锅2夸脱水,加入一茶匙粗海盐、三把青豆(切成片)和一把胡萝卜块,然后,将以下蔬菜切成块,放进锅里:三个小土豆、一对中等大小的美洲南瓜和一个小洋葱。最后,放入三把新鲜豆粒,像是红豆、酸梅豆或者白豆。加入少量新鲜百里香和一片月桂叶。 将水煮沸,然后降低温度,用文火煨,直至蔬菜变软,水量减少到原来的1/3。这一过程大概需要40分钟。品尝一下汤的味道,再酌量加点盐,如果需要的话,还可加入新鲜胡椒粉和更多的芳香类植物。将一把意大利面切成小块,加入汤中,继续用文火煨,直到意大利面变软,这大概需要10分钟。 煨汤时,先将三、四瓣粗粗切开的大蒜研钵,然后加入少量海盐,用杵磨盐和大蒜直至糊状。加入一把罗勒,磨碎,与糊状物混合。再加入一把罗勒,继续混合。现在,慢慢滴入大概1/3杯特级原生橄榄油,然后依然用杵将油揉进糊状物中,最后一种浓稠的绿色调味酱便形成了——蔬菜蒜泥浓汤酱,这一过程大概需要10到15分钟。 汤煨好后,将其倒入陶罐或者大碗中。放入半份蔬菜蒜泥浓汤酱,搅拌。剩下的酱和汤一起端上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大蒜和伟大的蒜泥蛋黄酱之精髓(1) 第六章 大蒜和伟大的蒜泥蛋黄酱之精髓(1) 大蒜断季。油和大蒜完美的结合。四十瓣蒜和一只鸡。 史前时代的蜗牛。发现盐鳕鱼。 在普罗旺斯,人们将大蒜看得很重要。在普罗旺斯的烹调艺术中,如果只有一种原料能够是必不可少的话,那么这种原料必然是大蒜。令人惊奇的是,它的味道和用法多种多样,生吃时,会有一股剧烈的辛辣味,不过烹饪的时间越长,它的味道会越温和,在火上慢慢烧烤时,甚至会甘美多汁。每个普罗旺斯的厨房里,整年都会有无所不在的大蒜,用于所有东西的调味,从沙拉到汤、焖肉和油煎的食物,并且它还是制作一些普罗旺斯著名美食必不可少的原料,例如蒜泥蛋黄酱、橄榄酱、土豆泥和橄榄油大蒜鳕鱼羹。 然而,还是有一个小问题。头一年的大蒜用完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等到新成熟的大蒜上市。普罗旺斯农们对这个时间差的解决方法,是先出售部分幼蒜,这样就使得每个厨房里的大蒜都不会断供。但是幼蒜的品质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而纸状外皮的成熟大蒜能储藏数月。幼蒜收割时,它们的蒜头已经完全成形,但蒜头周围的蒜皮还很潮湿柔软。为了培育成熟的大蒜以供储藏,人们会将球茎留在土壤中,让它们继续生长一个月左右,直到叶子枯黄凋败,然后再将球茎拔出土壤,保存在干燥的地方。 在普罗旺斯,人们都热切期待着幼蒜上市。人们等待它的热情与等待第一根芦笋、第一颗草莓的热情不相上下,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作物的生产季节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在五月的某一天,小贩们开始运来好几货车的幼蒜——根据品种的不同,有白色的、红色的或者紫色的蒜,绳子把幼蒜连成了一大捆,或者只是将蒜头松散地串在一起,茎是分开的。有好几个星期,幼蒜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茎在露天市场里,散发着香味。我经常会一次买上一串,上面挂着大概一打蒜头,然后把这一串挂在我的厨房里,每次需要的时候就扯下一个。我使用幼蒜的方法和我使用成熟大蒜时一样,但是幼嫩球茎的味道更加温和,每瓣都是亮白色的,很脆,没有成熟大蒜特有的黄色和长出的芽。有一道我只会用到幼蒜的菜,那就是芝麻菜和皱叶菊苣沙拉。我在里面加上了大量的幼蒜醋油沙司、欧芹、橄榄油、海盐和醋。刚刚挖出来的幼蒜还微微带点生气勃勃的泥土气息,在制作这道沙拉中的作用很独特,是成熟大蒜所无法代替的。 等到一串幼蒜只剩下下一两瓣时,幼蒜就开始变软发霉了,此时,新收获的可以保存的大蒜已经上市了。我会买回家一串,然后挂在炉边同样的钉子上。成熟的大蒜我也会成捆的买回家,然后挂在炉子的另一边。我喜欢看到成熟大蒜被捆成一捆的样子,一根绳子在大蒜中部把肥肥的棕白色球茎串在一起,干枯的蒜叶往各个方向弯曲着。成捆的大蒜如同一大束野花或薰衣草般美丽。 新成熟的大蒜上市后,便是时候制作著名的“四十瓣大蒜鸡”了。烹饪时,还保留着外皮的大蒜,在将近两个小时的烤鸡时间里,会软化成糊状物。这道菜做好后,鸡块会与汤汁和大蒜一起端上桌,幸运的用餐者,还能从软化后的大蒜瓣里挤出甘美多汁的糊状物,抹到他们的面包上。大蒜的质量越好,糊状物的味道和口感就越好,从而使得这道菜如此的特别。第一次读到这个菜谱时,我几乎无法想象食用一道包含着四十瓣大蒜的菜,但我还是想尝一尝。1979年,我们修缮完我们在普罗旺斯的厨房后不久,我第一次有了一个标准炉子和一个全尺寸的烤箱。四十瓣大蒜鸡是我最初做的几道菜之一,并且它立刻成为了我夏日里的最爱。为了做这一道菜,我用了几乎四捆大蒜!有一次,我们甚至跑到马赛巨大的大蒜集市上,购买我们的夏季储备。 大蒜在普罗旺斯是如此重要,因而在马赛每年都会有一个持续一个月的大蒜集市,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十五世纪。每年从六月中旬到七月中旬,大蒜商贩们会将货摊摆在贝桑斯大道两侧——一条与老城中心地带的卡奴比埃尔大街相交的主要街道。在这里,你能找到品种不同的各种大蒜,白色的,红色的和粉色的,已经完全成熟了,堆成了一大堆,或者拿绳子串起来,或者捆成无数捆。各地的人们都来市场上购买大蒜。在准备来年的储备时,他们要确保,地窖里有足够多的大蒜,可以用来制作蒜泥蛋黄酱、土豆泥、蔬菜蒜泥浓汤和四十瓣大蒜鸡,以及用于羊腿调味、搓烤面包片、与洋葱和蔬菜一起油炒煎炸和制作汤汁和焖肉。蒜泥蛋黄酱可以称为普罗旺斯最著名的一道大蒜菜肴,因此以它命名了一套整餐——蒜泥蛋黄酱豪华餐。 制作蒜泥蛋黄酱时,大蒜瓣里加入边缘锋利的粗海盐,然后把它使劲地碾成一块糊状物。碾碎后的大蒜与鸡蛋黄搅拌,再慢慢地滴入橄榄油,搅拌,直到这一混合物变成发亮的金绿色蛋黄酱,充满着香味及大蒜的辛辣味。普罗旺斯人吃肉、鱼和贝类时会用到这种调味酱,并且将其用作涂食品的果酱,但蒜泥蛋黄酱豪华餐的重点,却在于与其同名的调味酱。蒜泥蛋黄酱豪华餐包括煮熟的蔬菜和鱼,有时候还会有蜗牛,再加上一大碗蒜泥蛋黄酱。这顿喜庆的大餐经常出现在大型家庭聚会上。过去,当从事漫长而艰苦的农作生活还很平常时,人们从小村庄和边远的农场赶来参加田园庆典,他们聚在一起,分享一顿大餐,品尝当地的葡萄酒,而田园庆典的中心的就是这顿大餐。而今天,电视机、因特网、手机、汽车和游泳池随处可见,本地人、访问者和旅行者都一起坐了在小镇广场的长桌边,享用蒜泥蛋黄酱豪华餐。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大蒜和伟大的蒜泥蛋黄酱之精髓(2) 第六章 大蒜和伟大的蒜泥蛋黄酱之精髓(2) 在普罗旺斯的许多小村庄里,节日是8月15日这一天。起初,我觉得很奇怪,竟然会有这么多小村庄在同一天举行社区盛宴,直到我了解到8月15日是天主教的圣母升天节,我才恍然大悟。圣母升天节是为了颂扬圣母的肉身和灵魂进入天堂而设立的。这一节日的宗教意义仍被一些特殊群体和清教徒所认可,然而它的世俗意义似乎更占了上风。这一节日开始于8月14日,至少要持续两天。14日的活动通常包括法国式滚球游戏、现场音乐会、冷餐会和晚间七点至八点的舞会,如果是大型舞会的话,现场音乐会和舞会将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在8月15日,中午会有冷餐会,接下来是蒜泥蛋黄酱豪华餐和更多法国式滚球游戏。七月下旬,会在电话线杆上或粘贴在咖啡馆和面包店窗户上,看到海报,宣告即将到来的节日盛宴、活动的日程表、大餐的费用和购买入场券的地点,以及提醒你带上自己的餐具。 我们第一次参加我们村的蒜泥蛋黄酱豪华餐时,唐纳德、埃塞尔、奥利弗和我稍稍到早了一点,我们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场景。虽然还不到正午,还是有许多人已经标出了他们的座位。我们在一队德国口音的夫妇和一群法国人之间——可能是带着朋友和亲戚来的一家人——找到了我们的四人座位。埃塞尔认出了玛丽和马索的女儿艾琳,于是她朝艾琳跑了过去。她粉红色的背心裙在身后飘舞着,白色的皮凉鞋踢起了尘土。奥利弗紧跟着她。他很潇洒地穿着被他称作聚会礼服的衣服,一条奶油色的棉布松紧带长裤和一件配套的红黄绿三色滚边的t恤。 我朝艾琳挥了挥手,然后开始摆我们的餐具:跳蚤市场上买到的几个盘子,盘子周围有黑色和深绿色“装饰艺术”风格的装饰;绿色餐巾和从加州带来的不锈钢刀叉。喝葡萄酒时,我们同大部分人一样,用的是小酒店风格的短玻璃杯。唐纳德去了冷餐吧,在广场另一端的市镇厅门前的树下。摆完餐具后,我马上将自己的篮子放在桌下,跑到了他那边。我们遇见了很多点头之交,他们问埃塞尔和奥利弗怎么样了,我指给他们看正在路中间玩耍的两个小孩,提到孩子们回到普罗旺斯后都非常高兴。奥利弗出生时,他是这个小村庄十多年以来,出生的第一个婴儿,这个小地方的人们都认为他很特别。他们也很喜欢这个生活在他们中间的美国小女孩。 唐纳德和我手里都拿着一杯茴香酒,我们四处张望着,不时地咬几口橄榄和薯片。人们穿着鲜亮的夏日衣服,围着桌子交谈着,广场上慢慢地填满了各种旋转的色彩。当他们从篮子里取出盘子和玻璃酒杯摆在桌上时,发出的咯咯声成了背景音乐。男人们将瓶装酒放在桌子上,撕去标签,取出酒瓶塞,然后往更多的酒瓶里倒满水,而不是葡萄酒。一支麦克风孤零零地立在露天音乐台上,昨晚在那里曾经响起过乐队的音乐声。市长开始走上通往露天音乐台的台阶。他是一位本地农场主,有着粗壮有力的手臂和双手,不管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遇见他,他都非常沉默寡言。他是那个时候瓦尔省的许多领袖之一,有传言说他曾经担任过本地二战时期抵抗运动的领袖。但真相却不得而知。我总是对他怀有一种敬畏之情,所以,看到他大笑、微笑、大声呼唤和向朋友招手,告诉每个人“请入座,请入座!”,然后朝人群简单地打招呼,再走回去同他的家人坐在一起时,我的感觉很奇怪。录音机开始播放音乐,在我听来,这音乐声如同用手风琴奏响的波尔卡舞曲。 我为埃塞尔和奥利弗倒上了水,而唐纳德为我们倒上了玫瑰红葡萄酒,然后他把酒瓶传给了桌子上的其他人。我曾经期待我们坐下时,就能吃上美食,不过桌子上只有一筐面包。坐在我们旁边的法国家庭在聊天,看上去很平静,因此我猜想一切进展顺利,美食会按照规定时间上桌的。没过多久,我看到玛丽朝我们走过来,抱着一个装蔬菜的那种硬纸板箱。她在桌子一端站定,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放在盘子里。她重复着这一动作,当她接近我们时,我看到她将几把煮熟了的青豆放在了每个人的盘子里。她当天打扮的很喜庆,发型是新做的(我看到过她的一个朋友——一个旅居发型师——前天到过她家),穿着一件亮红色的短衫,一条印花短裙和一双红色高跟凉鞋。 “这是你的,乔治安妮,这是埃塞尔的,这是奥利弗的,这是唐纳德的。”她把一大把有益于健康的青豆放在了每个人的盘子里。“接下来还有更多!”她继续朝桌子另一端走着,然后我看到了抱着硬纸板箱的女人们,她们笑着,手在箱子里出出进进。不一会儿,我们的盘子里有了煮土豆、甜菜和胡萝卜,还有青豆、熟煮的蛋和蜗牛。 蜗牛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陌生——去年夏天我们捉过蜗牛。看到桌上有蜗牛,我们都很高兴。我们在西朗瀑布时,雨后,蜗牛们冒险地爬出了覆盖着常春藤的围墙,我们把它们从湿滑的岩石上拔了下来,就这样,我们收获了大量的蜗牛。 在喂了蜗牛两周百里香和麦麸后,玛丽帮着我们制作蜗牛餐。我们将它们取出蜗牛壳,割掉带苦味的尾部,再把它们放回壳内。我们制作了一种用大量大蒜调味的番茄酱,把蜗牛壳放进调味剂后,用文火焖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根据玛丽的建议,我们用手拿着蜗牛吃——用牙签辅助,将蜗牛从壳里吸出来。这种吃法很麻烦,不过很好吃。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大蒜和伟大的蒜泥蛋黄酱之精髓(3) 第六章 大蒜和伟大的蒜泥蛋黄酱之精髓(3) 从很早起,蜗牛就成了普罗旺斯餐桌上的美味,但不是蘸酱吃,而是在煤火里或者煤火上煮着吃。人们曾经在普罗旺斯高地的史前洞穴的入口处,发现过灰烬和蜗牛壳的痕迹,有些可以追溯到至少公元前11,000年。考古学家甚至发掘出许多处埋藏了大量蜗牛壳的遗址,它们通常被称作中石器时代蜗牛农场。甚至在离我家不远的坎松也有迹象表明,史前时代的人类食用蜗牛。我很乐意想象我们搜集的蜗牛都是史前蜗牛的后裔。 普罗旺斯人保留了在煤火中烹煮蜗牛的传统。当地人曾经告诉过我,直到19世纪50、60年代,人们还经常一边在葡萄园劳作,一边烹煮蜗牛。工人们会在一片空地里,升起一堆用葡萄藤枝做燃料的火,然后将烤肉架放在火上,架子上放着蜗牛。这种方法流传自工人们的祖父母和曾祖父母。人们用大头针或者编织针将蜗牛肉从壳里剔除来,然而最理想的方式是蘸着蒜泥蛋黄酱吃。20世纪30年代的马赛,蜗牛商贩们将他们的商品堆在街边,他们把蜗牛放在纸盆里,出售时,还会带上一个剔蜗牛的工具。在20世纪早期,像我们一样用手吃蜗牛是家庭宴会的至爱之一。 蔬菜和蜗牛上桌后不久,又有更多女人端着大碗出现了,她们在每张桌子旁都停留一阵。两个女人走到了我们桌前,她们问:“要橄榄油做的蒜泥蛋黄酱,还是向日葵油蒜泥酱?用向日葵油做的味道不会太浓。“我通常食用橄榄油制作的蒜泥酱,所以我选了橄榄油的,不过我为奥利弗要了一点向日葵油做的。他可能会比较喜欢口味温和的,并且这样的话我也能尝尝。 其中一个女人上前一步,在我、唐纳德和埃塞尔各自的盘子里都放了满满一勺,同时另外一个女人为奥利弗舀了一大勺。向日葵蒜泥酱的颜色是淡黄色的,而我选的橄榄油酱是金绿色的。我尝了一点,然后把一块面包蘸进酱里。它的味道近似于黄油,但是有着很浓的大蒜味。我尝了点我自己的,同样是大蒜味,不过味道更浓一点,有更多的水果味,尝完后,嘴里还留有一点淡淡的橄榄油苦味。这两种我都很喜欢。后来,我才知道如果橄榄油没有普罗旺斯风格的油温和,那么可以将其与葡萄籽油或者向日葵油混合制成蒜泥酱,这是一个很棒的主意。当然如果你喜欢口味刺激、苦涩味重的橄榄油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我平常使用的是各种特级原生橄榄油,有的用于烹饪,有的用于制作醋油沙司,有的用于调味品,这几种橄榄油的口味有很大不同。不同的原因在于橄榄的品种不同,如果是混合橄榄油,则取决于其中各类橄榄的品种;果园的选址;生长、收获和碾磨的条件。决定味道的一个关键因素是采摘时橄榄的成熟度。如果橄榄在采摘时,还有部分是青色的,那么制出的橄榄油会带有苦涩或者辛辣的余味,而如果用的是完全成熟的黑橄榄,那么橄榄油的味道就会比较温和,带一点水果味,同黄油的味道很像。这种不同类似于未成熟的青色钟形辣椒与成熟的红辣椒之间的差别。大部分普罗旺斯橄榄油都处于这两种口味中间。按照传统,普罗旺斯收割橄榄的时机是橄榄长成了黑色或者接近黑色时,因此,普罗旺斯的橄榄油比诸如托斯卡纳的橄榄油要更温和一些,因为那些地方的橄榄在采摘时,还有部分是青色的。 除蒜泥酱以外,普罗旺斯其它经典的美食的烹饪都需要大蒜和橄榄油的配合。橄榄酱是一种味道强烈的用橄榄做的,用于涂抹烤面包片和浇在蔬菜上。它最开始的制作方式和蒜泥酱很相似,先是将碾碎后的大蒜和盐混合在一起。加入橄榄和马槟榔,有时候还可加入芳香植物或坚果,然后缓慢滴入橄榄油,直到酱达到了合适的粘稠度。制作凤尾鱼酱的第一步也是类似的方法,不过在滴入橄榄油前,加入的是凤尾鱼而非橄榄。 “奥利弗,让我尝尝你的蒜泥酱。这个太辣了,我不喜欢。”埃塞尔的勺子伸向了堆在奥利弗盘子里的发亮的浅黄色酱。他一直都在吃鸡蛋、土豆和面包。在我的鼓励下,他尝了一口蒜泥酱,然后他决定再也不多吃一口。 “拿走吧,我不吃。” 埃塞尔往她自己的盘子里舀了大大一勺,然后把自己的蒜泥酱推到一边。“唔,我更喜欢吃这个。”她说。 当那几个端着碗、抱着硬纸板箱的女人又转回来时,埃塞尔的蒜泥酱几乎已经吃完了,我和唐纳德也差不多吃完了。这一次又来了点新的东西——盐鳕鱼片。 我只吃过一次盐鳕鱼,那还是在奥利弗两个月大时的新年之夜。我们的邻居乔琪特和丹尼斯邀请我们共同分享午夜晚餐,上的第一道菜便是盐鳕鱼和韭葱烤菜——丹尼斯最喜欢的一道菜。这道菜实在是令人难以忘怀。菜肴的最上层是松脆的金色面包屑,下面是盐腌鱼的细碎薄鱼片和绑在一起的甜韭葱,里面加了贝夏梅尔乳沙司,因为加了红辣椒粉,还有少许辛辣味。我从未烹饪过盐鳕鱼,也从没像现在这样大块地吃过它。我注意到周围的人去掉了银灰色的鱼皮,剔出鱼鳍、鱼骨和软骨,再将鱼分成大薄片。然后把鱼片蘸入蒜泥酱里,或者在鱼片上抹上蒜泥酱。我也照做了。鱼的肉质比较粗,有点呈粒状,味道很强烈但是很美味,特别是和着蒜泥酱一块吃。我很喜欢吃,并且还下定决心,在那个夏天我一定要学会做这道菜。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大蒜和伟大的蒜泥蛋黄酱之精髓(4) 第六章 大蒜和伟大的蒜泥蛋黄酱之精髓(4) 事实上这并不难。第一步是将鳕鱼浸泡在水中24小时,期间要不断换水,这样既可以使鱼饱含水分,又可以滤去盐分。这一步完成后,把鱼和一片月桂叶一起煮。我总会先割下一小块鱼肉,用水煮一下,然后尝尝味道,以确保盐分已经完全排除。如果还没有,我会用冰冷的流水冲洗鱼,然后再煮一块鱼,尝一下,最后再煮整条鱼。 将煮过的鱼切成片后,加上蒜泥酱就可以吃了,它也可以用于烹饪,像是盐鳕鱼韭葱烤菜或橄榄油大蒜鳕鱼羹(普罗旺斯最棒的菜肴之一)。地道的橄榄油大蒜鳕鱼羹不过是将煮熟的盐鳕鱼、热橄榄油和热牛奶在文火加热的炉子上捣成糊状,直到形成浓稠的乳状体。虽然使用的原料很简单,做起来却不像听起来那么容易。倒橄榄油的速度不能过快,橄榄油也不能太热,不然做不成乳状物。倒牛奶的时候也必须十分小心,速度要慢,牛奶不能过热,以免凝结,破坏橄榄油大蒜鳕鱼羹。最重要的是,不能使其沸腾。乳状物一旦成功形成后,加入一种用磨碎的大蒜、欧芹和柠檬制成的调味品。吃的时候可配以油炸面包丁、红酒,这便是一道用简单原料制成的高贵佳肴。 橄榄油大蒜鳕鱼羹的一种更有挑战性的做法使用的是土豆。它的制作方式比较简单,因为它不是一种乳状物,同时,它也比最地道的做法更为温和。制作时,用研磨和杵将煮后的鱼磨碎,或制成泥状,然后与土豆混合在一起捣碎,轮流倒入热牛奶和橄榄油,搅成浓稠的奶油状面团,之后加入用磨碎的大蒜、欧芹和柠檬制成的调味品。制作奶油烤菜时,也可加入这一混合物,上面盖上面包屑,放在热炉子上烘烤之前,滴入橄榄油。吃的时候同样也是和油炸面包丁一起享用。 直到不久前,盐鳕鱼还一直被称为是穷人的食物。过去,有一个普罗旺斯的说法,常常用来夸奖某些具有异国情调的、奢华的菜肴,大体翻译过来是“很确定,这道菜不是盐鳕鱼和菠菜。”。我听到的这种说法表明,这一道菜在经济拮据的普通家庭里很常见。可是现在,一公斤盐鳕鱼的价格和牛排,或者金枪鱼的差不多,以前属于农家菜的橄榄油大蒜鳕鱼羹也出现在了高级餐馆里。橄榄油大蒜鳕鱼羹可能会与切成丝的黑松露一起,作为开胃小菜出现,一口一块;或者与新鲜的煮鳕鱼同时出现,旁边放着黑橄榄酱。 那天,蒜泥蛋黄酱豪华餐的结束曲是本地面包店制作的油酥点心。面包店老板和他的妻子身上都扎着白色的围裙,他们的助手们抱着光滑的白色面包箱在桌子间穿梭,箱子里装着制作精良的法式小点心,包括一种填满了巧克力慕斯或者新鲜水果的水果蛋糕、精致的黑莓千层酥和一口一个的杏仁奶油夹心烤蛋白。他们给了奥利弗和埃塞尔每人两块点心。两个孩子匆匆忙忙地吃完后,就跑去和在远处跳绳的艾琳一块玩了。唐纳德和我又拿了一杯葡萄酒,往后舒服地躺着,观察周围变换的风景——人们把他们的野餐篮留在原地,开始起身前往滚球比赛场地。 滚球的正式说法是滚球戏,它是普罗旺斯全民普及 的一项运动。每个人都会玩——年轻人和老年人,男人和女人。滚球比赛很容易辨认。如果你在背阴处看到五个或更多的人目光朝下盯着一块泥土地或沙土地,那这就说明一场滚球比赛正在进行中。再靠近点观察,你会看到他们盯着的是几个铁球——即滚球,正尝试着确定其中哪一个与一个小木球(或者目标色球)的距离最近。这个游戏与美国草地保龄球和意大利地滚球戏很相似,方法是并拢你的双脚,将滚球扔出去,尽可能地接近六到十英尺以外的目标色球。参与游戏的每队人数可以是一到三人,每队有六个球。大部分选手在他们的口袋里都放了一把铁卷尺,当所有球都被扔出去后,便会用卷尺进行精确地测量,如果距离较短,还会用到卡尺。如果获胜一队的每个球比对手的球更接近目标色球,那么获胜队将获得一分。比赛一直持续到十三分为止。 在普罗旺斯,滚球比赛是一项很严肃的并能吸引大量观众的体育活动。人们围站在一起,每抛一球,观众们的目光就会从滚球转到目标色球再到选手,然后又转回来,等待下一次投掷。唐纳德和我喝完酒收拾完餐具后,便加入了围观的队伍中。我们的一个朋友参加了比赛,他曾经很紧张他的分组状况,因为经常会有来自邻村的顶级选手参加8月15日的比赛,那天也正是发奖的时候。 围观的人很多,其中许多男人们都在喝茴香酒。我们站在边上,距离很近,完全可以看到选手们的表现,选手们拉了拉他们的帽檐,表示幸运之意,然后弯下腰,抓起了一点尘土,在双手间摩擦几下,从而保证能够抓牢滚球。当选手们走到地面上划出的一条线前,瞄准目标时,围观的每个人神色都很严肃。我们站了一段时间,等着看混合队的比赛——每队两男一女。女人们和男人们一样认真,一样有实力,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比男人们都要出色,但是她们的衣着各异。有一个女人穿着一条系着细皮带的棉布背心裙,裙摆正好到她匀称漂亮的膝盖以上,她晒得很黑,金色的头发齐肩长。人群中的许多男人都转到她身后,等着看她抛出滚球。另一个女人严肃的脸上带着一种工作状态时的表情,棕发烫得卷卷的,她穿着一双耐用的棕色鞋子和一条膝盖以下的蓝绿色格子裙。她吸引男人们注意的不是她的外形和服装,而是她的高命中率,因为她不停地将对手的球从小木球旁边击开。 到四点钟时,埃塞尔和奥利弗开始觉得又热、又无聊,想要去湖里游泳。我也很热,用游泳来结束这一天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 蒜泥蛋黄酱大餐 大餐的精髓是金绿色的大蒜蛋黄酱。我认为在家制作这顿大餐最简单、最好的方法是按照普罗旺斯小村庄的做法,将蒜泥蛋黄酱与煮蔬菜(或者蒸蔬菜)、全熟煮蛋还有鱼一块食用。 大餐开始前,先端上一些开胃菜和茴香酒,或者玫瑰红葡萄酒,然后再上蔬菜,接下来是鱼、足够的法国棍式面包片和葡萄酒,最后上水果馅饼,这样你在自家后院就能享受普罗旺斯大餐了。 制作蒜泥蛋黄酱时,往四瓣大蒜里加入少许粗海盐,使用杵在研钵里捣碎,直到成为糊状物。如果你有一个大研钵,在接下来的步骤里可以继续使用。如果你没有,那么就将碾碎后的大蒜挪到碗里,然后搅拌三个鸡蛋黄,再慢慢滴入大概1/2杯特级原生橄榄油,继续搅拌。当蒜泥蛋黄酱开始变浓稠后,就可以以持续的细流状加入橄榄油。如果你选用的是味淡的普罗旺斯橄榄油,那么继续搅拌另外1/2杯橄榄油。如果橄榄油的味道很浓,那么加入1/2杯葡萄籽油或者向日葵油。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要等蒜泥蛋黄酱变硬后才能停止搅拌,然后将其放在一边。蒜泥蛋黄酱可以提前一天做好,但是它的味道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变得更为浓烈。 如果是八个人用餐,我一般会煮12个鸡蛋、16到20根金色的或红色的小甜菜,16到20条小鱼或者一些煮熟的土豆,8个或10个胡萝卜——切成两半——以及2磅青豆。你可以根据你客人的和你的个人口味调节用量。 至于鱼,我喜欢用水煮去骨鲑鱼片,并且在室温下食用。八个人用餐,我会挑选8条去骨鲑鱼,每一条大概1/3磅重,然后我将它们放在一个装了半锅水的煎锅中,朝锅里放入1/2杯干白葡萄酒、1汤勺粗海盐、一只柠檬的汁水和一些新鲜龙蒿枝。盖上锅盖,将这一混合物用文火煨10分钟,然后加入去骨鱼片,煮的同时,用汤勺往鱼身浇汤汁,直到鱼片变成不透明,并且很容易用叉子切成薄片。我会将去骨鱼片放到盘子里,然后轻轻地盖上食品包装箔,直至端上桌。可以在早上煮熟鲑鱼,放入冰箱,然后拿出来放在室温下。 食用时,将装鸡蛋和蔬菜的盘和碗、蒜泥蛋黄酱和面包也一起端上桌,之后不久,再上鱼。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1) 宸茶喘涔?/p> 绗竷绔?缁电緤鍜岀櫧钁¤悇閰掔叏缇婅箘缇婅倸鍗凤紙1锛?br/> 銆銆瀛h妭鎬ц縼寰欑殑浼犵粺銆備笉娴垂浠讳綍涓閮ㄥ垎缇旂緤鑲夈?br/>銆銆宸ヤ綔涓殑灞犲か銆傝薄鐗欐捣宀哥殑鐑ゅ叏缇娿?br/>銆銆鎴戜滑蹇呴』鍋滆溅銆傚洜涓烘垜浠缁电緤鍖呭洿浜嗭紝鐙獎鐨勫北璺梺杈瑰氨鏄偓宕栧抄澹侊紝鎯呭喌涓嶅厑璁告垜浠敤鍌叉參鐨勬佸害鑰冭檻浜轰笌鍔ㄧ墿涔嬮棿鐨勫叧绯汇傛垜浠憞涓嬩簡杞︾獥锛岀瓑寰呯潃锛屾槧鍏ョ溂甯樼殑鏄竴鐗囨鍦ㄧЩ鍔ㄧ殑鍔ㄧ墿娴锋磱锛屾垜浠櫡鍏ヤ簡鍚勭闄岀敓鐨勫0闊充腑锛屽彯鍙綋褰撶殑閾冨0銆佸挬鍜╃殑鍙0鍜岀墽缇婁汉灏栧埄鐨勫摠澹版贩鏉傚湪涓璧枫備紭缇庨珮璐电殑灞辩緤娣峰湪缇婄兢涓紝浼橀泤鍦拌秺杩囨灞ヨ壈闅剧殑缁电緤锛岃蛋鍒颁簡闄勮繎鐨勫博鐭充笂锛屾垨鑰呯櫥涓婁簡璺彟涓杈圭殑鎮礀锛屼负鐨勫氨鏄刀鍦ㄧ伆榛戞瘺鐨勭墽缇婄姮涔嬪墠锛屽毤椋熺壒鍒編鍛崇殑鏋濆彾鎴栧皯閲忚崏鍙躲傚湪鐗х緤浜哄拰鐗х緤鐘缁堝涓鐨勫偓淇冧笅锛岀坏缇婁滑涓鐩翠繚鎸佺潃闀胯屽厜婊戠殑鑴稿井寰湞鍦扮殑鍔ㄤ綔锛屽钩绋冲湴鍚戝墠鎸姩鐫锛岀劧鍚庤秴瓒婁簡鎴戜滑銆?br/>銆銆缇婄兢鎿﹁繃杞﹁韩鏃讹紝鎴戣兘闂诲埌娼箍鐨勭緤姣涘讥婕潃瀹冧滑鍒氬垰绌胯繃鐨勭煯鏍戜笡涓己鐑堢殑鏍戣剛棣欏懗銆傛垜浠湅鍒版湁浜涙潨鏉惧瓙鍜屾澗閽堟寕鍦ㄥ畠浠贡绯熺碂鐨勭緤姣涗笂銆?br/>銆銆閭eぉ鐨勭墽缇婁汉鏄复鏃跺噾鍦ㄤ竴璧风殑锛屾湁浜涗汉绌跨潃鏅綏鏃烘柉鐗х緤鏈嶏紝鎴寸潃榛戣壊鐨勫杈瑰钩澶存瘺姣″附锛屾尌鑸炵潃妫曡壊鎴栭粦鑹茬殑鏂楃澶栧鍜岀矖澹屽張鍙ゆ棫鐨勭墽缇婃洸鏌勬潠銆傝繕鏈変汉鎴寸潃鍘氬帤鐨勭緤姣涜礉闆峰附锛屽附妾愭媺寰楀緢浣庯紝鐩栬繃浜嗕粬浠殑鐪肩潧锛屼粬浠┛鐫璧风悆鐨勫帤姣涜。锛屾垜鐚滄兂鏄敤鍘诲勾鍓笅鏉ョ殑缇婃瘺鎵嬬紪鐨勩?br/>銆銆鈥滆繖涓槸瀛h妭鎬ц縼寰欏悧锛熲濇垜闂竴涓皬鍜栧暋棣嗙殑鑰佹澘銆傛垜浠湪閭i噷鍋滀笅鏉ワ紝琛ュ厖鍓嶅線鎴戜滑鐨勭洰鐨勫湴鈥斺斿焹缃楀北鍙b斺旂殑璺斾笂鐭己鐨勪笁鏄庢不銆傝繖鏃惰閬撲笂鎸ゆ弧浜嗘垜浠棭鍏堢湅鍒扮殑缁电緤銆佸北缇娿佺墽缇婄姮鍜岀墽缇婁汉銆傜墽缇婁汉姝h垂鍔涘湴璁╁姩鐗╀滑杩滅璺梺绉嶇殑鏍戝拰鍜栧暋棣嗗闈㈠皬鍏洯閲岀殑椴滆姳妞嶇墿銆備粬浠妶閲屽暘鍟﹀湴鎶芥墦鐫缇婂ご锛屽懠鍠婄潃鏃佽竟濂旇窇鐨勭墽缇婄姮銆備竴涓鎴戜滑鏈杩戠殑鐗х緤浜烘ユュ繖蹇欏湴鏈濆墠璧剁潃锛屾垜鑳界湅鍒颁粬鑴镐笂婊翠笅鏉ョ殑姹楃彔銆備粬鐨勬敞鎰忓姏瀹屽叏闆嗕腑鍦ㄤ粬鐨勫姩鐗╀滑韬笂銆傝佹澘浠庢垜浠珯鐫鐨勯棬鍙h浆韬蛋鍥炰簡搴楀唴锛屾渶鍚庝竴缇よ蛋杩囪閬撳悗锛屼粬鍥炵瓟浜嗘垜銆?br/>銆銆鈥滄病閿欍備粬浠瘡骞?鏈?5鏃ュ乏鍙抽兘浼氱粡杩囪繖鍎裤傛垜浠繖鍎挎槸浠栦滑鐖叆楂樺北鑽夊師涔嬪墠鐨勫掓暟绗簩涓潙搴勩備粬浠潵鑷簬鍦i浄绫冲懆鍥达紝鑺变簡鍗佸ぉ鐨勬椂闂村埌杈捐繖鍎匡紝鐒跺悗杩樿鐢ㄤ竴澶╃殑鏃堕棿杩涘叆鑽夊師銆備粬浠墦绠楀氨鍦ㄦ潙搴勭殑鍙︿竴杈规惌甯愮鍋滅暀鍒板噷鏅ㄤ竴鐐瑰乏鍙炽傜‘淇濇瘡涓汉閮借兘鐫′笂涓瑙夛紝鍔ㄧ墿涔熸槸銆備笅鍗堣刀璺疄鍦ㄦ槸澶儹浜嗐傗?br/>銆銆鎴戜滑鍧愪簡涓嬫潵锛屼粬绔繃鏉ユ垜浠偣鐨勯ギ鏂欙紝鎴戝拰鍞愮撼寰风偣鐨勬槸娓呭噳鐨勭函鐢熷暏閰掞紝鍩冨灏斿拰濂ュ埄寮楃殑鏄硶濂囬偅姗樻眮姘旀场楗枡銆備笉涓浼氾紝浠栧張鍑虹幇浜嗭紝绔潃涓涓洏瀛愶紝涓婇潰鏀剧潃鍥涗釜妫嶅紡闈㈠寘鐏吙榛勬补涓夋槑娌伙紝姣忎釜澶栭潰閮藉寘鐫涓寮犲皬灏忕殑缇婄毊鏂圭焊銆傛硶寮忕伀鑵夸笁鏄庢不鍔犲啺鍟ら厭鐨勫崍椁愬嚑涔庢槸鏈缇庡懗鐨勩傛妸鏃╂櫒鍒氬嚭鐐夌殑鏉捐剢娉曞浗妫嶅紡闈㈠寘鍒囦笅鑷冲皯涓夊垎涔嬩竴锛岀劧鍚庡垏鎴愮旱鐗囷紝鎶逛笂鍘氬帤涓灞傛贰榛勬补锛岀劧鍚庡皢涓や笁鐗囩伀鑵胯杽鐗囧す鍏ヤ腑蹇冧簩鍒嗕箣涓澶勶紝鍐嶅悎涓婁笁鏄庢不銆傝繖鏍峰氨鍋氭垚浜嗐傛湁涓夌鍙e懗鍜屼笁绉嶅師鏂欍?br/>銆銆鐢变簬闀挎椂闂寸殑椹捐溅鍜屽叴濂嬶紝鎴戜滑閮藉緢楗匡紝鍥犳鎴戜滑瀹夐潤鍦板悆浜嗗ソ鍑犲垎閽燂紝缁嗙粏鍝佸皾浜嗘瘡涓鍙d箣鍚庯紝鎵嶅紑濮嬭璁鸿捣鎴戜滑瑙佸埌杩囩殑鏅薄銆備互鍓嶏紝鎴戜滑鐬ヨ杩囪繙澶勭殑缇婄兢锛屽惉鍒拌繃瀹冧滑鐨勯搩閾涘0锛屼絾杩欐鏄涓娆″湪绉诲姩鐨勭緤缇や腑瑙佸埌瀹冧滑銆傚湪浠ュ悗鐨勫澶╋紝杩欐牱鐨勫満鏅粛鐒朵細缁х画涓婃紨锛屽湪绉嬪ぉ涔熻兘鐪嬪埌鍚屾牱鐨勫満鏅紝閭d釜鏃跺欙紝缇婄兢琚刀涓嬩簡楂樺北鑽夊師锛屽湪娴锋嫈浣庣殑涔℃潙鍦板甫搴﹁繃鍐ぉ銆?br/>銆銆鑷綏椹椂浠h捣锛屾斁鐗х坏缇婂氨鎴愪负浜嗘櫘缃楁椇鏂緢閲嶈鐨勭粡娴庢潵婧愩傚鑺傛ц縼寰欐渶鍒濆紑濮嬩簬鈥滈偅涓椂浠g殑鏌愪釜澶滄櫄鈥濃斺旂墽缇婁汉涓鑸繖涔堣銆傚彶鍓嶆椂浠f病鏈夌暀涓嬩换浣曡瘉鎹紝浣嗘槸缃楅┈鏃╂湡鐨勬枃瀛︿綔鍝佷腑鎻愬埌浜嗙坏缇婅蛋杩囩殑鐥曡抗銆傜坏缇婂拰灞辩緤涓鏍烽傚簲浜嗗共鐕ョ殑鍦颁腑娴风敓鎬佺幆澧冩墍閫犳垚鐨勮传鐦犵敓娲伙紝骞朵笖宸茬粡閫傚簲浜嗗綋鍦扮█鐤忕殑鑽夊師鍜岃崏鏈鐗┿傚彲鏄綋澶╂皵鍦ㄥ瀛g殑鍑犱釜鏈堣浆涓虹値鐑椂锛岀坏缇婂氨浼氬仠姝㈣繘椋燂紝鍥犺屽畠浠細鍑忛噸锛屼激鍙婂仴搴枫?br/>銆銆铏界劧鍑哄彂鐨勬椂闂存湁鎵涓嶅悓锛屼絾寮濮嬩簬鏅綏鏃烘柉瑗垮崡閮ㄧ殑鍦i浄绫冲拰浜氬皵鍛ㄥ洿鍦板尯鐨勫鑺傛ц縼寰欙紝姣忎竴娆¢兘鏄笂鍗冨彧缇婄殑澶ц縼寰欍傦紝6鏈?0鏃ュ乏鍙冲嚭鍙戝墠寰涓滃寳鏂圭殑灏ゅ竷鐟炴渤璋凤紝鎴栬呯┛瓒婂焹缃楀北鍙o紝鍒拌揪鎰忓ぇ鍒╃殑鐨壒钂欏拰闃垮皵鍗戞柉娌垮哺灞辫剦鍦板尯銆傝屽紑濮嬩簬鏅綏鏃烘柉涓滃崡閮ㄧ殑鐜涚憴鏂厠鍜屾鏅柉鈥斺旀皵娓╀繚鎸佽緝浣庢俯鐨勬椂闂存洿闀库斺旂殑瀛h妭鎬ц縼寰欙紝鍒欏紑濮嬩簬6鏈?5鏃ュ乏鍙筹紝鐩殑鍦版槸楂樺北鑽夊師銆傜緤缇ゅ拰浠栦滑鐨勪汉绫讳即渚d滑闇瑕侀暱閫旇穻娑夊崄鍒板崄浜屽ぉ锛屾瘡澶╅渶瑕佹琛屽ぇ姒傚崄浜斿叕閲岀殑璺▼锛屽湪澶╂皵鍑夌埥鐨勫崍澶滃悗鍑哄彂锛屾琛岃嚦鎺ヨ繎姝e崍鏃讹紝澶槼鍏夊紑濮嬪彉寰楃伡鐑紝浜庢槸鍋滀笅鏉ヤ紤鎭傛湁涓閮ㄥ垎鏃呴旀槸椤虹潃鎴戜滑鍦ㄥ焹缃楀北鍙f椂閭f牱鐨勯┈璺紝浣嗗緢澶ч儴鍒嗘槸娌跨潃灏樺湡鎵戦潰鐨勫皬寰勫墠杩涳紝瓒婅繃涔℃潙鍦板甫锛岀┛杩囨.鏋楋紝璧拌繃鑰曠敯鐨勮竟缂橈紝鎸ゅ嚭鐭皬鐨勭亴鏈ㄤ笡銆傝鐫骞茬伯銆佸仛楗澶囥佽胺鐗╁拰鑽搧鐨勫崱杞︿細鍜岀緤缇や竴璧疯鍔紝鍑嗗濂芥惌杞戒换浣曚竴浣嶆劅瑙変笉閫傜殑鏃呰鑰呪斺斾笉绠℃槸鍔ㄧ墿杩樻槸浜虹被鈥斺斾互鍙婃惌寤烘瘡澶╃殑甯愮銆傚緬姝ヨ縼寰欑殑浼犵粺鍦?0涓栫邯70骞翠唬浼间箮鏈夌粷杩圭殑瓒嬪娍锛屽洜涓鸿婊′簡缇婄兢鐨勬煷娌瑰紩鎿庡崱杞﹀彲浠ュ湪涓澶╀箣鍐呬粠澶槼鏆存檼鐨勫崡鏂硅鑷抽珮灞辫崏鍘熴備絾鏄洜涓哄崱杞﹁杞芥墍甯︽潵鐨勫姵绱紝瀵艰嚧缁电緤鍑忛噸锛屾湁浜涚敋鑷虫浜′簡锛屽洜鑰屽彜鑰佽屾洿涓轰汉鎬с佹洿涓哄疄闄呯殑杩佸緳鏂瑰紡鍙堥噸鏂板紑濮嬩簡锛岃繖涔熸垚浜嗘部閫斾竴浜涘皬鏉戝簞灞呮皯鐨勪箰瓒o紝鏉戞皯浠彲浠ュ湪姣忓勾鍚屾牱鐨勬椂闂达紝绛夊緟缇婄兢鍜岀墽缇婁汉缁忚繃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2)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2) 虽然仍有成百上千匹羊是使用卡车迁徙,但是传统迁徙方式的威胁似乎已经消失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年轻的牧业创业者都正在接受专业培训,以使他们学习到,在过去只能通过手把手教的方式学到的经验。部分培训的地点在教室和牲畜舍,其余的都是在路上进行的,比如在季节性迁徙中,做一位牧羊人师傅的学徒。在短暂的培训期过后,朋友和相关人员可以加入迁徙的队伍,这也是我一直都想尝试的。 我的朋友乔安妮曾经参加过一次,她说那真是一次极妙的体验。“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可以与这种体验相提并论,在高山草原上,只有你和星星,还有周围上千只动物带来的暖意。它们的气味成了你所处世界的一部分,你能够学习根据它们的声音辨别它们的不同,你甚至能够把它们一只只认出来。我们一行有十个人,旅途中,每个人要照看一百只绵羊,确保它们不会啃食村庄里的天竺葵,不会掉下悬崖或者跑到汽车前面。” 我问她下雨怎么办,她回答说这实际上不是什么问题。除了在海拔最高的山隘外,平时天气并不寒冷,步行的时候,每个人体内的水分都在流失,动物也不例外。她告诉我,一些人的脚在头几天的行程中,会被磨出血来,不得不离开队列。 “我们停下来休息时,每个人都会帮厨。货车拉着桌子、长凳和一些基本食品。一天晚上,一头鹿迷路后,闯进了帐篷里,有个牧羊人拿枪射死了它,于是第二天晚上我们就把鹿做成了晚餐,但是我吃不下去,因为鹿肉很硬,并且吃起来有一股血腥味。” 在给养货车出现之前,大部分的食物都是靠打猎获得的,不管是像松鼠和土拨鼠这样的小动物,还是生存在高海拔地区的鹿和高山绵羊,甚至是在长途跋涉中,受了致命伤的绵羊或小羊,。 数个世纪以来,羊已经成了当地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仅为人们提供羊肉,还为人们穿的衣服提供羊毛和羊皮,为蜡烛的燃烧提供羊油,所以也就不奇怪普罗旺斯人创造了各种方式,食用羊身上的各个部分。内脏始终被认为是动物身上最理想的一部分,普罗旺斯人把许多精力都放在了烹饪肾脏、心,甚至舌头上。小羊的舌头是整个法国的小饭馆里最受欢迎的一道菜。小而娇嫩的舌头被放在清汤中炖,调味,切成片,然后拌上橄榄油、欧芹和碾碎后的大蒜。比较难遇上的是两种菜,一种是胃粘膜和羊蹄,另一种是只有羊蹄。这两种都是独具普罗旺斯风味的菜肴,都充分表现了普罗旺斯人对于厨房生活的热爱和羊的重要性。 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是马赛的一道特色菜肴,可以与普罗旺斯鱼汤相提并论,它是这个城市饮食文化的标致,虽然锡斯特龙也这么宣称过。 制作这道菜时,首先将碾碎后的大蒜、欧芹和熏猪肉塞进胃粘膜块(又被称作羊肚),然后合上羊肚做成袋状,将它置入放有西红柿、白葡萄酒和芳香植物的酱汁中烹煮五个小时左右,同羊肚一起煮的还有羊蹄和一块厚厚的猪胃切片。不用再加入任何调料,因为酱汁会因为羊蹄上的动物胶自然而然地变浓稠。这是一道味浓而质朴的菜肴,我热爱的是它复杂的风味、鲜美而又稍有点柔软的肉质以及橙红色的酱汁。并不是每个人都喜爱食用如此奇怪的食物,但这道菜在普罗旺斯的家庭记忆中占据着神圣的地位。我知道,许多人都会兴高采烈地埋头猛吃浓浓酱汁上漂浮着的羊肚包,甚至会从羊蹄上挑出仅有的一点肉。 当羊肚包在香气四溢的酱汁里烹煮时,羊肚的膻味开始慢慢变淡,羊肚也开始变得十分柔软,以至于吃下第一口时,细细的肉丝就会在嘴里融化了,流出少许酱汁,露出里面包着的大蒜和欧芹。有时候,切碎的羊肚也会被作为填充物,从而创造出一种味道更为浓烈,却依然多汁的菜肴。 普罗旺斯高地的最后一家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工坊位于锡斯特龙——普罗旺斯的入口。锡斯特龙位于普罗旺斯的阿尔卑斯山脉和低地的交界处,因此它也被看做是季节性迁徙的十字路口。锡斯特龙有许多家大型屠杀场,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很有名。如果我在锡斯特龙的肉店里,看到了等待出售的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或者是在从玛瑙斯克到福卡奎的高海拔地区看到的话,我会把它们买下来。在这些地方,找到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象牙白的羊蹄十分光滑,整齐地堆放在不锈钢或白搪瓷盘子上,旁边放着羊肚包,通常会配上欧芹枝。我从没有完整地做过一遍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虽然我有过这个念头。但是我买到的从不会让我失望。不管是自制的还是现成的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酱汁都是一样的。罐装西红柿和西红柿汁、白葡萄酒、猪肚、月桂叶、百里香和辣椒粉被放在一起在锅里焖,然后放入羊肚包,再盖上锅盖,用文火煨两个小时。接着放入羊蹄,再用文火煨两三个小时,这样,羊肚会变得很柔软,这道菜就可以上桌了。 这只是普罗旺斯烹饪文化的一个例子。最初,烹饪仅仅是为了迎合单调农舍生活的需要,后来烹饪就不仅仅是为了做出美食,而且是为了重现记忆中的美食,每次品尝时都会传递美食的精神。当人们围坐在桌边,细数他们有关食物的记忆时,我看到他们的眼睛闪耀着光彩,在描述他们钟爱的菜肴的味道、气味和口感时,他们的肢体语言也变得轻柔了,周围人会以咂嘴作为回应。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3)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3) 我有一段难以忘怀的记忆,是有关另一种羊蹄的烹饪方式——油炸羊蹄馅饼的。我记得玛丽的堂妹约瑟芬,曾经同马索的姨母谈论过这道菜。马索的姨母那个时候已经九十岁了,她热心美食以及品尝她的葡萄酒。她既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又是一个很健谈的人。 罗伯特和弗朗索瓦·兰米的家就在我家的马路对面,我们坐在他们家露台的桑树底下,享用完葡萄收获季节完结的庆祝餐后,约瑟芬问马索的姨母——一个小小的女人,她像鸟一样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还记不记得她们以前曾经做过油炸羊蹄馅饼。在她们重提许久以前的回忆时,我着迷地倾听着。 “噢,天啊,我是做过。做法太麻烦了。首先拔羊毛,然后放在火上烧掉那些没有拔掉的羊毛,就像烧掉鸡毛一样,然后漂白羊蹄,让它们变得又白又漂亮。一口锅里至少要放十二只羊蹄,有时候会更多,然后把锅架在木炭炉子上。现在已经没有人用木炭炉子了。”她大笑着,摇了摇头,稀疏的灰白头发在微风中飘舞着。 “噢,天啊,但是味道很好。煮熟后,我们会坐在一起,我的女儿们,我的妈妈,我的外婆,孩子们,所有人都围坐在大木桌旁,闲聊,讲故事,有时候还会喝一杯白兰地酒取暖。我会把每只羊蹄用切肉刀使劲切成两半,然后分给每个人。我们把羊骨头和肉分离,羊皮放在一边等着填满作料,然后所有的羊肉都回到我这儿,我会和着百里香将羊肉切得很细,接下来,我往羊肉里加入盐和辣椒粉,如果可能的话,还会加入凤尾鱼,滴入橄榄油一起搅拌。每个人都往半只羊蹄的羊皮里塞入小部分填充物,然后我们再把它们放在一起,用绳子捆绑起来。哎哟,那个时候是多么复杂的程序啊!” “啊,这就是你的制作方法,”约瑟芬说,“我只记得味道,并且我看到它长得像羊蹄,但是没有骨头时,我觉得很惊讶。接下来呢?” “接下来?啊,啊,对的。”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将思绪拉了回来。 “对的,接下来,嗯,我们将它们蘸上面粉或面包屑,然后放在一口装了橄榄油的大锅里炸。” “我们会加上柠檬一块吃,不是吗?我想还会有一点欧芹。它们的外皮很脆,但是里面很软,肉很多,我很喜欢。我还记得从雷蒙德的盘子里偷吃油炸羊蹄馅饼。”约瑟芬说。她看着桌子另一端的哥哥。 “你真是个淘气的妹妹。你知道我没有看着它们,所以你就都拿走了,然后你还撒了谎,不过不管怎样,姨母总是会多给我一点。”他大笑着,又往他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点葡萄酒。 “我们能自己做点吗?”我问约瑟芬和玛丽。我被这个想法完全吸引住了,想象着这道菜该有多美味。“啊,不,太麻烦了。”她们都这样回答。对于她们,有记忆就足够了。 然而,我还是下决心要自己做一次,但直到最近才实现这个想法。羊蹄花了两个多小时才煮熟。剔出骨头时,我把一些皮给撕碎了,不过还不算太糟糕,但是填充物戳了出来。当我把开口两端捆起来时,羊蹄显得有点臃肿,不过至少还能看出来是羊蹄。我知道了这道菜从根本上说,是一道陶制盖碗食品。你可以将肉的混合物包在塑料包装里,然后用水煮十来分钟,这样就可以做出一种类似的菜肴。等肉包冷却后,将其割开,撒上面包屑,然后炸。动物胶和鲜肉将松脆的面包屑、芬芳的芳香植物和鲜嫩的肉结合在一起,烹煮的前期便融化了。就像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一样,油炸羊蹄馅饼绝对值得费那么多功夫。 只有选对了原材料,你做的菜才可能好吃。在普罗旺斯,大家认为最好的羔羊肉是锡斯特龙羊肉,来自于普罗旺斯高地上放牧的羊群。羊群以野生草本植物和青草为食,在本地屠杀,产出的羊肉味淡而鲜美。这一本地特产获得了igp证明,这是一种欧盟官方授权的红色标志,保证为消费者提供质量最佳的欧洲产品。 在这种情况下,红色标志能够保证动物出生、生长和屠宰的地区符合特定的规则和条件。例如,配种的母羊和公羊必须包含三个地区的品种:亚尔的美利奴羊、南部的前阿尔卑斯羊和莫勒洛羊,或者这三种的杂交品种。羊群必须延续从季节性迁徙流传下来的传统放牧方式。小羊必须母乳喂养至少六十天,其一生的各个阶段——从出生到屠宰和运输——必须有可追溯性。一只小羊的体重必须在十二公斤到十九公斤之间,屠宰时必须已出生天到一百五十天。 出售锡斯特龙羊肉的肉店(就像我在欧普斯到过的那家),会很自豪地在肉店橱窗上张贴海报打广告,上面画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羊,印着“锡斯特龙羔羊”。锡斯特龙羔羊肉柔软而有嚼劲。根据我的屠夫告诉我的,羊后腿肉在华氏375度的温度中,烹煮45分钟后最美味。我已经发现,当我从肉店店主或者小商贩那里买肉时,他们会很乐意告诉我不同的烹饪方法。 “现在,”每次我买羊腿的时候,屠夫都会这么跟我说,“你必须用橄榄油把它整个刷一遍,然后还有许多新鲜的百里香,一点新鲜迷迭香,然后撕开大概这么深”——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塞满大蒜片。煮的时间不要太长。把好好的羊后腿肉煮的过熟是最糟糕的事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4)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4) 他和他的妻子长得很像,都很强壮,脸很圆,挂着大大的微笑。虽然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但是和他的围裙很相配。他妻子的头发很软,是棕色的。 “啊,”他的妻子经常说,“能挑到这么好的羊后腿肉,你真是太幸运了。我很喜欢吃,但是我们家其他人都不怎么喜欢。我的丈夫,可怜的人啊,根本就吃不了。我做的羊后腿肉只能给自己吃,一点意义也没有。”这时,她把自家做的冷餐红肠塞到了我买的东西里作为礼物。 我喜欢透过肉店的门窥视后面。屠夫消失在他冷藏房沉重的房门后,然后他肩膀上挂着一整条羊腿或者四分之一个猪身又出现了。他将它们扔在满是划痕的厚砧板上,从砧板后面的刀架上抽出来一把长刀,然后在一块钢板上磨起刀来,刀子划出了几道流畅的弧形。马上,我便看不到他的动作了,因为他背对着店面,头低着,专注于他的工作。不一会,他又站直了,拿着一块猪腰子肉,或者一块用百里香枝系得牢牢的烤肉,肉上用猪后背的薄肥肉片涂满了猪油,也有可能是一块猪肋骨肉,边缘砍得很整齐。 一次,我问起了他有关腰子肉的事。我在几小时路程以外的,另外一个小镇肉店橱窗里看到过这种肉片,但那个时候我正在进行夏日远足,怕它坏掉,就没有买。 “啊,现在这种肉很珍贵。你看见的是整块还是切成了片的?” “切片了的。有四片肉看上去像……,”我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恩,就像镜片。”我朝他用手做了个杯口状,几根手指几乎要互相接触上。“它们大概是两厘米左右的厚度”——我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厚度——“两边都包着一点肾脏。” “没错,是从脊肉上割下来的,后面往下一点的部分。”他转过去,将他的手放在他的后背下部示意给我看。“就在这儿,肾脏在的部位。”他又转向了我,说,“所以当你割下这些肉片时,每一块都会带一点肾脏。对于真正的屠夫来说,,这是一项美差, 而对于那些站在大超市柜台后面的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他们要做的只是把已经割好的肉摆在盘子里。这些超市的屠夫们不会自己屠杀牲畜,因为这需要知识和专业技能。” 我从他和其他屠夫那儿听到过类似的关于屠宰手艺现状的想法:真正的屠夫在逐渐消失,当老屠夫退休后,缺少继承手艺的年轻人。 “现在,脊肉也可以整块地煮,但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收到过这种订单。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了解怎么去煮。在过去,每个假期我都会卖出去许多,对于一个五百人的小村庄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我被他的话激起了兴趣,于是马上要了一块肋骨肉。他回到小店后面的冷藏室,出来的时候肩膀上扛着一块羔羊的后腿及臀部肉,他把它甩在了砧板上,挥舞着手中的刀,切下来一块肋骨肉让我检查。这一块和我早先看到的那块很像,我几乎等不及要把它烹制成一道菜了。 那个晚上,我把橄榄油、新鲜百里香和海盐涂在肋骨肉上,然后在研钵里碾碎了一些干胡椒,也涂在了肉上。九月上旬的时候,天气还很温暖,因此我不打算在壁炉上烤肉。这个季节再晚些时候,我可能会这么做。我只打算每面煮四五分钟。“不要煮太久,”屠夫告诉过我,“否则肾脏会被破坏掉,煮过头后会变硬。” 两小块玫瑰红的肾脏煮得很完美,肋骨肉也是如此。我配着我最喜欢的奶油菠菜、蔬菜园里的土豆切片一块吃,然后浇上了吉恭达斯酒。 如果说脊肉和羊后腿肉是贵族肉片,那么其它种类的肉片也能达到如此的高度,虽然它们像羊蹄一样还需要更多时间和创造力。在传统的农村家庭里,自家屠杀是惯例——一直持续到20世纪70年代,在偏远的山区,持续时间甚至更长——一年中有许多羊养肥后会被屠宰掉,受伤的羔羊和绵羊也会被杀掉,这样就会有源源不断地羊肉,但一点也不会浪费。 老人们描述着怎么烹饪动物身上不太雅观的部分,例如蹄子、头、、肾脏、心脏、血液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烤脊肉、白葡萄酒羔羊肉和鱼汤在普罗旺斯的家庭和家庭餐馆的餐桌上还能看到,这些经典一代一代传承了下来。因为人们还会养山羊,所以这些烹饪方法也同样适用。 例如,节日中随处可见的烤羊肉,用到的原材料是羔羊的肾脏片、心脏和肝脏,配上洋葱、青椒和熏猪肉,调味后,街边的小贩会把它和香肠一起放在烤肉架上烤,然后一串串卖出去。小贩还会给你一大块撕开的法国棍式面包。你可以把烤肉串放进去,抓紧面包往下拉,把串抽出来,放到一边。你还可以在任何超市找到还未烤好的肉串,包在塑料泡沫盘子上,上面盖着一层食品用塑料薄膜。 羊肉汤,也叫浓缩汤,用的是羊身上分量较少的肉,例如脖子肉和胸脯肉,虽然有时候也会用到肋骨肉。将肉放入猪油或橄榄油中,同时还加入洋葱、大蒜、胡萝卜和草本植物,这时肉会便成褐色,然后放入少量清汤中用文火煨,这个过程需要两个小时,接下来,往锅里加水,使水烧开,再加入大米、藏红花和更多的调料。这个汤叫做“浓缩汤”是因为里面没有多少汤汁,和浓稠的大米粥相似。做好后,把它盛在碗中,旁边放着羊肉,吃的时候可以去掉羊骨头,放进汤碗中搅拌食用。这碗食材丰富的汤是传统家庭风格的餐馆和普罗旺斯的小饭馆中最受欢迎的菜肴之一,它标志着人们依然尊重和享受老式的烹饪方法,并且尝试着保护这些方法。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5)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5) 羊胸脯是由肌肉和软骨组成的,肉不是很多,并且通常肉还很肥。心灵手巧的普罗旺斯人像做白酒炖牛肉——经典的法式炖牛胸——一样,将羊胸脯肉放在清汤中焖很长时间,汤里面还加了烹调用(香芹、月桂叶等)的混合香料、洋葱和胡萝卜,这之后,撇去浮油,滤去水分,最后加入白色的奶油蛋黄酱,这样,就做出了一道适合每个普通家庭口味的菜。 即使是在今天,羊胸脯肉也不是很贵。就像羊身上其他价格一般的肉一样,要成功地烹饪羊胸脯肉需要时间和耐心。根据我的邻居玛丽提供的建议,我按照制作无骨牛胸肉的做法,将火腿、肥猪肉丁、蘑菇和青葱混合后塞进羊胸脯肉里,还加了点香料。我将羊胸架在清汤里放着的骨头上,用文火炖煮了一个小时左右,然后让它稍稍冷却,等着汤汁冻结,再把肉切成片,这样,这道菜便色香味俱全了。我甚至还在户外烤过羊肋骨,首先把它们浸泡在经典的美式烤肉汁中。这是我的主意,不过没有成功。虽然放了辛辣的调料,但是羊肋骨却不像猪肉或牛肋骨那样多肉,而且肥肉很多。 普罗旺斯那些经历过战争年代的家庭主妇,十分节俭,她们会撕掉胸脯肉上那层厚厚的皮,然后把皮的两端缝起来,做成一个口袋,然后塞进去美味可口的填充物——面包、香草,可能还有一点香肠——滴入橄榄油,接着再烘烤口袋。等口袋凉了后,把它切成薄片,配合着第一道菜上桌,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可以加上芥末或其它辛辣味的调料汁。羊胸脯肉分开炖或以其它方式做熟。这样,便可以用很小的一块肉做出两道菜来。 唐纳德和我回到加州后,我很怀念我们在普罗旺斯时享用过的美食,所以我们偶尔会自己买猪屠宰,还会四处搜寻羊蹄。 在唐纳德教授农业和畜牧业的高中,有一个很活跃的ffa俱乐部——美国未来农场主(future farmer of america)俱乐部,由老师负责。其中有个成员周末会在这片地区的最后一个拍卖场工作——迪克逊牲畜拍卖场,我在ffa的一个聚会上遇见了他,他告诉我他在那儿能用六十美元买下一只小羊,这个价钱还包括切下各部分的肉。在我听来,这实在是太妙了,于是唐纳德和我打算通过他买一只小羊。我们收到这件商品时,各部分的肉已经整齐地包好,并且包装上还标着肋骨肉、腿、肩、肋骨、炖肉的名称,还有一个独立的包装上标着肝脏、肾脏和心脏。这太合我心意了。 不过,当我在火上烤第一块肋骨肉时,我发现这很明显是我们平常说的老羊肉(mutton),味道很重,不像我们在普罗旺斯吃过的羔羊肉(lamb)。我们的一个兽医朋友也养羊羔,并且每年在他的饲养场里都会举办羊羔野外烹饮聚会。他解释说那种浓烈的味道主要是来自于肥肉,他建议我们在开始烹饪前,要尽可能地把肥肉去掉。于是,我照做了。 肉很鲜美,具有独特的味道,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带有浓重味道的羊肉。我感到通过烹饪,我的普罗旺斯生活又回到了身边,虽然味道已经有所不同。 普罗旺斯,同其它地中海沿岸的欧洲和北非国家或地区一样,在数个世纪的侵略史、占领史和移民史中,被浸染留下了异域文化的痕迹,这一现象在美食文化中也很明显。1961年,阿尔及利亚的独立将一股新的移民浪潮带至普罗旺斯,随之而来的还有来自前法属殖民地摩纳哥、塞内加尔和象牙海岸以及非洲其它国家的移民。新来者带来了他们的本地食物和口味,其中有些已经成为了普罗旺斯和法国主流食物的一部分。 当我们第一次到普罗旺斯时,我们很惊讶地发现邻村就有个阿尔及利亚移民聚居地。那是两排单层建筑,墙壁粉刷了奶油色的灰泥,每一个小房子都装着同样的棕色房门和百叶窗。女人们的指甲染上了指甲花红染料,她们穿着长长的裙子,下摆有好几层。我们经常看到的是男人们,他们穿着蓝色的工装裤或牛仔裤。当我们询问起他们时,有人告诉我们,他们是阿赫科人(harkis)——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中,支持法国的阿尔及利亚人,他们没有留在阿尔及利亚,而是来到了法国。法国政府为他们提供了住房,为男人们提供了工作,还为他们的家庭提供了法国社会体系中的福利,包括公共教育。 我们在普罗旺斯第一个秋天的葡萄收获季节里,遇到了他们在葡萄园里工作的几个男人们。他们的食物给埃塞尔留下了积极深刻的印象,那时,她和我们一起在葡萄园里工作,其中有个男人切了个血橙给她,她现在还能清楚得记得血橙的香味、味道和形状,她还记得那些男人在吃午餐时,从烤肉架上拿给她的香料加重的小香肠。 这种小香肠是北非辣味羔羊肉香肠,它对于普罗旺斯户外烤肉来说,就如同热狗之于美国人一样重要。超级市场里能看到一捆捆地卖这种手指一般粗细的暗橙色香肠,它们是在肉店里手工制成的。在法国,和另外一种北非菜肴——蒸丸子——一样,随处可见这种小香肠。蒸丸子的原料通常包括羊肉块或者烤香肠。在露天集市上,小贩们通常用大圆底锅出售蒸丸子,于是它的味道便成了集市香味的一部分。在加了少量胡椒而变得辛辣的清汤锅中,焖出的蔬菜味总是促使我想要停下脚步买一点回家,而我通常是抵制不住这种诱惑的。每份蒸丸子的数量有一到八个,它们被整齐地摆放在塑料外带盒里,就像西班牙肉菜饭一样——另外一种集市上的进口物,来自西班牙。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6)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6) 在法国,我可以尽情地买香料加重的小香肠,但是在加州却很难发现它们的踪影,因此我自己学会了它的制作方式。我把羊肩肉、大蒜、红辣椒、盐、胡椒粉、辣椒粉和百里香一起放在我的食品搅切机里,搅拌后,便粗略地形成了混合物,我也会把这些原料放进我的香肠研磨器中。接下来,我拿出我的搅拌机,接在香肠绞肉机上,塞入一条香肠套,然后一节节绑起来。我做小香肠的同一天,烤了一些,把剩下的冰冻了。每吃一口我的自制小香肠,都会让我回想起普罗旺斯生活的味道。 我在普罗旺斯吃过的,或者自己烹饪过的所有羊肉餐中,对于烤全羊的记忆最为深刻,不仅仅是因为食物本身,还因为在这道菜肴中所体现的友谊。故事以艾本开始。 艾本是梅勒先生家的万能仆人。梅勒先生以前是个军人,在科特迪瓦拥有他口中所说的“公司”。梅勒先生在山坡上买了一套房子,就在乔安妮、唐纳德和我曾经共同拥有过的房子的上方。人们很难看到他,不过艾本每天都会出门,清理灌木丛,挖水沟,喂狗,挪开岩石块,砍柴。乔安妮和她的丈夫盖尔德同我们一样,最先是通过孩子们才认识了他本人。 艾本穿着颜色鲜亮的长袍,手里拿着长柄大镰刀或者一把斧子在山坡上割草。他成了普罗旺斯的一道奇特风景,埃塞尔、奥利弗和亚历山德拉——乔安妮和盖尔德的女儿——都被他迷住了。他给他们讲故事,粉红色的手掌做着夸张的手势。他经常从长袍的褶层深处,掏出一包糖分给孩子们,他们一直很好奇他把糖藏在什么地方,因为在衣服上看不到任何口袋。他们还知道了他在非洲有自己的家。 这个夏天我们同艾本交谈的时候,我们注意到他提到过很多次他家乡的食物和他自己做的菜。于是,我们从他那里知道了烤全羊。 “那是一顿我们自己做的大餐。我们把一只大小合适的羊屠宰后,将米饭和蔬菜填进去,然后用一根烤肉叉串起来,架在火上慢慢地烤。我想你们会喜欢的。非常非常好吃。这里也有许多绵羊,和我的家乡一样。” 我们都被这道菜迷住了。我们问了他怎么做,然后决定在他的指导下,自己做出一顿大餐来,地点就在乔安妮和盖尔德的家中。 唐纳德和我知道在埃斯帕龙附近有一家养羊场,我们想在那里应该可以买到一只理想的小羊。艾本说他可以做一个烤肉叉,乔安妮和盖尔德帮着他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选了一个地点挖火坑。“我们需要很好的木材,”艾本告诉我们,“硬木材,橡木之类的。还要结实、干燥。不用湿木材。” 我们选定了一个日期——两周后的星期天,然后开始制作邀请人名单,大概有三十人左右,包括我们的邻居玛丽和马索、阿德勒和帕斯卡以及我们的老朋友布鲁诺夫妇。 烤全羊大餐开始的前一天,唐纳德和我开车前往一个农场,在那里,新鲜屠杀并处理好了的的全羊在等着我们。唐纳德和农场的一个工人把全羊往车上搬,其中一个人托着羊后腿,另一个人托着前腿。为了准备这段旅程,我们将后面的座位往前折叠,腾出了更多的空间,然后用一张防水布盖住了车后部,这是用来包全羊的。 我们直接驶回了乔安妮和盖尔德家,然后把包在防水布里的羊储藏在他们家的地窖里,第二天早晨才会拿出来,然后把它填上各种食材,串在烤肉叉上烤。乔安妮已经把所有要填充的原料集中在了一起。那天晚上,在艾本的帮助下,我们煮好了将近三公斤米饭,把切好的蔬菜用橄榄油煎好了,然后把所有东西都和切碎后的心脏、肾脏和肝脏混合在一起。我们加入了各种调味料——红辣椒、辣椒粉、盐、胡椒粉、姜黄和小茴香。尝了尝填充物的味道后,我们又加了一点调味料,然后又尝了尝,直到艾本宣布:“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是我家乡的味道。” 房子里的所有锅和盆都装满了填充物。我们把它们盖起来,然后放到了地窖里,旁边就是全羊——根据艾本的建议,我们已经在羊身上抹上了一层厚厚的橄榄油、胡椒粉和野生百里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清晨的曙光中,唐纳德出去了,帮着艾本生火,然后再回来接我和孩子们。我们到达的时候,羊身正串在烤肉叉上,下面是一个深深的火坑,羊身已经开始烤成了金色。艾本把野生迷迭香和百里香枝用粗麻绳绑在一根细细的橡木枝上做成了一把刷子,这时,他正站在烤肉叉旁,用刷子往羊身上涂油脂。他旁边是一碗我们昨晚上做的加了胡椒粉的卤汁。我能够闻到香草和调味品的香味,我听到烤出来的油滴到火里发出了嘶嘶的声音。这已经是让我难忘的一天了。 我们一边烤着全羊,一边在房子前面摆上一整列桌子。由于这一行桌子的一端被暴露在了太阳下,盖尔德便在一棵桑树和地面上固定着的两根杆子之间挂上了一张印第安床罩,这样便做成了类似顶棚的东西。布置餐桌时,我们用到的是普罗旺斯印花桌布以及我和乔安妮家的餐具。我们从本地的合作商店里买来了玫瑰红葡萄酒,还准备了许多面包。乔安妮和我制作了老式的深碟桃子馅饼作为甜点。正午,人们陆陆续续到席了,羊也差不多烤好了,于是我们开始倒茴香酒,吃橄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7) 第七章 绵羊和白葡萄酒煨羊蹄羊肚卷(7) 完全烤好后,烤全羊连同烤肉叉被挪到了火边的一张桌子上。艾本剪断了将羊固定在烤肉叉上的绳子,然后又剪断绑在羊肚子上的绳子,再把绳子抽出来,于是填充物的香味便被释放出来了,香味里还混杂着烤羊肉酥脆的味道。他用一支长柄勺将填充物舀到许多碗里,所有人都围在艾本身边观察整个过程,这时,艾本把他用两根管子做的烤肉叉放到了一边。舀完填充物后,他把手伸到羊肚子深处,确保所有填充物都被挪到了桌上的碗中。我们将碗盖上,把它们放在余火旁以保持温度。同时,艾本切开了羊肉,把切下来的腿、肩、肋骨肉和排骨放在盘子里。 客人们帮忙把盘子端到桌上,在把盘子分给每个人之前,人们都站起来向艾本敬酒,为他和我们一起制作这顿大餐表达感激之情。 每一口我都细细品尝。脆脆的皮在长时间的抹油脂过程中,已变成了赤褐色,这是我最喜欢的,胡椒粉为它添加了辣味,不过我还是能尝出并闻到迷迭香和百里香的味道。粉红玫瑰色的肉烤得正好,烤肉过程中渗出的汁水,使填充物变得潮湿,并且由于烤肉时间很长,填充物里的蔬菜已经完全融入到了米饭中。我们把盘子和碗里的东西几乎吃得干干净净,然后用面包擦干净了盘子,喝完了最后一点葡萄酒。 乔安妮和我还准备了蔬菜沙拉,但是客人们都吃得太饱了,所以我们没有拿出沙拉,而是让他们出去散散步或者打个盹——在普罗旺斯,漫长的大餐结束后,人们通常都这么做。我们洗干净了盘子,等了一会,端出了派和咖啡。 甜点吃完后,大人们都留在桌旁,啜饮着咖啡,这时太阳开始沉入屋后,不情愿地等待着夜晚来结束这一天。 那个星期天,朋友们聚在一起制作烤全羊大餐,为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现在,在这个地区,这种大餐已经很常见了。第二年,艾本没有和梅勒先生一起回来。梅勒先生只跟我们说艾本已经离开了。那个火坑上又烤过一两次肉,最后还是被填平了。今天,一块空地上稀稀疏疏长着的青草,表示着火坑曾经在的地方。这对于乔安妮和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们可以通过心灵的眼睛看到全羊在烤肉叉上转动着,我们的孩子们在旁边玩耍,朋友们聚在一起,而艾本看着这些,笑了。 香草羊腿 正如屠夫的妻子所说,享用一条肥美的羊腿是一件快乐的事。我完全同意她的说法。多汁的玫瑰红肉加上大蒜、百里香、迷迭香和冬季香薄荷便能做出一道你能想象到的美食。对于我来说,调味后切成两半的烤西红柿,再加上文火煮出来的白豆,便能使这道菜变得更完美了。 将烤箱预热至华氏400度,挑选一条4.5-5磅重的羊腿,将其全部涂上橄榄油、足量的粗海盐和新鲜的黑胡椒粉。接下来,往羊腿上轻轻地撒普罗旺斯香草。必须认真地为羊腿调味。这可不是害羞的时候。如果你没有普罗旺斯香草,那么就将2/3干燥程度的百里香、1/3干燥程度的迷迭香或冬季香薄荷、1/3干燥程度的薰衣草混合在一起。用刀子在羊腿上深深地割下一刀,然后塞入薄薄的一片新鲜大蒜。重复这一过程,直到你塞入大概二十片左右的大蒜。 将羊腿放置在烤肉架上的烤锅中。烤肉的同时,在羊腿上多次刷上烹调用汁,直到羊腿肉变成金棕色,并且开始与羊骨分离,这时,用手指挤压羊肉后,羊肉会反弹回来。这一过程需要50-60分钟。烤熟并不需要太长时间,特别是如果你喜欢半熟的或者适中偏生的——像我一样。为了达到一定的烤熟程度,烤羊腿的时间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我会将一支速读温度计羊腿肉最厚的部分,但不会碰到羊骨。适中偏生的羊肉需要达到的温度是华氏125-130度。如果想要适中偏生,那么只需要再烤15分钟,或者直到温度计达到华氏135-145度,然后将羊腿移至砧板,用食品包装箔轻轻地盖上,等候15-20分钟。 羊腿挪至一边时,将烤锅汁水上漂浮的浮油捞出来,仍然在烤锅里用中高温加热汁水,再加入一点红葡萄酒稀释汁水。将羊腿肉切成薄片,放在加热过的盘子中。保留切肉时流出来的汁水,然后倒进烤锅中,升高炉温至沸腾,再浇在羊肉片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八章 婚礼蛋糕(1) 第八章 婚礼蛋糕(1) 为一个小村庄烹饪。市长盛装出席。迷失的舞者。 下午2:10,我乘坐法国航空公司的航班从旧金山到达尼斯。这趟航班是我经常搭乘的,但是这一次我没有习惯性地带上一大堆书本、新厨具以及我现在经常带着的两季的衣服。这一次我只带了一个轻巧的包,里面装着一套游泳衣、两条亚麻料的长裤、几套内衣、一件毛衣和两条适合法国夏日婚礼的连衣裙。我随身携带着婚礼礼物——一个淡绿色玻璃蛋糕座。不久后,我将会意识到我本该带来一顶帽子,一顶红缎带装饰的花式宽边帽。 当我顺着熟悉的蜿蜒大道驾车驶往我家的房子时,我看到有许多车杂乱地停放在兰米家前面的路上。这将会是一个大型的家庭婚礼,所有的亲戚都会到场。罗伯特和弗朗索瓦差不多八十岁了,他们的行动开始变得少许缓慢。我猜想,这可能将会是最后一次全体出席的、大型的全家族活动。以前的婚礼宴会都是在家里举行,不过这一次将会在节日大厅举行,只邀请了亲密的朋友和家人。在那之后,会在家为大部分村民举办仪式性的冷餐酒会。 我把重重的钥匙在前门的锁孔里转动了一下,打开了屋门,然后径直走到了厨房里。桌子上放着一个装桃子的碗,碗下压着弗朗索瓦写的便签,邀请我参加七点的晚宴。我吃了一个汁水很多的桃子,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然后走上楼,打开了行李。 七点钟,有个人(可能是孙子辈的)敲响了兰米家用来招呼大家吃饭的黄铜锣。一分钟后,当我穿过道路时,二十多个人一起站在了四棵枝叶浓密的桑树底下。桑树为石板露台带来了阴凉。罗伯特和他的儿子在倒开胃酒,他们为宾客准备了茴香酒、橘子香葡萄酒和基尔酒。许多年轻的孙女们正在传递装坚果和橄榄的碗,还不时地拿几颗放在嘴里吃。铺着各式桌布的餐桌摆成了l形。 我刚到,弗朗索瓦就走出了厨房,她拿着一个盘子,上面堆着两片法式橄榄酱烤面包片。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圆圆的蓝色眼睛,柔软的橄榄色皮肤,身着她经典的马球衫,她和我三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那时,唐纳德和我带着孩子们住在道路的下端,她买了我们做的奶酪。我们互相亲了脸颊后,她放下了盘子,握着我的手,问起了我和我的家人。 她的孙子劳伦特在十五岁的时候,曾经和我还有吉姆一起在加州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暑假。他现在是准新郎,看上去和十五岁那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现在,他已经二十三岁了,长高了一点。他厚厚的黑发无可救药地以奇怪的角度向外炸着,架在鼻子上的黑框眼镜仍然有点倾斜,他的脸和他的祖父一样有着方形的下颌,当他看见我时,他害羞地微笑着。 “乔治安妮!我简直没法相信你从加州那么远的地方赶了过来,只是为了我的婚礼。我爸妈说你只能待六天。”他把他的准新娘介绍给我。那是一个的金发女郎,有着蓝色的眼睛,脸上长着雀斑。与劳伦特的内向相比,她很健谈。 落座时,罗伯特说我必须和他坐在一起。“这是你的座位。”他拍了拍我的位置上放着的有粉黄印花图案的餐巾架子。“整个星期你都会坐在这儿,同我的其他家人一样。” 因此,虽然我们每顿饭都换位置,我总是可以通过餐巾架找到我的座位。对于我来说,餐巾架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标致,说明我属于这个复杂而友好的大家庭。 年轻点的孙辈们把第一道菜端上了餐桌,大碗里装着的是蔬菜园里的西红柿切成的片,还配着金枪鱼、熟鸡蛋片和红洋葱,放了许多橄榄油、盐和辣椒粉。罗伯特不喜欢醋,所以里面没有放。我们都至少吃了两碗,然后用大量的面包吸干了盘子里剩余的汁水,等待着主菜的到来。主菜是米饭配蔬菜烩菜,用到了茄子、红辣椒、美洲南瓜、西红柿和罗勒,这些蔬菜都是来自于我们吃饭的露台对面的蔬菜园。 在桑树底下,我们喝干了葡萄酒,吃完了奶酪和水果,像平时一样一直坐到很晚。年轻的孩子们收拾干净了桌子,打开洗碟机,然后进入了他们自己的世界。 月亮几乎是满月的,它照耀着我们周围的麦田和葡萄园。我们正在谈论着接下来的一天,双方更多的亲戚即将到场,有的是早晨到,有的会晚点到。 “那么,我们必须准备明天的午餐和晚餐——我们大概有三十个人。我们还得做好水果蛋糕,为婚礼的冷餐会制作橄榄酱和土豆泥,到时候大概会有一百二十个人参加,我们现在已经做好了我们需要的八百个馅饼脆皮。”戴尔芬说。她是最年长的孙女,二十八岁,负责冷餐会食品。同她的哥哥一样,她也和我以及吉姆一起度过了那个暑假。她和我曾经分享过食物世界的美妙,包括烹调活龙虾、挖土豆和种菜。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因为后天我们必须在十一点到达市政厅。”她宣布。 根据法律规定,婚礼在法国是一项民事仪式,也是唯一符合法律程序的,它的举行地点在市政厅,有时候会有一个特别指定的结婚厅。宗教仪式也是一种选择,但在政府眼中不具有法律效力。民事仪式有点像开庭,不过参与者会穿得更为正式华丽。,参与者通常只包括直系亲属或者亲密的朋友,这根据市政厅的大小,以及是否会举行一个宗教仪式而决定。唐纳德和我是在普罗旺斯的埃克斯市市政厅的结婚厅举行的婚礼,但是那儿的空间比一个小村庄的市政厅可大多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八章 婚礼蛋糕(2) 第八章 婚礼蛋糕(2) 在乡村的静夜中,我在我家紧闭的窗户后享受了一段倒时差的睡眠。第二天早晨,我穿过道路去帮忙。9:30,桑树下的桌子上还放着早上剩下的牛奶咖啡、面包、黄油、果酱和镶边瓷碗。这些东西马上被收拾干净了,桌子上摆好了砧板和刀。那天晚上的晚餐将会是一顿蒸丸子大餐。 戴尔芬和我互吻脸颊后,告诉我:“今天上午我们将做好所有的菜,然后今天下午,我们要下到社区活动中心作装饰。”然后就到了制作蒸丸子的时间了。 “乔治安妮,你切胡萝卜。阿姨,你切小西葫芦。”她分配给我们每人一项任务——切洋葱、大蒜、胡萝卜、美洲南瓜和青豆——同时,她自己在烹调着鸡和清汤,用上了在餐馆里使用的大锅。她往锅里加了去年秋天弗朗索瓦买的本地鹰嘴豆。我们切完蔬菜后,她把蔬菜加了进去。 弗朗索瓦的厨房很轻易就装下了在长木桌旁忙碌的我们六个。这张桌子既可以用于工作,又可以用于吃饭。厨房被改造过好几次,但是砌着光滑的深红瓷砖的橱柜还被保留着,上面安置着水槽、洗碗机和炉灶面。橱柜后的墙壁依然是红色的瓷砖,上面装了两个内置烤箱。烤箱上方是一个架子,弗朗索瓦把一套普罗旺斯古赤陶餐具保存在了上面。最棒的是,厨房有一扇大大的低框窗,面朝着露台。光线撒进厨房,弗朗索瓦把蔬菜和水果放在窗台上,作为烹饪时的原材料。 那个早上的厨房里,弥漫着的清晨咖啡香立刻被鸡肉和香草的香味占据了。到十一点,蒸丸子——含有丰富的蔬菜和鲜嫩的鸡肉——的清汤在炉子上汩汩地冒着泡。剩下要做的,就只是在晚上上桌之前把蒸丸子做好,对男人们来说,就是把香料加重的小香肠烤好,这也是晚餐的一部分。 戴尔芬和她指定的堂兄妹们穿上了短裤和游泳衣,勤奋地在餐厅里忙碌着,围绕着大梨木圆桌形成了一条生产线,桌子上盖着起保护作用的塑料膜。他们一边笑着、闹着,一边把各种填充物塞入一口大小的馅饼脆皮里,然后放在盒子里保存起来。戴尔芬用香薄荷奶油冻和格鲁耶尔干酪做成了一种经典的乳蛋饼,然后又用奶油菠菜另外做了一个。其他人将填充物直接舀入被烤得半熟的馅饼脆皮里。有些脆皮在被放入樱桃番茄片之前,已经首先铺上了一层芥末。 “噢,那个是我妈妈的主意。芥末会为奶油冻添加味道,但不会混在一起。我们正在准备今天午餐要吃到的大馅饼,里面放的东西和这些小馅饼一样,所以那个时候你可以尝到各种口味。现在,你能帮忙做这些午餐馅饼吗?”她指着堆在一起的八个馅饼锡,每个上面都放着一个浅金黄色、烤得半熟的脆皮。 “其中三个用西红柿做——我知道每个人都喜欢吃,我打赌你也会的。” 我按照戴尔芬的说明,在三个脆皮的底部刷上了薄薄一层辛辣的芥末,塞入填充物,然后将厚厚的几片西红柿盖在了面上。 “撒点橄榄油,还有一些新鲜百里香——就在那边。”她指着装着新鲜百里香叶的一个碗。百里香的茎都被掐掉了。 “很好,”我说,我拿起了碗,吸了一口树脂的香味,“谁把百里香清洗干净的?” “那两个小家伙。”她朝她的两个大概七、八岁大的堂弟点点头,“我叫他们出去切的。他们一边清洗,一边看卡通片。我告诉他们只有把百里香弄干净了才能看电视。” 我们把午餐馅饼一对一对地放在一起烤,然后我们喝完了我们的开胃酒,这一次是加冰的朗姆酒,来自留尼汪岛,20世纪70年代罗伯特曾经在那里做过州长。这时,所有馅饼都已经烤熟,预计中的客人也到席了,弗朗索瓦敲响了铜锣。我发现我的餐巾架位于他们家一个年轻的堂兄和罗伯特的妹妹——我的老朋友——之间。我们一致赞同西红柿馅饼有一股辛辣味,但是这种辣味十分难以捉摸,人们怎么也不会猜到是来自于芥末。一盘巨大的蔬菜沙拉配着馅饼端上了桌,我们从桌子上的酒瓶里,挑选了红葡萄酒、玫瑰红葡萄酒或者白酒。西瓜片作为甜点也被端上了餐桌。然后,我们中的一些人(包括我)要了咖啡,而其他人在游泳池附近阴凉处的躺椅上打盹。 那天下午,我和他们家的许多阿姨、堂兄妹和女方家即将成为亲戚的人一起装饰了节日大厅。节日大厅与市政厅一起坐落于村庄的广场上,对面是已经关门的葡萄酒合作商店,旁边是只有一间校舍的学校。当奥利弗还是婴儿、丹尼斯·芬还是老师时,我曾经在那所学校的圣诞节聚会上,同学校的其他家长一起喝过香槟酒。 节日大厅的建筑风格和学校以及合作商店一样实用而质朴,它包括一间空荡荡的大房间和一个商用大厨房。我们开始将这个空间布置成婚礼宴会厅和舞厅。 女孩们爬上梯子,将绿色、金色和白色绉绸缠成的花环挂在了头顶的灯饰上。我帮着布置折叠桌椅,并且铺上了绿色、金色和白色的桌布。女孩子们挂好花环后,在每张桌子上都摆上了两到三个小玻璃瓶,里面插满了薰衣草花束和小麦。 有些女人正在紧张地用绿色的网袋制作糖衣杏仁包,然后用黄色缎带系上袋口。在婚礼、洗礼和圣餐上,糖衣杏仁是一件传统纪念物,会被分发到每张桌子上,然后由宾客带回家。在糖果店的橱窗里,你会经常看到装满了糖衣杏仁的网包,有粉色的、蓝色的、绿色的和黄色的,还有白色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八章 婚礼蛋糕(3) 第八章 婚礼蛋糕(3) 六点钟我们离开时,节日大厅已经完全装饰完毕,桌子也布置好了。跳舞的场地也已经清理干净,冰箱里装满了橄榄、一口一个的酥饼、熏三文鱼、牛里脊、烤红辣椒、卤茄子和卤洋蓟、蔬菜沙拉以及奶酪,这些都将在晚上的聚会上以自助餐的形式出现。葡萄酒和香槟酒已经被运来了,冷冻在厨房旁边的冷藏室里。 享用完蒸丸子的那天晚上,我知道了,第二天我将和他们的家人一起陪同新人们前往市政厅,在那里,他们将在市长的主持下,结为夫妇。我得在10:30做好准备。 至于我的两条连衣裙,我决定选那条短袖浅绿绉布裙,配上一双红铜色的系带凉鞋。我对自己说,这样更适合白天的穿着。我会把那条黑色短裙留给晚上的聚会。我到达的时候,劳伦特的三个妹妹和他的父母、祖父母都已经准备好了。 劳伦特的妹妹们——劳伦特是五个孩子中唯一的男孩——穿着染有淡紫色、玫瑰红和蓝色的长缎子裙,戴着薄纱丝绸宽边帽。弗朗索瓦和劳伦特的母亲穿着式样简单的连衣裙,但没有戴帽子。啊,我想,并不是每个人都要戴帽子——我已经后悔没有带上,加州的那顶装饰着粉红缎带玫瑰的黑色宽边帽。不一会,劳伦特的阿姨都到了,她们都戴着我称作法式婚礼帽的帽子——我通常只在电影里,或者法国杂志的名人照片上,看到过如此奢华的女性配饰。 “啊,我美丽的女孩啊。”最年长的罗伯特骄傲地说,“多么漂亮的帽子啊。婚礼上的所有女人都应该戴上漂亮的帽子。” 新娘的娘家人也都戴着迷人的帽子。新娘戴着奶油色丝绸宽边帽,盘起来的头发在帽下留了几绺,这顶帽子和她白色的锦缎衣很相配。 我们坐进不同的小车,顺着道路行驶三分钟到了市政厅,然后市长的秘书陪同我们进入了市长办公室。办公室正好能放下六张椅子、市长的桌子和一面法国国旗,还为其余每个人留了站立的空间。 劳伦特、他的新娘和双方父母分别坐在了桌子前的六张椅子上,其他人站在他们后面。几分钟后,市长出现了,他比我以前见到时要更加庄重、正式,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一根红白蓝缎带挂在他胸前,与此相配的还有代表法兰西共和国的玫瑰花形装饰物。 根据他与我们每人的相识程度,他用亲吻礼或握手礼迎接了我们,然后便开始了这个小仪式,他说他非常荣幸能够为他的朋友——前香槟酒州长和留尼旺岛州长——罗伯特·兰米这样尊贵的要人主持这个官方仪式。我们都笑了一小会,然后市长开始根据本国政府的要求,询问新人和他们的父母一些程序性的问题,文件填写完整后,签上了字,前后传递着,然后这对新人被宣布成为了合法夫妻。 那天的晚些时候,当我和其他宾客一起站在这个古老村庄16世纪的教堂台阶上,等待着新郎和新娘出现在傍晚的暮光中时,我的思绪回到了我和唐纳德、埃塞尔、奥利弗参加过的兰米家的另一场婚礼。我们直到回来过完每年的夏日假期后,才知道我们受到了邀请,婚礼的前一周才收到邀请函。 那已经是25年前的事了了,我们一百多个人站在教堂的台阶上和院子里,都穿着夏日的漂亮服饰。整齐地穿着粉红连衣裙的小女孩,将篮子里用缎带系着的大米包发给人群。当教堂的双重门向后打开,新郎和新娘挽着手走出来时,我们解开了缎带,将米粒抛向了正急匆匆跑下台阶的新人。他们跑到了一辆卡车后面,卡车上装饰着用常春藤、天竺葵、蕾丝边的白花以及白色和淡紫色长缎带做成的花环。 新郎从腰部抱起了新娘,将她放在了卡车的后挡板上。她是来自童话故事里的幻象,深橄榄色的肌肤、黑发和绿色的眼睛吸引了黄昏时太阳的光芒,她蓬松的白色婚纱如同云朵一般围绕着她。她的面纱连在白色的花朵王冠上,在她面前飘舞着。她交叉着两只脚的脚踝,露出了秀气的白色凉鞋。她英俊的丈夫着一身大礼服,配一顶大礼帽和紫色的纽扣。他是她最完美的护花使者。 坐上了经过改装的普罗旺斯婚礼卡车后,他们沿着一条单车道马路出发了。马路从高处的小村庄一直蜿蜒至兰米家。我和所有的宾客们,在后面跟随着这对新人,按着喇叭,混入一路上的各种杂乱的声音中,新人们在卡车后车厢抛着飞吻,朝我们挥着手。 我们将车停在我们房子前的道路上,让其他宾客在我们平常使用的停车点旁停车。朝我们的房子走过去时,我几乎已经可以听到从兰米家传来的音乐声。太阳落入俯瞰着整个小山谷的岩石后,带来了漫长的夏日黄昏里,弥漫在整个乡村中的淡紫色的霞光。白色的灯光已经亮起,它穿过了露台和桑树,照耀着新游泳池,然后又被反射回柏树树篱的顶端。 浓密的草坪里摆上了长桌,上面铺着白色的亚麻桌布,装饰着小小的薰衣草花束和绿色植物。那个时候,罗伯特的母亲还在世,她是一个总穿着黑色衣服的小个儿女人。她和好几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一起坐在中间,而年幼的孩子们在奔跑玩耍着。高大而英俊的罗伯特穿着他夏日的一套亚麻衣服,脱下了上衣,这时正为客人倒上“种植园者宾治”酒。我只要了两杯,我还记得在我父母的时代流行过这种酒。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八章 婚礼蛋糕(4) 第八章 婚礼蛋糕(4) “啊,很好喝吧,”我拒绝第三杯时,他这么说,“今晚我们喝到了美酒,来自勃艮第一级酒庄,新娘的叔叔送的结婚礼物,他在勃艮第有一份酿造葡萄酒的产业。这酒太棒了。”他笑了,“我知道这些,因为昨晚我们已经开了很多瓶。” 放着萨莫萨三角饺的浅口盘被四处传递着,这是一种炸面粉食品,弗朗索瓦生活在留尼汪岛时,学会了它的制作方式,后来它成为了兰米家的一个传统食品。包着奶酪和马槟榔的卷火腿片、放了碎甜椒和茄子的烤面包片、熏鲑鱼或熏鲱鱼构成了开胃小吃。 老实说,我不记得正餐是什么了。在吃完开胃小吃,喝完酒后,正餐只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一个有好几层的豪华的婚礼蛋糕终于被切开了,我们用香槟酒向新郎和新娘致以婚礼的祝福。在一闪一闪的灯光和星光的照耀下,我们一直跳舞至凌晨两点。和唐纳德跳舞的人中有罗伯特的母亲和弗朗索瓦,还有埃塞尔和艾琳、乔琪特·芬和玛丽·帕拉佐利,当然还有我。埃塞尔和我的舞伴有兰米的儿子、罗伯特、丹尼斯·芬和他的儿子,以及一些我们不认识的新娘家的男性亲戚。奥利弗只和新娘跳舞,因为他很迷恋那位新娘。 现在我又回来参加兰米家的婚礼,这一次我既是婚礼的帮手,又是宾客。我的全家人都受到了邀请,但是只有我能赶来参加婚礼。 当我站在台阶上等候时,我有些期待在教堂前面会停下一辆装饰着花环的卡车,但实际上出现的是一辆两门小汽车,装饰着绿色的飘带和金色的缎带,司机是戴尔芬的男朋友。刚刚成为合法夫妻的新人们急切地跑下了台阶,他们大笑着躲开了我们抛洒的米粒,然后钻进了等候的汽车。小汽车离开了教堂,走上了回家的蜿蜒道路,飘带在车后飞舞着。 大概一百五十个人——包括了小村庄将近一半的人口——集中在兰米家,等待着快乐的冷餐会的开始。派对的前半段时间我在厨房里,忙着为开胃小菜盘装满我们制作的馅饼,以及为烤面包片抹上橄榄酱。当大部分的馅饼和烤面包片都已经送到人们的手里后,我加入了这个派对,我发现我认识大部分的人,其中有许多人已经结识了大半生。 有些人,在我第一次遇到他们时还是小孩,他们像埃塞尔和奥利弗一样躲在他们妈妈的裙子后面。有些人是农场主、管道工、电工和泥水匠以及他们的妻子,从我第一次来到村子里起,我就与他们有过点头之交或者更深的接触。也有一些,像阿德勒、帕斯卡、玛丽和马索,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有一些是我较晚结识的新来者。有些人和我在很久以前,曾共进过餐,我记得的是他们的脸,而不是他们的名字。还有一些人是本地区的长期住户,是几乎要消失的那一代的后代子孙们。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罗伯特和弗朗索瓦家的儿子们、女儿们、孙子们、孙女们、表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配偶,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我都认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其他宾客都陆陆续续开始离开了,而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人则应邀参加了在社区活动中心举行的婚宴。我自己开车下去了,猜想我可能会比我的某些同伴离开得早一些。然而我和其他人几乎同时到达,我们一行人大概有六十五人。玛丽抓着我的手臂说:“我们坐在一起吧。” 我和玛丽、马索以及兰米的一些亲戚——包括罗伯特的哥哥和妹妹——共用了一张餐桌。这时,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感受到,我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每张桌上都已经摆上了装在浅口盘里的熏鲑鱼、抹了罐头肉酱的酥饼、醋渍小黄瓜、盐腌火腿肠薄片、杏仁和橄榄。我们埋头吃着第一道菜,互相传递着盘子,评论着婚礼、劳伦特快乐的神情以及美酒的滋味。 第一道菜吃完后,玛丽和我起身回到厨房,帮着婚宴承办人干活,他们都是我们在这个村庄里的朋友。我们往一套盘子上摆上了牛里脊凉薄片,在另一套盘子上摆好猪肉凉薄片,然后把弗朗索瓦的蔬菜园里摘下来的西红柿,切成四瓣,配着罗勒一起作为装饰放在了所有的盘子上。接下来,我们把盘子端出来摆在自助餐桌上。这时,桌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摆满了装着烤红辣椒和茄子的碗、意大利白干酪西红柿沙拉、土豆沙拉和蔬菜沙拉,所有的食物都放了大量橄榄油。 我们到达大厅之前,唱片的音乐声就已经响起来了。在享用第一道菜时,音乐声停了一会,然后几乎是在我和玛丽进入厨房的同时又一次响起。那是几乎适合任何人的音乐:从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华尔兹与美式经典摇滚的结合;还有法国卡巴莱[ 卡巴莱:有歌舞表演的餐馆或夜总会。]音乐和世界音乐[ 世界音乐:world music是西方角度观点的词汇,意思指非英、美及西方民歌/流行曲的音乐,通常指发展中地区或落后地区的传统音乐,例如非洲及南亚洲地区的音乐,有些地区如拉丁美洲的音乐,则能普及到自成一种类型。而今天大家说的 world music通常是指与西方音乐混和了风格的、改良了的传统地区音乐。]。在吃光本地山羊奶酪、法国卡门贝软质奶酪、布里干酪、伊泊斯干酪和洛克福羊乳干酪后,音乐声再次响起,劳伦特和他的新娘带头跳起了舞,接下来是他们年幼或年长的家人们。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新婚夫妇切开了从本地面包房买来的三层巧克力覆盆子蛋糕,然后世界音乐成了宴会主角,所有的年轻人都在跳舞,裙裾飞扬,高跟凉鞋被踢到了桌下,上衣挂在了椅背上。 玛丽和我也想跳舞,但是马索和桌上的其他男人却没有这个念头。最后,只有我们两个加入了舞池里的人群,就像其他女人们一样,她们的身边跟着不情愿的丈夫和孩子们。 我们跳舞的时候,弗朗索瓦和罗伯特已经溜走了。马索走到舞池里,告诉玛丽他想要回家,于是我也离开了。 当我躺在床上,舒服地蜷缩在我生活了大半生的卧室里,盯着手工拼成的木屋顶和装了书架的光滑灰泥墙壁时,我想,我是多么的幸运,能够拥有这样的生活,一部分在加州,一部分在这儿。六周后,我将回到加州,行李包装得沉甸甸的,等待着教授另一系列的烹饪课程。不过,首先我得采摘西红柿和西瓜,和玛丽以及弗朗索瓦一起烹调美食,还有和已经成为我亲人的所有朋友共同享用漫长而悠闲的大餐。 西红柿馅饼 这是我为兰米家的婚礼特制的一种馅饼。我发誓,那层芥末的味道并不重,但是会带有一点不同的风味,从而使得馅饼与众不同。我们使用的是买回来的,现成的新鲜派皮面团,整个法国都可以找到不同种类的这种面团。我喜欢这种面团,我认识的每个人在制作甜馅饼和香薄荷馅饼时都会用到它。我在加州本地的超市里,也发现了类似的新鲜产品,还有一些非常棒的现成的冷冻产品。如果你找不到现成的面团或者你不想使用这种面团,那么你可以选择你最喜欢的一种派皮面团烹饪法来制作这些馅饼。 将烤箱预热至华氏400度。揉搓面团,使其直径为14英寸左右,厚度小于1/4英寸。将面团放入馅饼锅中,馅饼锅为1英尺深,直径为12英尺,锅底可以移动。拍打面团,使其紧贴着锅底,然后从锅底上取出来,切去边缘多余的面团。 将薄薄的一层第戎市芥末铺在锅底上,然后密密地盖上一层西红柿片。滴入特级原生橄榄油,撒上少量优质海盐、新鲜黑胡椒粉和新鲜百里香。最上部盖上磨碎后的格鲁耶尔干酪。烘烤至面皮变成金黄色,西红柿开始融化,这一过程需要20-25分钟。将馅饼挪至架上,使其冷却20分钟左右,然后将其切成楔形,就可以食用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结束语 结束语 在拱形房间的暮光中,壁炉隐隐约约地站立着,为十月的夜晚带来了暖意和陪伴的情谊。我在深深的壁炉里,用橡木和松木生起了一团火,当木头烧尽,成为发光的木块时,我将会把一两把葡萄枝扔进去,开始烘烤我的羊肋骨肉。这时,羊肋骨肉正放在厨房的盘子里,上面涂满了橄榄油,撒上了野生百里香。我已经从蔬菜园里,摘回来了鲜嫩的皱叶菊苣和茎部粗壮的白色罗纹糖莴苣。蔬菜已经洗好了,躺在搪瓷滤锅里。这个锅是很久以前我从加州带来的一件婚礼礼物。新鲜的山羊奶酪(和我以前做过的一样)正冷冻在冰箱里,马上,我会将其烤热,放在我的沙拉上面。 我为自己倒了一杯玫瑰红葡萄酒,一边啜饮着,一边烹调糖莴苣和制作贝夏梅尔乳沙司。我往一个小碗里,倒入了一些黑绿色的橄榄汁。这个浅黄色的小碗是去年我和吉姆在集市上买的,我喜欢橄榄油在里面呈现的模样。 我把糖莴苣和贝夏梅尔乳沙司混合在一起,盖上面和黄油,一起烘烤。接着,我把一张木桌放在壁炉前,铺上我最喜欢的法国古式餐巾布,这些是巨大而厚重的绣花餐巾布,以前是一些人嫁妆的一部分。我将一块对折,作为餐具垫,将另一块仍作为餐巾。我打开玻璃门雕饰衣柜,拿出两个棕褐色边的深黄色盘子,这是玛丽送给我的乔迁之喜的礼物中的一部分,那个时候,房子里终于有了电和抽水马桶。最后我摆上一套从跳蚤市场买来的古式银刀和叉子、一个玻璃水杯、一个水壶和一个托着葡萄酒瓶的赤陶碟,就这样,餐桌就摆设好了。接着,我将会拿出一个装着海盐和辣椒粉的小碗,这个碗和装橄榄的碗很像。一个小玻璃花瓶放在桌子中央,里面插着我白天从蔬菜园旁边的葡萄园里,摘来的红色和金色的葡萄叶。 奶油烤菜散发的香味提醒我它差不多熟了。时间刚刚好。炭火在燃烧着,等待着烤羊肉。我的烤肉工具包括一个和房子一起拿到的长腿熟铁三角火炉架,我把烤肉架放在上面,然后把整套工具置于炉火最旺的部分。烤的时候,羊肉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我已经可以看到最后烤出来的会是松脆的肥肉和充满了百里香味道的玫瑰红瘦肉。烤肉的同时,我往上面倒了点葡萄酒,然后将烤肉翻转数次。羊肋骨肉即将烤好前,我烤热了奶酪。 肉烤好后,我马上将其挪到壁炉上放着的盘子里,保持温度,而我会享用我的沙拉。我的沙拉上浇了从罗伯特·兰米的哥哥那里得到的橄榄油以及我自制的醋,上面铺着一层烤热的山羊奶酪。 坐下来享用沙拉时,我的目光穿过窗户,看着天空变成深紫色,这颜色宣告着夜幕和宁静的来临。我在其它地方,都没有感受过普罗旺斯的那份宁静,因为那儿是乡村深处,周围是从环绕的橡树林、松木林和杜松林里开拓出的一片片的小葡萄园和麦田。 奶酪很烫,边缘处有点融化,与醋油沙司混合在一起。皱叶菊苣叶和芝麻菜也沾上了奶酪。我吃完了盘子里最后一点,然后用法国棍式面包片擦干净盘子,满足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怕会忘记我的隔热盘垫,所以一开始我就把它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我端上了我的糖莴苣奶油烤菜。烤的时候,它被放置在一个小小的长方形深红色烤盘里。烤盘是我的公婆从旧金山飞到尼斯探望我们时,婆婆为我买的。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旅行,这也是她在旅行中买的唯一一件东西。 在把羊肋骨肉端上桌前,我又往火中扔进了一块木材。因为炉火太旺盛了,我根本都不忍心让它熄灭。盘子里的肋骨肉烤得很完美,它的汁水渗入了奶油烤菜中。我把羊肉从骨头上一点点地剔了下来,最后,我拿起骨头,咬着上面残余的肉丝,品尝着这最后的滋味。 我不经常吃甜点,但是今晚我有从欧普斯的糕点店里,买回来的杏仁胡桃焦糖点心,点心还剩下一半。我在四点钟的时候,就着一杯咖啡吃完了另一半。今晚,在阅读特罗洛普[ 特罗洛普:全名安东尼·特罗洛普(trollope,anthony ),英国十九世纪现实主义小说家,1815 年4月24日生于伦敦,1882 年12月6日卒于同地。]的《巴彻斯特塔》的前几页时,我将倒上一点红葡萄酒,享用剩下来的这一半。离我第一次读完这本书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差不多三十年。把书从楼上卧室的书架上拿下来,然后再次翻开书页,这对于我来说,就如同会见一位老朋友。当我吃早餐,品尝加了热牛奶的黑浓咖啡,享用抹了黄油和自制樱桃酱的新鲜面包片的时候,我会阅读这本书。如果天气寒冷,我会再生起一堆炉火。也许,整个早晨我都会在阅读,而炉子上煨着炖牛肉。再有几天我就要回到丈夫身边,回到加州的家中,因此我想要充分享受在普罗旺斯家中,独自度过的这几天时光。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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