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公不是人》 第一章 冬夜 “哼这周的第七只。”钟旭狠狠地将手中看来已经残旧不堪的小布袋扎了个结结实实满意地一笑。 把布袋塞进那只级大的背包之后钟旭一边拍着头与肩膀上的尘土一边抱怨着政府为什么老不把这幢过6o年历史且已摇摇欲坠的筒子楼拆掉害她捉一只等级极低的小鬼也搞得如此灰头土脸刚才要不是她身手够利落早就被房顶上突然剥落的好几块大砖头砸个永不生了。 借着手电的光钟旭又走到右前方一面只剩半截的穿衣镜前左右照了照自认为已经收拾得光鲜亮丽之后才举步离开这间已经有数十年无人居住的房间。 下楼的时候她尽量放轻了脚步不是怕惊扰了什么而是担心她稍一用力这早已腐朽的木制楼梯就被踩个支离破碎到时摔个生活不能自理就糗大了。尽管她几乎已经用脚尖在走路了楼梯还是不争气的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音。 也不知是到了第几楼刚刚跨过最后一级楼梯之后她手中电量充足的手电突然灭了钟旭眉头一皱一种再熟悉不过的感觉迅感染了每一个脑细胞她迅回头往黑梭梭的楼道望去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觉来说身后能见的只是一片胆战心惊的黑色然而钟旭却以乎常人的准确与敏捷纵身朝黑暗中的某一个目标追去…… 嗵嗵嗵嗵几十声巨响后钟旭已然追到了最顶层。她停下脚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依然是木板铺就的走廊两旁均匀地分布着1o个房间尽头是一堵用石灰浇筑成的墙壁上面不知被哪个好事者凿了两个不大不小的洞借着透进来的几缕吝啬的月光眼前的情景算是可以勉强看清。令钟旭奇怪的是比起下几层楼的杂乱破败这一层楼真是出奇的干净整洁甚至连一丝灰尘的味道都不曾嗅到。 她放慢脚步从左边的第一个房间开始挨个揣开每间房门不消2o秒钟十间房屋之内的一切皆入她眼底——每间房子的陈设都完全相同除了一口透着青光的半人高的大瓦缸之外再无他物。怎么追到了这里之后反而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呢?钟旭再次凝神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飞快地思考着同时也意识到这次遇到的不是个轻量级对手。片刻之后她退回到走廊的起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小点红色的液体这玩意儿正是她祖传的通灵朱砂钟家后人只要用它涂在眉心就可开启天眼天眼一开一切妖魔鬼怪均无所遁形所有异境幻象也将消失无影。不过钟旭很少用到这个因为一般的鬼物无法隐藏自己的鬼气所以抓它们就像在笼里抓鸟一样容易。而这次是她第三次请出祖传的宝物。 钟旭闭目把沾上朱砂的食指往眉心重重一摁低声念出一串咒语接着用食指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圆圈喝道:“开!”……待到她重新张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与几秒钟前已是两个世界——还是那十个已经被揣开的房间还是那条木制的走廊但是一股股暗红的血流分别从十个房间里蜿蜒而出已然在走廊上汇成一条血河汩汩地往走廊的尽头流去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足以令人休克。尽头的那堵墙就像被人染了色一般渐渐的从灰色变成了红色隐约可见一条条像血管一样的脉络在墙壁上延伸。眼前的情景令钟旭怒从心生又是一只伤人性命的厉鬼。通常这类恶鬼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进入轮回所以得靠吸人精血来提高自己的灵力妄图借此修得肉身长留人间。 她从包里掏出三只飞镖模样的小东西握在手中看定了对面那堵妖异的墙壁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一扬三只飞镖稳稳地射向前方千分之一秒后漂亮地插进了墙壁的正中心。顿时一声怪叫从墙内传来紧接着一团青黑色的的气状物体飞身而出直直朝奔钟旭扑来霎时便只有一步之遥一只仅剩少许腐肉的丑陋鬼爪从气团中猛然伸出一副誓要置钟旭于死地的阵势。面对这个足以让凡父俗子死一百次的物体的进攻钟旭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嘴角还泛起一丝轻蔑的微笑哼了一声:“找死!” 一片耀眼的红光闪过带来一阵更凄惨的嚎叫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怪物被弹到十米开外软软地瘫在地上慢慢现了本相钟旭上前一看原来是个女鬼短凌乱地贴在额前面目还算齐整甚至还可以说是姣好的而齐腰以下全没有了只剩了些残缺的皮肉森森的白骨露在外面。 “原来原来你是钟家的人!”女鬼的语气怪异得紧包含了掩饰不了的胆怯与恐惧原来鬼也有害怕的时候。 钟旭一笑:“看来你鬼龄不短嘛。”她一边从背包里掏东西一边继续说道:“都是那些老鬼告诉你的吧?!不过可惜啊你还是经验不足。”钟旭说得一点没错如果是一只有经验的鬼想必对钟家人惟恐避之而不及哪个还敢不知死活地在那儿张牙舞爪。刚才那道红光正是她们钟家伏鬼传人所独有的护身印一个直径一米的无形保护圈任何鬼物只要一接触到轻则灵力全失重则魂飞魄散永不生。据说这护身印是钟家祖先自创而后代代相传至钟旭这辈。不过护身印威力也有大小跟本人的体质与能力成正比像钟旭的一位堂弟自小体弱多病几乎无法挥护身印的神力一次硬要跟钟旭一起抓鬼却差点成了那鬼的消夜。在钟家的这辈人中伏鬼法力最强的非钟旭莫属她八字奇重命格尊贵且出生在正午时分阳气鼎盛到无以复加。当时她父亲还准备给她取个跟老祖宗相同的名字——钟馗说是再沾点老祖宗的灵气将来更厉害。还好母亲以离婚威胁父亲好歹把名字改成了钟旭一来算是勉强接近祖宗的名号二来“旭”者意为旭日东升一切鬼物都无法与阳光对抗。这一切一切赋予了钟旭作为一个伏鬼人的最佳条件所以钟家护卫阳界的重责到现在基本上已经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个小布袋再次被钟旭掏了出来。 女鬼见状惊恐万状地哀求:“求你求你不要收了我我不要进去!”她知道这看似平常的布袋带给她的将会是灭顶之灾“我……我已经在躲着你了是你苦苦相逼我不是有意攻击你的!求你放过我!!”女鬼的身体胡乱地抖动着努力想爬到离钟旭近一点的地方。 钟旭娥眉一竖厉声斥道:“孽障谁教你扰乱人界还伤人性命今天是你咎由自取!” 话音刚落钟旭已经揭开系在袋口的红绳将袋口对准女鬼口中念出一串咒语后喝道:“收!”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包围了整个空间五色的光带在空中飞舞最后汇成一股金光射向女鬼。 “不要啊你听我说……”女鬼凄厉的叫喊可是已经太迟只看到她一点点被扭曲然后被分解成微小的光点最后随着那道金光回到了布袋中。 钟旭迅扎好了布袋照旧塞进背包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拍拍手转身下楼去了。 此时已近午夜今年第一场冬雨刚停四周全是刺骨的冰冷气流即便这是座繁华热闹的大城市街上行人也比平日稀少许多。钟旭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加快了脚步往车站赶去今天对付那两只鬼耗费了她一晚上的时间到现在连晚饭都还没吃得赶紧回家奶奶一定准备了一大锅鲜美可口热气腾腾的番茄煎蛋面等她消夜!想着自己最爱的煎蛋面钟旭忍不住流了一串口水。 去车站的途中要路过一个24小时营业的市钟旭停下脚步橱窗里的电视正重播着白天的新闻漂亮的女播音员语气凝重:“据警方透露本市近日生的人口失踪案尚在调查中另据可靠消息称失踪人数已上升至1o人。” 钟旭叹口气左右看了看随后走到前面的一个公话亭前掏出电话卡插了进去播了一串号码。一阵嘟音后一个女声从电话那端传来:“你好xx市公安局!” “失踪的那十个人在石头巷41号那幢旧楼里你们快去吧!” “什么?喂?你是谁?喂?” 完全不理会电话那头的万分诧异钟旭迅地挂了电话她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跟人打交道比跟鬼麻烦若不是不忍心看这些无辜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她才不打这多余的电话。 钟旭连打了两个喷嚏埋怨老天怎么给个这么坏的天气搞得她又冷又饿只好对着双手不停呵气三布并两步往车站赶去。 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后总算到家了。 钟旭的家在一个普通的居民院里一幢七层高的混凝土楼房陈旧老式与周围华丽峻伟的高级公寓格格不入。住在这里的是这座城市里最普通不过的一群人工人、杂货铺的小老板、出租车司机还有那些工作了二十年却还是个小科员的知识分子等等等等。钟旭就是在这样一个毫不显赫的环境里出生长大还算平安地过了二十三个最平凡也最不平凡的年头。 这个时候守门的刁老爷子早就钻进热被窝了这老头两杯小酒下肚睡得比猪都沉。晚归的人一般只能给自己家打电话叫家人下来开门否则整晚也别甭想进自己家门。就这个问题起初院里居民意见很大无数次强烈要求让刁老头下课只可惜这老头子是居委会头儿钱大妈的侄女婿的表叔冲这层关系刁老头儿稳坐钓鱼台心安理得的享受每月5oo块的轻松钱。对此大家虽心有不甘却无计可施久而久之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钟旭绕到大门东边的围墙下三下两下就爬上墙头稍一用力就轻巧地越过三米高的围墙每次回来晚了她都是以这种方式回家的方便的很。 从围墙上下来穿过一片草坪往左一转就到了她住的三单元门口。如今所有的邻居都关灯就寝了整个院子安静至极只偶尔听到一两声猫儿狗儿叫。 用钥匙开了房门一股熟悉的香味迫不及待地钻进钟旭的鼻子反身轻轻关好门之后她就像解放了一般连蹦带跳地往厨房窜去。 “回来啦?”钟老太埋头往热气腾腾的锅子里加盐头也不抬地问道。 “再不回来我就饿死街头了!”钟旭冲钟老太扮鬼脸跑到灶台前拈了两片火腿肠塞到嘴里。 “行了行了被跟这儿添乱啊。出去饭桌边儿等着去!”钟老太把装着火腿肠的碗从钟旭手里抢了下来把她赶了出去。 钟旭吐了吐舌头乖乖的走到客厅放下背包往墙角一扔舒服地往沙上一躺轻松地哼起喜欢的歌。 “起来起来喂猪了!”钟老太端了两碗香气四溢的煎蛋面小心地放在饭桌上。 还没等碗放稳钟旭一跃而起抓过筷子就塞了两大口面条到嘴里。 “你慢点啊不怕烫掉舌头!”钟老太慢条斯理地坐下来对着面前这个风卷残云的孙女嗔怪道。 一边吃着面条钟老太一边问道:“今天收获不小?” “唔……”钟旭满嘴食物实在是开不了口只得拼命地点点头费力的咽下量的面条后她才舔舔嘴音清楚地说:“今天抓了两只!不过其中一只还算有点来头会用幻术影响我的视觉我用了通灵朱砂才搞定的!”她埋头喝了一口面汤又接着说:“原来失踪的那十个人就是被这只厉鬼抓去当修炼工具了!唉十条活鲜鲜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钟老太叹口气:“十条命十条冤魂。” 钟旭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笑眯眯对钟老太说:“好吃!!这手艺开家钟氏面馆肯定是顾客盈门只赚不赔!!奶奶考虑一下吧!” 钟老太给了她个白眼:“说话怎么老是没个正经!” “嘻嘻!”钟旭一笑起身从墙角把背包拿过来掏出小布袋扔给钟老太:“您老人家看着办啊我睡觉去了明儿还得上班呢!” 钟旭打着呵欠回房去了。 剩下钟老太拿着一袋子大鬼小鬼径直往最里间的法堂走去这些背负着各种罪名的鬼大都会被钟老太直接打入无道鬼狱永世不得生亦不得踏足阳界天长日久鬼狱里的恶鬼会渐渐失去所有灵力直至灰飞湮灭。 看着钟旭一周来的成果钟老太颇感欣慰这个孙女本就是为了伏恶鬼护人界才降生的吧。最近一两年来她的力量越来越强虽然她这个奶奶口中不说可是孙女进步的度神得让她吃惊。作为钟馗的后人这本来这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是钟老太最近却感到越来越不安这力量对她孙女真的好吗? 钟老太定了定神她老了身上所有的神力早就开始慢慢消退稍不留神就可能铸成大错。她将那个布袋——专门囚禁鬼魂的降灵扣放到房间内的符阵之中对于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魂灵的垂死哀求充耳不闻凝神念动咒语挨个把降灵扣中的鬼魂打入鬼狱。一个白色的旋涡在符阵的正上方渐渐扩大把降灵扣中的鬼魂逐一吸入其中。 正当这次的工作接近尾声的时候钟老太脸色一变猛得睁开了眼急急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双手一合十一道红色的气流直冲符阵中间而去只见那白色旋涡渐渐缩小直至完全消失无影——钟老太在最后一刻关闭了鬼狱的的入口…… 翌日早晨。 “天哪!!!”钟旭一声惊叫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床头的闹钟毫不留情的显示此刻时间为8点25这意味着钟旭今天又会损失1oo块人民币——公司规定凡是迟到1o分钟以内不论原因统统处罚金1oo块。这个月她已经被扣掉2oo块了再迟到的话她梦寐以求的那款lv包就彻底泡汤了。 匆匆换上衣服冲到卫生间捧了几把水胡乱地擦擦脸然后回到客厅背上背包抓了一块口香糖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蹬上鞋子钟旭用宇宙度奔出了家门。 楼下大门前的空地上二十多个的老头老太太正热热闹闹打太极她奶奶也是其中一份子每天7点开始9点结束雷打不动。 “我上班去了啊!”钟旭边跑边冲钟老太挥挥手眨眼就消失在大门口。 望着孙女风风火火的背影钟老太苦笑。 第二章 不速之客 看着经理那张比死了爹还难看的脸钟旭的头低得快挨着桌子了。 “行了什么也别说了这个月居然连续迟到三次我决定对你处以5oo块罚金再有下次的话哼准备递辞职信吧!” 钟旭觉得自己的头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 这老女人真是毒啊!钟旭心有余悸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愤愤不平到极点。 “又中招了?”同一个部门的江婷凑过来压底声音问道。 钟旭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我的lv啊!!”她想大哭一场。 江婷拍拍她的肩头:“理解你的心情唉下次小心就是了!” 想想自己在捉鬼时的天下无敌霸气十足再想想刚才的处境除了叹口气之外钟旭什么也不能做。随便抓一只等级最低的小鬼放在那老女人面前就足以让她非正常死亡一千次而自己居然要受这种人的气!咳谁叫他们钟家被赋予的神圣职责偏偏是非盈利性质的呢?!每次行动不仅没钱收大部分时候还要自己报销差旅费说实话钟旭有时候常常担心自己因为财政赤字导致三餐不济晕到在自己的光荣岗位上。所以为了把此类状况生几率降到最低看在每月月底小心翼翼点着为数不多的钞票所带来的精神享受上她在自己的额头上贴了一个大大的“忍”字。 钟旭狠狠地把一整杯凉水灌进肚子。 这时旁边两个多嘴婆金娜跟何春的对话引起了钟旭的注意。 “对面的长瑞前天又死了一个!” “真的啊?那楼真那么邪?” “可不吗听对面的小胡说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五个了。所以我昨天一早就赶去了李大仙那里请了十个护身符回来呢!” “哎呀我们大楼离那里那么近会不会也若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早知道就不要搬到这里来了嘛!不行我也要去找李大仙!” “谁知道老总从哪里听来的说这里是聚宝之地租金还是以前的两倍呢!咱们搬来还不到半个月呢千万别惹上啊太恐怖了!” 钟旭一下来了精神看来又有得忙了。第一次来到这个地区的时候钟旭就知道这里不是一个清净之地。上班的第一个晚上这幢写字楼里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就被她清理得一干二净。回头再看看金娜跟何春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钟旭觉得好笑得很有她在就是最好的护身符——从小到大凡是跟钟旭有频繁接触的人从来都不容易染上疾病更不容易碰上不该碰上的东西包括她现在的同事那老女人也是受益者之一非但不知感激反而恩将仇报。真该把她扔到对面去喂鬼以解心头之恨! 钟旭走到窗前打量着对面的长瑞大厦这座大厦是市里最豪华顶级的写字楼里面进驻的都是最有名的大企业大财团很多人都以能进长瑞工作为荣。那里可以说是许多人的梦想可是谁也无法猜透在如此金碧辉煌的瑰丽外表下究竟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面目。 对面那六十层的高楼巍然而立迎着冬日稀薄的阳光晶亮的外壳折射出层层叠叠的好看光芒。可以清楚地看到蚂蚁般大小的人群从大楼前进进出出川流不息。那里其实并不缺少人气然冷得透心。钟旭没来由得好奇起来。 “钟旭!你在窗前什么楞?那份统计报告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老女人气恼的女高音把钟旭从冥想中拖回现实。 钟旭乖乖地回到座位上拉过厚厚一摞文件夹埋头继续枯燥得要死的工作。 可是那可恶的老女人还不肯放过她走到她旁边用手狠狠拍了拍她桌子:“你给我用心点!再出什么纰漏我饶不了你!要知道你这个位置有一万个人排着队在等呢!” 钟旭头也不抬心想如果杀人像杀鬼一样不犯法她第一个干掉这老女人。 “啊还有等下你把我办公室里的那盆宝贝儿拿到顶楼去晒晒太阳!”老女人转身离开时还不忘丢下一句无聊透顶的话。 “可是现在没有太阳……”钟旭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天气小声说道刚刚的那一点阳光已经在几秒钟之前消失不见。 看着老女人投回的想吃人的目光钟旭把下面要说的话连着口水都咽了下去。 气喘吁吁地从顶楼回来后还来不及休息钟旭又被老女人抓进办公室。 “你明天下午3点跟我一起到对面长瑞的丰旗集团去办点事我就不到公司了到时你把这些文件带上!” 顺着老女人的手指钟旭看着文件柜旁三个巨大的纸箱倒吸了一口气。 带着一整天的疲倦和满心的忿忿不平钟旭推开了家门。 “今天这么晚啊?!”钟老太探出头问道。 “唔!”钟旭一边脱鞋一边有气无力地应道。 走到客厅钟旭才现家里来了客人——钟老太和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面对面坐在小圆桌前桌上两杯绿茶正冒着热气。 见到钟旭这男子立即起身来点头示好并主动伸出手:“这位一定是钟小姐!” 钟旭疑惑地伸出手去:“你好请问你是?” 没等对方答话钟老太抢先说道:“这位是盛唐集团的少东司徒少爷你肯定听说过的啊啧啧年青有为最近经常在电视节目还有报刊杂志上见到他……” “奶奶……”她白了钟老太一眼实在是受不了她老人家语气里的兴奋与骄傲活象那少东是她孙子一样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也用不着这么拍马屁吧。 “钟夫人过誉了。少爷两字就免了叫我司徒月波就好或者司徒也行啊。”司徒月波微微一笑优雅地一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钟旭坐定后不由得打量起面前这男人来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是平和且自然的但是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股豪门大家的气势高贵逼人却毫不呛俗这让她不禁想起自己公司的老总那副不可一世的熊样与这司徒月波一比高低立见这才是富豪世家应有的风范。 “这次冒昧造访主要是为了家父。”司徒月波开口说道眉头也随之紧锁起来。 “你父亲?”钟旭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司徒月波叹了一口气道:“家父最近最近……”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虽然我私人认为这看来很荒谬但是我们试了很多方法完全不奏效如今他老人家已经卧床不起我们实在走投无路所以……” “所以找到我们?”钟旭抢过他的话头说道“不过我到是很好奇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能帮你?还有你所谓的荒谬是什么意思?觉得这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吗?或者觉得找些人来驱鬼是荒谬透顶的行为呢?” “旭儿!你说什么呢?”钟老太狠狠踩了她一脚低声斥责道。 “哎哟!奶奶你……”钟旭痛得差点跳了起来。 “司徒少爷你千万别介意我这孙女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的。”钟老太满脸堆笑“哟茶都凉了吧我再去冲一壶你们慢慢谈啊。”钟老太起身往厨房走去临走之前还不望赏给钟旭一个“不端正态度就不给你饭吃”的可怕眼神。 “呵呵”司徒月波一笑诚恳地说道:“钟小姐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任何嘲弄或是诋毁的意思在里头。我自小在国外生活三个月前才回国帮助家父打理集团内的事务。说实话在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无神论者。如果刚才我无意中冒犯了钟小姐我道歉。” 听罢这番入情入理的解释钟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啊……抱歉刚才我误会了。恩关于您父亲的情况可以详细地把前因后果说说看吗?” “大概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父亲把集团总部迁进长瑞大厦。怪事就从我们正式进驻长瑞那天开始。据当时父亲的助理描述那晚他和家父处理公事直到午夜是最后离开公司的人。他们乘电梯离开时明明显示电梯是下到了一楼但是每次打开门都还是在22楼。连续试过好几次后心生不安的他们只好走楼梯总算是平安离开了。” “之后怪事更是接连生先是有公司的女职员莫名其妙晕倒在卫生间后来又有职员在走廊被不明物体袭击幸亏现得早不然医生说他肯定失血过多而死。最离谱的是电脑部的一个主管一夜之间变得举止怪异上个星期……他在办公室里上吊自杀了。” “先等等!”钟旭打断了他“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们那里生了这么多事死的死伤的伤怎么没有在外界激起任何风波呢?” “盛唐若要封锁消息这座城市里就没有人敢开口。”司徒月波的语气平淡至极但是让人不得不信。 “哦……这样啊?!”钟旭楞了楞眼前这男人身上有股深藏不露的威慑力。 “请继续!” “半个月前家父的精神越来越差起初只是夜里常做噩梦大家都以为是家父平日过于操劳所致找了医生诊治吃了一些镇静类的药物可是毫不奏效。后来情况愈严重家父不仅夜夜被噩梦缠身白日也时不时的胡言乱语一会儿说有人掐他脖子一会儿对着镜子大叫说自己的头不见了。最让我们吃惊的是这几天家父的身上居然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各种淤青和奇怪的伤痕连最好的医生也束手无策家中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这才提醒我们家父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这才冒昧来恳请钟夫人和钟小姐无论如何请帮我救救我父亲。”司徒月波的眼里俘起一层水光“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我心里真的难受。” 不可想象这么一个常常被闪光灯所包围像太阳一般骄傲耀眼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脆弱的表情而且他同时还那么诚恳的在祈求她的援助刹那间钟旭觉得自己伟大了起来她找不出拒绝这男人的理由。更何况捉鬼本就是她职责所在。 “司徒先生你先不要着急你放心令尊的事我管定了!”钟旭一字一句的说。 “真的?”从司徒月波的脸上看到了大大的希望。 “当然我钟旭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我到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来找我们的?别告诉我你是查黄页找到这里的。” “黄页?”司徒月波一楞旋即一笑:“钟小姐说笑了其实这只能说是我们司徒家的造化和你我间的缘分了。钟小姐是不是有一位中学同学名叫蒋安然的?” “蒋安然?”钟旭仔细一想一拍手:“啊!没错!当年念中学的时候我们还当了三年的同桌呢!关系还挺好只是中学毕业后听说她跟着她父母去了国外从此就断了联系!”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我弟弟刚好与她是大学同学她父亲与我们盛唐有生意上的往来偶尔会相互拜访前几天她刚巧从国外回来得知我父亲的近况后就嘱咐我们来找你说你一定可以帮我们本来她今天要与我一同前来的可是她临时被她父母叫回渥太华处理一些急事不然你们老同学还能得以一聚呢。”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这个蒋安然哪我们都差不多有十年没见过了。”钟旭一笑说起这个老同学她想忘也忘不了这么些年来知道她钟旭不凡一面的除了钟老太和钟家各位亲戚之外大概就只有这个蒋安然了吧当年钟旭曾经救过她的命不过当时出了点意外让蒋安然目睹了她伏鬼的全过程当时就把这丫头吓得差点晕过去后来钟旭半恳求半威胁地与她约定不准把当时所看到一切外泄对她的凡能力蒋安然必须守口如瓶。看来老天的安排真是出人意料当年的一次失误居然造就了如今这司徒月波与她钟旭的一段缘分。 “她除了让你来找我之外还说了其他的什么吗?” “没有了只是说如果你不问千万不要提及她的名字她好象挺怕钟小姐的。” 钟旭一挑眉:“她当然怕我了因为她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她我会跟她算帐的。” 看着司徒月波一脸茫然钟旭大喇喇的拍了拍桌子:“行了不说其他的了明天我要到长瑞去办事正好可以到你父亲的公司去看看。” “是吗?太好了明天几点?我派人来接钟小姐。”司徒月波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急急的问。 不如派人来帮我搬那老女人的大文件箱吧?钟旭心想不过她转念一想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己被人折磨的惨像辛苦建立在这位太子爷面前的女英雄的形象可不能那么快就被破坏了她摇摇头说:“不用来接我了办完事后我直接上你们公司去就可以了大概在下午四点左右吧你在你的地盘等我就行!” 司徒月波恢复了一贯的优雅平和说:“那我就恭候钟小姐大驾!” 话音刚落司徒月波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今天实在是打扰了。” “哟司徒少爷这就忙着要走了呀?不如留下吃个便饭吧?”钟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谢谢钟夫人好意晚辈还有些事要处理。”司徒月波边说边从公事包里掏出一张小纸恭敬的递到钟老太面前道:“这是晚辈的小小心意多谢钟夫人和钟小姐肯施以援手。” 钟老太想都没想马上就伸手接了过来以余光不露痕迹的一扫立即出现了看见天使的表情。 “哈哈司徒少爷实在是太客气了您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您尽管放一百个心吧令尊福大命大定能过此一劫!”钟老太连声音都年轻了2o岁。 司徒月波的笑容有点僵硬。 钟旭张大了嘴看着自己的奶奶…… “还楞在那儿干嘛?还不送司徒少爷下去?真事不懂事的丫头!”钟老太白了她一眼把她往门口一推。 就在两人下楼的时候钟老太还不忘伸个头出来大声道:“司徒少爷以后有时间常来玩啊!” 汗~~ 第三章 海归的堂弟 司徒月波的白色bm跑车停在大门右边不远处的银杏树下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相看好车就是好车啊看得钟旭都要流口水了。 看车的人很多不过看人的却更多路过的姐姐妹妹嫂子大婶都不忘投给钟旭身边这男人自内心的**一瞥如果不是他脸上一副与刚才大相径庭的冷漠孤高的神情恐怕她们会冲过来找他合影签名吧。钟旭没来由觉得好笑悄悄侧目又打量了一下他呵呵世上有如此优秀的男人算是造物主的恩赐吧综合各方面指数钟旭给司徒月波打了高分她突然想通知蒋安然她钟旭大人不计小人过关于她泄密的这笔帐决定既往不咎了其实她打心眼里还想请她吃顿饭以示感谢若不是她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与这司徒月波有任何交集吧。 看着低头傻笑的钟旭司徒月波不解的问:“你笑什么呢?” “啊?!哦我我没笑什么哇你的车好漂亮啊!”钟旭脸一红马上指着他的车给自己解围。 说话间一辆摩托车飞快地从前方的拐角冲出直直朝他们冲过来钟旭条件反射的正要拉着司徒月波闪到一边谁知这冒失鬼突然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自己摔了个面朝黄土背朝天摩托车顺势滑到了一边倒霉的司机哎哟连天的惨叫不已。钟旭二人见状忙快步向前看那司机有没有怎样。 走近一看这小子还忒大胆骑摩托居然不带头盔钟旭弯腰问道:“你还好吧?” “***你试试从摩托车上摔下来看有没有事呢?”司机气急败坏边吼边试着翻过身坐起来。 声音好熟啊钟旭待他翻过身再仔细一瞧眼睛立刻大了一圈:“啊?!钟晴?怎么是你啊?” 地上的人闻言迅撩起搭在眼睛前的乱定睛一看惊讶地叫道:“姐?!是你呀?!” “你们是姐弟?”司徒月波吃了一惊。 “是呀!”钟旭一边应他一边伸手把钟晴扶起来:“严不严重?还能不能站起来?” “大概伤到屁股了……”钟晴呲牙咧嘴地勉强站起来不停的揉着受伤部位。 钟旭脸色一变吼道:“你这死孩子是不是活腻了呀骑摩托车已经够危险了你还不戴头盔你当你是成龙还是李连杰啊想找死也不要拖累别人啊知道你刚才差点把我送去上帝那儿报到吗你姐我现在正是花样年华早晨的太阳你这么做实在是太可恶太不负责任了!!掐死你这死小子!” 钟旭的唇舌此时堪与ak47媲美一边射一边还不忘伸出魔爪狠狠地拧住钟晴的耳朵。 “哎哟哎哟姐饶命啊这这在大街上呢多少人看着呢你给我留点面子嘿~轻~轻点……”钟晴一边跺脚一边拿手拼命护住自己的耳朵讨饶到眼泪汪汪。 “哼!”钟旭松了手戳着他的额头大声责问:“你这死孩子怎么回国了也不事先通知我们一声?!你爸妈知道你回来了妈?还是你又玩离家出走?给我老实交代!” “是我爸他们让我回来找奶奶和你的!我才没有离家出走呢!”钟晴揉着通红的耳朵委屈地分辩道。 “他们让你回来找我?!为什么?”钟旭奇怪为什么旅居国外已经1o年之久的二叔会突然把自己的独生子遣回国内。顺带提一下之前提到的多年前硬要跟钟旭一起抓鬼却差点成了鬼物口中之食的衰人正是面前这位钟晴堂弟自他父母在他1o岁时去到希腊定居后他一直住在钟旭家由钟老太抚养直到高中毕业后才飞去与父母团聚。算算钟旭与他已经有整整两年不曾谋面了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样一个状况下和他重聚。 “姐我好歹昨天才风尘仆仆地从欧洲大6飞回来今天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咱们先回家容我歇会儿你再来盘问我行吗?”钟晴可怜巴巴地忘着钟旭。 “是呀钟小姐看你弟弟目前的情况好象真的不太好是不是我先送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妥当呢?”当了十几分钟透明人的司徒月波看着钟旭问道。 呀?!钟旭一惊刚才简直都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司徒月波的存在了此时她只希望自己刚才的表现不要吓到他才好她立刻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对司徒月波说道:“哈哈这个上医院就不用了我弟弟他从小粗生粗养身体好着呢这么一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我情况好着呢你瞎操个什么心啊?!我打小就讨厌那股子福尔马林味儿那地方哪儿是人去的呀活人都给你熏死了你……”钟晴话音未落又开始惨叫起来。 钟旭一边拧着钟晴的耳朵一边对司徒月波赔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弟弟没什么文化说话不经大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只当他食物中毒说胡话呢。” “呵呵你们这对姐弟还真是……”司徒月波摇头一笑随后他抬手看了看表神色一紧:“啊?!快六点半了?!” “你赶时间是吧那赶快走吧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钟旭见状忙说道。 “对不起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就先走一步了!明天见!”司徒月波对钟旭歉意地一笑随后加快脚步朝他的车走去。 bm缓缓启动调了个头往钟旭他们这边开来从钟旭身边经过时司徒月波停了车侧身对钟旭说道:“一切就拜托钟小姐了。” “没问题明天见!bye!”钟旭往前跨了一步对他挥挥手大声说。 司徒月波这才满意的开着车离开很快就消失在钟旭的视线里。 “这小子谁呀?开个bm到处晃现宝呢?”钟晴望着bm消失的方向冲口而出。 “你这小子就是臭嘴一张早知道当时就让鬼吃了你算是给我耳朵除害。走走走回家去瞧你这一副难民嘴脸。”钟旭没好气地抓着钟晴往家去了。 钟老太抱着钟晴整整号啕大哭了半个小时边哭边骂她那个杀千刀的二儿子这么久才让她孙子回来见她。直到眼泪鼻涕湿透了钟晴背上的全部衣裳以后钟老太才抽抽噎噎地松了手。 “什么都别说了先去洗个燥奶奶给你做饭吃瞧这可怜样儿的他们洋人的东西可吃不出个好的。”钟老太摸摸钟晴的头然后一边揩眼泪一边往厨房走去。 “怎么她老人家从来就没对我这么好过呢?”钟旭撇撇嘴。 钟晴则看着自己价值不菲的外衣欲哭无泪…… “说吧二叔怎么会突然让你回来找我们?”钟旭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边嚼边问。 “谁知道呢?!”钟晴也顺手抓了一块塞到嘴里大不咧咧的回答:“那天突然把机票扔到我面前说我活了二十几年连钟家最皮毛的本事都没学到趁现在学校放假赶紧回去找你堂姐学点真正的本领免得辱没了钟家的名声。所以我回来啦!” “真的?”钟旭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对这个堂弟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虽然他捉鬼的功夫烂到令钟家人无数次想把他开除家籍但是如果让他去专修撒谎耍赖课程的话他一定可以拿到教授职称。 “当然是真的!我骗谁也不敢骗大姐你呀!”钟晴又塞了一块饼干。 这点钟旭基本上相信她知道他就怵她这个堂姐。另外她也清楚她二叔和那个自称拥有北欧某神族魔法师高贵血统的二婶行事一贯嚣张古怪至极记得当年他们头一天还在为下个月的水电费该涨多少而跟房东吵得不可开交第二天就扔下不到十岁的儿子双双失踪直到七年后才突然给钟老太打个电话轻轻松松地说他们现在已经在希腊定居了明年就把儿子接过去。当时差点把钟老太气得吐血大骂生这个儿子还不如养头猪一点良心都不讲说失踪就失踪害她老人家担心了那么多年!还有钟旭她爹妈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五年前突奇想说想去尝尝地道的麻婆豆腐就这样两口子订了两张单程机票手挽手亲亲热热出了远门这几年只是偶尔两封电邮回来报告他们又吃到了什么地方的什么好吃的最近一年更是连邮件也懒得了。还有一个小叔叔虽然住在本市但是爱财如命的他却要长年为自己的生意在外东奔西跑也是整年整年的见不着面。每次说起三个儿子中的任何一个钟老太都恨得牙痒痒。 钟旭抽出纸巾边擦手边说:“就算相信你了。好了等会儿吃了饭早点休息吧明天我有事要做可能回来的比较晚家里大扫除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记得要打扫干净尤其是你以前住的房间不要让我看到一个狗窝!!!” “你有事要做?!”钟晴的眼睛一亮直起身子抓住钟旭的手:“姐是不是又有‘活’做了?我也要去!” “去你个头啊我是去工作你以为我是去干嘛?”钟旭不耐烦地甩开他的爪子。 钟晴不甘心地又抓住她:“我知道你每次说做事就是去干‘活’啦!!我不管啦我一定要跟你去!!!!” “你!”钟旭眉毛一竖一拳把他打翻在沙上。 “哦我知道了!”钟晴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指着钟旭大声说:“你一定是去帮刚才那个bm的忙对吧怕我去当电灯泡对吧?!” “我掐死你这死小子!!”钟旭扑上去掐钟晴的脖子两个人在沙上打成一团。 “你们两个干嘛呢?”钟老太听到动静忙从厨房赶出来一边呵斥一边把钟晴从钟旭的魔爪下抢救出来。 看着护着脖子咳个不停的孙子钟老太摇摇头对钟旭说道:“算了算了你明天带上他吧给他好好上一课也好!” “奶奶你……”钟旭又想起钟晴当年的糗事打死她也不愿意带着这么一个大包袱上战场。 “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不要把晴晴想得那么不堪嘛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再怎么说他流的也是钟家的血嘛没问题的!”钟老太打断钟旭“更何况你与以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是啊姐我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也想测试一下我的能力是不是真的像我 爸他们说的那么菜!带我去啦!!!!“钟晴不顾满身伤痕抓住钟旭的手臂死命地摇带着哭腔乞求差点就要给她跪下了。 “哎呀好啦好啦不过你得答应我到时一切要完全服从我的命令!!!”她被迫投降。 钟晴狠狠擦掉眼泪鼻涕点头如捣蒜。 “好了好了闹够了吧快去洗手准备吃饭!”钟老太转身往厨房走去。 对了钟旭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几步追到钟老太前面黑着脸问:“今天那张支票是怎么回事?” “啊?!”钟老太一楞旋即嘿嘿一笑:“这个嘛这个……哎呀怎么突然肚子痛我先上个厕所啊你们自己把菜端出来先吃吧不用管我啦!老人家便秘!”话音未落钟老太已经绕过钟旭冲入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钟旭冲着卫生间又跳又喊:“你到底背着我收了多少黑钱?简直太过分了!!!你你……把我那份给我!!!!” 第四章 长瑞大厦 今天是星期六干巴巴的北风毫不客气地猛吹一通出入长瑞的人比平日少了许多。钟旭站在外面一面搓着快要冻僵的手一面仰头看着这座似乎望不到顶的庞然大物若有所思。 “老姐~~你你……能不能等会儿再来瞻仰???”她身后的钟晴费力地从三个大纸箱后探出一头汗水的脑袋瓮声瓮气地提醒道。 钟旭这才回过神来眉头一皱回头骂道:“吃饭比谁都吃得多干点活比谁都菜真是浪费钟家的粮食!快点跟我进去!” “给你当苦力还骂我浪费粮食?!真是没天理”钟晴一边嘟囔一边跟在钟旭身后快步走进长瑞。 到了电梯口时钟旭让钟晴把纸箱放下说:“你就在大堂等我我把公事处理完以后就给你电话到时你直接上来22楼就好明白?!” 钟晴点头道:“不要让我等太久哦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然后他吸了吸鼻子左右环顾一番又神秘兮兮地说:“哼哼凭我钟家祖传的直觉这地方……不简单!” 钟旭往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低声喝道:“你少在这儿乱嚷嚷!还好意思提什么钟家祖传直觉?你别忘了你的光荣历史!记住好好待在大堂里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都不准去!!否则杀了你!” “好痛~~我知道了啦!!” 钟晴捂着头委屈地往大堂那边的休息区走了过去。 这个地方的确如钟晴所说的一般——不简单刚才还在外面的时候钟旭就已经感觉到了。怎么个不一般?!她讲不出来这里不是那种单纯性的阴气重或者煞气重还有一些连钟旭目前也无法洞察清楚的未知元素在里面。一股压迫感从一踏进这里开始就在她心里蔓延…… 叮~~电梯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纸箱挪了进去然后按下2of直奔丰旗集团。 “你怎么搞的??说了是三点整现在都过了两分钟了!”老女人几乎要把她戴着手表的那只老手伸到钟旭脸上了。 “现在的员工素质太差了光拿钱不做事连最起码的时间观念都没有!我看有必要搞个培训了!”这是老总的声音一个5o上下的秃顶矮男人口中永远是半生不熟的普通话。 老总也来了?!今天运气还真好黑白无常居然都到场了 “对不起!今天堵车!”钟旭一边低头道歉一边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把黑白无常骂了一百遍。 “哼回去再跟你算帐。快点把东西搬进来害我要跟总经理两个人站在这里等你半天!” 老女人气咻咻地扔下这句话后马上转身变了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嗲着嗓子对老总说:“何总咱们快进去吧人家杰克还在等着我们呢!别跟这丫头一般见识了。” 窝着一肚子气钟旭吃力的把文件搬进了丰旗的会议室。 “恩今天的谈判很重要你留下来做个记录。完了之后把所有的文件送回公司!不要有任何遗漏!”老总端出一贯的颐指气使的架子对刚分完文件的钟旭说。 “啊?!哦!好好的。”这个死秃头摆明了要让她当义务苦力嘛不止包送还要包还。其它的先不谈钟旭只担心这么一来她无法准时去赴约了。 “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知道嘛?这是领导对你的信任一般人我们根本不会让他参与进来的这可是公司的高层机密呢!”老女人看穿了钟旭的心思斜睨了她一眼一副以老板娘自居的模样。 她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让钟旭觉得恶心唉某些时候人比鬼麻烦得多。 枯燥冗长的谈判已经谈了近两个钟头了最要命的是这根本是一场无意义的谈判双方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大打口水仗老女人还腆着脸说什么是公司的最高机密?! 钟旭偷偷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已经过了跟司徒月波约定的时间了心里不免着急起来。 “算了我看我们双方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贵公司的诚意似乎不够呢!”老总气呼呼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说:“我们走!” 就这三个字钟旭听着最顺耳! 老总和老女人一前一后的往门外走去钟旭则迅地收拾好文件紧跟着他们离开了剩下对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从暖气充盈的房间出来之后扑面而来的一股寒意令钟旭不禁打了个冷颤。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刚才在会议室的时候看到外面天色已经擦黑了这个城市冬天的白昼异常短通常过了5点半就是彻底的黑夜了。 2o楼此时已经见不到几个人了大多数公司都在休假少数几个照常上班的公司也下了班。整个通道只有他们三个人老女人跟秃头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刚才的谈判同时也咒骂着对方不知好歹没有远见。 钟旭只希望这两个瘟神赶紧走她好赶紧去完成她的任务。 进得电梯按了1f之后老女人转头对钟旭说:“等下你跟我们回公司去一趟把今天的谈判内容整理出来交给我!” 什么?钟旭还以为他们不会回公司了唉看来今天不得不爽约了。 “哦好的。”钟旭有些沮丧地回答。 “看看看看一要你做点事就是这副嘴脸!!”老女人不放过钟旭每一个在她看来“不合格”的表情和语气。 钟旭想拿针把老女人的嘴缝起来。 电梯平稳迅的下滑。 叮~~一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老女人他们正要跨出去却突然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般动弹不得钟旭奇怪之下探头一看乖乖门口的楼层标示上一清二楚的写着:2of 他们在原地没动?可是刚才明明感觉到了电梯是在正常运行的呀 钟旭偷偷一笑…… 老女人和秃头对望了n次之后秃头定了定神不愧是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他立刻压下一闪而过的恐慌换上他惯有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伸出手去再摁了一次1f嘴里还不屑的说道:“连电梯都是次货还说是什么最高档的写字楼我呸。” 电梯门关上了依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它下滑的度。 叮~~~~又到了。 老女人清了清嗓子很不自然的整了整衣衫。秃头则一言不只是脸色比刚才难看许多。 钟旭在想有公司里那两个义务广播员的辛勤工作他们两个肯定对长瑞生的事也有所耳闻吧。 电梯门又打开了钟旭只听到老女人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而秃头还稳得住没有任何夸张的动作只是能看见豆大的冷汗从他开阔的额头上一颗一颗的落下来。 不用看钟旭也知道生了什么状况。 “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老女人把持不住了她了疯似的狠摁1f电梯门一会儿关一会儿开重复了不下8次电梯每开一次门就对老女人和秃头造成一次毁灭性打击。 钟旭忍住笑站在他们身后心里高高兴兴地看着他们此时的丑态百出。 “怎么办?”老女人已经瘫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看着秃头。 秃头此时的状况比老女人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最后那丝男人的尊严在支持着他的脚不要软下去他回头往钟旭看去。 “怎么会…会…这样啊?!老总我…我…好怕呀!!!”钟旭见状故意装出一副口齿不清浑身颤抖的可怜样她其实也有当演员的潜质嘛。 “怎么办??”老女人现在只会说这三个字了。 “不如……我们走楼梯?!”钟旭小声建议道。 老女人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马上附和道:“对对我们赶紧离开这个电梯。” “恩那我们快走吧!”钟旭把文件一扔一个箭步冲出了电梯往楼梯间的方向冲去。 “诶!!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们!”两个老家伙此刻才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是真理甩开老腿往钟旭那边追去。 可惜他们转了不下十圈都找不到楼梯间不管怎么绕最后都会回到电梯门口。而且他们每饶一圈通道两旁的公司就会消失一间绕来绕去整个通道都变成了光秃秃的围墙状的建筑。 秃头和老女人彻底傻眼了…… 钟旭在看他们笑话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应对之策。根据她的判断这里不止有一只而是有一群“东西”不过这些“东西”没有煞气应该只是爱搞恶作剧的低等群类单个的它们对人类够不成任何影响但是一旦聚集到一起它们的“气”就会大大增强强到足以影响到人的视觉以及感觉虽然这一切只是幻觉但是如果长时间的陷在里面的话这个幻境随时会催生出你最惧怕的东西不明真相的普通人会因此而崩溃严重的还可能丢了性命所以还是马虎不得。 秃头此时已经彻底瘫软下来他紧靠着墙壁坐下来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老女人则紧挨着他连歇斯底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钟旭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想着怎样解决目前的问题而又不让他们两个现她的能力。 她微闭双目集中心念用右手迅在左手心里写了一个“破”字然后双手合十再猛然分开往前一推面前的通道就像被撕开的纸一般裂成两截然后不断扭曲最后渐渐消失于无形。钟旭眨眨眼睛四下一看他们三个其实一直在电梯里没有任何移动电梯依然还在2o楼。钟旭回头一看秃头跟老女人正紧紧挨在一起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呆看着对面。 见此情景钟旭一跺脚道:“坏了!” 刚才只顾着打破这个幻境忽略了身旁这两个衰人在没有旁人协助的情况下是无法摆脱幻境的自己刚才所施的法术只能让自己轻松回到现实。更糟糕的是幻境中的空间与时间跟现实完全不同现实中的一分钟可能足以让身陷幻境里的人感觉度过了一年甚至是一生的时间。如果再不把他们拖出来恐怕他们会有性命之虞。虽然之前自己曾无数次打心眼儿里想掐死这对魔头但是那只是想想罢了尽管这两个人的人格低下到极点可还罪不致死所以不论从最基本的人道主义还是从他们钟家降鬼救人的家训出钟旭都必须要出手把他们救出来。 秃头和老女人此时并没有觉钟旭其实已经离开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她还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对面而且全身像筛糠一样颤抖着蜷缩在墙边在他们心里恐怕这才是一个小职员在这种情况下应有的反应吧。 这时秃头突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人仔细一瞧那不是刚才跟他谈判的丰旗的副总杰克吗?他怎么来了? “你看是杰克!”秃头用力捅了捅老女人指着对面惊讶地说。 杰克慢慢往他们这边走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密码箱在离他们还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微笑着冲秃头招手然后把密码箱举起来晃了几晃奇怪的是并未见他开口秃头却很清楚地听到他在冲他喊:“喂~~过来呀这里是你想要的东西过来呀~~” 秃头心念一动站起来不由自主地往杰克那边走去。 老女人惊恐万状地往后缩尽一切可能与秃头拉开距离因为除了他们俩和那个“钟旭”她并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人。 秃头已经走到了那个杰克的面前迟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你你是不是来带我们出去的。” 杰克一笑:“我给你送你最想要的东西来哦!来看看吧。” 他把箱子缓缓打开放到了秃头面前。 秃头的眼睛放光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整箱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钻石啊!!! 不错秃头对这些石头有着与身俱来的强占有欲他梦想有一天能拥有全世界所有的钻石巴不得把盖的被子都换成钻石的。只可惜他的财产少了几个零无法达成他的理想。只能收藏几颗不起眼的次货聊以自慰。 而现在秃头觉得自己的梦想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眼都不眨一下猛地把箱子从对方手里抢了过来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蹲下来贪婪地抚摩着这些闪闪光的小东西真恨不得一口把它们吞下去他的双手在钻石堆里快乐而兴奋地游移着…… 突然秃头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自己的手好象陷在这堆钻石里了他把手用力往外拔然而却像被粘住了一般丝毫不能移动。他慌了抬头向面前的杰克求救:“杰克快快快帮我我的手拿不出来了!!!” “什么?手拿不出来了呀?”杰克惊讶地反问旋即给了秃头一个最亲切地微笑:“你不是喜欢钻石吗?那你就一辈子跟它们在一起吧永远永远都不分开!多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秃头一边徒劳地努力想把手拿出来一边想站起来从这个“杰克”面前逃走可是现在他现不光是自己的手动不了连站都无法站起来整个人只能保持刚才的姿势蹲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怪异地“杰克”面前。 “杰克”渐渐止住了自己的笑声也蹲了下来把脸慢慢凑到秃头面前还是一脸的微笑。 秃头此时只能拼命把头转向一边避开离他越来越近的这张脸。 “杰克”附在秃头耳边轻轻地说:“知道这些钻石是怎么来的吗?呵呵我每吃一个人心里都会很难过于是我就会流一滴眼泪而每滴眼泪最后会变成这些美丽的石头。” 秃头想晕但是他现在连晕过去都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杰克”又开始怪笑张开的嘴越来越大就像脱开腭骨的巨蟒一样舌头越来越长牙齿也变得尖利无比一股熏人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他的眼球猛然涨大突出了眼眶一条条血丝霎时布满其中。 “怪……物……救……命”秃头从牙缝里挤出四个会产生歧义的字。 呼—— 怪物往前一窜一口把面前这个猎物的头给整个吞了进去…… 不远处的老女人奇怪地看着背对着她蹲在那儿的秃头怎么他一直蹲在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正准备让钟旭上去瞧瞧可是转头一看刚刚还在墙边缩着的钟旭已经不见了踪影。 已经顾不得追究钟旭的下落了老女人只能自己壮起胆子颤悠悠地往秃头身边挪去。走到他身后一尺的地方时老女人停了下来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想拍拍秃头的肩膀同时嘴里喊着:“老……总你你怎么了?” 她的手刚刚一接触到秃头的身体时就像是用沙堆成的玩意儿一样秃头哗啦一下就散了架散成了一地血肉模糊的碎片。 老女人捂住脸一边退一边尖叫连连。 而地上的碎片却缓缓移动起来聚合在一起渐渐形成了一个物体。 老女人从指间往外一看天哪她看见了什么?那团碎片居然居然聚合成了……一头猪?! 没错那就是一头猪一头非常普通的猪只不过它的肚子乎寻常的大已经与身体不成比例了。 老女人把手从面前拿开心头的恐惧减小了一大半幸好只是一头普通的猪而已其实老女人还在农村老家的时候她家就是以屠宰牲畜营生的他父亲是乡里有名的杀猪匠从小到大她见过无数次杀猪的场面早就习以为常同时还把猪这类动物归到最没有危险性的种群之中。 这头猪傻傻得看定老女人老女人也看着这头猪一个高级动物与一个低级动物就这样僵持着。 “很疼啊~~~”猪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听起来细细的像个孩子一样。 猪居然说话了??老女人的嘴张开以后就再也合不拢了。 “真的很疼啊~~~~~~真的很疼啊~~~~”猪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反复说着同一句话。 “那么长的管子啊~~插进去~~~好难受啊”猪眨了眨小眼睛把头垂了下去。 老女人的脸绿了从猪看似语无伦次的话里她听出了端倪虽然她现在恐慌到极点但是脑子还算是清醒。当年她爹向她抱怨说现在宰头猪根本赚不了几个钱辛苦一阵却啥回报也没有。当时她就给她爹出了个注意让她爹用铁勾把猪的上腭挂起来让它们闭不上嘴然后用几米长的塑料管子往猪嘴里狠劲儿灌水灌得那些畜生一个个惨叫连天当场活活撑死几头成了常事。 靠着这个点子他们家的收入渐渐多了起来。 经常可以看到他爹一边加大水压一边高兴地数着刚收到的钞票。 “你也来试试吧~~~” 猪说完这话后从嘴里慢慢吐出一根几米长的塑料管子那管子一掉到地上就像蛇一样蜿蜒着往老女人那边爬去。 “不……不要……”老女人想跑但是根本就无法移动一步而她的嘴依然没办法合上眼看着这条肮脏的管子慢慢从她脚下往上爬最后爬进她的嘴里。 一股红色的液体出现在管子里一股脑儿地直接灌进了她的胃里老女人难受得想马上自杀胃里被一股强大的压力撑得仿佛要爆炸一般想反抗却无能为力…… “找不到水……只能用我的血……”猪一动不动地看着痛苦至极的老女人依然傻傻地说。 再说秃头其实他并没有散成碎片他跟老女人陷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幻境里。刚才他被怪物一口吞下去之后他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头被一种绵软冰凉的物体紧紧包裹住难闻的腥臭味直往他的鼻子里钻那东西把他越包越紧突然一阵巨痛袭来他感觉自己被尖利的牙齿一下一下地撕咬着。他觉得自己离死亡不远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道白光闪过这个幻境的空间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钟旭一步跨了进来。 她看到老女人呆站在离秃头不到两米的地方而秃头则一动不动蹲在地上两个人都紧闭着双眼一脸痛苦得出奇的表情。 钟旭赶紧掏出两张符纸夹在食指之间低声念动咒语两张符纸霎时化作两团火焰钟旭把手一扬喝道:“散!”两团火焰登时分别飞向老女人和秃头然后消失在他们头顶上钟旭几步上前一左一右分别往两人的天灵盖上一拍道:“走!”话音未落三人齐齐从这个幻境里消失无影。 钟旭伸手探了探两人的鼻息松了一口气虽然微弱但是幸好她去的及时总算留下他们两个一条命。 2o楼的人急急地按着电梯按纽都在奇怪这电梯门怎么老打不开这电梯也怪就停在这层楼不上又不下的。 里面的钟旭伸手按下开门电梯终于开了。 外面的人看到电梯里的情景纷纷大吃一惊。 “大家快帮忙把他们送医院吧刚才电梯突然出了故障我们被困在了里面他们有电梯恐惧症被吓晕过去了。”钟旭指着躺在地上的两个衰人撒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谎。 于是众人七手八脚地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把他们护送下楼过了不到五分钟救护车就赶到老女人跟秃头终于安全地被抬了进去离开了长瑞。 钟旭吁了口气一看时间天已经快六点了。她正要往22楼冲却突然想起了她带来的大包袱——钟晴怎么在大堂里没看到他?!这死小子不知道又乱窜到哪里去了钟旭急了这里不是一般的地方凭钟晴那点本事真出了点什么事他不死也脱层皮! 整个22楼一片灯火通明此时仍有不少职员忙碌地穿梭于各个办公室。 这整层楼都是盛唐集团的办公场所钟旭快步走在装修极之豪华的通道里心里感叹着大企业就是不同连通道都要布置地如此张扬。 刚一转弯钟旭就跟匆匆往外赶的司徒月波撞了个满怀。 虽然钟旭一身好功夫可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跟身型高大的司徒月波来个火星撞地球她讨不到半点便宜。 一个趔趄钟旭往后一倒还好司徒月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往前一拉免了她一个大大的洋相。 “钟小姐你没事吧?”司徒月波松开手问道。 若换作是别的冒失鬼此刻多半已经扮国宝不用化妆了可是这个不一样。 钟旭把掉到眼前的一缕头拨开嘻嘻一笑:“托您的福这不没摔下去嘛能有什么事。” “呵呵。”司徒月波笑道:“我怕钟小姐对这里不熟悉正要出去接你。” “哈哈你刚才不是已经‘接’到我了吗?!”钟旭幽他一默随后她收起笑容道:“钟晴那死小子在你那儿吧?” “是啊我们赶紧进去吧。”司徒月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在司徒月波宽敞考究的办公室里钟晴正跟坐在外间的秘书小姐聊得火热看得出这小子挺会讨女孩子欢心的漂亮的秘书小姐正被逗得掩口大笑。 看到钟旭和司徒月波走了进来秘书小姐立刻打住笑容站起身来了一个7o度的鞠躬:“总经理!” “今天没什么事了你下班吧。还有跟外面所有的人说可以走了今天不用加班了。”司徒月波准备谴退所有人按照钟旭刚才的要求。 “好的!”秘书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秘书前脚刚一跨出办公室钟旭立刻冲上去准备又对钟晴的耳朵施展九阴白骨爪然而这回钟晴学乖了身子一侧避开她这招而后咻地一声躲到了司徒月波的背后只伸个头出来喊:“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不听你的命令在大堂等你可是这次不关我的事啊!”他抓着司徒月波西装的后摆用力拉:“波哥你快跟我姐解释呀再被她拧耳朵的话我的头就要变成光葫芦了。” “波哥?哈你还叫得挺亲热嘛!你给我出来!今天非教训你不可!”钟旭伸出手去拽他。 一个拽一个躲司徒月波夹在这姐弟俩中间动弹不得他尽量护住身后的钟晴然后对钟旭解释道:“刚才是我路过大堂看到你弟弟并邀他到我这里来的钟小姐请不要再责怪他了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吧?!” 听得司徒月波此言钟旭终于停了手气呼呼地说:“我是怕这个死小子闯祸!” “我可没闯祸我一直乖乖呆在这里的!”钟晴见警报解除这才从司徒月波身后挪出来小心翼翼地分辩道。 司徒月波见二人平息了干戈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去看看其他的人都走了没有你们稍坐一下。” 钟晴找了个离钟旭远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可是他手腕上一抹耀眼的光芒还是引起了钟旭的注意。 “这手链哪儿来的?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可没见你有这个东西。”钟旭走过去一把抓起钟晴的左手沉着脸盘问道。 “这个……” “快说!少支支吾吾的!” “钟小姐这条手链是我送给你弟弟的。”司徒月波的声音。 钟旭一回头司徒月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走过来说道:“这链子是我们旗下的珠宝公司今年准备推出的新款式今天他们给我送了几条过来原本我就打算把它们送朋友的正好钟晴称赞说这链子很不错我就送给他了。” “他送的?!”钟旭心想这链子一看就是高级货她还以为是钟晴趁她不在死乞白赖管司徒月波讨来的好处费呢。这太子爷出手还真是阔绰这么昂贵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 “对了!”司徒月波像是想起了什么径直往他办公桌走去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玩意儿。 “这个是送给钟小姐的!”司徒月波把这东西递到钟旭面前钟旭一看他手里是一个做工精细的红色小锦囊。 “这个是?” “呵呵跟那手链一起送来的一条项链而已。”司徒月波打开锦囊从里面抖落出一条铂金链子——很细的三条铂金丝中间嵌了一粒熠熠生光的紫水晶式样非常简单但是漂亮非常漂亮教人忍不住想立刻就戴上它。 “收着吧我在这里没几个朋友还好遇到了你们!”司徒月波淡然一笑语气有些落寞。 别人都这么说了她又怎么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说了这链子只要是女生大概都会爱不释手的。钟旭迟疑片刻后伸手把项链接了过来道:“谢谢虽然我基本上不怎么习惯戴这些东西但是我不拒绝朋友的好意。” “嘿嘿老姐咱们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多亏我先上来了不然怎么能‘见者有份’呢?”钟晴凑到她身后压低声音嘻笑道。 嗵~~ 钟旭顺势用手肘往后狠狠一撞钟晴立刻苦着脸蹲了下去。 “哼我说你怎么那么快就改口叫人哥哥了呢!”钟旭揶揄道。 司徒月波见状哭笑不得。 “外面的人都走了吗?”钟旭开始进入她今天的正题。 “他们全部都走了。” 钟旭看了看时间折腾了半天现在已经晚上9点半了她回头对司徒月波说:“等下我送你下去你在这里不安全。” “怎么了?你现了什么?”司徒月波眉头微微一皱。 “没有到目前为止我在这层楼还没有感到有任何异常之所以要你谴走所有人是想减低这里的人气好把那些东西快些引出来。临近午夜的时候我会封起自己的灵力让它们以为我是普通人等它们来攻击我的时候我就好战决。那臭小子再不济也是钟家血脉寻常鬼物也动他不得而你不一样。所以你尽快离开!”钟旭非常认真地对司徒月波说。 “这样啊……”司徒月波面有难色。 “放心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明天保管还你一个清净之地!”钟旭拍胸脯保证。 司徒月波咬了咬嘴唇片刻沉默之后他释然一笑:“那一切就拜托钟小姐了!” “哈哈叫我钟旭就行!行了这就走吧晚了就不方便了!还有出去的时候顺便给我指一下你父亲办公室的位置你这里实在太大了。”钟旭推着司徒月波往外走同时对钟晴喊道:“还不赶快起来跟我们一起下去!!” “噢~~”钟晴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委委屈屈地跟着他们出了门。 一路平安无事的把司徒月波送到了大堂。 “哈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上班不要迟到哦!”钟旭笑道。 司徒月波点点头看定钟旭只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钟旭给了他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随即拉了钟晴回头走去。 “波哥~~~慢走啊!!”钟晴不忘回头对司徒月波挥手道别脸上的笑容像他手上的链子一样光芒四射。 钟晴的表现不得不让钟旭想起了他们的奶奶——钟老太上梁不正啊!看来遗传的影响果然巨大! 第五章 夜斗 几分钟后两人回到了22楼。 这个时候除开在大堂里值班的几个保安从一楼到顶楼大概就只有他们姐弟俩了。 22楼的通道上全铺着厚厚的绛红色地毯走在上面几乎不出任何声音。四周一片让人窒息的安静…… 呼哧……呼哧一阵接一阵的异响突然出现在钟旭的耳里刺耳至极。 啊……啊……楸~~~~~ 钟晴掏出纸巾不停地擦着自己的鼻子边擦边不停地吸鼻子呼哧呼哧不绝于耳。 “你????” “感冒了刚才还好好的。大概是温差原因!姐你千万别担心!”钟晴抢过话头说。 “谁担心你呀?我是嫌你吵死了!在这个时候制造这么大的噪音!鬼都被你吓跑了!”钟旭皱着眉喝道说着就从钟晴手里抢了一张纸巾揉成一团一把塞进钟晴鼻孔里。 “先把鼻涕堵住回家你再继续吸鼻子现在给我保持安静!” “知道啦!”由于鼻子不畅通钟晴的声音听起来好笑得很。 然而钟旭现在可笑不出来。这里的东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钟晴突然而至的感冒就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信号。看来这个堂弟的体质比起之前并没有多少改善鬼气只要稍微标一点就能立刻在他身上反映出来。 很近了它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钟旭清楚地感觉到。一阵一阵若有若无时强时弱的鬼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它在试探他们看来这是一只聪明的东西。 钟旭摒住呼吸不露声色的把自己的灵力降到最低。 “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钟晴把纸巾再往鼻子里塞了塞。 钟旭白了他一眼:“跟着我就是了少废话!” 钟晴立刻闭了嘴。 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前时钟旭停住脚步掏出一张磁卡插进了门上的电脑防卫系统里这卡是这办公室的钥匙刚才找司徒月波要来的难得他对自己如此信任二话不说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她。 滴~~~~ 门开了。 进去之前钟旭看了看时间——22点整。 办公室里的灯一直没有关顶上的大型水晶吊灯照得满室通明。 看来司徒月波他爹很偏爱紫檀木这里所有所有的家具全是用昂贵的紫檀木打造而成灯光下这些家什浮起一层幽黑古朴的光泽厚重而严肃地立在这个属于它们的空间。一只精美的青铜三脚鼎摆在办公桌的左上角里头铺着厚厚一层香灰看来是作熏香之用难怪刚才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再左右环顾四面光洁的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挂着数幅出自名家手笔的水墨丹青。 整个看来这里简直就像个历史博物馆所有的东西被称为文物亦毫不为过。 钟旭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房里面西的墙下有一座两米高的佛龛香烛供果都齐全可是独独没有佛像在里面。谁会放一座没有佛像的空佛龛在这里呢?! 钟晴的感冒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看着钟晴明显比刚才苍白的脸和一阵紧过一阵的呼吸声钟旭赶紧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条红绳解了下来红绳上系着一个用牛骨雕成的4公分见方的牌子正面刻着钟馗像背面刻着一串经文样的符号这个东西算是钟旭的护身符吧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挂在胸前不曾离身。 “麻烦的家伙!”钟旭把护身符挂在了钟晴的身上。她知道一旦她降低灵力之后钟晴就不在保护范围以内如果再不对他做一点防范措施那他极有可能在真正的元凶出现之前就受到其他东西的攻击了。有了这个她常年佩带的护身符至少能保他暂时平安。 “姐给我戴这个干嘛?”钟晴拿起护身符问。 钟旭瞪了他一眼:“你不觉得你的感冒好多了吗?” 钟晴经她这么一问仔细一感觉咦?!真的好多了呼吸顺畅了不少鼻涕也不流了。 “我头一次知道这个玩意儿还能治感冒?!以前一直见你挂着也没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特别呢原来还有这个功用!简直太好了!”钟晴捧着护身符像看宝贝似的猛瞧一气。 钟旭已经懒得搭理他了看看时间真是过得异常快已经快点了。 “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坐下来!”钟旭给钟晴下了命令。 钟晴耸耸肩没敢多嘴乖乖走到摆在左手边的一排沙上坐下。对于钟晴这种缺乏实战经验且自身条件又差强人意的伏鬼人来说在现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说心里不毛那纯属瞎掰。 钟旭则走到门口伸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她能见到的地方似乎一切正常还是那一间间三面都是玻璃墙的办公区在耀眼的灯光下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凌乱堆在电脑旁边的文件、七歪八倒的椅子、倒在办公桌上的水杯充分说明了那里白天的忙碌与混乱。而刚才在通道上所感觉到的鬼气此时已然越来越浓重。 轻轻掩上门钟旭走到钟晴身边坐了下来叮嘱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戏可看了不过先提醒你等下不论你见到了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你这只菜鸟任何时候都紧紧跟在我身边就好知道了没有?” 钟晴闻得此言一下就从沙上弹了起来激动地手舞足蹈:“我怎么可能大惊小怪?!不就是那些小东西吗?我钟晴从小到大什么阵仗没见过?!老姐你对我有点信心成不成?有其姐必有其弟我大小也算是个当代英雄……”边说钟晴还边挥拳往墙上一击…… 他话音未落整个办公室的灯光突然一闪随即整个房间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啊?鬼来啦~~我的妈呀姐呀你在哪儿呢?哇啊~~~~~”黑暗里钟晴的惨叫犹为刺耳。 几秒钟后啪的一声光明重回人间。 只见刚刚还大言不惭自诩英雄的钟晴撅着屁股抱着头使劲儿往沙角里钻。 半晌他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儿慢慢抬起头一看钟旭正站在他刚才站的位置双手横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英雄你碰到电源开关了。” 钟晴一楞旋即站起身嘿嘿一笑:“我就说嘛有我……呃……我们在什么鬼敢造次?!” “我告诉你你再不老老实实呆着闭紧你的嘴巴我就把你扔到外头去喂鬼!!”钟旭一掌让他重新跌回沙上狠狠地威胁道。 唉这堂弟果然是个级大的包袱钟旭真有点后悔答应带他来“实地考察”了。 从背包里摸出一块口香糖塞进嘴里之后钟旭也一屁股坐到了钟晴的旁边。钟晴张了张嘴想问现在他们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就这样等在这间房子里鬼就会自动送上门吗?但是一想到这位恐怖堂姐刚才的警告他只得硬生生地把满肚子的疑惑吞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房间安静得只能听到钟旭嚼口香糖的吧唧吧唧声。钟晴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不是理理自己的头就是把手机掏出来看时间反正就是不断的做一些小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 已经凌晨一点钟了钟晴没有见到任何异常的事情他再也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姐这都一点钟了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呢?鬼不都是过了午夜12点就该出来活动的吗?” “你以为是上班打卡啊?准时在12点出现?!”钟旭白了他一眼随后解释道:“虽然这些东西可以随时出现但是它们一旦有了攻击的目标的话就一定会选择在自己的力量最强的时候现身。” “那它们……” “别问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钟晴打断满脸问号的钟晴接着说:“在生命结束前的一个钟头和结束后的一个钟头就是这些死灵力量最强的时候。之所以这里的东西还不肯露面就是在等这个时候。” “为什么我们不趁这个时候到来之前把它们揪出来消灭掉?”钟晴往钟旭这边靠了靠。 钟旭用最后一点耐心沉着脸回答:“这些东西一般都处在一种‘蛰伏’的状态虽然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气’但是要知道它们具体在什么位置会以何种形态出现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只要它们一有实质性的‘蠢蠢欲动’就逃不出我的手心了。它们在等我也在等等它们自投罗网。” “但是……哎哟!”钟晴刚冒了两个字头上又重重地挨了一下。 “最讨厌问题学生了!告诉你我已经把灵力降到最低让它们无法通过这个来辨识我们的身份。所以这里的东西很有可能已经把我们列为了攻击的目标。你再这么东问西问不集中精神当心你的护身印起不了任何作用到时候被抓去当消夜可别指望我救你!”钟旭扔给他这句话后就扭过头去闭上眼不再理他。 钟晴揉着自己可怜的头再不敢开口只得依样画葫芦学着钟旭的样子闭起眼睛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 半个小时又过去了。 忽然听得吱呀一声钟旭与钟晴同时睁开了眼睛。 虚掩的门被慢慢推开了一个女人穿着三四十年前的那种在工厂里常见的帆布工装年龄约在3o岁上下烫着花卷头的女人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拿着抹布小心的走了进来。 钟晴张大了嘴拼命往钟旭身边挤而钟旭则皱起眉开始悄悄提升自己的灵力。 花卷头直直走到了办公桌的前面停了下来放下扫把拿起抹布仔细地擦起桌子来。边擦边自言自语:“总算熬到这个月的最后一个夜班明天早晨去妈家里把小小接回来她爸明天也该回来了。去哪儿呢?公园吧小小一直吵着要去呵呵。” 钟旭与钟晴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擦完了桌子椅子花卷头又开始擦书柜一格玻璃一格玻璃地擦得很认真。一直擦到佛龛那里花卷头突然住了手她怔怔地看着佛龛半晌才喃喃的说道:“怎么不救我?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菩萨呢?菩萨怎么不见了?”话音未落她把手中的抹布狠狠扔到地上拼命摇着佛龛尖叫:“救我啊!!救我啊!!好烫啊!” 只见刚刚还与常人无异的花卷头从外面的衣服开始像被火烧一样一点点被卷曲熔化只几秒种的时间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虽然看不到任何火焰在燃烧但是可以清楚感觉到她正被无比凶猛的火势包围……慢慢的她的皮肤连同肌肉变成了焦碳一般的颜色干瘪地包裹着清晰可见的骨骼。整张脸已经被烧得惨不忍睹嘴唇已经没有了只看到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突兀的立在那里还有两颗眼珠惊恐且痛苦地在眼眶里翻转。最后她跪了下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钟晴站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过去一看究竟却被钟旭一把拉住了:“我说过要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可是那个……”钟晴指着佛龛那边正要分辩。 “闪开!” 钟晴还没看清生了什么事就突然被钟旭一把推开。 他重重地撞在后面的墙上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从他跟钟旭之间一闪而过再仔细一看天竟然是那具焦尸它已经离开了它刚才的位置现在正站在他们姐弟俩的对面那对灰白色的眼珠上下翻滚着恶狠狠地打量着他们十个手指由于被烧焦的缘故紧紧粘连在一起微微弯曲着血红色的指甲状物体从指尖“破土而出”互相碰撞着出刺耳的喀喀声。 它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还以那么快的度朝他们冲了过来?钟晴到现在还傻靠在墙壁上没有反应过来看来他的观察能力和应变能力的确给钟家抹黑。 焦尸怪叫一声猛地张开两爪以惊人的度往钟晴那边扑去。 钟旭见状一个箭步挡到了钟晴前面升起护身印把他有效的保护了起来。 滋~~~扑通~~~~ 焦尸的下场自然不用多说一触到护身印就像是人被万伏高压电击中一样它被重重地弹开了去。然而让钟旭意外的是护身印的威力似乎并没有伤害到这个焦尸多少不消片刻它又站了起来再次往她们这边扑过来自然又被弹开了去然后又起来又扑过来如此不知死活地机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这只鬼的智商低于正常水平吧?”缓过劲儿来的钟晴在确认自己的人身安全已经无虞的情况下从钟旭背后伸出头看着面前这只“笨”鬼一次次徒劳的攻击嘴巴又不安分起来。 钟旭没有工夫来理会钟晴也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个怪物怎么会不惧怕之前那些鬼物避之不及的护身印赶紧把它解决了是正经。她迅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符纸用念力将其化成一柄一尺见长的金色剑状武器再将左手作剑指状朝焦尸一指喝道:“伏鬼金剑恶灵退散!” 刹时只见一道金光毫不含糊地从焦尸的身上一穿而过焦尸惨叫一声然它还没有被彻底击溃居然还有力量转身破门而出仓皇逃窜。 “我们追!”钟旭拽上钟晴冲出了房间。 两人追到外面的通道上时眼前的情景让他们吃了一惊。 那个焦尸已经没了踪影但是透过那些玻璃墙可以清楚地看到刚才还空空如也的办公区不知何时多了十几二十个人不过钟旭能够1oo%肯定他们绝对不是白天见到的那拨盛唐员工。 这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穿着跟刚才那个花卷焦尸差不多都是式样老旧的工装。另外男的都统一理着规整的平头女的不是烫着大花卷就是绑两条小芳型的麻花辫一看就知道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们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忙的有的坐在电脑旁边拨弄算盘有的伏在桌上用笔认真抄写着什么还有的站在墙边对着空气作清点货物状还边点边做记录。 “他们好奇怪!刚刚那个焦尸最先也像是在做自己的工作。然后就……”钟晴小声嘀咕。 果然钟晴的话还没说完里面那群“人”就出现了跟焦尸一样的症状一个个就像置身烈焰中一样有的哭又跳拍打着身上的各个部位;有的则嚎叫着倒在地上不停滚来滚去;还有的冲到玻璃墙下用手拼命敲抓着光滑如镜的玻璃几道清晰的指痕直观地说明了因为缺氧而带来的极端痛苦最后他们绝望地把自己的脸紧贴在玻璃上徒劳地想找一个出口。 钟旭跟钟晴目前所处的这条通道刚好位于两边办公区的中间与这些“人”不过一墙之隔。眼见着一场惨烈的“火灾”生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即便心里明白这并不是真的可是包括心理素质一贯过硬的钟旭在内还是倒抽一口冷气。 “姐~~我们~~怎么做?”钟晴悄悄扯了扯钟旭的衣袖声带明显出现了颤音。 “尽量提升你自己的护身印就好其余的事交给我。”钟旭头也不回地答道。这群东西看来跟刚才那个焦尸是同门它们的数量对钟旭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这么些年来她还没有一次同时解决如此“大剂量”工作的经历她目前的最高记录不过是同时收伏7只。尤其现在面对的还是一大群有可能连护身印都不惧怕的“新品种”钟旭实在不能保证自己不出任何纰漏。用什么方法才能一次击败它们?钟旭强迫自己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出答案否则她跟钟晴可能都会有危险。 这时玻璃墙内被“大火”煎熬的“人”都已经倒在地上如死去了一般没了任何动静。 “又没动静了?”钟晴立即联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的那一幕。 果不其然伴着一阵阵抽搐那些倒在地上的焦尸一个个又东倒西歪地站了起来几乎同一时间他们扭过头盯着墙外的钟旭姐弟一种看待“入侵者”的冷硬凶狠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再配上他们此刻的尊容实在是让人不寒而傈。 “姐~~~”钟晴受不了这种“注视”。 钟旭一言不把他拨到自己身后是时候出手了那股杀气已经再明显不过这群东西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她已经准备使出一招比较高级的法术了虽然这法术很耗元气但是已经没有选择。一旦这群东西群起而攻之钟旭就怕顾此失彼保护不了钟晴了。 “咱们该上了自己悠着点!再警告你一次不准离开我半步!”钟旭一脸严肃地看了看钟晴。 钟晴咬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感。 一把符纸已经被钟旭稳稳捏在手中低声念出一串咒语之后只见她双手一扬几十道符纸就像出膛的子弹一样分别嵌入了每一面玻璃墙内登时每一道符纸都延伸出许多道赤金色闪电般的光纹然后这些光纹迅蔓延并结合在了一起就像张密织的网一样把那些东西紧紧包在了玻璃墙以内。而墙内那些焦尸则纷纷用尽蛮力前赴后继地向玻璃上狠撞妄图突破钟旭设下的符阵。 “哇!姐你好厉害!”看着眼前这般可以称之为壮观的景象钟晴对钟旭简直崇拜到了脚趾头!刚才所有的恐惧全被抛到爪哇国去了有这样一张金光四射的符网在那些东西肯定是出不来的了!看来它们也没什么可怕的都是些只会用蛮力的蠢家伙从头到尾只有那么一种招式就让它们在里面撞个头破血流吧! 钟旭悄悄吁了口气这些东西虽然数量多同时还很少见的不惧怕钟家的护身印可是他们大概真的像钟晴说的一样属于低智商的灵体不怕它蛮力再大只要把它们困住就可以很容易的收伏了。 “它们已经被我封住了下面就由你来收伏它们!”在局面已经被控制住的情况下钟旭决定借此实战机会教钟晴使用专门用来消除鬼魂灵力的咒语。 “我??要怎么做呢?”一贯独断独行的堂姐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来完成钟晴简直受宠若惊他决定以后都不在背后偷偷骂钟旭了。 “一般的鬼物只要一碰到我们钟家的护身印就会灵力全失但是今天这群是例外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如果以后再遇到这一类的话必须要先消除它们的灵力之后才能用降灵扣收伏。”钟旭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三寸见方的红色纸片递到钟晴手里接着说:“这上面写的就是专门破除鬼物灵力的咒语只要把它与我刚才用的封鬼符阵相结合那任何目标都逃不出你的手心了!小子好好练习吧!至于封鬼符阵嘛等到回家之后我再详细地教你!现在你把这句咒语默记下来然后到符阵的中心双手合十把咒语念出来就算大功告成!不过你要谨记不要念错或者念多念少一个字!有不认识的字赶紧问我我知道你语文从来没及过格。” “姐别把我想得那么菜嘛~~虽然我语文不好可是这些字还难不倒我!放心!”钟晴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然后如获至宝地捧着这张写有咒语的红纸默记起来。 咒语其实很短总共才1o个字钟晴很快就牢牢记下了。随后他按照钟旭的指示走到符阵的中心煞有介事地微闭双目双手合十将咒语反复低声念出。 念罢了咒语钟晴睁开眼兴奋地等着看第一批被自己亲手破除灵力的鬼物会是个怎样的下场。十几秒之后符阵突然出一阵异常刺眼的紫色光芒那些像闪电一般的金色光纹渐渐暗淡了下去更夸张的是所有的玻璃都沿着这些光纹的痕迹开始缓缓裂开。 钟旭见状大呼不妙她揪住钟晴又急又气地质问道:“你刚刚念的什么咒语?” “我我我就照着你给我的咒语念的啊!不多不少十个字还一字不错呢!”钟晴急得快哭了。 “你再念一次给我听!”钟旭强压下怒气。 钟晴不敢含糊马上清楚地重念了一次咒语。 “我的天我怎么会高估了你的智慧!你的记性被狗吃了吗?你忘了我们钟家所有的咒语都是从右往左念的吗?”钟旭在听了钟晴的咒语之后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多年以前钟老太在教她们姐弟初次使用咒语时就警告过他们这些红纸上的咒语一定要从右读到左千万不能读反了。钟旭是牢牢记下了同时她也认为钟晴不可能忘记这个因为当年他就犯过同样的错误反着念咒语把钟老太辛苦抓来的一群鬼全给放了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最后为这事还被钟老太痛扁一顿加跪搓衣板两个小时。可是就是这样也没能让钟晴长点记性。钟旭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个堂弟给害死。 “啊?!”钟晴这时才恍然大悟大叫道:“哎呀~~好象奶奶以前说过的!糟了我我我现在才记起来。” 玻璃上的裂痕迅地扩张已经能听到一阵紧过一阵的噼里啪啦声了。 把这个咒语念反的后果不仅仅是让符阵失去效用还会把符阵里所包含的能量转嫁到阵内的受体身上如今的这群焦尸就像是被充足电的马达一样就等着符阵完全消失后出来大开杀戒了。 钟旭的元气已经不够再重设一个符阵了。 要制住这群力量倍增的焦尸在现在看来也只能来硬的了。趁着它们还没有从符阵中突破出来钟旭赶紧从包里抓了一把类似于钉子的小东西每一根约莫三寸长比普通钉子稍细一些银色的钉身上隐约可见朱砂色的字迹。 她抽出一半塞到钟晴手里用比平时快n倍的度说道:“托你的福我们现在只能跟它们亲密接触了等下如果它们攻击你你就用掌力把这些锁魂刺打到它们的眉心这样可以暂时让它们丧失灵力注意千万别让它们的爪子花了你的脸!我会尽量保你周全回家再跟你算总帐!” 钟晴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得噼啦一声巨响两旁的玻璃墙一一炸裂开来大大小小无数碎片呈放射状喷溅而出 “趴下!”钟旭一把把钟情摁倒在地上护住头躲避这铺天盖地的玻璃碎片。 符阵已经彻底地消失了。里面的焦尸立即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气势汹汹地朝钟旭他们冲来。 钟旭一跃而起双手各执5枚锁魂刺迎头两下就又准又狠地刺中冲在最前头的两具焦尸的眉心这两个家伙立时便动弹不得僵直地倒在地上。几乎在同时十几只锋利的鬼爪朝钟旭身上劈来。见状钟旭左脚重重往地上一跺纵身跳起数米高让它们扑了个空紧接着在空中一个完美的18o度翻身俯冲下来顺势再来了几个漂亮的手上动作只听得唰唰唰几声7具焦尸先后倒了下去眉心分毫不差地被插着一枚锁魂刺。 安全着6的钟旭来不及处理地上这几只心急火燎地往身后被焦尸追到通道另一头且正被围攻的钟晴冲过去。就在刚刚钟旭同时对付那几具焦尸分身不暇的时候其余的几具理所当然地去找钟晴开刀了。虽然有锁魂刺在手但是钟晴只会边躲闪边用它乱刺一通刺中的部位不是肚子手臂就是大腿屁股而被刺中的焦尸除了更加努力地攻击他之外屁事儿都没有。 钟晴东闪西闪上窜下跳衣服已经被划出几个大口子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还好钟旭及时赶到先来一个利落的连环腿踹开其中两具再奉上几记重量级左右勾拳放倒其他几具好歹把钟晴从战圈里拖了出来。 当然仅仅靠拳脚当然是伤不了它们的不消几秒钟它们就重新站起来向钟旭她们起新一轮的进攻。 钟旭手上只剩下了一枚锁魂刺而钟晴手上的更是被浪费得一枚不剩。 “你快退到一旁去!不要插手帮倒忙!”钟旭冲钟晴吼道。 惊魂未定的钟晴赶紧依命退到了一旁现在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个大包袱还是个非常非常大的包袱。 面对焦尸更猛烈地进攻钟旭先用仅有的一枚击倒最前面的一具。随后把身子一低避过两只横扫过来的鬼爪抓住插在这具大腿上的锁魂刺猛地一拔再后退几步顺手刺进它的眉心同时转身飞起一脚把逼上来的一具踢了一个趔趄然后跳到它身后把刺在它后腰上的锁魂刺拔出来以同样的方法搞定。 看着钟旭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还能这般游刃有余地周旋在这么多鬼物之中钟晴觉得她简直就是自己偶像中的偶像。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只要钟旭再稍加努力剩下的四具很快就死期不远了。或许是做垂死挣扎吧就在钟旭继续动手把其中三具丢翻之后仅剩的那一具突然怪叫两声从地上窜了起来不再用走而是用飞的狠狠朝钟晴撞过去。钟旭一惊凭钟晴的本事是根本不可能躲过它这一招的这真要撞上的话铁定就要准备给钟晴开追悼会了。 这时已经不可能过它挡在钟晴前面了钟旭只得用尽全力往前一纵伸出手去一下子抓住那具焦尸的腿再使劲往后一拖。被她这么死命一拉焦尸重重地跌了下来连带钟旭自己也摔了下来。焦尸大怒回过头反手就是一爪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钟旭赶紧往旁边一让可是还是没能完全躲过这一手左肩立时出现三道数寸长的口子鲜血慢慢从伤口大量侵出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钟旭依然紧抓住它不放。 钟晴见自己的偶像为了救自己被这些可恶的鬼东西所伤加上刚才被围攻所受的窝囊气一股脑儿地全涌了上来他蹭地一下窜到焦尸面前也不管它会不会伤到自己一手掐住这焦尸的脖子一手拔出插在它手臂上的锁魂刺猛地照它的眉心刺下去刺一次还嫌不够解气拔出来又刺边刺边骂:“狗x的我让你再用鬼爪子到处抓!!抓!!我他妈戳死你个王八蛋!敢伤我姐?!” “喂!你够了吧?!”钟旭忍住痛站起来走到钟晴身边冲他喊:“再戳的话头都被你戳掉了!” 钟晴这才住了手赶忙也站起来扶住钟旭急切地问:“姐你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钟旭一把推开钟晴白了他一眼道:“皮外伤而已你姐我哪有那么不堪一击?!” “可是你一直在流血呀!!!”钟晴清楚地看到钟旭左肩一大片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得湿漉漉的而且面积还在不断扩大中。 “少说废话!”钟旭皱着眉把降灵扣拿了出来现在她可没空关心自己的伤势必须在锁魂钉的法力消失之前把这些东西给收伏了。幸好虽然她伤势不轻但是还有体力和元气使用降灵扣。 十秒钟不到刚刚还横行霸道的十几具焦尸终于成了钟旭的囊中之物。总的来说这次是算打了一个不太漂亮的胜仗如果没有钟晴的话钟旭完全可以在自己的伏鬼史上又添上光辉的一笔。 “胜利完成任务!我们快离开这儿吧?得赶紧上医院去给你疗伤才行!”钟晴拉着钟旭准备往外走。 “等等!”钟旭脸色一变。 “怎么了?”钟晴好不奇怪鬼都收了还留在这儿等着吃早饭吗?! “不对!!鬼气好重的鬼气!”钟旭的脸色越苍白起来大概因为之前用封鬼符阵耗了太多元气再加上又受了伤现在她所感觉到的鬼气让她万分难受像要窒息了一般。 “什么?还有鬼气?鬼不是全都在降灵扣里呆着吗?”钟晴一脸糊涂使劲儿地吸了吸鼻子但是一无所获。 “恐怕我们现在还走不了!”钟旭的呼吸越来越重肩上的伤口越来越痛。 钟晴刚刚才松下来的心立即又揪紧了。 钟旭闭上眼强迫自己找到鬼气的源地。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回头看去只见从她们刚刚呆过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隐隐透出了一股流动的黑气。 没错应该就是那里了。 “跟我回刚才呆过的办公室里去!”钟旭抓住钟晴回头朝那边走去。 第六章 元凶 “姐你又感觉到什么了呀?你现在得赶紧去看医生!”钟晴看着钟旭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越来越担心。 “看你个死人头啊!!等我们有命活着离开这里再说吧!”钟旭用力按住伤口强装出一副与平日毫无二致的神态狠狠剜了钟晴一眼。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钟旭已经无法预料她和钟晴将会面临怎样一个境地今天晚上的“工作”是她自“出道”以来所遇到的最棘手的一次。更糟糕的是自己受了伤而且伤势还不轻如果等下从那间办公室里再跳出来一群焦尸的话……钟旭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此时保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最重要无论如何就算陪上这条命也要把剩下的东西彻底消灭掉确保钟晴可以安全离开。撇开钟晴跟自己的亲戚关系不说被自己这个堂堂的伏鬼传人所保护的人如果死在鬼手上叫她钟旭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前。刚刚明明已经被那只花卷焦尸撞得稀巴烂的大门现在居然完好无损地紧闭着挡在他们面前看起来就像个深邃的黑洞未可知的危险蓄势待。 钟旭定定神摸出磁卡正要开门却又突然停了动作她想了想回头对钟晴说道:“如果我叫你跑你绝对绝对不准有任何犹豫立即按照我给你指的路离开!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我知道你当年是学校的短跑冠军!” 钟晴一楞旋即点点头。 钟旭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满意笑容。 当钟旭握着磁卡的手离门上的电脑系统还有一指远时咔哒一声这门自己打开了一条透着青白色冷光的小缝随之出现。 砰!! 钟旭不假思索把门一脚踹开走了进去。 “呵呵到底还是找来了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办公桌后面董事长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不对应该很肯定的说是坐了一只鬼。三、四十岁的年纪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衫穿得规规整整把他本就无血色的脸衬得异常阴晦。他很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玩弄着一只黑色的钢笔似笑非笑。还不止他一个钟旭定睛一看他旁边站的分明就是刚才逃跑的那只花卷焦尸这东西已经回复了他们最初见到它时的人样不过胸前那个被金箭所伤的拳头大小的碗状伤口依旧赫然在目。此刻它正用两道怨毒的目光盯着伤它的姐弟俩。 “能从我手里逃出去的鬼还没生出来不是是还没死出来呢!你不用妄想你会是个例外!”钟旭冷笑一声。 “就是!哼这里的一切都是你这只老不死搞出来的吧??现在遇到我们钟家的人***你就等着再死一次吧!”钟晴尽量化恐惧为力量昂挺胸站出来跟着瞎搀和。 “哦~~我说呢居然有命撑到现在原来是钟家的人呵呵。” 黑色钢笔被准确地投入面前的笔筒里中年男人随即站了起来向他们走来。 钟旭下意识地往前两步挡在钟晴面前暗地里攥紧了拳头。 在离他们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时他停住了刚刚还挂在嘴角的弧线转瞬消失:“钟家的人又如何?啧啧受伤了啊?!你自信还有胜算吗?” 在近距离看到面前这只鬼之后钟旭心下略略一惊这男鬼的五官轮廓竟然让她联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司徒月波虽然两人的年纪身型有差异可是真的很像。怎么自己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一阵浓过一阵的鬼气夹杂着让人心悸的怨气不断冲击着钟旭她努力忍住想呕吐的冲动噔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就算受了点小伤我也一样摆平你这只草菅人命的孽障!” 说罢钟旭双目一闭凝神把双手慢慢聚拢只见一团赤红色的光圈缓缓出现在她两手之间转瞬之间光圈的范围由小变大光芒由弱到强以这个光圈为中心点钟旭整个人都被这片夺目的红色光芒所包围。 男鬼见状眉头一皱轻蔑地说:“还想跟我斗?我倒要看看你们钟家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尚未等他出手等在他后面的花卷头已经迫不及待地向钟旭扑了过去钟旭受伤不轻法力元气都大减它要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抱刚才那一箭之仇。 这次那花卷头的度完全可以用光来形容一副不置钟旭于死地不罢休的阵势。然而当它前伸的鬼爪刚一靠近钟旭的时候它整个身体就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般无法动弹而包围着钟旭的那道光芒则从花卷头的指尖开始迅包裹往了它整个身体花卷头惊恐地出惨叫徒劳地扭动身体想挣脱出来在第三声惨叫结束时它整个身体就像风化的砂石一样被光芒所产生的气流吹得四散而飞形象地解释了什么是“挫骨扬灰”。 看得出来男鬼脸上的轻蔑之情一扫而空…… 钟晴看得几乎呆了他是知道这位堂姐的伏鬼能力强但是他没有想到她在受了那么重的伤的情况下还能使出这么一招让他瞠目结舌的法术这堂姐真是地球人吗?今天他算是大开眼界了。 钟旭把手慢慢向两旁分开手里那道光圈随之被拉成了一道约莫三尺的光线。钟旭双目一开松手把这道光线往上一抛大喝一声:“剑出!”只见这道光线立时化成了一柄红光四射的利剑从空中稳稳回落到钟旭手中。 钟旭把剑一挥摆了个帅得不能再帅的pose一脸自信地对那男鬼道:“你马上就知道我们钟家的人到底有多厉害了!” 男鬼在思考着如何应对钟晴则继续沉浸在对堂姐无以复加的崇拜中只有钟旭自己知道自己已经到达极限了。这柄用伏鬼人全部灵力与元气化成的利器就是他们钟家伏鬼法术里最高一招——钟馗剑钟家后人够本事请出钟馗剑的除了钟旭以外不做第二人想。不过这钟馗剑虽然厉害但是杀气实在太重被它击中的鬼物自然立刻灰飞湮灭可是用剑的人本身也要承受钟馗剑“反噬”的力量说白了相当于砍别人一刀再砍自己一刀看谁死得比较快。所以出这招必须慎之又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如果钟旭没有受伤以她的体力来说完全可以承受这种反噬力可是现在她这么做无疑是自杀。 已经考虑不到这么多了豁出去了且拿自己的命赌一把吧。 钟旭把剑一横飞身向那男鬼刺去。 男鬼当然知道被钟旭手中的武器击中后会是什么下场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他暗暗一笑往旁边一窜猛地拉开身旁的大书柜的下层从里面抓出一个人来挡在自己面前。 什么?! 司徒月波?! 千钧一之际钟旭一个翻身收回了钟馗剑。 男鬼一手掐住司徒月波的脖子一手抓住他的肩膀漂浮在空中而司徒月波看起来却没有任何反应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茫然地睁着双眼看着前方。 “你这只王八蛋你最好赶紧把他放了!”钟旭吼道钟馗剑依然紧紧握在她手中只是光芒已经有所减弱。 “呵呵放了他?”男鬼一笑接着说:“可以!不过先把你的剑扔了!” “姐你不能把剑扔了!”钟晴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钟旭持剑的右手然后转过头指着男鬼横眉怒目地大骂:“***你这只龌龊下贱卑劣到极点的狗屎不如的垃圾你除了躲在人屁股后头当缩头乌龟你还会什么?有本事你***下来跟你爷爷我单挑!你敢吗?啊??你敢吗?” 钟旭当然知道钟馗剑一旦脱手无法与自己结合很快就会失去法力最后消失于无形由于此剑本就是灵气所化扔了剑也就意味着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灵力与元气只能靠残存的体力来维持生命根本再无还手之力。这只恶鬼实在是卑鄙得很哪。 刚刚也想过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剑结果了它了事可是面对挡在它前面毫无知觉的司徒月波钟旭又没了把握虽然钟馗剑是斩鬼用的可是司徒月波只是一个不懂任何法术的普通人她怕他被剑气所伤这个险钟旭委实不敢冒。 “还要考虑?不要想着用你的剑来对付我虽然我承认自己不是它的对手可是你出剑时所用的那一秒钟已经足够我要这小子的命了!我消失他也得陪葬!”男鬼脸色一变黑色的指甲已经嵌入司徒月波的肉里几股细小的血流随之出现在司徒月波的脖子上。 咻的一声钟馗剑被扔在了一旁落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 看着可能立即没命的司徒月波钟旭别无选择。 “姐!”看着躺在地上渐渐失了光芒最后彻底消失的钟馗剑钟晴头上冒冷汗了…… “哈哈哈哈!”男鬼无比得意地大笑起来松开了掐着司徒月波脖子的手再顺势把他往前一推司徒月波重重地跌了下来。 钟旭跟钟晴赶忙上前把司徒月波扶起来初步看来他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只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还是维持着刚刚那种睁着眼昏迷的状态钟旭一看明白了司徒月波肯定是被鬼迷了所以到现在还人事不醒得赶紧把他弄清醒了才成。 “把你的手伸过来!”钟旭扶住司徒月波头也不抬地对钟晴说。 “你要干什么啊?”钟晴一脸狐疑但是也没敢有半点迟疑立刻把手伸到钟旭面前。 “哇~~~~好痛啊~~~~~~姐你怎么咬人哪?????????”钟晴托住自己的手臂狂叫。 钟旭完全不理会他只紧紧抓住钟晴的手腕把他正在流血的食指摁到司徒月波的额头上然后她又吩咐钟晴:“试着用你的能力把血渗进他的身体!快!” 虽然钟晴很菜但是正如当时钟老太说说的一样他再菜流的也是钟家的血。钟晴并不是没有力量只是这家伙多半天资愚钝完全不懂得要如何使用就像是空守着一个金矿却找不到开金矿的钥匙。不过就他目前的唯一用处来说他的血能帮助司徒月波摆脱鬼迷。 如果不是自己已经完失去了灵力现在已经与普通人无异她身上流出来的血解救一百个司徒月波都没问题。 这点小事情钟晴还是有能力做到的他动用体内所有可以由他控制的力量汇集到指尖然后把血渐渐“压”进了司徒月波的额头。 看着司徒月波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钟旭稍稍舒了口气幸好这菜鸟弟弟还有这么一点点本事。 很快司徒月波醒转了过来。他直起身子四下看了看万分诧异地抓住钟旭问道:“我怎么在这里?”他再一细看眼前的钟旭满身是血旁边的钟晴满脸是汗衣衫褴褛两个人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司徒月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他才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痛伸手一摸全是血。 不等钟旭他们回答冷冷在旁观望了半天的男鬼阴笑道:“终于把他救醒了啊?!你们的度太慢了害我等了老半天。” “你是什么东西??”司徒月波站起身来走到钟旭他们的前面抬眼冷冷地看着男鬼。 难得他作为一个一直抱着无神论生活的普通人在刚一清醒还没弄清楚情况的糟糕状态下突然就看到这么一个漂浮在空中的“人”却依然还能稳住自己的情绪这点很值得钟晴好好学习学习。 男鬼双手横抱在胸前森冷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司徒月波一番随后移开目光喃喃自语道:“原本……应该是差不多大……现在……在哪儿呢……找不到了……” “我知道了父亲所受的罪还有他手下那几个死的死伤的伤的职员全是你搞的鬼你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元凶!”司徒月波略一思索恍然大悟。 “是我又如何?”男鬼再次把目光聚焦在司徒月波身上摇了摇头道:“知道吗你呀跟你那个父亲一样地可恶居然会为了那么一个人渣去请人来对付我还那么好运地被你请来了钟家的人。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男鬼看了一眼钟晴讥讽地一笑继续道:“这位钟家的小朋友帮了我的大忙!” 这时如果有人马上给钟晴递上一瓶敌敌畏他绝对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没办法了真是注定的。对了你说让司徒康那个老东西看着他亲儿子死在他面前会不会让他受到点更大的打击呢?!哈哈哈哈!”男鬼放肆地狂笑起来然后他侧目看定钟旭他们怜悯地说:“姓钟的也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另外……学艺不精要白白为了这司徒家陪了性命。” “混蛋!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不要牵连无辜!司徒家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司徒月波愤然道。 接下来的情节就像我们n多人看过的肥皂剧一样通常在人临死之前那个要他死的人会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他满足他最后的好奇心让他死也死得安心。如今他们三个跟那个男鬼正在上演这一类戏的真人版。 男鬼在空中坐了下来屁股下面由于并没有椅子之类的东西所以他的姿势看起来有点滑稽。 “你知道你们司徒家是靠做什么起家的吗?”男鬼突兀地问了一个问题。 司徒月波正色道:“很多人都知道家父自小对紫檀木有偏爱司徒家自然是以生产出售紫檀木制品起家!从最初的一个小厂到现在世界闻名的大集团几乎花去家父毕生心血!” “最初只是承包了一个开在城边不到3o个人的小工厂。他主外联络买家我则对内管理财务人事。原本相安无事一切都在往既定的好的方向展着。可是谁也没想到他鬼迷心窍把公家投进来的一笔款子连同我们自己小金库里的资金全提出来去买什么见鬼的高利息债券结果被骗得一分不剩。当时那个年代一旦被查出来亏空公款是会掉脑袋的。为了掩盖他的罪行他求我求我做假帐暂时把下来调查的人给骗过去他会马上想办法填上这笔钱。我没办法看着自己……”男鬼顿了顿半晌才接着说:“自己的亲哥哥因此而遭逢大劫我答应了。就在调查人员离开的当天凌晨的时候我还在厂里加班他来了给我买了我最爱吃的粽子说了一大堆诸如兄弟同心之类的话谢谢我帮他暂时度过了危机。” 司徒月波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男鬼依然自顾自地继续说:“粽子真好吃啊味道又香又浓浓到我完全吃不出来里面加了安眠药。我好悃慢慢地睡过去了。于是我的亲哥哥你伟大的父亲司徒康就很从容的拿了一根尼龙绳子就这样”男鬼比画了一个把绳子套在脖子上的动作然后一拉:“就这样表示了他最大的谢意!” “开什么玩笑?这贱人是司徒月波的叔叔???”钟晴惊讶地合不上嘴。 “不要吵!”钟旭不动声色地呵斥道其实她的讶异程度不比钟晴的少。 “伪造我畏罪自杀的现场之后他才想起来还没拿到那本我藏起来的真正的帐册翻遍了整个办公室都一无所获于是他先取走保险柜里全部的储备金然后心一横索性一把火烧了整个工厂同时反锁了大门。可是他不知道当时在仓库里还有十几个盘点库存货物的工人……一个都没有跑掉十几条命转眼就没了。” “偏偏那晚风很大大火蔓延的同时一根电线被刮断落在了仓库顶上就是这条电线为那人渣掩盖了所有的罪行。等到大火被扑灭之后整个工厂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大门被人上了锁。事故调查的最终结果就是大风吹断了电线导致存放的木材起火。因此而丧生的工人亦属于灾害性自然死亡。然而警方却在财务室现了我还套着绳子的尸体立案侦察了好一阵却因为线索不足现场损毁太过严重无法找到有力的证据而成了一庄石沉大海的无头案。原本已经打算卷款私逃的司徒康这下子不仅不用当逃犯反而光明正大地作为受害人接受了一大笔赔偿金。然后他就带着这笔钱从这个城市里消失了。” “果然是鬼话连篇!!你这只可恶至级的畜生!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我有什么二叔!”司徒月波指着男鬼大声骂道。 “他离开时没有留一分钱给我体弱多病又没有工作的妻子还有我那不到3岁的儿子为了生活我的妻子只能背着儿子去离家很远的一个餐馆帮忙……在我离开不到一年在去餐馆的路上他们母子被一辆卡车撞了飞了好远儿子的头重重磕在了地上鲜红的血顺着他白净的小脸一点一点地流了下来母子两个就那么安静地躺在肮脏的马路上最后被一辆破旧的三轮车给拉走……” “我看着他们离开我却无能为力……到现在我都找不到他们。”男鬼脸上的哀伤一闪而逝旋即他咬牙看向司徒月波:“我们是亲兄弟呵真正的血脉相连啊!我会要他为当年的罪付出最惨重的代价!我找了他好久原来竟被他跑到国外去了害我要在这里等几十年才能一偿心愿!” “真……真有这种禽兽不如的哥哥吗??”钟晴竟然有点同情起面前这只鬼来了好象都忘了刚才它对自己下的必杀令了。 “可是跑到国外鬼就找不到了吗?鬼不是无孔不入的吗?”钟晴又犯糊涂了难道鬼出国还需要办签证不成。 “笨蛋虽然鬼可以飘到任何地方但是离它丧命的地方越远它的力量就会越小。想要害人索命的话当然只能选择在自己力量最强的地方才行!”钟旭又教了一点“常识”给钟晴。 “大人说的果然不错那个人渣迟早会回到这里的只要我耐心等待他欠我的一定会全部还给我!果然如此啊那人渣大概是老糊涂了从国外兜了一圈连自己家的路都不认识了根本就没有认出这座长瑞大厦正是建在当年那座工厂之上。我终于等到了。呵呵呵呵……”男鬼的笑声让人心里像结了一层冰一样的难受。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男鬼收起笑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飞到了他们三人的正上方转动着白色充血的眼珠像觅食的老鹰一样随时准备向猎物起进攻! 司徒月波一把把钟旭他们护在身后不管他的力量跟这个“鬼二叔”相比差了多少他也会尽全力保护身后伤痕累累的钟旭姐弟。 而此时钟旭考虑的不再是如何击败面前这个鬼物了他们几个能全身而退才是最重要的最起码要保证钟晴跟司徒月波安全离开。可是要怎么做呢?自己已经没有灵力了符纸法器全部用不了眼看着这鬼东西就要拿他们开刀了怎么办呢?! “司徒康我要你看着你儿子死在你面前就像当年我看着我儿子死在我面前一样。”男鬼把手一挥竟从身旁的空气里抓出一个人来一个年过六旬的男子花白的头被男鬼死死地揪住手脚似被钉住了一般僵直地伸开来他的五官因为正承受着某种痛苦而难受地纠结在一起紫的两片嘴唇像是被扔上岸的鱼一样费力地一张一翕看得出来他很想说话然而声带却不受大脑的控制。 “爸爸!”下面的司徒月波见状失声大叫然后不顾钟旭的阻拦往上一纵伸手想抓住被擒在半空中的司徒康他良好的弹跳能力配上他的身高刚刚好够到司徒康的脚。司徒月波看准目标用力一抓谁知竟抓了一把空气他的手从司徒康的身体里一穿而过。 “没用的那个只是你父亲的魂魄!你根本接触不到!”钟旭叫上钟晴两个人一起死死拉住还不甘心准备继续努力往他父亲那儿窜的司徒月波。 “你说什么?那个是我爸爸的……魂魄?”司徒月波气喘吁吁地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钟旭。 “没错!”钟旭不容质疑地点头。这只恶鬼居然这么快就把司徒老爷子的魂魄给摄了。唉也只能怪他们司徒家命该如此什么地方不好选偏偏选到长瑞大厦这个极品地点如今这鬼占尽天时地利之机他们几个想要逃出生天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哈哈真是父子情深啊!可恨这以前从不信鬼神的老东西居然也学会请一尊佛像回来害我花了不少时间精力才把这佛像给化掉!不然我早就该看到这感人的一幕了!你说是不是呀?大哥!”男鬼又用力一拽司徒康的头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后歪着头对他笑道。 “王八蛋!你快放掉我爸爸!否则我要你连鬼都当不了!”看着自己的父亲受罪司徒月波什么风度仪态都不要了他失控一般要冲上去跟男鬼拼命这次钟晴还算眼疾手快跳过去把司徒月波拦腰死死抱住。 “当不当得了鬼我不清楚不过我肯定你们父子俩很快就当不了人了!”男鬼把目光锁定在了司徒月波身上嘴角一扬:“一切都该结束了……我的好侄子……” 旁边的司徒康双眼圆睁由于头不能动只能努力地把眼珠往男鬼那边挪嘴巴的开合幅度越来越大看他的表情像是在哀求…… 男鬼猛然把口一张从中飞出一团黑气霎时幻化成了无数张人脸每张脸上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耳朵只有一张骇人的绛红色的嘴在一阵尖利的嚣叫声叫后这些人脸纷纷咧开嘴冲它们的目标——司徒月波撞去。不过奇怪的是在这些嘴巴里看不到一颗牙齿无数张嘴就像无数个黑洞一样仿佛要一点点蚕食掉整个世界。 这些东西是?!钟旭大吃一惊她认出这些怪异的人脸正是怨气所化的食魂鬼活人一旦被这些东西缠上后他的魂魄会被这群东西一点点地吸食干净而他的身体在灵魂被完全吸干之前会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那种灵魂被剥离**时产生的抽筋剥皮般的痛苦会一直持续到他油尽灯枯。 想不到这男鬼居然够力量驱策食魂鬼?钟旭的头已经被这群东西所带来的气流吹得乱七八糟眼看它们就要置司徒月波于死地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冲到司徒月波前面完全不顾自己现在的糟糕状况只一门心思地想替他档住这群可恶的食魂恶鬼 “姐你干什么?”钟晴急得大叫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知道绝对是厉害角色。 “钟旭!你快让开!”司徒月波被气流冲得睁不开眼他抓住钟旭的手想把她拖到后面去却被钟旭一把推开。 一张张丑恶怪异的人脸迅逼近钟旭咬牙把头偏向一边紧紧闭上了眼睛…… 一秒钟……两秒钟…十秒钟……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身旁似乎突然安静了下来。那阵扎人的气流也完全感觉不到了。钟旭试着睁开了一只眼睛偷看了一下现自己依然呆在原地没有动办公室里的一切也都没有改变唯一不一样的是——男鬼还有那群气势汹汹的食魂鬼全都不见了?! 钟旭一下子把眼瞪得溜圆第一次露出了傻傻的表情站在那儿犯起糊涂来。 “姐!咱们赶快闪人吧!!”钟晴从钟旭背后冒了出来左手握着一个玻璃小瓶右手小心地拉了拉她的手急急地说。 钟旭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看了看钟晴又看了看同样一脸糊涂的司徒月波攥着拳头跺着脚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嘻嘻!”钟晴把手中的玻璃瓶拿到钟旭眼前晃了晃无比得意地说:“我离开家的前天晚上溜到老妈的药房去偷了她研制的药水就是这个东西罗!” 看着还残存着几滴浅紫色药水的小瓶钟旭皱着眉问:“二婶的药水?跟刚才的一切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要没有它咱们三个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钟晴咽了咽唾沫又接着说:“这种药水一旦撒在人的身上就可以立即产生出另外一个空间。换句话说其实我们现在跟那些鬼还在同一个地点但是我们所处的空间已经被药水的魔力错成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平行时空而且任何不属于人类的灵体都不能进入这个空间。再换句话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大模大样地离开!那些鬼已经找不到我们了!等到三个小时之后药水的效力褪去我们早已经安全到家了!哈哈哈!厉害吧!这可是北欧神族逃跑类魔法里的高招哦!果然帮了大忙!幸亏一直揣在随身的裤兜里!阿弥陀佛万幸万幸啊!”钟晴笑咪咪地亲了这瓶子一口! “你干嘛不早拿出来??”钟旭一把揪住了钟晴的耳朵狠狠喝道。从必死无疑到峰回路转那种不可名状的强烈情绪急待泄倒霉的钟晴自然又成了钟旭的泄对象。 “哎哟我我忘了嘛刚才遇到那么多突状况没被当场吓死已经不错了谁还想得到我兜里的药水儿啊?!哎哟~~姐咱们赶紧离开这儿是正经啊!!别这么用力您现在是重伤员啊!”钟晴抓住钟旭的手连连告饶。 “钟晴说的没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司徒月波走上前当和事佬可是脸色依然难看得很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 “你没事吧?”钟旭觉得司徒月波的情况似乎不怎么好。 “我没事到是你的伤需要立即处理快走吧!”司徒月波摇摇头。 “你在担心你父亲?!”钟旭问道。 司徒月波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待我们安全离开之后我会马上再想办法你放心!”钟旭知道自己肯定没说错不过说是这么说怎样把他父亲救出来却还是一道难题。 “走!”钟旭拧着钟晴的耳朵往门口走去。 一直高度紧张的精神一松懈下来钟旭这才觉得肩上的伤疼得锥心刺骨。 三个人互相搀扶着沿着一片狼籍的通道往电梯走去。钟旭回头看了看刚才差点让她丢了命的战场心有不甘到了极点她暗自誓等自己恢复之后一定要杀回来劈了那个可恶的老鬼! 电梯正常地下滑着一想到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钟晴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而司徒月波则心事重重地扶着钟旭无力地靠在电梯壁上一句话也不说。 叮~~~ 1f到了。 钟旭他们强打精神站直了身子钟晴迫不及待地按下开门键等着电梯门打开。 过了好一会儿电梯门一点反应都没有。钟晴又连按了好几下电梯依然紧闭。 钟旭有不祥的感觉。 突然电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之后以出正常范围十倍不止的度飞上升起来。 “怎……怎么搞的?????”钟晴把身子紧紧贴在墙壁上惊慌地喊道。 他话音刚落就像踩了急刹车一样电梯又一个剧烈的晃动准准地停在了22楼三个人由于惯性原因摔了个横七竖八。 门开了然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依然还是那条一片狼籍的通道昏暗的灯光下清楚地看到写着盛唐集团四个字的醒目招牌。 钟晴一骨碌爬起来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后惊得差点把下巴丢了。 “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是那老鬼他又追来了!”钟旭低声肯定的说。 “混蛋!我跟他拼了!”司徒月波一步跨出电梯跑到通道上对着四面八方吼道:“你给我滚出来你不是就想要我的命吗?来啊我司徒月波站在这儿等着你!” 钟旭抓住钟晴的衣领气急败坏地质问:“你不是说你那什么药水要三个小时才会失效吗?!”扔下这句话后她急忙追了出去看那司徒月波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她急死了。 “不会啊怎么可能会这个样子呢?”钟晴懊丧地摸出药瓶上上下下查看一番在瓶底现了一行小字。他凑近仔细一瞧——7号逃生药水/出品日期:2oxx年6月/保质期:28天。 过期产品??? 是不是该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等钟晴跌跌撞撞赶到钟旭和司徒月波身边时男鬼已经在通道的另一端恭候多时了。 “我说了你们一个也跑不掉!”男鬼带着笑容慢慢地向他们飘过来。 “我不跑!”司徒月波动也不动地直视着对方。 “你若真是我二叔那么我们的家务事就不要把外人扯进来你放他们两个走!我的命随时等你来拿!”司徒月波指着钟旭他们说。 “呵呵”男鬼一脸鄙夷地冷笑:“你可以跟我谈条件吗?你不可以!只要是帮过那个人渣的人统统都要死他的手下他的儿子包括你旁边姓钟的那两个!” “你……”司徒月波一时气结。 “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男鬼脸一沉。 不好。钟旭的心一缩。忙拉住司徒月波和钟晴喊道:“快跑!” 可是还没等他们迈步男鬼已经放出了恶心又可怕的食魂鬼。那是整整一大群啊像是倾巢出动的马蜂一样向他们涌来。以他们的度是绝对快不过这群恶鬼的。 既然跑不了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钟晴一转身窜到钟旭他们的前面定下心尽自己的全力试着升起了护身印。 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怪响食魂鬼接二连三地撞在了钟晴的护身印上又一个接一个被弹了回去出恼怒地怪叫后又纷纷扑了上来。 “钟晴你居然能把护身印提升?!”钟旭惊喜地说。 “姐你你们赶快逃吧这儿有我挡着呢!快我撑不了多久!”钟晴的脸憋得通红护身印的光华在那群畜生的轮番轰炸下渐渐地黯淡下去。 钟旭拉着司徒月波犹疑不决走吧她怎么能放钟晴独撑大局?!不走吧那司徒月波必死无疑。 “快……走!”见他们还不行动钟晴急了他的护身印威力实在太单薄眼看着就要消失了。 然而已经晚了钟旭他们刚转身没跑几步钟晴的护身印已经完全消失了他被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流一下子冲翻在地后面的食魂鬼一涌而上钟晴下意识地连忙用手护住自己的头蜷作一团心想这下彻底玩儿完了可怜自己年纪轻轻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就要命丧于此了。 “钟晴!!” “钟晴!!” 钟旭和司徒月波惊叫。 “伏鬼金剑恶灵退散!” 三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钟旭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未等他们回头只见几十道金箭齐刷刷地从他们头顶越过直奔那群恶鬼而去。 不消片刻钟家金剑的威力就让这些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食魂鬼惨叫着四下逃窜溃不成军。 “奶奶?!” “钟夫人?!” 钟旭他们一回头不约而同的冲口而出。 什么?奶奶?蜷缩在地上的钟晴一跃而起定睛一看哇!他们身后站的真的是他们最最最亲爱的奶奶诶!钟晴赶忙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钟老太身边一把抱住她眼泪鼻涕齐上阵:“呜呜呜亲爱的奶奶你来的太及时了!再来晚一步晴晴就跟你天人永隔了!” “哎呀~~赶快松手!这是衣服是我新买的!别给弄脏了!”钟老太用力把“粘”在身上的钟晴给“扯”下来。 “奶奶简直简直太意外了你怎么来了?”钟旭退到钟老太身旁无比惊奇地问。 “哼我怎么来了?!”钟老太白了钟旭一眼忿忿地说:“我十八圈麻将都打完了你们还不回来就知道你们一定是出事了。还好我来得及时!你看看你们姐弟俩啊搞得这么狼狈!钟家的声誉今天真是被你们毁光了!你们……” “钟夫人求你赶快把我父亲救出来吧!他的魂魄已经被那只恶鬼给摄去了!”司徒月波急切地打断了钟老太。 “什么?有这种事?敢动司徒少爷的爹??”钟老太声音高了八度然后把头一转指着对面的男鬼问司徒月波:“就是这只孽障吧?” “就是他!奶奶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挟持了波哥来威胁姐姐害姐姐使不出钟馗剑还失了所有灵力元气。更无耻的是他还侮辱我们钟家是什么酒囊饭袋、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早晚要要了我们钟家全家人的命呢!您老一定不能放过他!”钟晴抢先加油添醋地向救星控诉男鬼的罪行。 “哼连钟家的老鬼都上阵了。我到要看看你能奈我何!”男鬼欺她上了年纪伸出鬼爪直接就冲钟老太扑过去。 “奶奶小心!”钟旭大喊一声。 而钟老太不但不退反而迎上一步麻利地把缠在左手腕上的一根不起眼的红色丝线扯下再摊开手掌往前一送那红线仿佛就像通了灵性一般光地朝男鬼飞去几乎在刚接触到这个凶恶的进攻者的同时这红线竟自动拉长了几十倍形成了一个螺旋状的绳圈把男鬼牢牢困在了中间男鬼尚在不明就里之中就见数百道蛇型光芒从绳圈上四散而出整个绳圈猛地被收紧起来男鬼狂怒地吼叫起来死命想挣脱这个让他难受不已的束缚而他每挣扎一下绳圈就收紧一寸丝毫无法动弹的他就像个被固定的木乃伊一样杵在离钟老太不到一步的地方。 “哈哈哈哈缠丝兔!不对应该是缠丝鬼才是!”看着被丝线勒得变形的男鬼钟晴一口恶气得出乐得手舞足蹈。 钟老太则拍拍手气定神闲地微笑着与男鬼对视:“看看是你这只老鬼厉害还是我这个老鬼厉害。” “奶奶!!!”钟旭在这个称谓后面加了n个惊叹号后向钟老太竖起了大拇指:“我整整有十年没有见过你出手了!您老人家果然是宝刀不老啊!” “嗬嗬那是当然我每天都有按时吃钙片儿的!”钟老太额头上的五线谱得意地舒展开来。 司徒月波可没有心思加入他们几个的插科打诨里头他冲到男鬼面前咬牙切齿又焦急万分地命令道:“你快把我爸爸放了!” “休……想……他永远……走不了!呵呵呵呵~~”男鬼的嘴巴被挤得歪在了一边不过口齿倒还非常清楚。 “你说什么?!”司徒月波情急之下举起拳头就要朝男鬼的面门击去却被人给一把拉住他回头一看钟老太对他摆了摆手:“司徒少爷不要乱来先到一旁休息休息剩下的交给老太太来处理吧!” 司徒月波闻言吐了一口气不甘地放下拳头让到了一旁。 钟老太凑上前盯着男鬼道:“你还真不是一只听话的鬼到现在还死不悔改!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完钟老太就从带来的大花布口袋里摸出一根尺把长的藤条再捉住藤条的顶端像拉早些年的电视机天线一样把它拉得老长然后试着比划了两下听到这藤条带出的呼呼风声钟老太满意地一笑。 “奶奶拿根藤条出来干什么呀?”钟晴挠着头问同样一脸问号的钟旭。 而钟老太接下来的表现让所有的人跌破了眼镜。 只见一根藤条在男鬼身上噼里啪啦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翻飞力道之强劲落点之精确实在让人佩服。钟老太边抽边骂:“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不听话!” 钟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脱口而出:“这…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教训当年考试拿鸭蛋的钟晴嘛!” “嘻嘻奶奶替我们出气的方法还真是别树一帜啊等下我也上去给那贱人几十鞭抽到他叫我爷爷为止!”钟晴一脸坏笑地搓着手。 其实钟老太的藤条远不是像钟旭他们想得那么简单她在救司徒月波他爹。 男鬼已经被抽得叫不出声儿了只能从喉咙里不断出含混不清的难听的咕噜骨碌声。 几十鞭之后男鬼的身体起了让人乍舌的变化。他的右脸像是被慢慢拉开的面团一样突出到了绳圈之外钟老太把藤条一扔伸出左手对准那块突起物一掌劈了下去马上就在这块怪异的物体上开了一道口子。几道清气顿时从中贯出聚集到离男鬼不到一尺的地方汇成了一个半身人形的模样。钟老太见状立即以右手食指与拇指捏诀同时念出一串连钟旭都不熟悉的咒语只见这形体在咒语的作用下从最初的半透明气体状逐渐实体化。 “爸爸!”司徒月波激动地大叫。 “这么快就把已经被摄的魂魄给释放出来了?”钟旭不得不惊叹于老太太的实力。 就像西方魔法世界里分黑魔法与白魔法一样钟家的法术也可以归为攻击性与解救性两大类虽然钟旭伏鬼的能力在钟家任何人之上但是她所擅长的基本都是攻击性法术。解救性法术由于修炼起来非常非茶馆内耗时间而且在钟旭看来实战用处不大所以她偷懒只修习了一点皮毛而已。而要把被摄取的魂魄从鬼物身上释放出来就好比是把溶在水里的盐重新提取出来一样必须动用过鬼物灵力十倍以上的力量才能把魂魄给“提炼”出来非常麻烦。如果今天钟老太不出马即便钟旭亲自灭了这个男鬼她也没办法把司徒康的魂魄给放出来。 “奶奶这块老姜果然够辣!”钟晴心里立即多了一个偶像他拍了拍一脸焦急的司徒月波的肩膀自豪地说:“嘿嘿我们办事你放心!不出3o秒全部搞定!” 这边钟旭他们几个刚刚松了口气那边的钟老太却变了脸色停了咒语手指也松开了她抬眼看着仍然只出来了一半身子双目紧闭的司徒康好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太迟了!” “什么?什么太迟了?” 虽然钟老太声音不大但是后面的三个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父亲的魂魄已经被这只鬼同化了。”钟老太回头看着一脸错愕的司徒月波不无遗憾地说。 “我我不明白!”司徒月波很难理解钟老太的专业术语。 “生灵跟死灵虽然都属于魂魄的范畴但是却有完全不同的属性死灵虽然可以控制生灵但是就像溶在水里的盐两者看似一体然而水就是水盐还是盐各自的本质都没有改变。现在的问题是这只鬼已经把你父亲这把盐给彻底转换成跟他一样的水了。”看着司徒月波似懂非懂的表情钟老太又补充道:“简单的来说你爹现在已经跟这只鬼合二为一了。我无法把你爹的魂魄给放出来了。如果早一点的话或许还能挽回。” “奶奶你的意思是他父亲没救了?”钟旭心一沉。 钟老太没有回答她反而转向司徒月波问道:“你爹跟这只东西是不是有什么渊源?很少有死灵够力量做到这一点除非两者……” “这鬼自称是波哥他二叔几十年前被他亲大哥也就是波哥他爹给勒死了!”快嘴的钟晴抢着回答。 “哦?!”钟老太把目光投向司徒月波司徒月波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重的怨气。不过这老鬼的力量的确乎我的想象。”钟老太皱眉道。 “嘿嘿……早说了……他走不了啦……我受多少罪……他就要受多少……”一旁的男鬼出嘶哑的狂笑笑声未落就见与他紧紧相连的司徒康又从实体状回复到半透明状像电影倒带一样迅地缩回到了男鬼的身体里。 所有人都感觉到脚底下晃了两晃。 “不好!”钟老太低呼一声弯腰从扔在地上的布包里抽出一把不足一尺的小桃木剑。可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钟旭给拦了下来:“你这样会害死他爸爸的!” “我说过了已经太迟了!死灵跟生灵彻底结合所产生的力量会让我们老命小命全陪光的你明不明白?!赶快让开!”钟老太急得想咬人猛地推开钟旭后她立刻把桃木剑放到食指与中指之间一抹剑身立即浮现出一层水波状的紫色光纹出夺目且逼人的光线。 眨眼间这把桃木剑被钟老太深深地扎进了男鬼的天灵盖。 那片紫色光芒从男鬼头上倾泻而下转眼竟化作一圈赤色火焰将其围困其中。 “啊……好难受……”男鬼哀号声不绝于耳。 “好痛啊……救我……好烫……”男鬼体内同时传来另外一个痛苦的声音而他的脸也化成了司徒康的样子。 “爸爸!”司徒月波不顾一切地要往火里冲。 “给我拉住他你们谁都不准接近这个火圈!”钟老太冲钟旭他们吼。 “不要烧我爸爸!”司徒月波狂般地还想往前冲还好其他三人拦腰抱腿齐上阵总算是制住了他。 像是被扔进火锅里的泥鳅男鬼不停地扭动身体两个纠结在一起的魂灵一起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痛楚两张痛苦得几乎变形的脸在烈焰的炙烤下交替出现。 “不要啊!”司徒月波几近声嘶力竭。 钟旭忍不住背过脸去而钟晴则早把眼睛给闭上了说实话现在这情景的确有点看不下去。 火圈里的火越窜越高渐渐的男鬼被湮没其中。 “大哥……嘿嘿……看到你这样子……真高兴啊……等了几十年……到底等到今天啦……哈哈……” “不要伤害月波……大哥……对……不起……你……” 这是钟旭他们听到的从火海里传出来的最后的声音。 火焰渐渐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留下一小截红色的丝线安静地躺在那里。 钟老太走上前把丝线捡起来拂上面的尘土后小心地揣在了兜里回头对众人说:“搞定收工回家!” “结束了吗?”钟晴松开抱着司徒月波的手显然还有点不敢相信。 钟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觉得疲倦到了极点从肩头传来的巨痛再次通过松懈下来的神经传到了大脑皮层。 “爸……”司徒月波呆若木鸡地看着父亲消失的地方喃喃低语。 “走吧!”钟老太本想拍拍司徒月波的肩膀可惜材料不够只得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后背。 而司徒月波像是没听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而有些错要用命来还。这就叫天理。令尊当年对兄弟若有如今对子女一半的情义也不至于……唉就不多说了司徒少爷走吧!”钟老太经过司徒月波身旁的时候轻声对他说道。 眼泪在司徒月波的眼睛里闪烁了很久最后还是不情愿地夺眶而出慢慢占领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孔。 该安慰安慰他吧?!可是钟旭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这样的结局实在有些尴尬。说他父亲是罪有应得其实并不过分但是他父亲对他这个儿子却始终怜爱有加直到最后一刻都记挂着他的安危。对于只知道父亲的好的司徒月波来说目睹父亲为当年这宗他全不知情的罪孽接受最严重惩罚的惨状心里的痛苦与矛盾可想而知。 “对不起。我……”钟旭走到司徒月波面前强迫自己看着他的眼睛向他道歉可是该怎么道歉?说没救到他父亲是她失职?可是从道义上来说真要为了救他父亲而灭了他叔叔似乎又有点昧良心。咳真是麻烦! 司徒月波把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狠狠把脸上的泪痕擦掉后才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对钟旭道:“与你无关。” “咱们还是先走吧再逗留下去天都要亮啦!”钟晴上前一手拉钟旭一手拽司徒月波。 “好走吧。”司徒月波点点头咬了咬嘴唇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电梯里钟老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一张符纸并用念力将其化掉。 “奶奶你做什么?”钟晴奇怪地问。 “还有一些低等灵体聚集此地大概都是被那只……恩……那位鬼叔叔的怨气给引来的。虽然它们不足为惧不过还是驱散了为好帮人帮到底今天就把这大楼彻底给整干净。哟今天带来的宝贝差不多用光了呀?!啧啧!”钟老太边清理自己的包包边回答。 一旁的司徒月波看着一身是血的钟旭不无担心:“还撑得住吗?等下马上去医院!” “我还行!”钟旭皱着眉头捂住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十多秒后一楼到了电梯门一打开大堂里柔和且明亮的灯光立即映入他们所有人的眼帘这下总算是真正安全到达了。 出了电梯他们四个加快脚步往大门走去。经过总台的时候赫然现四个保安鼻青脸肿地倒在里面。 “遭了他们是不是也被那些东西袭击了?”司徒月波正要进去看看那几个保安的情况冷不丁被钟老太一把拉住了。 司徒月波一楞马上就明白过来:“对了只有钟夫人才有办法救被鬼物袭击的人您快进去看看他们还有没有救!” “这个嘛……”钟老太居然露出为难的神色她示意司徒月波把头低下来然后凑到他耳边悄悄说:“这几个保安是……是被我打晕的。” “哇!奶奶居然是你打的呀?”躲在他们身后竖着耳朵偷听的钟晴立即用比钟老太高几百分贝的声音叫起来。 “嘘!!” 钟老太挤眉弄眼使劲把食指压在嘴上右手顺势捂住钟晴的大嘴道:“你那么大声干嘛当心吵醒他们。谁叫他们刚才拦着我死都不肯不让我进来还说什么闲人免进。我还不是急着进去找你们这才动了手嘛!”说罢她又转向司徒月波:“司徒少爷你就放消息出去说你们公司被匪徒爆窃弄得一塌糊涂啊!千万别说是我们搞的!不然就麻烦了!” “钟夫人放心我知道怎么善后!”司徒月波又不是傻子不用钟老太吩咐他也知道该如何应对天亮一定会出现的警察、媒体以及那些好奇的人。 “那他们怎么办?”司徒月波指着那几个保安看起来他们好象伤得不轻。 “没事儿没事儿!老太婆出手还是有轻重的!他们只是皮外伤而已天亮前一定醒”钟老太拍胸口保证。 “奶奶你……果然……老当益壮啊!哇哈哈哈出手还真狠哪!”钟晴大笑不止然后又正色道:“您老人家不怕人家醒过来后去报案抓您吗?别忘了他们可是见过您的真面目的!” “报案?!说他们几个膘肥体壮的保安大哥被一个6o多岁的小老太太给揍晕了?!鬼才相信呢!我才不怕咧!”钟老太撇撇嘴不屑一顾。 “赶紧走吧!被人撞见就不好了!”钟旭看着大门外不时飞驰而过的汽车催促道。 厚厚的玻璃门被钟晴推开刺骨的寒气转眼浸进了每一寸皮肤。 钟旭只觉得喉咙一痒忍不住猛咳了几下却不料咳出几大口鲜血来。 “旭儿!”钟老太大吃一惊赶忙扶住快站不稳的孙女。 “我去叫计程车!钟旭得马上去医院!”司徒月波焦急地向四周望去。 “你的bm呢?”钟晴问。 “刚才开车回去的时候没开多远就眼前一黑没了任何知觉。醒来后我就跟你们在一起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车子跑哪儿去了应该在附近吧。没时间去找了送你姐姐去医院要紧!” 终于看到一辆计程车开过来几个人赶忙把车拦下来七手八脚地把钟旭扶了进去。 计程车调转头飞往最近的医院奔去。 这时司徒月波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是家里打来的他的心一紧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电话放到了耳边。 “喂?” “少爷总算是找着您了!刚刚怎么也打不通您的电话。您赶紧回来吧老爷他他刚才……过世了!”电话那一端是司徒家的管家老齐带着哭腔的声音。 “恩……知道了。我马上赶回来。”司徒月波平静地挂了电话。 计程车把长瑞大厦远远甩在了后面其间司徒月波和钟晴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了看这座耸立于夜幕之下的巨大建筑恍如隔世…… 第七章 医院记事(上) 白色的灯光明明灭灭时多时少的人影在眼前晃来晃去怎么一切一切都那么模糊?!钟旭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是就像陷入梦魇里一样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意识的控制。耳际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句子: “纱布……止血钳!” “麻药!” 啊!好痛啊!谁拿针刺她?混蛋要知道她钟旭打小就对注射器深恶痛绝因为——她晕针。说来好笑别人晕车晕船她偏偏晕这么一把小小的针管对这个东西天生就有一种病态的恐惧。如果非要从她身上挖点弱点的话恐怕这毛病排得上天字第一号。 针刺带来的痛觉让钟旭条件反射地进行顽抗她一拳打出去再来上几脚乱踹可是挥出去的拳头踢出去的脚却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软软的一点力都使不上。 “再来一针!”迷糊中钟旭又听到这么一句。 手脚像是动不了了一阵酸胀的刺痛迅在她身体里扩散她觉得自己慢慢滑进了一条不见底的幽深隧道一股力量不断把她往里面拽她想喊想叫想逃然而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只能身不由己地任黑暗把自己渐渐吞噬…… “许医生她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放心已经过了危险期待麻药的效力过去之后她就会醒了。” “可是这都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 一阵说话声从远处传来刺激着钟旭的耳膜。仿佛终于走到隧道的尽头前方出现了一个小白点渐渐地从一点扩散成一片而身后好象有一只手把漂浮不定的自己往那片光亮推了过去……钟旭只觉得眼前突然亮得刺眼转了几下眼珠子她试着睁开了眼睛却只见到一片模糊的白色好亮啊她忍不住半眯起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适应了现在的光线眼前的景物也渐渐清晰起来——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浅黄色的柜子透明的吊瓶儿还有站在她床尾的三个人。 “姐!姐醒啦!”是钟晴指着钟旭用惯有的大嗓门儿惊喜地喊道。 “旭儿!” 钟老太飞快地冲到钟旭面前弯下腰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总算是醒过来了太好了可把我担心死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怎么样还死不了。就是头还晕晕的!”钟旭皱起眉头回答道。 “呵呵麻药的效力还没有彻底退掉再加上你刚动过手术头晕是很正常的。”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颀长身影走到她床边一张清俊的脸孔随之出现在钟旭的视线里。 “这位是许医生你的手术就是他主刀的哦!”钟老太满脸感激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医生对钟旭说。 “救命恩人哪!”钟晴凑到钟旭跟前补充道。 “你们言重了。”这位许医生摇头一笑转头对钟旭说:“状况看起来不错等下再给你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注意不要说太多话情绪也不要太激动静心修养相信你很快就能出院了。”跟那些整天冷着一张脸的医生不同从始至终他的脸上一直都挂着和煦的微笑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温和看着听着都让人很舒服。 “放心我会做一个乖病人的!”钟旭对他一笑她当然得做乖病人早一天康复就能早一天逃离这股难闻的福尔马林味儿这算是钟家人的通病吧都对医院这个地方敏感异常能避则避。 “我还有几个病人你好好休息千万不要乱动万一又弄裂了伤口就有你的罪受了。”丢下这句话后许医生跟钟老太和钟晴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了病房。 “姐你可太吓人了昏迷了整整四天呢!”钟晴趴在钟旭床边伸出四根手指头。 钟旭闻言不由得小小地吃了一惊迷惑地说:“四天?有那么久吗?我觉得就是几分钟的事儿呢。” “几分钟?这几天可把你奶奶给折腾坏了吃不下睡不着你知道你送来医院的时候情况有多危险吗?失血型休克!当时就下了病危通知书了。血库里你这血型的血根本不够用我跟晴晴的血型又跟你不符谢天谢地多亏了司徒少爷要不是他给你输血你早就……” “什么?”钟旭打断了喋喋不休的钟老太再四下看了看急急问道:“是司徒月波给我输的血?他呢?怎么没见到他人?他不是也受伤了吗?他现在怎么样?” “姐你别急呀你忘了刚才医生说的话吗?千万别激动!”钟晴赶紧提醒把医生的话当耳旁风的堂姐然后马上就给出钟旭想要的答案:“波哥除了脖子上受了点皮外伤之外一个零部件都不缺好着呢。给你输了血之后他就赶回家处理他爸爸的后事去了。前几天每天晚上他都过来看过你的。” “是这样啊……”钟旭略略松了一口气。 “饿了吧?几天没吃过东西了想吃点什么?”钟老太终于问了一个比较实在的问题。 “我要吃……糖醋排骨、水煮肉片还有番茄煎蛋面!”钟旭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我的小祖宗你现在得忌口那些味道重的食物都不能沾!还是来点粥比较好!我马上回家去熬外面卖的怎么也比不上家里的干净营养也不够坚持一下哈晚上就有美味的鱼片粥喝!晴晴你在这儿好好照顾你姐姐啊!”钟老太一说完就收拾好东西拎着她的大花布口袋迅离开了病房。 看着钟老太的背影钟旭撇着嘴痛苦地说:“好象她老人家最不擅长的就是熬粥了不是清得像水就是浓得像糨糊唉可怜我一个病人连顿好的都不给我吃!” 正说着一个护士小姐推着放满药品的小车进了病房径直走到钟旭床边用一只手托着看了看吊瓶面无表情的说:“该换一瓶了。”然后她伸手从小车上重新拿了一个吊瓶手脚熟练地换起来。 钟旭觉这护士小姐的脸色从进病房起就不大好看挺pp的一张脸却平白无故的带着一点怒意再仔细一看钟旭差点笑出来这美女的右眼黑了一大圈一看就是被人强制画的国宝妆大概跟男朋友打架挂了彩吧难怪心情不好。 换好吊瓶之后她狠狠瞪了钟旭一眼然后立刻收拾好东西推着车朝房门走去快出房门的时候还嘀咕一句:“真不知道这女的是不是人!哼!” 钟旭虽然没听清她说什么不过她刚才做的小动作可是没逃过她的眼睛钟旭挺纳闷儿的:“我招她惹她了?什么态度?!被男朋友打成熊猫心情不好关我什么事?!瞪我做什么?真是的!” “哈哈护士mm脸上的伤是可是拜您老人家所赐啊!她那个态度也很正常嘛。你这个见面礼也给的太重了!”钟晴看着不知就里的钟旭忍不住大笑。 “什么?我弄的?我什么时候弄伤她的怎么可能?!你这小子怎么净说瞎话!”若不是她现在不能动钟晴的耳朵又要遭殃喽。 “我都觉得不可能啊。可是有了你这么一个姐姐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据说你在昏迷的时候还保有强的运动神经啊刚给你打麻药你就回敬别人几记老拳外加扫堂腿连刚才那个许医生也中了招你一脚下去差点把别人的下巴给踢脱臼。后来要四个见习男医生把你手脚按住这手术才顺利完成的。姐你实在是太生猛了我简直怀疑你不是地球生物呢!这刚刚才清醒过来你瞧瞧你精神多好!”钟晴把她昏迷时干下的英雄事迹一字不漏地讲给她听。 “哦?!我有这么厉害?”钟旭的眼睛嘴巴全成了o字型。 “不过”钟旭顿了顿正儿八经地说道:“我现在感觉的确不错呢伤口也不怎么疼。我还觉得……”她压低了声音:“我的元气正在快恢复中而且灵力好象还比以前更高了!” “不会吧?!”钟晴每一个字都在怀疑之水里泡了半年这根本不可能嘛受了那么重的伤搞得元气大伤灵力全失这才几天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那肯定是你姐我体质好!天生的抓鬼人才呗!”钟旭得意的说目前也只有这个答案最合理吧? 这时许医生和另外一个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 看着他们几个尤其是到护士手中托着的白色托盘时钟旭的神经立即进入高度戒备状态还没等人开口她就抢先高喊:“我不打针死都不打你们谁敢戳我我跟谁急!” 许医生一楞旋即笑道:“先做检查再看需不需要打针。” “可是我……” “安静病人只能服从医生!”许医生收起笑容打断了还想造次的钟旭然后回头对钟晴说:“请你暂时出去一下。” “哦。好的。”钟晴应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迈腿前他不忘问一句:“我姐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等做了检查后我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许医生边回答他边掏出听诊器挂在耳朵上。 钟晴耸耸肩抬脚离开了病房。 唰~~ 护士把病床旁的遮帘全部拉上钟旭立即被置于一个小小的白色空间之中。她皱着眉头注视着两个医生的一举一动心里默念着千万别打针千千万别打针。 “恢复得非常好啊!”二十多分钟后许医生取下听诊器说道。 “真是太少见了。体质比一般人好太多了。”另外一个医生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听他们这么说钟旭一下子乐了马上问是不是不用打针了。 许医生对她微微一笑:“虽然你的伤口愈合的很好但是为了防止并症的出现还是得打一针。”说完他立刻转头对旁边的护士吩咐道:“给她用一半的剂量就可以了。” “你怎么这样我的状况那么好你还是要扎我你这个医生怎么当的怎么出尔反尔草菅人命啊我不打这该死的破针不打不打就是不打!”钟旭的满腔恐惧与愤怒全通过声带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许医生完全不理会她出人意料地伸出右手盖在钟旭的额头上另外一只手轻轻握住她已经攥成拳头的右手低声说:“看着我别看针头这样就不怕了。” 钟旭一下子闭了嘴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的这个举动让她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此时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从自己额头还有手上传来的一股浅浅暖意像被施了魔法一样钟旭觉得自己的心竟然渐渐安稳下来…… “好了!”护士如释重负的声音让钟旭缓过神来。看着护士把空针管放进托盘里钟旭不可思议地看看护士再看看自己问:“已经打过了??” “当然。怎么还想再来一针吗?”护士看都不看她一眼收拾好东西之后一把掀开了帘子。 “根据我的估计两个星期之后你就可以出院了。不过我再提醒你一次千万不要激动尽量保持平静的心态做到这点的话可能会让你更早离开医院。好了好好休息吧。”许医生恢复了一脸的微笑叮嘱钟旭几句后便跟其他人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钟旭的思路这才回到正常状态。回想刚才生的小插曲钟旭心想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老爸叔叔堂表兄弟之外好象还没跟哪个异性有过这般“亲密接触”真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人利用职务之便吃豆腐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一招的确有神效居然会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克服了自己最大的心理恐惧这人还真有意思。 老半天的折腾终于告一段落钟旭吁了一口气彻底轻松下来的她这才仔细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这里总共有六张病床是那种医院里再普通不过的病房。钟旭住在靠左边第一张床上她旁边的两张病床都空着而对面从左到右则分别住着一个老太太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现在正是午饭时间老太太身边一个陪伴的人都没有独自一人面朝房门这边好象睡得正熟;女孩子手里捧了本书正读得入神床头柜上摆着一个饭盒里面装的饭菜早已经没了热气;而最里面的那个小男孩则乖乖坐在床上他身旁的少*妇应该是他的妈妈正用调羹一勺一勺地喂他吃东西看得出来男孩吃得很香。 没了钟旭的大呼小叫整个病房实在安静得很。今天的天气不错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了一屋的暖意融融。钟旭把头转来转去肚子到不觉得有多饿只是觉得无聊透顶一个人躺在这里不能随便乱动而且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那个死钟晴又不知道跑哪里晃荡去了老半天也不见回来。真是难受死了。没办法钟旭只得随手从柜子上散乱放着的一叠报纸中抽了几张出来心不在焉地看起来。没看两行字她就被几条大新闻标题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盛唐集团创始人司徒康心脏病突经抢救无效于昨日凌晨辞世!”、“盛唐新任掌门人司徒月波已正式出任集团总裁且看年轻后生如何施展拳脚掌舵此艘巨型航母!” 钟旭连看了好几遍心里越担心起来。刚历丧父之痛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要立即接手庞大的家族事业司徒月波真能吃得消吗?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钟旭抬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月波只见他左手提着公事包右手抱着一束香水百合虽然穿了一身严谨低调的黑色西装然而依然非常引人注目连那边专心看书的女孩和忙着喂饭的母亲也侧目朝这边看了两眼。虽然只昏迷了几天可是钟旭总觉得似乎有一个世纪没有见到他一样。 走到钟旭的床边司徒月波一语不地看了她好几秒钟。钟旭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你还好吧?”对视了n秒之后两个人同时开口问出了同一句话。 话一出口二人先是一楞然后会心一笑。 “我好得很呢。你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不好意思现在我不能大幅度运动只能躺在这儿跟你说话了。快坐啊!”钟旭指了指椅子。 “刚才接到钟晴的电话知道你醒了就马上赶过来了。”司徒月波把花插到花瓶里后才坐了下来问道:“醒了之后医生给你检查过吗?怎么说?这病房住得还习惯吗?医院的单人间已经住满了我等下再去问问看现在有空余的没有。” “检查过了。情况嘛哈哈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就该知道了呀。医生说我过两个星期就能出院了。这里挺好一个人住间病房好无聊的。”钟旭咧嘴笑道。 “那么快就能出院了?”司徒月波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当然不信你去问医生。” “对了”钟旭止住脸上的笑容小心问道:“你……父亲的事处理好了?” 一提起他父亲司徒月波的神色就不大自然:“恩……后天举行葬礼……哦刚才我在医院门口碰到钟晴他让我跟你说你说他先回家去了好象你奶奶找他有急事。” “我说那小子怎么不见了。”钟旭当然听出司徒月波是有意岔开话题他现在心里究竟存有何种想法钟旭不敢妄加猜测只有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现在你比以前更忙了吧恩就不用常来看我了有我奶奶他们照顾我呢放心啦。” “呵呵说实话我对他们……还真是不太放心。”看着柜子上空空如也的水杯司徒月波尴尬一笑起身说:“我给你倒杯水。” 听着哗啦哗啦的倒水声看着司徒月波专注的神情钟旭突然觉得有点幸福。 司徒月波把杯子拿到手中正要递到她手中时冷不防从门口传来砰一声巨响半开的房门被人一脚给踹开门上的玻璃被震得晃晃悠悠一个皮肤微黑胡子拉渣穿着一件劣质灰夹克的矮个子男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直奔小男孩那边而去。从钟旭床前经过的时候一股难闻的汗臭混着酒味直往她鼻子里钻。 病房里所有的人都给惊动了昏睡的老太太翻了个身睁开眼醒了过来嘴里出不满的咕哝声;女孩儿放下手里的书拿厌弃的目光斜睨着这个极不礼貌的闯入者;而那个年轻母亲见状立即放下手里的小碗站起身挡在男孩面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男人很快走到年轻母亲的面前恶狠狠地问道:“钱呢?” “没有!全给丢丢交医药费了!”女人冷冷地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让这女人失去重心倒在床上。 “妈妈~~呜呜”小男孩惊慌失措哇一下的哭出声来。 而这个男人完全不顾这对母子有何反应一步跨到床头柜前蹲下身快地拉开每一个抽屉翻找着目标很快一个女式提包就被翻了出来他迫不及待的扯开拉链伸手从里面掏出了一沓现金。 “你干什么?”女人披头散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扑到男人面前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把钱拿走。 “臭婊子!滚开!”男人一脚踢在女人的肚子上女人痛苦地叫了一声但是就是不松手。 “妈的你松不松手?”男人的拳头雨点般砸在面前这个“障碍物”身上。 女人强忍疼痛与男人纠缠起来同时语无伦次地哭叫着:“这些钱是给丢丢治病的你不能拿!只剩这么多了……他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不顾他的死活!我求你了!求你了!” 可以预见女人当然不是男人的对手几秒钟就被打倒在地上只有一只手还勉强抓住男人的衣裳。 小男孩也从床上抖抖嗦嗦爬下来抱住了男人的腿哭着:“爸爸你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 男人把腿一伸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个小人儿甩到一旁男孩重重摔在地上头磕到了床柱子上哭得更厉害了。 “你个丧门星就知道哭老子的那点家底全被你吃光了你要死就早点死!”男人指着小男孩破口大骂。 女人看着地上哭个不止的儿子愤怒地吼:“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臭婆娘!”男人把钱揣进衣兜后见她还不松手更是暴跳如雷急于脱身的他顺手抓起放在柜子上的水杯往女人头上砸去。 可是他高举的爪子半晌也没能落下来男人诧异地一回头司徒月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司徒月波用力一拧一声只有在人类出现返祖现象时才能有幸听到的嚎叫从面前这个矮了他一个头的男人嘴里爆而出他手里的凶器也应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你这混蛋是谁?你他妈吃多了管什么闲事!哎哟!赶紧松手!痛死老子了!”男人仰视着身后这个高大的身影使劲儿地掰司徒月波的手仍然不知死活一嘴污言秽语。 司徒月波把手一挥男人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 “钱!”司徒月波逼上前伸出一只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笑亦不怒。但是冷非常冷冷得让人相信这种无形的温度能冻死世界上所有喘气儿的物体。 男人害怕了打心眼儿里害怕。除此之外两人海拔上的巨大差值带来压抑感让他觉得连呼吸都要被堵住了他根本无法违逆面前这个人只得乖乖掏出钱来放到司徒月波手中。 “马上离开再敢对你妻子和孩子动手我会让你从这座城市消失。”司徒月波转身之前平静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不再理会他俯身把呆看着他的女人扶了起来然后再把男孩抱起来轻轻放回床上温和地询问:“你叫丢丢是吧!痛不痛?哪里不舒服?叔叔给你叫医生去” 这个叫丢丢的男孩已经止住哭泣看着这个笑容可掬的叔叔怯怯地回答:“头……痛痛” 司徒月波直起身子走到孩子母亲面前把钱放到了她手里。却现她那个混蛋男人还杵在原地而那男人现了司徒月波投来的目光身子一抖马上低下头像过地雷区一样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地从司徒月波身边蹭过去然后连滚带爬的朝门口跑去。 这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被刚才的大动静给吸引过来的人见到有人看热闹这个混蛋胆子又大了起来他回头对司徒月波吼道:“***小王八蛋你给我等着老子这就找人修理你去!敢管老子的家事你活腻味了……” 只听咻的一声一个不明飞行物划出一道红色的完美直线后端端地砸在了那张臭嘴上。 钟旭手里捏着一只拖鞋狠狠地蹬着这个型容猥琐到家的男人喝道:“还不滚?你嫌你牙齿长太多了是不是?” 虽然暗器只是一只拖鞋但是以钟旭的力道估计那人的门牙已经光荣下岗了。 “你们……等着瞧!”那混蛋捂着嘴用手拨开人群灰溜溜地窜了出去。 “怎么这么多人?让开让开!都围在这儿干嘛?”一个平板的女声在人群外响起。 钟旭听出来这是刚才给她打针的护士的声音她又来?! 人群散开后许医生跟护士一前一后的进了病房。 看着钟旭警惕的表情许医生笑道:“放心我不是来看你的。不过现在是吃药时间。”他指了指护士小姐手里的托盘然后便绕过她的病床向对面的女孩儿走过去。正好与往钟旭这边过来的司徒月波撞个正着。 许医生微微一楞。 “大夫你来得正好那位小朋友刚才撞到头了麻烦你过去看看。”司徒月波在许医生面前停住脚步指了指后面。 许医生没答话只点了点头而后走到丢丢的床边轻声询问了几句再让丢丢侧过身去用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要不要做个ct?”女人好象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遍体鳞伤目不转睛地看着医生的一举一动心急火燎地问。 “放心没什么大问题。”许医生把孩子放平并把滑在一旁的被子给拉过来盖好。 女人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声说:“谢天谢地!” “到是你自己需要好好检查一下。”许医生看着她脸上的淤青皱了皱眉站起身往回走了几步把刚刚伺候完钟旭吃药的护士叫了过来:“带她去医务室!” “我没事的不用去了。”女人连连摆手目光始终不曾离开眼泪还没干透的儿子。 “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大概就没人照顾这小家伙了吧?”许医生看似随口地问了一句。女人的身子微微一颤。 “快跟我走吧。”护士催促道。 女人顺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弯腰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叮嘱:“妈妈跟护士阿姨出去一会儿你乖乖待在这里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孩子睁着一对大眼睛懂事地说:“妈妈也要乖乖的要听阿姨的话。” 女人笑着点点头后有些费力地直起身子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一瘸一拐地跟着护士往外走去。 经过钟旭的床边时她停了下来也不抬眼看人只转身朝钟旭和司徒月波所在的方向微微鞠了个躬道了句谢谢后方才举步出了病房。 “唉这对母子很可怜啊。”钟旭叹气转而又柳眉倒竖:“她那个混蛋丈夫真该抓去枪毙喽!禽兽不如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实在太可恶了!” 司徒月波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小男孩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低语道:“虽然之前他错得太离谱……可是……他的确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他声音很小但是钟旭每一个字都听在耳里她想了想终于看着司徒月波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很矛盾无法接受你父亲犯下的过错。不过你们两个的全部关系就是父与子只要他这个父亲的角色演绎得完美你就没有任何理由去怨恨。更何况如今他已经偿还了他该还的债了。站在儿子的角度你只要记住他对你的好就是了。其他的就不要在意了。天还没塌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我希望司徒月波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大气男人否则我会看不起你的。” 司徒月波把略显惊讶的目光转到钟旭的脸上盯了她好一会儿一道好看的弧线出现在他的嘴角:“呵呵我现在是不是该对你说点什么一语惊醒梦中人之类的话赞美你一下呢?给我一点时间吧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嘿嘿赞美的话就免了吧。请我吃个大餐什么的到还可以考虑。”钟旭夸张地舔了舔嘴巴。 “半个月之后再来考虑大餐的事吧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食物。”一句话让钟旭从希望的顶峰跌进失落的低谷。许医生已经给女孩儿做完了检查正打他们旁边经过时钟旭的贪婪表情刚好被他尽收眼底。 “我不吃大餐就吃个七分饱五分饱也行!应该没问题吧许医生?”钟旭不死心地缠着许医生讨价还价。 许医生摇头。 “医生大哥~~~我就吃一顿!就一顿!”钟旭继续死缠烂打。 “听医生的吧等你出院以后我请你吃满汉全席。”司徒月波一脸无奈地开口也算是给许医生解了围。 “满汉全席?得吃三天三夜啊!好吧我就再等半个月!”钟旭撅嘴极不情愿的答应下来。 许医生笑道:“你是我见过的最难缠的病人。” 司徒月波打量了许医生一番不确定的问:“您就是那天主刀的医生吧?” “呵呵是我。你好!司徒先生。”许医生主动伸出手。 “哦?!啊!你好!是许医生吧?”司徒月波礼貌性地微笑着跟他握手奇怪他居然认识自己?! “许飞。”看出了司徒月波脸上的疑惑许飞在报上自己的姓名之后又简单补充一句:“经常在媒体上看到关于司徒先生的报道。” “这么久了还一直没有向你道谢这次手术多亏你……”司徒月波非常诚恳地向他道谢。而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许飞打断了:“司徒先生客气了。上手术台是我的工作没有必要道谢。行了我先出去了。你们聊吧。” 许飞正要离开却被钟旭叫住了。 “什么事?”许飞看着她。 钟旭压低声音指了指对面小心地问:“那个叫丢丢的小男孩得的是什么病啊?” “再生障碍性贫血。”许飞迅给出了答案。 “啊?”钟旭的心里一凉虽然她的医学知识不多不过却清楚地知道从许飞口中说出的这八个字对丢丢和他的妈妈意味着什么。 许飞望着她颇有耐心地问:“还有什么问题?” “哦……没了……没什么了您忙去吧。”钟旭忙不迭地摇头。 许飞点点头刚迈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对他们说道:“最好不要聊太久了多多休息比较有利于你的恢复。” 许飞离开病房没一会儿司徒月波的手机响了他跟钟旭说了声对不起后拿着电话去到了外面走廊上。 几分钟之后司徒月波走进来对钟旭说:“公司有点事需要我马上处理我就先走一步晚点我再过来。” “那你赶紧走吧工作要紧。不用抽时间过来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我看到你都有黑眼圈儿了。”钟旭用手指扳着自己的眼皮冲他扮个鬼脸。 “呵呵一定听要听医生的话!我先走了。”跟钟旭道别后司徒月波拿上公事包大步流星地往外赶去。 病房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只偶尔听见女孩儿翻书时出的哗啦声老太太跟小男孩儿好象都睡着了身体在被子下微微起伏着。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钟旭终于开始觉得有点疲倦了看着看着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迷糊中钟旭觉得有人拖她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给拽了起来。钟旭猛地睁开眼却只看见一片氤氲的水雾她再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被另外一只大手紧紧抓住被这股力量一带钟旭身不由己地跟着这只手的主人——一个隐隐约约的灰色人影往前跑去。 一路上钟旭看到了白雾中若隐若现的条条街道层层建筑与平日所见并无二致。情急之下钟旭大声喊叫但是每次一张口就会引来另外一种奇怪的嗡嗡声将她的声音掩盖得一干二净。而那只手就像是粘住了一样任她怎么掰怎么甩都无法挣脱出来。 也不知这样跑了多久抓着她的那只手突然松开了。与此同时白雾也尽数散开钟旭眼前顿时豁然一亮她定睛一看现自己此刻竟然身处一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地平线的草原遍地葱茏而修长的绿草随着风有节奏的摆动。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夕阳用仅有的光亮给他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做了个深呼吸之后钟旭大踏步地朝那个人走去。还没待她靠近那个男人突然转过身来。 钟旭一个急刹车虽然是背光但是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的脸。眼耳鼻口眉正正是那司徒月波无疑。 “怎么是你?这里是什么地方?”虽然看清对方是司徒月波可是钟旭没有上前一贯警惕的她对于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任何物体都要经过一番严格的去伪存真的验证才会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司徒月波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脸上挂着灿烂真诚的笑容。 这时钟旭才觉不太对劲儿自己的灵力跟身体好象分了家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无法捕捉来自这个地方的任何信息。 “我等你很久了。”司徒月波在钟旭面前停下来伸出手轻轻捋顺她额头上颇为凌乱的刘海声音听起来有点暗哑。 “你……”在这样一个糊里糊涂不清不楚的环境下司徒月波这个实在是很……暧昧的动作让钟旭很是不自在。脑子里越来越昏沉完全无法像以前一样冷静地思考分析现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个普通人的感觉来支配一切。 “嘘!”司徒月波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安静然后他很高兴地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很小心地打开递到了钟旭的面前。 一只铂金钻戒贵气十足地躺在盒子里诱人的光华流转其中。 “嫁给我。” 司徒月波一句话差点让钟旭闪了腰连舌头也打了结:“你你你说说什么?我我我……” “我要你跟我一生一世!”司徒月波接过她的话接着拉起她的手低头轻轻一吻。 当他的嘴唇接触到她光滑的手背时钟旭方寸大乱。没错虽然认识他的时间非常短但是不可否认自己的确是……很喜欢他也曾经幻想过如果能嫁一个像他这么优秀的老公就好了。而现在他竟真的捧着戒指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怎么办怎么办……可恶啊……现在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简直乱七八糟……而自己心里又好象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答应他吧答应他吧。”……这是自己的声音吗?……不知道…… 看着司徒月波用晶亮温柔的眼神等待着她的回应钟旭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司徒月波朗朗一笑取出了戒指准备套在她的手指上。 盯着朝自己的手指靠近的戒指钟旭觉得自己的心紧张得都快蹦出来了忍不住又抬眼看了看司徒月波不看不打紧这一看惊得她魂飞魄散——就是这几秒钟的工夫司徒月波居然变了模样变成了……许飞?! 钟旭猛一下子把手抽了回来戒指也被碰丢在了地上立刻在茂密的青草里失了踪影。 “你干什么?”许飞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是已经答应做我妻子了吗?” “我答应你个头!你……你又不是他!”钟旭连退了好几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钟旭觉得自己头忽然痛得厉害这算什么?幻境吗?可是好象又不是。 “你答应了要做我的妻子的不可以反悔。”许飞急了想抓住钟旭然而就是这几步之遥他无法越过与钟旭之间像隔了一道无法突破的屏障。紧接着钟旭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了一个大的电视屏幕外一样那片草原还有那个许飞成了屏幕里的画面随着镜头越拉越远里面的一切也越来越小越来越不清晰最后连同许飞不甘心的声音一并消失不见…… “姐!还睡哪?起来喝粥啦!” “这孩子怎么瞌睡就那么好?!” 熟悉的声音在钟旭的头顶上响起。 钟旭猛然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一左一右趴在她枕头边上的钟晴和钟老太。 “总算是睡醒了赶紧喝粥吧你奶奶精心熬制的十全大补营养鱼片粥。”钟老太忙起身走到柜子前拧开了保温桶的盖子忙活起来。 看着面前实实在在的人和物钟旭悄悄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刚才那种混乱的心境从她睁开眼时就开始渐渐淡去了回到现实的那种踏实感让她彻底地安下心来。 “我睡了很久?”看着窗外已经黑尽的天空钟旭问道。 “现在已经是晚上8点整了。”钟晴掏出手机向她汇报时间。 钟旭吐了吐舌头居然睡了那么久?! 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被端到了钟旭面前钟晴小心地把她扶起来并把枕头立起来垫在后面让钟旭尽量舒服地半靠在床头。 “张嘴!”钟老太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到钟旭面前。 咦?!闻起来还真是挺香的钟旭第一次对钟老太熬的粥有了食欲乖乖地张口喝了起来边喝还边赞扬钟老太几句:“嘿嘿不错不错技术大有进步这次的产品比以前好太多了!值得表扬哈!好吃!” “小心呛着吃饭别说话!”钟老太白了她一眼。 “好香啊。”钟老太话音刚落许飞走了进来白大褂已经脱了换上了一件浅褐色的高领外套。 噗的一声钟旭嘴里的一口粥全喷到了钟老太身上。 “阿唷~~~”钟老太从床上蹦了起来火抽了一张面巾纸使劲往衣服上擦边擦边气恼地说:“你们这对姐弟就那么见不得我穿新衣裳啊?!每次不给我搞点脏东西上去就不甘心!拿着拿着!”见纸巾的清洁效果不佳钟老太把碗往钟晴手里一塞扯着衣裳一路小跑往洗手间去了。 “吃太急烫到舌头了吧哈哈。”许飞看着飞驰而过的钟老太回头对钟旭揶揄地笑道。 钟晴用手背靠了靠奇怪地说:“摸起来一点也不烫嘛。” “你手上长着嘴啊?要吃到嘴里才感觉烫嘛放到一边凉一凉再给我!”钟旭假模假样地张开嘴伸出舌头拿手扇风。 钟晴把碗放到一边后走到许飞身边问:“许医生有事?” “哦。没什么。我下班经过顺带过来看看。”许飞摇头说:“这房间的空调一直有点问题不怎么制暖注意不要着凉了。” “哦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注意哈。我睡相很好的从不乱踢被子。”钟旭竭力用最自然的语调回应他。 许飞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走到对面分别对女孩儿和已经处理好伤口回来的丢丢的母亲叮嘱了几句才离开了病房。 “碰到像他这么负责又敬业的医生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对吧姐。”钟晴坐回到钟旭的床边随口称赞许飞。 “许飞……”钟旭抓了抓头有些失神地念叨。 钟晴见她神色有异忙往前挪了挪问道:“姐你怎么了?脸色好奇怪!”经过那场生死劫钟晴对这个堂姐的表情变化变得特别敏感生怕又出了什么岔子。 “啊?”钟旭被他一问缓过神来拿手搓着自己的下巴犹豫了好一阵还是开了口:“我……我刚才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只是一个梦而已。”钟晴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心里的紧张信号立即放了下来。 钟旭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压住火气继续说:“我觉得这个梦很……很怪异但是一时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你梦到什么了?中5oo万啦?”钟晴嘻嘻笑道。 “我梦到……梦到……”想到梦里的情景钟旭的脸腾一下红了很是难为情地说:“梦到司徒月波向我……恩……求婚。” 钟晴一听赶忙拿手捂住了嘴不让自己笑出声一只手不停地拍着大腿乐得全身乱颤不过当他瞥见钟旭投过来要将他五马分尸的目光时立即很识时务地收起了笑容故作严肃地说道:“恩这个嘛确实很怪异!俗话说十八年华春心动姐姐你动晚了整整五年呢!”说罢他立即从现在的位置“弹”到了十步之外的安全地带。 真是要被这个不知轻重的堂弟给气死!他一番话让钟旭又好气又好笑她招招手对钟晴说道:“过来过来我不会揍你的先记帐!” 钟晴这才慢腾腾地回到了原位防备地看着钟旭说:“说好了啊记帐!你……” “废话怎么那么多?你听我把刚才的事儿说完。”钟旭不耐烦地打断他“最奇怪的是当司徒月波正要给我戴戒指的时候他突然就变成了许飞。实在是太怪了而且我们还是站在一大片草原上……那种感觉实在是非常真实跟普通的梦境完全是两回事呢。” “唉呀呀呀姐你不乖哦!”钟晴死性不改地坏笑“一个有钱少爷一个潇洒医生姐你太贪心了难不成想两大帅哥同时拿下?!嘿嘿嘿~~~” 一个枕头迎面飞来砸得钟晴两眼花。 “死小子得寸进尺啊?!你当真以为我一动也不能动吗!再敢胡言乱语我扒了你的皮!”钟旭眉毛一扬右手放在身后捏着另外一个枕头。 “啧啧你们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啊?一个都玩儿得躺下了还在胡闹!你们这对姐弟怎么老跟有仇似的!”钟老太黑着脸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估计她此时的坏心情一大半是来自于外套上一大团清晰可见的水渍。抓起掉在地上的枕头拍了拍扔放到床上后钟老太把钟晴拽了起来说:“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哈赶紧回家去。” “我一个人回去?”钟晴指着自己的鼻子极不情愿地反问。 “行了行了这儿晚上有我看着就够了。不知道家里的水龙头关紧了没?万一没有那楼下的孙眼镜又要鸡叫鹅叫半天了。你赶紧回去看看!”钟老太不由分说地把钟晴往门外推还留他在这里的话不知道这对冤家还会搞出什么事端来。 “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支援5o块打车费先!” “拿着。搭公车一块钱足矣!” “小气!” “小气?兔崽子你还欠着这个月的生活费呢!” 门口的对话消失后钟老太一脸轻松地回到钟旭身边边给她整理被子边说:“送走这个小瘟神总算可以暂时清净一下了。我重新盛碗粥你再喝一点就睡觉吧。” 一口一口地吃着钟老太送过来的粥钟旭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到九点刚刚才睡了一觉现在又还那么早怎么睡得着?! 碗底很快就见空了钟老太抽了张面巾纸给钟旭擦了擦嘴又从柜子上把几个小药袋拿过来打开抖出几粒药片放到她手里说:“护士说这药得饭后吃。” 钟旭一仰脖子把药乖乖吞了下去喝了几口热水后说:“奶奶这么早睡不着这里什么玩的都没有真是好难熬!” “这里是医院又不是游乐场忍耐忍耐哈!来快躺下。”钟老太把枕头放平扶钟旭躺了下来再把她的手放到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又把床头的灯光调得稍稍暗了一些。 “我去把碗洗了。”给钟旭打点好一切后钟老太端着碗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百无聊赖中的钟旭伸长脖子看了看对面的几个邻居——老太太已经醒了一个中年男人正忙前忙后地伺候她吃药喝水而老太太却面有愠色对他指指点点地着脾气。借着那边的灯光钟旭看到这男人的一个侧面看年纪多半是这老太太的儿子。女孩儿还在看书钟旭好奇什么书这么有吸引力能让她从早看到晚。要不就是要考试了?!现在正是临近学校期末考试的时候呢。最里面的丢丢大概已经睡了他妈妈正轻轻地拍着他小小的身子舐犊之情溢于言表。钟旭忍不住多看了这对母子两眼想到钟老太曾经对她说过在她八岁的时候她生过一场大病一直高烧不退她妈妈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两天两夜她爸爸则冒着倾盆大雨连夜去到某个偏僻乡村的老中医那里找偏方。也算她命大当医生都准备放弃治疗的时候父亲死马当活马医地给她灌了几大罐草药汤后她竟奇迹般地从死亡线上被拖了回来。好了之后估计是那草药的后遗症钟旭醒来以后除了还认识自己的亲人之外其余的记忆全没有了。不过全家人还是谢天谢地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呢?!当然这一切一切都是钟老太告诉她的而且平均半年就会提一次每次一说起这事钟老太都要语重心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戒钟旭要记住亲人对自己的好。最近几年提起的频率更高了尤其是在钟旭每个月薪水的头一天痛说革命家史完毕后钟老太总不忘很“随意”地提起什么最近物价飞涨啊、什么自己那破单位又是几月没退休金啦之类的话逼得钟旭每月上缴的生活费呈直线上升趋势。不过总的来说钟旭还是很庆幸自己有这些又可恶又可爱的亲人。同样都是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一群普通人相形之下自己真是比那个丢丢幸福太多了。钟旭不禁感慨这世上果真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钟老太拿着洗好的碗走了进来见钟旭还睁着两眼东张西望不肯睡觉于是斥责道:“就算睡不着闭上眼睛养神也好啊。你好快一点老人家我也少在这医院呆一天嘛真是的。” 真是的这睡不睡觉也能和伤好得快不快挂钩?为了让钟老太不再唠叨自己钟旭立马闭上了眼睛作深睡状还故意打几个呼噜给她听。钟老太这才闭了嘴把碗放好后擦了擦手又去冲了一杯茶这才坐下来掏出老花镜戴上抓起一份报纸慢条斯理地看起来。 一只小猪两只小猪三只小猪钟旭无可奈何地数起小猪希望自己早点入睡睡着了这时间就好打了。或许是入夜后的医院出奇的安静给她营造了一个理想的睡眠环境在数到第1oo7只小猪的时候钟旭真正地睡着了…… 一股阴冷的气流从钟旭的脸上拂过额前飘动的刘海扫得皮肤痒痒的。 钟旭被惊醒了。 现在几点了?钟旭一时无从得知。只感觉到整个病房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虽然所有的灯都被关掉了可是房间里并不是如常理一般漆黑一片几束淡青色的光从某个地方透进来照得里头的一切勉强可见。等等不对呀外头又不是明月当空就算有月亮这光源的来向还有颜色也不对头啊。钟旭顺着光束的来向把目光转向了门口嗬嗬果然有非正常情况生——先是一个人头从房门上“渗”了进来接下来是肩膀、腰身直到整个身体完全进入这里。然后就见一个裹着灰色条纹病号服的女“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一把干枯的头散乱地绾在脑后面色蜡黄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显得颧骨异常突出一对只看到眼白的眼珠子左右转动着。 是个死灵。钟旭准确地作出了判断。 这个东西看了老半天把棘人的目光锁定在了钟旭对面的某一处半飘半走地朝正侧着身子睡得正熟的女孩儿移过去。刚飘了没几步女鬼像是现了什么往钟旭这边一看马上调头就走沿着原路迅地消失掉了只是出去的度比进来的时候快了n倍。 钟旭本能地想要坐起来追出去却被守在她身边正趴着床边批着一床被子小睡的钟老太给拉住了。 “睡你的觉!不要理会!”钟老太连眼都不睁一直保持着睡态。 对哦!自己真是病糊涂了一下子竟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钟家人之所以都对医院很敏感除了的确很讨厌那股福尔马林味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放眼天下生灵与死灵集**存最密集的地方就是医院这里生死交错、混杂不清给各种灵体的滋生创造了极好的条件。而钟家人虽然以伏鬼为己任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对医院里的鬼灵出手的。一来出现在这里的灵体通常是没有恶意的选择留在这里飘来荡去不肯离开是因为医院的特殊磁场很适合它们存在像人类会觉得吸纯氧很舒服一样这些死在医院里的灵体也会因为感觉上的舒适而赖在这里。只要它们安分守己钟家的人往往也睁只眼闭只眼放它们一马。二来这里当然也有一小撮儿想寻垂危之人作替身的恶鬼收伏它们虽然不是太大的难事但是施法的过程中必须要特别小心如果伤到那些因为重病昏迷不醒而暂时脱离了身体的生灵的话就会害了一条人命。另外在医院里抓鬼对伏鬼人本身也有很大的损害。这里的“气”既乱且强伏鬼人的灵力会受到很大的干扰就像是那些警犬一样虽然嗅觉很厉害但是如果把好几种浓烈的味道放到它们鼻子底下不断的嗅辨要不了多久它们的嗅觉就会大不如前再也无法识别相关的信息。抓鬼也一样如果在使用灵力的同时不断被恶性刺激而导致无法战斗的话会有什么下场那是非常清楚的之前钟旭已经有过一次切身体会了据说她爷爷当年在医院里跟一只老鬼对决也差点败下阵来多亏他老婆也就是钟老太及时赶到才化解了一场危机。不过这消息来源实在是不太可靠每当看着钟老太得意洋洋地提起这段往事的时候钟旭总是持保留态度怎么关键时候的英雄角色全让她老人家一人给当了?汗~~~ 刚才的那只女鬼钟旭还不太清楚它的动机如果贸然出手不知道会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还好今天晚上是钟老太在这里如果是钟晴那个小子守着她的话别说不会拦着她还肯定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她后面看热闹去。 钟旭重新闭上眼睛又开始数小猪不过在她仍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外面走廊上正涌过一阵阵异常气流…… 一场浓雾散去之后今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大好天气。 第七章 医院记事(下) “你这个兔崽子就是不能让人放心!你充什么能耐啊?!现在可好!你别乱动了哈!我马上回来!” “我打电话让司机马上回来送您!” “不用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不用那么麻烦了!司徒少爷在这儿陪陪旭儿吧!我就先走了!” 钟旭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一眼就看见司徒月波西装笔挺地拿着一个水瓶往脸盆儿里倒开水;一个护士正给那老太太换吊瓶儿旁边的女孩儿身边多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两个人粘在一起有说有笑;丢丢妈妈则端着小碗用调羹一边搅和一边对着碗小心的吹着气。整个病房因为多了几个人而显得非常……有生气昨天晚上那些非人类的气流在清晨的阳光下早就消失殆尽。 这样的早晨完全属于人类。钟旭的心情格外好。 “咦?!你醒啦?!正要叫你起床呢!”司徒月波已经倒好了水一回头看见正伸懒腰的钟旭。 “这么早就来了?”钟旭用手一撑利落的坐了起来活动活动了手臂肩膀上的伤口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这让她的好心情又增加几分。 “洗脸!”一张热气腾腾的毛巾递到钟旭面前。 看着司徒月波挽着袖子拿着毛巾像丫头服侍小姐似的站在自己面前钟旭还真是受宠若惊赶紧接过来往脸上抹透过袅袅的水蒸汽她看到司徒月波虽然笑意吟吟却掩不住一脸倦容。 “昨天忙到很晚?”把毛巾递还给他时钟旭随口问道。 司徒月波叹口气道:“一个通宵。筹备一个新项目。” “唉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要多注意身体!钱是赚不完的!忙完了就回家休息嘛又跑来医院干什么?!你的身体可不像我怎么折腾都没问题。”钟旭剥了一块口香糖塞到嘴里板起脸教训了司徒月波几句。 “呵呵你长得比电脑、文件还有公司里那群老头子好看多了看着你就是最好的休息方式。”司徒月波打趣道。 钟旭嘻嘻一笑:“承蒙夸奖!对了我奶奶呢?吃早饭去了吗?”她这才觉打从一睁眼开始就没看到钟老太。 听到钟旭问这个司徒月波噗嗤一笑道:“钟夫人现在正赶回家抗洪抢险呢。” “什么?抢什么险?”钟旭大惑不解。 “钟晴自告奋勇修水管结果给弄爆管了你家现在是水漫金山好象还秧及四邻。刚刚他打电话到你手机上把老人家给叫回去收拾残局了。” 钟旭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了只说了一句:“哪天他能把地球都凿个窟窿出来!” 正说着一个穿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因为一左一右地提着两个大纸盒子他只得费劲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两下算是敲门然后目不斜视地来到司徒月波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董事长您吩咐的东西我已经买来了。” “好放下吧。”司徒月波动手把连在病床上的小餐桌拉开。 “是。”把东西放好后年轻人问:“董事长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噢对了把这份文件我刚才已经签好了带回公司交给ken就行了。”司徒月波从公事包里抽出一个文件袋交到这人手里。 来人点点头拿着东西很快地消失在病房门口。 “来吃早饭吧。”司徒月波把纸盒盖挨个揭开。钟旭伸头一看乖乖一个盒子里满满装着各式各样让人垂涎欲滴的精美糕点另外一个则放着十几盒不同牌子的鲜奶、果汁外加一瓶豆浆。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司机在附近的店里随便买了些将就吃一点吧。”司徒月波拿了一盒鲜奶插上吸管放到钟旭面前。 “我的天你买的这些够我吃一个星期了。拿我当难民啊?!”钟旭吐掉口香糖拣了一块慕丝蛋糕塞到嘴里还没吞下去就忙着说:“唔~~味道不错。” “世界上哪有你这么幸福的难民?!” “有你这么鞍前马后地献爱心当一辈子难民也值!” “对不起打扰你们一下。” 两人的谈话被一个怯怯地女声打断了。 丢丢妈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两手不安地揉着衣角低着头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我……我……” 见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第二个字钟旭直截了当地问道:“你……需要我们帮你做点什么吗?” “没关系有什么你直说好了。”司徒月波紧接着说。 有了他们俩这句话丢丢妈妈微微抬了抬头把目光小心地挪到他们脸上窘迫地搓着双手说:“恩……我……我等下要出去办点重要的事情。想……想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丢丢。我……我怕那个……丢丢他爸又来胡闹。” 原来如此。看来在见识过昨天司徒月波的“路见不平”之后这女人已经认定只有司徒月波才能镇得住她那个无赖丈夫了。又或者她根本是看到司徒月波在这儿才敢放心把儿子单独留在这里。 “我……我很快就回来的……不会麻烦你们太久……丢丢很乖不缠人的!”她生怕钟旭他们拒绝又急急忙忙补充道。 跟司徒月波对望了一眼后钟旭对丢丢母亲一笑:“你放心去办事吧。丢丢就交给我们好了。” “真的?!实在太……太感谢你们了!你们真是大好人!谢谢你们!谢谢!”丢丢母亲感激涕零地给他们一个劲儿的鞠躬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表达谢意的方式。 “举手之劳。你赶紧去吧。丢丢肯定不愿意离开你太久的。”司徒月波看了看坐在床上玩着绒毛狗狗的丢丢说。 丢丢妈妈点点头转身回到丢丢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边说还往钟旭他们这边指了指。 “好了妈妈跟你说的记住了吗?要乖乖听那个叔叔还有姐姐的话哦!”末了丢丢妈妈抱着儿子亲了一口拿上手提包站起来就往外走。谁知那丢丢竟然一反常态地抓住母亲的衣服不撒手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泪珠滚了出来哭喊着:“妈妈不走……妈妈不走……刀刀……痛痛……” 丢丢妈妈蹲下身子边给他揩眼泪边说:“傻孩子医生叔叔不会给你用刀刀的!不准哭鼻子了要当个乖孩子勇敢一点妈妈很快就回来给丢丢带最喜欢吃的冰激凌好不好?!” “不要……妈妈不走!”丢丢还是不撒手。 司徒月波见状走上前去把丢丢抱在怀里顺势把他的小手从他母亲身上松开笑咪咪地哄道:“丢丢乖不要哭了叔叔那边有好多好吃的但是只给不哭鼻子的小朋友吃哦!” 趁此机会丢丢妈妈赶紧抽身离开了。 也怪这丢丢大概跟司徒月波投缘呆在他怀里慢慢停止了哭泣也不再吵着要妈妈了。 司徒月波抱着这个小不点坐到一桌美味的前面问:“丢丢想吃什么?” 孩子始终是孩子花花绿绿又香甜可口的糕点是最好的镇静剂丢丢天真地舔了舔舌头指着一块草莓鲜奶蛋糕说:“这个!” 看着一口一口吃得贼香的丢丢钟旭一边给他擦去糊在脸上的奶油一边对着司徒月波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招小孩子喜欢的嘛。” “哈哈因为小孩子很容易满足小小一点贿赂就能把他们收得服服帖帖。”司徒月波笑道。 “怎么丢丢在你们这儿?他妈妈呢?”照例过来巡房的许飞见钟旭正扮着无比g型的鬼脸逗得赖在司徒月波怀里的小病人咯咯直笑奇怪地问道。 “医生叔叔好!”丢丢非常懂事地向许飞问好。 许飞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 “噢是这样的丢丢妈妈有事出去了托我们照看一下他。”司徒月波解释道。 “许医生你来得正好我觉得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你看我现在怎么动都不觉得痛了呢!是不是可以出院了?”钟旭迫不及待地上上下下动着自己的右臂恨不得马上给许飞表演广播体操。 “没有痛觉并不代表你痊愈了能不能出院可不是由你说了算!安心再住上两周吧!”许飞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一抹浅笑话里的语气却比石头还硬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今天天气非常不错呢许医生可以带着他们出去晒晒太阳吗?”司徒月波非常了解钟旭此刻的心情就算不能出院能出病房到外边逛两圈也好。 许飞想了想说:“可以偶尔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对康复也有好处。不过要特别注意虽然丢丢的病情暂时没有恶化的迹象但是还是要小心不要磕着碰着了。我知道司徒先生是个细心的人有你在旁监督我会很放心的。” “噢我们会注意的!”司徒月波认真地说然后转向丢丢问:“叔叔带你去外面看漂亮的小鸟好不好?” “好!”丢丢开心地拍起手来。 钟旭得了许飞的特赦令一骨碌爬起来抓起搭在一旁的羽绒服披上再拿一张毯子拖着司徒月波就往外走这两天真是把她憋坏了。 “等一下。”司徒月波腾出一只手把毯子揭下来仔细地把丢丢裹好才随钟旭出了门。 看着三个人的背影许飞叹了口气…… 医院里的花园很漂亮虽然已是隆冬可四周一排茂密的常青灌木依然绿得可爱。三三两两的病人或自己行走或坐在轮椅上享受着不温不火的日光浴。 三个人悠闲地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钟旭贪婪地呼吸着没有异味的空气紧跟着四下观望了一番贼眉鼠眼地说:“不如我现在就出院吧。这医院的围墙在我的攻克范围以内!而且你的车在外面吧?嘿嘿~~~很方便的!” “不行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没有医生的许可你绝对不能踏出这里一步!”司徒月波断然拒绝那张脸比许飞还臭。 “你……”钟旭一时气结。 “我们去那边坐!”司徒月波指了指灌木丛前的一张长椅抱着丢丢就走了过去钟旭只得嘟嘟囔囔地跟过去。 越接近正午阳光就越暖和司徒月波选的位置很好阳光没遮没拦地罩着他们。 丢丢的确是个不烦人的小家伙一直赖在司徒月波怀里不吵也不闹只睁着一双大眼睛饶有兴致地左顾右盼这外面所有的景物对一个长期与针药为伍的孩子来说都是新奇无比的。 钟旭裹了裹衣服问道:“我记得你说明天是你父亲的葬礼?” “恩都安排好了。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司徒月波平静地回答。 “你还是多休息两天吧老是这么透支体力的话人会老很快的。不要老往这儿跑我又丢不了。”钟旭嗔怪道。 “难说我看你倒是想方设法地想把自己给弄丢!”司徒月波拿她刚才的贼相回敬道。 钟旭觉得自己的伶牙利齿在司徒月波面前好象威力大减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不过刚才从他的语气来看似乎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他父亲那档事儿了这才最值得钟旭高兴全靠她思想工作做得好啊。 司徒月波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有些惬意地说:“要是能一直这么晒太阳该多舒服!” 一对年轻夫妇从他们面前经过女的很是羡慕地盯了钟旭一眼然后回过头去对她丈夫抱怨:“你看看那一家三口多幸福!都是当别人老公怎么你就那么差劲儿?每次不打上2o个电话你就不肯过来陪我!你说你在外头是不是有小蜜了?” “咳!我工作忙嘛你别说那么难听!”做丈夫的尴尬地陪着笑脸拉着妻子离开了。 看着这对夫妇走远了司徒月波笑道:“看来我们这个临时爹妈还当得很称职嘛。” 钟旭的脸上飞起两团红晕撇撇嘴说:“有我这么青春年少意气风的妈吗?什么眼光啊?!” 在经过了别人这个小小的误会之后两个人一时没找到别的话题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 一个尖细的女声从钟旭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我总觉得许飞对那个新来的病号不一般!他现在巡房的次数比以前要频繁得多!我看就是为了看那个女的!” 虽然声音很细小但是钟旭一贯耳朵灵尤其是一听到许飞这两个字时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被动偷听应该不算道德败坏吧?! “小声点嘛!我也觉得奇怪。那个许飞一贯心高气傲拽得不得了眼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咱们医院里中意他的女孩子多了可从没见他把谁打上眼。”另外一个沙嗓子女声又传了过来。 “你还别说有时候我还真怀疑他是不是……那个呢。” “什么那个呀我看他整个就是一自恋狂我不止一次的看到他对着自己钱夹里的照片呆呢。起初我还以为是看他心上人的照片结果你猜怎么着里面放的是他自己的单人照。 你说他不是自恋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别人钱包里放什么?” “咳那天他换了衣服没放进衣柜就出去了我顺手拿出来看了看好奇而已嘛。” “要是被他现你死定了!” “嘻嘻你不说没人知道!反正我看他这次是很反常。不过那女的好象有主了吧?早上我去给4床换瓶儿的时候看到她旁边有个男的两个人亲热的很呢。” “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不然护士长又要骂人了。” 两个声音越来越小。 钟旭腾一下站起身回头看去透过身后一排一人高的植物她从缝隙里见到两个穿护士服的女人手挽手地往医院的主楼走去。 “呵呵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司徒月波的听力也不差刚才那段对话令他不禁莞尔。 而钟旭则气呼呼地坐下来把两手横抱在胸前道:“这些长舌妇!真想揍她们一顿!” 司徒月波正打算劝她几句怀里的丢丢却开始不安分了他一手抓着司徒月波一手指着司徒月波的旁边一脸兴奋地说:“丢丢要玩那个!” “玩什么?”司徒月波和钟旭同时顺着丢丢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只有紧挨在一起的几棵香樟树健壮的树枝重重叠叠虽然没几片叶子可是阳光依然无法穿透它们巨大的树冠此时不比夏天树下一片阴霾很不协调地卡在那里。树后面就是医院的围墙了是什么在吸引着丢丢? “叔叔丢丢过去!跟姐姐玩……红色球球!”丢丢快乐的指着那边像条活鱼一样想挣脱司徒月波的手。 司徒月波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钟旭。 一个穿着浅粉色夏裙的4、5岁小女孩很认真地拍着一个红色皮球红扑扑的脸上挂着晶亮的汗珠——钟旭把灵力提升之后才现的一个不像死灵的死灵。看来在医院呆太久的确对自己有很大的干扰平时只要那些东西一出现就算把灵力降到最低也能轻易地看见它们可是刚才如果不是丢丢的异常举动她是绝对不会注意到那里的。钟旭心里有些不安丢丢能看见这个只有两种原因要么他身体里存在着跟钟旭相似的力量要么就是……他的生命接近完结。钟旭希望是第一个原因。 “玩……红色球球!”丢丢不依不饶地指着那边继续他微不足道的挣扎行为。 “这孩子怎么了?”司徒月波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丢丢牢牢控制在怀里。 小女孩突然收回手准确无误地把目光投向钟旭她们红色的皮球却依然在一上一下地弹跳着。在小女孩的眼里钟旭没有看到一个死灵常有的怨恨不满或者是空洞茫然有的只是与“她”的年龄不符的深邃幽暗。 短暂的四目相交之后小女孩垂下眼帘双手一伸皮球像只听话的小狗一样跳进了她的怀里。然后她抱着皮球一溜烟地往大楼那边跑去度越来越快直到完全消失。 那只红色的皮球……很眼熟啊!钟旭出神地盯着小女孩的身影。 “姐姐……红色球球!”丢丢扭过身子抱住司徒月波的脖子万分失望地撅着嘴指着小女孩消失的方向。 “我们回去吧!”丢丢的声音惊醒了钟旭她收回目光对司徒月波说道。 “好。说不定丢丢的妈妈已经回来了赶紧回去吧。”司徒月波把丢丢抱稳后站了起来想了想开口又问:“丢丢见到什么了?” “噢一只无关紧要的小幽灵而已。医院里这些东西多了没什么稀奇的。走吧。”钟旭拍拍屁股轻描淡写地回答。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对面那老太太双目微闭脸上戴着氧气罩被一帮医生护士给推了出来昨天来的那个中年男人紧跟在一旁焦急地喊着:“妈!妈!你一定下去啊!东子以后再也不犯浑了!!” 钟旭他们赶忙让到一旁看着这群人一路小跑地往电梯那边去了推床的轮子摩擦着地面出闹心的嚓嚓声。 进了病房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女孩儿那边传来钟旭转头一看那女孩的状态似乎非常不好面色比早前差了许多。她的男朋友正扶着她的肩膀不住地拍抚着她的背可是丝毫没有作用。 隔了好半天女孩才慢慢平复下来一手按着大起大落胸脯一手擦着咳出来的眼泪额头上全是冷汗。 怎么搞的?这个地方跟之前似乎有点不同。钟旭总觉得在自己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这里好象生了一点什么。在她离开之前那老太太跟那女孩儿看起来都好得很怎么现在一个躺着出去抢救了一个病恹恹地歪在男朋友怀里。 “我去找许大夫过来瞧瞧!你先躺着。”男生打算把女孩儿放下去房里一个护士都没有只有他亲自跑一躺。 “你别走!陪着我好吗?我想……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怕!”女孩儿紧紧抓住男生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 “你胡说什么呢?”男生生气地打断她看着女友惊恐不定的可怜模样他无可奈何只得安抚道:“好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唉……” “这里的护士都跑哪儿去了?吃午饭还是嚼人舌根去了?应该随时关注病人的状况嘛这可是她们的工作!这医院的服务质量有待提高!”钟旭听过那对小情人的话联想到刚才在外面听到的“闲话”很不满意地抱怨她把手一伸:“把丢丢给我吧你去把那个许飞找来给那边看看我看那女孩儿挺难过的。” 司徒月波看了看那边点点头把丢丢放到钟旭手里后便出门去了。 许飞给女孩儿仔细检查了之后说:“风寒引起的呼吸道感染打两针就好。其他就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感冒啊!”男生女孩儿都大大舒了一口气。 “谢谢许大夫!”女孩儿很感激他一直以来她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除了医术一流之外难得他还是个温和又好脾气的医生。 “呵呵好好休息这样的天气别老是露着大半个身子在外面看书。”许飞微笑着提醒。 “很不错的医生年轻有为人品也不错。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吃饭呢二话不说就过来了。”司徒月波由衷地称赞许飞。 “哦?是吗?的确不错哈!”钟旭随口附和大概是那个梦的缘故她现在怎么瞧许飞怎么觉得不自然。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你们还不吃吗?病人尤其要注意三餐的规律性!”许飞走到钟旭床前抬手看了看手表说然后又走到丢丢面前俯下身拧了拧他的小脸蛋问:“丢丢跟着叔叔他们玩得开心不开心啊?” 丢丢高兴地点着头指着窗外说:“外边……漂亮!好多树树!还有红色的球球!好好玩!” “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他没给你们带来什么不便吧?”许飞笑着问钟旭。 “哦没有没有他很乖的!”钟旭看了许飞一眼马上又把目光移到丢丢身上。 许飞拨开白大褂把手揣进裤兜里说:“我先出去了你们赶紧吃午饭吧。还有记得饭后半小时给丢丢吃药他的药应该都放在床头柜的第一格。” “知道了!许医生慢走哈!”钟旭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许飞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 司徒月波一个电话全城最有名的饭店火送来清淡可口但是又富有营养的午餐。两个大人一个小孩胃口都出奇的好送来的食物很快一扫而空。而丢丢接连几个响亮的饱嗝更是逗得钟旭跟司徒月波呵呵直笑。 水足饭饱之后两人又陪着丢丢玩了会儿智力拼图约莫半小时后司徒月波把丢丢的药拿过来哄着他乖乖把药片给吞下去。 “已经快两点了你不回去吗?”钟旭无意中抬眼看了看时间现不觉中已是下午她边问司徒月波边把直揉眼睛不断打着呵欠的丢丢放在自己身边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看来这小家伙今天的运动量过了平时许多现在已经打不起精神想睡下午觉了。 “啊!今天我准备在这儿耗上一天公司里的事就让那群老家伙去操心吧放自己一天假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怎么嫌我烦想下逐客令吗?那好我这就走!”司徒月波佯装拔腿要走。 “别别!我还指望着您的晚餐呢!反正我对钟家那一老一少是彻底绝望了!我饿死在这里他们都不知道!!”钟旭拉住司徒月波可怜巴巴的说。 司徒月波哈哈一笑:“难得钟小姐这么热爱在下……提供的晚餐那我就勉为其难留下吧。”说罢他看了看已经睡着的丢丢自己也伸了个懒腰说:“看着丢丢睡这么香自己也想睡一觉了。不行越说越悃我也得小睡一会儿!” “喂!”钟旭还来不及阻止司徒月波已经趴在床边舒舒服服地闭上眼跟周公开会去了。 “这样睡着容易感冒的!真是的。喂!喂!”钟旭接连推了他肩膀几下可是司徒月波成心不理她一动不动只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我睡着了别理我!” “你这个人真是……”钟旭拿他毫无办法只有扯过毯子扔到他身上。 听着身边这两个一大一小男人出的均匀的鼻息声钟旭觉得自己也开始犯悃了估计这瞌睡是会传染的吧。她把枕头铺好自己也躺了下去现在这个角度正好对着司徒月波的脸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此刻他怕是真的累了哪怕是这样一个不会让人舒服的睡姿也让他睡得很香还带着一脸的恬适。 虽然她自己一贯都是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可是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司徒月波钟旭竟突然有了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说实在的这种感觉……真好……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钟旭也沉沉入睡了…… 一阵呼呼唆唆的声音把钟旭吵醒了。 她睁眼一看一个护士正在整理老太太那张床声音是她扯床单时弄出来的。 钟旭左右看了看丢丢跟司徒月波还在继续睡着没有被那位大手大脚的护士给惊醒。 这护士现在整理床铺作什么?难道那老太太…… 钟旭轻手轻脚地揭开被子从床上爬了下来走到那护士身边小声问道:“请问一下这老太太她怎么样了?” “死了。”护士像回答今天有没有吃饭一样随意。 “啊?她得什么病啊?”钟旭觉得那老太太精神一直不错啊怎么说走就走了。 护士白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心肌梗塞!让一让啊!”把换下来的东西塞到一个大筐里放到推车上后护士面无表情地推着车出去了。 唉可能老年人的身体就是这个样子吧今天倒明天倒都没个准。钟旭又看了看女孩儿那边那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只留下女孩儿一个人蒙着半个脸头睡在那里。 一个个都挺能睡的呀钟旭摇摇头正准备回床上去冷不丁却现一道红色的影子从门外的走廊上一闪而过。虽然它的度很快但是钟旭却看得清楚那个影子正是那个红色的皮球。 钟旭把脚上的拖鞋一甩只穿着袜子就追了出去。 这家医院已经有好几十年的历史虽然里里外外不久前被粉饰一新可是里面的格局却没法改变走廊长且窄两端是普通的楼梯老式的6层电梯占据着中间的位置。天花板上每隔一米就亮着一盏功率不低的白炽灯白色的灯光照着白色的墙壁折射出一个白的不像话的空间。 除了等在电梯前的两个医务人员和一个拎着水果鲜花的探病者之外钟旭没有在走廊上看到几个人两旁的病房或关或半掩少有人出来走动。而刚才的目标——那个红色皮球已经不知去向。钟旭找了张靠墙的长椅坐下来静下心仔细用灵力搜索着四面八方希望能捕捉到那个东西遗留下来的信息。 灵力已经提升了不少钟旭清楚地看到医院里那些形形色色的生灵死灵以各种形态漂浮穿梭于各间病房。十几分钟下来即便脚上穿的是厚棉袜也快被冰凉的地板冻得没知觉了然而可恼的是钟旭并没有感应到她想要的信息那个怪异的红皮球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钟旭站起来跺着脚搓着手对于这个皮球还有它的拥有者……那个粉衣小女孩钟旭实在是怀着一种莫大的探究心理。正在她动脑筋准备找个别的方法继续追踪目标下落时另外一幕鬼祟的情景一不留神进入了她的视线——从走廊右侧倒数第二间病房走出一个年轻女人身材高挑面容娇俏顶着一头染成金黄色的长直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大衣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当然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对头的是她背后一只女鬼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左肩上整个身体就靠着这一个支点悬挂在金女子背后手脚像折断了似的晃悠着。对于身后这个多余的“挂件”金女子浑然不觉哼着庸懒的小曲儿进了卫生间。 那女鬼看着眼熟。对了这不就是昨天晚上从她的病房里逃走的那只吗?!看来它只顾着寻找作案对象而根本没有注意到离它尚有一段距离的钟旭。哈胆子还真不小啊昨天晚上没能如愿大白天的也居然妄想上别人的身?!钟旭认为这次不得不出手了如果还像昨晚那样轻易放过她估计这金女人也没多久活头了。一旦活人被恶鬼附身作为寄主其生气很快就会被吸食一空丢了命不说可能连魂魄都被搞得不齐全投胎转生无望世间又凭添一条无主游魂。对于这种游离在医院的恶灵早收拾早好! 钟旭在确定了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之后踮起脚朝卫生间走去。 把门轻轻推开一道小缝钟旭侧身闪了进去。 藏在卫生间拐角处钟旭小心地伸出半个头察看事态展情况。那金女人站在盥洗台前的镜子前先左左右右地变换着脸部的角度还有表情自我欣赏一番然后又拧开水龙头沾了点水后细心地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几缕刘海来。殊不知身后那只女鬼正拿嘴吮吸着她的头开始一点一点溶进她的身体。 金女子停下手里的动作眼里原有的光彩渐渐消失原本白里泛红的俏脸也越青黑起来。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露出了满意但骇人的笑容。 像锁定猎物时的猎豹一样钟旭悄无声息地一跃已然身在那女鬼背后没有给它任何还击的机会一掌重重劈在金女子的背心之上。咻的一声女鬼被钟旭的掌力给震出了八丈远而金女子则往前一倾趴在台子上昏死过去。 “孽障!昨天晚上已经放你一马了居然还是死性不改!”钟旭厉声喝道。 这一掌对普通的人类来说不会有任何损害对于某些消化不良的人还会有促进其胃肠道蠕动的功用但是对鬼就不同了尤其是在钟旭的灵力大幅提高之后这一掌里所含的阳性力量远远高于鬼物所持有的阴性力量用正1oo减去负1结果如何稍懂一点数学的人都很清楚。即便不借用任何符纸法咒这种简单且略为粗暴的方式也可以对鬼物造成最直接有效的打击。 显而易见女鬼这一下挨得不轻哼都没哼一下便直奔后面那堵贴着白色瓷砖的墙壁撞了上去撞得很猛喀嚓一下头掉了骨碌碌滚到了一旁地上污浊的积水混着从它断开的脖子里流出来的青黄色黏液沾了它一头一脸只有那双还在不甘心地翻转的死鱼眼证明着它还没有完全崩溃。放着这么一个污秽不堪的脏东西在面前污染视力钟旭办不到降灵扣就不必了反正没带在身上也不准备把它抓了交给钟老太处理了只要再补上一掌这只等级并不算高的恶灵马上就会被就地正法除了免更多人受其危害之外也算是对本城环保事业略尽绵力。 钟旭走到女鬼面前右手五指一并准备立即执行死刑。就在她出手前的一瞬间那颗头颅突然从地上弹起大嘴一咧一股臭气熏天的浓稠黏液一股脑儿全往钟旭身上喷去。这招是钟旭没有料到的她急忙往旁边一跃避开了这股恶心的液体只因为病号服过于宽大才不小心在衣角处沾上了几点黏液过处几个大洞立刻毫不留情地登台亮相。 趁着这个空挡那颗丑陋的头颅飞穿过对面的墙壁逃了出去。 混蛋居然第一次碰到个会喷硫酸的鬼钟旭拉起衣服看了看心想幸亏闪得快要是喷到自己脸上还得了??可恶啊自己长得丑就算了寻求变态心理平衡找个美女上身也算了可是它居然想毁别人的容?!想毁她钟旭的容???这点最不可饶恕!!! “化!”钟旭双手一扬一条青兰色的火焰霎时就把那丑鬼留下来的身躯烧得一干二净说明一下其实烧不烧这个残留身躯对于降不降得了这只鬼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纯粹是钟旭在泄私愤只剩一个头看你还怎么臭美!!! 钟旭走到金女子旁边把仍然昏迷不醒的她扶到一旁靠墙坐下。这女人呼吸心跳一切正常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先去把那个头解决了要紧。出去之前钟旭不忘把这里每一格的小门打开看看确保没有任何人看到她刚才的壮举。十几个蹲位检查完毕钟旭舒了口气还好别无他人。如果真有人看到不该看的一幕还不知道钟旭会对他们做出什么威逼利诱的恐怖举动呢。 拉开门探出头看了看走廊上的人还是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没有一个往卫生间这边过来。观察人的同时一些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痕迹给她指出了明确的追捕方向这只鬼是绝对跑不掉的。钟旭赶紧出来若无其事的沿着右边的楼梯往楼上去了。 医院的二楼也是住院区跟一楼没有什么区别。到了这一层那东西留下的痕迹没有了。钟旭停下脚步把灵力一升再升也感应不到关于这只鬼的任何信息它像是从这里完全消失了一样。心存疑窦的钟旭在楼梯口上下左右地察看着无意中看到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楼梯转角处冒出了一丝清烟夹杂着一股普通人不易察觉的焦臭味。钟旭走了上去在气味的源地现了一摊还冒着气泡的黄水水里淹着几缕枯黄的头。 这是刚才逃跑的那只鬼确切地说就是那个恶心的头!钟旭的感觉非常肯定。从它逃走到自己追到这里不过几分钟时间它怎么就被毁成这副德性了?!当然如果它落在钟旭的手里下场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从另一方面来说半道杀出来的收拾这只东西的人还算是给她省了一点事儿应该请这人搓一顿表示感谢。其他的废话先不说现在最根本的问题是——谁干的??? 放眼天下伏鬼招牌最硬最大的非钟家莫属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拥有独一无二的专利权。难道这医院里有同道中人?!钟旭使劲儿挠着自己的头牺牲了一万个脑细胞也理不出个头绪。冥思苦想下钟旭不知不觉走到了三楼。这层楼是医院的办公区安静得出奇好象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钟旭决定暂时收工了因为她的双脚已被冻得不听使唤了。 “我说过让你不要乱跑!为什么不听!” 说话人很努力地压低了声线但是却没能压住那股自内心的怒意。 咦?!这好象是许飞的声音?!根据判断不是从旁边第二间就是第三间办公室里传出来的。 钟旭立即打消了冲回被窝捂脚的念头蹑手蹑脚顺着墙根摸到第一个勘察地点前。还没等她摆好偷听的pose许飞的声音又从这房里传了出来: “现在我只要你安心留在这里只有在这里你才安全。” “你不用再说了我的决定永远不会改变!” 他在跟谁说话呢?怎么没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钟旭挖着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想偷看吧这门又关得死死的一条小缝儿也没留下。钟旭又抬头看了看门框顶部到是留着一扇玻璃窗如果往上纵透过窗户看里边的话估计看不上上几眼就会惊动里面的人。真是急人!钟旭心里像猫抓似的自己的本领里怎么没有透视这一项?! 既然攻上不行那就攻下吧。钟旭趴了下来仔细搜着门底像这种面上的油漆已经班驳脱落的木制房门应该会因为常年的开关而在底部留下磨损带来的缝隙。果不其然一个小小的弧型缺口被钟旭给逮着了她赶紧把头低下来把半个脸全贴在地上睁大眼睛窥视房里的动静。 桌尾椅腿之中一双穿着黑色休闲鞋的脚在钟旭眼前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脚啊难道许飞神经自言自语?!正在万分疑惑时一个东西从上方落了下来弹了几下后滚到了一旁。开什么玩笑?又是那个红色皮球?!许飞在跟皮球说话?!不对既然这皮球在这里就表示那粉衣女孩肯定也在这里许飞真正的谈话对象应该是她! “喂!谁在那边?” 突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女高音平地起惊雷把正全神贯注偷窥的钟旭“炸”出一身冷汗而屋里面所有声音亦嘎然而止。不妙!钟旭急忙从地上跳起来根本不敢回头一溜烟就往楼下蹿去。 几乎同一时间房门猛一下被拉开许飞从里面冲了出来左右环顾一番却并没有现任何可疑人物就这几秒时间足够钟旭平安潜逃了。 “许医生我刚才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趴在你办公室门口不知道搞什么坏名堂。”从走廊那头赶过来一个体态丰腴过度的年轻护士喘着粗气指着楼梯口又说:“我一喊她就从那儿跑了!” “你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了吗?”许飞问。 “她背对着我没看到样子。不过我肯定是咱们这儿的病人!穿着病号服呢!还有是个女的!长的卷的头!好家伙!跑得那叫一个快!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办公室偷东西!我说许医生你可一定要小心贵重物品千万要收好最近就流行办公室窃贼!”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跟“院草”单独对话的机会胖护士哪会轻易放过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希望引起许飞的注意。 胖护士浪费表情追加的废话许飞是一句也没留意他只一言不地看着楼梯口忖度着——女的长卷跑得比兔子还快……不是她还有谁?! 冲到一楼刚一转弯迎面就撞上正朝这边走的司徒月波。 “你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 “别吵别吵赶紧回去!”钟旭拉起他的手就跑。 病房里钟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来了正跟丢丢玩得不亦乐乎。顾不得理会他钟旭一屁股坐到床上赶紧把脚上被卫生间里的脏水给湿透的袜子扒下来拖过一条毛巾把已经没知觉的可怜小脚揩干净后立刻把厚厚的被子压上去还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姐你逃难啊?!”也难怪钟晴会这么问连带司徒月波脸上也浮现出“深有同感”的表情。 头蓬乱上面还沾着大大小小一看就不干净的杂物右脸颊被灰土黑了一大块衣衫虽不算褴褛可是也脏得可以了。三个字——脏、乱、差完全可以概括钟旭现在的状态。 接过钟晴递过来的镜子一照钟旭无话可说。 司徒月波把拧好的热毛巾递到她面前笑道:“洗洗吧!这么大人还喜欢在地上打滚儿?!” 钟旭尴尬地只笑不语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你怎么又来了?奶奶呢?没跟你一起?”钟旭把毛巾扔到洗脸盆里溅起了几点水花。 “嘿嘿她老人家还在家处理水灾生后的善后工作。你不知道她今天跟楼下那个孙眼镜吵得天翻地覆俩老太太差点动手打起来哈哈。”钟晴笑得乱没良心。 “全是你这死小子闯出来的祸还好意思笑!你的耳朵是不是又痒了?”钟旭微笑着把手指关节掰地咯咯作响。 钟晴把丢丢抱在怀里有恃无恐地说:“嘻嘻小心误伤无辜儿童!” “你刚才到底干什么去了?我以为你真从医院逃走了!”司徒月波坐下来盘问钟旭。 “我……”钟旭一时语塞该怎么跟他们说呢?抓那只女鬼到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关键是那个许飞他绝对不简单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他身上。粉衣女孩、红色皮球、还有出手解决那只鬼的人直觉告诉她这些跟许飞一定有联系。但是目前为止一切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揣测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没有真凭实据之前绝对不能妄下断言。 思考再三钟旭只说了一句:“我刚才……毙了一只恶鬼。所以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 “啊?又毙了一只?姐你还真是闲不住呢。万一又受伤了怎么办?”没等她说完钟晴的大嗓门又把话头抢了过去。 钟旭拿手狠掐了钟晴的胳膊一下:“你就不能小声点吗?生怕别人听不到吗?我说了我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抓那种东西根本是小菜一碟!” 司徒月波听罢很是欣慰地点点头:“又能施展英雄本色了看来你是真的恢复得差不多了。我跟许医生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提前出院也好遂了你的心愿!” “出院?”钟旭一楞现在她不想那么快出院了她要留下来一定要揭开许飞身上的疑团!她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说:“你们一个个不是都要我听医生的话吗?所以我还是多留一段时间比较好万一提前出院造成什么后遗症你们岂不是要唠叨我一辈子?!” “什么时候变这么乖了?”司徒月波哈哈一笑。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怎么这丢丢他妈还没回来?”钟旭看着丢丢把他含在嘴里的手指头拉出来告诉他吮手指头是不好的习惯。 “对啊都出去一整天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司徒月波有些担心地回应。 “不会吧?!”钟旭看看司徒月波又看看专心玩着钟晴外衣拉链的丢丢祈祷千万不要被司徒月波给说中。 说话间司徒月波的手机响了。 片刻之后从外面接了电话回来的司徒月波对钟旭他们说:“我得马上回公司去一趟。很快就回来。晚餐想吃什么?” “带点龙虾、大闸蟹、鱼翅、鲍鱼什么的凑活着吃吧!”钟晴一点也不跟司徒月波客气。 钟旭忍无可忍一把拧住钟晴的耳朵抱歉地对司徒月波说:“你看着办吧别理这个死小子!” 看着司徒月波离开之后钟旭才悻悻地松了手钟晴揉着耳朵瘪着嘴那样子比丢丢看起来还低幼! “过来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钟旭对钟晴勾勾手指神秘兮兮地说。 “要我帮忙?”钟晴指着自己的鼻子不顾耳朵余痛未消马上凑了上去。 钟旭也往前挪了挪对钟晴附耳道:“你帮我把许飞的钱包偷出来!” “什么?”钟晴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幻听他怪怪地盯了钟旭老半天说:“姐你是不是穷疯了?偷别人钱包?而且还是你的救命恩人的钱包!!最重要的是你还唆使我这个大好青年去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去你的大好青年!”钟旭一拳打在他头上愤然揪住他的衣领说道:“别忘了你小学四年纪就潜入班主任办公室偷期末考试题答案!你早就劣迹斑斑了!少跟我废话!你去不去!” “我……去!!”对于这个姐姐下的命令钟晴的选择往往只有一种除了屈服还是屈服。 钟旭满意地松开手。为什么她突然会想到要偷许飞的钱包呢?!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刚才突然想起了那两个多嘴护士的对话一刹那的想法或许能从那钱包里查出什么端倪?! 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秘密?钟旭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靠在床上思考着… 第八章 旁观者(上) 接下来的几天算是过得相安无事。 忙过了父亲的葬礼司徒月波又马不停蹄地飞往英国与人谈判项目合作事宜。许飞依然每天按时来巡房一丝不苟地履行着医生对病人的职责毫无异状。从他身上钟旭抓不到任何破绽。这个人不是一个容易应付的角色。钟旭也悄悄出去过几次但是没有现那个粉衣女孩和红色皮球的任何踪迹。对面那个女孩上午出院了她男朋友和她自己高兴得像过节一样临走时不忘向钟旭道别还特别送了她一篮大红苹果。真是一对天真幸福的小恋人看得钟旭怪羡慕的。 “哼你说这个晴晴也不回家帮我做点家务成天东晃西晃就跟那个许医生打得火热。”钟老太骂骂咧咧地整理着一摞换洗衣服。 钟旭坏笑道:“嘿嘿~~你那个孙子到现在也没有女朋友其实是有原因的!”边笑边仔细地用勺子从切开的苹果上刮下一层融融的果肉喂到丢丢嘴里。丢丢的母亲这几天消息全无从她填的联系资料里找到几个电话可打过去不是没人接就是忙音再找不到她的话就只能报警了。 “呸!瞎说什么!我们钟家就指望他开枝散叶呢!”钟老太朝她啐了一口。 “基因不好开出来的也是残花败柳!”钟旭夸张地叹气。 “嘿!你这孩子……” “呵呵我看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了。” 祖孙二人的口水战被许飞的笑声给喊了停。 “哟是许医生来了啊。”钟老太忙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我来就是通知你一件事明天你可以出院了。”许飞跟钟老太点点头然后看定钟旭说道温和的笑容一如既往。 钟老太高兴万分:“真的吗?阿弥陀佛总算彻底平安无事了!再不用我这把老骨头天天家里医院两头跑的伺候人了!” “出院?好象还没到两个星期嘛?!”钟旭的脸上立刻由晴转阴。 “怎么?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盼望着的好事吗?!难道现在还舍不得走了?!”许飞笑得高深莫测。 “哦……嘿嘿就是就是我一直盼着呢!”钟旭干笑两声假摸假样地搪塞了过去。 这个许飞他一定是觉了什么。早不批晚不批偏在这个时候准她出院一看就知道他别有用心他怕自己再留在医院里会坏了他的好事。怎么办呢?要查的事情一点眉目都没有一句出院就能堂而皇之地把她给撵出去那个笨钟晴到现在也没能把她需要的东西给偷出来。 “明天一早你们哪位有空的话就去把出院手续办了吧。明天我休假就提前祝你——这个最独特最难缠的病人顺利出院以后也平安健康!还有别忘了代我向司徒先生说声谢谢。”许飞走到钟旭身边坦然地伸出手。 迟疑了片刻钟旭摆出很正式的姿态友好地跟许飞握了握手再赠送几句客套话:“救命之恩没齿不忘!以后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哈哈以后有时间常回来看看丢丢吧!他一个人很寂寞的。”许飞摸了摸丢丢的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姐姐……不走!”虽然不能完全明白许飞说的话但是聪明的丢丢还是意识到了钟旭很快就要离开他抓住钟旭的衣角撅着小嘴闷闷不乐。 钟旭冲他扮鬼脸安抚道:“丢丢乖乖留在医院里治病快快好起来就能跟姐姐一样到外面玩啦!姐姐会常回来看你的哦!” “这孩子虽然可怜不过也够幸运的。”钟老太把丢丢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擦掉沾在丢丢嘴上的苹果末儿感慨地说:“要不是有司徒少爷慷慨解囊就算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也做不了手术。一个大好青年啊旭儿你一定要把握住啊!到是这孩子他妈太不像话了说跑就跑!” “去去去怎么又扯上我了!”钟旭没好气地回应转而又说:“不过我到是不相信这丢丢她妈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女人亲儿子呢又不是香蕉皮怎么能说扔就扔了呀!我看我们还是报警好了。” “也只有这样了明天就去!”钟老太投了赞成票她低头看了看丢丢问钟旭:“我们走了以后会有人来照顾这小崽子吧?” 钟旭趴在钟老太肩头一字一句地说:“医院会派最好的陪护来的我们可是付了钱的!您老就放心吧大好青年出国前把什么都安排妥当了。” “哦?!就知道这年轻人办事让人顶放心!若当了我的孙女婿对你呀我就算是彻底放心喽!”钟老太用手戳了一下钟旭的额头叹口气把叠好的衣服放进旅行包里拉好拉链又说:“反正你明天就出院了这些衣服我就先带回去。家里一个人没有刚换的水龙头不知道质量如何万一又出岔子那孙眼镜能把我们家房顶给掀了!早些回去比较保险明早来给你办出院手续。” “知道啦!走吧走吧!丢丢快跟奶奶说再见!”钟旭抓起丢丢的手跟钟老太saygoodby “那我先走了晚饭自己解决哈。”钟老太刮了刮丢丢的鼻子然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去了。 钟老太前脚刚离开后脚钟晴就偷偷摸摸地进来了。 “战况如何?该不会又失手了吧?”钟旭已经怕了钟晴那一大堆为自己的不够机智灵敏开脱的说辞。 “我从办公室跟到病房从病房跟到卫生间从卫生间又跟到办公室就差厚着脸皮跟他回家了。妈的我看我多半已经被别人认作大玻璃了。”钟晴哭丧个脸愤然说道。 “我要听关键的!拿到了没有?!”钟旭已经打定主意现在情况有变如果钟晴再失手就只有她亲自出马了就算用抢的也要把东西拿到手。 一只黑色的男式钱夹突然出现在钟旭失望的双眼下。 “到手啦?!”钟旭像被打了强心针立刻来了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从钟晴手里把钱包抢了过来夸赞两句:“你小子还不算是一无是处虽然动作慢了点不过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钟旭的夸奖立刻让钟晴喜上眉稍得意忘形:“嘿嘿有我出马没有搞不定的。小手帕一捂把他扛去卖了都没问题更何况一个小小钱包。” “小手帕?你对他做了什么?”钟旭听了觉得不大对劲儿。 “这个嘛嘿嘿在医院里搞点乙醚是很容易的啦。”钟晴很阴险地搓着手。 咚~~ 钟晴头上重重挨了一拳。 “居然想出这种烂点子!你不怕别人告你人身伤害吗?”钟旭庆幸现在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不用这招不行啊!他成天都把钱包放在贴身的衣兜里根本下不了手。我勘察过了卫生间里一个人没有动手的时候我戴了草帽墨镜还有口罩的没人会怀疑到我。我把他挪到最里面的一格现在肯定还坐马桶上晕着呢!”钟晴抱着头解释道。 这个自作聪明的笨小子啊!钟旭暂时不再追究他的作案过程了这个已经不重要了。端详着手里的这个小物件钟旭并没有急着打开突然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这东西拿来有什么用嘛要我费尽心思去弄来。我都看过了没什么不对的地方。”钟晴实在猜不透这个堂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钟旭眼一斜讥笑:“少在那儿唧唧歪歪!凭你能看出什么?!” 柔软的皮革让指尖沁过一阵凉意钟旭慢慢把钱包打开——真的是再普通不过人民币、银行卡一样不少。钟旭的目光落在了右边那张传说中的彩色照片上初看之下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张单人照照片里的许飞一张俊脸笑得很灿烂再配上从容稳重的气质的确很能吸引女孩子的眼球。 可是钟旭很容易地看出了其中玄机——这并不是一张单人照。 许飞的旁边还有一个人一个短女子面容虽苍白得不见一丝血气然不可否认这仍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微微歪着头靠在许飞的肩膀上笑得……很幸福。 难怪那些人要说许飞自恋普通人包括钟晴这个菜鸟在内根本看不到这个“女人”。钟旭可以肯定许飞每次注目凝视的不是他自己让他如此珍视这张照片的唯一原因就是 “她”——看不见的“女人” 这个许飞果然不是泛泛之辈那次给她打针时他的异常举动就很让人起疑了还有那个奇怪的梦和那只挂得莫名其妙的丑鬼种种种种都说明这男人有莫大的问题!钟旭真佩服自己的绝顶聪明居然想到从这小小钱包里找到了一点有实质意义的线索。 激动之余钟旭忽然觉这“女人”之前好像在哪儿见过越看越觉得自己肯定见过这个“人”。钟旭捏着下巴努力把存在脑中的抓鬼记录全调出来挨着搜查了一遍。 想着想着钟旭猛一拍大腿瞠目结舌地惊呼道:“想起来了!是那只女鬼!居然是它?!” 一直不敢打扰她沉思的钟晴被吓了一大跳:“哇你看到什么了呀?” “快说你把许飞放哪儿了?”钟旭抓住钟晴急急问道。 “三楼的男卫生间最里面一格。” “不准跟着我好好呆在这里看着丢丢!” 扔下钟晴钟旭又顾不上穿鞋以创世界纪录的姿态冲出门去了。 那女鬼当然面熟因为那分明就是上次在石头巷的旧楼里收伏的那只拿十条人命来修炼的恶鬼!!它竟跟许飞有这般的瓜葛?!物以类聚好你个许飞居然跟这种恶灵混在一起。 钟旭的怒气又一次不自觉地爆了。 “喔唷~” “哎呀~” 三楼卫生间里的男同胞一个个惊惶失措张大了嘴盯着钟旭。 “叫什么叫!我什么都没看到!”钟旭镇静地回敬一句。 走到最后一格小门是关着的钟旭弯腰从下面的空隙往里看了看一双黑皮鞋赫然入目。钟旭做了个深呼吸伸手握住把手倒数三秒非常有把握地猛一下拉开门。 “许飞!你这个……” 一双眨巴个不停的小眼睛以仰视45度角对钟旭投射出无辜和惊恐的目光一本美女杂志随即啪嗒一下挡在**部位。 啊?!一个不认识的半大老头子?! “对不起您继续!”钟旭赶忙赔礼道歉尴尬地退了出去。 许飞已经醒了?!上哪儿去了? 钟旭直奔许飞在三楼的办公室。 “请问你们看到许医生了吗?”钟旭问两个正坐在办公室里聊天的女医生。 其中一人爱理不理地回答道:“找许飞?他刚才说有事请了半天假走了。” 跑路了?那小子动作还真快。 现在该上哪儿找他去估计已经打草惊蛇了。钟旭站在楼梯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楼梯扶手看下一步自己要怎么做。 刚准备抬腿下楼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女人就从楼下冲了上来边跑边歇斯底里地大喊:“老张赶紧回家吃饭!你躲哪儿去了?老张!” 中年女人后头两男一女紧追不放喊道:“梁玉英!你站住!不要乱跑!” 一看这女人就知道神经不正常钟旭连忙闪到一边看着那几个人往楼上撵去了。 走廊上好些人都跑过来看热闹几个护士医生也在其中他们一边劝人群散去保持安静一边摇头叹息。 “唉自从张副院长出事以后他老婆一天比一天疯得厉害。真是造孽哦好好一个院长夫人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其中一个年长的护士惋惜地说。 “是啊好多事情说不清楚的你看他们两夫妻以前多风光现在一个死了一个疯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另外一个医生低声附和道然后马上提高音量喊:“没什么可看的啊大家都散了吧!这是医院啊!注意一点!” 世事无常好多事情都无法预料钟旭听罢也不由感慨道。 “姐你这到底在干什么呀?有什么新现你到是告诉我一声呀!”钟晴急得抓耳挠腮。 钟旭坐在床沿上总结着这段时间现的种种疑点。如果许飞是跟自己一样的伏鬼人他就一定会有不同于一般通灵之人的杀气可是他没有;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长期与鬼物接触的话不可能还像现在这样鲜活健康;难道他也是鬼?!这个更不可能且不说他有没有能力骗过整个医院的人相信他是活的他身上的生气钟旭感觉得一清二楚生气这东西段数再高的鬼也造不出来。 情况现在一片混乱不行看来还是得回去找那块老姜请教请教才行。 钟旭把病号服一脱把自己的衣服换上打开背包把许飞的钱包塞进去临出门前对钟晴说:“我回家去一躺你留在这儿。丢丢要出了什么事儿我扒了你的皮!不要再问我在干什么等我弄清楚了自然会告诉你!” “哦!”钟晴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 计程车上钟旭想着要怎样用最简单明了的语言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钟老太听。千百年来人类都或深或浅地带着以貌取人先入为主的劣根性更何况从客观上讲许飞还有恩于她要让人相信他是个身份不明与恶灵为伍的坏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奶奶!奶奶!”进了屋连鞋都没有换钟旭就扯开嗓子大喊。 穿着雨衣的钟老太捏着两根菜叶从厨房里跳出来把雨衣帽子一掀:“咦?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明天才出院吗?” “我有急事要问你老人家!!”钟旭两步跨到钟老太面前说见她穿成这个怪样子又问:“怎么在家里穿雨衣?” “咳我就说便宜无好货嘛刚才又爆了一次被喷了个透湿。又找人来刚修好我这不防患于未然嘛万一我做饭的时候又喷一次怎么办?!”钟老太气恼地把菜叶扔到桌上。 “奶奶你过来坐下!”钟旭没工夫去理会那破水龙头拉着钟老太两个人一起坐到沙上。 “什么事儿呀?你还没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钟老太解开扣子把雨衣脱了下来。 “这个……”钟旭考虑着要怎样开头顿了半天问道:“你觉得许飞这人怎么样?” “许飞?许医生?!”钟老太奇怪地反问一句。 钟旭点点头。 “很不错的年轻人啊!人好医术又高。你问他干嘛?”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钟老太的回答早在钟旭意料之中她鼻子一哼摇摇头道:“告诉你吧这个许飞不是善良之辈。” “哦?”钟老太的嘴巴圈成了一个o字。 钟旭条理分明逻辑清楚地把自己在医院里遇到的所有怪事从头到尾向钟老太汇报了一遍。 “有灵力?不是同道中人?与死灵接触却没有沾到丝毫鬼气?百分之百的活人?”钟老太听完后没有作任何评论只蹦出了四个问号不像是在问钟旭而是在问她自己。 “看吧许飞留给你的印象太好了猜你就不相信。”钟旭拉下脸明明白白的大实话不被别人采信那种滋味不好受。 钟老太冲她摆摆手:“别说话!让我想想。”然后看着桌上的菜叶严肃地沉思起来。 这老太太盯着菜叶瞎想什么呀?该不会根本不拿她的话当回事脑筋一拐想着晚上吃什么菜了吧?钟旭看着钟老太这副神情心里虽不得要领但是也没敢再追问什么。 屏息静气地过了十几分钟钟老太右手握拳往左手掌上恍然大悟般地一敲起身就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 钟旭见状赶忙跟在她后面进了房间。 从床底下钟老太拖出一个皮箱子潦草地拂着附在上面厚厚的一层灰。 “这是什么?”钟旭蹲下来一手挥开飞扬起来的灰尘一手遮着鼻子问。 “好东西!”啪嗒一下钟老太掏出钥匙熟练地打开了箱子。 好东西?!钟旭伸头细细一瞧——两捆厚厚的码得整整齐齐的信札十几本各种式样不同年代类似笔记本的已经黄的册子还有一个用蓝色绸子裹成的小包袱仅此而已。 钟老太埋头在里面万分小心地翻找着很快从那堆册子里拣出一本黑色硬壳的摊在手里一页页查阅起来。 翻了不到一半钟老太惊喜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钟旭赶紧凑了上去。 “你看这儿写的!”钟老太指着册子上的一段话。 用蓝色墨水写成的行楷字字端正潇洒—— “前日得胡君点拨方知此群落虽罕见然隐于寰宇之内生生不息寻常人亦不觉也。此间之人孽缘所致凭其一己之愿可为人可为鬼随意游走阴阳两界。天赋异能一眼之内可窥穿人之所欲善驭梦之术。本为我辈之大忌幸此群自立有誓曰:在阳不得害人命在阴不得伤魂灵。两界是非视若无物安守本分。如有违必重惩。吾自认见识广博竟不识也。甚羞!此群无名姑且称之——旁观者。” 钟旭一连看了五遍不是她看不明白这些文邹邹的字句而是惊叹于世界上居然还有这般奇特的族群的存在。 “旁观者?居然有这样的存在方式。不可思议。”钟旭的嘴半天也没合上。 钟老太得意一笑把册子合上放回原处:“许飞就属于这一群。还是老太太我见多识广小东西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呢!” “我懂了!!!原来他兼有人和鬼的两种特质若他选择以‘人’的身份生活那他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之所以沾不上鬼气是因为他自己本来就有‘鬼’的特质只要他有心隐藏不把这重身份显露出来自己永远无法察觉到。旁观者……太难以置信了。”钟旭现在的感觉仿若是终于解出了一道无比复杂的方程式豁然开朗。 “等等!”钟旭突然想到了别的什么指着箱子拽住钟老太的胳膊问道:“这些册子到底是什么东西?谁写下的这段话?” “嘿嘿我说了这里面的全是好东西。”钟老太自豪地说:“听清楚了哈你刚才看的是你爷爷当年亲笔写下的抓鬼笔记。里面记录了你爷爷当年大大小小的伏鬼战斗是再珍贵不过的文献资料啦。哈哈哈哈哈~~” “啊?爷爷写了那么多心得体会啊?!可以出书了。”钟旭佩服地五体投地想她自己从小到大只在当学生时写过老师布置的不写就罚站墙角的那种读书笔记想都没想过要把自己的战斗经历记录下来从中总结经验教训。 “你爷爷就写了这一本自打你爷爷的爸爸去世后他也就不写了。其余的那些是你爷爷的爸爸也就是你太爷爷还有你太爷爷的爸爸和爷爷写的。以前钟家的规矩是很严的不写抓鬼笔记就家法伺候!嘿嘿你爷爷的字儿就是在那时候练出来的。”钟老太边说边把箱子关上锁好重新塞到床底下。 原来是逼上梁山啊?钟旭掩嘴偷笑又问:“那那些信是谁的呀?还有那个蓝色的包袱!” “嘻嘻~~”钟老太怪不好意思地一笑悄悄说:“那是你爷爷写给我的……情书啦!包袱里是我跟你爷爷当年的照片而已。这些属于个人**谢绝参观收起你的好奇心哈!” “情书?我的天哪爷爷写情书也是之乎者也吗?”钟旭吐了吐舌头自言自语道。 耳朵灵敏如昔的钟老太笑得陶醉:“他要不对我之乎者也我还不嫁他呢。” 钟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到客厅钟旭倒了一杯热水握着烫的玻璃杯走到窗前天气预报说有寒流入侵明、后天会有一次明显的降温降雨过程整个天空预兆般阴沉地很不同程度灰色的云层不疾不许地往同一个方向滚动一块一块厚重得让人担心它们随时会塌下来。 含了一口水在嘴里钟旭的手指在玻璃窗上画着圈儿。许飞居然会是“旁观者”?!虽然她刚刚才知道了世界上还有这个特殊族群的存在对他们更谈不上了解是好是坏似乎也不能简单地断定。按爷爷的说法旁观者就算不是好人可也不应该坏到哪里去他们有自己的戒条是绝对不能违背的。但是就已经生的种种事情来看许飞这个旁观者似乎已经破坏了他们那一群应当恪守的“本分”。他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刚刚解开了一个疑团马上又面临新的问题。看来只有跟旁观者面对面才能揭开所有的谜底。必须尽快把许飞揪出来。 一杯水喝尽钟旭走回沙前从背包里取出许飞的钱包掏出那张照片摆在桌子上喃喃自语:“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唉……”她又叹口气把下巴搁在桌子上快挨在一起的俩眼珠子把焦点落在照片里许飞的脸上:“真是郁闷……” “准备吃饭了!吃了你赶紧回医院去哈!放那个破坏王一个人在那儿不知道又会出什么状况!”钟老太把几盘香气四溢的菜品先后放到桌上。 “奶奶怎么你对许飞是旁观者这事一点都不吃惊呢?”钟旭把身子坐端正拈了一块肉片扔到嘴里。 钟老太用围裙擦了擦手笑道:“有什么可吃惊的。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如果他不是太过分你也不要咄咄逼人了。毕竟他不能被归在我们钟家理所当然要打击的那一群里。” “可是奶奶你……” “好了好了要怎么做你自己权衡。我老了好多事情不想管也没有能力管喽。吃饭吧!”钟老太把筷子塞到她手里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过那张照片 “咦?!这就是你说的那张许飞跟女鬼的合影?刚才都没拿出来呢?我看看。”钟老太夹了一大块番茄放到嘴里然后拿起照片放到自己眼前细看。 “不提升灵力是看不到的。”钟旭提醒道。 咳~~咳~~咳~~ 钟老太把筷子一丢拍着自己的胸口不住咳嗽起来。 “你急什么呀又没人跟您老人家抢。”钟旭急忙站起来给钟老太捶背。 “呛死我了!咳~~咳~~下次一定要把番茄切小点!咳~~”钟老太哽着嗓子将就用衣袖揩掉呛出来的眼泪又抓起水杯灌了几口才缓过来道:“这就是你上次抓回来的那只女鬼啊?我到是记不住它的模样了。唔长得不错跟许飞很般配!” 钟旭把照片抢回来放到钱包里咬牙道:“我一定要把许飞抓出来!” “干吗非搞得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呢。那许飞也没把你怎么着嘛。怎么说他也救过你。”看她一脸要跟人拼命的样子钟老太挟了一夹菜放到钟旭碗里一口要她消消气的劝慰语气。 “没错他是救了我可是他跑到我梦里算什么意思?!哼旁观者‘善驭梦之术’他绝对另有企图我的感觉不会错的!”钟旭对钟老太吃里扒外的表现很是不满气恼地把碗一推“不吃了我回医院去。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上天入地我跟他耗上了。” 撂下狠话钟旭抓起背包就往外走快出门时又折返回来到房里取了降灵扣以及一堆符纸法器一股脑儿全塞到包里。 一旁的钟老太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也没有阻止钟旭的意图小口小口的往嘴里扒拉着饭菜眼神复杂地看着钟旭满意地离开家门。 回到医院的第一件事——找到许飞家的地址钟旭打算直捣对手的巢穴。可是从医院人事科到跟许飞同办公室的医生护士没有一个不拿防盗窃犯一样的目光款待她。医生的**跟病人的**同等重要据说之前曾生过去世的绝症病人的家属千方百计套出主治医生家庭住址然后拖家带口打上门去烧杀抢掠理由是该医生玩忽职守致使其夫不治。前车之鉴至此之后医生的个人资料不约而同地成了各家医院里的一级机密除公检法机关及处级以上政府官员均无权查阅。 “我就不明白你干嘛非跟许飞过不去。不就是做了个春梦吗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又叫我偷东西又满世界打听别人住处吗?”钟晴吹胡子瞪眼地把丢丢拧住他耳朵的小手拉下来怎么大的小的都爱拧他的耳朵?! “你懂什么?!你当我吃饱了撑的吗?!”钟旭现在根本无心向面前这个食量跟智慧成反比的家伙解释整个事情的始末。既然主动出击不成那就守株待兔尽管这方法包含了太多不确定因素但直觉告诉她许飞一定会回医院来。等吧看谁比较有耐心。 与“旁观者”的战役就此开始。 这个晚上是自己在这医院的最后一夜小丢丢偎在身边含着手指睡得正酣而钟旭却满怀心事了无睡意不时厌恶地往躺在另一张床上鼾声如雷的钟晴瞟上两眼这混球非赖在这儿不肯回家去说的是不想回去被钟老太唠叨可钟旭明白这好奇心旺盛的小子是打算借当贴身膏药之机了解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午夜已过这几天并没有新的病人住进来整个病房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地方一空就会产生温度偏低的错觉钟旭把被子又裹紧了些窗外不远处的路灯还没有熄灭透过些许昏黄的灯光钟旭清晰地看到了从自己的鼻子里呼出的白气温度好象真的降了不少估计寒流已经杀到了。 喀嚓~~ 一声轻微的响动。 房门被人悄悄捅开三道人影无声无息地溜了进来。 贼?!钟旭的第一判断。 她半眯着眼监视这几个人的动向。 其中一个大概是带头的领着另外两个直奔丢丢以前睡的床位而去。 那个猥琐的身型还有那股难闻的臭味钟旭大概知道来者何人了。 一支小手电被打开了两个人把那张床的床垫一层一层翻起来每翻一层几只手就伸到里面去乱摸一通。 “嘿找着了。” “是这本?没错?” “赶紧走!妈的这下了。” 笨贼在得手之后往往会因为得意忘形而忽略了自己的身份三个兴奋的声音把钟晴都给惊醒了。 啪~ 钟旭跳起来扭亮了房顶上所有的吊灯照了一室透亮三个鬼祟的身影无所遁形。 “呵!原来真是你这王八蛋!怎么门牙镶好了没?”钟旭挡在门前脚一磕把门关严实然后敲了敲自己的门牙冷笑。 丢丢那个混蛋父亲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脸色大变看着拦住去路的只是一个年轻女子跟来一高一矮两个帮手的惊惶之色转瞬即逝矮个子掏出一把亮闪闪的折叠刀左右晃悠着一脸横肉的高个儿则露出一口大黄牙贱笑:“哟这美眉长得不赖啊万一不小心被留上几个记号就可惜了闲事最好少管赶紧给老子让开!” 哗啦一下一盆冰凉的冷水从天而降把那三个烂人泼了个透心凉。 把盆子一扔钟晴走到钟旭身边打着呵欠问:“这三个白痴谁呀?嘴巴比我的洗脚水还臭。” “你的洗脚水?哈哈泼得好。”钟旭大笑。 “***不想活了?!老子今天有兄弟助阵那个小白脸呢?躲哪儿去了?叫他出来今天连他一块儿收拾了!”在确认了司徒月波并不在场后那人渣才嚣张地叫嚣。 钟旭轻蔑地打量他们三个:“上次的教训你全忘了是吧还敢带着狐朋狗友回来偷东西告诉你我最擅长让不长记性的人长记性!” “臭婆娘老三教训她!”人渣向矮个子下命令。 还不待那矮子出手钟旭已然闪到他们面前结结实实地甩了人渣一耳光:“我最讨厌别人骂我!” 矮子举刀向钟旭刺去她一个漂亮的侧踢正中矮子的手腕刀子应声落在离她还有一尺远的地方与此同时听到一声惨叫——钟晴拧住矮子的耳朵狠狠一拳砸在他的下巴上。矮子立时托着下巴倒在地上疼得乱滚。高个子见势不妙仗恃着一身蛮力张牙舞爪地朝钟旭扑过去钟旭根本不屑避开就地一蹲轻巧地上一个扫趟腿四两拨千斤这肥牛重心顿失铁塔一样笨重的身躯噗通一声栽了个狗吃屎降落点马上飞起了一圈尘土真是中看不重用就这一下这肥牛再没能爬起来。 眼见两个帮手轻易就被摆平那人渣拔腿就跑小短腿儿刚迈了两步后衣领就被钟晴揪住稍一用力他整个人就像只小鸡似的被拎了回来。 “把赃物交出来!否则我挨个拧断你的手脚!”钟旭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人渣好比秋后的蚂蚱再蹦达不起来了哆嗦着从怀里取出一个本子放到钟旭手里。 钟旭一看是本房屋产权证。 在人渣掏赃物的时候一个小东西被产权证的硬壳挂住掉了出来。 一直躲在床上的丢丢一下从床上跑下来捡起这个东西紧紧抓在手里。 “没搞到现金又想打房子的主意?你这王八蛋也太可恶了!钟晴打电话报警!”钟旭不解气地往人渣身上补了一拳。 “是!”钟晴把疼得两眼翻白的人渣往地上一掼抓起手机拨了11o “丢丢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钟旭把丢丢抱起来问。 丢丢摊开手掌一个穿着红绳的翠玉佛挂件。 “这是?” “妈妈的……是妈妈的……”丢丢吸着鼻子马上要哭的样子。 这是丢丢妈妈的东西?对呀丢丢这一说钟旭想起曾经是在他妈妈胸前见过这东西。怎么在这人渣身上?! 钟旭把丢丢放在床上转身几步一脚踏在人渣的胸口上厉声质问:“你老婆呢?你把她怎么了?怎么她的东西在你那儿?说!” “哎哟没没姑奶奶你饶命啊我没把她怎么着我根本没见过她!这东西不是她的!”人渣连连讨饶。 “妈妈不动了……身上好多红色……刀刀……”床上的丢丢哇一下哭了。 丢丢混乱的话语让钟旭心里一惊暂时停止了对人渣的盘问走回去抱住丢丢柔声安慰:“丢丢乖啊不怕不怕有姐姐在呢告诉姐姐你看到什么了?” “丢丢的床……上面有小熊……妈妈……”丢丢呜咽着。 天哪这混蛋都干了些什么?? 钟旭心里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天蒙蒙亮的时候钟旭和钟晴拖着倦乏的步子从公安局里走出来钟晴的牙齿有节奏地上下敲击着。虽然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候坐在冰凉的硬木板凳上被询问了好几个钟头的滋味实在是难受可是这个好市民还是当得很有价值。那人渣搬来的两个“兄弟”正是公安局全力通缉的系列杀人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据说已经逮了他们两年了。而人渣本人没犯下什么杀人放火的重罪曾经被劳教过两次可出来后依然故我尽干些偷鸡摸狗但是又不足以被判刑的破事儿是他们那带臭名远播的地痞流氓。真不知道丢丢他妈妈怎么想的会瞎了眼嫁给这种王八蛋。 作笔录时钟旭把丢丢母亲失踪这件事告诉了办案警官但是她隐瞒了丢丢在这件事生后所产生的一切反应和不成章节的话只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地提醒警察赶紧到丢丢家去查看。 钟旭希望丢丢的话不是真的。 回到医院天已大亮。 “你们两个兔崽子有你们在的地方一定鸡犬不宁。昨晚上又捅什么娄子了?把警察都招来了!”一大早赶来办出院手续的钟老太从医院的门卫开始沿途都听到人们议论昨晚生的事情。 “嘿嘿我去买早餐!”钟晴赶紧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不就顺手抓了几个通缉犯而已嘛。”剩下钟旭尽量平心静气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钟老太听。 “嘿!该打!这种人渣就该往死里揍!!”听完钟旭的讲述后钟老太义愤填膺恨不得冲到看守所里再赏这混蛋一顿拳脚。 “可怜的孩子哟。”生气归生气看着低头摩挲着翠玉佛坠子的丢丢钟老太心疼地叹道:“有个这样杀千刀的爹妈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万一……咳这孩子可怎么办哪?!” “走一步看一步吧把丢丢的病治好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钟旭摸摸丢丢的小脸又问:“医院派的看护来了没有?” “我问过了医院说已经通知了1o点就过来是个很有经验的中年阿姨照顾丢丢应该是得心应手了吧。连薪水都是普通看护的两倍呢!!!”钟老太的重音全落在最后一句话上。 钟旭吁了口气勉强放下心来。 钟老太开始着手整理上次没带走的衣物器具边理边说:“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等晴晴回来咱们就回家。” “那么快回去干嘛?我要……” “你要找许飞?!我今天一早来就没见到他人问了护士说人家今天休假。”钟老太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包里。 “我不管我不会走就在这儿等他一定会回来!”钟旭一直坚信自己的感觉既然已经决定用守株待兔这招那就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如果他有心躲你就算你把医院坐个窟窿他也不会出现的。再说了你这么久没上班应该回去作个交代啊。”钟老太知道自己的孙女的脾气那个倔啊一旦认定了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她只得语重心长地尽量劝劝如果钟旭执意要这么漫无目的地空等她也毫无办法。 “得了吧我早想换工作了。早回去晚回去都一回事。那群没良心的所谓的同事我失踪了这么久除了江婷打来一个电话外其余的一个也没有过问我一下过分。”钟旭早把她那份工作抛到九宵云外了薪水低得吓人不说同事间也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最重要的是还有两个恶心到家的黑白无常当权咦?对了说到这儿钟旭突然想起那两位被横着抬出去的头儿不知道那二老现在还尚在人间否?! “另外万一许飞他不躲我呢。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藏头藏尾的人。”钟旭说的是心里话。许飞虽然温文尔雅但估计是身为旁观者之故身上自有一股非同一般的气势。这样的“人”应该不屑于作一只惊弓之鸟一旦风吹草动就立刻躲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再不露面吧。 “喝粥喽!!热腾腾的八宝粥哦!!”钟晴提着早餐笑嘻嘻地回来了。 “不说了不说了一切随你高兴哈要守株待兔就守吧。赶紧吃东西。”钟老太把粥端出来放到桌上颇无奈地说。 三个大人加上丢丢稀哩哗啦把香甜可口的粥解决掉后钟老太把嘴一擦对钟晴说:“行了饭也吃了哈你这就跟我回家去。” “为什么我跟你回去?”钟晴特别强调那个“我”字。 “家里的玻璃好些日子没擦了一堆家务事难道都要指望我这把老骨头吗?”钟老太把整理好的旅行包塞到钟晴怀里拖着他就往外走走时还不忘跟丢丢打招呼:“丢丢乖乖在医院里治病哈要长得壮壮的不过千万别学这个懒哥哥一定要当个勤快的乖孩子!再见哦!” 对于钟老太的话丢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要啦我要跟姐在一起我不回去。我……哎哟~~您别掐我呀!” “你要再胡闹我就把你的耳朵掐下来!走!” “知道了我回去就是了。您老把手拿下来行不?!” 他们离开之后钟旭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姐有什么新现一定马上通知我我坐火箭也要赶到!”钟晴冷不丁杀了个回马枪从门外伸个头出来大声提醒钟旭刚说完马上又被钟老太拧着耳朵拖走了。 钟旭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很感激钟老太把这个闯祸精带走没他在估计自己办事情的效率和成功率都会提高n多倍!现在她的打算就是等看护阿姨来了之后她就用最原始的一招——带上家伙到医院的门口蹲点只要许飞一出现就再也甭想甩掉她了。虽然是土了点笨了点可是这也是目前唯一具有可行性的方法了。不过要是真被钟老太说中了许飞真是成心躲她的话她的确拿许飞没办法一天可以等两天可以等三天也能等可是一个月呢?一年呢?钟旭越想心里就越没底说实在的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执意地跟许飞过不去气不过许飞偷跑进她的梦里捣乱也许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而对许飞的好奇对就是好奇才是根源所在。旁观者身上有太多的东西是她不曾了解的他跟那个女鬼跟那个玩皮球的小女孩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每一桩每一件钟旭都迫不及待想找到答案。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先蹲几天撞撞运气万一许飞会出现呢?! 正胡乱猜测之际那个看护阿姨终于来了。中等身材慈眉善目穿得干净利落看起来很顺眼。钟旭觉得司徒月波的钱没白花。 钟旭跟她交待几句后转身抱住丢丢说:“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丢丢以后要听这个阿姨的话姐姐一定会常回来看丢丢的!给丢丢带好多好吃的还有好玩的来。一定要乖乖的哦!” “丢丢乖丢丢听姐姐的话听阿姨的话!”丢丢知道钟旭要离开虽然很是舍不得但是他没有哭很懂事地点着头然后抱住钟旭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呵呵小孩子表达好感的方式大概都是这样吧真是可爱得紧。钟旭笑着把丢丢交给了阿姨道:“以后就有劳你了这孩子很可怜的。哦对了!”钟旭掏出纸笔把手机号码写下来塞到阿姨手里:“有什么事的话打这个电话给我我姓钟。” 第八章 旁观者(下) 跟丢丢saygoodbye之后钟旭走到医院门口面前是条不宽不窄的马路算不上车水马龙不过流量也不小对面有一间露天的水吧大概是天气原因看不到有顾客登门到是旁边一家卖羊肉汤的小店生意很红火人来人往。冬天嘛是人都爱往暖和的地方钻。就是这儿了钟旭已经选中这家小店作为最佳的埋伏地点汤锅里飘荡出的阵阵白气以及形形色色的顾客十分便于她隐藏最重要的是——有热汤喝不至于蹲点蹲得饥寒交迫。钟旭已经作好了连喝三天羊肉汤的准备。 到一旁买了一本杂志后钟旭找了个能清楚观察到对面医院大门口情况的位置坐了下来。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下肚寒意全无。钟旭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生怕露掉了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可是一直等到了下午六点天都黑尽了钟旭连许飞的一根头也没现。难道医院有后门?不是呀她看过了医院的后门小得可怜而且早被一堆杂物给堵死了。对了也不知道旁观者会不会穿墙术或者一跃三尺高之类的本事万一有就麻烦了白忙一场。钟旭敲了敲自己的头住了几天医院连脑袋都不灵光了刚才怎么没把这些考虑进去或许自己还不习惯把许飞划为“非人类”依然本能地以一个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许飞的能力。 难道自己真的拿许飞没办法了?只能听之任之不再理会了?钟旭心里直冷。 今天的“守株待兔”只得草草收场毕竟自己对于旁观者这个族群的了解实在太少再这么自以为是地“守”下去只会白费力气唯今之计也只有回家再找老太太帮忙比较好顺便问问爷爷当年还有什么关于旁观者的资料留下来。 “蹲了一天逮着兔子了吗?”钟老太悠闲地削着苹果明知故问。 “连根兔毛都没有。”钟旭郁闷地坐到钟老太旁边没打算反驳苦着脸求救:“奶奶我要怎么样才能追踪到旁观者呢?爷爷还有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笔记啊?拿出来给我参考参考嘛。” “没有。”钟老太脱口而出。 “不是吧?”钟旭唯一的希望濒临破碎的边缘可她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那您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钟老太面不改色继续削着苹果。 “奶奶!你……”钟旭就差给钟老太下跪了。 “唉我没有骗你我知道的事全告诉你了连你爷爷的笔记都翻出来给你看了。”钟老太放下水果刀一整条完整无缺的苹果皮落在钟旭面前“旁观者本身就是稀有动物关于他们的记载就更稀有了旭儿算了吧我看那个许飞不是个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情的人我们……不妨也当一回旁观者吧。” 接过钟老太递过来的一半苹果钟旭咬下一小口嚼了老半天也吞不下去沉思了老半天后把苹果往果盘里一放她毅然说道:“奶奶我觉得我没办法当个旁观者。您想想当初石头巷旧楼里那十条冤魂都是那个女鬼干的好事而许飞跟这女鬼绝对脱不了干系不行不弄清楚真相我一辈子都不安生!” “可是现在我们都没有办法找到许飞啊。”钟老太看着钟旭。 钟旭相信钟老太没有说谎连她都束手无策的话事情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总不能满大街去贴寻人启事吧。最近是怎么搞的什么事情好象都不顺利现在又走到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钟旭心烦透了。 “早点睡吧。别想那么多了。”钟老太站起来把桌子收拾一番。 “知道了。钟晴呢?怎么回来都没看到他?”钟旭这才注意到钟晴好象没在家里。 钟老太气恼地回答:“下午有个女孩子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他那个小混蛋一溜烟就跑出去了说什么去跟小学同学聚会。” 哼这只小色狼。 时钟指向八点整钟老太在厨房里哗啦哗啦唰着碗百无聊赖的钟旭抓过遥控器打开电视转了好几个台全是无聊的肥皂剧钟旭摇摇头把遥控器一扔整个儿躺倒在沙上闭上眼强迫自己高运转的大脑休息休息尽量想一些轻松快乐的事。算算时间司徒月波也该回来了吧换作是他对于许飞这件事他会给出怎样的意见呢?此刻钟旭前所未有地思念起司徒月波来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可以让人信任的男人她希望他快些回来她现在的状态是如此混乱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人类的第一反应是恐惧其次才会是好奇钟旭也不例外许飞带给她自内心地不安。此刻她需要一个稳如磐石的人在身边让她确定自己不是孤军奋战。所有人都贪恋所谓的安全感尤其是女人。当然所有这些都只是刹那的想法多年来钟旭已经习惯了以一个强者的面孔出现所有的不安与害怕都会被完美地隐藏在最最最底层估计这一点是很难有所改变了。 “下面是本台记者最新回的一条消息:警方成功破获xx市系列抢劫杀人案三名犯罪嫌疑人于今日凌晨落入法网。” 电视里传来的新闻播报让钟旭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这说的不就是那几个王八蛋吗?现在的新闻工作者真是一个比一个高效率这早上才生的事现在就公告天下了。 钟旭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光屏看看会不会提到她这个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整条新闻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她和钟晴不过却让她听到了一个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另据警方言人称今日下午在一黄姓嫌疑犯家中的床下现一具女尸初步认定死亡原因为刀刃之类的利器刺穿颈动脉造成大量失血死亡时间约在一周前。据透露该女子为黄姓嫌疑犯之妻具体作案动机暂时不明是否与之前的系列抢劫杀人案有关尚待进一步调查。本栏目将继续予以关注。” 啪~ 钟旭关掉电视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自己忧心忡忡的预感果然成了不幸的现实天下怎么会有这般猪狗不如的恶徒害得丢丢年纪小小就要面对失去母亲这样一个再残忍不过的事实。 另外一个让钟旭震惊的事实是——丢丢有着非同一般的预知感应能力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当日丢丢妈妈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丢丢死活不让她走还直嚷着“刀刀、痛痛”原来那是丢丢在警告母亲可惜他们当中谁也没有正确理解丢丢的意思。昨天夜里丢丢一接触到他妈妈的坠子马上就看到了本不该看到的一幕。这样的能力应该是丢丢与生俱来的钟旭知道世界上存在一些天赋异秉的人以对方接触过的物品为媒介从中感应出对方会生什么事或者现在身在何处据说在西方有人借助这些人来帮助警方破案或者寻找失踪人口。 钟旭掏出了许飞的钱包——总算是找到揪出你的有效办法了阿弥陀佛老天有眼! 没有耽搁一分钟钟旭立即收拾东西向门外冲去差点把从厨房里出来的钟老太撞个天昏。 “哎哟你这孩子……哎哎!!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外面在下雨呢!”钟老太撵到门口喊道。 “我知道怎么找到许飞了!!”钟旭焦躁而兴奋的声音回荡在黑黑的楼道里…… 钟旭根本不知道外面在下雨而且这场雨还不小从计程车上下来后她风一样地撒腿直奔住院部短短百多米的距离也把她的头和外衣淋了个透湿。 “姐姐!”丢丢一眼就现了狼狈不堪的钟旭立即丢下手里的玩具从床上跳下来朝她扑过去。 “钟小姐?!”阿姨回过头不太确定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钟旭把耷在额前的头往两面一拨本来想抱他起来可是又怕自己的湿衣服沾到他只好牵着丢丢走到床边蹲下身问道:“丢丢今天乖不乖呢?有没有听阿姨的话?” “丢丢乖!”丢丢歪着头很认真地回答。 “这孩子真是乖得出奇不吵不闹打针吃药什么的也非常听话呢。”阿姨也忍不住插嘴夸奖丢丢。 “呵呵那就好下次姐姐送你一个大大的米老鼠作奖励!”钟旭捏捏丢丢的鼻子笑道。随后钟旭拍拍丢丢的肩膀慎重地说:“丢丢姐姐现在要你帮一个忙。” “帮……忙?!”丢丢一脸迷惑以他的年纪还不足以完全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钟旭把许飞的钱包掏出来放到丢丢手里道:“丢丢乖告诉姐姐医生叔叔现在在哪儿?” 丢丢像是对待一个新玩具一样颇有兴致地把钱包前前后后翻了个遍很快他小脸一扬一只小手朝天花板上一指:“医生叔叔……上面!” 上面?! 许飞在这里?! 钟旭下意识地把头一抬却只看见几盏熟悉的日光灯管别无他物。 再细看上面还有一只小小的飞蛾奋力地往灯管上扑腾。没那么夸张吧许飞的本事还没大到可以跟传说中那只无所不能的猴子媲美吧?!钟旭立即否决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丢丢医生叔叔在上面吗?姐姐怎么没看到啊。”钟旭不得不再次向丢丢求救。 丢丢嘟着嘴依然指着天花板说:“医生叔叔还有姐姐……房子门口姐姐在哭羞羞。” 房子门口?上面?难道是……楼上! 钟旭抱着丢丢狠狠亲了一口转身便冲出门朝楼上奔去。 二楼的灯坏了两盏但是丝毫不防碍钟旭好得吓人的视力。她一眼就看到走廊尽头两扇紧闭的大门前赫然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三个红字——“手术中”在他身后亮得醒目。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钟旭百分之百肯定那个人就是她挖空心思苦苦寻找n久的目标——许飞。 一条走廊不过百来米的距离钟旭却没有贸然跨出一步她清楚许飞早就现了她的存在。 对面的人影纹丝不动没有一丝要逃跑的意思。 流动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冷得快要结成冰了其间无形的压力也扩张到极至。 钟旭猜测着此刻的许飞正以何种神情与自己对峙好奇、畏惧还是……敌视?!虽然没有任何行动但是钟旭身上每条神经都进入高度战备状态。 此刻时间的流失已经完全被忽略了。 嗳?!钟旭一惊——对手竟然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传自他脚下的喀喀声。 眼中的影象渐渐放大钟旭的拳头也渐渐攥紧了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可是钟旭料错了。 对方并没有向自己冲过来而是一闪身从另外一边楼梯往上蹿去身手的矫捷程度不亚于钟旭自己。 又想逃?!钟旭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到手的猎物溜掉了在对方使出这意外一招的同时她飞身向前以一步二十个台阶不止的度追了上去。 三楼四楼五楼追到第五楼转角的时候钟旭来了个急刹车——昏暗的灯光下一扇锈迹斑斑的绿色大铁门挡住了她的去路一大串小孩胳膊般粗细的铁链子锁胡乱缠在把手处示威般吱吱丫丫地晃动着。 真是见鬼钟旭气恼无比地走到门前双手抓住铁链试着一拉力道不算大却没料到哗啦一下就从上面拽下了半条链子剩下的半条也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混蛋哪个不正常的把已经断了的锁挂在这里啊?!亏她闪得快否则这这钢筋铁骨的大家伙非把她的脚给砸断了不可。正要把手上的链子扔掉钟旭却现这铁链子不太对劲靠近断裂处的那几节铁环有着明显被拉伸延长过的痕迹由此推断这把铁链子锁是被人硬生生扯断的。不管是谁干的有这般力气的人绝对不可小觑。 这门不知道有多久没被碰过了推开它的时候除了嘎吱嘎吱响得厉害外上面附着的灰土不识趣地仆仆簌簌落了钟旭一头。 已经顾不上做个人清洁了钟旭只意识到一点——她把许飞跟丢了。 一路追来许飞不可能有别的退路可是完全没有现他的踪迹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说起来是她在逮许飞可是现在钟旭总觉得这猫跟耗子的位置似乎有点颠倒了。 虽然有些泄气但是在六楼的楼道上徘徊了一小会儿的钟旭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四处搜索起来。这层楼一看就是常年无人问津的地方没有一点医院的氛围倒像个仓库一样邋遢杂乱走道上垃圾废纸纱布破报纸随处可见墙壁是一半白色一半绿色油漆已经剥落得不像样子难看得要命。 这里每个房间都上了锁透过一扇扇无一例外脏兮兮的玻璃钟旭看到大部分房间里头堆的不是破烂的纸箱子就是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老旧的桌椅柜子乱七八糟叠在一旁。有一间房里摆放着一张类似手术台的铁床铺着陈旧的白色床单上面还有一片片暗红色的污渍。 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身后一阵突降而至的鬼气让钟旭猛一低头一只没有血色的大手擦着她的头顶凶狠地插进了她面前的墙壁里! 好险!钟旭往后一跃还未看清袭击她的是何方妖孽立刻又感觉到右脚被一个东西给紧紧拽住了。她低头一看一只眼眶处只剩下两个大窟窿的女鬼从地里钻了个头出来嘻嘻笑着用双手抓住了她的脚。钟旭再抬头一看对面那只偷袭自己的恶鬼刚刚把自己的爪子从墙壁里取了出来那是个年轻男孩子的形态面目毫不狰狞且还非常清秀只是胸口开着一个大洞裸露在外的几匹肋骨带着星星点点的皮肉交叉挡在前面从他的胸腔里不断涌出殷红的鲜血顺着肋骨一滴滴往下落。 还不止面前这两只走廊两头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只幽魂缺胳膊的、少腿儿的还有缺了一个头的以及只剩下半拉肩膀的浩浩荡荡朝她逼过来。 ***!掉鬼窝里来了不成?! 对面的那只冷冷地盯着钟旭双手僵硬地抬了起来看来已经准备动二次进攻了而脚下那只仍然不知深浅地拽着她的脚还越抓越紧。 这些东西出现地太突兀了跟许飞有关?钟旭不由自主地又把许飞联想进来。 先不管那么多了活动筋骨的好机会来了伤愈后第一场正式的伏鬼大战迫在眉睫。 还没等对面那只扑过来钟旭左手向下右手向上双掌合一:“九焰地火尽三界之不净!出!” 话音刚落钟旭把左手移开一道灿金火焰自她右掌中升腾而起不过她并没有直接攻击其中的哪一只而是俯身一掌击在地上只见她手中那团火焰霎时一分为三往不同方向蔓延开来。火焰所过之处哀号遍地——所有在场的鬼物像淋了汽油般被火焰一窜而上再无法动弹分毫。 哇!看着面前一个个“火球”钟旭自己都惊异于自己的力量了从前用这招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容易这种“群伤式”的法术耗损元气不说请出来的火焰也小得可怜顶多形成个小火圈把鬼物暂时困住哪里像如今这样火势猛到似乎要把这些东西烧得魂魄全无。再这么下去估计连降灵扣都用不上了。 对于自己功力的突飞猛进钟旭不是不得意的照这个势头展下去还有何妖魔鬼怪是她的对手?! 然得意了不到三秒钟钟旭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一把晶亮冷冽的柳叶刀悄无声息地抵住了她的咽喉。 “放了它们你找的是我。”背后传来的声音波澜不惊。 “你总算出现了。”钟旭面不改色她向来把“猝然临之而不惊”贯彻地很好唯一意外的是许飞竟然可以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还轻轻松松干出挟持人质这种一等一的坏事。 “呵呵抓鬼你很厉害可是别忘了你始终是血肉之躯。放了它们!”许飞附在她耳畔低语。 脖子上的异物又前进了一点钟旭知道只要许飞再加一点点力气她立马玩儿完而且她相信跟自己绝非同道中人的许飞能下得了这个手。 钟旭左手捏诀右手一挥:“收!”刚刚还熊熊燃烧的火焰马上沿原路撤退重新回到了她手里渐渐熄灭火下众鬼纷纷瘫到在地只差一刻它们便永不生。 火焰熄灭的同时项下的利器也消失不见。 钟旭猛一回头身后哪里还有许飞的踪影?!正疑惑间对面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连带房门上的玻璃也被震出道道裂痕。钟旭探头一看房里那张手术台竟化成了一地肮脏的铁水。 许飞镇定自若地站在一旁微微喘息着。 奇特的咻咻声自钟旭四周传来她扭头一看那些鬼物先后化成了白色半透明的流星状物体像突然跑了气儿的气球一样在楼里撒着欢儿地横冲直撞景象真是蔚为壮观乱舞一阵之后这些“流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天花板上飞窜而去转眼间便消失无影。 整层楼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这怎么回事?钟旭老半天回不过神。再往那房间里一看该死许飞又不见了旁观者到底有着怎样的不为人知的力量?!钟旭愈毛躁起来。 啪啦~~ 走道尽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立即吸引钟旭屏住呼吸走了过去。 咦?原来这里还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门毫不避讳地敞开着门框上挂着一个不过15瓦的小灯泡借着那圈可怜巴巴的光能看见一排陡而窄的楼梯从面前向上延伸直到全部隐没在了一片浓重的黑暗里。 脚下好象踩着一个东西?!钟旭把左脚挪开低头一看嗳?!是那把薄薄的柳叶刀!刚才那声响就是它弄出来的。许飞的凶器!为什么会被扔在这儿?难道是想故意引她从这儿上去不成?这个可恶的人他到底想干什么?钟旭拾起柳叶刀脑子里的问号一个比一个巨大。 从这楼梯上去会面临怎样一个局面钟旭已经没时间去想象了摸着脖子上新增添的小小刀口钟旭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抬腿就进了门这回她不贪快了只一级一级稳当地迈着步子朝着越来越接近的黑暗迎头而上。 呈现在楼梯尽头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医院的天台而已。 没了头上那一片瓦钟旭已经半干的头很快又从缓到急地滴起水来。讨厌的雨还没完没了了?! 上面的视野比任何地方都开阔穿过细密的雨丝钟旭毫不费力便现了倚在天台围栏边的许飞指间一点火星浸在若有若无的烟雾里忽明忽暗。相邻几座建筑物上安置的霓虹灯刚巧吝惜地照在他站的那块地方花红花绿地闪个不停。 “这次不躲我了吗?还找个那么显眼的地方杵着?!”冰凉透骨的雨水顺着脖子往里渗钟旭觉得自己身上的每条神经都快结成冰了她却依然昂挺胸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口齿清楚还故意加上无比轻松的腔调。两军对垒先不论实力高低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 钟旭低气十足的声音在空旷的雨夜里分外响亮。 许飞并没有搭腔掐灭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烟后他不疾不徐地朝钟旭走来每走一步湿漉漉的地上就溅起小朵小朵的水花。 钟旭亦不示弱大踏步迎了上去。 一垄突起尺把高的混凝土台像道分界线般让两人不约而同停在了它面前。 雨似乎越下越大天空一片墨紫妖异之极。 “我要一个答案!旁、观、者!”钟旭越来越讨厌许飞在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却依旧保持那种一成不变的笑容讨厌这笑容里不辨真伪的高深莫测还有似有似无的……挑衅。 “呵呵你要的答案不止一个吧。我看到你心里问号已经成群结队了。”许飞成心跟她绕着圈儿。 “你‘看到’就好!你偷进我的梦里还扮成司徒月波的模样究竟打什么坏主意?!”钟旭不打算跟他废话了。 “那不是你一直盼望看到的景象吗?” “你……哼一眼之内窥穿人之所欲?!偷窥别人内心这种勾当对你这种非人非鬼的物种来说是无上的骄傲吧?!只可惜你功力不够无聊的模仿秀玩到最后还是穿帮了。”许飞一句话让钟旭呕得半死可是他说的却是事实所以她否认不了只能以他最终的失败来反唇相讥。 许飞叹口气很赞同地说:“是啊只差一步。全坏在借灵的对象上。” 借灵?好熟悉的两个字眼。对了很久之前曾听钟老太说过有些心术不正的异能人士为达到某些目的而自己的力量又不够时会施法借取活人的生气助他提升灵力。完事后稍微还有一丁点良心的会把生气“还”回去而被“借灵”的人会因此产生不适轻则小病一场重则性命堪舆;而一些坏到骨子里的则根本不屑“有借有还”这条规矩毫不在乎地把别人的生命拿来作采补修炼之用。 “你会借灵?!”这种被认为是邪魔外道的伎俩钟旭当然没有接触过她倒是突然想起先前跟她病房的老太太和那个大学生样的女孩儿。钟旭记得清楚在她被许飞窥梦的第二天这两个人一个猝然死忘一个病情加重。 “是的。又如何?”几缕湿透的黑遮住了许飞的右眼他也懒得理一理“一老一少两个加起来也不够可惜。” 钟旭的猜测立刻成为事实她有点失控地吼道:“许飞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做的是公平交易只能怪那老太太身体太差。” “你说什么?”钟旭不明白许飞怎么又大言不惭地扯到什么见鬼的“交易”上去。 “你好象误会了一件事。其实能被我们轻易‘窥穿’的只有……**藏在你心里最最底层有可能连你自己都不会察觉的**。”许飞顿了顿“我了解每个人的**所以每当我有求于人的时候我会尽量满足他们作为交易的报酬。我给了老太太一个痛改前非的儿子还了女孩儿一个一心一意的恋人。很公平不是吗?!” 居然还有这种事?!钟旭竟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反驳:“这个……你……石头巷旧楼里的那十条人命跟你脱不了干系吧?你休想否认我知道你跟那女鬼交情菲浅!我倒是很好奇你又给了他们什么报酬。” “他们?”许飞冷冷一笑“没资格问我要报酬。” “你什么意思?”钟旭用力抹掉脸上的雨水有几滴落在了她眼睛里痒痒的很不舒服。 许飞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以为他会解释结果他却闭口不答。 “怎么不会说话了吗?还是编不出来了?”钟旭努力克制住越来越沸腾的情绪皱着眉质问:“先不说你那所谓的公平交易由始至终你都没有回答过为什么跑到我的梦里来!还因此害了一条无辜性命!从我进这个医院开始莫名其妙的事情接二连三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钟旭几乎是在咆哮了。 “你的身体是我需要的。” 色*情狂?!这是钟旭听了此话的第一反应但是许飞接下来的话立刻让她推翻了这个肤浅可笑的猜测。 “只差一步就一步若戴上那只漂亮的戒指你顽固的灵魂就可以永远脱离你的身体。如此得天独厚的躯体对她再适合不过了。”许飞不无遗憾地低语。 钟旭突然感觉有点缺氧因为她把呼吸遗忘了2o秒。 她大致明白了许飞的意思——他借灵进入她梦里为的只是骗出她的灵魂再把她的身体另做他用。等等他说什么“对她再合适不过”?“她”是谁?莫非是那个女鬼?!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个许飞他居然想把她钟旭的身体提供给那么肮脏的灵魂?!亏他之前还厚颜无耻拿出那样一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爱心满满的虚伪面目示人! 不可原谅! 钟旭忍无可忍一拳击在许飞的脸上。 “混蛋!” 这一拳的力道不是普通的大。许飞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没有急于站起来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揩去嘴角的血渍摇头笑道:“力气还真大。” “我对你们这类了解不多可是我也知道你已经大大地违反了‘旁观者’的规矩……你会受惩罚的。”钟旭愤然道。 许飞慢慢站起来一抹恨意从他深绿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规矩?之前我就是太规矩了才……”但他很快就打住了转而不以为意地回敬道:“你该不会认为你就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正义使者吧?” “如果我真要兼职当这个使者相信老天爷也不会介意!” “呵呵你要怎么行使你的权利?你……未必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我现在是人杀鬼是不犯法可杀人呢?”许飞一脚迈过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分界线。 钟旭警惕地往后一退麻利地从背后的包里掏出一张红底黑字的符纸在手掌里一拍再往空中一送一张符顿时化成数一条无法估量长度的金线一圈一圈把整个天台围得严严实实。 “哈?!恐吓我?收了你这种草菅人命的恶灵我义不容辞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形态你永远都摆脱不了非人非鬼的本质!”钟旭豁出去了末了还不忘提醒许飞:“我已经在这个天台布下结界你那些隐身术穿墙术全都不管用了除了我任何灵体甚至是人类都无法突破这个结界。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瓮中捉鳖!” 许飞这下才动手撩开眼前的丝抬头看了看钟旭织下的天罗地网苦笑:“看来这一仗避无可避。” “不是你就是我今天非得有一个人躺下。且看各自的造化了!”钟旭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完成一套熟得不能再熟的程序后一把光芒更胜从前数倍的钟馗剑已然稳稳握在钟旭手中她要一击即中要战决! 好刺眼的光许飞的眼睛微微一眯这小妮子果然不同凡响是自己出全力的时候了。 唰~~ 钟旭腾空而起利剑直刺许飞眉心。 锵~~ 一道红绿相交的光束直冲云霄光束的起点迅即耀起一个巨大的同色光圈呈核爆炸式一浪一浪往四周波及开来。 钟馗剑停在了半空中——许飞竟单手抓住了剑锋。 不吃惊是不可能的钟旭完全没有料到他只凭单手就能接住这一剑她本能地把剑往回抽然而自己的武器却纹丝不动。 一股碧绿的液体从许飞的手掌里汩汩流到钟馗剑上准确的说是被剑气给吸过去的。这个比绿得比翡翠还好看的东西是真正的……旁观者的血。 钟旭看得几乎呆了瞅准这个空挡许飞突然把手一松重重一掌击在钟旭心口上。 这一掌迫使钟旭往后飞出数米才极不雅观地来了个后背着6。 整个人就这样平躺在地上胸口闷得难受心肝脾肺肾仿佛都挤到这一块地方了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从喉咙涌来的一阵血腥味让钟旭以为自己又要大喷血了可是张一张嘴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一掌真tm狠! 抚着胸口干咳了几声浑身泥水的钟旭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故作不屑:“你就这点本事?!离了那些旁门左道的功夫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许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右手紧紧捏着左手上的伤口可是没用绿色的血液顽强地钻出他的指缝前赴后继地滴在地上有了雨水的稀释许飞脚下淡绿一片。 钟旭很快调匀了自己的呼吸呵呵高估自己往往只会便宜敌人她笃定许飞接不了第二剑。 “本事不是靠嘴说的!”钟旭走到许飞面前举剑指着他的心脏完全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许飞动也不动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仰头看了看天空平静地说:“你终究是我碰不得的人。呵呵。” “现在知道才厉害未免太晚了点!”钟旭把剑一收致命的第二剑如箭在弦。 许飞把脸侧向一边似乎放弃了反抗。 “不要啊!求求你放过他!许飞!许飞你怎么样了?” 半空中突然传来惊恐焦躁的哭喊立刻惊动了结界内的两个人。 天台外的半空中漂浮着一个粉红色的影子——那个已经消失多日的粉衣小女孩她不得章法地尝试了许多次想冲进来可是每次都被一股无形却灼热难耐的力量给弹开。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钟旭设下的结界岂是她这种小幽灵能随便接近的?! “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许飞一反方才的镇定自若两步跨到结界的边缘对着外面的小女孩吼道。 “我不放心你……我……”小女孩嚅嗫着显然是被许飞的阵势吓住了。 “混蛋!你要让我前功尽弃吗?”那个温雅过人的医生静如止水的旁观者都不见了此刻的许飞就像头狮子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这小鬼怎么突然冒了出来?!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听过那两人简短的对话钟旭暂时放下了举剑的右手。 小女孩瑟瑟地着抖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字半语怔怔地看了许飞半天然后绝望地垂下眼帘身子一侧飘到了钟旭这边。 “我才是罪人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小女孩幽幽地开了口听上去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旧楼里的人因我而死。” 小女孩的语很慢说话的同时她的身体四肢渐渐拉长了稚气的面孔也开始了奇特的变化。 “他不是个坏人只是……不想让我消失罢了。” 这句话说完小女孩已经化成了一个成年女子。 不是吧?这女孩跟那个女鬼竟是同一个人?!这女鬼不是早就被收了吗?按理说她早该被钟老太打进鬼狱了钟旭越来越糊涂难道钟老太一时疏忽让她给溜了?! “你疯了吗?变成这个样子会害死你的!赶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走啊!”许飞跳起来一连数拳砸在结界之上。 “从你手里逃出来后我已是苟延残喘你刚才看到的是我儿时的模样那是许飞用尽全力为我恢复的灵力以这样的方式存在方能保我一时平安。但是消失仍然是迟早的事所以他才出此下策入你梦里试图窃走你的魂魄而让我有机会附在你身上。这的确是天大的冒犯对不起。”许飞的表现并没能打断女鬼半空中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她却毫不在意地继续着:“我也有私心我想留下来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喜欢的人。虽然只是一缕魂魄在你眼里我甚至是一只该千刀万剐的恶鬼可是……” 说到这儿女鬼笑了:“可是我也想要幸福呀。” “晶……”许飞的拳头颓然地松开了。 “大错已成欠下的人命我来还。”女鬼认真地看着钟旭慎重无比。 女鬼的话让许飞如遭雷击怒吼:“你怎么不说你是怎么死的?你怎么不说那些畜生做了些什么?你来还命?你凭什么要还命给他们?他们该死!” 嘘! 女鬼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别忘了我们事前的约定过去的事绝对不要再提了。”言毕她如释重负:“如果完全不记得你有了生命又如何?!我不去投什么胎了许飞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够了。是非恩怨就在今天画上终止符吧。” 这事态展地太不合常理了!明明一对狼狈为奸的恶魔厉鬼现在反倒是越看越像一双苦命鸳鸯。这两个不会是在演戏博取自己的同情妄图找翻身的机会吧?眼前所见让钟旭欲信还疑鬼话连篇的事并不鲜见。 透过女鬼的身体已经透明到快要和身后的天空融为一体了。 她快要消失了! 鬼物以何种面貌出现跟他们灵力大小有直接关系力量大的变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没问题力量小的却只能维持一种幼年的形态现在这女鬼冲破极限回到成年人的模样无疑是自取灭亡。 她好象是来真的一个自觉赎罪的鬼反教钟旭犹豫了。 当~~ 城南那口古钟传来沉闷的声响这老古董虽然饱经风雨报时却准得分秒不差12下敲过午夜将至。 许飞脸色大变冲上前一把拧住钟旭的手腕恨恨喝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完美无缺拯救人类的女英雄?!可惜是非不明黑白不分。你若还有点智慧的话马上给我打开这个结界!” “我若不开呢?!”钟旭硬邦邦地回应她讨厌被人咄咄相逼。 “你会后悔的。”许飞放缓了语气也松开了手。 手上的钟馗剑光芒不减再出一剑许飞必亡可是自听过那女鬼的自白后钟旭已然下不去手了。对自己一贯秉行“除之而后快”的鬼物她居然心软了?! “收!”钟旭手一扬片刻之后一张符纸从天而降听话地落到她掌中。 许飞嗖一下飞到女鬼身边将其紧紧拥在怀中回头看了钟旭一眼:“你欠她的!” 说罢笔直地往下坠去。 “喂!” 钟旭大喊一声冲到天台边伸头一看许飞他们已踪迹杳然顺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所能见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骨碌碌一个东西滚到钟旭的脚边低头一看一个红色皮球。 女鬼留下的东西吗? 钟旭把它捡起来端详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她打开背包把这东西装了进去。 翌日清晨阳光灿烂。 哈秋~~哈秋~~~ 连打了两个喷嚏的钟旭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赶紧出来吃饭!”钟老太把房门敲得震天响。 “知道了知道了!!”钟旭扯开嗓门应道。 这老太太真是的昨晚她回到家中已是后半夜了她老人家还不顾她死活地盘问了她大半宿这早上也不让她多睡会儿! 脚刚一落地钟旭的手机响了。 “喂?!” “早啊!” “咦?!” “出院了吗?明天我就回来了。” “已经回家了。你明天回来?不是说要去一个月吗?” “事情很顺利所以回程提前了。啊电话快没电了下飞机再netbsp;“bye!” 司徒月波要回来了! 钟旭的心情格外好。 第九章 婚礼 兴致勃勃地套上拖鞋正要起身不经意间却瞥见了躺在对面墙角的红色皮球钟旭微微楞了楞昨夜一场鏖战虽然自己看起来像是个胜利者可是每次战斗必有大收获的她这次得到的战利品除了一堆不解之疑外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儿了。知悉了整件事后的钟老太对这件事并没有表太多的看法只说了一句什么许飞跟女鬼都是可怜虫就随他们去之类的话至于这个皮球钟老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难得碰上有跟旁观者动手的时候就把这东西当纪念品收着罢了。 其实事后钟旭曾猜测昨晚许飞的种种举动无非是想拖延时间尽可能把她引到远远的地方。不过他似乎丝毫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带给自己什么后果只一心希望那女鬼可以顺利投胎。这样的感情若放在别人身上她一定会感动得半死。可是这种情况却偏偏生在两个身负人命的鬼魅和非人类之间。这有可能吗?钟旭越回想心里就越空荡得厉害stop!不可以再想了什么许飞什么女鬼什么旁观者统统结束了!她左右上下甩了甩头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刚才司徒月波打来的电话上不消半秒好心情立刻回来报到带着一脸笑意的钟旭像小孩子般半跑半跳地出了房门。 饭桌前钟老太跟钟晴正吃得不亦乐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鬼混了一个通宵?”钟旭坐下来拿了片面包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昨晚到她接受完审查进房睡觉为止都没看到钟晴回来。 “什么呀人家还不到五点就回来了。”钟晴赶紧给自己澄清吞下一大口牛奶后他马上无比遗憾地看着钟旭:“不过我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跟他们去pub了骗我说什么旷古绝今的大美女全是吃荤的恐龙!害我错过昨晚跟旁观者的世纪之战了!” “你知道旁观者?”钟旭记得还没跟他提过这个。 “我刚刚告诉晴晴的。”钟老太接过话头呵呵一笑“他错过了实战机会我就跟他口述了一下。也算是给他长点见识嘛。” 钟旭放下面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幸亏他老人家‘错过’了像他这种色大胆小怕狗咬的类型永远都只会帮倒忙。上次在长瑞就差点被他给害死!” “姐!你……”钟晴脸涨得通红非常不满意钟旭把旧帐翻出来打击他。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每次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吃饭!”钟老太将就手上的筷子一人给了他们脑袋一下。 姐弟间的小小战火刚一平息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我去。”钟旭抓着面包走到话机旁。 “喂?” “江婷?” “什么?马上到公司?有重要事情?!” “噢好我马上出门。” 如果没有江婷打来这通电话钟旭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去那个破公司当什么有名无实的微型白领了。奇怪难道黑白无常已经康复了?!得反正现在没什么别的事就回去看看如果那两个老家伙再敢出言不逊她一定以牙还牙把以前受的窝囊气一次全讨回来! “谁啊?”钟老太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一点果汁。 钟旭一口气把牛奶全灌了下去擦了擦嘴说:“我有点事回公司去你们慢吃!” “见到你们老总的话记得态度要好一点也许能少扣点你这个月的工资!搞不好还有意外的收获呢。”钟老太在钟旭后面大声说。 “我……好啦好啦知道了!”钟旭不耐烦地摆摆手这老太太就对她那点工资念念不忘。 没花多少时间钟旭就到了公司楼下这个时候正是上班高峰期门前人来人往车走车停;对面的长瑞大厦亦如平常一样热闹非凡没人知道不久前在那里曾生过一场多么激烈的生死之战。 驻足略略感慨一番后钟旭裹在一大拨人中挤进了电梯。 一进公司钟旭就觉得气氛非常不对头。 难得看到公司里的全部阵容同时出场连那几个经常借口在外跑业务实际上是仗恃自己是老板表兄弟而明目张胆矿工的“业务骨干”都现身了加起来大概3o来个人的样子每一个都穿戴齐整连那两个平时能有多妖艳就穿多妖艳的义务广播员居然也破天荒地套了一身深蓝色的职业装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假模假样心不在焉地翻翻写写。 没人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在刚刚进来的钟旭身上。 钟旭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江婷就凑了过来做贼心虚般把声音压得很低:“你来啦?身体好了么?抱歉都没去医院看过你我……” “没关系我全好了小病而已。”钟旭不得不把声音降下几十分贝配合她“大家这是怎么了?公司生什么大事了吗?” 江婷咽了咽口水说:“换新老板了你说算不算大事嘛?!新老总一早就下命令全部人马到公司集合大家赶到的时候只有一个拽得很的女人坐在总秘的位置上神气巴拉地叫我们等在外面到现这新老总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哦现在业务部的陈经理正在里面谈话呢。” 原来是公司换主了。难怪那一帮人都端着一张臭脸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想必大家都知道新皇登基完全摸不清底细自己的前途顿成未卜之数一不小心被喝令卷包袱走人另觅高枝就麻烦了谁都知道当下的世道并不景气。 “这样啊咳我本来就不想干了把这个月工资结了就走人。对了前老总跟那老女人呢?他们也在里面?”钟旭不以为然她甚至都不关心谁接手了这间公司反而对那对黑白无常的近况很有兴趣。 江婷摇摇头:“他们?我也不知道听说他们也住院了后来就没消息了再后来咱们公司就突然被收购了。嘁现在谁还有闲心管他们呀。” 听她这么说黑白无常好象不在场钟旭伸头朝总经理室那边望了望真有一个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的陌生女人坐在门口秘书台后面整理着文件神情倨傲得很。 滴! 内线电话。 “请问钟旭小姐到了吗?”恭敬地搁下电话后这位新秘书站起身不带一点感情地高声问道。 “这儿呢。”钟旭迟疑了一下下还是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朝她那边走了过去。 新秘书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总经理有请。” “总经理?”钟旭指着自己的鼻子“要见我?” 真是怪了居然点名要见她这个在公司里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新秘书小幅度地点点头果然拽得可以。 刚走到总经理室门前还没敲门门却一下子开了——平日飞扬跋扈的陈经理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一张脸死白死白的像是刚被人从棺材里扒出来一样。 看来他跟新主子的谈话并不愉快。 钟旭心里贼舒服她最见不得目空一切嚣张过头的人。 轻扣两下后钟旭推门走了进去。 对面那张气派非常的纯黑色大办公桌后面同色系的真皮转椅并没有因为钟旭的到来而转到它该转到的方向依然傲慢地面向后面的落地窗椅背后面露出了半个脑袋瓜子。 嚯?!到底是何方神圣?连脸也不舍得露一露没礼貌的家伙。 钟旭皱着眉咳嗽两下提醒这位新老总她已经到了。 可是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不是睡着了吧?!把她这么干晾着可不行!钟旭往前蹭了两步大声说:“你好我是钟旭。” 唰一下椅子突然转了过来吓了钟旭一跳。 “钟小姐久仰大名!”伸过来的大手更是让钟旭吃惊得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怎么怎么是你呀?你你你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她连舌头都不利索了。 “surprise!我昨天下午就到了。”司徒月波恶作剧般的笑容让钟旭不辨悲喜。 这司徒月波也太离谱了吧去了趟英国回来摇身一变就成了自己的新老板?!实在太夸张了! “过来。”司徒月波绕过桌子拉起钟旭的手把还在极度错愕中的她带到椅子前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轻轻按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说:“你帮了我那么多一直也没有好好谢谢你。这次去英国也是来去匆忙忘记给你带礼物了。就把这家公司送给你吧。” 司徒月波无比轻巧的一番话让钟旭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把公司送给我?” “别激动别激动!先喝杯热茶。”司徒月波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赶忙把手边的一杯热红茶放到她手中。 “我不渴!”钟旭不领情把杯子放到一旁追问:“你到底搞什么呀?” 司徒月波见她如此认真的样子不由笑道:“大集团收购小公司这个不罕见吧?!” “我知道!可是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收购我们公司呢?之前根本没听你提过啊!”钟旭肯定自己没记错司徒月波连她在哪家公司工作都没问过。 “因为我的原因害你住了那么久的院总不能因此而让你丢了工作所以我把这儿买下来交给你打理。”司徒月波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拿过桌上的派克笔塞到钟旭手里:“签上大名你就是这里的新老总。” 这礼物也太大了吧?! 钟旭看了看司徒月波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把笔扔到一边摇摇头说:“你这礼物会压死我的。以我的资质当不了什么老总我也没兴趣当。我让贤!你看谁顺眼就让谁上吧。你把我这个月的工资算给我就成是全额哦!这种补偿我还可以接受!” 看她像躲病毒瘟疫一样拒绝自己的好意司徒月波无可奈何:“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不过一切都随你。反正公司已经买下了你什么时候想坐这个位置都可以。我也算不辱使命了。” “不辱使命?”难道司徒月波是受人所托?!钟旭听出他话里有话。等一下她突然想起早上钟老太在她临出门时冲她喊的什么“有意外收获”之类的话越想越不对劲。 “我奶奶随便说说而已你居然真的买下整间公司?”钟旭使诈。 “买公司是我的意思你奶奶只是拜托我想办法保住你的工作而已她也是为你好。”司徒月波很认真的回答证实了钟旭的猜测完全是正确的。 “果然是她!”天知道这老太太对别人说了什么。不过只要是跟钱扯得上关系钟老太“旁敲侧击”的功夫永远是一流。每次一出这种事情钟旭立刻就想跟这位长辈登报脱离关系。 “既然你已经买下这间公司那你肯定跟我以前的老总见过面了?”钟旭不认为秃头肯轻易地把公司卖给司徒月波。 司徒月波摇头:“这种规模的收购不需要我亲自出马。不过听说你们老总跟你们公司的另外一个头面人物现在正在那个什么四医院里治疗好象病情还比较严重。” 四医院?!哈哈~~黑白无常居然玩进精神病院了。那次经历带给他们的后遗症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这种下场算是他们咎由自取。 真是解气啊钟旭觉得连呼吸都格外顺畅不过她还有地方没弄明白:“他们现在是病人怎么可能卖公司给你?” 司徒月波没有立即回答看了看窗外灿烂无比的阳光拉着钟旭信步走到窗前两个人立刻被镀上一层暖洋洋的淡金色他这才很耐心地解释道:“只要我锁定了目标盛唐的律师团自然有办法解决。连这点事情都办不了的话这些所谓的金牌大律师们怎么对得起他们户头里过千万的年薪。” 钟旭吐了吐舌头司徒月波有时候说话实在是太有气势了不需要抑扬顿挫的语气也不需要字字珠玑的文采就是那么平实无奇的几句话却每个字都不容违逆。这感觉初见他时就已经感觉到了。 “不早了找地方吃饭。始终还是喜欢吃中餐。”司徒月波舔舔嘴巴“呵呵在国内呆的时间长了竟然不习惯国外的生活方式了吃不好睡不好的。” 越透亮的阳光让司徒月波眼角眉梢淡淡的倦意无从掩盖这段时间他的工作强度有多大钟旭很难想象。难得在自己如此劳累的情况下他还能对她的事情如此上心。钟旭想不感动都不行。 她咧嘴一笑:“我记得有人许诺说等我完全康复以后就请我吃大餐的!我现在想吃大闸蟹!” “我从不赖帐的。走!”司徒月波顺势揽住钟旭的肩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 经过秘书台时司徒月波对里面的人吩咐道:“芬妮这里暂时由你主事有什么情况跟ken联系就好不必支会我了。” 这个叫芬妮的新秘书没想到自己眨眼间就身价倍增心头的兴奋不言而喻。 “补充一句芬妮小姐是吧希望你是个对事不对人赏罚分明的好上司。否则这位置可不好坐呢。”钟旭接上司徒月波的话很“好心”地提醒她。 在一片惊异的目光和切切私语下钟旭和司徒月波旁若无人地直奔“大闸蟹”而去。 “对了你跟我们业务部的陈经理说了什么?我看他想自杀的心都有了。” “没什么我就叫他收拾东西走人。这种只会中饱私囊的无用之辈留下来只是祸害。难怪你们公司的业绩一直没什么起色。” “哇你动作好迅!不过半天时间就对我们公司的情况了若指掌?!唉你要早点把我们公司收购了就好了。” “早点收购?!呵呵要不是你奶奶在我临去英国的前一天打电话给我我连你们公司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奶奶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不大记得了。哎把安全带系上。” 白色的bm精神熠熠从熙熙攘攘的马路上呼啸而过。 跟一大桌虾兵蟹将奋战了整整两个钟头后钟旭和司徒月波才心满意足地从本地最有名的海鲜城里走出来。 “好吃!”钟旭还在回味刚才的美味。 “呵呵明天再来?!” 司徒月波的建议立刻让钟旭双手双脚赞成。 车子刚开出不到1oo米一家micky专卖店从车窗外一晃而过。 “停一下!” “干嘛?”司徒月波把车靠边停下。 钟旭拉开车门:“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不等司徒月波问她她已经跳下车子一路小跑钻进了这家专卖店。 十几分钟后钟旭抱着一个大的米老鼠回到车上。 “去医院看丢丢吧我答应了要送他一个米老鼠的。”她把米老鼠的头往下摁了摁才勉强从它后面伸出头对司徒月波笑道。 司徒月波动车子嘀咕道:“这也太大了吧跟丢丢差不多大小了。” 医院跟吃海鲜的地方离得很远一个城西一个城东。快一个钟头他们才赶到医院。 钟旭以前住的病房又来了个新病人估计是家里很重要的人物床前围了一大票人端茶倒水忙里忙外叔叔舅舅乱喊一气。 “姐姐!叔叔!”坐在床上的丢丢把手里的水彩画笔一扔正要往床下跳却被阿姨一把拦住:“哎哟小祖宗咧可不能这么往下跳摔着了可不得了。” “丢丢你看姐姐把什么给你带来了?!”钟旭兴高采烈地把带来的礼物往丢丢面前一放可怜的孩子立刻没了踪影——整个人都被这只硕大的外国老鼠遮住了。 “钟小姐这个玩具好象大了点。”阿姨陪着笑脸把米老鼠往一旁挪了挪。 “啊?!”钟旭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道:“嘿嘿是稍微大了点可以当枕头嘛!” “好好玩!”丢丢倒一点也不介意这个东西的大小兴奋地抱住米老鼠咯咯直笑。 司徒月波俯身亲了亲丢丢的额头:“呵呵好久没看到丢丢了。” “丢丢的病情很稳定医生说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马上就可以做移植手术。”阿姨欣慰中又夹杂着一缕担忧照顾丢丢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实在招人喜欢。她打心眼里盼望着丢丢能有当健康孩子的一天。不幸中的万幸这孩子遇上了大贵人昂贵的医药费自然不成问题可是谁都知道能找到完全匹配的骨髓实在太难。只有看老天爷肯不肯放过丢丢了。 三个大人一时无语。 身后那帮人不断弄出来的噪音让司徒月波眉头一皱回头对钟旭说:“还是给丢丢换个单间比较好。等下我去找院长。” 钟旭当然赞成那帮人实在不象话根本拿医院当菜市场嘛没公德的人是很招人嫌的。 “咦?丢丢你在画画啊?!”司徒月波注意到丢丢铺在床上的画纸。 丢丢放开米老鼠蹭到司徒月波身边指着画里的三个人一一说:“丢丢……阿姨……妈妈。” 妈妈?钟旭一惊把丢丢的画捧在手里仔细看起来。画纸很干净虽然孩子画的东西很潦草但是钟旭还是看出丢丢画里的意思——一个卷头的女人闭着眼睡觉这个应该是阿姨没错;另外一个长头的女人脸上挂着泪珠伸着手把一个绿色的东西挂在面前的孩子身上。 钟旭往丢丢脖子上一看一条红线隐约可见她小心地把红线拉出来那个已经被警方带走充作证物的翠玉佛完好无缺地拴在末端。 丢丢妈妈已经见过儿子最后一面了。 钟旭把玉佛重新塞进丢丢的衣服里心里酸酸的。 “怎么了?”司徒月波觉得她的举动不正常。 “以后告诉你。”有外人在场钟旭不便把生在司徒月波离开的这段时间的事情真相告诉他。 司徒月波点点头转而对丢丢说:“叔叔教你画画好不好。” “好!”丢丢高兴地拍手马上把一把五颜六色的画笔堆到司徒月波面前。 司徒月波把袖子一挽抓过笔唰唰两下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跃然纸上。 “哇叔叔好厉害!教丢丢!教丢丢!”丢丢抓住司徒月波的手不放。 钟旭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画技:“厉害。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会画画。” “我学过八年美术。不过已经很久没碰过画笔了生疏了。”司徒月波抱过丢丢把着他的手在纸上画起来。 这个男人出人意料得很。 随着一大一小两只手的运动各种漂亮的图案接连出现在画纸上。这种其乐融融的画面很容易让人误会司徒月波就是丢丢的亲生父亲。 对画画一窍不通的钟旭插不上手只能和阿姨一起当观众。 忽然钟旭随着画笔不断游移的目光被司徒月波右手腕上的一串黑色珠子所吸引。 “嗳?!你什么时候戴佛珠了?”钟旭像是现了新大6。 司徒月波停下笔抬起右手看了看转过头反问:“你说这个?” “是啊!我记得以前没有见你戴过哦!现在很流行吗?”钟旭凑上去想看个仔细。 “呵呵这个不是佛珠。”司徒月波把珠子褪下来摊开在手心里“是黑曜石。” “黑曜石?!”钟旭好奇地拨弄着他手里的珠子。 “可以勉强归为水晶中的一种并不是值钱的东西。小时候一个僧人送给我的说是能辟邪趋恶保人平安。”司徒月波把黑曜石拿到钟旭眼前说:“你看总共19粒黑曜但是只有两颗有眼睛。” “什么?石头也能长眼睛?”钟旭半信半疑细看之下果然现两粒黝黑的珠子上都有类似眼睛的一圈一圈的花纹一个墨绿色的一个紫色的泛着诱人的光泽透着挥着不去的神秘与……高贵。 “真的有眼睛呢哈哈好有趣的东西。”钟旭平时很少戴饰品对这些玩意儿知之甚少随口又问道:“怎么我以前没见你戴过呢?” “我一直都戴着的你没留意罢了。”司徒月波重新把黑曜戴上。 “是吗?”钟旭不太肯定。 不过这珠子倒是很配他有摄人的气魄然不张扬。 “姐姐!”稚嫩的童音让研究石头的两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到举到面前的雪白画纸上。 丢丢颇有成就感地展示他刚刚完成的新作品——一匹黑色的马呃姑且算是马吧一男一女笑容满脸地骑在上面天边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地下一片绿得可爱的草地。 “姐姐……叔叔。”丢丢指着马上的人乐呵呵地说。 钟旭和司徒月波对望一眼异口同声:“我们?!” 丢丢不比一般孩子这些随手的涂鸦能透露出某种信息钟旭能肯定。 没有危险没有眼泪越看越舒服越看越幸福——这幅画传递出的“信息”。 丢丢把画放到他们面前非常慷慨:“礼物!” 钟旭毫不犹豫地笑纳了这样的“礼物”花钱也买不到。 从病房里出来太阳也快下班了。 “我已经跟院长说过了刚刚好有一间单人病房空出来明天丢丢就能搬进去。” “太好了。现在我只希望能早日找到配对的骨髓。唉只可惜你我的都不行。” “放心丢丢一定没事的那么可爱的孩子老天爷也不舍得对他下杀手的。” “希望如此。哎你说为什么丢丢管你叫叔叔管我却叫姐姐呢?!搞得我比你还矮一辈儿!” “我比你成熟。” “比我老才对!!” “哈哈我属龙的才28岁而已。晚上去吃火锅?!” “火锅?好啊好啊好久没吃了。” “要不要打电话叫你奶奶和钟晴一起来还从来没请他们吃过饭呢。” “千万不要!!那一老一少两个危险分子要是来了能把你我扔到火锅里一起涮喽。” 两人走在医院熟悉的碎石小道上东一句西一句闲聊。 说话间钟旭回头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远的医院大楼马上想起一个人不用说当然是许飞。刚才她趁上卫生间的机会抓住一个护士打听过那人说许飞已经连续几天没来上班院领导为这事大为光火全医院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意料中的事吧旁观者也许永远不会再出现了至少不会在她钟旭的生活里出现了。 一切都结束了吗?! 可为什么那种被窥视的不安全感还未完全消退呢?! 背后白色的大楼每一扇窗户都是黑洞洞的眼睛目送钟旭他们远去。 许多店铺都挂上了亮闪闪的红灯笼玻璃上也倒贴着大大的福字。 春节快到了整个城市一片喜气洋洋。 街上热闹!商家为了招揽生意大声吆喝跳上跳下潮涌般的顾客摩肩接踵讨价还价一群群少男少女嬉笑怒骂打打闹闹…… 最平凡最真实的生活。 有时候钟旭会想如果自己不是钟家的一分子根本不会抓鬼降妖甚至根本就认为鬼怪只是童话书里编出来骗小孩的角色这样的话是不是自己的生活会平静很多舒适很多呢? 跟鬼物斗了那么多年尤其是经过许飞这件事她是真的有点累了。 司徒月波转头看看身旁的钟旭淡然一笑放缓了车。 各式各样的车子疾驰而过留下一串串长长的彩色光带。 钟旭靠着司徒月波的肩膀睡得贼甜。 一个星期后钟旭突然收到司徒月波差人送来的一张请柬邀请她们全家参加盛唐集团的餐会。 “好哎!是餐会呢!!好吃的肯定不少!”钟晴一把抢过请柬不停咂着嘴巴。 “喔唷!这个餐会来头不小前天报纸就已经报道过了说什么邀请的都是商界政界的头面人物呢。”钟老太又从钟晴手里抢过请柬两眼放光。 “好大场面……我们要去吗?”钟旭不像那祖孙一般激动她并不以为自己适合出现在那种珠光宝气衣香鬓影的场合。 “去!” “当然要去!” 另外两个被邀请人当即投了赞成票不容钟旭说一个不字。 随请柬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大礼盒钟旭拆开紫色缎带揭开盒盖一瞧——一套黑色束腰麂皮猎装和一双同色的高筒靴子。 “哇帅啊!”眼尖的钟晴抢先一步把衣服拿起来在自己身上比试起来。 “还给我!”钟旭拧住他的耳朵把衣服夺回来骂道:“这是女装你什么时候染上易性癖了?无聊!” 说实话衣服的确不赖不过像这种餐会不是都该穿什么曳地长裙晚礼服之类的吗这司徒月波搞什么鬼送件猎装?! 疑惑间手机响了。 司徒月波带着笑意的声音:“东西收到了?” “收到了!不过你怎么送我这么一件衣服?” “呵呵因为你是与众不同的。明早8点我派车过来接你们。就这样吧明天见。” “喂!喂!” 钟旭悻悻地挂了电话这个司徒月波不知道又搞什么surprise 回头一看钟老太跟钟晴已经冲出门去了扔给她一句:“我们做头去了哈!” 钟旭无语。 把猎装放到一旁她拈起那双同样扯眼的靴子哇?!这鞋跟似乎有点高哦?找来尺子一量不多不少刚刚好十公分。钟旭眉毛一挑身高168的她从来没穿过过4公分的鞋子呢这司徒月波想摔死她呀?! 看着这份独特的礼物钟旭犯愁了。 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 坐在司徒月波派来的benz上颠簸了三、四个钟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透过车窗钟旭只看到一片山峦层层叠叠绿郁葱翠。她忍不住问司机。 “噢这里是司徒家的私人牧场。不过很少用这里来招待客人的。”司机老实回答。 “私人牧场?啧啧气派!”钟晴拉开车门兴奋地跳了出去。 钟老太和钟旭也紧随其后下了车。 他们下车的地方是一个建在山头上的停车场除了大奔之外对面一排车位上以司徒月波那辆再熟悉不过的bm打头几十辆名车选美似的紧邻其后。 “来了这么多人?”钟旭打量着诺大的场地单从这一大堆坐驾上就能轻易猜测出其主人的身价也必定不菲。 钟老太掏出请柬仔细看了看:“这上面说要下午两点才开始现在还不到一点那些大人物来得真早。” “还以为这种餐会肯定会选在什么五星六星的大饭店里呢居然是在郊外。我说怎么请柬上没注明地点嘁!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怎么想的故作神秘。”钟晴抓过请柬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原以为会有一大票plmm夹道欢迎他们这群主人亲自邀请而来的贵宾呢没想到一个都没有多少有点失望。 把车停好的司机快步走上前礼貌地一弯腰:“各位请跟我来。” 跟在脚步不快不慢的司机后面一行人沿着人造的石阶从停车场上走下去。 严格来说这里算是山区。 叫不出名字的高大树木密不透风地立在石阶两旁头顶上的枝叶交织纵横即便在这样一个季节依然绿意盎然。 空气里混着泥土与青草的独特香味不知道比城市里的清新干净了几百倍。 一路上钟旭都在贪婪的呼吸着。说到底人始终是从猴子变来的骨子里永远都存着对大自然的亲近。 石阶很长人走在上面就如车行盘山公路一样绕了一圈又一圈。 2o多分钟后他们才绕过最后一道弯来到两扇大开的高大木栅门前。 哇~~~~~~~~祖孙三人此刻全一个表情。 门内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的景色——三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挽手相连山脚下绵延出一大片平整广阔起伏有致的草原咫尺之遥整齐的白色栅栏围住一大群走走跑跑的马儿十来个工人在四周忙忙碌碌;旁边还有一圈褐色栅栏不过里面的动物不是马而是七、八头奶牛懒懒地啃着堆在面前的草料;两只健壮的苏格兰牧羊犬追着被人扔出的橘色飞盘玩得正欢。不远处分布着几座小木屋簇拥着一座三层高欧式风格的白色大宅宅前置放着几十套别致的藤桌藤椅每一桌都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作相同打扮的侍从托着碗盘杯碟忙而不乱地走进走出。而一直不肯赏脸的太阳竟然也选在这个时候很给面子地从云层中钻了出来绚烂光彩笼罩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如此和谐美妙。 这里……真是货真价实的牧场啊! 钟旭生平第一次在电视屏幕之外的地方见到成群的活蹦乱跳的马匹;从小到大牛奶喝了不少但是奶牛也还是第一次见。 “好漂亮的地方!”钟老太和钟晴的眼睛已经老半天没眨过了。 正在三个人还出神地沉浸在对面前美景的欣赏中时一个严厉的男声打断了他们:“如果几位是来参加餐会的话请出示你们的请柬。” “呃?!”钟旭他们这才注意到门前一左一右还立着两位“门神”。 “那么凶干嘛我们可是你们主人请来的贵客呢。”钟晴对门神不友好的态度非常不满。 “哦等一下哈。”钟老太赶忙把手伸到包里翻请柬。 “不必出示了。他们可是贵客呢。”又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闻言门神的一张黑脸立即变了颜色同时一躬身:“是!几位请进。” “各位午安!总裁遣我在这里恭候钟家来的贵宾。”一个身着白色正装的男子走到他们面前友好地同他们打招呼一副与他们很熟络的样子。 “你好请问你是?”钟旭伸手与他握了握她肯定自己绝对没见过他。 这个男人的年纪与司徒月波相若高鼻深目一头惹眼的金规矩地扎在脑后可是看起来又不像是老外恐怕是个有东方人的血统的混血儿吧。 “哦忘了先介绍我自己了。”拨开额前几缕被山风吹乱的头他抱歉一笑:“鄙姓刃刀刃的刃刃千冰总裁助理。因为嫌这名字饶口所以大家都叫我ken” “ken?!”钟旭有点印象之前似乎听司徒月波提过这名字。 “我们进去吧总裁已经在里面了。”ken带头走了进去。 “这保安看起来够厉害的呵那体格比熊还壮!”进门的时候钟老太刻薄地“赞扬”。另外这两个面无表情其壮如牛的大汉立在这么一大片安谧美景之前真的是很破坏气氛。 ken当然听出了老太太语气里的不乐意笑道:“今天的餐会拒绝对任何媒体开放。不过谁都知道如今的狗仔队功夫了得无孔不入有他们在这里把关我们才比较放心。如果刚才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鉴谅。” 钟旭乍舌一个餐会而已搞得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 ken一边走一边把握在手里的手机塞进裤兜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手机信号太弱要打电话得走到后面那块空地上才行。” “哦?”钟晴摸出手机一看马上大呼小叫:“真的一格信号都没有!万一有mm打电话找我怎么办?麻烦!这地方还真偏僻。” “估计是地势原因这里是块凹地四周又有那么几匹大山挡着。”ken也很无奈。 “客人已经来了很多了吧。”踩在松软的草地上看着眼前一派繁忙六畜兴旺的景象钟旭怎么都不觉得这是一个适合一群“头面人物”觥筹交错明争暗斗的场所。 “是啊都在那边。”ken指着百米开外那处人声鼎沸的地方应道。 数分钟后被一条红地毯分成左右两边的餐会会场出现在面前钟旭他们在靠右边的最后一排桌子前坐了下来同桌的还有两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几位稍事休息一下我还有点别的事要处理失陪。”把钟旭他们安顿好后正欲离开ken却被钟旭叫住了。 “司徒月波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这个主人呢?” “哦对了差点忘了。”ken一拍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总裁现在人在何处我也不太清楚这个是他吩咐我交给钟小姐的。” 把信交给钟旭之后ken随即离开朝后面的宅子走去。 “给我封信干嘛?”钟旭嘀咕着把信拆开抽出一张浅粉色的信纸展开一看整张纸上就写着一个英文单词——“surprise”。 又是惊喜?上次从天而降说要送她一家公司今天又玩儿这招?该不会把牧场送给她吧?!钟旭捏着信纸皱着眉头胡乱揣测着。 “信上说什么?搞得这么神秘。”钟老太呷了一口绿茶。 “就说了个surprise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钟旭把信收好。 “会是什么呢??”钟晴无比期待地看着钟旭。 三人喝着饮料东张西望时已经打量了他们很久的其他几位客人对看了几眼其中一个穿着绿色露肩礼服外加一条狐皮披肩的中年贵妇开口问道:“几位看起来很面生啊不知贵宝号是哪一间啊?” “贵宝号?哦你们误会了我只是刚从一家公司辞职的普通职员而已他们是我的家人。”钟旭指着钟老太和钟晴立刻诚实地表明了身份。 “啊?妈咪这种人也可以受到邀请的吗?刚才居然还直呼主人家的名字呢。”贵妇身旁同样是一身盛装的年轻女子马上做出无比惊讶的样子口气却酸得厉害来着不善!这一老一小成心找茬。 钟旭装作没听见同时以眼光警告钟晴不准多嘴。 大概以为他们好欺负大小贵妇尖着嗓子一唱一和。 “女儿那些人跟我们不一样没见过大场面的人难免不知深浅。” “就是在这么正式的场合穿成这样包得像个粽子真是笑死人了。” 自己这身打扮哪里笑死人了?钟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跟在场的女宾们相比是很格格不入但是说实话司徒月波送的这套衣服很得钟旭的喜欢干净利落英姿飒爽跟她的个人作风不谋而合当然如果那双靴子的鞋跟不是那么高的话简直可以说是完美的搭配。再说了刚刚进来的时候大部分的眼光还是很惊艳的嘛。 “我们穷人皮下脂肪少不大耐寒不包紧点不行。你们有钱人就不同了有那一层肥油护着再冷的天也感冒不了你们知道海象吧它们什么都不穿也能过冬呢。”钟旭喝了一口果汁笑语吟吟地回敬这对明显营养过剩的恶心母女。 “臭丫头居然敢这么跟富昆集团的继承人说话?” 做女儿的顿时恼羞成怒抓起盛满果汁的杯子就要往钟旭脸上泼。可是刚一拿起杯子还来不及做下一个动作就听得这对母女一声惊叫双双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一杯果汁全洒在了自己身上。 不少诧异的目光纷纷投向这边。见出了状况一个管事的带着几个侍者赶紧跑过来把狼狈的母女扶起来:“钱夫人钱小姐你们没事吧?” “什么没事你们给我们安排的什么位置?连椅子都是破的我一定叫人解雇了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可恶!”贵妇人揉着屁股指着断开的椅脚暴跳如雷。 “是是是是我们的疏忽请两位先到里面的休息室整理一下我们马上为你们找大夫。你们几个快点把夫人小姐扶进去!”头头小心万分地陪着笑脸命令侍者把她们扶走。 “你你你别走我一定给你好看!”临走时小贵妇还回过头怒气冲天地威胁钟旭。 呵呵又是两个仗恃着自己的丰厚身家作威作福的狗屁有钱人! 钟旭不屑地一笑:“无聊。” 不过椅子腿怎么刚好选在那时候断开呢? “奶奶!”钟旭扭头盯着钟老太。 钟老太吹了吹自己的手掌:“老喽老喽现在的掌力只够劈断三条椅子腿儿。3o年前我这一掌下去那两只大小肥猪早变死猪了。” “厉害!” 钟旭钟晴同时竖起了大拇指。 “各位尊贵的来宾下面有请盛唐集团的荣誉主席杨老先生上台致辞。” 从麦克风里传出的声音立即让在场的所有人忘记了刚才那场小小的意外众人纷纷把注意力放到前方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噼里啪啦一阵鼓掌。 一个走路都要人搀扶的矮小老头子出现在话筒前破锣嗓子经过麦克风的扩张后听起来让人怪心烦的。看这老头在台上口沫横飞红光满面的德性一定是那种年轻时位高权重老了也不甘心退居二线吵着闹着非在一个大的吓死人的职位前加上“荣誉”二字求个心理平衡的人。对这种人来说没权比没命还难过。 这也是钟旭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原因之一钱权交易虚情假意很没意思。 老头子口若悬河的讲了半个多钟头才恋恋不舍地被人从话筒前“架”下去。 这半个钟头钟晴和钟老太联手不声不响地解决了六大盘可口的糕点。 “各位来宾盛唐集团举行的这次餐会旨在为各商界政界的翘楚提供一个互通有无促进合作的平台各位赏光到来实在令到此处篷壁生辉。借本次盛会之机本集团的总裁司徒月波先生稍后将有重要消息宣布。”麦克风里的声音听起来耳熟定睛一望ken笑容满面的站在话筒后。 台下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声不断。他们不知道所谓的重要消息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最新的收购或者展计划呢?要知道这类消息可是关乎着在坐各位的利益存亡。 “这主人也太拽了吧都来好一会儿了他还不出现。恩这个肉卷味道不错。就是少了点。”钟晴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 “重要消息?你说是不是司徒少爷准备借这个机会向你求婚啊?”钟老太拈起一块哈密瓜无限憧憬地看着钟旭。 钟旭白眼一翻:“您老人家做白日梦呢?求婚我看您头昏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身后一阵有节奏的声音传来由远而近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马蹄声?! 所有人本能地放下手里的杯子调羹叉子回头一看究竟。 包括钟旭在内每个人都被自己的眼睛吓了一跳。 一匹枣红骏马飞驰而来所过之处烟尘纷腾这马儿的度太快一时间根本无法看清策马之人是何面目。 已经连续听到好几个阔太太娇小姐的惊叫了因为这个矫健的动物并没有要减的意思直直地朝他们这边冲过来。 来捣乱的?钟旭警觉地站了起来掂量着自己够不够斤两阻止一匹看上去肆无忌惮的高头大马。 “什么啊?那匹马朝这边过来了哇好快赶紧闪啊!”钟晴跳起来拽住钟老太和钟旭的胳膊往后拖。 “来不及了!”钟旭低呼。 “吁!” 马上的人娴熟地勒住了缰绳一番嘶鸣下枣红马前蹄腾空最后稳稳地停在红毯的起点。 “不好意思各位我迟到了。琥珀跑得不错哦!” 一身暗红色猎装的司徒月波微笑着拍了拍坐骑的脖子以示奖励完全无视一干被他的惊险亮相吓得半死的宾客。身下这匹高大威猛色泽鲜亮、通身看不到一根杂毛的名驹一反方才的狂野不羁似乎听得懂主人的夸奖一般驯良且高兴地晃了晃脑袋。 这算是surprise吗?! 不过司徒月波这身行头倒能说是个意外。一直以来钟旭总有个奇怪的审美观点认为红色并不是适合男人的颜色任何红衣加身的男人都无法博得她的好感。但是今天她的观念被司徒月波彻底颠覆了。眼前的男人和骏马两个不同类别的红色交相辉映互生光彩。 没有人可以说他不出色。光看那些有钱花痴的神态就知道了。 钟旭定了定神前迈一步仰头看着似乎不准备从马上下来的司徒月波:“这个不是‘惊喜’是‘惊悚’才对。差点被你吓死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谁说我要给你的surprise是这个?”司徒月波低头不解地看着她随后话锋一转笑道:“衣裳很配你。” 嗳?什么? 不待钟旭有时间琢磨他话里含义司徒月波已挺直身子收起笑容神色凝重端立马上字字清晰地宣布:“各位所谓的重大消息其实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全场鸦雀无声。 “我司徒月波在此正式向钟旭小姐求婚。” 一只有力大手不失半分优雅地伸到目瞪口呆的钟旭眼前:“愿意作我的妻子吗?” 原子弹爆炸前都要倒计时1o、9、8、7……轰! 台下哗然一片。 温度突然下降了吧?否则为何觉得四肢冰凉无法动弹呢? 可是心头分明又有一小撮火苗燃起来越烧越旺奔跑在身体里每条血管每条经脉。 脑袋里全是糨糊所有脑细胞全数阵亡。 第一次现自己的心脏原来如此强壮不经触摸就能听到它如鼓点一样的跳动。 “姐!你犯什么傻呀去啊!” “旭儿什么楞啊?伸手啊!” 皇帝不急太监急一老一少坚决煽风点火到底如此千载难逢的大好事怎能错过?! “我……”被他们这一吵钟旭总算是找回三魂七魄。 没错其实自己很早之前就偷偷幻想过若有一天司徒月波向自己求婚该是多美妙的一幕而且这想法还很丢脸地被许飞看穿并且很没道德地被他利用了。 可现在的一切不是那个迷离的梦境马背上的男人是司徒月波向她求婚的是司徒月波如假包换。 这只手带给她的会是她想象中的幸福吗? “哎哟小姐你倒是上啊!急死人了!” 见钟旭还没有任何行动她的两位亲人恨不得把她五花大绑扔到马背上去。 “考虑清楚上来了就是生生世世不能回头了。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司徒月波一点都不介意保持着这个看似潇洒实则费劲的pose诚恳地“告戒”她。 啪~钟旭重重把手放到已经等得快要石化的大手里仰起脸傲气地说:“我做事一贯欠考虑这次也不例外豁出去了!” “匹夫之勇。呵呵不过这回是用对了。” 司徒月波用力一带钟旭利落地翻身上马安全落到了温暖宽阔的怀里。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送我这套衣服了。” “红色跟黑色是最完美的搭配。我们走。” “去哪儿?” “结婚。” “啊?” “琥珀走!” 看来这个叫琥珀的家伙对奔跑的兴趣远远多过于站立主人一声令下立即调转马头奋蹄而起载着两人扬长而去。 “姐夫慢走嘿!” “孙女婿你别跑那么快啊当心摔着!” 剩下的人里大概就数这两位最兴奋在马屁股后面连跳带挥手称呼改得贼快。 “这个后生做事也太不依常理了吧?” “就把我们干晾在这儿了?” “没见过这么荒唐的求婚真是乱来!” “他比他老爹还厉害根本不把谁放在眼里上次跟他谈生意时就领教过了狂着呢。” 各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议论纷纷按他们的逻辑跟观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应该是司徒月波这类世家子弟择偶的“正道”虽说已是21世纪但是对他们这些豪门大户来说由他们严格把关层层筛选过的儿女婚姻往往是是为家族争取最大利益的砝码与捷径怎能任由你说娶谁就娶谁? 司徒月波是个异数。 “妈!他……他……他居然向那个女人求婚??” “哎!女儿你怎么了一定要挺住啊女儿!” 整理完毕出来还没来得及找钟旭算帐胆固醇偏高的小胖墩儿就被这幕精彩的求婚大戏气得脑充血倒地晕了过去。 哈哈排名本年度最有价值钻石王老五排行榜榜的司徒月波已昭告天下名草有主想晕过去的岂止她一人?! 牧场比钟旭想象的还要大。 耳畔风声呼呼而过有司徒月波体温的包围钟旭完全体会不到北风的凛冽。 一直跑到牧场东面的河边司徒月波才勒住缰绳。 “下来吧。”他先下了马然后再握着钟旭的手把她接下来。 “跟我来。” 钟旭脚刚一沾地就被司徒月波牵着往左边一座栗色的木板屋走去。 “你到底带我去哪儿你说什么结婚结什么婚你倒是说清楚啊。”只要一着急说话就不打标点钟旭经常犯的毛病。 “我想了整整一个星期要用什么方式向你求婚你应该了解其实我不是一个花样很多的男人。”司徒月波答非所问。 “花样是不多不过每次出招必取人命都是被你吓死的。”钟旭脸一垮撅着嘴巴数落他。这个男人今天老是扯东扯西问他问题总不好生回答。 “呵呵还是丢丢的礼物提醒了我。” “丢丢?哦你是说那张画?” “对啊骏马草地艳阳天绝对的surprise!” “难怪你要在这里开什么餐会原来……咳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每次……唔……” 两片柔软的嘴唇出其不意地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司徒月波突然停住脚步把钟旭揽入怀里开天辟地第一次霸气而温柔地吻住了她。 天旋地转是什么?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钟旭肯定如果他还不停止这种动作的话撑不了几秒她一定会缺氧而死。 这可是她的firstkiss呢!以前那些妄想一亲芳泽的狂蜂浪蝶哪个不是被她扁成九级伤残?!居然被他什么招呼都不打就给偷走了。 “初见你时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司徒月波捧起她的脸喃喃低语。 “为什么是我?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钟旭呼吸极其不畅一脸绯红问得傻里傻气。 司徒月波被她的表情逗得直想笑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 “走吧神父还在里面等我们呢。”看她一时半会儿正常不了司徒月波摇摇头拦腰把她横抱起来朝木板屋而去。 “喂喂不用你抱放我下来。”他的举动又招来钟旭的惊叫。 “别吵这个神父不喜欢给吵吵闹闹的人主持婚礼。” “我又不是基督徒不用神父主持。再说哪有穿黑衣服结婚的。” “婚纱不如你身上的衣服好看。” “光有神父主持是不算的你我还没登记呢这个不合法我才不要非法同居咧!” “管结婚证的政府人员也在里面。” “我……” “你能不能先不说话?等会儿少不了要你开口讲点正经的。” 潺潺而动的河水唱着欢乐的调子汩汩清流波光潋滟尽都追赶着岸上那双轻快的脚步而去。 “我愿意。” “我愿意。” 没有鲜花掌声没有高朋满座甚至没有一个亲人在场仅仅一句“我愿意”再外带两本红艳艳的证书就是这对新人婚礼的全部。 “新郎新娘请交换戒指。”台上的大鼻子神父笑得无比慈爱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噢对了戒指!忘了还要交换这个东西。”司徒月波赶紧在身上的各个包包里头翻找起来边找还边道歉:“从来没结过婚难免出纰漏一激动就忘了放哪儿了。下次……”话刚出口他立马闭了嘴。 幸好钟旭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计较这句十分讨打的话她脑里反复出现的只有如下念头——天哪莫名其妙就把自己嫁出去了会不会太快了点?现在想来自己到底喜欢司徒月波哪一点?她自己也说不出反正这男人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磁石一般牵引着她的心。另外来的太快的幸福难免让人有不踏实的感觉…… 可是当她盯着无名指上多出来的小圆环时一刹那间钟旭突然想通了。 她认了平心而论除了司徒月波她又能嫁谁又肯把自己嫁谁呢?一定是自己斩妖除魔做下不少好事所以老天赐给她一个完美的老公以示奖赏吧凡事都要向好的一面看! 她的未来一片光明肯定会的。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司徒月波已经允诺把他们教堂的翻新工作一力承担下来无怪乎老神父笑得如此开怀。 “西式婚礼的好处就是程序简单省时省力。”司徒月波轻轻扶住钟旭的腰准备以老公的身份送给老婆第一个kiss “等等。”钟旭遮住他的嘴“我抗议!回去还要办一个中式的没穿成婚纱凤冠霞披也不错。” 司徒月波拉下她的手笑道:“抗议无效。乖啦听老公的才会财。” “喂是听老婆的才会……” 深情一吻是阻止这个新嫁娘多嘴的最有效方法。 由此刻而起钟旭正式升格为……司徒太太。 第十章 钟老太的秘密(上) 金字塔、泰姬陵、卢浮宫、尼斯湖、哥本哈根的美人鱼雕像等等等等每一处都被钟旭列入蜜月之旅的行程表大有拖着司徒月波环游世界之势。而司徒月波以时间有限为理由逼这个贪心的新婚妻子以抓阄的方式从她罗列出的几十处“只在做梦的时候去过”的地方里忍痛割爱挑出了六个最终目的地来此举令到钟旭保持一副被迫害的表情直到上飞机。 另一头若不是钟老太头天晚上骗钟晴喝下加了“料”的牛奶让他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司徒夫妇的行李中必定会多出一件可作万瓦灯泡之用的活物。等到钟晴大梦初醒载着新人的飞机已在千里之外。 “那俩口子太过分了为什么不等等我就飞走了?!说好了一起去的!!”坐在牧场里漂亮的花架下钟晴肿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撕咬着手里的三明治。 “睡得比猪还沉怪谁?难道整个飞机上的人都要等你不成?!”钟老太不露声色地数落着孙子同时惬意地享受着香气扑鼻的碧螺春。 钟晴自知理亏也不再跟钟老太争辩只能用食欲来泄心里的不满:“aiter!再给我来两块三明治外加三个黑森林!” 从钟旭结婚那天到现在一连好几天天气都少见地好。 钟老太自内心地对这块地方感兴趣远离尘嚣世外桃源好吃好住又有人伺候所以她并没有在司徒月波他们离开后离开而是决定在这儿住个十天半个月再回家。反正牧场地大人稀那一大拨宾客散去后常驻牧场的工人仆役加上他们祖孙俩也就3o来个人有上百间客房作坚强后盾断不会出现住房紧张的问题。 作为贵宾兼司徒家的成亲戚他们祖孙俩的房间自然是整座牧场里最宽敞最豪华的两处就位于那所白色大屋的三楼背山面河无敌美景尽收眼底。在跟这里的人闲聊时钟老太他们听牧场的管家说过司徒老爷子当年一时兴起买下这块地修了这座牧场作休闲及私人聚会之用可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根本没有多余时间来这里再加上他的家人多在海外甚少回国因而从牧场建好至今虽已十五年有余也只有司徒家的大小两位少爷也就是司徒月波和他弟弟多年前来这里渡过一两次假而已。反到是司徒家一位生意场上的朋友常常来牧场小住不过这朋友也有近两年没来过了。所以牧场那么多名家设计的房舍这几年只能在此孤零零地堆灰尘完全是暴殄天物。还好这回托大少爷的福牧场终于热闹了一次。 管家的话让钟老太住得更加心安理得放着那么好的房子不住那么好的风景不看实在是太可惜了留下来权当是做好事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钟晴打了个饱嗝他天生喜动不喜静几天住下来在最初的新奇褪去后牧场过分的安静平和让他再也坐不住了这里漂亮的雌性动物不少可是却鲜见跟自己同种族的;使用最频繁的通信工具不是手机电话而是对讲机;最常用的交通工具不是汽车也不是马匹而是脚踏车连吃的水果蔬菜都是在专门的温室里种出来的自产自销货。总之一切一切都打上了绿色环保无污染标签纯净得几近原始化。 “等老人家我住够了就回去。”钟老太才不舍得那么早离开留在这里不光能享受舒适安逸的生活或许还会有别的获益。 她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正色告戒钟晴:“这里是适合你这种菜鸟修习本事的好地方。” “我?修习本事?什么本事?”钟晴迷茫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钟老太忍不住拿手狠敲他的糨糊脑袋:“你爹妈撵你回来不就是让你好好把我们钟家的本事学到手吗?你看看你回来那么久除了添乱帮倒忙你学到什么了?!晴晴年纪不小了再这么下去你怎么对得起钟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钟老太不歇气地说了一大堆略一停顿后继续道:“我要借这个地方给你来个特训。” “特训?”两个字听来让钟晴感觉恐怖。 “不错!今天下午就上第一课就从符咒开始吧。以前教你的那些咒术肯定早还给我了!” “为什么非在这儿?回家不是也一样可以学吗!”钟晴还是不能完全领会钟老太话里的意思。 钟老太四下观望一番确认十米之内无外人后才压下声回答:“此处三面围山地势低洼是块极阴之地很容易招惹山精魍魉。” “哦知道了!您老人家是打算让我在实战中学习有了对手学起来才会事半功倍对吧?”钟晴自作聪明地打断钟老太。 “闭嘴!你听我说完!”钟老太抓起盘子里剩下的半块蛋糕塞到钟晴嘴里接着说:“但是从到这里的第一天到刚才接近一周的时间我没有现任何鬼魅的踪迹其中必有蹊跷。” “嘁~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是谁啊?钟家后人咧看到我们大架光临那些妖魔鬼怪老早就跑路了。”钟晴的思路永远那么简单。 “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单细胞?!”钟老太被这个喜欢乱插嘴的孙子气得要死“这世间形形色色的鬼物成千上万你真以为每一只都会卖我们钟家的面子吗?它们没有出现在这里绝对另有原因。而且我感应到有……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反正闲来无事就花点心思把这个事情弄清楚况且这里人气稀少不会产生不必要的干扰而你生性浮躁所以我说此地最适合你修习!” “原来有这么多名堂。这地方有那么神?怎么一路上都没听姐说过呢。”一席话说得钟晴直挠头。在牧场这么些天从来没听钟旭说过有什么不对劲像她那种感觉敏锐的优秀伏鬼人没道理觉不出啊。 “你姐姐?呵呵她哪还会有心思跟你说这些。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女人包括智慧在内各方面指数都会大幅下降。”钟老太止不住摇头叹气“唉觅到如此佳婿我还真担心从今往后你姐姐……再也无法全心挥她的本事了。” “我看你老人家想太多了你的担心应该不会生在我姐那种嫉‘鬼’如仇的强人身上。”钟旭会因为结了婚就“淡出”伏鬼圈?!钟晴一百个不相信。 “管不了那么多喽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命由天定随遇而安吧。”钟老太忽然感慨起来随后她眉毛一拧:“废话少说等下你跟我到房间里我教你三式镇鬼咒学好这三式初级法咒普通的小鬼就任你处置了。你姐姐12岁的时候就已经把这招耍得烂熟唉我是真不明白都是钟家的血脉怎么质量相差那么多?” “不能怪我!谁让我老爸老妈让我当那么多年‘孤儿’?缺少家庭温暖当然会对我这棵可怜小幼苗的成长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打死钟晴也不会承认“质量”差其实是主观原因。 “强词夺理!吃完了哈?”钟老太起身把钟晴也一并拽起来“吃完了就跟我回去上课!你要肯把你耍嘴皮子的工夫放一半到正经事上你绝对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程度。走!” “走嘛走嘛别拉我。”钟晴抓起桌上仅存的一个梨子跟钟老太一起朝他们的住处走去。 白色大宅的门口钟老太他们迎面碰上从里面走出来手提文件包的ken他是按司徒月波的吩咐在上司蜜月旅行的时候代他处理集团事务以及照顾钟老太和钟晴的生活起居务必有求必应。 “咦?你要出去?”钟晴跟他打招呼顺口问道。 ken点点头:“我要回公司去一趟有几个项目总裁要我跟进。你们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据说明天会降温上次送来的衣物够穿吗?要不要差人再买一些回来?” “不用不用那些衣服够我们穿好几年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们什么都不需要了。”钟老太连连摆手来牧场的第二天司徒月波就让某个服饰店就送了几十套冬装过来作他们的换洗衣裳钟老太年青的时候不止一次做过一天换三套衣服的美梦虽然晚了几十年而这个梦想终究还是实现了。 谁说金钱万恶?! 这话成了钟老太嘴里的高频句子。 “呵呵那好我就先告辞了。可能过两三天才会回来有事尽管打电话给我。”ken一笑临走前不忘再嘱咐几句:“对了别忘了要打电话的话得出牧场大门右转然后看到一段石梯上去到一片空地才会有信号哦。比较麻烦一点。还有万一你们要用车跟刘管家说一声他会安排的。bye!” “啧啧果然是人以群居物以类聚。我的乖孙女婿做事一贯周到连他身边的人也不例外。这个坑也是个能让人信赖的年轻人。”ken离开后钟老太对他竖大拇指。 “坑?奶奶人家叫ken!”钟晴憋住笑纠正钟老太蹩脚的英语音。 “呃?!这个……都差不多。你个兔崽子就只会注意这些无聊的小细节!你今天要学不会那三式镇鬼咒就准备跪一通宵搓衣板吧!还不跟我进去?” “哎哟喂~~~~怎么钟家的女人都爱拧别人的耳朵呢?” 整整五个钟头一直耗到天黑钟晴连一半功课都没有完成。 这个不能全怪钟晴记性差应该归咎于钟家的咒语实在很有性格威力越小的内容越长越复杂威力大的反而只有寥寥数语呈最稳固的金字塔趋势向上累积。练到钟旭那个程度的话使用的任何咒语都不会过十个字。虽然这样的修习方式在前期非常非常痛苦但是得来的成果却是振奋人心的看看钟旭就知道了。“从零开始、稳扎稳打”是钟老太给下一代下达的统一指导思想。 三式镇鬼咒加起来3oo字不止不仅要在短时间内一口气念出来还要一字不错。 钟晴想跳楼。 “等把这个烂咒语念完什么鬼都跑光了要不然就是把我吞了。”钟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恨摆在面前的红色纸片儿。 “所以你才要念得又快又准才行!!你给我继续练!再给你两个钟头等我吃了饭再来检查要是你还搞不定就……”钟老太拿起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戒尺在钟晴面前晃悠。 没等她把话说完钟晴就跳起来躲到落地窗帘后伸个头忿忿道:“跪搓衣板嘛!我知道了!说了八百次了!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就算留在雅典当乞丐也比被你们虐待好!” “咳不成材的东西枉我那么疼你!哼气得我胃疼吃饭去!”钟老太把戒尺扔到一旁恨铁不成钢地悻悻出了房间。 听到重重的关门身后钟晴从窗帘后钻出来走到床边四仰八差地躺了下去继续感叹着自己有多命苦他并不是不想学而是根本静不下心去背诵这些天书一样的咒语。他一直都以身为钟家的一员而自豪可是抛开面子问题静下心想一想大概自己跟堂姐真的有资质上的差别就算他怎么努力也不会达到钟旭的境界吧。真是很郁闷呢! 红色的符纸被他倒床时带起的风吹得乱飞一气散乱地落了一地。 钟老太当然不知道钟晴这时候在想些什么此时她只挂念着呱呱乱叫的肚子。半小时前她已经用对讲机通知厨师准备好晚餐了从钟晴房间里出来后钟老太直奔一楼的餐厅而去。 整座房子实在太庞大了方向感不好的人或许需要指南针才不会在里面迷路。在这里已经呆了好些天钟老太大概熟悉了这里布局穿过长长的廊道从一座汉白玉筑成的旋转式楼梯下去就能直达餐厅。 这层楼只住着她跟钟晴两人除了几个清洁工人每天一早上来例行打扫外牧场其他人几乎从不踏足。扶着楼梯冰凉的扶手钟老太咽着口水健步如飞往下走。 下了不到三分之一楼梯墙上一直敞亮的壁灯连同天花板上巨大繁复的吊灯闪了两闪灭了。 不止这一层整座大宅都断了电。 钟老太赶紧急刹车停下步子摸黑从兜里掏出对讲机喂了老半天可是手里的小机器只会出滋滋的噪音好象坏掉了。 “保险丝断了不成?差点害我老人家崴了脚幸亏拉着扶手。”钟老太抱怨着然后不慌不忙地转身朝楼上走她记得房间里有手电还有蜡烛什么的。 迈了两级台阶一抬头钟老太身子突然微微一颤——楼梯的起点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不是钟晴那小崽子就算只能看到一个黑忽忽的模糊身型钟老太也可以断定。 谁? 人影动也不动也不搭腔。 两束目光在黑暗里对垒一个俯视一个仰视。 钟老太不喜欢长时间抬着头看东西她这辈子突状况遇得实在是太多了早已练就一身泰山甭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是敌还是友? 带着必有的防范之心钟老太镇定地朝人影走去。 “原来是……你?”黑暗很好地隐藏了钟老太惊异的表情。 “……” “你……大概已经跟了我们很久了吧。” “别站这儿了到我房间去谈吧。” 由始至终只听到钟老太的声音。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后钟老太的房门吱一声开了又啪嗒一声轻轻关上了。 躺在床上惆怅到打瞌睡的钟晴睁开眼睛哎?!怎么那么黑? 钟晴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猛一下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掐电?实在不是件好事。 钟晴怕黑尤其是一人独处的时候。再联想到自己现在呆的地方是位于荒山野岭的深宅大院还有白天钟老太说的什么什么极阴之地钟晴身上的寒毛一根接一根地抬头挺胸。 他立即从床上翻下来摸索着找到了放在抽屉里的手电手忙脚乱地打开光芒虽然微弱好歹也让钟晴稍微安下一点点心。跟手电放在一起的是钟晴的对讲机他如见了救星般抱着对讲机大叫:“喂喂喂!有人听到吗?说话呀我是钟晴喂喂……” “喂喂是钟少爷吗?我是刘管家。”对讲机里传出清晰的回话。 “怎么那么黑啊?”钟晴气急败坏。 “哦是配电房的电线短路了正在修理中钟少爷不要着急再过十分钟一定恢复供电。” “我奶奶是不是在餐厅吃饭?” “没有啊钟夫人一直没下来过。” 老太太不是说吃饭去了吗?又跑哪儿去了? 钟晴正想用对讲机call钟老太谁知这东西却在这时罢了工——没电了。 “破东西!什么都跟我作对!”气恼地把对讲机扔在床上钟晴打开门走了出去。 钟晴打算直接下楼去找吃的路过钟老太房门口的时候房里时断时续的说话声让他停下步子。 老太太还在房里? 举手正要敲门钟晴的手却定在了半空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层楼就他们祖孙两个老太太在跟谁说话? 偷听早就升华成了钟晴的本能反应。 房门虽然厚可是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只要把耳朵紧贴在门板上里面的动静可以听个大概。 “不管怎样老太婆该谢谢你。” “……” “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 “你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工作?” “……” 钟晴听来的尽是出自钟老太口中没头没脑的话而跟她谈话的那个人声音实在太低太轻嗡嗡嘤嘤的听不清只言片语。 钟晴的耳朵一个劲儿往前挤整个人像只大壁虎一样贴在门上。 没等他探听到新的情报就听啪啪几声整个宅子重返灯火通明。 屋内顿时没了任何声响。 这电来的真不是时候! 钟晴眨巴两下眼睛正要撤退房门却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打开。 失去重心的钟晴躲之不及人仰马翻地栽了进去。 这电来的真不是时候! 钟晴眨巴两下眼睛正要撤退房门却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打开。 失去重心的钟晴躲之不及人仰马翻地栽了进去。 “喔唷!”门后的钟老太一声惊呼赶忙一个侧身避开这个不明物体。 多亏房间里铺了厚厚一层地毯否则钟晴的下巴铁定脱臼。 “小兔崽子你怎么突然飞进来了?”看着趴在地上的“人型大蛤蟆”钟老太拧着眉头蹲下去把钟晴拽了起来:“摔着哪儿了没有啊??” 顾不得被磕得生疼的下巴钟晴上下左右把屋子扫视一遍而后狐疑地看着钟老太:“奶奶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呢?” “没有啊!我没跟谁说话呀!”钟老太断然否认。 “没有?!”钟晴揉着下巴“可是我明明听到有嘛!哎?!你不是说去吃饭了吗怎么又呆在自己房间里?” “你是背咒语背入迷了还是饿昏头了?小小年纪就有幻听!你没看到刚才停电了吗?我当然回房找手电筒啊黑咕隆咚的老骨头可经不起摔!”钟老太拿指头戳着钟晴的额头边解释边训斥:“我看你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从来不肯把注意力放在正经事上难怪什么也学不好。还有”她眉毛一挑“你的功课已经完成了吗?” 一提到“功课”两字钟晴马上丧失了追究其他任何事情的兴趣他马上满脸堆笑讨好地挽着钟老太的胳膊:“亲爱的奶奶再多给我一天时间嘛就一天我保证明天一定出色完成任务!!那个镇鬼咒实在是太太太复杂了!!” 钟老太虎着脸撸下钟晴的手考虑了片刻不得已地点点头:“好吧明天。如果到时候你再出什么岔子哼我就跟你断绝祖孙关系!省得你继续给钟家丢脸!!走走走下楼吃饭去。” “好嗳好嗳!吃饭吃饭!我都快饿瘪了!”钟晴欢天喜地地跟着钟老太出了房间。 餐桌上各色菜式早已经准备停当整个餐厅飘荡着极度谗人的香味。 矮胖矮胖的刘管家立在桌子旁诚惶诚恐地为突的停电事故向祖孙二人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停电而已小事情嘛。就是这个小东西好象出了点问题。”钟老太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把自己的对讲机交到刘管家手上“除了杂音什么声音都没有是不是坏了?” “是吗?我帮您看看。”刘管家接过机器摆弄了两下对着它喊了两句里头立刻传来清晰的人声。他又仔细听了听在确定了这东西并没有任何问题后又把它交还给钟老太:“很正常啊没有杂音。” “哦没坏啊?那就好。谢谢啊!”钟老太舀了一口热汤送到嘴里顺手把对讲机放到一边。 “没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下去了。那两位慢用。”刘管家非常标准地鞠了个躬招呼旁边的两个侍从一起退出了餐厅。 大口啃着鸡腿的钟晴又忙不迭地抓了一只清蒸螃蟹放到面前吞下口里的美味后他张着油光四射的嘴巴满意地称赞:“虽然这里的生活乏味但是吃的东西真不少味道一流!还有这里的管家和侍从啧啧个顶个的像从五星酒店里出来的专业!” “恩味道是很不错。”钟老太有同感“不过要每天都在这么大的地方吃饭感觉似乎也不是太好总有些冷清。” “谁叫这儿这么偏僻地方那么大人又那么少。话又说回来虽然这里的东西好吃可是要让我再长时间住下去的话我一定会神经失常!”钟晴开始解决那只大个儿螃蟹眼也不眨地回答。 “你什么时候能用好镇鬼咒我们就什么时候离开。”钟老太对又脆又嫩的藕丁很感兴趣吃了一口又一口。 把螃蟹壳一扔钟晴吮吮手指满怀希望地问道:“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明天能没有差错地背出来是不是马上就可以离开?!” “不光会背还要会用。”钟老太立即提高了门槛。 “还要会用?”钟晴顿时泄了气可是不到两秒钟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即来了精神:“嘿嘿不是我不愿意啊。您之前不是说过这里一只鬼都没有吗?!那也只能等回去了才能演示给您老人家看啦!” 雪白的藕丁在钟老太嘴里噶蹦噶蹦直响不过并不防碍她口齿的清楚程度:“既然能抓鬼当然也会招鬼。这个你不必担心。” “不是吧?!”钟晴几乎忘记了钟家的强人还有这种本事他头回觉得自己的奶奶不仅暴力专权而且还极之阴险。 “少废话。赶紧吃你的饭吃完了上去做功课哈!我考虑看看是不是今天晚上就送一只到你枕头边促进促进你的学习进度。”钟老太半真半假地恐吓他。 钟晴立即闭了嘴埋头一个劲儿地扒碗里的白饭。天知道这老太婆是不是说真的照她的德性恐怕做得出这种事! 钟老太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虽然她常责备钟晴自身质量太差啊资质太低啊老丢钟家的脸什么的但是心里却明白这个孙子其实并不是她说的那么一无是处他一点不笨只是爱耍耍小聪明做事粗枝大叶不肯用心罢了。若想把钟晴这小子培养出来估计得下点猛药才行这样或许能造就一个新的伏鬼人才。有时候英雄是逼出来的! 少了钟晴的聒噪餐厅里更安静了。 嘶嘶~~嘶嘶~~~~一阵突如其来的怪异又尖利的噪音从钟老太手边一直未曾关闭的对讲机里窜出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刺耳。 “啊呀什么声音啊?!赶紧关掉那个东西。”钟晴身子往后一仰捂起耳朵大声说。 钟老太的耳膜也被震地嗡嗡作响赶紧伸手抓起对讲机啪一下关上。 悚人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一些回响的余音。 钟老太跟钟晴同时舒了口气。 “这东西果然有毛病!质量太差了!吵死了!”钟晴松开手一手指着对讲机一手掏着耳朵抱怨道。 “难道是干扰吗?”钟老太查看着手里的小玩意儿跟很多普通的老太太一样她对这种无线电产品的了解不多只隐约知道这东西只会在受到强烈的电波干扰的情况下才会出异常的杂音莫说牧场里没有手机信号之类的东西就算有干扰源也不会产生那么大的动静吧。 钟晴把对讲机抢过来不以为意地说:“这荒郊野外的能有什么干扰?!我说就是质量问题!等下找那胖管家换一个!刚刚还夸他们是五星级服务咧马上就……” “嘘!你别吵!”钟老太突然下令。 “呃?!”钟晴楞了楞钟老太突变的脸色让他乖乖地用手捂上了嘴。 钟老太深深吸口气坐正了身子将手掌平放在桌面上双目微闭同时加重了双脚踩在地上的力度。 看着有些“不正常”的钟老太钟晴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 “今天几号?”钟老太睁开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31号!今年最后一天。怎么了?”钟晴小心翼翼地回答。 “最后一天?”钟老太沉下脸神态越严肃。一股从地低深处传来的骚动通过她的双脚蔓延到全身。地面开始无规律地颤抖由弱到强又由强到弱起伏不定混乱不堪。 “到底怎么了嘛?”钟晴自己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头不过看看钟老太的样子似乎又真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记得钟旭跟老太太一样只要一有异常状况总会第一时间在脸上挂起紧张讯号。 “有东西想出来……”钟老太放松身体把手从桌上拿下来喃喃低语道。 “有东西想出来……”钟老太放松身体把手从桌上拿下来喃喃低语道。 “您说什么?”钟晴没听清楚连人带椅子往钟老太那边挪了挪。 钟老太腾一下站起来语气里讶异疑惑各掺一半:“不对……这感觉是……” “您到底是怎么了?咳!怎么老的少的都一个德性喜欢自言自语问你们问题都不甩我!”钟晴跟着钟老太站了起来干着急得不得了。 “闭嘴!”钟老太狠狠呵斥“去把餐厅大门看看有没有别人在外头!有的话把他们支开!” “哦。”钟晴哪敢耽误拔腿就跑到厅门口拉开两扇虚掩的棕色木门伸出头四下观望。“钟少爷有什么吩咐吗?”门口果然立着一个正打呵欠的男侍从见钟晴突然从门缝里伸个头出来马上端正站好恭敬地询问。 钟晴眼珠一转问道:“有臭豆腐吗?” “啊?!厨房好象没有这个。”侍从实话实说。 “这样啊那麻烦你去厨房说一声想办法帮我现做一份吧!”钟晴早料到这里不会有这种极品食物。 “哦!好的!我马上通知厨房。”侍从为难地掏出对将机。 “别别还是你亲自去趟厨房落实一下好这里暂时不需要你帮忙。”钟晴把他往前推了推。 “是我这就去。”钟晴的命令侍从不敢不服从马上快步朝厨房方向而去。 钟晴嘿嘿一笑缩回身子重新关好大门转头对钟老太作了个ok的手势:“任务完成!” 站在桌边的钟老太这才定定神拉开椅子后退三步单腿跪在了地上左手捏诀右手出掌口里念念有词。看她的架势似要把身体里的力量全部集中到右掌。 虽然外头已经没有人钟晴还是仔细锁上大门才跑回到钟老太身边停在离她五步之外的地方紧张巴拉地看着老太太施法。 一道道淡青色的光线从钟老太紧闭的指间盘旋而出汇集成一个拳头大的透明光球。待光球里出现了一个说不出是什么形状什么笔势的符咒类图案时钟老太右手掌一翻将光球往下压到距离地面不到半尺的高度霎时就见她的掌下宛若有一朵青莲徐徐绽开不过这个类似莲花的光体只有四个“花瓣”按照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的方位紧贴着地面向四方延展开去幻化成四道绚目的金青色光带。连带整个餐厅的地板都漾起同色的光晕。 “好漂亮啊!”钟晴看得几乎呆了。他还想着要是站在光芒中间的是位美女的话这会是怎样一幅百年难得一见的人间奇景啊!! 钟老太嘴里的咒语一直没有停下几道光带越来越亮而后渐渐往地里嵌了下去。 在光带彻底埋入地下后遍屋的异样光芒登时全部消失餐厅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正常。但是钟老太没有站起来仍然蹲在那儿保持刚才的姿势。 钟晴见老太太没了动静正要上前看看耳边冷不丁却传来叮叮当当的轻微撞击声他侧头一看餐桌上的碗碟杯勺居然一个个抖动起来碗里的汤也翻起小浪洒在雪白的桌布上。 地震了吗?!除开桌子上颤动的器皿钟晴同时感到脚下的土地也开始左右晃动虽然程度并不厉害但是也足以让他心惊胆战。 那边的钟老太当然也觉察到地底的异动她加快了念咒的度右手掌则用力地往下撑。尽管餐厅里开了暖气但是温度并不算高而钟老太的额头却慢慢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地下有一股未可知的顽固力量与之抗衡。 “奶奶……”钟老太吃力的表情让钟晴越不安他又前靠一步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啊!” 一团刺眼的白光从钟老太脚下爆出猛然弹开她的手掌后即刻就如水蒸气般四散消失在空气里。 桌子上的东西安静了地面也不再摇晃什么异常状况都在一瞬间散去了。 钟老太捂住右手站了起来鲜红的血液从她的指间钻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奶奶你受伤了?!”钟晴扑到钟老太身边惊呼。 “我没事小伤口。”钟老太拨开钟晴走到餐桌前撕下桌布一角麻利地把右手掌紧紧扎了起来边扎边摇头:“怪了!居然会有排斥?!难道是我弄错了?!” 钟老太就势坐在了椅子上托着下巴纠着眉毛思考着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 钟晴也搬椅子坐在她身边心里急得难受。 沉默了半分钟他实在忍不住:“奶奶到底出什么事了??刚刚那是什么??拜托您老人家了!!别拿我当空气好不好??你再自言自语我就要崩溃了!!” 钟老太被他吵得心烦只得开了尊口:“我之前就说过这里有蹊跷。” “是啊是啊您说过这里是极阴之地却连一个鬼魅都没有。”钟晴赶紧点头接话。 钟老太依然眉头不展:“最初我只是猜测现在可以肯定了这里并非没有鬼魅它们只是出不来罢了。” “出不来?!” “对!”钟老太点点头“有人在此地设下了伏鬼封印。” “伏鬼封封印?!什么东西?”不知道是自己又不长记性还是从来没听到钟老太提过钟晴对这个名词实在是陌生。 “伏鬼封印高深莫测。说太多了你也不懂打个比方人鬼两界紧密相连但是始终是份属不同的两个空间不管彼此有多紧密永远还是有分界限的这条界限好比门而封印就是门上的锁。只要门锁完好鬼物就无法侵入人界作祟。牧场就是因为有了封印的缘故才能平平安安度日至今。”钟老太尽量用他能理解的语言耐心解释。 “哦既然封印那么厉害为什么你又说有东西想出来?!那些东西应该是鬼物吧?!”钟晴挠头。 “大多数人都知道每年的农历七月半是鬼物最猖狂的日子其实每年的最后一天也是。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封印的失效期限快到了。”钟老太面有忧色。 “还有这种事哦?这玩意儿也讲保质期的吗?!那我们要怎么做呢?如果封印到期会有什么后果?难道被封住的鬼物会一拥而上到我们这里来‘窜门’?!”钟晴也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后果非常严重。”钟老太肯定了钟晴的猜测“刚刚我试图下一个新的封印可是没想到那道旧封印立即威排斥我这个很是让我费解。到底是何等人物布下的?!对了现在几点了?” “差1o分11点!!”钟晴看了看手机。 “得马上找到那道封印的源点!会在哪里呢?应该在牧场里才对!”钟老太又站起身焦灼地度起步子。 “什么是源点啊?”对封印刚刚有了半知半解的认识现在又冒出来个什么原点半径的钟晴完全搞糊涂了。 “唉你个笨小子。刚才我蹲那儿下封印如果成功的话那块地方就是封印的源点。我现在要找到以前那个人的源点估计只有把旧封印清除掉才能下新的。”钟老太忍住手疼狠敲钟晴的脑袋。 “哎哟别敲了我知道了!您到是说说看怎么找啊!”钟晴护住头闪到了一边。 “要找出封印的源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刚才我已经耗掉不少元气短时间内我无法用灵力找到源点。这里地方那么大要从何着手呢?”钟老太一时无计可施又度了两个来回。 “要是姐在就好了!”钟晴真诚地想念起钟旭来“这个封印能撑多久?要不我马上给姐打电话让她回来!” “你犯傻呢?要是等她回来整个牧场连同我们俩早就壮烈牺牲了!”钟老太又敲他的头气恼他居然会有如此白痴的想法但是她马上眼睛一亮:“你刚才说什么?打电话?” “是啊不然还能有什么方法?”钟晴躲得远远地回答。 “对啊!”钟老太一跺脚“电话!源点周围的磁场肯定与众不同。整个牧场都没有手机信号只有一个地方才有!” 钟老太抓住钟晴的衣领:“白天那个坑说的在哪儿才能打电话呢?” “牧场外面右转上石梯的空地!”钟晴指着门口比划着。 “我们走!!” 钟老太拽住钟晴的衣服就往门外冲。 钟老太拽住钟晴的衣服就往门外冲。 借着宅子门口的灯光钟老太指着摆放在角落里的一辆脚踏车说:“快点你骑车带上我咱们得赶时间!” “没问题!”钟晴一点也不含糊利索地把脚踏车推过来一脚跨了上去。 “走!”钟老太跳上车后座拍了拍钟晴的背。 钟晴深吸一口气脚下力一蹬脚踏车嗖一下飙了出去。 两个刚巧路过的侍从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闪过去的影子惊讶于怎么有人能把脚踏车骑出法拉利的度。 深夜的寒风刀子一样肆虐在空旷的牧场呜呜声此起彼伏。 钟老太缩着脖子躲在钟晴背后却始终也躲不开扑面而来的冷风。 虽然握着车把的双手已经开始热可是钟晴暴露在外的两只耳朵却被吹得生疼。尽管车已经够快了但是他还在心里念叨着快快快两条大长腿也不歇气地使劲捣腾。 “哎!!你悠着点啊!!注意路况哈!!”钟老太没想到钟晴的脚力那么好坐在“飞驰”的脚踏车上不安全感是越来越大她不得不大声提醒这个莽撞的孙儿生怕他把车轮子给抡飞了。 “放心摔不着您的!呸呸~~”钟晴边说边忙不迭地把吹到嘴里的沙土杂质什么的吐出来。 5分钟后穿过牧场外那条往右延伸的碎石路嘎吱一响钟晴一个急刹车稳稳停在了那截ken说过的石梯前。 “喔唷总算到了。”钟老太揉了揉被钟晴的后背撞得疼的鼻子搓了搓手心有余悸地跳下车。这小子别的不行车技还真没话说能见度这么低还毫无偏差地抵达目的地没磕着没碰着的。总算他还有一点点可取之处。 “嘿嘿我在大学里可是响当当的飙车冠军。”钟晴洋洋得意擦着流出来的鼻涕。 “上去吧。”钟老太一个箭步跨上了石梯。 “奶奶等等我!”钟晴把脚踏车一扔紧跟上行动敏捷不输年轻人的钟老太。 石梯很长蜿蜒而上每一级高低宽窄不一两旁杂草荆棘丛生幸好顶上没有参天大树遮挡从天空里渗出的微弱青光否则两个摸黑之人梢不留神就会有滑下山坡的危险。 “这路还真长!比跑5ooo米还累。”钟晴的脚越来越沉刚才蹬脚踏车太卖力了现在才觉得有些体力不支。 “老祖宗千万保佑我们找对地方!!”钟老太一语不只在心里默默祷告。 在转过第四个弯后一块百米见广的平台让二人眼前豁然开朗。 “是……这里了……”钟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掏出手机一检查“真的……真的有信号了!” “希望真是这里!”钟老太定定神拉着钟晴走到平台的中心平伸出右手道:“我要验证这里是不是源点所在需要借你的灵力补我不足。你集中精神尽量提升灵力把手放上来!” “哦知道了。”钟晴用力点头左手朝下覆在钟老太的手掌上。 “一定要集中精神中途绝对不能松手!准备好了?!” “恩好了!” 钟老太调匀自己的呼吸竭尽全力将灵力升到最高一旁的钟晴双眼紧闭不敢有半分懈怠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灵力“逼”了出来随着钟老太口中的念词无形的神奇力量很顺利地传递到了她身上。 “天地有界封印无际现!”钟老太一喝左手出掌从左至右一抹而过带出一片耀眼的宝蓝色而后马上化作点点光斑迅向四周扩散开去转眼包围了整个平台飞绕了数十圈后流星雨样的光点渐渐收拢最后形成小型龙卷风般的模样盘旋在离二人不到一米的正前方。 钟晴在一个钟头之内两次有了地震的感觉脚下的土地随着那团蓝色龙卷风的运动而运动起来。 一块呈正方型的光状物从龙卷风下的土地中缓缓突出四道光彩夺目的红色光线从它的四个角直射而出。 “收!”钟老太手一挥捏诀喝道。 钟晴的手掌一麻被从钟老太手上传来的力量弹开了去。 “太好了果然是在这里。”钟老太走上前掩不住口气里的惊喜。 “找到了?那个就是封印的……源点?!”钟晴兴奋地指着脚下光芒不减的奇异景象问道。 钟老太点头:“是的只要把它破除再布下一个新的就安全了。” “可是这个需要花不少力气的奶奶你还撑得住吧?”看着已经在微微喘息的钟老太钟晴有点放心不下。 “是挺让我头疼但是别无选择。豁出去了否则这里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钟老太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里的无奈转瞬就被决然所代替“旧封印破掉之后新封印布下之前下面的东西极有可能利用这点时间差突围出来如今我的灵力只够布封印之用根本不可能再设一个结界挡住它们。若真有东西冲出来就只能由你出手阻拦绝对不能让它们逃出这个平台!” “我?!”钟晴觉得老天真会耍自己总是把他这只菜鸟扔进生死悠关的关键时刻现在还面临着要独当一面的天大难题。 “刚从下面出来的鬼物力量不会太强你一定把握好时机。”钟老太边说边拽过钟晴的手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他手掌中画下一道符“瞅准了出来一个打一个打什么部位都可以。这道符虽然伤不了它们但是可以把它们震回原处。好了你退后一点。” “知道了!!有了这个武器就没问题了!!”钟晴端详着手掌退到一旁松了口气。 见所有该做的、能做的准备都布置妥当钟老太蹲下来细细观察着那道封印思量该用哪种方法来破除才是最有效最省事的。 正方型的光体已经完全暴露在地面上弯弯曲曲花纹般的图案遍布其上纷繁复杂让人眼花缭乱还有几道参差不齐的裂痕越来越迅地在上面扩张。 “真是快过期了。”钟老太喃喃道“可是这个封印……好象不太一般啊。” 一丝疑惑从钟老太心里划过她没工夫细想抬起两臂手掌交叠向外对准这块封印的源点斥了一声:“破!”立时就见封印正中出现一条笔直的红线钟老太见状马上将两掌向两旁分开那动作似要扒开一道沉重的大门一般。跟随着她的动作封印以那道红线为中点也徐徐向两边分开一道五彩斑斓的强光从中一跃而出直冲九宵。 “暧?!那是什么?”钟晴伸出手本能地挡在眼前透过指缝他依稀看到好象有一个人出现在那道强光之中。 “天哪怎么会是这个?!”钟老太很少见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哇这这这怎么了??” 一旁突然穿来钟晴惊慌失措的嚎叫。 第十章 钟老太的秘密(下) 钟老太回头一看从钟晴的心口射出一道与那强光一模一样的光柱直奔那道强光而去转眼两道光芒就合二为一交相辉映且迅膨胀开来夺目的光华笼罩了整个平台。 封印上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轰隆~~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过。已是千创百孔的封印炸裂开来破碎的光片与那道强光融合在了一起唰一下收敛成一个小小的光球紧接着消失在了夜色里。 “搞搞搞搞什么啊?!”惊魂未定的钟晴捂着自己的心口手软脚软地确定着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封印已除小子你给我注意了!”钟老太盯着封印消失后出现在地面上的直径半米的黑洞大声吼道。 “哦是!!”被钟老太一吼钟晴马上想起了自己还肩负着重要任务立即振奋精神站到钟老太身后恭候随时会出现的不之客。 果然钟老太布封印的咒语还没念完下面那些被封印镇压已久的东西已经嗅到了“解放”的味道。 十几只鬼瓜子扣住黑洞的边缘带出几只领头的恶灵虽然是人型可是每一只看起来都像是被泼了变质燕麦粥的癞蛤蟆粘嗒嗒的样子让人作呕。 “给我滚回去!”钟晴跳上去噼里啪啦一阵乱打手里的符咒的确奏效那些恶心的家伙接二连三地被震回黑洞里不费吹灰之力。 看着那朵漂亮的四瓣莲花盛开在钟老太手心里钟晴总算是安心了看来老太太能顺利地封上这个恐怖的黑洞。 金青色的光带延伸而出将黑洞严密地包围在里头。 “好哎!”钟晴兴奋地拍手马上就可以大功告成。 他的叫好声余音未绝突然觉得右脚下多了个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妈呀一只被拉长的苍白人手居然穿过封印的光带紧紧拽住了他。 “哎哟!!” 钟晴还没回过神整个人已经仰面摔在了地上那只手力大无穷狠狠地把他往黑洞里拖。 “死鬼你给我松手!!!”钟晴挥掌击在冰凉的手臂上但是那道符咒对它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让它越拽越紧。 眼看钟晴整个小腿已经没入了黑洞一直专心施法的钟老太急了腾出左手抓住了钟晴的手臂暂时降低了他往下滑的度。 只要再过一小会儿新的封印就能完成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松懈但是如果再不把钟晴从那只只露手不露面的恶鬼手里抢出来他铁定被拖进黑洞里给那些东西陪葬。 单凭臂力十个钟老太也不是它的对手。 “混蛋!”钟晴挣扎着但是根本挣不开它的钳制眨眼间他整个下半身已经全部陷进了那个布满死亡的味道沼泽一样的地方。 “晴晴!抓紧我的手!”钟老太汗如雨下眼睁睁地看着钟晴的手一点一点从她的手里往下滑落。 “妈的奶奶不行那玩意儿好大的力气我……” 钟晴话还没说完又往下陷了一大截只剩下肩膀以上的部位还留在外面。 “晴晴!” 钟老太尖叫一把拧住了他的衣领。 可是衣领如何承受得了这么大的拉力?! 扑哧一下布料断成两截。 四道光带已经完全埋入了地下金青色的光圈浮出地面红色的符文盘踞其中精光四射黑洞消失了。 新的封印终于完成人界又避过了一次不小的灾祸。 可是却把钟晴陪进去了。 钟老太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捏着从钟晴身上扯下来的碎布。 “呵呵这玩笑开大了……不是真的吧……小兔崽子……”钟老太笑得很难看不敢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呆呆地看着四周夜阑人静平静如初什么都没生过一样。 “晴晴!”一股热气直冲钟老太的脑门她狂似地用手挖着脚下的泥土号啕大哭。那是她最疼的孙子啊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她不信说什么她也不信钟晴就这样丢了小命。 扑通~~~“哎哟妈哎~~~” 身后好象有重物落地还夹杂着一声熟悉的惨叫。 钟老太猛一回头不由又是一声尖叫:“晴晴!!!” 活生生的钟晴从天而降重重跌在坚硬的石头地上正呲牙咧嘴地躺在那里揉着屁股。 “晴晴你怎么样啊??”钟老太扑过去一把把钟晴抱在怀里。 “哎哟奶奶我尾椎骨肯定断了!!”钟晴指着自己的屁股痛苦万分。 “你这臭小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挂了呢!!呜呜~~”钟老太捶着钟晴的肩膀喜极而泣。 “我也以为我这次死定了。刚才眼前一黑觉得眼耳鼻口都被又脏又臭的软趴趴的东西给堵住了憋得我快窒息了。恍惚中我感到心口一热看到有个穿红衣服的人挡在我前面好象还拿着剑还是刀什么的左砍右砍的。然后就有人把我往上一推等我睁开眼已经躺这儿了。”钟晴有气无力地讲出他刚才的经历。 “有这种事?心口一热?!”钟老太一楞她回想起刚才从钟晴心口射出的光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得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冷死我了。”钟晴缩了缩脖子冷风飕飕地从扯破的领口往里灌。 “你脖子上挂的是……”钟老太注意到钟晴脖子上那条鲜艳的红色细绳。 “我脖子上挂的?!”钟晴把红绳拖了出来道:“这是姐上次在长瑞大厦里给我挂上的护身符。她后来又没找我要所以我一直挂着。” 看着手心里刻着钟馗像的护身符钟老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什么?难道这个小玩意儿有玄机?”钟晴问。 “臭小子算是你运气好多亏了有这道护身符。否则你小命早没了。”钟老太把护身符小心地塞回去又小声念叨一句:“多谢老祖宗保佑!” “真的吗?!阿弥陀佛总算老天有眼怎么能让我这种有为青年英年早逝呢?!”钟后怕地拍拍胸口。 “回去吧。”钟老太站起来“能站起来吧?!” “可能可以吧!”钟晴试着撑起身子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好象骨头还没断。我们走吧。” 钟老太点点头刚一迈步一阵晕眩袭来突觉体内仅存的力量四散溃逃根本无法控制。短时间内接连布两次又破一次封印已经耗尽了全部力量自己已经达到极限了吗?! “奶奶你怎么不走啊?”前两步的钟晴回头看着杵在原地的钟老太。 “走……”钟老太刚冒了一个字整个人就软软倒了下去。 “奶奶!!”钟晴跑过去扶起钟老太焦急地呼喊:“奶奶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我……没力气了……”说完这话钟老太头一歪昏死过去。 “哎哎!奶奶你别吓我啊!!” 钟晴吓坏了背上钟老太就往山下赶。 一路踉踉跄跄地顺着原路下到平地后钟晴撒开腿朝牧场那方飞奔身后的钟老太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硬硬的下巴因为奔跑时的颠簸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扣在钟晴的背上。 “奶奶你坚持住啊我马上送你去看医生!”呼呼的风声里夹着跑得满头大汗的钟晴的大嗓门。在钟晴的记忆里钟老太从来没有过生病进医院的经历甚至连感冒伤风之类的小病也很少染上家里放置的常备药品的箱子大半年也难得开一次。一直到刚才他依然认为已过古稀之年的钟老太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不输给任何身体健康的年轻人这老太太绝对是老当益壮型的典范。可是现在她居然弄到这样一个气若游丝知觉全无的糟糕地步。钟晴心里又慌又乱只因他完全搞不清楚钟老太现在的情况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他现在能做的除了尽快把钟老太送到医院之外就是努力地克制住自己老往坏处想的思维祈祷老太太逢凶化吉一切平安。 钟晴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反正当他们返回牧场的时候他脸上的汗水已经呈条状而不是粒状而两条腿也累到好象跟自己的身体分了家的状态。 “刘管家!来人哪!!”还没走到住地钟晴已经扯开嗓子大吼起来。 声音里的撕心裂肺焦躁狂郁在四周黑暗与寂静的完美配合下出无与伦比的强大穿透力整个牧场里听力正常的人全被他“震”了出来。 “钟少爷出什么事了?”刘管家从里面慌里慌张地跑到钟晴面前后头还跟了一群衣衫不整的侍从看来不少人是直接从床上奔出来的身上只套着睡衣跟拖鞋。 “牧场牧场里有医生吗?有没有医生啊?!”钟晴伸出一只手揪住刘管家的襟口。 “啊?医生?本来是有个保健医生的但是这个星期他休假。”刘管家看着钟晴身后一动不动的钟老太大惊失色地应道。 “妈的!”钟晴气得直跺脚恨不得宰了那个早不休假晚不休假的医生“那你马上给我找个车子我要去医院!快啊!!” “哦哦好的好的你们跟着我。那个小进跟阿山你们过来帮钟少爷的忙。”刘管家拧亮了随身携带的一支小手电又招来两个侍从打算帮钟晴把钟老太抬走。 “我自己来就行了赶紧走吧。”钟晴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不想耽误时间。 “是。那钟少爷你们小心点。”刘管家不敢多说领着他们快步朝牧场外走去。 刘管家手里那支小手电为一行人提供了莫大的方便若没有那一点点光亮钟晴真不知道自己还要耗掉多少时间在那条蜿蜒崎岖的山路上。 背上的钟老太似乎越来越沉钟晴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绝对不可以放缓度。身后给他们引路的刘管家早已经气喘如牛以他的身材体质来说从最先的带头到现在还能勉强跟钟晴保持在两步距离以内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到……到……到了!我……去……开……开车!”刘管家挣扎着迈上最后一级石梯步履蹒跚地朝停车场的另一头走去。 钟晴小心翼翼地把钟老太放下来靠着自己焦急地等待着。 不消半分钟两道灯光射过来一辆白色房车刷一下停在钟晴面前。 刘管家打开车门跳下来帮钟晴拉开后车门迅地把钟老太抬了进去。 “赶紧走吧!”钟晴砰一声关好车门急不可奈地吩咐。 “是钟少爷坐好了。”刘管家一踩油门汽车箭一样冲出了停车场延着并不宽敞的公路朝市区开去。 钟晴脱下外套盖在钟老太身上搓着她冰凉的双手不停念叨着:“奶奶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坚持住啊。” “钟夫人这是……”刘管家从后视镜里看着钟晴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晕倒了……”钟晴含糊地应付他两句后马上提高声调不耐烦地吼道:“你能不能开快点!” “哦好的好的。”刘管家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边加大油门边嘟囔:“已经开很快了。” 深夜的公路上车子少得可怜只有他们这辆车子在上面风驰电掣。 “快点啊拜托!还要多久才到医院啊!”钟晴还嫌不够快左手烦躁紧张地扣着座椅的扶手。 “钟少爷别急很快就到了!”刘管家不停地安慰他。 因为车太快刘管家一时避让不及从横在路上的一块石头上轧了过去车身猛地颠簸了一下钟晴赶忙扶住钟老太生怕磕着她的头。 “晴……晴……” 一声低低的呻吟从钟老太口中传出来。 “奶奶?!”钟晴又惊又喜马上把钟老太的身子扶正:“您您醒啦?!” “找旭……旭儿……找她回来……”钟老太微微张开眼睛从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出这几个字而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闭上眼睛重新陷入昏迷状态。 “奶奶!奶奶!你别说两个字又晕了呀!奶奶!”钟晴摇着钟老太的肩膀可是任他用多大的力气钟老太丝毫反应也没有。 “要我找姐回来?!”钟晴思忖着钟老太刚才所说在那种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她还惦记着要自己找钟旭回来看来一定有非同小可的事情要跟她交代。于是他马上动手掏自己的手机可是翻遍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他也没有找到那个至关重要的小东西天知道刚才一番折腾下被丢到哪里去了。 “混蛋电话不见了。这可怎么办。”钟晴一时没了辄这叫他上哪儿通知钟旭去?! “钟少爷要用电话?!我这儿有!还是全球通的!”看到钟晴着急的样子刘管家好心地说道。 “真的?太好了!”钟晴大喜急忙探过身子把手从椅背上伸过去:“快给我!” “是钟少爷稍等一下。”刘管家把左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伸到外套的内袋里“咦怎么不在?!” 钟晴的心凉了半截。 刘管家尴尬地笑笑换了右手伸到裤兜里摸索一番然后低头一看如释重负道:“在这儿呢。” “真是太……哇!小心前面!”钟晴那个“好”字尚未出口马上大叫着指着前方。 “天哪……”刘管家定睛一望从前头的弯道里突然窜出一辆跟他们的度不相上下的大型运输卡车直直地朝他们这边撞过来。 刘管家不顾一切猛打方向盘虽然很幸运地在两车相撞前的一秒钟同那辆疯狂的卡车擦肩而过但是意外并没有就此结束刘管家刹车不及整个benz房车猛一头撞向了道旁一棵粗壮的大树。 “哇!” “啊!” 刘管家双手一松抱住了自己的头。 钟晴大喊一声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钟老太紧紧闭上了眼。 轰隆~~~~~~~~ 接连几声巨响然后就是玻璃的碎裂声兹兹的喷气声。 钟晴觉得自己被抛到了另外一个空间眼里脑里全是混沌一片的旋涡耳朵里嗡嗡作响。而那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旋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自己身不由己越陷越深渐渐丧失了所有的意识…… “怎么还没醒真是急死人了!” “放心医生说了他只是轻微脑震荡和软组织挫伤已经没有危险了。” “可是唉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一男一女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入了钟晴空荡荡的脑子里把他已经失去了功能的意识细胞一点一点恢复了过来。 钟晴的眼皮动了动慢慢抬起来眼神迷惘地盯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人。 “哎?!他醒了!”钟旭高兴地直拽司徒月波的袖子然后立即俯下身子凑到钟晴面前问:“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 “你问这么多问题让他怎么回答?!”紧挨在钟旭身旁的司徒月波嗔怪着她的迫不及待随后也埋下头问道:“钟晴还好吧?” 钟晴使劲眨了眨眼睛楞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地嘶哑着声音道:“姐……姐夫……真是你们吗?!我是不是脑袋不清醒出现幻觉了?!” “幻你个头啊!我离开后到底生什么事情了?老的那个到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小的这个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睡在这儿犯傻!真是见鬼了!你们怎么回事啊?!”钟旭又急又气火烧火燎地质问道。 “原来你们真回来了太好了!对了奶奶她怎么样了?”钟晴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正想坐起来却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脖子被个围脖一样的东西固定住了手臂和左小腿全缠着绷带。 “有什么你动嘴说就好千万别乱动。”司徒月波赶忙出言制止扭来扭去的钟晴。 “叫你别动你还动!”钟旭黑着脸喝道转而才忧心忡忡地说:“奶奶她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还没过危险期。” “那么严重?!”钟晴的心缩紧了。不过想想也够恐怖了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老太太而已之前已经耗尽体力人事不醒了再加上一次车祸能留一口气到现在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了吧。 见钟晴神色异样司徒月波宽慰道:“我找了最一流的专家给老人家诊治。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你的伤也不轻呢。”说罢他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过来“先喝口水吧。” “我来。”钟旭接过水杯坐下来用勺子小心地把热水送到钟晴干涩的嘴里边喂边耐着性子道:“等你休息够了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你们在牧场里究竟生了什么事。才离开一个星期而已祖孙两个居然弄成这个样子。” 咽下好几口水后钟晴盯着他们两个问:“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接到ken的电话说你们生车祸受了重伤。所以我和你姐姐马上从巴黎赶回来。幸好当时刘管家只是受了点轻伤这才通知救护车及时把你们送进了医院真是太险了。”司徒月波耐心地解释着。 “一接到这个消息是真把我吓坏了这颗心到现在还玄在喉咙那儿呢!”钟旭说的的确是掏心掏肺的大实话ken的那通电话不啻为晴天霹雳风情万种的花都美景霎时成了毫无诱惑力可言的黑白图片让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只恨不得能马上长双翅膀飞回去。这么些年来比起那对经年杳无音讯的父母以及其他那些几乎从不碰面的叔婶长辈钟老太跟钟晴对她的意义委实大了太多太多。虽然常常被他们两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他们永远是她生命里最最重要的血亲。 “姐行了我不喝了。”钟晴闭上了嘴脑子里一阵一阵的麻痛让他很不舒服“对了!”他突然记起了钟老太在昏迷时的对他的嘱咐赶忙告诉钟旭:“奶奶在昏迷的时候曾经醒过来一次嘱咐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有这回事?”钟旭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眉头深锁。 “对!奶奶肯定有重要事情告诉你。姐你是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几乎把小命都送掉了。”钟晴忍住不断袭来的头疼巨细无遗地把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说给钟旭听。 吊瓶里的液体像沙漏一样一滴滴落进滔滔不绝翻着嘴皮子的钟晴的身体里忠实地记录着时间的流失…… “开什么玩笑怎么有那么奇怪的伏鬼封印?!还那么巧布在牧场那里?!”听罢钟晴的报告钟旭腾一下站起来。 “多亏你给我的护身符否则我挂定了!”钟晴脖子动不了只能不停的转动眼珠子注视着钟旭的一举一动。 “鬼界异动?!伏鬼封印?!没想到我们家的牧场竟然还有如此玄机。不过还好你们总算是全身而退。”司徒月波听得直摇头末了的“全身而退”四字说得勉勉强强。 “奶奶要跟我说什么呢?”钟旭看看钟晴又看看司徒月波想破了头也想不出钟老太的意图。 “算了我过去看看奶奶。”钟旭叹口气回头嘱咐司徒月波:“你留在这儿看着这小子。” “你去吧。”司徒月波点点头可是一看到她疲惫苍白的脸以及明显的黑眼圈他又不放心地追问:“你还行吧?三天没休息过脸色越来越差了。” 钟旭摆摆手:“你老婆又不是林黛玉没问题的!” “姐你看了奶奶赶紧回来跟我报告情况啊!”钟晴冲着钟旭的背影嚷嚷着。 重症监护室就在同一层楼的另一头钟旭揉着太阳穴疾步从走廊上穿梭而过。 说自己没事是骗人的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从她下飞机到现在不但没有减轻分毫还有愈演愈烈之势。从一收到消息他们就马不停蹄地飞回来到了医院又不眠不休地守了昏迷不醒的祖孙俩两天两夜。任她身体素质再好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走到监护室外钟旭迎面碰上从里头出来的林教授。 “林教授我奶奶她现在情况如何?!”钟旭迫切地询问这位司徒月波专门请来的医界的权威人士。 年过半百的林教授看着她很慎重地说:“我也正要找你们呢。到办公室谈吧。” “哦好。”钟旭当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病人现在的情况比入院的时候有所缓解。之前我也跟你们说过了在车祸里她所受的伤不足为患。”林教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看着钟老太的病历。 “恩我知道您说详细病因有待检查。”钟旭坐在他对面听得非常仔细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字。 林教授扶了扶眼睛继续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导致病人昏迷不醒的真正病因是她全身的主要器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现象。在她这个年龄段出现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 “严重吗?能治好吗?”这才是钟旭最关心的问题。 “虽然没有病变但是这种衰竭对老年人来说是致命的。我只能尽我所能。不过能撑到几时就要看病人自己了。如果四十八个小时之内她依然醒不过来那么……你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致命的……”这几个字钟旭听得最清楚她的手心出汗了。 从林教授的办公室里走出来钟旭拖着步子走到监护室外面两手撑着玻璃墙直直地盯着躺在里头戴着氧气罩钟老太没有语言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只有心电图上那根缓缓跳动的绿线在证明着她生命的真实性。 钟旭越看越慌越看越难过…… 擦掉眼角溢出的泪花钟旭举步返回钟晴的病房。 “什么?四十八小时醒不过来就……”情急之下钟晴硬着脖子想坐起来。 “你不想要你的脖子了?!给我躺好!”钟旭把他摁了下去。 “连林教授也束手无策吗?”司徒月波也焦躁地在房里度起了步子。 钟旭虚脱地摇着头:“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奶奶自己了。” “怎么能一直昏迷不醒呢?!一定要醒过来啊!不然就……咳……怎么办呢!”钟晴急得想骂娘。 钟旭垂着头一言不。她能降伏无数凶灵恶鬼她能解救无数惑于鬼魅的人类却只能放任年迈的钟老太孤零零地面对死亡的考验。说到底钟家人虽然“不同凡响”可是终究逃不脱凡胎肉身的本质无法改变亦无法抗拒人类最基本的规律——生老病死。 “尽量朝好的一面看吧说不定有奇迹呢?”司徒月波不知道要怎么来安慰一脸挫败的姐弟俩只得用上最老套的词语。 “奇迹?!”钟旭苦笑。 “奇迹?!”钟晴眼珠一转以现新大6的口吻道:“对了姐你记不记得家里有瓶她老人家自己配置的清凉油她斩钉截铁地说过不管谁昏迷到什么程度只要闻闻那个东西包准能醒过来。” 钟旭抬起头:“你说那个被我们偷偷拿来灭蟑螂的比杀虫水还难闻的东西?” “就是那个!反正也没别的办法我们姑且试一试万一真有奇迹呢?!”他们从来没把那玩意儿用在人身上效果如何不得而知。钟晴现在只希望钟老太没说大话。 “不管了我这就回去取!你们在这儿等我!”钟旭一转身就跑出了病房。 “喂你自己小心点啊!”司徒月波追出去喊道。 “老公你放心!我没事!” 从计程车上跳下来连车门也顾不上关钟旭风风火火地直奔家门而去。 气喘吁吁地拧开房门钟旭立即冲到钟老太的房间翻箱倒柜地寻找着那瓶可能能救人一命的“杀虫水”。她记得自从钟老太现他们用这个对付蟑螂后老太太就把这东西收到自己房里保管了当时还痛骂他们姐弟俩糟蹋好东西。 跑哪儿去了? 药箱没有! 柜子没有! 抽屉没有! 钟老太的房间几乎被翻了个低朝天钟旭也没有找到那玩意儿。她知道老太太有乱放东西的坏毛病而且经常不按容具的用途置放物品现在真是无端端地给她增加了不少麻烦。 “放在哪儿了?”钟旭扫视着房里每一个角落“啊!还有衣橱!那儿还没找!” 钟旭扑到立在墙角的老式大衣橱前拉开门一头扎进去翻找起来。 在衣橱的最底层钟旭拨开一堆皱巴巴的旧衣服一个暗紫色的小皮箱出现在角落里。 “咦?这个是……”钟旭把它拎出来想也不想就拉开了箱子的拉链。 一股子久违的熟悉“臭味”扩散开来。 “就是它了!”钟旭兴奋无比迅伸手把那瓶药水掏了出来“哇这味道……”钟旭捧着箱子的左手一松忙不迭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到现在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么“独特”的味道。 啪啦一声从摔在地上的箱子里弹出了一个小本子正好落在钟旭的脚边。 钟旭低头一细看嗳?!是房产证?!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塞在这里?!”钟旭摇摇头把药水放到一旁蹲下身去一手拾房产证一手把敞开的箱子提起来。不提还好这一提又有几个相同的小本子从箱子里掉了出来。 “搞什么呀?!怎么全是房产证?!”钟旭狐疑地嘀咕着挨个把它们全捡起来又看了看箱子这才现这些房产证是从破掉的夹层里漏出来的。 扔掉空箱子钟旭一一翻看着手里五本从天而降的小本子。 “这个是这里的。这个是……城东的?!城西的?!城南的?!还有城北的?!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些产业?”钟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来不知道他们家居然在这城市的东西南北各有一座宅子更夸张的是产权所有人那块每一张都写的是她钟旭的大名。 这几份莫名其妙的房产证让钟旭本就晕呼呼的脑袋更加糊涂。不过说到底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老太太有必要把这些东西藏得那么隐秘吗?! “奇怪……算了赶紧回去是正经。”钟旭啪一下合上手里的小本子草草把它们塞进箱子放回衣柜里拿起药水出了门。 “这个是……” 林教授皱着眉头打量着钟旭塞到他手里的小药瓶身旁的护士小姐早已捂着鼻子闪到了一旁。 “祖传秘方赶紧给我奶奶闻闻但愿会有用!”钟旭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急急说道。 “这……”林教授面有难色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怎能由得什么人随便拿个什么“祖传秘方”就给病人乱试出了意外谁负责?! “教授听她的吧。事已至此真有什么的话……我们自己负责。”身旁的司徒月波轻易地洞穿了林教授的心思他揽住钟旭的肩膀慎重说道。 “对对我负责我负责!”钟旭狠命地点着头。 考虑再三林教授看了看司徒月波又看了看钟旭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亲自把这个拿给病人。” “谢谢!”司徒月波礼貌性的笑笑心里却想若里头躺的是与他司徒家无关的人不知这眼高于顶的“权威”还会不会如此周到。 钟旭则连谢谢都无暇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教授的一举一动而后一路紧跟着他来到重症监护室外。 已经换好无菌服的林教授拿着药瓶进了监护室走到钟老太床前犹豫了片刻轻轻地揭起了氧气罩。 林教授每一个动作都决定着贴在玻璃墙上观望的钟旭的心跳频率一直陪在身边的司徒月波清楚地感觉到妻子的慌张。此刻他并不说话只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无声无息地支撑着她。 拧开盖子的药瓶被放到了钟老太的鼻子下。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一段最短也是最长的寂静溜过哈秋~~~~ 床上的钟老太打了个无比响亮的喷嚏睁开了闭了好些天的眼睛。 钟旭没有大叫也没有欢呼只长长地出了一口大气从心底最深处觉得这喷嚏声简直是天籁之音。 “真的出现奇迹了?!”司徒月波呵呵一笑。 二人高兴之余却冷不丁瞧见里头的林教授脚一软扑通一下倒在了钟老太的床边手里的药瓶骨碌碌滚到了一旁墨绿色的油状物从瓶口慢慢溢出。 “哎呀教授!!”等在外面的护士小姐见状掩口惊呼。 钟旭跟司徒月波一前一后直接打开门冲了进去。 “奶奶……” “教授……” “唔……”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捂住了鼻子比沙林毒气好不了多少的怪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钟旭闭住气把药瓶捡起来找来盖子重新盖好又脱下外套把瓶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那头的司徒月波憋红着脸迅把所有窗户推个大开。 而闻讯赶来的几个医生护士被熏得叫苦不迭一边要检查病床上醒来的钟老太一边又要七手八脚地抢救昏迷的林教授。 “洒点清水就行了这味道遇水即消。”床上的钟老太不紧不慢地开了腔她侧过头看了看床下双目紧闭的林教授一点迷糊也不带地摇摇头:“体质太差这么点味儿就厥过去了。把他扶出去吧过一时半刻就醒了。” “奶奶?!”钟旭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一步跨到钟老太面前跪在她的床前抓住她粗糙苍老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太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真碰上奇迹了!我早说过你会长命百岁不对是长命千岁的!” “呵呵我又不是老妖怪。晴晴呢?那小混蛋怎么样了?!”钟老太嗔怪着拍了拍她的脸转而又急急问道。 “放心他现在正躺在另外一间病房一切安好。不过暂时没办法下床骨折。” “不能动了?那就好省得给人添乱!”钟老太放心了。 一番检查后年纪较轻的医生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再观察半天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言毕又悄声嘀咕一句:“怪了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呢。” “奶奶您……还好吧?”司徒月波走上前颇不放心地看着钟老太那医生的嘀咕没逃过他的耳朵医生有那样的疑惑不稀奇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的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病人不该是恹恹无力精神恍惚的吗?怎可能有老太太这般表现唧里呱啦说个不停?! “我还不错。乖孙女婿我们钟家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翘辫子的。不过现在年纪大了不能跟从前比了现在除了头脑还够清醒还有力气说说话外我什么做不了了。”钟老太笑兮兮地着盯着司徒月波全无半点病态惟有那两片扬起的没有半分血气的嘴唇勉强证明着她是个刚刚从深度昏迷中醒过来的重病人。 林教授已经被扶了出去另外一个快腿的小护士跑出去找了个浇花的喷壶正来来回回地在房里喷着水雾几下过后“毒气”果然尽数散去。 “我们钟家的人真是跟医院八字不合每次都弄得人家鸡飞狗跳。”钟旭吐了吐舌头“不过您的杀虫水实在厉害刚才连我都差点晕过去。” 钟老太哈哈一乐:“钟家出品的都是极品!!”接着她突然收起笑容对司徒月波道:“突然很想吃得意楼的绿豆糕!” 司徒月波立即会意笑道:“我马上去买。” 本地最出名的糕点制作坊就是这家得意楼位处北边城郊离医院天远地远而且从来是现做现售不送外卖。 老太太故意的为了支开司徒月波。 病人想吃东西了证明情况是越来越好转了。钟旭是这么想的她高兴地目送着司徒月波离开根本没有觉钟老太真正的心思。 “旭儿!” “什么?” 钟旭转过头盯着钟老太。 “有些事现在必须告诉你了。”钟老太语很慢神情肃穆地宛如朝圣的教徒。 钟旭突然想起钟晴对她说的老太太有重要的话要跟她说这档事心里咯噔一下隐有不安。 “我听钟晴说你在昏迷的时候还在叮嘱一定找到我出什么事情了?” “你知道为什么世界上被鬼物所惑的人那么少同时大多数人只把争论究竟有没有鬼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吗?”钟老太先问了她一个问题。 “这个很简单啊世上的鬼虽不少但是跟人相比数量还是少太多啦。没见过的人当然只拿这个问题来当消遣呗。”钟旭不假思索这个问题根本不能算问题嘛随便问个人都会知道答案的。 “为什么鬼那么少?” 钟旭一楞旋即答道:“因为大部分的鬼都在鬼界在人界闹事的只是因为各种疏漏从鬼界里头逃脱的一小撮而已。其他的鬼根本就出不来。” “为什么它们出不来?”钟老太此刻的表现更加肯定了她跟钟晴铁一样的血缘关系。 “人鬼两界有界限而界限上有封印。”以钟旭的“知识”她当然知道这层原因。 “不错。”钟老太叹口气吩咐钟旭:“扶我坐起来躺着说话气紧!” 钟旭赶忙扶她坐起来仔细听着下文。 “世上由各路高人布下的大小封印无数可是充其量只起着修补的辅助作用。真正关键的对鬼界起着压制作用的是我们的老祖宗布下的四方镇天印。” “四……四方镇天印?!”钟旭对这个陌生的称谓颇为好奇。 “封印并不是固定的东西它有”游离性“一旦它所针对的”漏洞“移了位封印也会随之而改变位置。” “这个我知道越是高级的封印它的游离性会越强。一些能量强的鬼东西不是省油的灯总是想尽办法想逃脱封印的钳制所以会集合念力把界限上的漏洞转移到封印封不了的地方。一些比较弱的封印跟不上它们的转移往往就成了它们的突破点。”钟旭如数家珍。 钟老太对钟旭的对答入流十分满意点点头继续道:“‘动’是这些封印的特质而”不动“是四方镇天印的特质。” “不动?”钟旭奇怪地反问。 “四方不动稳若磐石。碧落黄泉镇天辟邪。”钟老太念古诗一样念出了四句话。 “听上去很有气势恩真有这么厉害?!”钟旭只记得钟老太从来跟她说的就是封印跑得越快越厉害只有那些三脚猫才会布下跑得慢的甚至是动不了的次货封印。 “问题就在这儿了。生在牧场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钟老太笃定钟晴早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的始末打了报告了。 “钟晴都跟我说了你说的问题是出在牧场里吗?”钟旭又往钟老太身边靠了靠。 “是的出现在牧场里的那个封印……”钟老太的脸色少见地深沉“是镇天印里的北方部。镇天印……移位了。” “动了?!”该动的东西不动是为次品那不该动的东西动了好象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钟旭不安地咬了咬下嘴唇。 钟老太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个封印一直都很稳定怎么会跑到牧场那里而且其状态还糟糕到快成过期产品。” “确定是咱们家的封印?会不会弄错了?”钟旭提醒道。 “不会错的封印的形态虽然会随着种种原因而有变化但是它的本质不会变。老祖宗布下的永远只会对钟家人有回应你那道护身符就是最好的证明。” “等等奶奶我先问个问题我们钟家的老祖宗究竟是哪位高人啊?”钟旭接上话头问了个非常自毁形象的问题。 “什么?”钟老太眉毛一竖像对付钟晴一样狠狠敲了两下钟旭的头“钟家的祖先当然是钟馗啊!当初给你取名钟旭也是为了沾老祖宗的光啊这些你不早知道了吗?!难道我们出车祸伤的却是你的头吗?!” “哎哟!!”钟旭难得受到这种对待委屈地申诉:“从小到大你们只教我如何抓鬼从来就没跟我正面提过这个所以我一直以为钟馗只是传说里的人物刚刚好我们也姓钟所以就以钟馗后人自居来增加神秘感和威慑力而已。” “原来这么些年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钟老太气哼哼地数落道半晌转而无奈地说道:“看来我有必要把一些事情跟你说清楚了。” “唐德宗年间钟馗辞别家中妻儿亲友赶赴京城应秋试。我们的老祖宗虽相貌粗陋但才华出众文武兼备一连数场考试过关斩将终获点金科状元。谁知道那德宗皇帝昏庸无德以貌取人又听了佞臣梭摆竟想撤去他状元之名。老祖宗性情刚烈怎受得了此般侮辱一怒之下拔了站殿将军腰间宝剑当殿自刎而死。没过多久德宗被鬼物所迷差点没了小命弥留之际见一红衣大汗手持利剑手刃恶鬼还将这些小鬼一口一口吞了下去。这才知道咱们老祖宗已飞升为专事降鬼的驱魔正神于是赶紧诏告天下奉钟馗为鬼王从此钟馗就成了降妖伏魔保平安的象征了。老祖宗成了神之后立下了规矩:钟家后人必勤修伏鬼之术保人间平安。心术不正可救人而不救者上刀山下油锅再入无间地狱永不翻身。6oo年后鬼界出现了一次绝无仅有的大异动为了不让恶鬼有机可乘老祖宗将自己的精魄化为四方镇天印这才免了人界一场大祸。至此以后我们钟家人就代代相传守卫着这道至关重要的封印。每隔十年我们就要进到封印的源点所在用自己的血巩固镇天印以防万一。下个月的农历三十就是十年之期旭儿这回该到你去了。” “天哪原来我们真是钟馗的血亲???”这一大堆闻所未闻的革命家史让钟旭乍舌小小的震惊过后她问道:“那十年之期……奶奶四方镇天印的源点是不是就在我们家那四座宅子里?” 钟老太不由愕然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找杀虫水的时候无意现了房产证。”钟旭挠了挠脑袋一再强调是“无意”现的。 “唉反正早晚也要告诉你的。不错那四个地方就是源点所在。只在每个十年之期那天镇天印的结界才会解除我们才能对它有所作为。这次你去除了检查其他三部是否稳固如常外还要倾尽全力也要把移位的北方部修整过来否则早晚出大事。等会儿我会把休整方法和咒语告诉你。现在你去给我倒杯水来我嗓子干得不行了!”说了那么多话钟老太终于想起该给嗓子浇浇水了。 “好的好的。”钟旭站起来去倒水边倒边问:“对了照这么说出现在牧场那道封印里的人影应该是咱们的老祖宗哈钟晴还以为是他看花了眼呢。” “晴晴那小崽子的眼睛没花那的确是钟馗的精魄没想到还能有幸一睹老祖宗真容。还有他跟你说他掉鬼洞里被红衣人救出来的事情了吗?”钟老太接过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说了的不会是老祖宗救了他吧?”钟旭把空杯子放到一旁不相信钟晴能遇到这种好事。 “这个我倒不能肯定。不过当时他戴着你的护身符这护身符是祖传之物多半也是沾了祖宗灵气的神物所以能救咱们家的人也不稀奇吧。我还要再喝一杯渴死了。”钟老太指了指杯子。 “您老人家今天可告诉了我不少秘密啊怎么早不跟我说呢?搞得我心里有点乱乱的。”钟旭拿过杯子不满地问道。 钟老太笑道:“你爷爷在的时候这些事都是他做你爷爷去世了就我来做现在我也做不动喽。唉你爹妈叔婶又没一个能接手的以后就是你上了。我连房产证的名字都换成你了说白了钟家就指望你啦!不过钟晴那小子目前虽然不成材但是将来如何仍是未知之数你对他多用点心吧。” “我知道了你老人家放心。”钟旭回答得极轻松简单但是钟老太的话字字都透着“责任”二字钟旭现在清楚了为什么钟老太在昏迷的时候也不忘要找到她。把守护封印的重任交给她也就意味着把钟家以后的一切都交给了她这个是钟家新老交替的无形仪式。 钟旭心里有说不出的一种滋味。 第十一章 姐姐(上) 钟老太安然转入普通病房已一周有余成天嚷嚷着要出院。但是林教授无论如何也不批准理由是老太太身体迅恢复的原因不明为避免一切可能出现的未可知并症至少留院观察一个月以上。 “一个月”已经让钟老太很窝火了对“以上”两字更是恨之入骨。而钟旭一度被老太太煽动得动了帮她强行离开医院的心思可转念一想老人家跟年轻人始终是不能比若真被林教授说中好得快倒得也快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只得千方百计软硬兼施地向老太太痛陈其中厉害最后总算以全额赞助她老人家一次欧洲十日游为条件才让钟老太勉强答应了安心住在医院直到医生正式放行为止期间绝对不动耍任何花招偷跑的念头。 那边钟晴的伤也好得很快虽然还不能下床但也可以小幅度地转转头动动手动动脚了。 历经一场突如其来的祸劫如今总算是雨过天晴一家平安了。 钟旭趴在阳台栏杆上居高临下地观望着笼罩在晨光里的独特风景。 这里是她的新家——市区内黄金地段上一幢高级公寓的最顶层。司徒月波挑的地方说这里交通便利上下班什么的都很方便适合被事业所累的年轻人居住。对于住的地方钟旭并不挑剔低矮狭小的鸽子笼住了二十来年不也好好的过来了吗。再说了司徒月波选中的地方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地方可以挑剔的他做事一贯周到又完美。 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钟旭笑眯眯地拿了几颗葵瓜子逗弄着养在阳台上的一只刚果鹦鹉这也是司徒月波弄回来的说给家里增添点大自然的气息。不过这个七彩斑斓的家伙的确很惹人喜欢长得漂亮不说还一点不畏生人短短几天时间已经跟它的新主人混得烂熟一见到钟旭就扇翅膀嘴里出唧唧咕咕的叫声讨向她瓜子儿吃。钟旭也乐得享受这份跟动物相处时难得的闲适与轻松。 这段时间她太累了从牧场里那个不可思议的婚礼开始她就像不停运转的齿轮一直没停下来休息过。就连在国外的蜜月旅行也没有消停过一路上虽说是游山玩水可她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家族使命把抓鬼事业完全扬到了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高层次境界。旅途中最大的收获就是随身携带的降灵扣里第一次多了其他国籍或种族的战利品不过也因为东西方的“鬼文化差异”而闹出了些状况比如在哥本哈根的一间小旅馆里对付一只老道的吸血鬼时就因为错用了火符而烧掉了别人半壁房子虽然最后成功灭了那只老鬼可司徒月波也开出了一张后面带了n个零的支票陪着笑脸塞给威胁要打电话报警告他们纵火的旅馆老板又说了一箩筐好话夫妻二人才得以顺利脱身。总之这趟蜜月旅行司徒月波也没有闲着老婆抓鬼老公就忙着为她强劲的破坏力造成的灾害收拾残局多亏司徒家财力够雄厚否则照他开支票的频率跟数额若换作是别人估计这两口子只能沿途乞讨回祖国了。 而结束蜜月赶回来的这两个星期钟旭更是身心疲惫来不及作任何休整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里食不甘味睡不安寝。如此一来估计她整个人都老掉了十岁有多。直到几天前在钟老太一再的强烈要求下她才答应让专门的看护来料理老太太的起居生活从此结束了陪床的艰苦生活不过她每天仍然要去到医院例行探视一回确认老太太跟钟晴情况良好才放心。老天还算长眼祖孙俩的形势都是稳中见好看来要不了多就能恢复一贯的生龙活虎了。 “老婆过来吃早餐了。”房间里传来司徒月波的声音。 “哦来了。”钟旭拍了拍鹦鹉的头转身朝屋内走去。 饭厅里司徒月波正把挂在身上的围裙取下来两份看来很是丰富又有营养的早餐端正地摆在桌上两杯鲜奶正往外散着热气。 一连几天司徒月波都起得比钟旭早而且很模范地揽下了做早饭的任务。 “我是真没想到我老公居然还会做饭。”钟旭喝了一口牛奶拣到宝一样笑道。 “以前独自在异地念书的时候我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司徒月波拿起盘里的鸡蛋三明治不以为然。 钟旭吐了吐舌头:“我以为你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后头跟着一大串伺候你的跟班呢。” “呵呵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司徒月波坏笑而后正色道:“快吃吧。咱们赶时间呢!” “哦对了。”钟旭一拍脑袋“你说今天要去参加个什么慈善拍卖会吧?” “十点钟在市美术馆。我要不提你多半又忘了吧?!”司徒月波不满又无奈地嗔怪着不长记性的妻子。 “嘿嘿你也知道最近事情太多我脑袋都快撑爆炸了。吃饭吃饭!”钟旭辩解两句赶紧低头大口大口地解决起盘中餐来。 美术馆会展大厅内前来参加这次为红十字协会募集善款的企业与个人济济一堂。这次拍卖会的规模搞得相当大除了有不少当代名家捐出的书画作品供拍卖外据说还有几副价值不菲的古画亮相估计大多数人都是奔这个来的。 司徒月波夫妇二人坐在第二排最左边的位置上翻看着手中的宣传册。 “这些画看上去都很不错每幅都很漂亮呢。”钟旭指着册子里的各个参拍作品啧啧称赞道。 “恩大体上是满好的。这幅呢就稍微欠缺一点构图不够平衡色调也暗了些。”跟钟旭这个只会看热闹的外行不同司徒月波的眼光很专业。 “是吗?怎么我觉得都差不多。”钟旭耸耸肩继续往下翻着她可不懂什么构图色调的。 司徒月波摇摇头微笑不语。 “嗳?!这幅画……”翻到最后一页时钟旭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 “怎么了?”司徒月波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 彩色的铜版纸上清晰地印着一幅工笔古画——一甲胄加身的古装男子孤独一人立于冰天雪地之中手中一弯黑色巨弓拉如满月直指苍穹。身旁一棵不知名的独木不合时令地开了一树红花。 “这个这个真是讲不出来的一种感觉非常美。”沉默了半晌钟旭才开了口。 “是吗?呵呵将军射月图?!”司徒月波随口念出画下的名称。 “是啊是啊这个将军好威武的这画看上去太有气势了。你看那个红花好奇怪下雪的天还能开这么艳丽!”钟旭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幅画的喜爱。 “喜欢这个?”司徒月波问了一句。 “非常喜欢!!”钟旭狠狠点头。虽然自己是个粗线条的人但是也不知道今天撞什么邪了只一眼就对这东西爱不释手了。 “唉。”司徒月波叹口气“早知你喜欢我就换幅画捐出去了。” “什么?”钟旭惊讶地抬起头“这画是你捐的?!” “这是司徒家历代传下来的几幅古画之一与其收在保险室里不见天日还不如捐出来给需要援手的人提供点帮助来得好。”司徒月波如实告之。 “原来是这样……”钟旭撅起嘴十分惋惜地应道。 “别一脸不高兴”司徒月波轻轻拧了拧她的脸附在她耳旁道:“大不了我们把它买回来就是了。” 钟旭脸上立即多云转晴。 拍卖会已经进行了半个多钟头大部分拍卖品都已经顺利拍出。 拍卖会已经进行了半个多钟头大部分拍卖品都已经顺利拍出。 最后出场的则是那几张令众人望眼欲穿的古画。 看着身旁那些富商巨贾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姿势垂涎欲滴的表情钟旭怀疑他们肯接受邀请乖乖坐在这里“献爱心”的根本原因就是那些古画现今评估一个人有没有“身份”并不单单看你的资产后头有几个零能够搜罗到世间罕存的各类珍宝藏在自己家里供人羡慕景仰甚至觊觎借着藏品本身的高雅性艺术性以及最难得的独一无二性不流俗气地标榜自己的财富才是上上之策。 “咱们确定能把将军买回来?!”钟旭转过头看着司徒月波他们的竞争对手不是省油的灯全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司徒月波拍拍她的手笑道:“我要的东西没有拿不到的。” 钟旭一乐:“哈哈你应该说我要买的东西没有买不到的。反正是价高者得你就……” “我就只管往外掏钱就是了对吧?!”司徒月波顺口接下话头而后他看定钟旭故意装出一副非常严肃的表情道:“老婆最近你的确花了我不少冤枉钱!” “啊?!这个嘛……恩……那个……那又怎样?!难道要我赔你不成?!”钟旭脸一红支吾了半天眼一瞪马上摆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无赖相。 “赔是肯定要赔的!考虑过了年之后抓你到公司上班以劳抵债!省得你整天闲来无事到处给我惹事生非!”司徒月波一板一眼地宣布。 “不是吧?!你来真的?!”钟旭坐直了身子她老公不像是在开玩笑真要让她赔钱给他的话恐怕她不眠不休干一辈子革命也赚不了那么多钱。再说了哪有这么跟自己老婆斤斤计较的男人?! “真的!过了年你就到公司人事部报到职位嘛到时候再安排吧。本来这事打算过段时间再跟你说的既然今天提到了那就算提前通知了吧。我谨代表盛唐集团热烈欢迎新同事!”司徒月波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要跟钟旭握手。 “你……欢迎你个鬼啊!”钟旭啪一下把他的手打到一边去真不知道她这个老公葫芦里卖什么烂药去他的公司上班?!那岂不是天天都要受他的变相“监视”了吗?!科学论证夫妻俩天天粘在一起对于增进感情会起反作用的!另外以前在黑白无常的公司里做事时早就受够了他们制定的条条款款和精神虐待而据说盛唐这种大公司的规矩更多!!最要命的是在公事上司徒月波是绝对的铁面无私像她自己这种没事业心又爱出差错的员工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这样的男人当老公是不二人选当上司就大可不必了吧……钟旭脑子里刹那间涌上了一堆不愉快的想法和可预见的悲惨画面。总之说什么也不去他那里当苦力!!下了这个决定后她眼珠一转奸诈地笑道:“去你公司上班绝对没问题!业余时间我还能帮忙清理清理长瑞大厦也不知道那里最近太平不太平。反正我现在的‘能量’越来越强不用白不用嘛。就是万一出点什么状况我怕会影响到你们啊!” “放心我们集团内的所有东西都买了全额保险欢迎司徒太太来捣乱!”司徒月波有备无患非常大度地回答。 司徒月波不痛不痒的回应把钟旭气得要死连肚子也起了连锁反应突然疼起来不说还咕噜噜直叫她站起来恶狠狠地对司徒月波斥道:“等我上了厕所再回来跟你理论!哼!” 司徒月波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捂着肚子走出了大厅钟旭循着洗手间的指示牌朝左手边的一道小门走去。边走边琢磨是不是今天吃早上吃的早餐不对劲不然怎么突然闹肚子了。可是司徒月波不也吃了吗怎么他屁事儿没有?!真是气愤连大肠杆菌都偏袒那个男人!!! 一阵不知来路的小风吹过钟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门里是一条2o来米长的通道末端就是洗手间所在。 钟旭加快步子朝前走去。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喀嚓喀嚓的怪声音——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婶正推着放满拖把水桶的清洁小车一手抹着脸上的汗从外头一路小跑地赶进来看来也是来忙着解决内部问题的。 通道不够宽钟旭侧起身子让清洁大婶和她的小车先过去但是支出来的拖把头还是蹭到了钟旭身上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清洁大婶嘎吱一下停住了小车见弄脏了钟旭白色的大衣忙不迭地向她道歉。 钟旭一低头看看自己衣角上多出来的一团黑乎乎的污渍不以为然地笑道:“没什么。”说罢还顺手帮清洁大婶把掉在地上的拖把拾起来放回小车上。 “谢谢谢谢啊。”大婶感激地不住道谢随后她顺口问道:“小姐你到这儿来干嘛?!” “啊?!我当然是来上卫生间的。”正打算朝前走的钟旭回过头答道真是多此一问到这里不上卫生间难道还是参观风景不成。 “那你走错地方了卫生间在外头转右的地方这儿是美术馆放杂物的储藏室。”大婶很好心地指着外头。 钟旭一楞指着对面房间门上诺大的写着“卫生间”三个字的塑料牌问:“那不是卫生间吗?” “不是啊!你好好看看那边明明白白写着储藏室呢!”大婶有点惋惜地看着钟旭长得体体面面的瞧那双眼睛又大又漂亮可惜眼神儿不好使。 “你不是文盲吧?!”钟旭直接问道开什么玩笑她那可以当空军的绝佳视力几时看错过东西?!更何况是近在咫尺的三个斗大的中国汉字!!! “文盲?俺虽然没多少文化但小学还是毕了业的!”大婶有点不乐意了“不信你过来看嘛!” 她把车子撂在一旁走上前推开了房间大门指着里头:“来看嘛!平时俺们把清洁用的东西也放这里。” 钟旭狐疑地凑上去一看房间里堆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纸箱子和其他杂物真的不是卫生间。 晕!这里的工作人员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干嘛把个卫生间的牌子到处乱挂害得她让人看笑话。 钟旭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转身准备离开。 清洁大婶把小车推了进去随后砰一声重重地拉上了门。 巨大的关门声让钟旭无意识地回了回头这一回头不要紧门上那三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大字“储藏室”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清洁大婶看了看一脸愕然的钟旭把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又一次惋惜地摇了摇头这才迈步离开。 真的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或者是食物中毒产生幻觉???? 钟旭一步一回头地盯着那块牌子悻悻地走了出去。 清洁大婶说的没错一拐进右边那条通道就看见了货真价实的卫生间。 钟旭松了口气赶紧冲了进去。 十分钟后哗啦啦~~伴着一阵欢快的水响她满身轻松地打开小门蹦蹦跳跳地走到洗手台前。排毒后的精神就是好啊! 慢条斯理地洗好了手钟旭把手伸到干手机下来回搓着边搓边哼着歌。 卫生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无比安静只有不停吐着热气的干手机出呜呜的响声。 突然钟旭的歌声嘎然而止。 除了声带停止了震动她并没有其它多余的动作仍然不慌不忙地搓着手目不斜视地盯着干手机。 身后的某个地方有人在注视自己。 钟旭的第六感告诉她。 手上的水渍已经完全消失了钟旭把手收了回来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腾腾地整理着并不凌乱的头。 一道影子从对着门口的那部分镜子里咻一下滑过。 “谁!” 钟旭猛一回头冲了出去。 卫生间外的走道上平静如常一个人也没有。 钟旭警惕地在四周走了几个来回并没有现任何异常。 刚才错把储藏室看成卫生间刚刚又感觉背后有人用灵力也没有侦察到什么跟鬼物有关系的异常点还真是怪了!钟旭甩了甩头又揉了揉眼睛不会真的是吃错东西了吧?! 刚一回到大厅里就看到拍卖师的小锤落了下来。 “恭喜17号买家将军射月图是您的了!” 17号?! 钟旭记得这是他们夫妻俩的号牌。 从拍卖师语气里的激昂程度来看不知道司徒月波这回又往外掏了多少银子。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掉进马桶被冲走了呢。”司徒月波拉着钟旭的手坐下见她神色不对这才收起戏谑的腔调问:“怎么了?不舒服?” “你早上给我吃的什么呀!我好象食物中毒了!”钟旭忿忿地责问他然后把刚才生的怪事一点不落地全说给他听。 “什么?!有这种事?!不就吃了一块鸡蛋三明治外加一杯鲜奶吗怎么可能产生幻觉?!”司徒月波听罢讶异之余又很无辜地说道:“我们俩吃的是一样的嘛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啊!要不我们赶紧去看医生!” “看什么医生啊不就是闹肚子嘛。肯定是早餐有问题!估计是你的肠胃功能比我好或者你中的毒是慢性的!”钟旭不依不饶地猜测着。 “恩恩我做的东西有问题我中的是慢性毒。”争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永远是女人占上风司徒月波赶紧挂了白旗然后话锋一转:“那画我已经买回来!” “我知道了。”钟旭对画的兴致已经被刚才生的事情冲淡了不少不过仍不忘问一句:“花了多少?!” “估计你得给我打一辈子工!”司徒月波又把话题扯了回去。 “你要气死我呀?没想到你婚后这么无耻!哪有逼自己老婆‘卖身还债的’!”要不是现在是公众场合钟旭早冲上去咬他一口了。 司徒月波被她怒冲冠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 “哼!”钟旭一撇嘴背过脸去不再理他。 四周没有谁留意到他们这对拌嘴的小两口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他们渴望得到的宝贝。 钟旭闷声不响地看着一块块牌子在自己眼前起起落落耳朵里男男女女的叫价声此起彼伏搞得她心里没来由地越来越烦躁。 忽然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爬了上来。 她慢慢回过头去一排位置一排位置地搜索着那两道令她脊梁冷的目光的来源。 一直到最后一排她赫然看到最左边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钟旭记得这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一直是没有人的从拍卖会开始到她刚才从卫生间回来一直没有人。 男人的脸恰到好处地被摆在大厅一侧的巨大人型雕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 是他! 就算看不请他的样子可是阴影下那两道灼人的目光却再明显不过! “老公!” 钟旭回过头急切地拽了拽司徒月波的袖子。 “什么事我还以为你今天要跟我冷战到底呢!”司徒月波笑道。 “你看那边那个人卫生间外头的人肯定是他!”钟旭没工夫跟他磨嘴皮子有些激动地指着那男人的位置。 “哦?”司徒月波赶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排空空的座椅。 钟旭眼一瞪:“嗳?!人呢?!” 司徒月波转过头盯了钟旭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去我们集团工作不至于把你吓出幻觉吧?!我是逗你玩儿的!” “什么呀!那个不是幻觉!肯定有人在偷窥我!”钟旭边申辩边朝后头看。 “你看着我!”司徒月波把钟旭的脸别过来柔声道:“你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抓鬼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听话好好放松放松自己!” “我……好啦好啦知道了!”钟旭本想反驳可是仔细一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精神绷得太紧对自己并没有太大好处不过那男人肯定肯定不是她的幻觉! “我……好啦好啦知道了!”钟旭本想反驳可是仔细一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精神绷得太紧对自己并没有太大好处不过那男人肯定肯定不是她的幻觉! 一阵不知来向的冷风越过钟旭的身体透心的凉。 从美术馆出来已临近中午。 天色暗沉得很外头的温度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所上升比起早晨反而低了不少。 心理原因所致吧手脚冰凉的钟旭这么想的。 对着手呵了两口气她跺着脚站在美术馆门口等待去拿车的司徒月波。 一队刚刚放学的小学生戴着齐整的小黄帽唧唧喳喳地从面前雀跃而过;袅袅的白气从各个供应午餐的食店里扩散而出弥漫在空气里的饭菜味道吸引着各路行人踏着匆匆的步子朝里面钻。 不觉间钟旭的肚子也闹起了空城计。本来早餐就没吃多少再加上刚才一折腾胃里什么存货都没有了又冷又饿的日子最最难熬。 刚刚好对面有一家看上去不错的中餐店钟旭吞了吞口水犹豫着要不要过街去买个热包子馒头什么的先垫个底。 “呵呵很冷是不是。” 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靠近她后脑勺的地方响起。 钟旭心下一惊猛然回过头去——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几个从美术馆里出来的女工作人员嘻嘻哈哈打笑着。 “谁?!” 一声断喝引来周遭不少异样的眼光。 原地转了一个圈钟旭也没有现任何可疑人物。 是谁? 是谁胆敢在她面前玩这套藏头藏尾的鬼把戏! 抚摩着脑后的头那股被从人口中而出的气流拂动的感觉仍在。 钟旭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这时司徒月波的车来了稳当地停在她面前。 见她东张西望似乎没有上车的念头司徒月波纳闷儿地探出头喊:“还在看什么啊?上车呀!” 被他这一喊钟旭才回过神来。 走上前司徒月波已经为她打开了车门。 钟旭没有上车伸手关上了车门趴在车窗上对司徒月波说道:“你下午还有个会吧?!那你先走吧我想顺道去那边买点东西。” “这样啊?!你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司徒月波想了想眉头微微一皱。 “你不是说今天下午的会很重要吗。还是别耽误时间了早些回去作准备吧。我没什么不就是闹肚子嘛放心。”钟旭摆摆手拒绝。 司徒月波见她如此坚持也不便勉强道:“也好那你自己小心。我就先回公司去了。”说罢他坐正身子动了汽车。 “对了顺便帮我买瓶洗面奶家里的用完了还是买我惯用的那个牌子哦。”离开前的一刻司徒月波又探出头来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臭美。”钟旭撇撇嘴冲他作鬼脸。 司徒月波哈哈一笑安心开车离去。 汽车越行越远钟旭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本城最大的购物中心就在距美术馆两个街口的地方近得很。如果有必要做shopping这里往往是钟旭的选里头物品丰富价格也公道。 也许因为今天不是周末卖场里的顾客零零散散。 钟旭缓步穿梭在层层叠叠的货架里逛了一大圈推着的小车里仍然空荡荡的只有一瓶洗面奶躺在里头。 在专卖食品的货架前钟旭停了下来。伸手拿下几包摆在上层的薯片这是她平日最爱吃的零嘴。 薯片隔壁码的是瓶装蜂蜜钟旭取过一瓶转动着随意地看着上头的说明。 蓦地她手上的瓶子停止了运动。 又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她一抬头犀利的目光从蜂蜜瓶间的缺口穿了过去。 可以肯定货架的另一端有个人影一晃而过。 钟旭手里抓着来不及放回原处的蜂蜜飞跑到了货架的另一端。 混蛋! 钟旭忍不住骂道。 除了一对正在挑挑拣拣的白老夫妻一整排货架前别无他人。 可是真是非常可恶!! 钟旭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从美术馆开始这个人就匿身于暗处一直跟随她窥视她。 之所以要避开司徒月波独自在街上闲逛也就是看准了这点。买东西是假想找机会把这个人揪出来才是真。 可是撇开那种被耍弄所带来的气愤感不说最令到她不安的是到现在为止她竟然没办法抓到这个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钟旭无意再在这里兜圈子回头推起小车朝收银台那边而去。 付过款拎着一小袋东西钟旭悻悻地走出了购物中心。 或许是因为注意力转向了别处早已经没了饥肠辘辘的感觉。走在铺满彩色方砖的人行道上钟旭盘算着自己该采取什么行动才好。对于这个没头没脑突然冒出来的角色钟旭现在根本无法猜测他到底是何来路。不过凭她的直觉来者不善倒是很有可能。 钟旭想了想决定到医院去看看钟老太他们。 她笃定这个家伙会跟来。 过了街才能叫到计程车。 钟旭心事重重地夹在人群中站在街口等绿灯亮。 身旁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钟旭低头一看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个红色的皮球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手里的棒棒糖。女孩旁边的年轻妇人一手抚着女孩的头一手抓着手机与人通电话。 女孩现了正在看她的钟旭抬起头对她甜甜一笑。 钟旭也冲她和善地笑了笑长得很可爱的孩子总是教人喜欢的。 女孩低下头继续专心吃她的糖。 一群打扮得花里呼哨的年轻人闹烘烘地加入了等待的队伍。其中一人只顾着与同伴打闹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娇小的小女孩手一撞女孩怀里的皮球被撞掉在地上向马路中央滚去。 女孩见状立即从大人之间的缝隙里钻了出去跟着皮球跑到了马路中央。 恰恰这时一辆重型货车从不远处呼啸而至。 小女孩抱着皮球呆呆地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大货车吓傻了般动也不动。 在场的其他人包括女孩的母亲似乎并没有现这惊险的一幕仍然打着电话聊着天。 钟旭顾不得提醒那小女孩的母亲她一个箭步冲出了马路迅伸出手去抱那小女孩。 可是除了一团空气她什么也没抱到。 小女孩在她眼前凭空消失了。 开什么玩笑? 又是幻觉???? 钟旭一转头那辆大块头的货车已然近在眼前。 司机已经踩下了刹车可是毫无用处庞大的车身还是向钟旭猛撞了上去。 这时人群里才爆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胆小的还捂上了眼睛。 尖利的刹车声过后货车终于在人群前停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司机从车上跳了下来。 人群呼啦一下围了上去然后又爆出一阵惊呼因为他们看到本该“必死无疑”的钟旭安然无恙四肢健全地站在货车后头。 没人看清楚她是怎样避过这场来势汹汹的事故。 只有钟旭自己清楚刚才如若不是自己一身敏捷过人的利落身手及时跳到一旁恐怕自己早被撞进阴曹地府报到去了。 “小姐你你没事吧。我我看到你突突然就冲出来了。”司机看上去比钟旭还紧张结巴着问。 虽然顺利躲过一劫可钟旭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她摇摇头:“我没事。” “我看她突然一下子就冲出马路了不知道是不是想自杀呢。” “这人真是命大这样都没事。” “该不会脑子有问题吧可惜了。” 钟旭根本不理会人群里的种种议论拨开看热闹的人离开了。 临走时她又回头看了看刚才那小女孩毫无伤怀里抱着皮球专心吃着她的棒棒糖身旁她的母亲正忙着跟别人口沫四溅地“交流”刚刚所见。 钟旭甩甩头快步离开了此地。 她总算有一点点明白了。 现在看来这个人不仅仅是来者不善。 他想要她的命。 而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受困于他布下的幻境防不胜防。 一个看不见的可怕对手。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钟旭不敢再在外头流连她拦了一辆车上医院去了。 她总算有一点点明白了。 现在看来这个人不仅仅是来者不善。 他想要她的命。 而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受困于他布下的幻境防不胜防。 一个看不见的可怕对手。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钟旭不敢再在外头流连她拦了一辆车上医院去了。 钟旭火烧火燎地冲进病房的时候钟老太正靠在床头剥着橘子她抬眼看了看时间奇怪地问:“咦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好象摊上点麻烦了。”钟旭抓起水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一气灌光后才坐下来对钟老太说了这一句。 “哦?!”钟老太放下剥了一半的橘子很少听到钟旭主动说自己遇上了麻烦。 “从今天早上美术馆开始就有人躲在我背后对我施幻术妄图让我掉进他的致命陷阱里去。”钟旭竭力平息着自己心里的怒气把今天的怪事一股脑儿地倒给钟老太听。 竖起耳朵屏息静气地听完了钟旭的遭遇钟老太挠了挠自己的鼻子道:“有人对你施幻术这个算不上是麻烦。不过”她话锋一转看定钟旭:“你陷入幻境而不自知这才是个大麻烦。” “这个我当然知道。您不知道那辆货车的度有多快!”钟旭烦乱地拍拍自己的头心有余悸。 “想要你的命……”钟老太叹口气道:“这梁子结得不小哇。” “跟我不共戴天巴不得我早登极乐的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些恶鬼啊。但是凭它们的本事绝对下不了这样的圈套。更何况我在现场并没有感应到半点鬼气我甚至找不出他遗留下的任何痕迹真是头疼。”钟旭苦恼地揉着自己的头忽然眼睛一亮:“难道是咱们的同道?因为妒忌我们钟家的金字招牌所以对我狠下杀手?” “得了吧如果他够分量让你这么狼狈那么我们钟家也没什么可值得他嫉妒的。”钟老太立即否决了钟旭的想法。 “这到也是我想岔了。”钟旭也觉得钟老太说得有理可是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何方牛鬼蛇神在作祟。 “要使你产生幻觉此人必须要有足够强的灵力影响乃至操纵你的心志。鬼物里虽然不乏这等高手但是都不足以对你构成太大的威胁因为它们永远也无法隐藏的鬼气就是最有利的报警器。”钟老太开始认真分析敌情。 “不错跟我有仇又有本事布下幻境且让我无法察觉的……”钟旭趁热打铁地顺着钟老太的分析一路往下思索。 “一眼之内可窥穿人之所欲善驭梦之术……幻境其实也是梦的一种变体。”钟老太双眼微微一眯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 “善驭梦之术……本为我辈之大忌?!”钟老太一言惊醒梦中人钟旭一拍大腿:“旁观者!许飞?!” “呵十之**。”钟老太苦笑“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啊。” 砰! 手上的杯子被钟旭重重掼在了桌子上杯身上立时多了一道黑色的细长裂纹。 许飞跟他的相识跟他的恩怨跟他的生死之战已成过往的点点滴滴重新在钟旭的脑里清晰化具体化。当初在医院天台上网开一面放过了他跟那女鬼本以为就此与旁观者再无瓜葛谁料这许飞竟不知好歹到这种地步居然卷土重来想置她于死地?!钟旭越想越火大。 “旁观者都是这么卑鄙的吗?尽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钟旭成心拿杯子撒气又是狠狠一掼——啪!杯子一分为二英勇就义。 “正面跟你交锋他的胜算有多少?反正他只想取你性命结果比过程重要一万倍。”钟老太伸手拾起杯子的遗体扔进了床下的垃圾桶里。 “我看他的脑袋被门夹过了!简直不可理喻我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有也该是我跟他算帐最初不怀好意的人可是他!”钟旭只要一想起许飞曾经妄图盗取她的身体就恨不得把他拖出来掐死。 钟老太重新靠回床头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说:“现在不是讨论谁跟谁算帐才对的时候啊。当务之急想办法破掉他的幻术。” 钟旭一拳捶在床柱子上如实说:“这个我当然知道。只可恨我一时找不出可以克制他幻境的方法。通灵朱砂只对鬼物布下的幻境有用许飞是鬼又不是鬼通灵朱砂对他根本不起作用。而且我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天台一战我百分之一百肯定他被钟馗剑重创没魂飞魄散已经是他的造化他怎么可能还有灵力在一天之内接连对我下毒手?”钟旭清楚地记得从许飞身体里流出的碧绿血液货真价实。 “老实说我对旁观者的了解不多。你爷爷对他们到是有点研究唉可惜老头子死太早了。他留下的手札关于旁观者的记录就只有那么一点。真是伤脑筋。”钟老太虽然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钟旭的问题。 祖孙俩一时相对无言诺大的单人病房里寂静无声。 “我……过去看看钟晴。”片刻之后钟旭深呼吸一下站起来就朝外走。 “旭儿!”钟老太撑起身子叫住了她。 钟旭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你不要胡来!总会有解决办法的。”钟老太心里突然有不塌实的感觉。 “你老人家想哪儿去了。我很宝贝我自己这条命的!”钟旭拍拍自己的胸口冲老太太吐了吐舌头扭头出了病房。 另一间房里护士小姐刚刚给钟晴打完了针。 “呵呵恢复得不错嘛。”钟旭笑嘻嘻地走到床边对着疼得呲牙裂嘴的钟晴说道。 “还好啦就是每天三大针吃不消啊。这些护士下手贼狠!”钟晴侧过身子揉着屁股苦着脸应道。 “我问了医生了说你的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颈椎还需要再诊疗。”钟旭坐下来查看他已经拆掉绷带的手跟脚问:“已经能动了吧。” “可以就是脖子硬硬的难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地走路。医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钟晴摸着脖子上的围脖儿很是郁闷。 “那么着急着下床干嘛!我看对于你这种经常害人又害己的货色最好还是躺在固定的地方最安全!”钟旭象征性地砸了他胸口一拳以示警告。 “哎哟别打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钟晴赶紧求饶旋即问她:“怎么这时候跑到医院里来?” “嗳……我……不放心你们一老一小所以临时抽查看看你们是不是安分守己。”钟旭压根儿没打算跟他说旁观者欲取她性命这档事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姐我觉得你今天好象不正常呢。”钟晴最善于察言观色从钟旭一进病房开始他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具体又说不上来。 钟旭柳眉一竖:“胡说八道!钟家最不正常的人一贯非你莫属!算了”她站起身板起脸道:“受不了你的聒噪不说了我回家去了你给我老实打针吃药。” “嘁!知道了。”钟晴撇撇嘴。 “哦对了”钟旭停下步子回转头问:“我给你的护身符呢?” 钟晴指指自己的胸口道:“在这儿挂着呢。” “还给我。”钟旭二话不说走上前就把护身符从钟晴脖子上解了下来。 “哇怎么这时候想起这个了。”钟晴已经把护身护视为己有。 “物归原主!别跟奶奶说我拿回了这个否则有你好看的!”撂话威胁一番后钟旭迅离开了房间。 “抢东西还要威胁事主真是世风日下!”钟晴很舍不得这玩意儿。 出了医院钟旭没有回自己的新家她拦了辆车嘱司机朝自己的老家开去。 路上钟旭一直把护身符攥在手里。 钟老太说得不错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虽然自己的计划有点不计后果但是应该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兵行险着且赌这一次吧。 出了医院钟旭没有回自己的新家她拦了辆车嘱司机朝自己的老家开去。 路上钟旭一直把护身符攥在手里。 钟老太说得不错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虽然自己的计划有点不计后果但是应该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兵行险着且赌这一次吧。 下了车已是傍晚。挣扎了一下午却始终没能突破云层的太阳在西边天空留下一片若隐若现的红晕。 白生生的烟气从各家各户的厨房里飘出整个居民楼里弥漫着各种菜色的味道。嗅着这些无比熟悉的味道钟旭突然有点怀念起以前跟钟老太相依为命的单纯生活来——白天在公司里跟黑白无常作阶级斗争夜晚跟那些不知轻重的大鬼小鬼斗智斗勇大获全胜后回家跟钟老太一起分享可口的消夜。每一天都过得紧张又有趣虽然也会有面临危险的时候但是一点压力也没有。 想到这里钟旭又一次感慨世事多变以前从没想到过自己会掉进为保住自己的性命而绞尽脑汁的落魄境地。自己的生活几时如此糟糕过? 这个可恶的许飞为什么如此坚持不懈地跟她过意不去呢?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胡思乱想间不觉已走到了家门口。 掏出钥匙打开门一片淡薄的灰尘混着久不开窗而滋生的潮湿味道迎面扑到了钟旭脸上。 钟老太常说人气充盈的话就算你不常打扫房间会干干净净而没有人气的房子就算你时时打理也容易招惹脏东西。钟旭一直把这种观点视作谬论但是现在她信了这话确实不假随手摸了摸客厅里的桌子两根手指马上灰黑一片。以前即使她们半年不做清洁也脏不到这个程度。 钟旭想了想挽起袖子进了卫生间提了一桶水出来开始大扫除。 住这里二十来年就数今天她打扫得最卖力因为她需要这房子重新恢复“人气”。 她的这个计划必须要在一个最佳的环境下实施。 天黑尽时钟旭的清洁工作亦大功告成。 看着焕然一新一如往昔的家钟旭满意地笑了笑。 走回卫生间拧开水龙头以手就着冰凉刺骨的自来水洗了个刺激的冷水脸后钟旭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底暗暗说道:“第二次战役避无可避。” 扯下毛巾擦干脸钟旭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的空间不大里头的家什虽然又多又杂但是都被钟老太收拾得井然有序。 从中午到现在尽管她粒米未进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是进厨房却不是为了找食物果腹。 她要寻一件数十年不见天日的东西。 走到橱柜前钟旭蹲下身子最底下是一块半米见方的空间三面都是粗糙的混凝土这么些年来这里没存放过别的东西只有两个一尺来高的泡菜坛子装着钟老太自己动手腌制的各式泡菜。 钟旭跪在地上伸手把那两个分量不轻的坛子从里头挪了出来。 借着手电筒的光钟旭低下头把半个身子探了进去左手仔细地在三面灰黑班驳的墙壁上来来回回地摸索。 几分钟后钟旭的手停在了正面墙壁上的正中处她感觉到掌下一小块异常的圆形突起物跟墙壁的材质不一样光滑得很。挪开手钟旭仔细一瞧是个与一毛钱硬币一般大小的按钮跟墙壁相同的颜色伪装性极高只凭肉眼根本就现不了。 “就是你了!”钟旭暗喜伸出食指照着那按钮摁了下去。 唰! 墙壁一分为二打开了来。 钟旭举起手电朝里头照打开的“门”里望去——一盏古朴老式的青铜油灯端端正正地摆在一块巴掌大的青铜莲台上看来这东西年代够久远光照在上头都不带反射。 “七心梵灯?!”钟旭眼一亮想也不想就伸手取灯。 可是还没挨到目标钟旭就大叫一声触了电似地把手缩了回来。 钟旭对着被灼红的手掌猛吹一气边吹边骂自己不长记性居然忘了这里是被钟老太设了小结界的。 所谓小结界其实就是专门针对钟家自己人的防范手法。有些物品钟老太是从来不准他们这些小辈们碰的。记得小时侯钟晴老爱大量偷吃冰箱里的冰激凌屡教不改钟老太一怒之下给冰箱设下了个这个玩意儿从此钟晴有整整半年时间看着冰箱干流口水一点办法也没有。而钟旭自己也遭过这等对待不过不是因为贪吃而是她老爱溜到钟老太房里偷玩一些在她那个时候是不能乱使用的抓鬼法器符咒之类的东西于是钟老太把所有东西全锁到了柜子里封起来任她想尽一切方法也破不了老太太的结界。 而在她跟钟晴渐渐长成后钟老太使用小结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从几年前到现在家里几乎再也没有东西被封起来过。 只有这盏七心梵灯是例外。 多年来钟老太从来没有解开过它的结界。她下过禁令绝对不允许钟旭跟钟晴碰它。原本这盏灯是放在钟老太房间里的梳妆台下面的后来她又悄悄把它挪了到了现在的位置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偏偏被半夜上厕所的钟旭偷看到了。不过虽然一直知道它在那里钟旭仍旧依足了钟老太的命令多年来从不去碰它。 但是今天非得碰它不行了。 钟旭深吸一口气定心凝神将一股灵力汇集到掌上。 “天禁地锢勿阻我行。开!” 伴着一声断呵钟旭一掌击在了那张无形的结界上。 以她今时今日的本领钟老太设下的任何结界都可以轻轻松松迎刃而解。 钟旭这一掌令七心梵灯周围的空气立时凝结起来如一层薄冰这种状态只维持了一瞬间眨眨眼这层“冰罩”就被分解成成了无数小块四散而飞最后溶解得无影无踪。 “对不起奶奶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握着寒意透骨的灯盏钟旭喃喃道。 七心梵灯摄魄夺魂是追踪及消灭灵体的终极武器。点燃它使用者的三魂七魄就会与肉身分离开来当自己以纯灵体方式存在的时候七心梵灯可以轻易地感应出三日之内残留在你身上却不属于你的灵力痕迹而后它会自行召唤所有的阴性力量顺藤摸瓜将施术之人的魂魄摄来到时候要如何对付就随便你了。钟家的人很少用到它一来他们很少遇到来自于诸如旁观者这类特殊族群的攻击;二来这盏奇灯本身就是一把极锋利的双刃剑使用者除了要拥有让人刮目相看的高深灵力之外还要注意到这致命的一点——如果使用者不能让自己的魂魄赶在灯灭之前回到肉身那么永远也别想回去了。灯灭人亡不仅丢了性命作了鬼也轮回无望下场说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这就是钟老太禁止他们姐弟俩碰它的主要原因。钟旭也非常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但是她并不是特别担心因为使用者的灵力越高七心梵灯就会燃得越长在这一点上她很自信。只要给她一个钟头什么都搞定了! 有了这盏灯许飞无所遁形。 钟旭已经想好只要摄到许飞的魂魄立即一鼓作气把他从里到外消灭得干干净净让他知道跟钟家的人作对只会作茧自缚! 她的计划非常狠狠到连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拿着七心梵灯钟旭走进了最里头的法堂里。 有了这盏灯许飞无所遁形。 钟旭已经想好只要摄到许飞的魂魄立即一鼓作气把他从里到外消灭得干干净净让他知道跟钟家的人作对只会作茧自缚! 她的计划非常狠狠到连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拿着七心梵灯钟旭走进了最里头的法堂。 法堂只是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普通房间狭窄却不拥挤除了正中央铺了一块正红色地毯外没有摆放任何家具。东面主墙上一幅真人大小的钟馗像神形兼备威风凛凛。 钟旭将七心梵灯放到地毯上走到钟馗像下双手合十微闭双目虔诚地拜了三拜后拿出护身符慎重地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找钟晴要回这个东西无非是想为自己多买一重保险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再加上老祖宗的庇佑世间没有什么邪魔外道可以对她构成威胁。 看看时间差两分到八点。 走到窗前往外远眺万家灯火闪闪烁烁曾经看过无数次的平常景色此时尤其漂亮。 紧握着胸前的护身符钟旭衷心地希望在一个钟头之后自己可以像现在这样四肢健全有声有息地站在窗前欣赏夜景。 十次深呼吸后钟旭锁上窗户放下了厚厚的窗帘。 走回到地毯前她脱掉鞋子赤脚踩上去盘腿坐在了七心梵灯面前。 点灯是钟旭必须完成的第一个步骤。 七心梵灯没有灯芯要点燃它唯有将自己的精元之气提升到必须的高度再倾囊注入其中魂魄离身七心灯亮。 钟旭左手捏诀放在胸前右手出掌覆在七心梵灯上方半尺之处闭上眼集中念力将身体里所有的精气提升再提升只见红色的光晕从她体内氤氲而出渐渐由浅而深水波般缓缓汇流到右掌上而后尽数汇入掌下的七心梵灯内。随着注入的精元越来越多灯盏一反开初的青黑色如同被扔进炼炉里的金属块一样通体亮数百道纤细的幽蓝光束从内到外透向四面八方。一粒豆大的金红色出现在灯心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片刻间映得整个房间都变成了跟它相同的色调。 七心梵灯彻底亮了。 镶着蓝边的金红火焰在它里面稳稳地燃烧着。 钟旭从没有体验过身轻如燕到如此地步的感觉觉得身体完全失去了重量像张纸一样被小风一吹飘飘悠悠地飞上了天。她睁开眼下意识地朝下一看另一个钟旭——她的身体一动不动地坐在七心梵灯前。再看看四周自己已然飘飞在法堂内的天花板上。钟旭不由乍舌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试过自己跟自己分家呢。不过这种可以任你随意“飞翔”的感觉还真是说不出的奇妙。 很快钟旭就适应了现在的状态她指挥着自己的灵魂从天花板上安全地落回了地面。 她刚一走到七心梵灯面前几道绿色的光斑从自己的身体里被一股力量吸了出去有规律地散落在灯盏四周围成了一个圈缓慢旋转着。那种通透碧绿的颜色像极了旁观者的血。钟旭纂紧了拳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些光斑看它们越旋越快越旋越高逐渐形成了一个绿色的旋涡柱最后分散成四道锁链状的光体以灯心为中心迅穿过四面墙壁而去。 照这情形七心梵灯现在应该是去摄取许飞的魂魄了吧钟旭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地揣测着。 果不其然她刚这么一想就感到从那四道锁链的去处所传来的异常波动。 唰~~~ 刺眼的绿光伴着莫名的飓风从各个方向涌进了房间钟旭本能地闭上眼睛提升灵力拼命地护住自己的身体要知道她现在是纯灵体状态有可能稍不留心就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吹得七零八落。 待感觉到这股力量有所减弱后钟旭试探着睁开眼随之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瞠目结舌。 七心梵灯之上四道光之锁链相互旋绕融合锁链消失的同时一个半月型的光圈呈现在灯上放大清晰幻化光照之处一个人影由虚到实。 光芒散尽一袭白衣的许飞赫然出现在钟旭面前。 “许飞!果然是你!”钟旭咬牙切齿地指着她的敌人。 “呵呵好久不见了。”悠然漂浮在半空中许飞没有半分惊惶畏惧一脸微笑。 对于许飞此时的态度钟旭又惊又气惊的是他明知道自己的魂魄已经被摄走居然还能如此泰然自若;气的是在这个时候他还能笑得那么厚颜无耻理直气壮。 “哼哼。”钟旭冷笑“真是好久不见了。趁你还能看见就多看看吧。我怕你以后再没机会看到我了。” “是吗?那真是件让人遗憾的事呢。”许飞落到地上摊开两手不无遗憾地说。 “我对你之前犯下的罪行既往不咎而你却对我一再下毒手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旁观者一族即将永远失去一位优秀成员。这的确是件非常非常遗憾的事。”钟旭扬起头强压下心头怒气面不改色地盯着许飞。 话音未落那道钟馗剑独有的赤红色光线已然在钟旭双手之间延伸。 第十一章 姐姐(中) 眼见对手已经开始着手那致命的一击许飞却依旧不惊不诧不闪不躲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 “剑出!”钟旭一声断喝。 这把无往不利的钟馗神剑光芒气势犹胜从前出鞘的那一刹那真有不可抵挡的凌厉杀气。 钟旭抬起手剑指许飞对他下了最后通牒:“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今天就能有个彻底的了结。对于你这种心地邪恶不知悔改的恶徒我再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悉听尊便。”许飞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完全没有把面前那把让人胆寒的武器以及武器的主人放在眼里。 “哼死猪不怕开水烫。”钟旭牙关一咬双手紧紧握住剑柄身子朝前一倾举剑就朝许飞眉心刺去。 剑未到锋利的剑气已经彰显了这一击的威力——许飞额前的几缕丝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许飞永别了! 钟旭确定他不可能再有机会跟自己“再见”了。 但是这想法刚刚出现不到千分之一秒钟旭就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钟馗剑在离许飞眉心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当然不是她手下留情许飞也没有像上次交战时一样出手握住剑锋。是钟馗剑自己它自己在最后一刻违逆了主人的意志停止了攻击开天辟地的第一次。 钟旭目瞪口呆举剑的双手一时动也不是收也不是整个人像尊雕像似的凝固了。 “呵呵。”许飞笑道:“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控制得了你的剑吗?” “你说什么?”被他的笑声一激钟旭回过神来重新握紧剑柄用力朝前刺却现钟馗剑完全不听她的指挥寸毫也不肯往前挪。她不信邪地又试了几次才现以往收放自如的钟馗剑仿若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对自己一点反应也没有。 许飞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笑容一如既往地高深莫测:“我们没那么快说再见的钟旭。” “你……”钟旭正要出掌冷不丁却觉凝固在半空中的钟馗剑慢慢褪去了原有的光芒和鲜丽的颜色褪色之处立即如脆弱的流沙一般散开。 钟馗剑在消失。 许飞微微仰起头张开嘴唇轻轻一吹所剩无几的钟馗剑终于彻底失去了踪迹。 “我的剑!混蛋!” 钟旭愤怒地大吼拼命摆脱了许飞的钳制而后狠狠一掌劈在他的胸口上却不料这一招扑了个空许飞身子一跃轻松地躲开了去。 钟旭见状哪里肯放过他返身一脚朝他踹去却又被他闪过。 “王八蛋你以为你躲得了多久?”钟旭站在地上对着飞到天花板一角的许飞喝道:“九焰地火尽三界之不净。出!” 无可匹敌的灿金火焰从她右掌奔涌而出直直朝许飞而去。 许飞摇摇头任凭火焰朝自己喷来。 “什么?”钟旭傻了因为她看到曾经百用百灵威力无边的九焰地火跟刚才的钟馗剑落得同样下场在许飞面前自我瓦解分崩离析没有伤到他分毫。 她不明白完全想不出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自己的法术怎么会在这紧要关口无缘无故地失去了效用?! 看着钟旭焦躁的表情许飞从上空落了下来走到她面前。 钟旭往后退了一步经过刚才的事她此时不敢再轻易出招只十二万分警惕地盯着许飞看他还会耍出什么花招。 “你以为摄来我的魂魄就可以彻底铲除我吗?”许飞揶揄地看着她仿佛是在看本世纪最大的一个笑话。 “废话!别忘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钟旭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呵呵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许飞逼近一步笑:“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我只明白一件事就是你是个龌龊的小人连跟我正面挑战的勇气都没有只敢在背后使一些下三滥的损招。”钟旭边退边骂。 “七心梵灯呵呵你用这招实在是太欠考虑了。”许飞停下脚步不无遗憾但是转眼他又笑道:“不过正合我意。” 说她欠考虑?又合他的意?钟旭不明白这个可恶的旁观者究竟在胡言乱语什么可是看他的模样又不像是在信口开河。 “当你一点燃七心梵灯就注定无法全身而退了。” 许飞一句话让钟旭的心突然结了一层冰。 “当你一点燃七心梵灯就注定无法全身而退了。” 许飞一句话让钟旭的心突然结了一层冰。 “你的确很强大强大到就算知道一个没有肉身依附的魂魄至多保有平日一半的灵能也毫不忧郁地选择这种方式来攻击我。不过一个人强大惯成习惯的话会影响他的判断力的。”俊秀如初的脸孔冰霜冻人嘴角却绽开一朵别有深意的笑容:“你以为你的精元只是用来当点灯的火柴那么简单吗?不是的它扮演的真正角色是七心梵灯的‘灯油’燃一分减一分总有耗尽的一刻。没有充沛的精元支撑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可能使出你的种种必杀绝招吗?” “少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对我说教!你说的我当然知道那又怎样?!就算赤手空拳我也能解决了你!”钟旭这回撒了谎她知道自己的灵力只会保有一半却不知“灯油”这回事照这样下去就算自己不做任何攻击精元也会被七心梵灯耗尽难怪许飞会说什么正合他意。钟旭在嘴硬的同时意识到这回玩笑开大了这次可能真的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敌人。不了解的东西往往会乎想象。旁观者到底是什么怪胎?!果真如此深不可测?! “害怕了对不对。”许飞直视着她的眼睛墨绿色的瞳孔深邃如不见底的漩涡布满吞噬对方的**。 钟旭不说话此时已经没必要再跟对方逞口舌之能自己心有所惧也是不争的事实。面对而今这个惨淡境地动脑筋考虑如何安全抽身才是重点。想来想去唯一的脱身之计——立即回到自己的肉身。 “呵呵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两个字你以为你真能窥穿所有人的心思吗?”钟旭一边故意大声说话分散许飞的注意力一边故作镇静地朝自己的肉身靠过去只要在三尺之内念动回魂法咒魂魄就能安全返回自己的身体。 “不用我去窥穿你的脸上已经写得再明白不过了。”许飞微笑往后退了一步正好给钟旭让了一条路出来。 一见机会来了钟旭飞身一纵急朝自己的肉身撞了过去。 对于她的突然行动许飞并不阻拦只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悠闲的飘荡在半空中。 咚! 钟旭的头撞上了玻璃一样的物质整个人被弹回了原处。 虽说现在是灵体状态不会产生头破血流的严重后果可钟旭还是被这个意外一击整得眼冒金星。 面前是一道透明的结界包围了她的肉身也断了她的退路。 许飞飘到来不及爬起来的钟旭面前颇绅士地伸出手:“我说了点燃这盏灯你就注定没有退路了。” “滚开!小小结界就想挡我去路做梦!”钟旭一把掀开许飞的“魔爪”一个挺身站起来集中全部念力出掌喝道:“天禁我锢勿阻我路。开!” 无形的气流从她掌中喷涌而出前赴后继地击在那道可耻的结界之上。不规则的圆形凹陷物雨落沙坑般出现在上面出嘶嘶地鸣声。 许飞看了直摇头“好心”地劝告道:“省点力气吧没用的。而今的你根本突破不了我设下的结界一如我当初突破不了你的一样。” 荒谬!他的结界如何能跟自己的相提并论?!钟家设结界破结界的本事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就算暂时打不垮许飞解决他的结界还是有办法的。 抱着这种想法钟旭执拗地继续着自己的攻击。 无数白色的光圈浮现在结界表面嘶鸣声也越来越大钟旭确定自己的力量已经开始起了摧毁性的作用。 “唉……”许飞轻轻叹了口气把脸转到了一旁像个对顽皮孩子束手无策的头痛家长。 最后一击钟旭的手掌猛然触到了结界之上。 整个空间地震般晃动起来一道类似闪电的光纹从结界正上方迎头劈下…… “哇!!” 异光闪过一声巨响里头夹杂着一声惊叫。 钟旭被自己的力量重重地震开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陨石一样疾朝某个方向坠了下去。 幸而许飞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钟旭的手臂将其拽到自己怀里。 片刻所有的异动嘎然而止宣告着这次进攻的彻底结束。 而那道结界丝毫无损依旧巍然而立固若金汤。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没用的。”许飞“语重心长”地对怀里惊魂未定的钟旭说。 回过神的钟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不可能的。这个结界怎么可能在我之上?!”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着许飞:“虽然我现在不能有所作为。可是你现在也是灵体你也只会保有一半的灵力我没理由破不掉你的结界!” “哈哈。”许飞大笑:“你忘了我是什么吗?旁观者啊!可为人可为鬼。你的七心梵灯虽然厉害却只管摄取灵体而不懂得分辨生灵与死灵。要骗过它真的太容易了。当我选择另一重身份时根本就不需要依附**供给灵能。你面前的我跟平时的许飞没有区别。相同的模样相同的……力量。” 钟旭愕然她终于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栽了个大跟头了。 七心梵灯所摄来的不是最重要最关键的生灵而是一个以死灵身份现身她面前的旁观者一个不论是精元还是灵能都堪称完整的许飞。 七心梵灯所摄来的不是最重要最关键的生灵而是一个以死灵身份现身她面前的旁观者一个不论是精元还是灵能都堪称完整的许飞。 “明白了?”许飞的手指绕起钟旭一缕头附在她耳畔低语:“这一仗你必输无疑……” “把你的脏手拿开!”不待许飞把话说完钟旭突然转过头一拳击在许飞的下颌几个连环腿紧跟而上直朝他胸口踹去。厚颜无耻的混蛋在这个时候还敢行轻薄之事。 许飞身子一侧灵巧地向后跃开数米轻易避开了钟旭杀气腾腾的拳脚攻击。 “啧啧力气还是那么大。”站在安全距离之外许飞轻笑。 钟旭一面被他眼里的嘲讽与挑衅气得几乎闹充血一面为自己的力不从心心急如焚这两种极端的负面情绪直接导致了她的行为失控。 与许飞对视几秒后钟旭合上了几近喷火的双眼身子往下一沉席地盘腿而坐双手捏诀平放膝上嘴唇紧闭神情端肃。 “身无不动九星聚灵。诸方魑魅亡身灭形。” “身无不动九星聚灵。诸方魑魅亡身灭形。” 虽然钟旭没有开口却有山谷回音般的声音从她的身体里出由弱而强绵延不断地回荡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钟旭的身体确切的说是她的魂魄渐渐出了异样的光彩金红紫青星光斑斓层叠而出其景甚是壮观。 看着面前钟旭所造就的景象许飞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 这招聚灵之术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强迫自己把剩余的所有精元与灵力聚拢并在一瞬间提升到极限在这种高度使出的攻击估计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了。但是钟旭也必须承担这一次性透支灵力可能会带来的任何恶劣后果——包括形神俱灭。 可以说这招是压仓底的最后一博。赌的是钟旭的性命。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她的心清晰地说。 “身无不动九星聚灵。诸方魑魅亡身灭形。” “身无不动九星聚灵。诸方魑魅亡身灭形。” 咒语之声越来越洪亮排山倒海般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包裹住钟旭身体的光彩已然化作三尺青焰大有不烧尽妖邪不罢休之势。 捏诀的双手由外向内移动以食指无名指紧紧相接再缓缓抬起直至高过头顶。 “赫!” 钟旭双目一开左手猛然往前一划身上的火焰霎时集中纠结在一起窜到她头顶以尚作捏诀之姿的右手为中心形成一个比太阳还要耀目的火球。 许飞脸上虽无惧色却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两步。 “……诸方魑魅亡身灭形。出!!” 钟旭左手箭指一挥头上的火球竟化作一条栩栩巨龙灵光四射昂头奋爪凶悍无匹地朝许飞扑去。 这回许飞不敢懈怠迅伸出左手在面前的空气里划下一个一人高的圆圈。 与此同时钟旭的神龙已张开大口与许飞不过咫尺之遥。 只见电光无数交织而过。 轰隆一声巨响紧随其后晴天旱雷震耳欲聋。 整个空间顿时陷入一片忽暗忽明的混沌。 窒息的感觉死亡的威胁求生的**充斥在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特殊战场里…… 硝烟散尽已不知过去多少时间。 “唔……” 匍匐在地的钟旭微微呻吟着渐渐恢复了意识。 她试着抬抬手动动脚。 然后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阿弥陀佛所有的零部件尚算完好。而不远处的七心梵灯虽然灯光已经大不如前可总算是平安无事的亮着。 谢天谢地自己还活着还活着。 自内心的狂喜支持着钟旭撑起已近虚脱的身子站了起来。 那种失重的轻飘感早已消失莫说在空中任意飘来荡去就算老老实实用脚走一步也困难得很。属于自己的这方魂魄如同被拴了铅一般沉得不得了。 许飞那个混帐多半挂了吧?!肯定连根头也没剩下! 扶着墙壁钟旭很解恨地想着。 对于自己刚才的表现她实在太有自信了。 带着得意的笑容钟旭回头望向许飞所在的方向。 扑通~ 钟旭身子一软顺着墙壁滑了下去瘫坐在地。 许飞剩下的不只是一根头。 他整个人都完好无缺地剩了下来。 钟旭眨眨眼又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告诉自己现在看到的百分之一百是幻觉。 “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许飞站在原地虽然面白如纸却仍不肯丢掉惯有的笑容。 许飞旁观者他的强悍究竟到达了何种程度?! 钟旭想不出答案。 “你……你看起来不比我好多少看看你的脸跟从面粉堆里钻出来一样。哼哼刚才那一招没让你失望吧。”她拼尽气力再次站了起来对许飞大大地嘲笑一番。 “不得不说我真的很佩服你。不愧你是钟家的骄傲。”许飞对她的嘲笑毫不介意反而出其不意地称赞起她来。 正当钟旭认定了他是在说反话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许飞的面前渐渐浮现出一块刚刚好挡住他的圆形盾牌状物体从完全透明到通体淡绿。 这个是?! 钟旭先是一惊而后恍然大悟。 正是这块坚固到可恶的盾牌保了许飞的周全。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居然赐给他这么厉害的宝贝。一物降一物真是铁一样的定律。任她钟旭百般厉害却始终有堪不破的一关。旁观者就是她过不了的“关”吗?! 钟旭心里苦笑嘴上却强硬依旧:“看来你我之间还是胜负未分。不要以为有一个会变色的盾牌就有恃无恐你……” 话未说完钟旭却突然住了口——无数道细小的绿色液体从盾牌上涓涓而出很快便将整个盾牌染得通体碧绿。 盾牌上的是血?! 许飞在流血?! “呵呵恐怕胜负已分。”透过那片美得眩目的绿许飞的身体摇摇欲坠最终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情势三百六十度急转钟旭来不及考虑这是不是旁观者的又一个花招想也不想便朝许飞走去。 走到这面“血盾”前时她停住了脚步略有犹疑。 “怎么害怕吗?不敢过来?”许飞抬起头笑。 钟旭眉头一皱抬腿便从盾牌中一穿而过。 一瞬间似乎陷入了一块冰凉沁心的水晶身体里的每一部分都为之一震早已溃散的不知去向的力量突然如冬眠初醒的动物一样有了复苏的迹象。 这感觉实在是意外。 当钟旭无阻无碍地站在许飞面前时身上竟然也沾了一层淡绿的光。 “你的身上全是我的血。”许飞坐在地上勉强撑起身体费尽不少气力才挤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要在这个时候干掉他吗? 钟旭犹豫了。 “你始终是我碰不得的人啊。”许飞垂下头把当初在天台上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心思。 钟旭不动声色冷冷地俯视着脚下曾经不可一世的生死对头。 “许飞。”她突然蹲下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恼怒地质问:“我不明白真是不明白。你处心积虑地要取我性命到底是为什么?从一开始不怀好意的人是你啊。” 许飞不答话转过头看着燃得越来越旺的七心梵灯若有所思。 “做了坏事就心虚到这种程度吗?连说话都不敢了?!”钟旭想揍人。 “把手给我。”许飞头也不回地说。 “什么?” 许飞回过头面上已无半分表情:“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 “把手给我。”许飞头也不回地说。 “什么?” 许飞回过头面上已无半分表情:“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 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 “你直接说不就行了!”鉴于一朝被蛇咬所带来的后遗症钟旭对许飞的话将信将疑迟迟不肯伸出手去。 许飞重重地叹了口气抬眼看定她:“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对你怎么样吗?!” 钟旭心下一动莫非他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旁观者又岂能用常理来判断?! “把手给我!”见她还在犹豫许飞挪了挪身子主动把手朝她伸出来:“我带你去找回遗失了十五年的东西。” “啊?!”钟旭不懂他口中玄之又玄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快一点趁我现在还有这个能力。”许飞的脸越来越苍白几乎有了透明的错觉。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不弄个水落石出她死不瞑目。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切且随机应变罢。 钟旭皱了皱眉毅然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许飞宽大的手掌中。 咝~~~ 钟旭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许飞的手真凉啊。若非看到肯定以为自己握着的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呢。忆起当初在医院里许飞覆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掌那种暖人的感觉跟现在迥然不同。很难想象这会是同一个人的手。或许有温度与没温度就是人跟鬼之间最大的区别吧。 钟旭胡思乱想之际一股乍暖又寒的力量从许飞的手心里传出如同缠树的藤蔓一般迅缠满了她整个身体。 眼前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直到彻底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一如当初在长瑞大厦里身负重伤人事不醒时所看到的情形一样钟旭觉得自己再次坠入了一条没有灯光的幽深隧道。唯一不同的是时这一次的“隧道”多了许多星星点点的光斑流星一样在隧道里飞穿梭一丝不乱地运行着飞行消失出现飞行的单调步骤。 尚未适应环境的钟旭用力揉着眼睛试图看清楚自己究竟被许飞带到了一个怎样的怪异空间。 片刻她睁大眼睛仔细一瞧现脚下仿佛踩着一条以光运行的传送带根本不劳自己动腿整个人就身不由己地朝前滑去。而前方许飞背她而立紧紧拽住她的手领头人般牵引着她朝隧道的一端赶去。 过了好一阵钟旭才明白动的不是那些星子样的东西而是他们自己。错觉的产生是因为他们的度实在太快快到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快要陷入被溶解掉的危险。 前行途中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钟旭好几次想开口说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上下嘴唇被缝了线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带着这种难受的滋味钟旭跟许飞继续朝隧道的深处“走”着。 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一片刺眼的亮白突然在钟旭的眼前炸开来她本能地伸出手遮在面前试图挡住这比十个太阳还厉害的光芒。可是完全徒劳带着强烈磁性的光线穿过她的手掌无限地扩张开来把他二人迅地扯入了另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咯咯咯咯~~~ 耳际忽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动听的笑声。 钟旭猛地睁开眼第一眼就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碧绿的水面上。 她试着抬起腿又小心翼翼地放了下去立刻就有一圈一圈的水纹在脚下漾开 不是吧?!居然踩在水上如履平地?! 钟旭绝不以为眼前所见是自己轻功了得所致她抬起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四下扫视着这个从不曾见过的诡异空间。 这里是一个没有任何边界的地方如浩淼的海洋一样无限制地向四方延伸根本看不到尽头。除了脚下的一泓碧水就是氤氲模糊的白色或重或淡、或明或暗地填充着所有钟旭能看到的地方。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窜上她的心头不是恐惧也不是排斥似乎是一种……共鸣。没错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心灵与这个从不曾接触过的空间产生了莫名的共鸣。 “你把我弄到什么鬼地方来了?”钟旭回过头狠狠地质问着许飞。 “鬼地方?!”许飞呵呵一笑“这里是你丢了十五年的东西属于你自己的一部分啊。” “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钟旭被他的态度和不着边的话语惹得火大伸手就去揪他的衣领。可是这回她没有成功——她的手从许飞身体里一越而过没有半点阻碍。 “你……怎么……”钟旭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许飞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虽然他们两人现在都是没有肉身依托的灵体但是只要是相同特质的存在方式彼此间仍然能够产生实质性的接触。就如同人与人之间可以拥抱魂魄与魂魄间也可以。但是如果人跟魂魄拥抱的话通常只能抱到一团空气这就是因为彼此间的“构造”不同无法兼容而造成的。 钟旭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不能跟许飞有所接触难道他的“结构”改变了?! “不必惊讶。”许飞缓步走到她身旁看着她:“这个地方除了你自己任何人都无法进来包括我在内。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的虚象罢了。” “虚象?”钟旭不相信地把手在他身体里又挥了几个来回终于信了。 “我只能带你找到通往这里的路……属于你一个人的地方……”许飞减去几分笑意平静地说:“你遗失的记忆之河。” “记……忆……之……河?”钟旭打从出娘胎起就没听过这号名词更别说还是什么“遗失的”记忆之河。 “你的记忆并不完整罢。”抛下这句话后许飞径直朝前头走去。 不完整?自己有什么不完整的? 钟旭还是想不透他的意思。 这时刚来时在她耳边出现的清脆笑声再次响起声音的来向正是许飞的去处。 她不再多想赶紧朝许飞追去。 穿过层层迷雾一样的白钟旭看到前面的许飞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疑惑地跟了上去正要开口说话却现许飞正望着前方某处目光深沉得吓人。 循着他的目光钟旭也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穿过层层迷雾一样的白钟旭看到前面的许飞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疑惑地跟了上去正要开口说话却现许飞正望着前方某处目光深沉得吓人。 循着他的目光钟旭也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嗳?! 前方有人? 一个两个还是三个?!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除了自己跟许飞还会有何方神圣存在于这个糊里糊涂的空间里?! 正当钟旭警觉地忖度着要不要走近些看个究竟时眼前的人影却已经渐渐放大渐渐清晰起来—— “姐姐接好哦。” 三、四岁的卷小女孩穿着粉艳艳的衣裳红扑扑的小圆脸上挂着几滴亮晶晶的汗珠忽闪着黑亮有神的大眼睛兴致勃勃地把手中的玩物往前抛去。 红色的弧线从钟旭面前一划而过红色的皮球稳稳地落在了另一双白皙柔嫩的手掌里。 钟旭的注意力被牢牢粘在了小女孩的身上这样的衣裳这样的脸蛋这样的汗珠无一不让她联想到曾经站在医院香樟树下窥视她的女孩准确的说是那只女鬼。还有那只皮球实在太熟悉了根本就是那女鬼一直带在身边的家伙嘛。 可是钟旭立即否定了这女孩与女鬼是同一人的想法她们虽然年纪相近打扮相似玩的东西也一样但是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模样与神态。因为到现在为止钟旭仍然忘不了那双隐没在香樟树下与外表形成突兀对比的幽怨眼神;而面前的这一位眼里流露的是不加任何掩饰的快乐与天真一个表里如一非常完全的孩子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呵呵你看看你一头的汗。” 同样稚气未脱的声音里头却饱含着无限怜爱微风一样飘到钟旭的耳朵里轻柔而和煦。 钟旭这才回过神来循声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 还是个女孩或者可以称作一位少女约莫十二、三岁左右标准的瓜子儿脸白皙而红润。与同龄人相比她的个头稍显高挑一身剪裁得体的淡青色连身裙长及脚踝浓密且垂顺的长齐整地披在肩上泛着健康的光泽。 待她长大之后必是个让人动心的女子美丽而不刺眼的那种。 钟旭微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轻轻地把皮球放到一旁带着一脸笑容目不斜视迈着轻盈而不浮躁的脚步走向对面的小女孩脚边的裙倨随着她的步态微微飞动飘逸简单轻灵过人处处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与成熟。 “来姐姐给你擦擦汗。” 走到小女孩面前她蹲下身子掏出一方手绢仔细地拭去了女孩脸上的汗水。 打理妥当之后少女收起手绢拧了拧女孩的鼻子嗔怪道:“每次一疯起来就没完看看你跟花脸猫似的。” “嘻嘻我就是喜欢当花脸猫猫反正有姐姐帮我擦。”小女孩揉着鼻子歪着头顽皮地笑。 “你啊!我算是被你这个小魔头赖上了。”少女无奈地笑着扶住小女孩的后脑勺将两人的额头靠在了一起:“可是赖就赖吧。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呢。” 小女孩顺势搂住了少女的脖子吐着舌头扮鬼脸:“我要赖着姐姐一辈子呢!” 咯咯咯咯~~ 呵呵呵呵~~~ 不同年龄的两张脸绽开了花一样的笑颜幸福纯洁得让人感动。 钟旭也笑了情不自禁地笑了一种久违的温暖与熟悉在心底动荡。 这对姐妹到底是谁? 为何自己的情绪竟然会受到她们的感染?为什么? 钟旭扭头看向默不作声的许飞恐怕只有他才能给出答案。 可是未等到她开口跟电影里镜头的切换一样刚刚还无比温馨的一幕突然被切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画面—— 一只面目悚人丑陋不堪的半截恶鬼张牙舞爪地扑向了一个摔到在地的红衣小女孩。 又是刚才那个顽皮的小女孩?!似乎比刚才长大了些眉眼之间已经有了些许不同。 面对即将到来的致命之击小女孩清澈有神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畏惧与恐慌。 没有想到真没有想到除了她钟旭之外竟然还有人可以在面对鬼物时仍然保有那样坚毅镇定的眼神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而且这个人仅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钟旭的心揪了起来不是为了这紧张恐怖的场面而是因为这孩子越看越面熟却始终又不能肯定在哪里见过。 “伏鬼金剑恶灵退散。” 千钧一之际有人从天而降只身挡在了小女孩面前。 与此同时一道钟家专属的伏鬼金剑笔直地穿过了恶鬼的眉心。 一阵刺耳的怪叫后嚣张的鬼物被耀眼的金光化成了肮脏的灰烬。 是谁?竟然会使用钟家的独门法术?? 待看清来人的脸孔时钟旭震惊了。 她是小女孩的姐姐?! 一定是的。 年龄的增长很清楚地反映在她的身体上。 个子比以前高了大半个头还是着了一身飘逸的长裙;漂亮的长已经不见了一头飒爽干练的短取而代之;虽然神情急迫怒目相向却仍然掩不住那抹温婉动人的秀丽没有半点杀气。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模样越来越像许飞拼命保护的那只女鬼呢?! 真的越看越像! 一个沧桑成熟一个青涩稚嫩——女鬼“姐姐”两个人的影象渐渐被钟旭重叠在了一起。 正当钟旭为自己的遐想而犯楞时少女吁了口气回身几步跑到小女孩身边把她扶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吗?”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终于哇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摇头。 少女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把她搂到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乖不怕了哦。有姐姐在这儿没有人能伤害到旭儿的。” 女孩儿呜咽着点头窝在少女的怀里渐渐平复了下来。 “有姐姐在这儿没有人能伤害到旭儿的。” 旭儿?? 她叫她的妹妹“旭儿”?! 她会用钟家的法术?! 还有那个“旭儿”跟自己如出一辙的过人表现…… “属于你一个人的地方……你遗失的记忆之河……你的记忆并不完整罢……”] 钟旭想起许飞谜一样的话语。 她的记忆确实不完整八岁之前一片空白。 刹那间如遭五雷轰顶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却又什么都不明白了。 钟旭垂下头涣散的目光不知道要投向哪里。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你们到底是谁?是谁!!” 一声大吼钟旭打破了沉默的僵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了疯似的想抓住面前仅仅抱在一起的“姐妹”俩问个明白。 可是如海市蜃楼一样她进一步“姐妹”俩就退一步。 钟旭不甘心越追越急。 “停止吧。”许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只是你的回忆一个人怎么可能追得上已经失去的回忆呢?!” 什么?! 钟旭停止了疯狂的追逐定睛一看呆住了——跑了那么久为什么现在还是在站在原地? “人可以前进却不能后退。做错了事情可以弥补却无法挽回。”许飞转过头别有深意地对钟旭说。 钟旭一手抱着自己的头一手指着已经开始趋于消失的“姐妹”俩尽量以镇定的口气问:“那个小女孩是我?!” 许飞笑了:“八岁以前的你可爱的小朋友。” “那个女人是你一直保护的女鬼?”钟旭希望许飞说不是。 许飞不笑了一点也不犹豫地回答:“是。” 钟旭觉得脚下有点晃动产生了就快站不住的预感。 “女鬼……我的……姐姐?”钟旭做了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次等量代换。 “亲生姐姐。”许飞又往她已经混乱不堪的心上重重捅了一刀。 “不可能……不可能我有个姐姐自己却不知道……就算我不记得我的家人也会告诉我的!”钟旭喃喃自语半晌她猛地抬起头愤恨地瞪着许飞:“是你!一定是你!到这个时候你还妄想耍花招迷惑我吗??” “要接受事实尤其是不利的事实很难。其实你的心早就明白这一切都是不可能作假的真相对吗?!” “我……”钟旭再也找不出理由反驳黯然问道:“我八岁那年到底生了什么。” “跟我来吧。”许飞冲她挥了挥手道:“有必要带你到我的记忆中去看一看。” “我……”钟旭再也找不出理由反驳黯然问道:“我八岁那年到底生了什么。” “跟我来吧。”许飞冲她挥了挥手道:“有必要带你到我的记忆中去看一看。” 对于许飞的“邀请”钟旭不再有任何抗拒与怀疑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脚下那片原本无限制扩散的碧水骤然被某种力量收缩聚合在一起幻化成一条半米宽的河流微澜阵阵蜿蜒向前。 河水的尽头耸立着一扇似有似无的门。 这条河将指引她去到那扇神秘的大门而那扇大门又会带她通向哪个地方? “来吧。” 许飞率先踏进了河水里几朵水花溅起又叮咚叮咚地落回了原处微不足道的动静在钟旭听来仍然心惊难抑。 看了看许飞钟旭抬起脚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地迈进这条神秘的“河流”。 “闭上眼一直朝前走就是了。” 抛下这句嘱咐许飞闭上自己的眼睛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钟旭没有犹豫立即闭上了双眼紧跟在许飞身后往前而行。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一点也没有失去方向感的担心。脚下有些凉沁沁的一种独特的信息从“河水”里传出给她指了一条不需要用眼睛看的路。 要走多久钟旭没有想过她只告诉自己—— 往前走往前走。 很快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你本该知道的真相。 不能后退只能前进。 …… 耳朵里一直传来的有节奏的踏水声消失了。 红红蓝蓝的光影从紧闭的眼前交错而过灼人的气流迎面扑来身体像洒进开水里的糖粒儿一样快要化掉似的。 吱~~吱~~ 夏天特有的鸣蝉声钻进钟旭耳里四周一片俗世的嘈杂。 多熟悉的声音。 钟旭没有轻易睁开眼微微地转动着头感受着自己身处的环境。 “睁开眼睛吧我们到了。” 到了?! 许飞话音刚落钟旭忙不迭地睁开了眼。 嗳好明媚的阳光穿过茂盛的树枝洋洋洒洒地落在自己和许飞身上。 不知来自何处的微风拂动了树顶的每一片叶子绿油油晃悠悠清爽地可爱。 夏天的味道。 面前是一棵高大的香樟树挺拔俊秀生机勃勃。 香樟树?! 钟旭上上下下地扫视着这个植物觉得极眼熟。 “眼熟是吧。”许飞抚摸着粗糙的树干“医院的那棵香樟树。” “医院?!” 这里是医院吗?! 钟旭吃了一惊马上把视线从树上挪开转过身看向四周。 鹅卵石的小道鲜花盛放的花园六层高的老式大楼三三两两穿着条纹病服穿梭其中的病人所有景色渐渐清晰——真的是她曾住过的医院除了季节上的不同没有半分差别。 “这里……是你的记忆?”钟旭用初生婴儿一样的眼光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身不由己地惊叹于旁观者的神奇能力。 “一直在外头天南地北地游荡直到五年前来到这座城市进了这家医院选择当一个平凡的医生谨守着旁观者的本分希望能以正常人的身份过上一段安定平稳的生活。”许飞答非所问的回话令人费解。收回放在树干上的手他走回到钟旭面前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她而后沿着石子儿路向前缓步走去。 一听他说“守本分”这三个字钟旭的火气腾一下又窜了起来如果他守本分又怎么会徒生这么多事端?!更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打自己耳光嘛。 “真是可惜看来你没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因为你没守住你的‘本分’。”跟在他身后钟旭忍不住开口讥讽。 “呵呵我想不代表我能。世事大多如此。”许飞毫不介意平静地继续:“刚来医院的那段时间日子平凡而简单。我选择了‘人’的身份不使用自己所拥有的任何异能以救死扶伤为目的安静地生活着。直到我……”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医院的主楼前。 “直到我……”许飞突然停下了脚步把视线投回到钟旭脸上:“遇到你姐姐。” 一听到“姐姐”二字钟旭突觉如有刺在喉吞不下吐不出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一阵散乱急迫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群医护人员抬着担架飞似地朝楼里赶担架上胖乎乎的小女孩出让人心悸的呻吟。 许飞跟钟旭谁都没有避让的意思任由他们穿过自己的身体而去。 啊…… 钟旭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这群“白衣天使”里头她看到了另一个许飞手里举着吊瓶跟着大家的脚步往前飞奔。 “因为这个小病人我现了你姐姐的存在。”许飞目送着“自己”的背影若有所思。 钟旭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不可遏止地猜测着这背后究竟是怎样一个不为自己所知的故事。 “上楼去吧。”许飞轻轻叹口气抬腿走上了楼前的台阶。 没有任何阻碍地“穿越”过一路上遇到的任何人在许飞的引领下二人来到了四楼的一间病房外。 还未走进去已经听到了一阵稚嫩的童声。 “医生叔叔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如果佳佳听话乖乖吃药打针的话很快就能回家了。” 许飞温和的声音。 钟旭看了许飞一眼走进了病房。 病床上躺的正是刚才担架上那个病重的小女孩此时看来她已经一切正常胖胖的苹果脸上透着活泛的红晕。 另一个许飞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给她做着检查。 病床边还有一个女人领着另外一个小女孩焦虑地盯着许飞的一举一动。 收起听诊器许飞对女人说道:“放心经过这十来天的治疗佳佳恢复得非常好。虽然伤得不轻但是小孩子的骨骼愈合起来是很快的。再过一个星期应该能出院了。” “是吗?阿弥陀佛!”女人轻拍着胸口大大松了口气的样子。 “妈妈。”病床上的小女孩抓住女人的袖子晃动着“我想吃巧克力!” “啊巧克力啊好好妈妈这就去给你买。”女人连忙答允然后俯身对身旁的小女孩说道:“洋洋你在这儿陪妹妹玩妈妈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嗯知道了。”叫洋洋的小女孩懂事地点着头。 “乖了。”女人亲了亲她的额头拿了钱包出门去了。 许飞摸了摸两个小女孩的头道:“叔叔还要去看别的病人你们两个乖乖地等妈妈回来妹妹不要乱动姐姐不要乱跑哦。” “我们很听话的。”姐妹俩乖巧地应着。 “真是好孩子。”许飞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病房。 “这是你的另一段记忆吗?”钟旭扭头问身旁的许飞仅仅上了几层楼梯时间却过去了至少十天记忆里的时间。 “是。你只需要看你应该看到的就够了。”许飞边说边朝那对姐妹走去。 什么是自己应该看的?! 钟旭觉得跟许飞沟通起来实在是有困难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跟猜不透的谜语一样让人费煞思量。 “耐心等一等吧。”许飞看透了她的毛躁。 钟旭正要开口却被床上那个叫佳佳的小女孩给打断了。 “姐姐姐姐你快看。”她兴奋地指着窗户大声喊。 第十一章 姐姐(下) 一只蓝底红纹的蝴蝶停在打开的窗户沿儿上翩翩然地扇动着翅膀。 “嗳?!蝴蝶!好漂亮的蝴蝶。”洋洋跟妹妹一样兴奋。这些美丽的小动物对大多数的孩子都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姐姐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佳佳征询着洋洋的意见。 “好!”洋洋站起来“我去捉。” “好嗳!”佳佳乐得直拍手。 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洋洋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胖乎乎的小手朝蝴蝶伸去。 蝴蝶没有被小女孩的行为所惊动展开翅膀悠闲地停留在原地似乎已经知道洋洋的手根本够不着它。 又试了好几次洋洋还是碰不到它。 病床上的佳佳脸上有了失望的表情。 看着妹妹的样子洋洋撅着嘴想了想走回到床边搬了一把小圆凳到床前颤巍巍地站了上去。 这一回她的手终于够得着了。 可是聪明的蝴蝶却迅拍动着翅膀立即就要飞走的样子。 洋洋一急为了赶在蝴蝶飞走前捉它她一手撑着窗台将身子猛地朝前一窜。 脚下的凳子翻了。 蝴蝶飞走了。 “姐姐!”佳佳尖叫。 “危险!”钟旭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本能地跳过去想抓住洋洋。 当然她什么也没有抓住眼睁睁地看着洋洋从窗户上摔了下去。 天! 钟旭别开了脸不忍心看到即将生的惨剧。 可是一秒钟后已经被吓晕的洋洋竟然安然无恙地被某种力量驮回了窗口跌落在病房里的地板上。 怎么回事?! 是谁有这么大本事救回了这个孩子?! 惊讶之余钟旭立即伸出头朝窗户外看去。 这一看钟旭几乎停止了呼吸——窗外竟然是那只女鬼或者说是她的姐姐。正痛苦地漂浮着无法移动分毫。炽烈的阳光没有任何遮挡地笼罩着她一缕缕青色的烟从她的躯体上袅袅而出。 是她救了洋洋?! 她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她是一只鬼啊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无疑是自寻死路。修为普通的鬼物一旦被阳光照到就法力全无根本不能移动躲避只能任由阳光侵蚀直到魂飞魄散。 她居然不顾自己的存亡只为了救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女孩?!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钟旭第一次产生了难过的感觉。 “抓住我的手。” 一只大手穿过钟旭的身体伸向濒临灭亡的救人者。 钟旭赶紧回过头—— 啊?!许飞! 关键时候他竟然出现了。 “抓住我的手。” 一只大手穿过钟旭的身体伸向濒临灭亡的救人者。 钟旭赶紧回过头—— 啊?!许飞! 关键时候他竟然出现了。 苍白到透明的纤弱手掌被他牢牢地抓在手中。 这下钟旭放心了她知道窗外的魂灵得救了。 如此危急情形之下只有他才能有效且及时地拯救一只死灵。 伏在窗前的许飞眉头一皱升起足够的灵力使劲一拉命悬一线的被救者终于脱离了要命的阳光无力地跌落在许飞怀里。 来不及询问他先把她抱到背光的墙角处坐下而后又回身抱起昏迷不醒的洋洋小心翼翼地放到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上。 被吓傻的佳佳嚎啕大哭。 见此情景许飞赶紧走到佳佳身边一手搂住她轻声安抚着一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果然很有本事不消半分钟佳佳就安稳了下来沉沉入睡。 松了口气的许飞又过去看了看洋洋确认她只是吓晕并无大碍后又将手掌覆在她的额头上几秒钟后方才放心地收回手转身朝女鬼走去。 “你对那两个小女孩做了什么?”钟旭回想起当初许飞曾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过死也不肯打针的她。 “清醒之后她们不会再记得刚才生的事情。”许飞靠在墙上目光一直不曾离开那个瑟缩在墙角影子。 钟旭没有再追问什么转过脸看着另一个空间里的两位主角继续当一名观众关注着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的“剧情”究竟会怎样展。 “跟我走。” 许飞在下命令没有半点征求意见的意思。 探出头确认病房外面并无他人经过后他轻轻松松地拦腰抱起了气息恹恹的鬼魅迅出了门去。 不待身边的许飞开口钟旭已经迫不及待地跟了出去。 一路跟来钟旭现许飞带着女鬼……呃……她的姐姐回到了他的办公室还顺手关死了房门。 刚刚穿过墙壁踏进了办公室迎头便听到了许飞不温不火的声音。 “从佳佳姐妹一入院开始你就常常在她们的病房里徘徊。我之所以不加干涉是因为我知你并无恶意。不过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原因促使你甘愿冒万劫不复的险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 说话间许飞一直不曾松开女鬼的手看得见的碧绿能量从他手中源源不断地传入对方体内。 本已开始虚化的形体因为这股奇异的力量渐渐饱满了起来很快恢复到了属于鬼物的正常状态——实体化。 在肯定她已经彻底脱离险境之后许飞松开了手。 大难不死的女鬼蜷缩在墙根处低垂着脸一言不连对救命恩人说声谢谢也不愿意。 “给我一个解释。”许飞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眼睛。 她仍旧不开口看着许飞黑白分明的美丽眸子里有倔犟有无奈有牵挂。 相对良久许飞摇头一笑站起身道:“你既然喜欢把心事藏着那就随你吧。这里有本事救人的家伙很多够本事救鬼的就少了。以后自己小心你走吧。” “曾经我也有个妹妹。我不想这世界上又少一对姐妹。”她抬起头声音细微而低沉“就是这么简单。” “妹妹……”许飞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重新蹲下身来打量着她的脸:“理由的确很简单可是理由背后的故事不简单。” 他笃定的语气似乎令她不快。 抬起低垂的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迎上许飞探究的目光她不客气地反问:“你是谁?你并非普通的人类。” “等你跟我讲完我想知道的故事以后我会很乐意告诉你‘我是谁’。”许飞跟她做交易。 “对不起我并不是非要知道‘你是谁’不可。”她毫不犹豫地拒绝而后凝了凝了神试着重新站起来。 许飞一笑伸出手欲扶她一把:“倔犟的女子。”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挡开许飞的手她第二次拒绝了他。 “好你自己来。”许飞收回手。连续碰了两次软钉子他并无半点恼怒。 试过几次之后女鬼终于站了起来再一踮脚毫不费力地飘到了半空中。 “谢谢。” 头也不回地扔下这两个字后她穿过天花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我并不以为你是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不过现在看来我错了。”看到这儿观众之一到底沉不住气了钟旭的目光在两个许飞之间游移:“为什么初见面时就对她的底细如此好奇这并不像旁观者的作风。” “她够资格引起我的注意仅此而已。”许飞的答案简单得要命。 钟旭哼了一声显示出“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的姿态随即眉毛一挑:“你不是善于窥视人心吗想知道别人的心事动动灵力就好了何必说那么多废话。” “人类是最漏洞百出的族群要窥视他们的**不难。可是鬼魂不一样。”许飞纠正着钟旭的误解继而幽幽说道:“而你姐姐我更加看不透。” “这……”钟旭脸一红好一句“漏洞百出”又让她回想起当初被“骗婚”的糗事。而许飞自然而然的一句“你姐姐”更让她浑身不自在。事到如今不论从感情还是从身份上她依然无法完全接受女鬼的角色转换。 小小的尴尬之后钟旭岔开了话题:“这就是你们的开始?” “对。”许飞点头又道:“你一贯认为‘眼见为实’是真理那么我会带你去看所有你应该看到的、应该了解的东西。” 所有东西? 他究竟还想怎么玩这个并不好玩的游戏?! “我对你的恋爱史并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八岁之前我到底遇到了什么变故!”钟旭急了到了这里这么久她并没有得到任何她关心的答案。 “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吗?”许飞转过身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说:“太过急躁总是不能完全地看事情。断章取义的后果有时候是很严重的。我说了只带你看应该看的东西。放心不会花掉你太长时间。” 这叫善意的批评吗?! 钟旭不乐意了在这个时候他还不忘端出高姿态来奚落自己! 转过身正要反驳却看见许飞已经穿出了房门钟旭憋下这口气赶紧跟着他走了出去。 “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吗?”许飞转过身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说:“太过急躁总是不能完全地看事情。断章取义的后果有时候是很严重的。我说了只带你看应该看的东西。放心不会花掉你太长时间。” 这叫善意的批评吗?! 钟旭不乐意了在这个时候他还不忘端出高姿态来奚落自己! 转过身正要反驳却看见许飞已经穿出了房门钟旭憋下这口气赶紧跟着他走了出去。 出了门却不是来时路—— 如此迅的镜头切换导致钟旭有片刻的眩晕。甩甩头之后她现他们竟然又回到了那棵熟悉的香樟树前。 片片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眼前树上地上一片白生生的颜色干净异常。 两个穿着厚实冬衣的幼童完全不在意天气的寒冷抓起积雪互相嬉戏逐打兴奋雀跃。年轻的父亲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身着病服的妻子喜笑颜开地陪伴在身后。 看上去很很幸福的一家人。 钟旭突然想起了她远游在外销声匿迹的父母他们好像从不曾正儿八经地带着她到外头玩耍过跟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十个手指头就能数完。虽说她早就习惯了有父有母的“孤儿”生活可是看着眼前的情景依然难免心生羡慕。 “天伦之乐总是你最喜欢看的情景。” 一家四口刚刚走过香樟树底下传来了耳熟的声音。 循声看去一身黒\衣的许飞背靠着树干神态慵懒地坐在树底的青石上把玩着一截灰褐的枯枝。 “天伦之乐……”倚在许飞身旁的女子浅浅而笑:“呵呵能看看别人也是好的。” 许飞嘴角微微一翘不语。 一阵短暂的沉默。 钟旭盘算着从“刚才”的初相见到现在他们已经渡过了多少时间经历了多少事情。看上去她对他的戒备心已经荡然无存此刻的他们俨然一对顶熟络的朋友甚至……恋人。 雪似乎越下越大他们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高大粗糙的树干衬托着一黒\一白两个影子。 单调但是协调。 一个非人非鬼的异族一只身世成谜的女鬼坦然地坐在冰天雪地的人类世界。 此间的风景实在令钟旭费解。 “一年又六个月了。”许飞抬眼看着迷茫的天空自言自语般说。 “走得最快的都是最快乐的时间。”她伸出手几片雪花在她的手掌上翩然起舞。 许飞回过头看定她:“你仍然坚持?!真的不去见见他们吗?” 她一愣眼里燃起一簇小小火苗然转眼就熄灭了。 “不见。”她摇头“十七岁至今十二年光阴我都过来了见与不见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不想还是不能?!”许飞追问。 她无言地回应着许飞的目光身体凝固如雕塑。 如此僵持了片刻她垂下脸拨拉着脚下的小石子儿苦笑:“他们的生命他们的记忆已经没有钟晶这个人了。” “只要你愿意我能帮你。” 啪!许飞手里的枯枝被折断了。 “不必了。”圆滚滚的小石头被一一踢到了远处她毅然决然道:“当初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自愿做了这笔交易我就要遵守其中的规则永远!” 许飞叹了口气爱怜地抚着她乌亮的黑:“唉要我怎么说你呢?!” “许飞。”她抬头低呼着他的名字眉眼间藏着不易觉察的幸福:“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呵呵对你我永远只说这一句。” “那就跟着我一辈子吧当作你的谢礼。”他低头一吻印在她额上。 虽然明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空间可是看着如此情深款款的画面钟旭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灯泡身份而尴尬。还有刚才清楚地听到“她”以“钟晶”自称如此一来钟旭对“她”身份仅存的一点点怀疑也彻底没有了钟家到他们这一辈名字里都有一个“太阳”以求个震煞鬼物的好意头钟旭如是钟晴如是……钟晶亦如是。 “为什么她从不出现?为什么她从不来找我们?就算我因为什么见鬼的原因失去了记忆可是家里还有其他人啊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他们还在啊!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从第一回见到钟晶到现在种种事端次次风波曲折迷离峰回路转一次又一次考验着钟旭的承受力与想象力。事到如今尽管对这个亲姐姐的感情一时还达不到应有的浓度可是同为钟家血脉眼见她竟然落到这般田地钟旭心里好过不到哪里去。这中间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隐情?!她想知晓谜底迫不及待的同时又有一丝莫名的害怕。 “你没有听到她说吗?”许飞反问随即又沉沉说道:“不光是你是‘他们’所有人。” 所有人?! 钟旭扭头看看雪地中闭目小憩的两个“人”又看看身旁的许飞一字一句地说:“我想知道全部。” “我正在告诉你全部。”许飞看她一眼转过身踩着石子路朝前而去。 钟旭追了上去:“你还准备一幕一幕地带我参观下去吗?没这个必要了你不妨把所有事情直接告诉我。” “在你我各自的记忆里被迫当一个旁观者是不是让你不太舒服?!想抓住一个人一问究竟却连她的手都碰不到;看到有孩子摔下楼你想救却救不了;在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结果之后再倒过来看它生的过程让你越来越不安。所以你不想继续了是吗?!”许飞一语道破钟旭的心思。 “我……”钟旭顿时哑口无言。她必须承认她的确很讨厌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穿梭于这个不属于她的空间看到关于许飞跟钟晶之间的镜头越多她就越难受尤其是刚才那种真情流露的画面。因为她早就知道他们两个的结局并非一出喜剧。而且一个感觉从隐约到强烈——她追寻的真相绝对是个悲剧。而导致这个悲剧的根源是她自己。虽然来龙去脉尚未知晓可是她的心已经乱了。 “还是你亲眼看看最好。马上你就能知道大部分的真相。”许飞拒绝了她的要求继续前行。 钟旭张张嘴却没能说出话。 她知道说了也没用这个旁观者根本就不会理睬她的意愿。 狠狠地挠着自己的头钟旭闷声不响地跟在许飞后头。 二人很快又一次走进了医院的主楼。 上楼上楼继续上楼。 许飞中途未作任何停留直奔医院的顶楼而去。 透过楼道上的小窗户钟旭看到外面已是漆漆黑夜。 她又被领到了哪一幕?! 正低着头痴痴地想面前却冷不丁出现了一扇紧闭的门。 嗳?! 还是这道锈迹斑斑的绿色大铁门胳膊粗的大铁链子完好无损地栓在上头。 “怎么不走了怕磕到头吗?!”见她愣愣地盯着铁门许飞戏谑地提醒着她“进来吧。” 钟旭抬起头剜了许飞一眼紧接他之后迈腿进到了大门的另一边。 “许飞……” 人还没站定耳旁就传来一声绝望的呼喊。 “放掉她。我会让你活着离开!” 平淡如常的声音压着一触即的危险。 “受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今天定要清理此地所有的鬼物。” 苍老干涩的语调无情无义。 这个情景?! 钟旭使劲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 昏暗而狭窄的通道许飞与另一个从未谋面的中年男人各站一端成对决之势。 中年男人穿着对襟绸衫方口布鞋矮小精瘦三角小眼里透着老谋深算一个印着八卦图案的土黄布包搭挂在他身上赛得鼓鼓囊囊清楚地看到有东西在里头动来动去。 看来是同道中人。 钟旭盯着中年男人一眼就洞穿了他的来头。不过她此刻对这个同道没有半点亲切感。因为他的左手紧握着一柄桃木短剑而剑身竟深深地插进了钟晶的胸口将她牢牢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可恶! 见此情形钟旭真想冲上去咬死这同道。此人定是一个单凭一点粗浅的法术捉鬼敛财的江湖术士看他的剑就知道污秽之气远远大过应有的灵气。所谓人养物物利人。学法之人其身不正铜臭太重正气必失。这样的话肯定会影响到他所使用的法器令其威力大减。不过幸好他是这种人如果换作是钟家这类真正的高人这一剑下去钟晶早就魂魄不保哪里还有力气喊许飞的名字。想想钟老太当初收拾司徒月波他叔叔时的阵势就知道同是桃木剑威力相差何止千百倍。可是这一剑虽不致死加载在钟晶身上的痛苦却绝对不会少。鬼也会有痛觉看她双眉紧锁利剑在身却硬是一声不吭钟旭突然感同身受。 “我不想杀人。放了她我让你全身而退。”另一头的许飞朝对方逼近目光如利刃。 “哼哼哼哼。”术士冷笑“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总之别挡我财路。滚!否则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雇佣你的是张复田那个人渣吧?!”许飞边走边问越来越靠近他们。 “站住!”术士狠狠呵斥道“我没工夫跟你废话。今天我非灭了她不可。” 话音未落术士掏出一张两寸见方的符纸嘛里嘛里念了一通后扬手就要将符纸打进钟晶的胸口。 “你在等什么?还不出手??”看来钟旭已经彻底“入戏”了对着身边的许飞大吼。 “嘘!”许飞示意她不要开口指指对面要她继续“看戏”。 回过头眼前的一幕马上让她狂跳的心放了下来—— “我不想杀你。” 刚刚还在数米开外的许飞不知在何时以何种度出现在了术士的身后五根纤长的手指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平和地说道。 术士慌了手脚惊恐地大叫:“你你……你怎么做到的?!你放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啊?!怎么动不了?!哇哇烫死我了。” 仿佛中了定身法术士举着被自己的咒语点燃的符纸全身上下一动不能动眼看着火焰将他自己的爪子烧得皮开肉绽。 “但是……你把我惹火了。”许飞的指甲嵌入了他的皮肉五道殷红的液体顺着术士的脖子流了下来。 “哇救命啊!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啊!”术士求饶了 “许飞……不要……不要杀他……” 钟晶气若游丝的声音让许飞犹豫了半秒。 但是只是半秒的犹豫而已。 喀嚓一声清脆无比。 术士的头颅被许飞硬生生地拧了下来鲜血从断裂的脖子里喷涌而出一溅数尺高染红了半面墙壁还有许飞的白大褂。 钟旭的嘴张得老大半天也合不上。 半晌她转过头看着若无其事的许飞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真……真的把他……他的头……拧下来了??” 坦白讲这辈子她说过无数次“你要再敢怎么怎么着我把你的头拧下来!”一类的话可是从来只是说说而已。如今看到真的有人把活人的头给拧了下来久经战阵的钟旭还是目瞪口呆尤其实施这种粗暴方式的人竟然是许飞这个静若止水说起话来永远是“风清云淡”的旁观者。 “是。又怎样?”许飞反问对她的大惊小怪不屑一顾。 “不怎样我随便问问。”钟旭闭上嘴清了清嗓子作正常状。如果对方不是伤害钟晶的无良术士钟旭肯定会送给他“衣冠禽兽”四个大字。虽然这人自作孽但是这样的死法未免太过残忍了。好歹他也是自己的同道这么丢了性命传出去真是有损所有伏鬼人的脸面。 虽然额头上没有也不可能有冷汗钟旭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擦了擦。然后继续当她的“旁观者”。 “你别说话交给我来处理。” 脱掉被人血侵透的白大褂后许飞一手扶住钟晶一手握住仍然插在她胸口上的桃木剑。 “忍一忍可能比较难受。”他看看钟晶柔声提醒。 钟晶点头眼里是痛楚虚弱却硬从嘴角挤出“不必担心”的笑容。 “放心很快就没事了……没事了……” 许飞呓语般重复着看不见的力量从他握剑的手掌里涌出逐渐蔓延到整个剑身。短短数秒乌黑的桃木剑上出现了水波一般的扭曲而后彻底地从固态化成了液态从钟晶的伤口里汩汩而出滴淌在地上兹兹地冒着烟最后渗进了粗糙的混凝土了无痕迹。 整个过程里钟晶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看着看着钟旭也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嘴唇。 黑水彻底流干之后钟晶软软地倒在了许飞怀里胸口上一寸见方的伤口清晰可见尽管伤口不大但是让钟旭不安的是她看到有青色的光斑从钟晶的伤口里缓缓溢出飘散在空气里一点一点地消失。桃木剑最大的用处就是打散鬼魂的精元即便那术士修行不够这一剑下去也足以让钟晶的精元外泻。如果不及时阻止不出一个钟头钟晶必亡无疑。 此时世间没有任何一种白可以形容钟晶现在的颜色她整个身体如同被包裹在冰里的雪看似坚固却随时有融化的危险。 “你何苦杀掉他……白白折去十年寿命……”钟晶吃力地抬起头心痛不已。 “留下他也是祸害。”许飞轻描淡写完全不当一回事。将钟晶小心地放下让她平趟在地上之后他又警告道:“行了不许再说话了!我来给你治伤把眼睛闭上。” 听得此言钟晶只得依从。 闭上嘴却不舍得闭上眼。她的心思都写在一双眸子里…… 将手掌覆盖在钟晶伤口的上方一个小小的光环在许飞的掌下出现转动扩大光彩夺目。片刻之后光环突然化作了流沙一样的形态一粒不漏地落入了伤口之内。 水一样的光从钟晶的胸口流动到了整个身体。 这回她应该不会有大碍了吧?!钟旭的心小小地松了一把。 在慨叹许飞的惊人力量之余钟旭突然想起钟晶刚才说过的一句话她扭头问道:“十年寿命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杀一个人就会折去十年寿命?! “杀人十年杀鬼十年以命偿命天公地道。”许飞微笑“旁观者的规矩。” 在阳不得害人命在阴不得伤魂灵……如有违必重罚?! 原来这就是旁观者违背规矩的惩罚。 会不会严苛了一些?! “那你们……嗯……算了没什么没什么。”钟旭本来是想问“你们能活多少年”可想了想总觉得这时候问这种问题似乎不妥于是硬把下文给吞了。 钟旭皱了皱眉头天晓得自己怎么对这个级无敌死对头越来越同情了搞到连说话都开始有所顾忌了。难道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被他跟钟晶之间的绝无仅有的感情同化了?? 咳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钟旭皱了皱眉头天晓得自己怎么对这个级无敌死对头越来越同情了搞到连说话都开始有所顾忌了。难道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被他跟钟晶之间的绝无仅有的感情同化了?? 咳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可恶……” 那一头传来了焦躁愤怒的低喝惊动了正犯迷糊的钟旭。 看着钟晶的伤口许飞神色有变。 “怎么了……” 钟晶察觉有异终于憋不住开口相问。 “我无法完全愈合这道伤口。”许飞皱着眉笼罩着钟晶的光华渐渐淡去最后缩成一个光点消失在他掌下。 此时虽然伤口仍在但是钟晶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借着许飞的搀扶她坐了起来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灿然一笑:“没事了我感觉好多了。” “事到如今……必须让你有一个肉身。”许飞紧紧揽着她深沉的目光却投向远处。 钟晶身子一颤抬起头万分不解:“为什么?保持这个样子不好吗?” “在你没有受伤以前你是何种形态都没有关系。但是……”许飞顿了顿一语道破其中厉害:“这剑上……抹了狗血已经完全渗进你的伤口。我只能暂时制止你的精元外泻如果没有肉身依附供给元气你很快就会消失。” 钟晶一愣仅有的一点力气被这番话耗尽了。 “那混蛋居然给自己的法器抹狗血??”钟旭现在一点也不觉得术士的死法很残忍了一个字该!!民间传闻狗血尤其黑狗血是辟邪的利器但是在钟家这类极其正统的专业人士眼里使用狗血来对付鬼物是很下作的方法。取狗血必杀生因此这东西虽然有不小的效用可始终是邪性太多。对级别高的鬼物这玩意儿非但不是毒药反是补药;而对于级别低的普通鬼物它就是致命的毒。如果确实被它所伤不论你是好鬼坏鬼神销魄散是迟早的事。而这种一棍子打死一船人的做法历来是钟家人所不赞同的这么多年来被钟老太打入无道鬼狱的鬼物是不少但是也有一些罪不足灭其情可悯的被网开一面念经度到该去的地方以求得转世投胎的机会。天下间也只有这些眼里只有钱的粗鄙术士才会用这些下三烂的法术来迅达成自己的目的。 钟旭真心实意地为钟晶担心了而当她听到许飞提到要钟晶修得肉身这句话后她立刻想到了石头巷旧楼里的那十个人。他们……都是许飞抓来的?! 在钟旭猜疑之际那一头许飞已经横抱着钟晶站了起来:“三天之内我会为你寻一个最合适的肉身。” “你想做什么?你我都知道要寻一个可以与我完全契合的肉身并不容易!”钟晶突然警觉起来连音调都提高了几度。 “你的妹妹是最合适的人选。”他镇静地回答冷面如霜。 钟晶的手猛然握成了拳头睁大双眼笃定又有些激动地说:“许飞如果你因为我做出对我妹妹不利的事我宁可消失生生世世永不见你!” 此话一出说话人与听话人突然都沉默了。 “她的性命是你换回来的。”许飞叹息口气缓和了下来。 “正因为这样你才不能伤害她。”钟晶松开了拳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几乎是在哀求:“我用我的所有才换来今天的局面……不要毁掉它……虽然跟钟家再无牵连可是……他们终究是我的亲人……” 相视良久许飞苦笑:“你给的代价太重了。如果让我知道当初是谁找到你逼你做下这样的交易……我一定会要他了的命。” “要他的命?”钟晶一愣摇摇头:“我连这个人是男是女都不记得了……算了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了。” 一句淡淡的不提了包涵了多少惊心动魄的悲惨遭遇?!不得而知。 许飞凝视着她的脸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答应你放弃我的想法。唉你这样的姐姐也算少见了。”他彻底地妥协了继而说道:“只怪我来迟了一步才让那江湖术士有机可乘。” 得了他的承诺钟晶很是高兴。可是他语气中的自责与懊恼又令她难过 “都是张复田那个畜生做下了那些泯灭人性的勾当如今被冤魂缠身不仅不知悔改还请人回来对付我们。他才是罪魁祸!”钟晶再一次把矛头指向了那个“张复田”一种强烈的、从未有过的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张复田……”许飞思忖着片刻他眉头一展:“我想到了另一个可以救你的方法。” “你想……”钟晶有些不安地猜测着。 “既然不能用现成的干脆就修一个属于自己的肉身。虽然会麻烦一点但是那些混蛋也该派上点用场了。” 说罢许飞举步朝楼梯口走去。 “你……”钟晶似乎突然明白了许飞所谓的“另一个方法”。 惊诧之余她正要开口却被许飞打断:“这次不准再有异议!” 说罢许飞举步朝楼梯口走去。 “你……”钟晶似乎突然明白了许飞所谓的“另一个方法”。 惊诧之余她正要开口却被许飞打断:“这次不准再有异议!” “但是……” “你要再张嘴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大概被不听他话的钟晶给气急了许飞口不择言地说。完全忽略了这样的威胁放在一只鬼身上并不奏效。 “不是我是让你把它们放出来。”钟晶指着后头那只术士留下来的黄布包“都是些可怜人……” 许飞缓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道:“放心把你安置好以后我就回来安置它们。” 钟晶这才放下心来闭了眼靠在许飞肩上再不言语。 抱着钟晶的许飞快步朝楼下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观众”的视线里。 这幕戏结束了么?! “我姐姐……做了什么交易才换回……我的命??你们说的张复田又是谁??还有旧楼里那十条人命这到底……”回忆着刚才听来的每一句话看来的每一幕情景任凭她想破了头脑子里仍然乱麻一团。现在的状况就是她已经了解了那些“点”可是却始终找不到那条可以把“点”串起来的“线”。 “告诉我一切……真相。”她知道只有许飞能给她这条“线”而他大费周章带她来这个空间最终目的不就是要给她这个真相么。 “你彻底相信了?!不以为这是我布下的又一个圈套?!”许飞不慌不忙地反问。 “虽然我一直认为你人格有问题但是这回我信你。”从主观上说钟旭相信自己的感觉一路所见是情深义重还是虚情假意明眼人都该看得出来;从客观上不论是元气还是灵力已受重创的许飞根本不太有可能再以幻境来迷惑人心。所以她对他早已不再有任何怀疑。 “呵呵我人格有问题。”许飞轻笑。片刻他收起笑容起步走到走廊右边的一个房间前然后回头对钟旭招招手:“过来。” 钟旭走上前与许飞并肩而立:“干嘛?!” “这房间是个适合讲故事的好地方。” 话音刚落许飞便迈步穿进了房内。 钟旭不敢耽误赶紧跟上他一同穿进这扇附着黄锈的白色铁门。 这个房间……钟旭捏着下巴四下打量。 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除了一张旧旧的手术台和一堆废纸杂物之外再无其他看起来像是个被废置的手术室普通之极。 唯一不舒服的是这里头没有窗户很是憋闷。 “你姐姐生前是这个医院里的护士。” 许飞入神地盯着手术台铺在那上头的白布已经泛旧皱巴巴的落满了尘埃。他的目光顺着上面每一条褶皱移动延伸。 她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吃惊之余钟旭努力压下想问问题的冲动闭紧嘴巴尽量拿出耐心等待许飞的下文。虽然心里一直有不安有恐惧可是她实在太想快些知道答案了。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呢?”见她忍着满肚子疑问不说话的样子许飞一笑。 “我在等你说啊!真是的这个时候你还想卖什么关子呢!”钟旭觉得自己迟早被这个旁观者弄到精神错乱在目前这种不容半点玩笑的情况下他还能这么不痛不痒。 “你总是这么急躁所以事情都被你搞坏了。”许飞摇摇头自语般喃喃道。 “什么?!”这句话钟旭没听清楚否则肯定又是一阵不依不饶的反驳。 许飞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把目光移到了别处道:“她来医院不过是寻一个栖身之所罢了。” 钟旭目不转睛地盯着许飞的嘴唇。 “你八岁那年身染重病这个你是早就知道的罢。”许飞突然换了话题口气似问非问。 “是他们告诉过我。”她点头。 “他们还告诉你是你父亲寻来的药草偏方救活了你。”许飞似乎对她的过去了如指掌。 “嗯……他们是这么跟我说的。”她顿了顿马上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不是重点。”许飞毫不客气地拒绝回答她末了的那个问题沉默片刻之后他继续道:“你真以为是那些药草救了你的性命吗?” “我以前一直是这么以为。”她回答得很老实“但是现在不了事情远不是他们告诉我的那么简单。” “死马当成活马医呵呵不是任何死马都能有这样的好运气的。你也没有。”他冷笑“所以你本该必死无疑。” 钟旭顾不得跟他计较他是不是在拐着弯儿的骂自己只是“必死无疑”这四个字搅得她后脊梁凉从小到大经过的风浪不少陷过的险境无数可是不管情况有多糟糕她总能安然无恙化险为夷。因此在她的潜意识里从来都把自己划到很“命大”的那一拨人里头并且还为此产生了一点莫名的优越感。可是这四个字的出现却在一瞬间把她的那点“优越感”击得粉碎——如果如果不是有人为自己做出了牺牲那么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钟旭的存在了! 一想到“不存在”这个概念钟旭的脸几乎黑了。 “是你姐姐用她的身份换回了你的小命。”他的冷笑一成不变眼里却多了藏不了的遗憾与……愤恨。 “我……我不明白你说的‘身份’……什么意思?”钟旭降低声线小心翼翼地问。导致她态度如此“谦和”的重要原因是因为在那一刹那从许飞的笑容里她突然清楚地感觉到他心里挥之不去的恨意——对她的恨。 一想到“不存在”这个概念钟旭的脸几乎黑了。 “是你姐姐用她的身份换回了你的小命。”他的冷笑一成不变眼里却多了藏不了的遗憾与……愤恨。 “我……我不明白你说的‘身份’……什么意思?”钟旭降低声线小心翼翼地问。导致她态度如此“谦和”的重要原因是因为在那一刹那从许飞的笑容里她突然清楚地感觉到他心里挥之不去的恨意——对她的恨。 “如果失去全部伏鬼的本事从此沦为芸芸众生之中的普通一员还能算是个‘完全’的钟家人吗?”许飞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俯下身试着用手触碰白布上的皱褶。 “为什么不算钟家人?!不会抓鬼又怎样?只要她仍然是***孙女爸妈的女儿我的姐姐只要她身上流着钟家的血她就是我们家的一员永远也不会改变。”钟旭当即给了许飞一个肯定的回答他的问题委实怪异因为不会抓鬼所以就不算钟家人这个因果关系未免也太牵强了点。 许飞嘴角一牵:“那……如果她突然从家人、朋友……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了呢?干干净净只影不留如同从来没有降生过存在过……” “你的意思是……”钟旭以手掩口眼内如有雷电闪过。 “还不够清楚吗?!”许飞一动不动身子俯得更低略乱的头垂下遮住了脸庞“失去所有越常人的能力失去家人朋友从此改名换姓孤单一人遵守着交易的规则不得再见你们哪怕远远一面。‘钟晶’这个名字永远不会再被你们提起……这就是你姐姐付出的代价用她的‘身份’换回了你。” 钟旭的心突然空了许飞短短几句话把她一贯坚强的心脏掏得空空如也。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形将消失的幽灵强忍着虚弱又难过的身体她问:“后来呢?她是怎么……怎么……” 那个“死”字钟旭怎么也说不出口。 “离开你们之后她曾想过远远离开这座城市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她说离你们近一点起码难过会少一点。为了养活自己她进了这所医院当了一名护士过着安静又不起眼的平凡日子。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件事她也许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完一辈子。”说到这里许飞一直平放的手掌猛地攥成了拳头他转过脸盯着钟旭问:“你住院时是不是碰见过一个叫梁玉英的疯女人?” 疯女人?! 钟旭立刻细细回忆她的记性不差很快就回想起的确有过这回事当时好像还有人说这女人还是什么院长夫人自己还为世事无常而感叹了一番。 “我记得。”钟旭点点头难道这个小插曲里头有什么内情?! “这女人就是副院长张复田的老婆。”许飞直起身子松开了拳头。 “我听到你们不只一次提到过这个人张复田究竟是什么来路?”钟旭刚才就想问这个问题看来这个姓张的是个关键人物。 “他……”许飞的脸色难看得厉害墨绿色的眸子里多了两簇难以熄灭的火“他和他的同党们将无家可归饥寒交迫的流浪者骗到医院麻醉他们然后就在这张手术台上取出他们鲜活而健康的器官出售给需要这些的有钱人。最后再把这些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地毁尸灭迹。” “天哪……”钟旭根本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干下如此惨无人道的勾当她激动地喊:“难道没有人现吗?没有人报警吗?他们在杀人啊!!” “呵呵”许飞嘲弄似的一笑“有多少人会关心那些露宿街头不知来路终日为一餐温饱挣扎的小人物?如此大的城市少几个或者多几个流浪者谁又会留意?!更何况他们很狡猾办事手脚极利落又是医院的上层人物要想瞒天过海并非难事。” “那……那……跟我姐姐有什么关系?”钟旭的两条眉毛几乎拧成了一股“我姐姐”三个字脱口而出。 “呵呵”许飞嘲弄似的一笑“有多少人会关心那些露宿街头不知来路终日为一餐温饱挣扎的小人物?如此大的城市少几个或者多几个流浪者谁又会留意?!更何况他们很狡猾办事手脚极利落又是医院的上层人物要想瞒天过海并非难事。” “那……那……跟我姐姐有什么关系?”钟旭的两条眉毛几乎拧成了一股“我姐姐”三个字脱口而出。 “你姐姐无意中撞破了他们的兽行。”他眸子里的火有愈烧愈旺之势。 “他们就杀人灭口?!”钟旭几乎跳了起来撞破这样的事除了被杀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结果。 “起初他们是要拉你姐姐入伙的。”许飞的目光一直不肯离开眼前的手术台“她不肯。我不说你也明白做下这个选择的唯一后果就是死。” 钟旭不说话因为牙齿咬得太紧连牙龈都疼了。 “没有常的灵力也没有过人的身手你姐姐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还是在这张台子上他们取走了她的眼角膜肾脏还有她的心……”许飞的身体第一次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微微抖动他努力维持着已经到达低限的镇定与理智继续道:“最后把她一分为二送进了医院的焚化炉……” 尽管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没有任何重量连魂魄都称不上的虚幻的存在形式钟旭还是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真疼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至于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许飞看着呆坐在地上根本无法移动的钟旭不打算留半点供她喘息的机会“张复田那伙人本应死在那术士前头。是你姐姐苦苦相劝她知道若违背了旁观者的规则我的下场并不轻松。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该死的犹豫我放过了那帮畜生也埋下了天大的祸根。到后来医院里冤魂不散怨气日增枉死鬼投胎无望于是闹得那群禽兽终日不得安宁所以才找了术士来趋鬼。” “难怪……难怪你眼都不眨就拧下了他的脑袋……”钟旭抬起头有气无力。她现在更清楚了那无良术士虽然该死可是如果他不是张复田请来的或许下场不会那么惨。积存太久太深的愤怒一旦被引爆后果不堪想象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旁观者。 “呵呵”他冷笑“是啊我到底还是违背了我理当恪守的规则。而且一不可收拾。” 闻听此言钟旭心头一惊莫非他说的是…… 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身旁直视他的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抓了十个人。” “姓张的畜生?!还有他的同党?!”她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猜错。 许飞摇头:“他们这一伙只有六个人。” “六个人?那剩下那四个是……”钟旭诧异地问。 “四个有钱人。他们的健康是从你姐姐身上买回来的。”他顿了顿又道:“他们每一个都该死。不过我要让他们死得有价值一点。” 不可遏制的怒意在钟旭的心里汹涌膨胀连带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许飞说得不错这样的人哪一个不该死?! 枉自己当时还为这十个人扼腕叹息了一番还为他们播了报警电话。 想在想来可笑实在太可笑可笑得让自己想狠狠地煽自己两个耳光。 “这十个人我把他们一一扔到了石头巷的旧楼里先很高兴地欣赏着他们惊恐到极点的丑陋表情然后细细切开他们颈部和双手的动脉再封进十口瓦缸之中。为了保证人血不断精元不失我必须以念力维持他们四十九日的性命。只要你姐姐平安修过这四十九日她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新的肉身。”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眼神复杂地盯着钟旭:“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到了第四十六天……你来了。” “第四十六天?!” 生在那个冬夜里的幕幕情景霎时重现钟旭脑中清晰无比。 “你的突然闯入让我措手不及。但是如果我不是因为同时伤了十条人命招致元气大损那时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为了不功亏一篑我布下幻境希望以此拖住你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元气不济布下的幻境力量不足竟被你的通灵朱砂一举看破。”许飞无奈又遗憾地叹了口气又道:“我眼见你把你姐姐收伏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一路尾随你回到你家。还好总算从你奶奶手中把她救了回来。” “你怎么救下她的?告诉奶奶真相吗?恢复她的记忆?”钟旭追问。如果钟老太跟她一样对钟晶全无记忆许飞又凭什么让老太太相信这个“从不曾谋面”女鬼是她的亲生孙女。 “我没有那个本事恢复已经被封存的记忆。唯一能用的方法就是隐去身形走到你奶奶面前用尽全部灵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她做一个梦等同于把我‘制造’的记忆暂时移植到她身上。我想哪怕这个‘记忆’只有一时半刻也足以让你姐姐脱身了。也许是误打误撞我情急之下的招术竟然唤醒了那一星半点真正属于你***记忆尽管大部分的事情她依然记不得可是她信了我的话。我不知道是不是这点点模糊的记忆起了作用还是人类血浓于水的天性总之她放走了你姐姐。”一口气说到这儿许飞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即将顺利实现的计划功败垂成虽然拣回了一条命我们却伤亡惨重。你姐姐旧疾未愈新伤又添一度接近崩溃的边缘我只得用自己仅存的灵力帮她恢复到儿时的形态保得她一时平安。可是这样下去也是治标不治本。正是一筹莫展之际你被送进了医院。呵呵真是天意。至于这后头的事不用我再说了吧。” 许飞一番话不啻天方夜谭。唯一的区别是里头没有动人的童话只有惨不忍睹的现实。 钟旭努力控制住软的双脚开口问道:“后来呢??你我天台一战之后你带我姐姐去了哪里??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没有料到你会利用丢丢找到我的踪迹这是你的聪明也是你犯下的第二个错误。呵呵那晚她本该顺利投胎转生……如果你不出现的话……”许飞自嘲般地一笑“算了不说什么如果。你前前后后的两次出现已经是无可改变的事实。我曾经想了很久却怎么也想不透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整个事件的生仅仅是命运跟你们开的一个很恶毒的玩笑么?!她注定为你的存在而牺牲你注定为她的存在而毁灭——这就是你们钟家姐妹俩的宿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钟旭使劲晃了晃脑袋此刻头痛欲裂的感觉已经攻占了她身上所有的细胞。许飞的话一如既往的隐晦可是这回她却听得很清楚不仅清楚而且透彻——她的姐姐她钟旭的亲姐姐那个叫钟晶的女子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钟旭……”许飞第一次如此慎重地叫着她的名字怔怔地看了她很长时间“你让我如何不恨你?!” “许飞……我……” 从头到尾自己并不知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对钟晶犯下的过失也是出自伏鬼救人的责任与本能许飞的“恨”对她委实不公平。可是话虽如此此刻的钟旭却根本做不到用“不知者无罪”来为自己开脱。她亲手毁了倾尽所有换回她一命的亲姐姐这是她唯一看到的事实也是永远不可逆转的结局。 “所以你想杀我……” 她完全明白了一个失去心爱之人的旁观者带着对爱人的想念不顾一切地报复——许飞如此对她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呵呵……可惜我终究杀不了你。” 掺杂着恨意与不尽怀念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空间也震荡着钟旭风雨飘摇的心绪。 “记住你欠她的。一生一世都欠她的。” 她愕然…… 肮脏的手术台密闭的房间幽暗的走廊宽敞的医院高大的香樟树伴着许飞渐远的声音在钟旭眼中逐一消失。 唯一留在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的是许飞那双深邃的眼睛以及眼底那层……黯然的水光。 …… 铛……铛……铛…… 一连数声熟悉的钟响将钟旭彻底带离了方才那个惊心动魄的空间。 雪白的墙壁红色的地毯褐色的窗帘威风凛凛的钟馗像——已经回到现实里的家了吗? 经历了刚才那些迷离变幻层层相扣的空间钟旭一时不敢确定。 直到她看到那盏依然稳稳燃烧的七星梵灯还有端坐灯前完好无损的自己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尚未松完却又听钟旭惊呼一声——她背后的地上躺着双目紧闭的许飞。无数的光点大大小小从他的身体里鱼贯而出闪闪烁烁映亮了整个房间。 天哪他要消失了?! “许飞!许飞!”她扑过去拼命摇晃着他大喊:“你……你别死啊……别死啊……许飞……” 但是任她喊破了喉咙许飞却没有半点回应。 钟旭急了一把抓住许飞的双手凝神定气把自己的灵力缓缓输入他的体内。 她要阻止许飞的消失——这是钟旭此时唯一的念头她知道她了解如果钟晶在场她会不顾一切救他回来如同当初她不顾一切救回自己一样。他们两个同是钟晶心中最重要的人。身为她的妹妹身为钟晶用生命来维护的人她不能眼看着姐姐深爱同时也深爱姐姐的男人就这么消失。 救回许飞她的心会好过一点。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了钟旭身体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有增无减。 可是没有用。 输给许飞的灵力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分起色。 相反散开的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亮颜色……也越来越漂亮。 看着周围浮起了一片五彩缤纷钟旭突然想到了一种动物——萤火虫。 曾听到有人说当它们耗尽体力点亮毕生最耀眼、最美丽的光芒时死亡也就近在咫尺。 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遮住了许飞的身体也遮住了钟旭的眼睛。 她什么也看不清只感到自己的手心渐渐空了——许飞的双手消失了。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许飞的脸在光点聚集而成的花一样的形状里隐隐现现甚是好看。还有他的嘴角好像挂着笑意轻松无比。 …… 房间里的光线终于黯淡下来。 不属于这里的一切都消失了。 除了几个不肯散去的小光斑在天花板的一角顽皮地飘来荡去。 钟旭颓然地瘫倒在地。 她尽力了可是还是没能救回他。 曾经心心念念除之而后快的敌人没了。 本该是天大的好事。 然没有高兴只有歉疚——二十三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歉疚。 自以为得天独厚霸气十足天下无双的钟旭却原来只是一个踩踏着亲人的生命与幸福长大的糊涂虫而已。 好大的一个笑话。 钟旭整个儿趟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咯咯直笑…… 一滴眼泪从脸上爬过有点痒有点凉。 她有些不情愿地睁开了眼—— 身旁的七星梵灯已经灭了留下一缕青色的淡烟。 从窗缝中挤进来的夜风撩动着窗帘沙沙作响。 不成调的嗓门配着难听的音乐从隔壁人家传来嘈杂而真实。 已经回来了吗?! 钟旭迟钝地转着头木然地打量着四周。 当又酸又麻的难受感觉从手指脚尖迅涌出瞬时占据了她所有的感观细胞时她终于确定自己已经安然回到了肉身之中。 没有余力去回忆自己是何时回来怎么回来的钟旭努力伸直已近僵硬的四肢像个见风就倒的八十岁老太太似的颤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法堂。 墙上的钟时针刚刚好指向9点。 灯亮灯灭不过一个钟头的时间…… 第十二章 惊变(上) 急促的手机铃音从扔在沙一角的手提包里传出钟旭却像没听见一般径直朝大门走去。 砰~只听得一声异响钟旭一头撞在了结实的木门上。 揉着脑门冒了老半天金星之后她才彻底意识到如今已是身在真实的现实世界方才在幻境之中穿墙过门的本事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 顾不得头上肿起来的包包钟旭抓住门把一阵乱拧。 啪啦~门开了。 钟旭闪身往外一冲却冷不丁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你果然在这儿。”司徒月波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放下搁在耳边的手机“你今天怎么了?打电话给你不接医院里找不到你回家你又不在。哎呀你额头怎么肿了?” 见来人是他钟旭整个人几乎都要垮掉残留的一点力气霎时烟消云散。 有些孩子磕了碰了当时总是强忍着不哭一直要忍到至亲的人出现才哭得山摇地动。 钟旭抓住司徒月波的前襟埋头崩溃地哭泣起来。 见状司徒月波慌了手脚忙揽住她轻轻抚着她颤动的背脊:“怎么哭了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啊。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钟旭不说话继续哭。 她早已经习惯把自己归到“天塌下来有我扛”的那群人里再难过也不曾在人前掉过半滴眼泪。 可是今天说什么也忍不住了不想装坚强不想当英雄只想哭哭得毫无顾忌哭得痛快淋漓。 惊讶之情从司徒月波脸上一闪而过此时他也不再开口相问轻轻叹了口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她完全包围在自己温暖且安全的怀里低下头以自己的脸庞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顶:“哭吧如果那么难过的话。” 整个楼道都回荡着钟旭的哭声惹得对面的人家开门探头看了好几次连楼上的住户也忍不住从楼梯上伸个脑袋出来一探究竟。 被哭声引来的看客越来越多而两个当事人却像是身处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对旁边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 “那不是钟家那丫头吗好些日子没见她回来了。听说是嫁了个有钱人。” “咋哭成那个样子?” “是不是被有钱老公给踹啦?!” “很有可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哪那么容易。” 虽然只是“窃窃私语”但还是一字不漏地落到了司徒月波的耳朵里。 他抬起头看向这些杂音的来源处。 并没有开口说只言片语只是一个凛冽的眼神立刻就让这些市井评论家们住了口一个个讪讪地缩回了头老老实实回到各自的窝里乒乒砰砰关上了门。 不需要太大的动作很多时候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不知深浅的家伙知难而退这一直是司徒月波有别于他人的本事。 不怒而威被他挥到了极致。 当看热闹的人尽数散去之后司徒月波的前襟已经被钟旭的眼泪浸得透湿。 楼道里的灯光昏黄而闪烁灯泡里细细的灯丝晃晃悠悠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 钟旭的哭声终于渐渐止住了她抽噎着抬起已经肿得不像样子的眼睛盯着司徒月波:“许飞……死了我姐姐也……死了都是……我……我害的。” “许飞?啊是你以前的主诊医生对吧。”司徒月波用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一脸迷惑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在记忆里找到许飞这号人物旋即又难以置信地问道:“他死了?!怎么会呢?还有什么你姐姐?!我看我被你弄糊涂了。” 钟旭抓住司徒月波的手臂一个劲儿地摇头:“从头到尾最糊涂的人是我他们本该很幸福但是都被我破坏了……” “看着我!”司徒月波皱起眉头双手捧起妻子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早晨在拍卖会上的时候我就现你很不对劲”他无奈又心痛地叹口气放缓了语气继续道:“你必须马上跟我去医院看医生不管是操劳过度也好食物中毒也好总之我不能让你再这样下去。” “医院……”司徒月波的话似乎提醒了钟旭她狠狠擦掉刚刚从眼角溢出的泪水努力振作精神拽住他就朝楼下走边走边说:“快马上送我去医院我要见奶奶。” “你……好吧但是看过你奶奶之后要马上跟我去看医生!”司徒月波心知拗不过她只得先遵从了她的意思。 外面又飘起了小雨温度几乎降到了零下。 细小的雨点密实地打在快行进的bm上雨刷机械地运动着挡风玻璃循环重复着模糊清晰、清晰模糊的状态——一如钟旭此刻的思维。 司徒月波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不时转过头忧心忡忡地看看蜷在座位上一言不的妻子。 去医院的路上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只心不在焉地听着车轮摩擦地面所出的嚓嚓声沉默着朝目的地而去。 外面又飘起了小雨温度几乎降到了零下。 细小的雨点密实地打在快行进的bm上雨刷机械地运动着挡风玻璃循环重复着模糊清晰、清晰模糊的状态——一如钟旭此刻的思维。 司徒月波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不时转过头忧心忡忡地看看蜷在座位上一言不的妻子。去医院的路上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只心不在焉地听着车轮摩擦地面所出的嚓嚓声沉默着朝目的地而去。 唰~一片浑浊的泥水溅起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医院门口。 钟旭拉开车门跳了出去却没有留意埋伏在积水里的石坑身子一斜崴了脚。 她没有吭声眉头一皱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没事人一样微跛着腿朝前头跑去。 这一切后面的司徒月波看得清清楚楚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取了车里的伞追上去为她遮住越来越大的夜雨。 雨大雨小对钟旭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区别。如今她只想马上见到钟老太她要问她为什么当初要对她隐瞒那么多的事情。 裹着一身的狼狈在沿途众人好奇的目光里钟旭冲到了钟老太的病房前。 没有任何犹豫开门关门。 司徒月波被挡在了门外。 今天要谈的是有关钟家整个家族的家事她不预备把司徒月波牵扯在内。 “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躺在床上看报纸的钟老太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上下打量着不期而至的钟旭吃惊不小地问道。 “我有一个姐姐……亲姐姐……钟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钟旭开门见山红着眼睛走到钟老太床边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钟老太盯着失控的孙女半张的嘴过了好半天才合上。 “我能告诉你什么?!我并不知情。”钟老太低下头把老花镜放到一旁整理着手中纷乱的报纸。 “你知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否则你怎会放她一条生路?!” 脚踝处触电一般的疼痛令钟旭一颤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冷硬的地上双手死死抓住了白色的床单。 “我真的不知道。”钟老太平静地折叠着报纸哗哗作响“有些事情既然生了又不能有任何逆转我们就不要再执着于什么真相了。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徒添遗憾罢了。” “奶奶”钟旭抬起头眼里噙着泪“你一直要我对许飞手下留情叫我不要‘咄咄逼人’以前我不明白也不在意你这么说的原因是什么。现在我明白了你根本早就洞悉其中玄机。你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钟老太侧过身子伸手扶住钟旭的手臂:“你起来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她摇头拒绝。 不想站也站不起来脚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拉不动她钟老太只好放弃她坐直身子看了钟旭半天说道:“看过你带回来的照片我才知道他就是当夜闯入法堂阻止我的人。不错当夜他告诉了许多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虽然我看不见他但我信了他在看到你姐姐的眼睛之后。那样的眼睛那样的眼神让我一看就想到了你想到了你爹妈想到了一些非常模糊的片断。可是我又不能确定什么因为我的确不记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她回到爱人的身边。临走时她要我继续‘忘记’……这样的情形你要我对你怎么说?说什么?” “继续……忘记?!”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很久终于不争气地溃出“许飞没能杀掉我泄愤到最后我知道了一切。叫我怎么忘记?!” 钟老太沉默了过了好久才问道:“许飞他怎么样了?” “死了消失了跟姐姐一样的结局。”钟旭擦掉阻碍视线的泪水木然回答。 “死了……”钟老太长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靠在了床头上看着天花板“一死万事休也算是解脱了。” “解脱?!是吗?……他们是不是会在另一个世界碰面……”钟旭笑了未擦净的一颗眼泪顺着她扬起的嘴角渗进了嘴里空调呼呼地往外吐着热气身体却已经冰凉到麻木“可是没有另一个世界。同生共死黄泉相见只是安慰在生者的鬼话。死了就是死了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我造成的……许飞说的不错我欠她的。”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 火辣辣的疼钟旭捂住脸愣愣地看着面色冷峻的钟老太。 “没出息的东西!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一瘫烂泥!枉我一直以为你是钟家最有魄力的接班人!” 老太太攥紧了拳头大雷霆。 她不回答捂着脸的手无力地滑了下来。 太乱了一切都太乱了全部的自信与骄傲早就被击得溃不成军还谈什么魄力?! “人一辈子要想过得好就要学会一个‘放’字。已成定局的事情不放下还能怎么样?!我一把老骨头今天入土明天入土都未可知。晴晴那小崽子还不成气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钟家都要赖你独撑大局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放心?钟家的招牌你打算让它葬送在你手里吗?你说啊!” 钟老太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浑身直哆嗦。这个孙女从来就是她的骄傲是整个钟氏家族的骄傲她最欣赏她拿得起放得下不拖泥带水的大气性子。可是今天她委实是太失望了。她不是不能体谅钟旭的心情其实她自己也难过到无以复加但她必须要她明白还有比难过颓丧自责重要一千倍的事情要做。 “奶奶我……”她终于开了口可是除了这简单的三个字之外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十年之期转眼即到修复镇天印才是天大的正事!”钟老太吁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平复下来“你要是一直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么糟糕的状态将来肯定会有更多无辜生灵因你而受害。你自己想想清楚!” 钟老太说的每个字她都听进心里这些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 她知道她有重责在身她不该也不能这么“没出息”她也想拿出惯有的魄力“放下”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性命是钟晶给的而自己最后却害死了给她性命的血亲和她最爱的男人她所有的力量就如同断线的风筝看得到却扯不动。 现在不夸张地说一只等级最差的鬼物也能伤了她。 没了斗志钟旭什么也不是。 现在不夸张地说一只等级最差的鬼物也能伤了她。 没了斗志钟旭什么也不是。 “我不想跟你说什么要坚强要坚持之类的屁话我只告诉你身为钟家的一员我们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自然也要面对常人不能面对的牺牲。谈不上是宿命只是责任。这一点钟家历代的传人都做得很好你也不能例外!!马上给我站起来做你该做的事!” 情急之下打了钟旭一巴掌钟老太是心疼的但是说话的口气依然强硬强硬地近乎无情。 站起来……好吧……站起来……必须站起来…… 钟老太的气势让钟旭无法继续违背她的意愿她被迫向自己僵硬已久的身体下着命令。伸出手忍住疼扶着床沿使尽所有力气钟旭总算是双膝离地了。 看着一脸苍白一身虚弱的孙女鬼魅一样地立在自己床前钟老太只说了一句:“回去吧好好睡一觉睡醒吃饱喝足以后好好想想我今天跟你说的每一个字!” 撩开挡住视线的乱钟旭点点头再也没说什么转身拖着腿一跛一跛地朝房门走去留了一串污水四溢的脚印弄脏了浅黄色的地板。 “我们回家马上好吗?!” 打开门见到司徒月波的第一句话几乎是在恳求。 之前说的要她去看医生的打算被彻底抛诸脑后眼神里的怔仲只持续了一秒司徒月波握紧钟旭的手:“好我们回家。” 刚要迈步司徒月波拉住她:“你的脚……” 不待钟旭有所反应他已经弯下腰利落地把她横抱了起来。 微微惊讶之后钟旭恬然一笑顺势把头靠在他的颈窝处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的体温跟只有他才能给予的无可取代的安全感。 安慰有时只需要一个拥抱。 他们二人已经有了这种默契。 路过钟晴的病房钟旭突然开口道:“等一下我要去看看钟晴。” “刚才我去看过他了状况很不错。现在怕是已经睡了吧。”司徒月波停下脚步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似乎不太赞成她的举动。 “我要去!”钟旭倔犟起来。 不管大事小事每次意见相左时总是作丈夫的让步。 “好吧。” 司徒月波小心地放下她轻轻走上前为她开了门又在门口看了看回头小声说:“果然睡了看看就走吧别把他弄醒了。” “他要是睡熟了地震都吵不醒他。”她实在太了解钟晴了不过难为司徒月波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如此周到体贴钟旭还是尽量放轻了脚步走进病房。 而司徒月波并没有跟进去只是掩上了门静静等在外头。 一直以来钟晴的睡相都很难看到现在也没有改观。 钟旭摇摇头费力地把他大不喇喇露在外头的一只手一只脚塞进了被子又抽过一张纸巾细细擦去他嘴角的口水。 把亮着的灯光调得暗了一些钟旭坐在了睡得死沉的钟晴身边。 他们姐弟两人在一起从来都是你吵我闹拳脚相加鲜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候。 这么细致地端详钟晴的睡脸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眼睛很深鼻子很高嘴唇不薄不厚一张脸有棱有角…… 其实这小混蛋的五关都生得很是地方继承了他爹妈的优点虽然多年未见钟旭依然记得二叔的英武潇洒二婶的漂亮妩媚。如果不是总爱冒出能气死人的傻里傻气的表情他完全算得上是个好看的男人。 钟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跟这个家伙一起打打闹闹时的笑料一起冲锋陷阵时的惊险点滴过往在一阵时有时无的呼噜声中一一呈现在钟旭眼前。 虽然她对他总是摆出母夜叉的姿态但她爱这个弟弟真的爱他。当他受到攻击时她总是想也不想就挡在他前面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血亲间的本能一如当初的钟晶可以毫不犹豫牺牲一切拯救自己的妹妹。 不论姐姐还是哥哥保护弟弟妹妹是天经地义的责任吧?! 只想要他们安全只想要他们幸福其余的什么也不求这就是家人的含义?! 钟旭困惑的心里忽然有了些答案。 她解下脖子上的护身符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钟晴的手里她记得白天拿回护身符时这小子有多么的不情愿。 “这辈子我只有你这一个弟弟……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学着长大一点呢……” 钟旭站起身拨开他额前的随喃喃低语。 啪嗒~疲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病房的门重新被关上。 睡得香甜依旧的钟晴吧唧吧唧地咂咂嘴继续着他的美梦。 一滴晶亮的眼泪从他额头上滑下来慢慢爬过了鼻梁成了一道短短的水渍转眼蒸无影不留任何痕迹。 回到自己的家已是凌晨三点。 司徒月波把钟旭放到床上帮她脱掉鞋子和外衣盖上被子又扶她躺下后才道:“先休息吧你今天太累了。脚还疼吗?明早我叫医生到家来给你瞧瞧。” 钟旭摇头:“只是扭了不要大惊小怪。” “医生看过我才放心。”司徒月波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喝了就睡吧。” “别走。”钟旭拽住了他的衣袖“为什么不问?” “问?”司徒月波一愣“问什么?” “我搞成这个样子你都不问我原因吗?”钟旭坐起来再不肯躺下。 他坐下来抚着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能说你自然会说我何苦多此一问呢。” 钟旭垂眸一笑。 有夫若此可见老天还是厚待她的。 “躺下吧。等你恢复了体力再来告诉我你想说的一切。”司徒月波温柔地命令她而后半开玩笑地说:“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老婆可以这么难看。警告你不想提前当黄脸婆就马上睡觉就算睡不着也闭上眼睛养神!” “当了黄脸婆你一样会把我捧在手心里。” 这不是顽皮的反驳是钟旭的真心话她知道她笃定这个男人会爱她一辈子。 “睡吧我亲爱的黄脸婆。goodnightkiss!”他轻啄着她不复往日光彩的冰凉唇瓣直到他的温度完全留在上面“还有些文件要处理你乖乖睡觉!” “嗯。”钟旭从不说什么别忙太晚之类的话她清楚只要一摊上公事整夜不眠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看他劳心劳力忙碌到现在仍然不能休息她真的心疼。 关了灯司徒月波走出了卧室顺手带上了门。 钟旭闭上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缩成了一团。 耳边寂静地厉害除了自己的呼吸再无其他。 把脸深深埋在又大又厚的枕头里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的一角她以为自己不可能睡得着。 但她错了。 知道司徒月波在外面她安心了许多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能暂时地松懈一下。何况身心俱疲到了这种程度如何还能撑得下去。 睡吧睡吧真的好累。 自己给自己催着眠钟旭终于渐渐睡去。 无梦的睡眠是最好的精神补给。 钟旭睡得香不香不得而知但是她睡得还算安稳因为安适的睡态一直没有改变过。 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着对面的电子钟出点点荧荧的绿光显示着现在是凌晨4点半。 “呵呵钟旭睡得还好吗?” “旭儿是你吗?是你吗?回答我啊。” 谁?! 谁在叫她的名字?! 钟旭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呵呵钟旭睡得还好吗?” “旭儿是你吗?是你吗?回答我啊。” 谁?! 谁在叫她的名字?! 钟旭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从某处突然传至的人声令她睡意全消。 没有足够的光线房间里的情况只能模模糊糊地看个大半。 钟旭不断挪动的视线在经过半开的落地窗帘时停了下来。 因为是严冬所有的窗户都紧紧关闭只有一旁的空调安静地吐着热气。这样的气流绝不足以让整幅厚实的窗帘呈水平状漂浮在半空中。 “睡得很香啊真佩服你还能睡得着啊呵呵……” 轻蔑的声音在四周游移。 钟旭一下子愣住了这样的男声这样的语气只属于一个人。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赤脚站在房间正中央慌无目的地旋转着身体对着每一个角落大喊:“许飞!你出来!我知道是你!出来!” 没有任何回应。 “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没有死?!出来啊!出来见我!”钟旭又跳又喊像个疯子。 不可能的许飞已经死了。死在她眼前死在她手里烟消云散千真万确。 可是如果他死了现在跟她说话的又是谁?! 除了许飞不作他想。 还是没有回应。 钟旭不甘心地在整个房间里搜寻着蛛丝马迹。一定是他他又来了。 高大的衣柜被全部拉开里面的衣裳全被她抓出来扔在地上没有。 撩起垂在地上的床单她趴在地上扫视着床底没有。 玻璃台灯水晶花瓶还有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被她有意无意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狼藉一片。 房间里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被她找了个遍一无所获。 她颓丧地坐在了地上从花瓶里趟出的水迅沾湿了衣裤她也浑然不觉。 “许飞……许飞……”她垂着头反复低念着他的名字然后狂了般抓起手边的玻璃碎片朝前头扔去语无伦次哭喊着:“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一定要我死了你才肯罢手是不是?是不是非要取了我的命?!说啊!你站出来说啊!” “不我已经不想要你的命了。” 一直动荡不定的声音终于停在了她的身后。 钟旭心头一惊赶紧站起来迅擦去脸上的泪水忐忑地转过身去。 两块白色的影子投射在光滑的玻璃窗上从一小点渐渐扩散。 头身体四肢影子缓缓变化最终化成了一个哦不对应该是两个人型。 一左一右一高一矮牵手而立。 钟旭一步一步走到窗前端详着外头两个逐渐明朗的人影。 笼罩在他们身上的白气在消失她的眼神也在变化。 果然是他不是他们——许飞还有钟晶。 他们两人面容平静地站在窗外的阳台里准确的说是飘在那里他们的脚并没有沾地。 钟晶的白色群摆在夜风里飞扬很漂亮与许飞的一身黑衣对比鲜明。 一黑一白两个极端的颜色却总被他们二人演绎地如此和谐而美丽。 所谓般配当如是吧?! 钟旭双手撑住冰冷的玻璃呆呆地看着窗外。 一个可笑又天真的想法从她脑中闪过外面这两人也许不是非人的鬼魂只是两个断了翅膀的天使。 可惜那只是她一念间的自欺欺人。 他们不是快乐长生的天使只是死在她手上的亡魂。 仅仅一扇透明的玻璃将她与他们隔开在两个没有交集的世界。 “旭儿……”钟晶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笑了“终于能以姐姐的身份来见你了……我好开心啊……” “姐姐……”钟旭看着钟晶这是她们姐妹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 “钟旭见到我们这个样子你高兴吗?”一旁的许飞冷笑着盯着她目光里的冷冽轻易地穿透了厚重的玻璃窗。 “你不是已经……消失了吗?为什么现在又……”钟旭很混乱她已经无法使用自己的能力分辨出许飞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存在状态。 “旭儿我还有许飞我们都消失了连魂魄都没有了。”钟晶垂下了头摆弄着系在腰间的缎带“放弃亲人放弃朋友放弃我的身份救回了你的性命……我不后悔……上天给了我另一段幸福弥补了我所有的遗憾。我以为我可以跟他生生世世可惜我错了……” 钟晶抬起头一滴比血还红的眼泪从她眼眶中溢出在苍白的脸上分外鲜艳:“你亲手毁掉了我最心爱的人……我仅有的幸福……” 这不是恨意是什么?! 恨得如此浓重如此切骨。 她果然是怨恨自己的如同许飞对自己的怨恨。 “不是的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想救他我尽了力的但是我救不回他。相信我我尽力了!我不想让他死在我知道真相之后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死去。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把你们换回来!” 钟旭泪水涟涟地摇着头拼命解释。 短短一天老天似乎要她流尽一生的眼泪。 “钟旭我说过我不再要你的命了。”许飞小心地擦去钟晶脸上的血泪回转头“我只要你一生都记得你欠了我们一世的幸福。这笔债我要你背到生命的完结。” 呵呵呵呵…… 这笑声充满了报复后的快感凄冷无比。 笑过许飞与钟晶转过身双双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你们别走!” 钟旭大叫一把推开窗户冲到阳台上俯身看着他们纵身跳下的方向本能地伸出手去想抓住些什么:“许飞姐姐你们别走啊!” 进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抓到手中的也只是一把寒冷的空气。 他们二人早已没有半点踪影。 钟旭无力地倚靠在栏杆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她才想起收回伸出去的左手两手撑着栏杆支起沉重的身体。 这时金属制成坚固无比的栏杆突然断开成两截没有任何预兆。 失去重心的钟旭连叫也没来得及叫一声整个人从断开的缺口坠了下去。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疾刮过最开始她想挣扎求生的本能让她的双手在空气里乱抓一通。但后来她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任由自己成为一个自由落体让下面那片无边无际的黑色漩涡逐渐接近。 眼前突然又出现了许飞和钟晶的身影他们站在高处笑吟吟地看着她看着她从几十层楼上一层一层地往下坠坠进死亡坠进地狱…… 啊!!! 一声尖叫钟旭猛地睁开了眼冷汗淋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里一切如故窗帘一动不动地垂在窗前空调仍然吐着热气对面的电子钟显示现在是凌晨5点5分。 没有许飞也没有钟晶自己依旧安稳地留在自家床上。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钟旭摸摸自己的脸湿的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 仅仅是场梦而已可是梦里面每一个情景都带给她最真实的难过。 “你亲手毁掉了我最心爱的人……我仅有的幸福……” …… “你欠了我们一世的幸福。这笔债我要你背到生命的完结。” …… 字字句句言犹在耳。 这时房门开了几乎是被撞开的。 司徒月波冲了进来顺手啪一下开了灯。 钟旭下意识地用手遮在眼前挡住了刺眼的灯光。 这时房门开了几乎是被撞开的。 司徒月波冲了进来顺手啪一下开了灯。 钟旭下意识地用手遮在眼前挡住了刺眼的灯光。 “出什么事了?!” 他心急火燎地坐到了钟旭的旁边抓起她的双手。 “我……我做了个梦……”她转过头眼神迷茫心有余悸。有了充足的光线她反而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包括近在咫尺的司徒月波的脸。 司徒月波松了口气收起了挂在脸上的紧张讯号把钟旭揽到怀里低声道:“是做了个噩梦吧。不怕啊梦都是假的。你太累了睡眠不好也不奇怪。” “梦……不一定都是假的……”钟旭紧紧抱住他声音轻地几乎听不见。 “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她的声音虽小可司徒月波依然听得清楚“尽管我到现在都不清楚你的压力究竟因何而起。也许外界带给了你前所未见的打击也许你自己已经疲倦到想放弃想倒下去。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倒不下去。因为有我在后面撑着你撑你一辈子。” 这可以被叫做知妻莫若夫吗?从头至尾从初初相见到结成夫妻司徒月波总是能轻易地洞悉她的心思在最恰当的时候说出最恰当的话做出最恰当的举动。这样的男人教女人如何不动心如何不珍惜?! 钟旭的视线更加模糊了因为已经泪眼迷朦。 她不准备再对他有任何隐瞒她的一切作为她的丈夫理当知道。 “我有个姐姐亲姐姐她叫钟晶……” …… 司徒月波靠在床头上钟旭靠在他身上。 一字一句她将导致她失常的原因向他和盘托出黯哑的嗓音里带着无法避免的哽咽。 他握紧她的手安静地做着一个倾听者只有脸上的表情随着钟旭的语句起着轻微的变化。 当司徒月波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亲人之间根本不会去计较谁为谁付出了多少谁又该为谁承担多少。” 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在钟旭讲完了她想讲的全部故事之后语调出奇地平和。 “但是……他们……太惨了。”她仰起头双眼通红地看着的他“我姐姐是那么善良的女子……还有许飞其实他不是坏人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两个人不该有如此结局。如果没有我搅局一切都不会生。” 这番话让司徒月波突然锁紧了眉头。 他坐起来同时把她也拉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自责。”他勾起钟旭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自责到这种程度。这不该是钟旭的作风!” 末了那句话让钟旭身子一颤。 “我眼中的妻子从来就是果敢坚强飒爽过人。我欣赏的我喜欢的是你的临危不乱、气势万千。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世上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做我司徒月波的妻子。想想那时候的你眉宇间的自信和骄傲……让人如此着迷。”司徒月波扣住她的肩膀以从来没有过的严厉口气继续说道:“如果因为一次无心之过就让你自责到要以忘记自己的本性来做惩罚委实愚蠢。” “我的心真的很难过从来没有过的难受。”钟旭低下头紧紧拽住他的衣袖。他说的话钟老太说的话哪一句不是听得明明白白?!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一直走不出这个圈这辈子就算毁了。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要做起来却难如登天人都是感情动物千病万疾心病最最难愈。她不清楚自己这个糟糕的没出息的状态还会维持多久封印到期之际已迫在眉睫如果到那个时候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去修复它该怎么办?!如果失败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一边是难过一边是矛盾她被自己复杂的情感波动折磨到崩溃边缘。 司徒月波深深叹了一口气重新将她抱在怀里把脸埋在她凌乱的黑里:“对不起我刚才语气太重了。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心里的难过不会比你少一分……”顿了顿他又喃喃道:“原谅我我并不想这样对你。” “道歉的那个应该是我。”她挤出一个笑容。不能再哭了因为眼睛里已经流不出泪水完全干涸了似的“我让所有爱我的人担心……” 话未说完她忽然觉得有东西从她的丝里渗出来沿着鬓角流到了脸上由暖到凉。 钟旭挣开司徒月波的怀抱惊异地盯着他的脸孔—— 他哭了?! 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啊一夜未眠眼睛不太舒服。”司徒月波笑了笑手指一动不露声色地拭了拭眼角“我去拿个东西对你可能有些好处。” 说罢他转身走出了卧室。 钟旭无力地躺倒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刚才“不小心”滴在自己脸上的眼泪。 他熬夜是常事从来没听说会因为这个原因流眼泪。 哭了就哭了吧有什么可掩饰的呢?! 她想起在长瑞大厦里他为他父亲流下的眼泪同样是为至亲之人落下的泪水却总觉得两者间有莫大的差别。 这滴落在她脸上的泪很伤心。 非常奇怪的感觉。 几分钟后司徒月波回到了卧室手里多了一个小玩意儿。 “你要给我的就是这个?”钟旭盯着他手上的mp3不解地问。 “是啊给你听点东西。”他坐到她身旁把一个耳塞放到她的耳朵里另一个留给了自己“我们一起听。” 按下按键立即就有一阵浅唱低吟的奇特音乐传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这个是什么?”听了一小段后钟旭转头问他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曲调”这样的“歌词”。 “是佛经。”平躺在床上的司徒月波看了看以他的手臂当枕头的妻子“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为什么要给我听佛经?”她很疑惑。 司徒月波转回头微闭双眼:“可以静心。我疲累烦躁的时候总是听它。” “有用吗……”钟旭学着他的样子也闭上了眼。 两人不再说话任由那片空灵的声音在身体里蔓延——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心无挂碍……”钟旭不由自主地重复着这句佛经。 “有个苦恼人找禅师求解脱。禅师给他一个茶杯让他握住不可松手。而后禅师以热茶灌入此人只觉灼热难当难以忍受最终松手扔掉了茶杯。见此情景禅师只说了一句话:既然握不住就当放下。”一个故事被司徒月波娓娓道来言毕他睁开眼“这个道理你是懂的。” 钟旭侧过身子蜷缩在他的怀里:“无牵无挂该放就放……我当然明白给我点时间吧。” 司徒月波吻了吻她的脸颊:“等到一切好转我带你离开这里吧。去别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怎么样?” “去哪里呢?” “北欧吧。我在挪威有一间别墅那里很好适合过安静的生活。” “好啊我们去北欧。等我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妥之后。” “嗯。呵呵睡一会儿吧你我都累了。” “是啊真的很累……” 明媚的阳光从窗帘间的缝隙里透进来温柔地照在房间内两个熟睡的人身上。 摆在两人中间的mp3仍然在继续工作: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明媚的阳光从窗帘间的缝隙里透进来温柔地照在房间内两个熟睡的人身上。 摆在两人中间的mp3仍然在继续工作: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时间在推移愈加明媚灿烂的阳光在房间里变换着角度。 也许因为真的累极也许因为佛经的缘故也许因为有司徒月波陪伴在侧钟旭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甜半个梦都没有做。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时分。 钟旭是被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吵醒的。 睁开眼坐起来她揉着自己仍然略感涨痛的头四下张望。 司徒月波已不知去向只有一丝余温尚且留在身旁。 钟旭揭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披头散地下了床下意识地走到窗前一把掀开了只留了一道缝的窗帘。 昨天到今天天亮之前一生中最黑色的几十个小时需要最亮最暖的阳光来冲洗。 窗外的世界繁忙如故车流人潮生机盎然。 多了谁少了谁这个地球依然转个不停。 钟旭闭上眼仰起脸让下午微微灼人的阳光烤烫她冰凉的脸庞冰凉的身体冰凉的心。 心无挂碍……心无挂碍…… 伴她入眠的经文依然萦绕耳畔。 心无挂碍……呵呵世上又有几个凡夫俗子能做到心无挂碍? 想到这儿钟旭嘴角一牵似微笑又似嘲笑。 该清醒了自己已经犯下一个不可弥补的错误断不能再因为这个错误犯下更多的错误。 看看那些匆匆忙忙行走在街上的人类形形色色生龙活虎每一个都在井然有序的环境下感受着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循着习惯的方式与轨迹过着或平凡无奇或引人注目的生活。他们的笑容眼泪情感行为是构成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元素。不敢想象一旦这个如此重要的元素被异界的鬼物破坏世上还会有“人间”这个概念存在吗? 答案是不会肯定不会。 虽说鬼是由人变来的可是鲜少存在真正的“开心鬼”、“满足鬼”。千万年来积存的怨气与执念一旦随着得到解放的众鬼突破到人界“人间”迟早被“炼狱”替代。 两条人命尚且不能负担何况千万条? 不能让这样的事情生她让不起! 既然姓钟就注定责无旁贷。 打起精神来吧!拯救大灾在即的无辜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钟旭拿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 不管怎么样必须要撑过那十年之期。等到把该做的事情了结之后再安心随司徒月波离开此地去到他说的“适合过安静生活”的国度生活。也许一切会因此而慢慢好转好多事情也能因为物转景移而慢慢被淡忘吧。 但愿如此。 钟旭收回投向远处的目光做了个深呼吸。 “咦醒啦?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司徒月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钟旭回过头冲他一笑:“饿醒了。” “呵呵原来如此。”司徒月波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我果然有先见之明。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出来饭厅里等着上菜吧。” “呃……”钟旭看了看外面她有些舍不得这一地阳光“我想再晒晒太阳。” “晒太阳?”司徒月波走到她身边探头看了看窗外“嗯难得这么好的天气。等等。” “你要做什么……” 钟旭话没说完就看到司徒月波回到床前伸手一揭把整张浅紫色的床单扯下来抱在胸前然后走回窗前把床单一牵整整齐齐地铺在了地上。 “你……”钟旭惊讶地盯着他。 “室内野餐又能享用美餐又不浪费太阳能。”他拍拍手得意地笑道。 钟旭被他的“创意”逗得噗哧一笑向他伸出大拇指:“聪明!” “别光顾着笑。”司徒月波板起脸“你的脚怎么样了?还疼吗?最好不要站着!” “我的脚?!”经他这么一说钟旭这才留意到昨天被伤到的脚已经完全没有疼痛的感觉了“哦不疼了好像跟没伤到一样。” 说罢还故意纵身跳了两跳证明给他看。 “行了行了。”他拉她坐了下来道:“看来不用找医生过来了。你乖乖呆在这儿我去看看东西好了没。” “嗯!”钟旭盘起脚规规矩矩地坐在床单上。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钟旭觉得此刻他像极了有耐心又有爱心的阿姨自己则像极了幼稚园里那班等饭吃的小朋友。 她被自己奇怪的比喻逗得呵呵直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只今天他从来都是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从他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那刻开始上天似乎注定要这个男人成为她的守护神。虽然他不会抓鬼除妖没有半分异能奇术但有时候钟旭总觉得他蕴藏的某种力量远远过了自己。还记得凌晨时分他对自己说的话——你倒不下去。因为有我在后面撑着你撑你一辈子。 他说会支撑着自己一辈子……呵呵……这种感觉真好。 有这样的男人在身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钟旭蜷起腿抱住的膝盖支住自己的下巴释然一笑。 司徒月波的手脚不是一般的麻利她没有等多久面前已经堆起了好几盘散着诱人香味的菜品。 细细一看全是她爱吃的食物。 “一点点红酒最适合你这种疲累至极的人饮用。”司徒月波坐到她对面拿过开好的酒瓶往她的杯子里倒了浅浅一点。 端起酒杯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啜了一小口后钟旭用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笑道:“没想到你会做这个不会是叫的外卖吧?” “我早告诉过你了不要小觑我的厨艺。”司徒月波端起杯子样子很是得意。 “呵呵真是天字第一号贤惠老公。”钟旭把排骨塞进嘴里眼睛一瞪:“唔!好吃!” 司徒月波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能开玩笑了能啃排骨了证明你没事了。谢天谢地!” 钟旭一阵傻笑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又正色问道:“今天不用去公司?最近不是事情特别多吗?” “你这副模样我走得开吗?”他眉毛一挑故作生气状地瞪了她一眼“不过还好有ken这个万无一失的助手督阵省去我不少心思。” “也让你多了偷懒的理由!可怜的ken”钟旭回敬了他一夹青菜。 “这小子可不是只讲奉献的老黄牛我付他的加班费比谁都多。”司徒月波拨拉着菜叶委屈地说。 “是吗?我从来就只听到你对他的赞不绝口。”钟旭放下筷子饮了一口酒又把酒杯举到眼前透过晶亮的玻璃盯着他眼神顽皮地调侃道:“哈原来老剥削人的资本家也有被人剥削的时候。” 司徒月波对她的言行哭笑不得泄似地一口喝光了自己的酒然后挪动身子坐到了钟旭这边。 “不准打击报复!我站在劳动人民的立场上说这话的!”钟旭嘻嘻笑着往一旁躲生怕他伸出魔爪胳肢她。渡蜜月的时候他就来过这招弄得她又哭又笑下场凄惨。 司徒月波果然伸出双手不过不是胳肢她而是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牢牢控制在离自己半臂的距离之内出神地看着她的脸。 “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钟旭被他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他那么仔细的目光。 “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他终于开了口如释重负“我是那么希望你永远如此……只见笑容不见眼泪。” 钟旭愣了愣他的模样好慎重。 “只要你不欺负我我保证以后都不哭了。”钟旭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偎到他怀里。心头却想莫非是自己山崩地裂的哭泣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不然他的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欺负你?呵呵不会的我没有那个机会了……”他理着钟旭的长喃喃低语。 “你说什么?”钟旭像触电一样从他怀里弹了起来什么叫做没机会了她不懂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司徒月波被她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道:“试问天下间有几人能欺负恢复正常的钟家小姐?我就更不用说了从来都只有被你欺负的福分。你反应那么大作什么?” “哦……”钟旭红了脸为自己的过分敏感而尴尬。 “呵呵。”司徒月波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的性子总是这么急躁。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领教了。” “嘁!”钟旭撇撇嘴“谁让你一来就说什么你从来不信有鬼怪还说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是荒谬之论。” “你都记得啊?”司徒月波笑问。 “怎么不记得啊我奶奶还拿你当块宝。”钟旭赏了他一个白眼。 “哈哈事实证明他老人家的确有眼光啊!”他把她揽到怀里朗声大笑“你不也一样拿我当块宝吗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 “你……”钟旭又羞又恼狠狠地掐了他大腿一把。 只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哇!” 司徒月波夸张地惨叫一声后继续大笑:“看吧才刚刚好转就开始欺负老公了哈哈。” 钟旭伏在被笑声震得不停颤动的宽阔胸膛上一时也找不出别的言词来还击只得挂了白旗:“好啦好啦就算我对你一见钟情行了吧。至于笑成这样吗?!” “能开怀大笑也是一种难得的福气。”他的笑声渐渐平息“也只有你能让我笑得如此开怀。” 是这样吗?!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他这么说过呢? “老公!”钟旭玩弄着他衣裳上的纽扣低低唤了他一声。 “嗯?”他低头应道。 钟旭抬起头犹豫了半晌道:“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要我做你的妻子。”她埋下头继续玩弄他的纽扣“你出现得那么突然求婚也那么突然一切一切都那么突然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我钟旭的一场美梦。这种疑惑到现在仍然存在。” 司徒月波没有立刻回答她只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卷裹着她的丝绕了一圈又一圈。 “我说过你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能娶谁都不想娶。” 隔了很久沉静笃定的声音在她头顶上蔓延开来。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生活一辈子或者……永远。” 此刻钟旭看不到司徒月波的表情只觉得到他双手的力道越来越重她被抱得越来越紧。 “我们当然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钟旭不顾一切地搂紧了他像个吵着要糖吃的孩子态度无比坚决。 他平淡无奇的几句话为何听来让人如此不安?! “呵呵……” 司徒月波不再说话只抚着她的黑淡淡地笑。 窗外太阳已经西移留下一抹余晖温柔而不刺眼刚刚好洒在大大小小的白瓷碗碟上光影交叠金金点点美丽异常。 夕阳无限好此话一点也不假。 …… 窗外太阳已经西移留下一抹余晖温柔而不刺眼刚刚好洒在大大小小的白瓷碗碟上光影交叠金金点点美丽异常。 夕阳无限好此话一点也不假。 …… 又一个黑夜不可阻止地降临暖人的温度渐渐从身上褪去。 抱着司徒月波的手一直不曾松开钟旭忍不住笑话自己为何今日粘人粘得如此厉害?!完全不似她的作风。 “笑什么?”司徒月波的耳朵一贯灵敏。 “我觉得我今天像一块粘鼠板你就是那只被我粘得牢靠的大老鼠。”她赖在他怀里嗤嗤地笑着。 “呵呵天下间上哪里去找我这般玉树临风的老鼠。”司徒月波惩罚似地轻拧着她的脸而后看看四周道:“天都黑尽了我去开灯。” “哦。”钟旭这才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子松开了手。 司徒月波站起来走到开关前掀亮了头上的吊灯。 钟旭眯了眯眼睛人造的光亮始终不比自然的舒服亮晃得刺眼不带半点热度。 “啊对了。”司徒月波拍了拍脑袋走到她面前“我们买回来的画你说挂在哪儿好呢?” “画?”钟旭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是啊。”司徒月波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将军射月图啊!” “啊……那个啊。”钟旭这才回想起在拍卖会上买下的那幅让她很有感觉的古画事隔一天而已却如过了几个世纪一样难免遗忘。 司徒月波牵着她走到客厅拿起被随意扔在沙一角的银色长盒四下打量着房间自言自语道:“挂客厅……好像不太合适……挂书房……也不好……”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乱扔一通的!”钟旭从他手中把盒子抢下来嗔怪着。 司徒月波耸耸肩:“昨天只顾着你了哪里还顾得上它?!随手扔在沙上就出去找你了。不过一幅画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吧。” “好歹也是你们家家传的东西万一碰坏了什么的多可惜。”钟旭瞪了他一眼这么值钱又有历史价值的宝贝放他手里真是遭了大罪。 钟旭移动盒子正中精致的水晶扣一声清脆的响动盒盖自动向两旁弹开设计精巧得很。 带着赞叹钟旭拆地雷般小心地将安然躺在盒里的画轴取了出来接圣旨一样放在手心里下力不敢轻又不敢重。 “咦?这画……不是纸的?!”她打量着手中的宝贝又轻轻掂了掂现这画原来并非是纸质品。 “不错它以上好的丝帛为‘画纸’。”司徒月波动手抽去了绑在画轴上头的红色丝线。 “难怪有点沉手呢。”钟旭点着头正要打开画卷却又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司徒月波非常正经地问道:“可以在这里打开吗?我以前看电视里演的有些古画一遇到空气就会被损坏严重的可能会变成一捧灰烬呢!” “你以为这画是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么?!”司徒月波忍住笑回答“放心吧这画虽然有些年头但还不至于脆弱到那种地步只要你对它温柔些别撕它别揉它我想它应该还能存活很多年的。” “哦知道了。”钟旭抓了抓头尴尬地嘟起嘴。 “打开吧。” 司徒月波握住画轴的一头与钟旭一起将这张价值不菲的古画缓缓牵开。 画轴展开一分钟旭心头的惊叹号就多出一个。 这幅画太漂亮了。 昨天仅仅看过宣传册上的小样自己就不可遏止地被它所吸引而今完整版呈现眼前更是……要怎么说呢简直就是……惊为天人! 虽然用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一幅画似乎不太妥当但是钟旭实在是搜不出其他的词藻来表达此刻的感受。‘一地冰雪满树红花。战衣将军弯弓射月。 画中人物以及背景完全鲜活到似要从画中跳出来般。且不论画技如何这通卷逼人的灵气就让人不得不叹服。她这辈子见过的画作不少但是没有哪一幅出色到让她有“震撼”的感觉。 钟旭的手指沿着画中每一根完美的线条轻缓地滑动于反着柔和银光的画面上。冰天冻地的苍凉艳烈如火的花朵还有所谓将军的那位画中男子身上的威武与……心上的寂寞种种奇怪而玄妙的感触从她的指尖传入心底。 从这幅独一无二的画卷于她眼前展开的那刻开始曾有一瞬间她竟然有了穿越时空身临其境的错觉。 “也不知是要修到怎样境界才能拥有此等神来之笔。这将军射月图的作者想必是位百年难得一见的画坛奇才。” 才说完这番心里话钟旭的目光便被画卷左下方一处不起眼的小小印章状物所吸引。 “这是作者的落款吗?”她猜测着细看之下这的确是一方印鉴颜色鲜红如画中红花至于内容只怪她向来对中国古文字了解甚少印鉴里的字体弯曲缠绕她半个也不认识。 司徒月波凑上来看了看不确定地回答:“可能是吧我从没研究过。” “你不会连这画是谁画的是个什么来历年代有多久都不知吧?”钟旭合上画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好歹也算是他们司徒家的传家之宝呢不至于被轻视忽略到这种程度吧。 “我还真不知道。”司徒月波很老实地回答“如果你一定要知道这些细节我明天叫人去拍卖行那边打听一下估价验画都是他们那边在做还是问他们比较清楚。我们现在还是想想把画挂在哪儿比较好。” “你当这画是街边唾手可得的报纸么那么随便就……”钟旭万分同情这个不被主人当宝贝的宝贝她剜了他一眼:“挂哪儿都不好!这么好的东西我可舍不得把它暴露在空气里被各种细菌慢慢吞掉!” “细菌?哈哈亏你想得出来。”司徒月波乐了“那随便你吧反正你是这画的女主人爱怎么做怎么做。我再也不表意见。” “还好遇到我这识宝重宝的女主人否则这古董迟早毁在你这个粗心大意的男主人手里。”钟旭一边嘟囔着一边把画重新卷好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原处扣好了盒盖。 “呵呵难得你们一见投缘啊。”司徒月波看着把画盒像抱孩子一样抱在怀里的钟旭呵呵直笑。 “嘁!干嘛笑得那么暧昧!这宝贝就是合我眼缘!”钟旭没好气地冲他扮着鬼脸然后便不再搭理他抱着画朝卧室走去她要给这东西找个最合适最安全的存放点。 司徒月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轻快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伴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口里……从心里…… 司徒月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轻快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伴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口里……从心里……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又临夜深之时。 司徒月波没有再去书房挑灯夜战而是陪着钟旭早早钻进了被窝。 “你的事做完了?”钟旭侧过脸问道。 “没有。不管了明早回公司再做。”他本想伸手去关台灯却又改变了主意不仅没有关掉还把灯光调得更亮了些。 钟旭支起身子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问:“明天要去上班了?” “是啊。”他笑笑轻轻撩开一撮搭在她眼睛前的头“已经落下不少事情了这几天还要处理一个大问题再拖不得了。” “哦……”钟旭放下手一头栽进绵软的枕头里语气中有掩饰不了的失望。说起来他们这一对夫妻到现在仍算是新婚燕尔吧可是除了在国外渡蜜月的时候是朝夕相随外回国之后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终日早出晚归忙于公事若不是自己出了这档梦魇般的“事故”恐怕他仍是放不下手头工作24小时陪伴她左右的。知道他明天又要恢复往日的忙碌钟旭虽然理解但始终是不舍得的。短短几十个钟头她已经被他宠坏了疼坏了。这样的非常时刻如果没有他这个老公陪伴在侧钟旭完全没有自信把自己撑过那个深不见底的渊洞。 她不想与他分开哪怕几分钟几个钟头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的感觉。 第十二章 惊变(中) “明天你还是好好呆在家里。”借着明亮的灯光司徒月波仔细端详着钟旭的脸“我可能要到凌晨才回来。午餐晚餐我会差人送来你安心休息知道吗?” “送饭?”钟旭眉头一皱“不用了还没惨到生活不能自理呢我自己能搞定。而且明天我想出去一趟。” “哦?”他好奇地问:“去哪里?” 钟旭叹了口气迟疑了一下道:“我想去……去……到处随便看看。” “刚刚才好一点还是不要乱跑吧。”司徒月波不太乐意。 “整天留在家里很憋闷的我要去医院看奶奶他们奶奶一定还在担心我还有钟晴那个傻小子不知道又闯祸没有。啊对了你上次让我买的洗面奶被扔大街上了我得再去买啊还有……”钟旭转着眼珠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地陈述自己的理由。 “好好好。”司徒月波掩住了她的嘴“我投降。你明天爱上哪里就上哪里不过唯一的要求就是记得带上手机不准关机不准不接电话嗯?” “收到!”钟旭拍手呵呵一笑。 “那睡吧。”司徒月波把被子拉高把她露在外头的手拉进去放好又用自己的额头“吻”住她的额头呓语般低喃:“不要想太多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好的什么都会不一样的。” “嗯……什么都会好的。”钟旭闭上眼整个人都窝进他的怀里呢喃着回应。 灯灭了房间里又是一片黑暗。 然没有半分让人心悸的恐怖匿藏其中。 有的只是柔软的暖意缠缠绵绵萦绕一室…… 翌日清晨当钟旭睁开眼睛时第一眼便看到摆在床头的早餐热气腾腾。一张小纸片被压在牛奶杯的下头。 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她把纸片抽出来细看着上头的内容——“如果食物凉了一定要放到微波炉里热过了才能吃!”结尾处还画着一个立着眉毛作警告状的娃娃。 钟旭噗嗤一笑把纸片放到一旁打着呵欠下了床。 卫生间里故意捧起一泼凉水浇在自己脸上她被冰凉感刺激得精神一振睡意全无。 抽过毛巾钟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擦着脸上的水渍。 她今天要去的地方不光是医院和商场还有他们钟家那四座祖宅。准确地说那四座宅子才是她今天的目的地。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想在十年之期到来之前去查看一下作战环境另外也希望能在北边那座宅子里提前现一点蛛丝马迹为确保万无一失做些必要的热身准备。至于昨夜对司徒月波有所隐瞒主要是不想他再平白为自己担心而已。既然他在这件事上不能对自己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那么就对他保持缄默吧。 十年之期只能由她独自面对独自解决。 匆匆吃完余温尚在的早餐钟旭换上衣裳便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比不了昨天云层很厚见不到半点阳光干干的北风呼呼直吹。而大街上的行人不仅没有见少反而比平时多出了一倍大街小巷里头外头都热闹得很。 坐在计程车里钟旭纳闷儿地盯着窗外的景象半晌才意识到今天是星期六而且再过几天就是新春佳节难怪外面如此热火朝天。 计程车在宽敞的大路上飞驰载着钟旭朝城北方向而去。 不错她现在要去的就是镇天印北方部所在的祖宅。钟老太说过问题就出在那里。 钟旭看了看表算着时间与今天的行程嘴里嘀咕着:“早上去北边中午去医院看奶奶下午去东边和西边晚上……如果有时间就去西边……” 正盘算着计程车的度降了下来最后稳稳地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前。 “小姐余坊路到了。”司机道。 “哦。到啦?!”钟旭边掏钱边打量车外陌生的街景。 下了车钟旭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现立在树下的写着“余坊路”的路牌。 沿着路牌指出的方向钟旭朝前走去。 余坊路只是一条小街比一般的小巷子宽那么一点点街两旁整齐地种着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几片苟延残喘地枯叶。街旁开着一些小食店和卖五金杂货的铺子比不得市中心的繁华但是仍有不少顾客穿梭其中到也不显冷清。 “一号……二号……十九号……” 钟旭默念着沿途看到的门牌号挨个挨个数过去他们家的宅子是一百号。 她对城北这带不太熟悉虽然这条街的街容是杂乱了些但是不转弯不带拐找起来还是比较容易。 “六十二号……” 钟旭抬头辨认着一旁小店上已经脏得看不出原色的门牌。 一阵孩童的嬉笑声从前头传来夹杂着一个成年男子的惊呼。 她赶忙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群调皮的小孩子打闹着从身边疯跑过去他们后头是一地到处乱滚的苹果和桔子。一个跛着左脚体态瘦削的中年男人正忙着把这些水果一个一个拣回塑料口袋里很是吃力的样子。 “这些皮猴子。”钟旭对着已经远去的顽皮孩子摇摇头然后快步走到中年男人那边帮他把地上的东西挨个挨个拣起来。 “谢谢啊太谢谢了。”中年男人忙不迭地向她道谢边说边把塑料口袋牢牢系上然后又抬头对她感激地笑了笑。 “没关系……咦?!你是……”钟旭话没说完却先吃了一惊。 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好面熟。 看她一惊一咋的表情中年男人愣了愣盯着她的脸半晌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你是……” “啊!!”钟旭一跺脚大声喊道:“你不是蒋叔叔吗?” 中年男人又朝前凑了凑把鼻梁上的眼镜抚了抚仔细一瞧钟旭的脸恍然大悟:“啊呀你是……是旭旭吧?小然的中学同学?!” “是啊是啊就是我啊。”钟旭高兴得不得了眼前这男人正是蒋安然的父亲当年她常常跑到蒋家去玩耍她的父母总是特别热情每次都要拿出一大堆好吃好玩的东西来招待她两位长辈的和善与亲切令她记忆深刻。 “呵呵旭旭你还是没怎么变啊跟小时候一个模样。”蒋父也很高兴。 “蒋叔叔才是没怎么变呢还是那么年青精神。”钟旭吐了吐舌头有点违心地称赞眼前华已生一脸憔悴的蒋叔叔。 “还不老啊?!呵呵旭旭的嘴还是那么讨人喜欢。”蒋父苦笑。 钟旭挠了挠头然后正色问了一串问题:“对了你们不是一直在加拿大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安然呢?怎么回来了都不联系我的?” “啊……我们……小然……”蒋父突然支吾起来面露悲色。 “蒋叔叔……怎么了……”钟旭察觉他似有不妥。 “小然她……”蒋父放下提在手里的水果摘下自己的眼镜用衣角擦拭着镜片重重叹了口气“她已经离开我们三年了……” “离开?”钟旭一时不能明白他的意思“离开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我们一家人在渥太华遇到了车祸……我跟你蒋阿姨受了重伤小然她……没能救回来……两年前我结束了在加拿大的生意回来了……”蒋父的声音开始哽咽。 蒋安然已经死了?! 三年前就死了?! “不可能!!!”钟旭倒退了两步脸上带着又僵硬又傻气的笑容否定了蒋父话中的所有可信度“我老公的弟弟跟她在一个学校念书她今年还回来过虽然我没见到她可是我知道是她介绍我老公来找我的。她怎么可能三年前就死了呢?!不会的蒋叔叔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会拿女儿的性命来开玩笑?”蒋父停止了擦拭镜片的动作语气有些激动“旭旭我知道你难过一时接受不了可是这的确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蒋父的话让钟旭的背脊阵阵寒她抓住蒋父的手臂追问:“蒋叔叔你们家是不是跟盛唐集团的司徒家素有生意上的往来?!” “盛唐集团?”蒋父摇摇头“我知道他们他们在加拿大的生意做得很大。但是我们蒋家做的只是些薄利的小生意而已怎会与他们这样的巨头扯上关系。旭旭你……没什么事吧?” “你的意思是你们蒋家跟司徒家根本就是素不相识?”钟旭没有松手反而越抓越紧。 她多希望蒋父能否认但是—— “是的素不相识毫无瓜葛。”蒋父点点头眼神里有点畏惧“旭旭你阿姨还在家等我叔叔就先走了。” 他承认了他没有否认想来安然的父亲是不可能说这样的谎话来骗自己。 钟旭无力地松开了手。 “旭旭我家就住前面2o8号有空来玩啊。” 抛下这句话后蒋父手忙脚乱地戴上眼镜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钟旭一动不动地呆站在原地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不能说不能听不能看唯一回荡在脑子里的是她与司徒月波初见时的情景—— “不过我到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来找我们的?别告诉我你是查黄页找到这里的。” “黄页?………钟小姐说笑了其实这只能说是我们司徒家的造化和你我间的缘分了。钟小姐是不是有一位中学同学名叫蒋安然的?” ……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我弟弟刚好与她是大学同学她父亲与我们盛唐有生意上的往来偶尔会相互拜访前几天她刚巧从国外回来得知我父亲的近况后就嘱咐我们来找你说你一定可以帮我们本来她今天要与我一同前来的可是她临时被父母叫回渥太华处理一些急事不然你们老同学还能得以一聚呢。” …… 钟旭一字不漏地回想起当初司徒月波说的每一个字。 可是那个时候蒋安然已经死去近三年试问又如何跟他弟弟做同学如何教他回来找自己救他父亲?! 是谁对自己说了谎? 司徒月波还是蒋安然的父亲? 可是为什么要说谎动机是什么? 在他们两人身上根本就找不欺骗自己的理由啊! 一个是如此疼惜自己的老公一个是值得尊敬的故人之父……不可能他们怎么会与“欺骗”二字扯上关系?! 钟旭不敢往下想。 北风呼啸而过吹得耳朵嗡嗡作响头涨欲裂。 钟旭不敢往下想。 北风呼啸而过吹得耳朵嗡嗡作响头涨欲裂。 客观地说蒋安然的死讯只会让她带着同情的心思难过一阵绝对不会令她有如此失常的反应毕竟两人已是多年不曾谋面年少时的同窗之谊已经在毫无联系的漫长岁月里褪去了颜色淡之又淡。 经由她的死亡所牵带而出的某些未知之事才是将钟旭震撼到“呆若木鸡”的唯一原因。 勿庸置疑甲乙两方必有一人口吐不实。 而直觉在说蒋父对她说谎的几率几乎是零…… 那么…… 临近节日的早晨普通热闹的小街故人的偶然重逢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一切没想到竟收获了如此“意外消息”。 钟旭步履僵硬地行走在铺着歪斜方砖的地面上有几次都被翘起的砖角绊了个趔趄。她没有继续朝老宅的方向前行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朝来时路走去来到这里的最初目的一下子变得不值一提她只想回去。 回去找他。 路过的人纷纷以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子看上去就像具没有生命的石像被人用看不见的绳子牵扯着做着笨拙而急促的移动。 谎言……他们之间怎会有谎言?! 比刀锋还锐利的冷风几乎穿过了她的身体刺进了柔软到没有半点防备的心坎。 此生从未如此害怕过。 她用了整整三个半钟头从城北走到了长瑞大厦。 是的顶着寒风一步一步走到这里。 本是想利用这段时间来思考一些问题理出一点头绪。 可惜没用。 她什么也想不出或者说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一路上来回于眼前的只有他与她从陌路到伉俪的点点滴滴。 那么温暖那么迷人幸福到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面前的长瑞大厦依然不减半点风采高高在上鹤立鸡群。 钟旭仰着头看了这座建筑物很久直看到脖子酸痛才罢了休。她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那天与今天一模一样也是没有阳光的阴天又干又冷的北风。唯一的不同只是今天的风似乎更强壮了些几乎要把自己吹到倒地不起的窘境。 是风变强了还是人变弱了?! 钟旭做了个深呼吸却没料到被大量涌入的冷空气刺激得咳嗽连连。 这恶劣的鬼天气。 她并不怕冷喜欢冬天胜过其他任何季节。 但是今天的天气她从心里厌恶。 擦了擦眼角抹掉咳出来的眼泪钟旭轻拍着胸口迈步走进了大厦。 自打那次人鬼大战之后她再未踏足此处半步。现在看来这里有了不小的变化好像又装修过整个大厅看上去比以前更加豪华炫目光彩照人。 很漂亮不愧是本城最顶级的商用建筑。 可是在钟旭的眼里这些曾经能让她感慨一番的“光彩”在此刻已经失去了所有值得她注意的魅力。 钟旭减缓了步伐朝电梯方向走去。 经过大厅中央时她突然停住了。 又是那种的感觉。那种初来此地时就曾感受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钟旭记得当时跟来的钟晴曾一语道破此地“不一般”姑且不论他是不是信口胡驺这个“不一般”是她也清清楚楚感受到的不是鬼气也不是煞气好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压得人喘不过气如同……离开了水的鱼一样。 叮~~电梯的铃声没有变依然无比清脆惊醒了恍惚中的钟旭。 抬眼一看一大拨穿着体面的男男女女从电梯里涌出行色匆匆地朝外赶。 钟旭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钟此时已到午餐时间难怪大厦内进进出出的人越来越多。 进了最右边的那架电梯钟旭的手指却在22f的按钮前迟疑了。 上去了还会有退路吗? 退路?! 钟旭眉头一皱为什么要用到这两个严重的字眼?! 神经病! 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也许……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得那么糟糕呢?! 她咬了咬嘴唇摁下了按钮。 电梯稳稳上行钟旭靠在一侧愣愣地盯着那排不停闪烁的数字。 身旁几个年轻女子交头接耳议论着某某人今天又穿了什么某某昨天又被谁现跟某某一起牵手逛街之类的内容。 钟旭突然觉得有点羡慕她们羡慕她们普通人的身份羡慕她们可以活得如此轻松惬意。 “我们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自然也要面对常人不能面对的牺牲。” 钟老太说的话每一个字她都记得。 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不是一天两天为什么以前的生活从来没有跟“牺牲”这两个字沾上一点边儿呢?以前也抓鬼也会遇到危险但是日子却是快乐的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任何负担……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沦落到如此深沉悲凉的境地?!莫名其妙的打击一个接着一个大有不击垮她不罢手的势头。 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是上天见不得她幸福?! 钟旭忍不住叹气自嘲般地笑了笑。 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22楼就在门外。 电梯门缓缓滑开钟旭却迟迟挪不动步子。一瞬间她突然有了想逃走的冲动不去找他证实什么就当今天没有遇到蒋安然的父亲就当什么也没有生过。 但是在电梯门就快合上的刹那她还是闪身而出。 事实就是事实生了就是生了教她如何“当”它没有生过?! 只求上天垂怜得来的答案不是另一重打击罢。 钟旭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理理衣衫和头又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确认自己已经装得很“正常”之后她举步走进了盛唐灯火辉煌的办公区。 跟司徒月波结婚后这是钟旭头一次以司徒太太的身份进来公司。 这里的布置跟以前一样华丽奢侈被她跟钟晴毁得一塌糊涂的的地方早已经完好如初没有留下任何瑕疵。有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现代又现实的地方曾爆过那么激烈的人鬼之战。 直到这时办公区里的人仍然很多个个都一如既往地忙碌连午餐都无暇顾及。没有谁注意到钟旭的到来事实上即便看到了她也没有几个知道这个貌似平凡的年轻女子是盛唐集团的总裁夫人。 司徒月波对于私生活一贯低调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有机会让他们夫妇的真容大白天下对于此地的盛唐员工来说不认识她也并不奇怪。到目前为止她的“曝光率”实在是极低。 凭着上次来时的印象走错了三个地方后钟旭总算是找到了总裁办公室也就是当时司徒月波他父亲所用的办公室。 黑色的房门紧闭不知道他人在不在里头。 正要上前钟旭却被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叫住了。 “对不起请问你找哪位?” 她循声看去这才注意到有一位陌生女子坐在门口的秘书台后头染成暗红的头规矩地绾在脑后标准的秘书打扮。 他的秘书不是上次看到的那个被钟晴逗得哈哈大笑的美女么?! 换人了? 钟旭不得而知不过她很不欣赏这位新秘书的态度跟之前像派去她们公司管事的那个叫玛丽还是芬妮的女人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傲气得很。 “我找司徒月波。”钟旭压下不满装做很有修养地笑了笑。 秘书大概对于她直呼他的大名很是介意眉毛一挑用审犯人般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调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度:“小姐贵姓?有预约吗?” “免贵姓钟。没有预约我有急事找他。”钟旭收起笑容。 “那不好意思。总裁现正在开会恐怕今天没有时间见钟小姐。或者你可以做个预约我会为你安排。”说完秘书埋下头去噼里啪啦地敲她的键盘不再理会钟旭。 钟旭摇摇头绕过秘书台径直朝他的房门走去。 “喂你干什么。怎么乱闯呢?!”秘书见状立即站起身从台子后头跑出来拽住了她。 “放手。”钟旭不想再跟她废话从这女人身上飘过来的浓浓香水味让她的心情更加不好。 “钟小姐你最好马上离开你这样乱闯我会叫保安的!”秘书说什么也不放手。 一股无名火不可抑止地窜上来钟旭猛地扣住秘书的手臂用力一拧喝道:“我见我老公还要预约?!滚开!” 秘书痛得惊叫连连。 钟旭还不解气说完又是一掌将秘书推了一个趔趄重重撞在了墙上。 也许这女人尖叫的分贝太高惊动了房间内的人。咔哒一下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里头走了出来。 “咦?”男人惊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钟旭回过头迅即印入眼帘的是灯光映照下的一头惹眼金。 “啧啧……看来今天司徒太太的心情不太好啊。”ken看了看一脸委屈歪靠在墙上的秘书小姐挠了挠自己的鼻子面带笑容地看着钟旭。 “啧啧……看来今天司徒太太的心情不太好啊。”ken看了看一脸委屈歪靠在墙上的秘书小姐挠了挠自己的鼻子面带笑容地看着钟旭。 见来人是他钟旭也不多讲客套**地问道:“我有急事他在里头吧?” “在在在在!”ken忙不迭地吐出一串在字生怕再度惹恼这位突然驾临的老板娘恭敬地一扬手:“这边请。” 钟旭这才微微舒开眉头黑着脸走进了司徒月波的办公室。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ken笑着耸耸肩然后回转头对已经吓懵了的秘书道:“这位总裁夫人不好惹以后小心点。” 手足无措的秘书傻呼呼地猛点头。 “唉这女人……厉害角色……”ken摇摇头断断续续地嘀咕了几声跟了进去。 “外头怎么了谁在那儿乱叫一通的?” 急促的脚步声传进耳里司徒月波头也不抬地问。 只着一件衬衫的他端坐在办公桌前埋头逐一翻看着摞在面前的几堆厚厚文件不时用笔做一些批注神情专注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来者是谁。 钟旭走到他面前停下步子一言不地盯着他。 “怎么不说话外面到底……”觉察到有些异样司徒月波抬起头登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万分吃惊地站了起来“嗳?!你怎么来了?!我还当是ken进来了呢。” “我……我……” 一看到他的脸之前充斥心间的种种疑问不知遭了什么打击突然集体卡在了身体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钟旭张着嘴“我”了半天也没道出下文。 这时ken也走了进来微笑着对司徒月波道:“总裁刚才只是莉莉跟尊夫人生了一点小误会而已已经没事了。嗯如果没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司徒月波点点头:“先出去吧下午记得叫他们把那份报表送过来我今天必须要把这些工作全部弄妥当。哦这些我已经签好了拿去吧。” “放心我知道。”ken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又礼貌性地对钟旭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出门前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司徒夫妇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顺手关上了房门。 “呵呵临近年底了事情特别多。”司徒月波无奈地笑笑绕过办公桌拉着她朝沙那边走去“这边来坐。” 钟旭目不转睛地盯着的他表情依然自如言语依然诚恳连笑容都一如既往地温柔她的眼睛不停地告诉自己面前的人仍旧是她钟旭最熟悉最信赖的那个男人没有任何破绽没有任何疑点。 可是一想到今天早晨的事……天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他跟“骗子”这个万恶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在沙上坐定后司徒月波握着她冰凉的手道:“怎么突然跑来了?有事?” “啊?!没事……没事……”他手掌里的温度让钟旭心慌意乱忙摇头否认。 司徒月波眉头一皱大掌立即覆上了钟旭的额头片刻他收回手带着疑惑地口吻嗔怪道:“是不是病了?脸色这么差。我早叫你留在家里休息这大冷的天惹上病实在是太容易了。你就是不肯听……” “我……我去买好了东西看时间还早就顺道过来……嗯找你一起吃午饭啊难道不可以吗?”钟旭打断他努力让自己的神情跟平时一样自然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编出了一个很不高明的谎话。 “买……东西?!”司徒月波盯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狐疑地重复着她的话。 “是啊我去买了……呀……”钟旭正要继续编下去却猛然现自己根本就是两手空空莫说没有半个购物袋连手提包都不知道在何时跟自己分了家。 “嗯这个我……我只买了一个口香糖吃掉了。”她尴尬不已地左顾右盼绞尽脑汁找了一个牵强的理由为自己圆了谎。 “哦。”司徒月波点点头不再追问下去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他话题一转:“不早了一起去吃午饭吧。” “啊?!什么?”还在为刚才几乎穿帮的小谎话而分神的钟旭心不在焉地问。 “不是你专门过来找我吃午饭的吗?”司徒月波不无担忧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今天……怎么又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 “我没有啊!我只是……饿得头昏眼花了。”她赶紧否认然后立刻从沙上弹起来做出惯有的馋相拉着司徒月波的手问:“走吧走吧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嗯?” 司徒月波站起身带着抱歉的笑容道:“二楼有个餐厅去那儿吧。不过我今天实在有太多工作要处理只能陪你两个钟头哦!” “嗯嗯我知道你忙。”钟旭边说边拿过他扔在沙扶手上的外衣披到他身上“走吧我快饿瘪了。” 司徒月波一面往外走一面穿外衣笑道:“你这个人哪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什么意思?”她对他说的每个字都无比敏感。 “呵呵你这样神叨叨地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还不算意料之外吗?”司徒月波怜爱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吃过午饭我叫ken送你回去好好在家修养不准乱跑否则定不饶你!” “不要我不回去!”钟旭马上反对倔犟地说:“我……我要留下来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回家。” 他一愣放慢步子道:“可是……我今天会忙到很晚也许要到凌晨你还是……” “不!”她干脆停下来不走了跺着脚喊:“多晚我都等!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外面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她的出格表现吸引到了他们夫妻这边来几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男女职员毕恭毕敬地冲司徒月波打了个招呼然后纷纷忍住笑走开了去。 “好好你想怎样都没问题。先去吃饭好吧?!”司徒月波赶紧投降拉着她就朝电梯那边走边走边压低声音劝道:“这儿人多别耍小孩脾气会被人笑话的。” “爱笑就笑我才不怕呢。”钟旭一脸不在乎。 “唉……老婆我大小也是这里的一把手被下属看到总归是不合适啊。”司徒月波挠着头作痛苦状“听说人在饥饿中情绪会特别不好果然有道理。” 钟旭瞪了他一眼不再与他辩驳。她心里很清楚那么执意留下来只是在给自己找机会罢了。 别误会此刻她并非是想找机会挖掘出司徒月波说谎与否的证据而是想找机会让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去做一个决定——究竟有没有追究这个疑问的必要?! 看到他的时间越长之前种种渴望探究事实真相的**就越弱。 所谓“真相”十之**不尽人意。 如果那样的话还要继续吗? 将一切维持原状好吗? 就当今天早上的偶遇是场噩梦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生过好吗? 只要他对自己一如既往就不要再追寻什么事实什么真相好吗? 不要想了不要问了不要怀疑了哪怕是自欺欺人好吗? 垂着头倚在司徒月波身旁钟旭不停地在心里跟自己“商量”着连电梯到了都没有觉。 “喂!到了。”司徒月波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把她拽进了电梯然后嘀咕道:“真饿昏了不成?” 这架电梯里只有他们二人钟旭揉揉自己的脸总算从冥想状态恢复了过来。 “餐厅的牛排不错一定合你口味。”司徒月波把她的头撩到耳后找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嗯……”她草草应了一声显然对这个话题没有半点兴趣到是突然开口问了个与吃完全无关的问题:“从……那件事之后这座大厦太平多了吧?” “呵呵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司徒月波一笑“是啊反正我是没有遇到任何异常的状况一切都很正常。” “看到这架电梯我就忍不住回想到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钟旭拍拍光滑的电梯内壁回头看着司徒月波笑道:“算你们司徒家运气好找到了我们否则这长瑞大厦不知道还会生出多少事端枉死多少性命。” “是啊所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说过这是你我间的缘分呢。”司徒月波颇有些感慨。 “那真的是你我间的缘分吗?” 这句话差点冲口而出。 钟旭做了个深呼吸把想问的问题生生压了回去换句话道:“人跟人之间讲缘分人跟物之前也讲缘分。呵呵这种捉不到看不透的东西真是很奇妙……” “不错人跟人之前的缘分千丝万缕互相牵扯。就像我如果不是认识蒋安然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你。”他握紧钟旭的手满眼的幸福随后又遗憾无比地说:“想来真该好好感谢这个大媒人的可惜回来这么久了都没顾得上跟她联系联系。你们那么多年没见面也该找机会见见的。” 他看似无心的话语却冻僵了钟旭脸上所有的笑容。 蒋安然蒋安然这个几乎从不被他们提起的名字如今不啻为天下第一奇毒。 这毒只会毒死两个人—— 一个叫钟旭的女人一个叫司徒月波的男人。 她强忍住心内的种种不适面不改色地说:“我老早就想见她了。没有她你我不会有任何交集。啊也不知道她现在变什么样子了呢我记得她以前老爱扎两个小辫儿留一排整齐的刘海一笑起来就看不到眼睛哈哈傻傻的呢。” “女大十八变她现在可是当仁不让的大美女呀。她上次回国的时候是我亲自去机场接的你不知道一路上多少男人对她流口水呢还有几个又追又撵地找她要电话呢啧啧她……”他正兴致勃勃地说着电梯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打住话头抬眼看了看指示灯“啊二楼。咱们走吧被你一闹我都饿了。呵呵。” 钟旭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出了电梯。 其实她很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但是又那么怕他继续说下去。看他的样子哪里像是在撒谎?那样自然又怀念的神色千真万确地就是在回忆一个久未联络的知交故人。 不对不对一切都不对。 蒋安然蒋父司徒月波……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脑子里如同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雾什么都无法看清钟旭彻底迷失了方向只能按照自己的直觉胡乱地寻找出路。 出了电梯转左就是餐厅所在。 混合着各种食物味道的空气从餐厅大门里飘荡而出。 走到门口餐厅内的一切尽入眼底空荡荡冷清清的场面让司徒月波停住了脚步。 “我还以为人很多呢。”他有一点讶异然后马上松了口气转头对钟旭道:“还担心没有位置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不是午餐时间吗怎么人这么少。” 一个地处如此“繁荣”的高楼大厦之内又逢正午用餐高峰时间的餐厅却人烟稀少至此钟旭也觉奇怪。 “不知道啊可能我们来得太晚了大家都吃过了吧。”司徒月波环顾四周最后拉着她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你往常来的时候都很热闹吗?”钟旭随口问道目光随着穿梭其中的几个侍应生移动着现这里上百张桌子大概只有三四张是坐了客人的。 司徒月波摇头:“不清楚。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吃饭以前都是由餐厅直接给我送上来的。在这里工作的人大都非常节约时间也许大家都叫了外卖吧。我今天也是破例呢!” “哦这样啊……”钟旭继续四处张望搓着冷如冰块的双手“真是冷清啊……” 耳畔欢快的拉丁舞曲一直回荡不停可始终带着点孤掌难鸣的意思本该热闹无比的公众场合怎的那么荒凉呢? 说话间一个西装笔挺系着领结看似领班模样的年轻侍应走到他们面前笑容满面地把手中的菜单递过来道:“请问二位想吃点什么。” “两份黑椒牛排七分熟。一个蔬菜沙拉嗯再来两杯鲜奶热的。”司徒月波根本看也不看菜单就把它递还到来人手上。 “鲜奶?”侍应一愣又重复问了一次。 “是的。”司徒月波抬头一笑“麻烦稍微快点。” “好的二位稍等。”侍应的脸上很快恢复了职业化的笑容收好菜单退了下去。 “哈哈你看他那个惊讶的样子。”司徒月波看着侍应的背影偷笑“看来他很少遇到拿鲜奶配牛排的顾客。” “呵呵为什么不要红酒。”钟旭笑笑不解地问。 他无奈地摆摆手凑上前小声说:“不饮已有三分醉你喝了还了得?!还是牛奶比较保险。” “你……”钟旭一时语塞头一低避开了他投过来的明亮目光。 以前她并不介意甚至很是乐意被他洞穿心事那时看来叫做了解叫作默契。但是今天她惧怕这种“默契”的出现因此尽了全力想装作无事之态却始终火候不够自己实在是一个相当糟糕的演员。 “算了我知道你没有彻底复员我说精神上。”他往后一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从花瓶里抽出来的一枝红色玫瑰认真地说:“等我忙过了这最后一项工作你我一切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都会好起来的。” “去北欧休假?”她记得他的允诺。 他的目光从带着水珠的花瓣上挪到了她的脸上嘴角又扬起一道迷人的弧线:“是的休假。呵呵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说罢他直起身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柔和的灯光洒在他笑眯眯的脸上惬意无比。 可是他的轻松与安详并没有感染到钟旭她乱纷纷的心由始至终都无法平静下来。 这时香气四溢的午餐被另一个穿白色衬衫的侍应生送了上来。 “两位请慢用。”手脚麻利地为他们摆好刀叉杯碟后侍应生礼貌地退了下去。 “动作真快。”司徒月波举起刀叉对钟旭摆出一个大开“吃”戒的夸张pose“赶紧开动吧!你不是饿瘪了吗?” “嗯。”钟旭很勉强地拾起面前的刀叉慢吞吞地伸向盘子里的食物。 此刻就算摆在面前的是龙肉恐怕也激不起她一点食欲。 叉子在牛排上戳来戳去刀子在上头左划右划运动了好半天也没能割下一块。 “怎么不吃呢?”他奇怪地看着她送了一块牛排进自己嘴里嚼得有滋有味。 “其实我……”她抬起头正想说她已经不饿了却又突然住了口神色瞬间大变—— 一阵她再熟悉不过的强大气流从背后冲来几乎穿透了她的心脏。 鬼气好厉害的鬼气。 似乎有很久都没有感应到拥有如此能量的鬼物了现在是白天而且是一天中阳气最鼎盛的正午居然敢选在这时候露面?! 钟旭握紧手中的餐具慢慢回过了头去。 身后的桌子原本空无一人的桌子多了一个女人。 一身暗红色的衣衫齐肩的短低着头手里也握了一副刀叉一下一下地划着面前的空盘子。 吱……唧…… 尖锐到要刺破人耳膜的噪音盖过了一切声响放肆地回荡在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吱……唧…… 女人继续制造着属于她的“音乐”除了双手身体其他部分纹丝不动。 钟旭暂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回过头来却看到司徒月波正看着她叉子上插了一块牛排乐呵呵地对她说着什么。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耳朵里全是那要人命的恶劣噪音。 “嘿嘿……蠢女人……” 女人清晰的嗓音从后面传来丝毫没有被那噪音影响。 钟旭一个激灵再次回过头去。 身后的女人保持着跟刚才相同的姿势没有任何改变。从钟旭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女人挺翘的鼻子丰润的嘴唇。 “蠢女人……真是蠢女人……” 两片艳红得让人炫目的嘴唇不停翕动着微微上扬。 毫无疑问她在笑。 “从一开始你就被骗了……嘿嘿……太蠢了……” “哈哈没有比你更蠢的女人了……蠢啊……哈哈哈哈……” 她的肩膀开始抖动越笑越厉害越笑越猖狂口里的声音跟手上的噪音混在一起足以让正常人崩溃。 钟旭的双手握得更紧了手里的刀柄几乎要嵌进了肉里。 这个女人不这只女鬼她在说些什么鬼话?!为何字字句句都让她胆寒心惊? 回过头司徒月波又在跟她说话了边说还边兴高采烈地指着外面。 但是她还是只看到他张嘴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这只恶鬼果然有些本事竟能乱了她的听觉。 但是她还是只看到他张嘴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这只恶鬼果然有些本事竟能乱了她的听觉。 莫非连鬼物也觉察到自己状态奇差于是挑中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窜出来戏弄她? 真是可恨之极! 一口怒气涌上钟旭正要作却突然意识到现下正身处公共场所即便四周人数不多却也万万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收拾这些不知死活的异类。 且想个办法把那女鬼引到无人之处再做打算。 刚刚想到这里钟旭就见刚才端菜上来的侍应托着两杯咖啡走到他们身边挂着谦卑的笑脸弯下腰嘴里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将咖啡分别摆到他们面前浓郁的香味立时顺着袅袅热气从咖啡杯里爬了出来。 看着侍应麻利的动作却仍旧听不见任何声音钟旭心下火烧火燎表面却要装作一派镇静额头上已经憋出了一层不易察觉的薄薄冷汗。 再看那侍应正把另一杯咖啡端到司徒月波面前不料手上一滑那一整杯黑色的液体被尽数倾在了他的身上雪白的前襟顿时变得黑黄一片。 “唉呀!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不知所措的慌忙声音从大惊失色的侍应口中连连蹦出瞎子也看得出被这杯咖啡喂饱的衣裳绝不是廉价的货色。 “啊没事的。”司徒月波站起身抽过餐巾简单地擦拭着。 咦?! 能听到了?! 钟旭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确认自己的听力确已恢复了正常。 “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您看这……”侍应哭丧着脸显然仍为自己的过失万分担忧。 司徒月波宽和地对侍应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了没关系的谁都会有不小心的时候。你忙你的去吧。” “谢谢谢谢!”侍应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地退了下去。 “哈难得遇到免费赠送的餐后咖啡却没这个口福。”司徒月波自嘲般地撇撇嘴转而对钟旭说:“我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啧啧粘哒哒的真不舒服。” “哦好。”钟旭点点头看着他一脸难受地扯着衣裳朝餐厅的另一头走去。 奇怪怎么突然又能听见了呢?! 难道是那只女鬼…… 一想到女鬼钟旭心里骤然一惊—— 那股浓烈异常的鬼气好像……凭空消失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就在刚刚司徒月波离开的时候。 钟旭唰一下转过身去现一直在她背后作乱的女鬼已经踪影全无。 鬼跑了鬼气自然也没有了。 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钟旭却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离开了那只女鬼也同时消失这…… 不好难道那东西跟上了他妄图对他不利? 她百分之一千断定那是一只存心不良的厉鬼若司徒月波被她缠上天知道会生什么糟糕下文。 钟旭把手上的刀叉一扔扭头便朝司徒月波的去处追去。 跑到男洗手间门口她却吃了个闭门羹男女洗手间的大门上都挂着暂停使用的大牌子。 转回头问过餐厅里的人她才知道今天餐厅的洗手间因为水管出了问题暂不能使用客人们只能从餐厅后门出去到二楼的公用卫生间解决问题刚才司徒月波也是朝那边去了。 知道他的去向后钟旭心里更是紧张不祥的感觉直线上升。 不敢耽误半秒种她飞快地穿过后门跑出了餐厅。 到了外头钟旭才现外头的通道呈倒t字型分布开来每条路都又宽又长两旁均匀地分布着几十个外表一模一样房间有的房门紧闭有的全开或半掩。虽然没有窗户光线却是很足的每个房间前都亮着一盏很大的圆形节能灯。放眼看去没有一个人在此间进出。比起其他楼层这里委实冷清了许多连装修都简朴不少。 但是凭它再简单再朴素这一眼看去竟也像个望不到头的迷宫一样。充其量不过是一座钢精水泥的大厦罢了还真是没想到这里的构造如此庞大当简单的东西被无限夸大之后简单也变得不简单了。 “卫生间卫生间妈的卫生间在哪儿呢?”在四周转了n个圈也没找到卫生间的钟旭急得跳脚这里的每一处地方看来都长得差不多也没有特别的标识指明那个该死的卫生间在哪个方向。 不能慌不能慌! 钟旭在原地度着步子强迫自己定下心来。 不行没时间瞎撞一气了还是回去问个路再说。 这么一想她立即调转头朝来路奔去心里怪罪着自己刚才怎么不一并问清楚再出来。 然而她跑了很久也没找到出来时的餐厅后门。 她记忆里的退路全变了样。 在一堵雪白的墙壁前钟旭停下了脚步愣住了刚才这里分明是一道大门的啊。 自己的方向感不差刚刚走过的路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记?! 难道……又是幻觉……又有人对她用这招?! 钟旭脸一沉走上前闭目蓄力一面提升自己久未动用的灵力一面用足了劲儿大喝一声一掌劈在了墙上。 轰一声巨响只见坚固的墙壁霎时被击凹了一大片白色的石灰纷纷落下红色的砖块露了出来怕是再用力一点这墙非被她击穿了不可。 “是真墙啊……”揉着生疼红的手掌钟旭皱着眉头自言道。 不是幻觉已经提升到一定高度的灵力也没有现任何异常。 那如何解释遇到的情况?难道真是她自己记错了来路? 不可能! 直觉说此处定有古怪。 钟旭放缓了脚步沿着墙根向前走去心里祈祷着司徒月波千万不能出事。 走了好一会儿钟旭突然停住脚步再不肯朝前移动分毫—— 墙上一个被人击出来的清晰凹洞提醒她她又回到了原处。 果然有问题。 钟旭疑心重重警惕万分地打量着四周。 这回打死她也不会记错一路走来根本就没有转过弯完全是沿着笔直的线路走了下来试问这样如何会转回原地?就算地球是圆的也不会这么快就绕回来吧。 不是幻境没有鬼气怪异至此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钟旭不打算再转下去她清楚再转多久结果都是一样。 看来有东西想借助“鬼打墙”之类的伎俩把她困在这里但必须要承认的是这个墙打得够水准简直滴水不漏竟让她一时想不出任何破解的方法。 不是幻境没有鬼气怪异至此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钟旭不打算再转下去她清楚再转多久结果都是一样。 看来有东西想借助“鬼打墙”之类的伎俩把她困在这里但必须要承认的是这个墙打得够水准简直滴水不漏竟让她一时想不出任何破解的方法。 没有带任何可以帮忙的法器在身上连护身符也送给了钟晴要在眼前不期而至的困境里孤军奋战似乎颇有些麻烦。 钟旭双眉纠结立在墙边迅思索着应对之策。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这里弄出这样一个陷阱? 的确是人为造成的吗? 还是……另有原因? 棘手的问题接踵而至。 一个触碰得到的真实世界跟自己所熟知的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又完全不同还能让她毫无觉察地陷进来兜圈子无法脱身。 莫非此地是…… 她眼睛一亮—— 钟老太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大大小小性质各异的空间有的与人类生活的空间平行有的则会产生交集例如她们钟家接触最多的鬼界那就是一个同人界紧密相连的巨大空间。不论是鬼界还是其它什么界一旦两个不同“内容”的空间相邻而居交接处必定会出现反映彼此排斥的结界。所谓结界本身也是一个实际存在的空间不过它会根据具体情况产生或轻或重的扭曲呈现出的“病症”也是五花八门不尽相同有的是漆黑一片有的上下颠倒有的根本就是一座迷宫让你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另外这样的结界对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不具备任何“吸引力”反倒是他们这类身怀异术的人要特别留心一旦两者的磁场对上了号很容易就会被拉入其中本事不够的可能会被困在里头一辈子。 钟旭重重吐了一口气用力甩甩头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定是不小心落入了某个空间结界中来了。 混蛋真是见了鬼了以前从没有遇到过的怪事今天尽让她摊上了。 这个长瑞大厦一直觉得它不一般难道这个结界就是它“不一般”的原因? 她没时间再往下猜找法子赶紧跳出去才是正经外面的司徒月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脱离结界的唯一办法钟老太教过她只要在自己身上贴上钟家的血引符就能被安全带离。 可是现在身无一物上哪儿去搞来这救命的符呢?! 钟旭抓着头想着很快眉毛便舒展开来。 她脱下自己的白色外衣铺开到地上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嘴边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 殷红的血珠立时从她的指尖涌出。 以衣为纸以指为笔以血为墨是让她得到血引符的最佳方法虽说此折中之道或许不如红纸正版的威力大可这血引符本来就是要用自身的血才能写成只要画得正确就算是落脚在衣衫上也必定有奇效。 钟旭屏息静气右手龙飞凤舞不消片刻新鲜出炉的血引符大功告成。 举起这道救命符她万分庆幸自己当年没有在画符这课上偷过懒。 麻利地套上这件“符衣”钟旭闭上眼双手捏诀口里念念有词末了厉喝一声:“引路!” 话音刚落只见一只状若飞鸟的物体从钟旭衣服上的血引符里跃出带了一身比火焰更耀目的红色光彩振翅前飞度惊人。过处留下一片似能溶尽一切的火光愈燃愈烈。 一二三……三十…… 钟旭在心中默数着时间。 数到第四十九下时她慢慢睁开了双眼。 啊…… 她终于松了一口大气。 现下自己仍站在那条三叉通道的面前不过身后却是千真万确的餐厅后门。 总算有惊无险平安返回。 再抬头一看斗大的牌子里头衬着白色的灯光“卫生间”三个字外加一个箭头一清二楚地印在上面。 原来自己一出餐厅便掉进了结界里钟旭不禁愤然这该死的结界若是因它耽误了时间害她老公被鬼物伤害的话回头她定要轰了这鬼大厦! 按照牌子上的指示钟旭很快找到了位于左边通道末端的男卫生间。 司徒月波还在不在里头她不敢确定不过越往那里靠近鬼气越重倒是不争的事实。 每跑一步钟旭的心就缩紧一圈。 棕红色的木门后头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几秒钟后钟旭已经站在卫生间门口浓烈的鬼气熏得她几乎要呕吐她拼命忍住并且摒住呼吸把自身的动静降到最低限度然后试着用手推了推木门。 喀~~一声轻微的响动门被她推开了一道小缝。 钟旭正欲凑上前窥视敌情一个男人的声音便从门缝里钻了出来不大但是能听得清楚。 “记住女人多嘴是没有好下场的。” 短短一句话钟旭如遭电击。 是……他的声音?! 千真万确……司徒月波的声音! 捂住已如鹿撞的胸口她小幅度地移动着头颅贴近门缝朝内望去。 窄窄一道门缝可供观看的角度实在有限但是并没有妨碍到钟旭看她想看的东西—— 目光正对的是三面镶金色细致花边的漂亮镜子牢实地嵌在乳白色的墙上;下头黑色大理石的洗手台一字排开银色的水龙头映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光斑点点璀璨得邪气。 再看最靠里头的那方台子前两个人影相对而立一黑一红。 他们是…… 钟旭移动的目光霎时便被定了格。 黑色西装下的男人正是那令她万分挂心的丈夫。 对面的红衣女人黑凌乱看不清面目一身藏不住的鬼气断断是那女鬼无疑。 就连身后的镜子也只映出了司徒月波一人的影像。 第一眼见到这人鬼相持的场面时钟旭的神经便骤然紧张到濒临崩溃的阶段。 然她此刻的紧张并非是为司徒月波的安危。 因为身处劣势的不是他。 眼前那只无故消失的女鬼四肢僵硬地飘在离地半尺的地方断了脊柱般耷拉着头歪向一边露在外头的细长脖子……被司徒月波的大手紧紧掐住。 惨白的脖子红润的手掌亡魂与活人的区别如此鲜明。 “哼无知鬼物。” 一扬手如同扔掉一袋无用的垃圾没有任何重量可言的女鬼嗖一下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没有出丁点声响瞬间便化作了一摊红黄相间的脓水顺着光洁的墙壁一缕一缕地滑下来冒着烟翻着气泡散着腥臭。 “投了胎也是祸害。” 他平淡不惊的声音几乎让门后的钟旭背过气去。 不可能的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钟旭想大吼想尖叫但是声带却失去了功能。 两条腿被抽筋去骨了一般着软打着颤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 他……是人啊一个在她眼里再普通不过的人再熟悉不过的人。 当初那个对他叔叔的致命攻击无计可施的司徒月波而今怎能赤手空拳地灭掉一只力量不容小觑的厉鬼? 是赤手空拳哪不用法器不用符咒就如拍死一只苍蝇一样轻易。 这般简单又粗暴的灭鬼方法连钟旭自己都做不到。 天…… 他竟然有如此本事而自己却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可疑可惊可怕…… 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她想抽身逃离却收不回自己的目光。 里头的他与自己背向而立可是镜子一尘不染的镜子一览无遗地映出了他的身影。 修长挺拔的身姿丰神俊朗的面容沉稳内敛的气势似乎哪一处都没有改变。 可是那一抹流于眼角眉梢的神情分明是容不下任何人与之并存的冷硬与……残酷。 居高临下地盯着墙角那团肮脏的污物那张吻过自己万千次的温柔嘴唇微微上翘完美的弧度渗出讥讽的微笑。 这样的司徒月波她何曾见过?! 第十二章 惊变(下) 他此刻的存在令到暖气充盈的空前变得地冻天寒让每一丝流动的气流都成为了能轻取人性命的利刃一点一点不见血光地割着她的心脏。 哗哗~大小正好的水流从龙头里淌出他弯下腰细细洗刷自己的双手若无其事一如刚才什么都不曾生过。 钟旭扭过头失了魂般靠在门边两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里面那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不会的一定是个误会司徒月波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他不会骗她的绝对不会! 从头到尾他是自己最最信任的人哪…… 持续不断的流水声嘎然而止缓慢而硬朗的脚步随即响起一步一步朝外头而来。 闻之钟旭心头大惊来不及作任何打算本能地拔腿就跑。 她空荡荡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此时此地绝不是同他摊牌的好时机。 尚未正面交锋她已阵脚大乱。 奔跑奔跑飞快地跑钟旭一鼓作气地在几秒钟内把可怖的卫生间甩在了看不到的后头。 只有跑不停地跑这样或许才能摆脱不想看到的东西。 简单到愚蠢的念头却是钟旭此刻唯一的想法。 一路狂奔直到冲回了餐厅看到了面前熟悉的情景器物看到了来来去去非常正常的男男女女之后她才减下了度面如死灰地奔回到自己的位子软软地倒在了舒适如初的座椅上。 谁能告诉她下一步要怎么做做什么? 钟旭撑起身子抓过桌子上的水杯一口饮尽。 冰凉的液体从口里蔓延到身体最深处试图浇灭她无法控制的疑乱火焰。 要镇静必须镇静不可以乱不能乱…… 她颤抖着手放下杯子念经一样告诫自己。 事到如今不再有任何犹疑。 事情的真相她一定要知道不论好坏。 她一直以为他带给自己的生活是那么幸福可是一旦有朝一日被她确定她的“幸福生活”只是一个存活在谎言里的假象她该如何面对? “从一开始你就被骗了……嘿嘿……太蠢了……蠢女人……” 女鬼阴晦又恶毒的笑声仿佛又在背后响起。 钟旭难受地抱住头那女鬼说的蠢女人是自己吗……一开始就被骗了被骗的人也是说自己吗? 还有司徒月波他杀她之前说的什么多嘴的女人不会有好下场表示了什么?这难道不是变相地承认了那女鬼说了他不爱听的同时也不能被外人听的话么? 谁都知道从古到今世间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叫做……杀人灭口。 天她怎能把同榻而眠的至爱与杀人灭口这等行径想到了一起?! 她迷乱地放下手烦躁地抬起了头。 “呵呵怎么盘子里的东西一口也不动啊。” 司徒月波明媚的笑脸突然出现在她空洞的眸子里。 钟旭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一斜碰翻了桌边的空水杯。 “小心。”司徒月波眼疾手快地一挡把即将粉身碎骨的杯子抢救下来摆到了安全地方。 “你……回来了……”钟旭看了他一眼极其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立刻移开了目光。此时她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司徒月波坐下来指着衬衫上的污渍笑道:“嗯。可是根本弄不干净看来今天要穿一下午脏衣裳了。” “哦……”钟旭局促不安地把头扭向窗外心不在焉地应道。 “你脸色不太对啊又不舒服了?”司徒月波追逐着她刻意躲避的眼神奇怪不已“东西都凉了怎么没胃口了吗?” “啊……是啊突然就不饿了不想吃了。”她仍然看着窗外不肯转过头。 “咳怪物一个。刚刚还跟个难民一样嚷饿……”司徒月波不以为意地嗔怪道随即端起咖啡饮了一口也把目光投向窗外“呵呵太阳出来了呢难得这两天下午都是这么好的天气。” 太阳? 他若不说钟旭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外头的艳阳高照。 生了刚才的事情她的心早是暴雨连绵再暖的阳光也止不住。 “嗯很好的天气。”她机械地接过他的话头。 放下咖啡抽过餐巾擦擦嘴司徒月波拉过她的手关切地问道:“真的不吃了?” 他温暖如故的手掌让钟旭仿若触了高压电一样整个人都麻木了她想抽出来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回过头强逼自己再给他一个笑容:“不吃了饱了。” “好吧我也差不多了。”司徒月波点点头松开她的手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走?”钟旭条件反射一样弹起来劈头就问:“去哪儿?” 司徒月波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挠挠头反问:“你不是说要等我一起下班吗?当然是跟我回办公室去了。” “啊……对对……等你下班。”钟旭顿觉失态不知所措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好。”司徒月波叹口气拉着她朝餐厅外走去。 他手上的力气真的很大自己的手被紧紧包裹其中她试着动了动现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挣脱。 方才捏住那女鬼的脖子时可也是这般力道?! 钟旭心里寒意徒生。 这双曾给过她无限温暖与支持的手在这一次会把她牵向何地会把她带进怎样的境地? 她料不中也感觉不到。 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没有半分异样的背影被动地接受着某个力量的引领…… 上楼的电梯里人很多正赶上下午上班的时间。 他们两人站在电梯的最里头司徒月波靠前一点把钟旭护在身后生怕她被挤坏了似的。 他总是这么细心事无大小从来都想尽办法将她照顾周全。 曾几何时她是如此贪恋这种被人保护被人宠爱的安全感可如今一想到这所谓的“安全感”背后或许隐藏了一个不堪承受的阴谋除了万念俱灰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会有什么别的反应。 从出餐厅到进电梯出电梯再到回到办公室一路上司徒月波都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知晓他们身份的人尤其是盛唐内部的各个员工无不献上艳羡的目光。 几个小姑娘还窃窃私语说能找到总裁这样的新好男人做老公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要是她们能找到有司徒月波一半好的男人这辈子都值了。 这些话钟旭当然是没有听到的即便听到她如今也不敢苟同。 他表里如一才是她钟旭的“福气”虽然她曾那么相信她的老公的确是无可挑剔的“表里如一”。 进得办公室司徒月波顺手带上了门把钟旭带回到沙上坐下摸着她的头笑道:“你乖乖在这里坐着我工作的时候可能会把你当透明人如果觉得无聊我也没办法的。谁叫你吵着闹着留下来陪我呢。” 司徒月波的手腕在钟旭面前晃动一抹惹眼的微光随之映入她的眼里。 “这个……”钟旭没有回答他前头的话而是抓住他的手仔细一看“你的黒曜石……” 那十九粒珠子牢固地绕在他手上颗颗圆润晶莹黝黑赛墨每一颗都出色地反射着从窗外洒进的阳光形成的光芒虽然不大却是高贵万千令人心旌摇荡。这串珠子他一直戴着除了第一次见到它时钟旭曾小小惊艳一把之外之后便没有再引起过她的注意。可是为什么今天今天她会觉得这个东西如此动人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漂亮轻易就能吸引走她全部的注意力。 “呵呵是不是觉得它今天特别好看?”司徒月波轻笑抚摸着这串石头一语中的。 钟旭点头似乎又觉得不妥马上又改为摇头松开抓住他的手:“我……随便说说的可能是太阳光太好照在上头……” “难得你今天对它有如此兴趣。”司徒月波放下手抬眼看着透进来的一束束排列整齐的阳光打断她的话“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 “不用不用!那是一直跟着你的东西怎么能随便送人。”钟旭摆手摇头立即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的东西?!”略略吃惊的神情从司徒月波眼里闪过旋即又淡然一笑“你我之间何时分得如此清楚了……” 钟旭顿时语塞。 司徒月波轻轻叹了口气直起身子看着无话可讲的钟旭颇有些无奈地低语了一句:“总觉得今天的你我竟有些……形同陌路啊……” “没有的事!”听他这么一说钟旭立即抬头否认。 “或许是我胡思乱想了你还没有完全康复与之前有异也是正常。好了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我做事去了。你要喝什么就叫莉莉给你准备。”他苦笑着摇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便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翻开文件专心致志地工作起来。 钟旭无力地靠回沙里咀嚼着他方才说的那番话。 他定是看出一些端倪了。 不稀奇她那么拙劣的演技不可能骗过他的眼睛。 司徒月波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虽然明知道光凭自己的想象是永远不可能得到答案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相同的问题。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钟旭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的司徒月波打量着这个她曾痴迷地打量过万千次的男人心乱如麻。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不会受到外界噪音的任何骚扰静得如深夜家里的卧室一般。 他手中不时划动的笔唰唰作响跟他的主人一样的忙碌。 偶尔出的敲击键盘的声音比平时听到的响亮许多却是相同的枯燥无趣。 果然如他所说整整一个下午他没有跟钟旭说一句话完全埋头在冗长的公事里。其间除了ken进来过一次二人谈了几句话之外司徒月波连水都没有喝过一口。 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忙于工作的普通男人看花了眼找不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是刚才的他……该如何解释? 钟旭揉揉自己疲倦的眼睛转头看了看窗外现外头已是夜色浓重灯火万家。 看看时间晚上八点有多。 这六个钟头过得真是意想不到的快。 钟旭一动不动地窝在沙里怔怔地瞪着天花板上的华丽灯盏呆。 室内的灯光亮如白昼却终究也挡不住夜色降临所带来的惶惑不安。 钟旭隐隐有种预感她一定会得到她要的答案就在今天这个严冬的夜晚。 室内的灯光亮如白昼却终究也挡不住夜色降临所带来的惶惑不安。 钟旭隐隐有种预感她一定会得到她要的答案就在今天这个严冬的夜晚。 时间一点一点往前推进司徒月波仍然埋头工作没有结束的意思。 摆在钟旭面前一口未动的茶水早就凉透了深褐的液体平静地在杯子里端端映出了一张心力憔悴的脸孔。 她吸口气伸手拿起茶杯放到唇边心思恍惚地饮了一小口。 啊好苦的茶! 真是从嘴里苦到了心里。 钟旭眉头一皱咂咂麻木的舌头心想这茶的滋味竟比药还难喝。 她放低茶杯朝司徒月波那边看去。 虽然这里的光线已经很好可是他似乎还嫌不够桌上一直没有打开的黑色台灯不知在何时给拧亮了散出微黄柔和的光芒把前头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映得光彩过人清晰无比。 不论任何时候生活时的轻松工作时的严肃他总能在不经意间吸引你所有的注意力那种从骨子里带来的与生俱来的魅力与容貌无关与身份无关。天下间并不缺少拥有一张俊脸且家世显赫的男子然却不是人人都有如此撼人心魄的本事。 司徒月波纵是将他放到一万个人中也能一眼认出。 这个男人从来就是与众不同的。 钟旭的想法从一见到他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 嘻笑打闹时的他温情脉脉时的他生气苦恼时的他有关他的每一个情景过电影一般在钟旭脑海里闪烁不停可是怎样也无法同面前的他重叠起来…… 今天看到的他真的是他吗? 受不了了这样反反复复地质疑反反复复的否定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的煎熬。 钟旭腾一下站了起来动作突然几片水花从仍然握在手里的茶杯中溅了出来落得满茶几都是。 她尽量屏住急促的呼吸力求摆出一个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步走到了司徒月波面前。 全神贯注的司徒月波没有在第一时间觉察到她的到来在她刻意的咳嗽了几下后方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微微一愣笑问:“有事?是不是得快闷死了?” “不不是。”钟旭赶忙摇头然跟着问了一句明知故问的废话:“你……还没忙完?” “恐怕今天要做个通宵呢。”他合上手里的一份文件言语间尽是抱歉之意“这些工作已经积累的好些天了再不完成就来不及了。要不你先回去?!” “不用了我说了不回去!”钟旭一扬眉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提高了不少声音。 “好好不回去。”他赶紧举手投降然后看看腕上的手表一脸惊讶:“哎呀都十一点多了过得还真快。” “哦?!已经那么晚了啊……”钟旭也露出同样惊讶的神色时间在她的胡思乱想中流失地悄无声息竟然完全感觉不到此刻已近午夜。 “连晚餐都忘记了。”司徒月波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边走出来边说:“刚刚怎么不提醒我呢肯定饿坏了吧本来中午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么晚了去哪里吃呢。” “我不饿什么都不想吃。”钟旭一把拉下他轻拽住自己的大手退后了一小步。 “你这是……”司徒月波大惑不解地看着她。 该明白的真相早晚都会明白。 如果……真的有“真相”。 勇气她现在太需要这个东西。 太可笑了面对他自己竟成了一个这般拖泥带水的懦夫患得患失之心严重过之前任何时候。 沉默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在夫妻二人之间蔓延。 司徒月波看着钟旭专注而深邃而钟旭却不敢同他一样闪烁的目光漂移不定。 他的背后宽阔的落地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圆圆亮亮的影子悬在漆黑的夜空里。 原来是许久不曾谋面的月亮。 从层层重云里艰难地露出了大半个脸转瞬即逝的光芒柔美得教人心疼。 没想到在这样的夜里能见到月亮它也想来凑热闹么。 一切都是那么反常…… 不在沉默中爆就在沉默中灭亡。 中学课本上的句子常常被当作调侃之辞没想到竟成此时的真实写照。 到底钟旭还是落足了勇气双手悄悄纂成了拳头。 “我想……跟蒋安然联系一下。快过年了能能不能邀她回来一趟。这么多年没见了我我很想念她。”钟旭侧过头将焦点聚集在他看不出半点玄机的脸上天知道她怎会说出这种话来算是最后的试探么?! 听完她结结巴巴的表述司徒月波顿时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的老天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闷闷不乐了一整天吧。”他微笑着走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又道:“她现在人在国外听说她父亲的生意很忙她这个做女儿的想必也是整日东奔西跑我们未必联系得到她啊。就算联系到了她也未必有时间回来的。” “她现在人在国外?她爸爸生意很忙?”钟旭难受得想哭却要硬做出完全不知情的疑惑神色。 “是啊临近年底恐怕就没有不忙的公司呢。”他笃定地点点头顿了顿反问:“她人在国外这是你一直都知道的事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当初……真的是蒋安然让你来找我的?”钟旭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感到了难以抑止的眩晕。 “是啊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查黄页吗?”司徒月波说罢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今天太奇怪了怎么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都说嘴可以撒谎眼睛却不能。 他的眼睛澄澈如昔滴水不漏纯净得让她害怕。 钟旭别开脸挡开他的手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与清醒:“当初在这里你明明有能力救你爸爸你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司徒月波垂下手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不明白。我也想救他啊可是我根本无能为力从头到尾你都在场看得一清二楚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这一席话钟旭埋下了头一手扶住办公桌的边缘支持着自己不要倒下去口里喃喃道:“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说什么?”司徒月波上前一步紧紧揽住钟旭的肩膀忧心忡忡地说:“不行要马上送你去看医生你一定是病了。” 病了? 她病了吗? 是的没错她的心病了有可能是绝症…… 不行了她再也按捺不住身体里那股积蓄已久的可怕力量—— “司徒月波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钟旭大喊出声一张白净净的脸涨得通红而后狠狠一掌将他推了一个趔趄眼泪溃堤而出。 这一掌力气奇大司徒月波被推得一连后退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没摔倒下去。他微微喘着气没有再上前一言不地停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钟旭。 “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从不以为我们之前会有谎言出现从来没有想过啊!”她哭着喊着最后死死咬住嘴唇想逼回眼泪却不奏效。 “我并没有骗过你什么。”对面他的回答冷静地出奇。 “没有?”他的表现令钟旭难以承受她上前一步一手颤抖着指向虚空中的某个地方几乎是用吼的:“蒋安然……蒋安然三年前就死了!!死了!!一个死去的人怎么会让你来找我?!还有她爸爸跟你们盛唐根本就没有任何生意上的来往!!你们就明明素不相识!为什么要骗我?!你说啊!” 司徒月波一怔不悦之色划过眉梢:“你听谁胡说的呢?!” “蒋安然的爸爸今天早上她爸爸亲口告诉我的难道一个父亲会拿女儿的死讯来开玩笑吗?”钟旭红着眼睛连环炮般继续:“你口口声声说你救不了你父亲那餐厅里的女鬼又是怎么回事?我亲眼看到你徒手灭掉了这个死灵我的眼睛不会错我的感觉不会错我更加不会连自己朝夕相对的老公都认错那个人是你!这一切的一切你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情绪激动如此的钟旭听着她的厉声质问司徒月波别有意味地叹了口气闭上眼低语:“布下的结界居然没有用……” 什么? 他说什么? 结界? 没有听错?! 他说的是……j结界? 钟旭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突然僵住了。 司徒月波背过身去负手走到落地窗前驻足良久。 “竟然被你看到了……算了不玩了玩不下去了……呵呵呵呵……”没有回头他的笑声爽朗之极笑过他转过身“你到底还是提醒了我这么久了游戏终究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月亮已经完全跃出了云层从钟旭的角度看去刚刚衬在了司徒月波身后仿佛还在不停地移动朝着他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玉人在前圆月在后本该是美煞人心的景致。 但是却演变成钟旭平生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 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这个男人是她如假包换的丈夫。她一度将之视为精神支柱心之倚靠的男人…… 万劫不复是她最新的预感。 而且预感早晚会成为现实。 “你……到底是什么人……”钟旭噙着泪倚着桌沿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快听不到。 杀了她也不会让她相信有一天她竟会对她自己的老公问出“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个否定一切幸福和希望的问题。她曾以为他们之间的一切比什么都透明比什么都干净。 自己错了吗?! “我是什么人……这个……”司徒月波挠了挠头像在思考一道难解的方程式。 想了半天他嘴角一扬笑得迷人:“我不是人。” “你……”钟旭被他的回答噎得说不出话来。 “呵呵既然游戏已经结束我也就不逗你了。”司徒月波笑容不减将手臂交叠抱在胸前“没知识的老头老太太管我叫阎罗王喜欢看小说看电影的年轻人爱叫我死神我必须得纠正一下十殿阎罗四方死神他们只是我的下属不要混淆哦!” 阎罗? 死神? 下属? 钟旭最后的力气烟消云散顺着桌子滑到了地上。 她不知道这辈子她究竟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我是冥界也就是所谓鬼界的管理者也是最高领导你可以叫我……冥王。” 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还是他疯掉了?! 他竟说自己是什么……冥王?! 自己嫁的老公说自己是鬼界的冥王?! 真是宇宙无敌的大笑话。 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那么熟悉的人那么熟悉的声音为什么编出这样的弥天大谎?! 钟旭抬头仰望着他愤然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鬼界有你这号大人物。不要再骗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你抓鬼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问问它们呢不过你那么凶它们也未必肯说。”司徒月波很无辜地解释着带着揶揄的口气。 “还记得你弟弟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 钟旭一愣他怎么无缘无故提钟晴作什么?! “呵呵莫名其妙摔了一个大跟头。”司徒月波挠挠鼻子摇摇头“他的车技不差路面也没有问题。他其实是被我的气也就是类似于你们钟家的护身印之类的保护方式给弹开的。要知道如果我不作调整凡人根本不可能近我的身更徨论伤到我。” 钟旭目瞪口呆但是仍然不肯相信:“你若是鬼界一员就算我无法觉察你的身份我奶奶也能看得出来再厉害的鬼都不可能隐藏自己的鬼气!” “唉怎么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呢。”司徒月波走到钟旭面前蹲下来习惯性地扶住她的肩膀“我不是人可是也不是鬼啊我是冥界的王。啧啧或许你们永远也不能明白这个概念吧。” 她是不能明白穷尽全部智慧也不能明白。 自己的枕边之人真的是这般面目?! 也许是错觉搭在她肩上的手不再温暖刺骨的冰凉轻松渗进了厚实的衣裳**裸地贴在她的肌肤之上。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总是那么与众不同为什么他的身上总是有股深藏不露的威慑力为什么他怒的时候总是那么深刻得让人感觉如坠千尺寒冰…… 王者的气势?! “为什么……找我?你要……怎么样……”钟旭已经语不成句她想躲开却寸步难移。 司徒月波无比温柔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泛滥着轻轻抚摸着她湿漉漉的脸庞“我……要你的性命……” “为什么……找我?你要……怎么样……”钟旭已经语不成句她想躲开却寸步难移。 司徒月波无比温柔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泛滥着轻轻抚摸着她湿漉漉的脸庞“我……要你的性命……” 钟旭呆住了。 当冷到极至的时候也就不觉得冷了。 他的这句话恰好起到了这个作用。 要她的性命……他竟可以说得满面笑容如此轻松却没有任何戏言的成分。 “呵呵呵呵。” 钟旭突然垂下头笑个不住很久都停不下来彷佛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真的好笑啊那个女鬼说得不错她果真是最愚蠢的女人。 从头到尾她就是个没有任何大脑的蠢女人。 天上从来就不会掉馅饼就算有也砸不中她。 会抓鬼又怎样有异能又怎样以为自己有多聪明有多了不起到头来却嫁了一个要自己性命的男人。 为什么从来就不好好衡量一下她钟旭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完美”若此的老公?!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教过森林里顶漂亮的蘑菇是不能采的有毒。它们之所以完美之所以半个虫眼儿都没有是因为没有虫子可以靠近—— 靠近了必死无疑死在接近它们的路途上死在对它们的迷恋上。直到最后丢了性命也触不到它们分毫。 自己多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虫子被从天而降的“完美”迷了眼乱了心还天真地以为觅得了一生最爱…… 笑死了笑得快断气了。 司徒月波收回手饶有兴趣地看着笑个不住的钟旭。 一切都凝固了她的笑声是唯一在房间里自由活动的物质。 时间已经被完全忽略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终于不笑了抖动的身躯渐渐平息下来。 “给我个理由要我性命的理由。”钟旭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够了已经笑够了头脑好像也笑清醒了许多连最初的恐惧与不安也被笑声驱赶得无影无踪。 “你们钟家世世代代以抓鬼为己任为了什么?”司徒月波站起身反问。 “当人是为了护卫人界你又何苦明知故问。”见他站起来钟旭也费力地撑起身子歪歪斜斜地从地上爬起来。她不习惯他以俯视的角度来同她说话。 司徒月波一笑:“你可以为了护卫人界杀鬼而我身为冥界的王难道能放任你伤害我所管辖的世界里的成员吗?其实你我的行为性质都是一样的只是立场相悖而已。”笑过他转身走到窗前继续道:“也许你会说你杀掉的都是恶鬼可是我要告诉你恶鬼再恶也是冥界的家务事。世上万物一旦失去了生命就不再属于原来的世界有功该赏还是有过该罚我们自会处理。千百年来为了各种目的而干扰我们的人类大有人在和尚道士喇嘛还有那些个江湖术士可是这些凡人使出来的自以为撼天动地的种种法术对于庞大的冥界不过是影响细微我平素琐事缠身睁只眼闭只眼也不同他们计较了。而你们钟家入我眼中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们家族里的成员固然比别人有本事得多但是同样不会对冥界有任何威胁……除了你!” “所以你容不下我……”由于急促的呼吸钟旭的胸口猛烈地起伏着。 “是!”司徒月波没有回头“没了生命你的所有异能烟消云散。以后冥界便可安枕无忧。” 他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感情没有喜也没有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跟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到是那一声“是”回答得好干脆干脆到折断了她对他的一切希冀。 他竟连小小的犹豫都没有决绝如此…… “尊贵的冥王现在改口还不算晚吧呵呵。”钟旭擦去脸上的泪水冷笑着道:“你若要我的性命以你的本事一早便能得手何苦要大费周章等到现在?!” 司徒月波闻言转过身看定一脸漠然的钟旭笑道:“本来你来长瑞除鬼的那晚我就打算遣我的下属们取你性命了。你应该还记得当夜你们钟家的护身印失去了全部的攻击作用这回事吧呵呵全赖我送你们姐弟俩的饰啊尤其是送给你的那条漂亮项链。” “你……” 那一夜的惊险钟旭怎么可能忘得掉。只是若他不揭破她早就忘记了那条后来不知所踪的紫晶项链了。 “可惜你只是收起来而没有戴上。本以为不劳我亲自出马直接封起你的灵力让那些个寻仇的厉鬼动手就足够了却没能如愿啊。”司徒月波遗憾地耸耸肩膀接着又说:“我给了那位找司徒月波的父亲索命的冤鬼足够的力量召唤那群食魂鬼本打算在那个时候了结了你却没想到你竟然想也不想就挡到我前面。我很好奇不了解你怎么会对我这个相识不过几日的人作出这样的举动。没办法我偏偏又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冥王对你突然产生的兴趣让我改变了计划。更何况猫抓老鼠的时候都会先将它玩耍够了再一口吃掉啊呵呵。” 天哪自己果然一开始就被骗了一开始就掉进了他布下的局恶毒的陷阱。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司徒月波的父亲”?! “你……你跟司徒月波……什么关系?难道你们根本是两个人?”钟旭上前一步语调又开始激动起来。 “这个……我们两个……”司徒月波指着自己“真正的司徒月波肉身与灵魂都在我给他安排的地方睡大觉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不过是化成他的样子暂时借用一下他的身份罢了。” “原来如此难怪你任由他叔叔杀掉他爸爸。”听他这么一说钟旭恍然大悟咬牙道:“我记得那只鬼曾说什么大人要他耐心等待他的报仇对象早晚会回来那个‘大人’莫非是说你?” “哈哈记性果然不错啊这么小的细节你也注意到了。”司徒月波满眼佩服“不错他叔叔早把他们司徒家那点不光彩的家史层层投诉到我这里来了在我确定了要以司徒月波的身份亮相人前之后我故意告诉他叔叔要他在长瑞等下去那样的话既可以惩罚荼毒手足的罪人又可以顺带除掉你一举两得不着痕迹。” “真是个不错的计划简直万无一失……”钟旭真想跳起来为他鼓掌。事实上每揭穿一层真相她的心就被剜掉一块脸上仍在笑心上却已血肉模糊。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考虑别的事只知道他如此“周到”的计划要算计的对象是自己只需明白这一点足够。 “本来是万无一失可是我的好奇心嗯或者说是玩心吧延误了我的计划。”他回到座位上舒服地坐下去拿起刚刚用过的笔娴熟地在指间转动着“在冥王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我忽略了时间看透了生死千年如一日的生活索然无味……如果不是被你那么早现我仍准备把这个有趣无比的游戏继续下去。” “游戏……呵呵你我之间只是一个……游戏……”钟旭掩住口嗤嗤地笑嘲笑之味溢于言表。笑过她抬起眼怔怔地盯着司徒月波:“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司徒月波手上的笔停止了转动笑着点了点头:“知无不言。” “那一晚你流下的眼泪……也是假的么?”她还是不能相信那么几个月的相处他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是个游戏也会有一点点值得留恋的地方吧?她把残留的唯一一丝侥幸与希望统统压在这最后的一个问题上。 “呵呵。”他歪着头轻笑颇有些得意地说:“演技不错吧?!最佳男主角非我莫属。” 最佳男主角…… 好回答得真好。 既然这样还能说什么呢?! 钟旭缓缓吐出一口气似要把胸中的郁结都吐出来一般……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女鬼会有本事在堂堂的冥王面前破坏他的计划也不感兴趣我只想感谢她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我还会懵然不知地做你的‘玩伴’。我该庆幸自己在今天找到了想要的真相庆幸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与你这样高贵的王生活在一起庆幸我们之间从现在起……再无瓜葛!”一连三个“庆幸”说得毅然决然。可是她的心底呢?何尝又不是口是心非?!曾经情深意重的天作佳偶一夕之间反目成仇如此急剧直下的境遇谁能承受谁不寒心?! 从此再无瓜葛……四个字说来容易问问自己的心真的愿意同他再无瓜葛吗?! 被迫承认自己曾信以为真的幸福只是别人给予的美丽泡影那种不甘心连同被欺骗的痛苦被耍弄的愤怒种种极端又矛盾的情绪排山倒海地朝钟旭扑来。 看着悠然坐在面前的男人她要如何说服自己那已经不是往昔万般爱怜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想取自己性命的强大敌人?! 这时司徒月波把笔一扔没能扔进笔筒银色的签字笔在桌上弹了两下啪啦一声摔在了地上笔盖跟笔身分了家。 “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他的目光从地上移到了钟旭的脸上“也是时候同你的世界告别了……” 钟旭的神经骤然崩紧了。 “迫不及待想动手了吗?”她朝后退了一步努力作出无视死亡逼近的镇定大声道:“你的好奇心让你失去了杀掉我的最好时机。像你自己说的一样我是你们冥界最大的威胁如果当初你能轻易解决我的话又何苦扮作别人来接近我还要以欺骗的伎俩诱我戴上会封住我灵力的项链?!冥王的本事听来是很大可管的却是不喘气的东西只要我尚存一口气你未必能奈何得了我。” “一直都说你是与众不同的女人”他站起身笑吟吟地说:“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还分析得头头是道难得难得。不过可惜错了。” 错了?! 钟旭眉头猛一下子锁紧了。 “要你的命根本不劳我自己的动手。之所以选了最费时费事的方法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很独特的女人要我出手三两下就取了你的性命这也未免太没有趣了。编一个圈套看着猎物一点一点陷进来而且还是自觉自愿那样的成就感比直接杀掉猎物要大得多。”司徒月波一边说一边一步步朝钟旭这边走来“人类不是整天叨嚷着要挑战自己吗我也凑回热闹。事实上也证明我并没有失手。” 他进她退一直退到墙根。 真的如他说的那么简单吗?! 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他马上就要取她的性命却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可是她不能死在这儿啊封印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若是耽误了这件事人界就会…… 天啊封印怎么现在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是冥界的王不可能不知道封印这回事他也应该知道只有她才有能力修补镇天印。而他说她的存在是对冥界是唯一的威胁如此想来他的真正目的难道是…… “我明白了……”钟旭的身体突然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地靠在了墙上她指着他颤声道:“说我扰乱你们鬼界不过是你的借口你杀我的真正原因是怕我把老祖宗布下的镇天印修复!你……根本就是想趁此机会毁了整个人界!” “镇天印?”司徒月波在她面停住了脚步一脸茫然“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你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他的否认钟旭自然是不信的。 “这个时候你还要继续挥演技吗?敢做不敢认的行径跟你的身份也太不相称了吧!”她第一次拿出轻蔑的眼神对待他“不管你认不认想让我死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是吗。”司徒月波眉毛一挑似笑非笑。 钟旭不再应他出其不意地一闪身跃到了窗前凝神聚力让那道她再熟悉不过的赤红色光线在她的手掌之间延伸转眼间曾让无数鬼怪闻风丧胆的钟馗剑已然稳握在手。 同冥王对决胜算有多少? 钟旭不敢估算也估算不了。 她只知道这一仗是她钟旭真正的生死之搏结果对她来说只会有两个——要么胜出要么死! 事实上她并不畏惧死亡如果不是想到还有封印一事她甘愿死在他手上而且一点反抗都不会有…… “司徒月波哦不冥王”钟旭举起剑指向他仰起脸冷静地宣布:“毫无防备地掉进了你蜜糖一样的圈套是我愚蠢是我有眼无珠。从现在起你我各归各位没有从前只有现在!若我是你们最大的威胁那么我告诉你这个威胁会一直存在下去我纵是拼了最后一口气也会撑到封印修复完毕的那天!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封印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各归各位’……说得好是到了各归各位的时候了。”司徒月波毫不畏惧她手里光芒四射的杀手锏视若无物地朝剑锋迎上去俊美的脸庞在闪耀的剑光里忽明忽暗“老实说总归是夫妻一场我并不想同你动手你……自行了断吧。” 钟旭握剑的手一抖这算什么?连跟她动手都不屑吗? “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好笑了吗?想拣一个不攻自破的大便宜?”钟馗剑划在空中了一个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架在了司徒月波的脖子上剑气过处几缕黝亮的丝从他鬓边纷扬落下“还是你根本没有本事胜我。” 司徒月波偏头看了看锋利的剑刃用手指拈起落在肩膀上的头摇摇头:“你会这么做的……回头看看吧。” 回头?! 他还不至于使用这么劣质的借口来偷袭她吧?! “回头吧放心我说过不会对你动手。”他伸出一个手指竟轻而易举地拨开了搁在他颈边的剑刃“这把钟馗剑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 “你……”钟旭明显感觉到钟馗剑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而是随着他的行动而行动看他轻松无比的神情这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冥王的实力究竟深到何种可怕的程度? 钟旭牙关一咬用力收回了钟馗剑再略一迟疑回过了头去。 啊?! 那是……那是…… “奶奶?!”钟旭不禁惊呼出声。 透明的落地窗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变了模样竟成了一个大的电视屏幕“屏幕”上逼真地出现了钟老太的身影躺在病床上侧卧而眠睡得很沉的样子。 “这是什么?”钟旭惶惑地看着他。 “你奶奶现在的情景啊现场直播。”他走到“屏幕”前嘴角一扬。 “现场直播?”钟旭又急又气吼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别急你马上就知道。”他把食指放在唇上晃了一晃狡黠地笑了笑。 话音刚落司徒月波扭过头看着里头的钟老太伸出手去微微一招顿时就见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从钟老太体内浮出在她身上飞绕了好几圈后便一头穿过了薄薄的“屏幕”听话地停在了他摊开的手掌上。 他轻轻掂着这个比水晶还要晶莹通透的奇特球体转过脸对已经看得呆的钟旭道:“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见鬼她怎么会知道这个从她奶奶体内钻出来的物体是个什么鬼东西?! 见她沉默不语司徒月波笑道:“人类一直认为生命是一种无形的存在方式其实不是。这个光球就是人的生命。看清楚了吗?” 生命?生命就是这个样子?!一个小小的看起来脆弱不堪一碰即碎的玻璃球?! 钟旭傻傻地盯着他手上的“生命”出神。 等等不对这个“生命”的主人是她奶奶他他为什么突然把她***生命置于股掌之间?! 不待她开口司徒月波已经说出了她要的答案:“只要我动一动指头你的奶奶性命不保。” 他话里的意思隔了许久才让钟旭猛然悟了过来。 她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问他:“你……用我奶奶……威胁我?” “谁让你不肯听我的话呢。”司徒月波对着手里的“生命”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光球立即在他手里左右摇荡似乎没有任何重量“生命就是这个样子脆弱得很一口气也会让它摇摆不定。给你6o秒时间考虑是要留着你***命还是留着你自己的。” “你个卑鄙无耻的王八蛋!”钟旭被他彻底激怒了举起剑吼道:“我不会让伤害到我们家里任何一个人!” 说罢她念动咒语挥剑便朝已经从天使蜕变成恶魔的司徒月波狠狠刺去。 咻~刺出的钟馗剑扑了个空连司徒月波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还有35秒。” 她的剑尚未收回他镇定自若的声音便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混蛋他竟可以躲得那么快。 钟旭眉头一皱看也不看暗中将灵力升到顶点冲着声音的来向反手就是一剑这一剑的威力非同小可呈半月状扩散开来的剑气凛冽至极她相信没有谁可以在这样的攻击之下还能毫无伤。 “还有15秒。” 司徒月波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侧低头附在她耳边道。 什么?! 钟旭大吃一惊本能的一跃跳到了另一旁跟司徒月波拉开了十步的距离。 “你……” 钟旭喘着气几滴冷汗从额头上滑了下来。一连两次攻击居然都无功而返没有伤到敌人到是她自己被钟馗剑反噬的习性折腾地不轻。如此下去自己哪里还有胜算?! “1o987……”对面司徒月波认真地数着:“4321……时间到。” 钟旭咬紧牙捂住自己的胸口拼命抵抗住在身体疯狂奔腾的反噬之力一时间根本无法再对他起新一轮的攻击。 “看来你已经作出了选择。”司徒月波走到她面前无比遗憾地说:“跟你奶奶说永别吧。” “你……你敢……”钟旭忍住体内的剧痛抬起冷汗淋漓的脸愤怒地盯着他。 司徒月波不以为意地笑笑把托着钟老太生命的手伸到了她眼前中指与拇指轻轻一捻—— 一声不属于人间任何一种声音的轻微脆响之后浑圆的光球炸开了一般溅起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每一片都朝外散着前所未有的七彩光芒带着暖人的温度如同夜空里的烟花短暂的绚烂之后消失无形。 与此同时“屏幕”里本来睡得好好的钟老太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一只手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似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看起来甚是辛苦的样子。 “不要啊!奶奶!你怎么了?” 惊见此景钟旭扔掉手里的剑猛扑到“屏幕”前哭喊着死命捶打着面前这堵坚硬如铁的障碍物想冲进去却怎么也不得其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钟老太的气息在不停的挣扎中渐渐微弱下去…… “你们钟家第二个死在你手上的成员。”司徒月波拍拍手几片残留的亮闪闪的碎片从他手里落下“如果你继续坚持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我的意愿从来没有人可以违背。” 钟旭的手死死地抠在光滑的玻璃面上苍白的手指僵硬地弯曲着指甲几乎要整个嵌进去一般。 “你是你们钟家的骄傲还是劫数呢?你姐姐本来是有投胎的机会的……唉可惜了啊魂飞魄散……”司徒月波看向窗外长长叹息一声惋惜无比继而将目光投回到钟旭身上:“你内疚也是应该的。毕竟这所有的事都是因你而生。” 钟旭一动也不动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只看到一丝一丝血迹从她紧咬的唇间流下…… 眼前的画面仍在继续。 医生来了护士来了呼吸机起搏器。 白茫茫乱糟糟。 当遗憾的表情无一例外地从白衣天使们的脸上闪过之后雪白的被单被拉了起来整整齐齐地覆住了老太太宛若睡熟的脸孔…… 什么?! 钟旭捂住了自己的嘴血腥的味道被聚拢在紧闭的指间悉数漫进了鼻子。 没了?! 一个两天前还同自己说话还出手打自己耳光的大活人……没了?! 朝夕相处了2o多年的血亲在自己的眼前生生地丢了性命?! 心……真疼啊所谓凌迟不过如此罢。 被看不见的武器一点一点地割却又总不给个痛快恶意地留下她一口气“享受”这锥心刺骨的刑罚。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眼眶里的泪水也干了干得很彻底干得一滴不剩。 她在想从这一刻起也许自己永远也不会有眼泪了…… “怎么还在犹豫吗?!”司徒月波完全无视钟旭的悲痛欲绝连一点点缓冲的余地也不肯留给她“呵呵看来你很快又要跟一个亲人永别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被我亲手捏碎了生命的人魂魄会跟同他们的生命一起消失。” 潇洒地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屏幕”上的画面赫然变了样子。 仍然是一张毫无二致的病床可是床上躺的确是睡得酣恬的钟晴。 镜头非常清晰连他挂在嘴角的口水都看得到。 见此钟旭的身子猛然一颤愣足数秒后方才缓缓回过头嘴唇紧抿面无人色地盯着轻松自若的他:“等等!” 一抹猜不出是因何而生的光彩从司徒月波的眸子里闪过。 钟旭站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撩开几缕散乱得遮住了眼睛的头走到了司徒月波面前。 “不要再伤害我的家人了。”她微微仰起头不是命令也没有乞求口气异常地平静“你要我的命我给你。但是我要你一个承诺做交换。” “你觉得你还可以跟我讲条件吗?!真是有趣。”他偏头一笑“不过说来听听吧万一我会答应呢。” “我要你承诺……不让你的下属们找到任何机会大举侵害人界!”钟旭知道自己此时所处的位置有多恶劣更知道自己要的这个“承诺”很可能会被他当成一个不切实际的笑话来看待但她还是要试一试。既不能容忍再有亲人因为自己而死去又不能放任人界可能遭逢的大难不管唯今之计用自己的性命换他一个承诺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如此一来就算到时候镇天印失去了作用有他这个冥王出面干预那些厉鬼怨魂大概也不敢造次吧。这样一来至少能把人界的危险降到最低。 实属无奈之举虽然她百分之九十九不相信他对人界没有不轨之心她还是得赌这一把为那渺茫的百分之一。 “呵呵你的条件还真是让我莫名其妙。”司徒月波挠了挠头很是困惑的样子“冥界跟人界虽然是两个独立的世界但是关系向来微妙。虽然两界常常会有一些摩擦可是大体上也是相安无事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表现出一副冥界要吞了人界的模样呢?该保护的是我们冥界才对啊。” “我不管那么多!”钟旭提高声音坚决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只要你这一个承诺!” “这个……嗯……好吧。”司徒月波想了想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爽快而慎重地答应了她“我以冥王的身份许你这个承诺只要我在位一天绝不容许冥界有大举侵害人界的行为生。” 他……居然答应了。 太好了。 心上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钟旭吁了一口气。 可是暂时的轻松瞬间就被无法躲避的悲绝所替代。 这样算不算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呢?! 应该是吧。 钟旭想了很久终于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谢谢。”她凝望着眼前熟悉透顶也陌生透顶的俊秀脸庞笑了。 这个许诺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真实她相信这点没有任何理由。 从没有想过死亡会来得那么快。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命很大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幸福很快乐地生活下去。原来直觉真的只是直觉一遇到现实立即一败涂地。 “到了冥界你预备怎么处理我呢?上刀山还是下油锅?”钟旭垂下眼帘带着笑意很认真地问。 “交给阎罗他们自会按你的功过安排你的去处也许会将你羁押也许会放你投胎。总之我不会再过问。” 话到这里司徒月波伸出手以手背轻抚着她的脸庞。而后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瓣。许久才移开。 “永别之吻。”他撩开她额前的丝“很高兴你陪伴我这么久。” 身体里每一处都是冰冷的只有他留在自己唇上的温度是暖的。 其实钟旭很想再问他一句从头到尾他有没有对她用过感情哪怕一点点。 但是到最后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有也好没有也好对于以后的她都不重要了。 钟旭返转身走到被扔在一旁光芒已接近消失的钟馗剑面前。 犹豫了一下下她俯身将剑拾了起来。 重回主人手中的钟馗剑一扫方才奄奄一息的黯淡模样火焰一样的光华从剑身上层层跃出耀眼之极。 钟旭举起钟馗剑放到眼前上上下下细细看着目光到像是在打量一位知交好友一般。 此剑能杀鬼也能杀人。 她的手指从剑刃上拂过稍微用了一点力而已一道深深的伤口马上出现。 不疼也没有血因为剑太快了。 虽然这把利剑没有实体但是它的锋利不逊于世间任何一种武器。 “冥界真的有孟婆汤吗?” 钟旭看着手上的伤口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司徒月波微微一愣旋即一笑肯定地点了点头:“有。” “喝了真的可以忘掉一切?”她继续问。殷红的血珠一滴一滴地从她的掌心滑下。 “是。”他极耐心地回答。 钟旭释然地笑了笑看着他:“那就好……” 既然是个游戏那么就在现在彻底结束吧。 握住钟馗剑的手越来越紧剑上的璀璨光芒有增无减霎时映得整个房间流光溢彩赤红一片其景甚是壮观。与之相比怕是连夏日正午的太阳也要自叹弗如。 在空中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后钟馗剑最终落在了钟旭自己的脖子上…… 看到血了从身体里出来飘飘荡荡变成了一朵又一朵嫣红的花在风里跳着舞。 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奶奶说她不会跳舞总是没有其他的小朋友跳得好看。 谁说她不会跳舞这不是跳得很好看吗。 人是花还是花是人已经分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的生命在翩翩起舞里一点一点流失。 风越来越大吹散了花瓣带来了一地清脆的马蹄声。 枣红色的马儿欢快地嘶鸣。 马上坐的是谁?黑色的头红色的衣裳。她多想看清楚他的样子啊可是他离自己总是那么远马儿不停地跑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考虑清楚上来了就是生生世世不能回头了。” …… “我说过你是独一无二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能娶谁都不想娶。” ……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生活一辈子或者……永远。” …… 这是谁对她说的话? 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楚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说话人是谁?! 是谁呢? “旭儿……来姐姐这儿啊……” “钟旭你让我如何不恨你?!” 谁又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好混乱好模糊。 乱喷水的水龙头红色的皮球洁白的病房美丽的草原高耸的大厦没有任何关联的场景跟物体在眼前交错而过相互叠加。无数张人脸男的女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夹杂其中飘忽不定。 看得好累啊眼皮好重啊灌了铅一样。 看来该好好睡一觉了…… 睡醒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如果还能醒过来的话。 一大片鲜活的血液从钟旭身下蔓延而出自由地向四周游走染红了她凌乱地散在地上的头也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裳。 血液的叛逃让她的脸迅失去了该有的颜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安静地躺在地上没有声音没有呼吸空气也凝固在她的周围。 不管生前如何死去的人每一个都是这么孤寂吗?! 司徒月波在原地动也不动怔怔地盯着脚下的钟旭。 过了不知道多久当她的血已经快漫到他脚下时司徒月波眨了眨眼慢慢走到钟旭身前蹲下来伸手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 她的身体余温尚存也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他坐下来任由温热的血液侵透自己的衣衫。 温柔地托起那张曾经灵动善变表情丰富的脸孔他细细端详着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原谅我我并不想如此对你……” 低低地呢喃在她的耳边回旋虽然明知她已经不可能再听到。 一滴亮晶晶的眼泪滴落了下来恰好滴在了她的睫毛上闪动着久久也不舍得滑下。 原来眼泪也是可以分享的。 墙上的钟嘀哒作响也只有它还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它该做的工作。 司徒月波拥着钟旭坐在窗前手指一圈一圈地绕着她的长像过去一样。 那天他们也是这样她赖在他的怀里享受了一下午的美丽阳光。 现在还是这样她依然在他的怀里只是窗外洒进来的是一地清冷的月光。 “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不同的。” 他闭上眼吻了吻她已经冰凉的额头梦呓般说道。 睡醒了一切都会不同的…… 第十三章 真相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心无挂碍…… 心无挂碍…… 不知来向的低浅吟唱从无垠的黑暗里漫过留下一片从未感受过的宁静与舒缓。 身体很轻轻过一片羽毛在虚无缥缈的空间里飘来荡去总也着不了地。 每个人死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感觉么?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没有痛觉没有思想很是轻松。 就只有残存在脑子里的那段似乐非乐的声音还在耳朵里徘徊久久不肯散去。 她还有挂碍吗?! 应该没有了吧自己连性命都不要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皱成一团无法做到跟自己的身体一样的轻松呢? 原来一死万事休根本就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空话。 自己的“挂碍”太多了连死亡也消减不了…… 世间放得下丢得开的潇洒人物太少所以无怪天下有如此多的鬼魂了。 这个道理她一直都知道但是直到现在才完全理解了且是切身体会。 罢了罢了纵是了解了体会了也无用了。 总之冥界马上就会增添一个一生与鬼为敌的新鬼。 多讽刺的一桩事情。 冥界会是个什么样子? 刀山游锅? 鬼哭狼嚎? 暗黑不见天日? 无法想象。 “呵呵睡得差不多了该醒了吧。” 谁? 又是谁附在自己的耳畔低语声音腔调熟悉之至。 一种奇怪的感觉虫子一样从脸颊爬到鼻子来来回回毛毛痒痒的。 中断了很久的意识竟然渐渐聚拢回来淘空了一样的身体也在杂乱无章的脑部运动中重新有了实在的质感。 久违了的力量从心口窜到咽喉又从咽喉汇集到鼻腔—— 啊秋! 一个响亮的喷嚏。 双眼紧闭的钟旭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使劲揉着鼻子。 “谢天谢地总算是醒过来了。” 声音不再低沉充满了欣喜。 皱着眉头钟旭缓缓睁开了眼—— 黛青色的夜空立即充斥了整个眼帘一轮银盘满月高悬其中光采依然。 再看大大小小的黑色轮廓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四周细细一瞧方知是那些个在夜色中不辨细节的大厦高楼。 在冬季里不可能出现的温柔夜风一丝又一丝地从四面八方温煦地吹过来带着薄荷糖一般的清凉味道。 被这样的风吹一吹再糊涂的人也清醒过来七八分。 “清醒了没有啊?”一只大手从钟旭的身侧伸到了她面前上下晃动着“喂老婆!” 这一声“老婆”不啻威力了得的炸药把她刚刚拣回来的魂魄又轰得七零八落。 猛一把推开眼前的手掌钟旭就势闪到了一旁靠在身后一块不知做什么用的水泥桩子上警惕万分地瞪着一直坐在她身旁笑意盈盈的司徒月波大声吼问:“谁是你老婆?!你个混蛋怎么还在这儿?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啧啧能骂人了看来是没问题了。” 柔亮的月光下一根白色且光滑的羽毛在司徒月波手里转动着跟他的语气一样顽皮。 “这里是什么地方!回答我!”他越是轻松她越是紧张。经历过刚才由他一手造成的生死之难对他还怎么可能松懈得了。而且一睁眼便看到现在这种景况委实太怪异了她简直找不到一点头绪。 司徒月波站起身一张再正常不过的笑脸在月光下暴露无余:“这里是长瑞的天台……” “什么?”钟旭腾一下弹了起来“你说我现在在长瑞大厦的天台上?可是……” 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已经已经自刎而死了怎么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尽之地的天台上安然晒月亮? 钟旭难以置信地捂住了烫的脸。 嗳?!等等为什么自己的脸是烫的? 如果自己真的死掉了那么现在的自己铁定是一抹幽魂。 可是鬼魂是不可能有温度的。 怎么会这样?! “我的天别再揉你的脸了”司徒月波走上前一把拉下钟旭还在不停测试自己体温的双手嗔怪道:“看看都红成猴子屁股了。”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钟旭拼命甩脱他的手目光如刀“我把性命都给了你你还要怎样?还想耍我到什么时候?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唉你总是这么毛躁。”司徒月波摇头叹气旋即笑道:“这里的确是长瑞大厦的天台嗯也是冥界的地盘。” “冥界?你你说这里是冥界?”钟旭呆了她看看四周毫无异状的风景而后狐疑地看牢了司徒月波:“我真的……死了?” “是。”司徒月波没点头也没摇头“可也不是。” “你什么意思?”钟旭被他不是回答的回答给完全弄糊涂了死了就是死了什么叫是又不是这个混蛋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过一下猫玩老鼠的瘾吗?! “老婆……”司徒月波固执地再一次拉起她的手这一回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我要你用另外一种方式活下去。” 月光虽比不上阳光但是足以令钟旭看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 这一眼钟旭看得傻了。 不是为那声听来情真意切的称呼也不是为了他后头深意十足的回答而是为了他的……眼神。 澄亮透澈柔和坚定。 如此眼神她曾痴痴看过千遍万遍纵是化成了灰烬也无法遗忘。 是他回来了真正的他?! 似乎与自己已阔别了一万个世纪的心动之情竟突然从已成焦土的心里冒了芽复了苏…… 不对肯定不对。 刚刚冒了个头的嫩芽转瞬便被钟旭自己给掐死了。 他亲手杀掉了自己的至亲令到她魂魄无存这是自己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抵赖的铁一样的事实。 狠毒至此他还有可能“回来”吗?! 钟旭断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并为自己刹那的失魂而懊悔不已。 “冥王我没有兴趣再陪你玩下去。”钟旭握紧拳头忿然道:“你还有什么不堪的龌龊打算索性一次都说了吧。还有把你的脏手放开!”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入骨。”司徒月波毫不介意她的大吼大叫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所有一切的确是我设下的一个局。是故意也是迫不得已。” “我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你亲手杀死了我奶奶却是不争的事实!”钟旭红着眼睛决然道:“放了我或者彻底毁了我。总之从此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钟旭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丝毫可以转圜的余地而面对这样一个决绝的女子司徒月波竟露出了赞许的神情:“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就是你面对敌人时的气魄。本事可以学但气势却是天然生就。呵呵不枉我花了十六年时间在你身上总算是大功告成。” 他疯了吗? 钟旭听完他的话之后的第一反应。 什么十六年什么大功告成?! “你……你到底在……” 钟旭话未说完就被他强拉着来到了天台的边缘。 天钟旭一阵眩晕。 好高的地方脚下的城市看不到一点灯光闪烁其中却并没有因此落到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步透过由下至上弥漫着的薄薄雾气依稀能看到四通八达的道路与形状各异的建筑物隐没其中。 诺大一座城市除了他们两人的说话居然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声音。 他专注地远眺着前方:“你看这城市跟你平日所见有什么不同吗?” 这是她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吗? 如果是为什么沉寂得如一座没有生命的死城?! 她记忆里的城市就算到了午夜凌晨也是片片灯火处处人声。 “这根本不是我住的地方毫无生气。”她收回俯瞰的目光冷冰冰地回应道。 司徒月波转过头微笑:“这里是冥界里的一座城市。跟你以前生活的城市处于一个平行的空间。冥界人界好比镜子的里外面人类生活在外头鬼魂生活在里头。比如我们脚下的房子既供人类使用又供鬼魂消遣。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却是两个没有交集的空间因此大多数时候人类跟鬼魂都是互不相见和平共处的。很多人总是好奇所谓的阴曹地府是什么样子。看吧其实就是这个样子同人界一模一样。” “冥界……就是这样?”钟旭惊诧地瞪大了眼。原来所谓的冥界鬼地跟自己的想象完全不一样曾多次以为是什么龙潭虎穴却未料到竟是人界的翻版?! 司徒月波见她一脸惊异笑:“呵呵我早说过人鬼两界本来就是关系微妙。没有人又哪里来的鬼呢。”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要把我交给阎罗处置!”他的轻笑猛一下惊醒了还在惊叹里的钟旭“既然我已经到了冥界你还在等什么?” “哈哈哈哈。把你交给阎罗?!”司徒月波不禁大笑“那个是我骗你的。” “什么?你骗我的?”钟旭一下子懵了当初他红口白牙说得斩钉截铁还口口声声绝情绝义地说什么他不会再过问她的事这才多长时间马上又改口说是在骗她?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 “对不起我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司徒月波收起笑容颇为无奈地问了她一个问题:“知道我为什么不亲手取你性命只是执意逼你自尽吗?” “冥王陛下不是在顾念我们的夫妻之情吗?”钟旭立即出言讥讽这个混蛋在这种时候还要故意戳她的痛处。 “因为我根本杀不了你。”司徒月波神情泰然却是语出惊人。 钟旭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大问题她猛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不要以为身为冥王就能高高在上为所欲为。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这是贯穿一切的金科玉律。就算身为冥王也不能豁免。所谓一物降一物正是这个道理。”司徒月波看牢了她“从钟馗那个老鬼开始你们钟家生就就是让我束手无策的人物。我能操纵天下所有人类的性命却独独不能动你们钟家一根手指。你们家族里历代成员都是依足了生死册上的年限寿终正寝的只要大限未到不光是我冥界里任何一员都不能伤到你们钟家人的性命。如果要提前中止你们的生命只有一个方法便是要你们甘愿自行放弃也就是自尽。唉这就是那钟老鬼为你们这些后辈造就的宿命真是把我给害苦了。” “天哪会有这种事情?”他说的每个字不啻天方夜谭钟旭使劲甩甩头语无伦次地问:“可是可是你说什么不能动我的家人那你你怎么又能杀掉我奶奶?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矛盾?!不一点也不。”司徒月波摇头“你奶奶早在一年前就该到冥界来报到了是我私自给她添了一年的寿命。” “你的意思是……我奶奶一年前就该……寿终正寝了?!”钟旭的舌头僵直得几乎打不过弯来“那那你又……” “给她一年寿命就是为了要利用她来帮我演足这场戏啊。呵呵看来效果极佳。”司徒月波得意地扬起唇角。 演戏?他又说演戏?! 钟旭完全看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你致命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你视你的亲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所以我只能利用这一点来威胁你最终达到我的目的。”他不慌不忙地说着。 “你的目的?!”钟旭使劲甩甩头然后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死掉从而除掉一个对你们冥界有大威胁的敌人吗?!没想到竟然要你花去如此大的心思!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你现在还在跟我废话什么?!” 自己居然上了他一个大当。 太不甘心了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卑鄙连哄带骗地取走了她的性命。 “如果不抛弃掉生命”司徒月波拉下她激动的手顿了顿“你又如何能接替冥王之职呢?!” 不管自己先前有多么歇斯底里这句话钟旭是听清楚了的。 她一言不愣了很久。 他刚才说要她接替冥王的职位?! 当冥王?! 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你是不是疯了?!”钟旭拿打量精神病人的目光扫视着他“我完全不明白你说的话从头到尾我都不明白。” “呵呵放心我会讲到你明白为止。”司徒月波轻巧地一纵坐到了围栏上完全无视六十层楼的高度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她伸出手“上来坐吧风景不错。” 稍微犹豫了一下钟旭还是把手送了上去。 稍微犹豫了一下钟旭还是把手送了上去。 司徒月波满意地笑笑握住她的手顺势一带让她毫不费力地落到了自己的身边。 钟旭以为自己会害怕她从来没有坐在六十层楼高度与人谈话的经历。 但是她没有。 与从前一起渡过的许多日子一样手被他抓得很紧身体也紧紧地挨着他。 他身上的温度仍然保有令她心安的作用。 “很漂亮吧。”司徒月波带着无比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脚下的风景“很多人都习惯以‘炼狱’来形容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真是大错特错啊。”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基本上是有道理的包括她自己在内世间许多人都是一说到冥道鬼界就立即联想到黑暗阴森死气逼人谁又曾料到真正的冥界却是这样一番景象呢?! 圆月当头静谧沉静仅仅一座在深夜里安睡的城市而已。 “感觉到危险了吗?”他收回目光问题很突兀。 钟旭摇头未做任何思考从刚才到现在除了司徒月波本身她没有在这个地方观察到感觉到任何值得警惕的疑点。 “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这里的……居民?”她四下看去除了建筑还是建筑没有看到半个移动的物体仿若空城。 “呵呵因为你还不完全属于这里啊。”他笑答“所以冥界的东西你现在看不完全包括潜藏的危险。” 钟旭皱皱眉硬邦邦地说:“完全不完全我不在乎我只要弄明白我心中所有的疑问。你能不能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讲重点不行吗?” “哈哈哈哈。”他不禁朗声大笑“你跟钟馗老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有什么可笑的?”钟旭黑着一张脸被他的笑声弄得无所适从。 “我笑我堂堂冥王却一再栽在你们两个姓钟的家伙手上。”司徒月波挠挠鼻子看定她随即止住了笑声语调平静而随意:“当年钟馗在皇帝面前当殿自刎此人身上正气凛然却又煞气冲天到了冥界也不曾消减半分确是一个百年不见的伏鬼奇才。正好当时有个阎罗之位出缺我有意让他接手想他必定能成我的得力臂膀。谁知道你们这位老祖宗一口拒绝说什么官场黑暗他钟馗不论生死永不出仕。他不肯领受我的这番好意也就罢了连我亲自为他物色的绝好投胎机会也不理会终日游荡在阴阳两界说什么不斩尽天下妖魔誓不罢休还说什么鬼由心生心怀鬼胎之人更该杀所以他不但斩鬼人间的贪官污吏大奸大恶之徒一旦被他撞上也必死无疑。另外他还不忘尚在阳间的妻儿经常趁夜回去探望还悉心教导他的儿子各种伏鬼之术。一时间他种种作为与极高的曝光率令到世间众人将他奉为神明还以‘鬼王’之名尊之。这老鬼完全视冥界种种规矩为无物更不将我这个冥王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最初我本着惜才之心对他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他对付的鬼物放在我手里也同样是被打进鬼狱永不生这也算是为我分担工作了所以也由着他去了。唉却没想到我对这位‘无冕之王’的放纵引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司徒月波言之凿凿的讲述让钟旭不由自主地听入了神没有想到传说中的老祖宗竟然与他有过如此奇异的一段历史他的娓娓道来让那么遥不可及如神话一样不敢相信的往事这般真实地显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而当听到他说到“天大的麻烦”时她心下一紧脱口而出:“你说的麻烦莫非跟我们钟家的镇天印有关?” “是。”这回他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那一次一只厉鬼因为当值鬼差的疏忽从鬼狱里脱逃而出我恰恰巡游在外未归钟老鬼知道了又擅自作主一路追踪厉鬼而去。等到我接到禀告赶回事地时他们两个已经在冥界的入口处斗得不可开交。那恶鬼也是个有点本事的角色钟老鬼一时竟无法将它擒下我正要出手你们那位脾气暴躁的老祖宗已经抢在我前头用尽全力一剑朝那鬼物劈去也许他一时情急竟然失了手不但没能击中对手他那一手没轻没重的蛮力反而将隔开人界与冥界的结界击穿了一个大洞。如此失误非同小可一旦不能及时封堵冥界里处心积虑想逃脱束缚的恶鬼们就能借此大举冲回人界兴风作浪若事态展至此即便我身为冥王也无法挽回。” “所以……所以老祖宗用自己的精魄化成了四方镇天印堵上了这个大洞?”没费多大劲钟旭就想到了这一点。 “唯一的办法。”他遗憾又无奈地点点头“不过镇天印里只有钟老鬼的两魂六魄而已。” “两魂六魄?”钟旭一愣。 “剩下的一魂一魄用来生成了一个连我也破解不了的咒念。”司徒月波回过头微笑着盯着钟旭“就是你一直佩戴的那块护身符。钟老鬼临去之前将咒念刻在牛骨之上交给了家人要他们世代相传此物能保钟家上下平安。” “你说的咒念就是就是……”钟旭恍然大悟吃惊地捂住了嘴。 “不错冥界中人永远伤不得钟氏后人性命除非你们甘愿自行放弃。”司徒月波故作头疼状继续道:“所以不论你们钟家的成员被鬼物伤得多严重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不到寿终正寝谁也动不了你们半根汗毛。钟老鬼这招委实厉害护了你们生生世世却把我给害苦了。” “原来那护身符后的经文是这个意思……”钟旭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但是又无法完全确定口气不再像先前一样硬朗“但是镇天印现在出问题了。” “不是现在”他伸出手指左右晃了晃“而是在两百年前镇天印就出问题了。” 他轻松一句话钟旭目瞪口呆。 “改朝换代杀戮征战人类一次又一次的自相残杀使得冥界满心怨念的冤魂一日多过一日。镇天印的承载力并非无限大怨灵们妄图杀出冥界的念力越来越强当这种力量积累到足够的时候镇天印早晚被冲毁。此封印一毁唇亡齿寒冥界所有防护都会随之消失包括羁押众恶鬼的鬼狱。事实上两百年前的时候镇天印的南方部已经出现了裂缝。”司徒月波顿了顿脸上仍是波澜不惊“还好现及时我把那裂缝给补上了。” “你?!”钟旭双目圆睁“镇天印历来都是由钟家后人守护的每个十年之期我们都会以自己的血液巩固封印你又不是钟家人如何能修补?!” “哈听你的口气活像我抢了你们天大的功劳一样。”司徒月波言带调侃道:“你自己也说了你们的力量充其量也只是巩固‘罢了’镇天印若真出现了裂缝之类的大问题就算你们钟家上下把血流干了也无法‘修补’懂吗?!当初钟老鬼给你们定下的十年之期初衷也不过是希望借你们的力量保养好镇天印就算不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至少也能延长封印的寿命不至于被一举击溃。” “那那牧场在牧场出现的移位的北方部又是怎么回事?”钟旭一把抓住他的手急急问道。 “我干的。”司徒月波指指自己轻笑“不久之前北方部也出了麻烦我一时无法弥合只得将此部分封印移到牧场引你们一家到那里借你***力量在北方部上暂时布下一个新封印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起码可以延缓裂缝扩张的度让我有时间完成剩下的计划。” “你……”钟旭眉头一紧除了个你字再说不出其他。 现在才知道自己那场独特至极的婚礼竟也是他“计划”中的一个步骤。虽然已经了解个中缘由但是被所利用的事实仍令钟旭郁郁不快。 “还好虽然我的计划实施得辛苦了一些到底还是顺利完成。”他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有你做冥王的继任我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等等!”钟旭似乎对他“总结陈词”的态度很不满意追问道:“我还是有很多东西不明白。你若要我的性命为什么早不威胁我?还从头到尾费尽心思接近我娶我与我过与平常夫妻毫无二致的生活这么折腾岂不是太浪费时间了吗?还有你刚才说花了十六年在我的身上什么意思?” “你的问题总是那么多。”司徒月波打了个呵欠“唉虽然你是你们家族的最强接班人可是要做冥王仍是差得远呢。” 一阵凉风吹过他仰起头很享受似地深呼吸了一口方才娓娓道来:“当镇天印的北方部出现问题之后我便意识到该是找下一任冥王的时候了。寻来找去也物色了好些对象最后现始终只有钟老鬼的后人方是上上之选。” “就是……就是……我?!”钟旭忍不住插嘴满脸都写满了不敢相信。 “我最初考虑的是你姐姐钟晶。”司徒月波顿了顿“可是这个想法我很快就放弃了。” 一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姐姐钟旭的心在惊讶的同时也剧烈地抽痛了一下。 “你姐姐的伏鬼天资不在你之下奈何她生性温良纵是我给了她冥王的全部力量她也未必镇得住整个冥界。这个险我冒不起。”司徒月波拨开被风吹到眼前的丝狡黠地一笑“但幸好还有一个跟姐姐截然相反的妹妹。” 钟旭垂下头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问了一个看似与以上谈话毫无联系的问题:“跟我姐姐做交易的人莫非是……你?” “当我确定了由你做继任之后跟你姐姐的交易便是我全盘计划的第一步。”他一点都不否认而言辞间却夹杂了几许无可奈何“你八岁时的那场大病是我一手设计。然后我找到你姐姐编了一套让她信服的谎话。最后在她自愿的情况下取走她身上的所有灵力封入了你的身体。另外为了避免出现任何可能影响我计划的枝节我抹掉了你们全家人对你姐姐的记忆同时要求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永远保持缄默。” “你真是相当地残忍。”钟旭抬起头隔了很久才从牙逢里挤出话来“如果你不逼我姐姐离开她不会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钟晶的悲惨过往到现在仍是历历在目。 “也许是稍微过分了一点。”司徒月波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不过你姐姐原本便只有二十五年的寿命就算没有这回事她的结局也是一样。这便是命数。冥王虽然能掌司生死却不能干预命数。所以你不必太过介怀。只能说你们钟家不是她该出生该停留的地方。” 这一席话不是不令人吃惊的。 但是钟旭的内疚之意并没有因为知晓了这段隐情而有所减缓。 “既然什么都是你一手设计为什么任由我姐姐在人间作孤魂野鬼?为什么要让她跟许飞不得善终?”一股怒意袭来钟旭抓住他愤然质问。 “留在人间不肯投胎是你姐姐自己的选择。我给过她机会她拒绝了。本来是割舍不掉对家人的牵挂没想到这一留却为她等来了另一段缘分。”司徒月波呵呵一笑拉下她气愤难平的拳头:“许飞的出现是我计划之中唯一的异数。我没有料到会有一个旁观者被牵扯进来。” “许飞……”钟旭松开了手“你也有意料不到的事情吗?” “起初我也未能识穿许飞的身份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司徒月波耸耸肩而后扭头看着钟旭“还记得你住院时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吗?呵呵就是许飞化成我的模样向你求婚的那个。” 那个梦?! 那么深刻而怪异。 钟旭当然是记得的。 “在那个时候许飞想取你性命的心到是真的。若不是我从中阻挠以他旁观者的能力你的魂魄早就成他的囊中之物了。”司徒月波收起笑脸很认真地说。 回想往事因为惊讶钟旭的舌头怎么也利索不起来:“梦梦境里梦境里那道无形的……莫非是你……” 她清楚地忆起在那个事后让她恼羞成怒的梦里在装成司徒月波模样的许飞就要得逞的时候及时将他们二人隔开的无形屏障。 “不在你身边并不代表我不能保护你。”他的目光在钟旭脸上停留了许久半晌才移开“不过这个插曲到是为我引来了准确地说是为你引来了又一股可为己用的强大灵力。” “为我?”钟旭盯着他的侧脸越大惑不解。 “不为你为谁?!既选定了你做继任当然就要想尽办法栽培你啊。”司徒月波双手撑着栏杆轻轻晃动着悬空的双脚神态颇为悠闲“从你第一次抓鬼开始你每收伏一个鬼魂它们身上的灵力就有一大半会自动输入你的体内。你对付的对手越厉害你收获的灵力便越多这也是你近几年来灵力突飞猛进的原因。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当我认为你的热身运动已经足够体力精元灵力都已经成熟到可以承受来自冥王本身的强大力量之后我便以这个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热身运动……”钟旭张大了嘴一连串惊叹号鱼贯而出。 “诱你进长瑞跟那位怨气冲天的鬼叔叔对决除了能让你收获更多灵力之外还能借你身受重伤之名在你的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将我体内的部分灵力以输血的方式不露声色地送进你的身体。那可是货真价实冥王的血哦。呵呵从那天起你我也算是血脉相连了呢。”司徒月波握着自己的手腕笑了笑“不过那些灵力仍然是不够的。之后我要做的便是想办法将我身上剩余的灵力安全地过到你身上。而娶你为妻正是不二之选。” 钟旭身子一晃若不是他还拉着她的手她定从栏杆上跌下去。 “你娶我就是为了给我你的灵力?”她拼命稳住身体直直地瞪着他。 “朝夕相对肌肤相亲还能有比这更亲密更不露痕迹的方法么?”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一脸坏笑。 “你……你……”钟旭又羞又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为什么他单单选她作妻子? 这个她早前一直问自己的问题现今终于有了最真实的答案。 可是如此答案既让她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带来的只是一肚子的失望与失落罢了。 “至于许飞”司徒月波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且面露赞赏之色“这个旁观者的确不是泛泛之辈。他的半路杀出让我对于新冥王的将来更加放心了。” “他……有这么重要吗?”钟旭半信半疑说了这么多他终于又把话题扯回到许飞身上了。 “当然。”司徒月波嘴角一扬“现在可以告诉你如今你身上的灵力不仅来自于现任冥王还有一位难得一见的旁观者哦!” 今天司徒月波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能把钟旭轰炸得头晕目眩。 “许飞……也有份?”说这话时她的表情已经分不清是哭还是笑了。 到底他设下的这个局有多庞大牵扯有多广?! 无法想象。 “当初在医院里他找到我很直接地警告我不要干涉他的事情。”司徒月波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见他那么坦白我也没有对他隐瞒身份。知道我的来历之后他当即就恳求我出手拯救已经濒临消失的钟晶。老实说每个鬼魂只会有一次投胎的机会自从你姐姐拒绝了我之前为她的安排之后她再无转世为人的可能冥界也是有规矩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另外一个活人或者鬼魂将自己投胎的机会换给她。许飞一点也没有犹豫立即要求以他自己的转生机会换回钟晶一条性命。我答应了但是作为附加条件他要将拥有的灵力全部送给你并且要帮助我演好后头的戏。” “你说要许飞帮你演戏?演戏!”钟旭的声音足足提高了八个调若不是想到现在所处的高度她早就跳起来了。 “在医院那次他故意让钟晴偷到他的钱包让你误会他是与恶灵为伍之辈从而挑起你跟他在天台的一场恶战为的就是以这种方式把他的灵力不露声色地过给你。而当我决定完成计划最后一步的前夕他按照我的意思佯装成失去至爱一心回来报仇的男人引你用七星梵灯对付他又借此机会带你去到记忆之河回顾过去之后与你大打出手将最后的灵力过到你身上后然后很悲壮地‘消失’在你面前让你为他和你姐姐的‘遭遇’内疚到死。啧啧这小子演技不在我之下啊。”司徒月波行云流水般将许飞的“英雄壮举”一一罗列出来连气都不带喘。 钟旭愣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方才明白过来她失控地大喊:“你的意思是我姐姐跟许飞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消失?!” 司徒月波邪邪一笑摆摆手:“自然是没有。个中细节以后让许飞亲口告诉你吧如果你们有缘再遇到的话。” 这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吧?! 钟旭紧紧捂住心口热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着旋儿。 喜极而泣感觉竟如此美好。 压到她喘不过气的愧疚与自责在他的笑容里烟消云散。 欣喜兴奋之情尚未退去钟旭柳眉一竖板起脸质问道:“那你当着我的面捏碎我奶奶生命那件事也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唉算了我索性全招了吧。”司徒月波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到你已经完全拥有作为一个冥王该拥有的力量之后就是我实施计划最后一步的时候——骗你自尽。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有整整一百一十八岁的寿命我的时间根本不允许我等到你寿终正寝再来接替冥王之位。所以我一早就埋下了蒋安然这个导火线。你会在街上‘偶然’遇到蒋安然的爸爸你会在长瑞的餐厅里看到我灭掉捣乱的女鬼这些都是我安排的我要引你一步一步拆穿我的‘假面具’。” “你……你……”钟旭费劲地吞了吞口水指着他的手指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你这样就是要我……要我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你生性坚强要让你主动放弃生命实在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为了顺利完成整个计划我只能双管齐下既要合情合理地编出那一堆绝情绝义没心没肺的谎话让你内疚让你心死又要用你们家人的性命对你进行实质性的威胁。唉……”司徒月波重重叹了口气无比委屈地说:“做冥王做到我这么辛苦真是不容易啊。不过谢天谢地你这个傻丫头终究是上了我的贼船。” 钟旭傻乎乎地眨眨眼睛在心里咀嚼着他刚才说过的每一个字。 原来他的绝情绝义心狠手辣都是装出来的都不是真的。 想到这层意思喷薄而出的狂喜之情刹那间占领了她的整个心房。 她就知道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混蛋把她骗得好苦! 仿佛即将溺毙的人被一把救上了岸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惊喜委实不是言语能表达出来的。 “你这个王八蛋!竟然设下如此复杂而庞大的陷阱骗我一步一步掉进去!”钟旭早已不顾六十楼的高度身子一侧一把拽住司徒月波的衣领硬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心里明明悲喜交加脸色却难看得紧而后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真……不……是……人!” “这是事实我本来就不是人。”司徒月波一本正经。 “我真是想不通你若早些告诉我真相这后头的诸多事端不是都可以避免吗?犯得着装神弄鬼连哄带骗吗真不知道你……”钟旭不松手不依不饶地质问。 “如果我一早告诉你钟小姐我是冥界的冥王我现在要找你作我的继任我已经栽培了你整整十六年了麻烦你在接受了我给予你的所有力量之后主动放弃你的生命也就是自杀然后到冥界来作新冥王好吗?”司徒月波打断她哭笑不得“以你的性格在听到我那么‘坦诚’的话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嗯?” “呃……”钟旭一愣认真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很老实地回答:“打12o” “那就是了。”司徒月波舒了口气“为了让计划万无一失我不得不这么做啊。” 他说的话似乎有道理。 钟旭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照自己的性格要让她相信这种事情确实太不容易。估计天下也只有这个不是人的老公能设计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连环计引她上钩并且最终顺利完成了他的全盘计划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想到这里钟旭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他处心积虑要她来做冥王那他自己干什么去呢? 刚才的谈话里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做冥王那你呢?”没有半点犹豫钟旭立即将疑问送出了口。 “我?!嗯……”司徒月波嗯了老半天话锋一转看着下面的风景笑道:“在这儿上头坐了这么久我带你到城里转转。” “什么……啊!!” 钟旭还来不及细问转眼已经被他用力一拉双双从楼顶上“飞”了下去。 她惊叫着闭上了眼。 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轻巧过脚下似有一团强劲的浮力托着自己向某个方向稳稳滑翔。呼呼的风声从耳旁掠过送来的是他的笑声:“别害怕哪有冥王在冥界被摔坏的道理呢?睁开眼吧不要浪费了大好风景。” 说得似乎有道理。 钟旭战战兢兢地睁开了眼—— 起初混沌一片的建筑与道路随着他们二人的匀降落在眼前一点一点放大一点一点清晰。数尾五色缤纷的流光不知从何处而来鱼儿一样在空中游动漂亮得紧教人忍不住冒出想伸手捉住它们的念头。其中一些不时从身边擦过有的顽皮地停留在钟旭的鼻尖有的贴在她飞扬的衣倨与稍上头不肯离开。它们身上的光芒弄得钟旭就像是一棵挂满了彩灯的圣诞树。 目睹如此异景钟旭的兴奋好奇之心立时替代了身在高空的恐惧。 “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黑着一张脸半点笑容都没有。”当走到一座街心花园前时司徒月波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转头颇为正经地对她说道:“到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谁?” 钟旭匆忙收住步伐抬头就问。 “嗯……”司徒月波犹豫了一下噗哧一笑“北宋时候我曾找到一个姓包的人来冥界做兼职他日审阳夜断阴铁面无私只是终日不露笑脸。你现在的神态真是像极了他。” 姓包的人? 钟旭眨眨眼琢磨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不禁跺脚大喊:“你你说我像包……包……” “是啊把脸涂黑了就更加像了。”司徒月波像从前一样捏了捏她的鼻子而后收起戏谑之情缓缓说道:“我喜欢看你的笑容从前是现在也是。” “你……”钟旭迎着他的目光脑子里混乱一片复杂的情愫霎时遍布心间。 司徒月波看了她很久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很自然地以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喃喃道:“不想再看到你流眼泪的样子……” 电流一样的温度从额前传遍全身令到钟旭完全动弹不得。 “那天晚上……你落下的眼泪是……” 她接近空白的脑子里赫然出现了让她生生世世也无法遗忘的一幕。 司徒月波微微一怔。 “我差一点……”他直起身子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诧异的脸庞“差一点在那个时候放弃我的全盘计划。” “你……真的是……是为我……哭了?”钟旭咬住自己的嘴唇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那么难过我怎会无动于衷。”他叹了口气“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两行滚热的液体从眼眶里奔腾而出。 短短一句话足以抵消心中所有怨气所有疑虑所有绝望。 “骗了你那么久我道歉。”他捧起她的脸温柔地以手指揩去涌出的泪水“身为冥王位高权重维护冥界的稳定是我最大的责任。准冥王你也一样将来不论生什么都要谨记这一点。” “你呢?你究竟要做什么?” 已是泪眼迷朦的钟旭心里突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我?!”他的手指停止了运动从她的脸上轻轻滑下“镇天印是钟老鬼的精魄所化要彻底修复并让它有足够的能力抵挡任何程度的攻击除了用上我的精元别无他法。” 似霹雳似惊雷。 震得钟旭的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摇摇欲坠。 “两百年前我以灵力修补好裂开的南方部但是对于整个镇天印来说花上再多的灵力也是治标不治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封印全盘崩溃之前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我然后……” “然后你好安心去修补那个该死的封印?对不对?”恍然大悟的钟旭抢过话头激动得口不择言。 司徒月波不语。 这算是默认?! 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谎上加谎计中有计最终的目的却是这般简单。 然这“简单”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体力并不匮乏甚至是充沛的但是为什么还是无法摆脱被掏空被榨干的感觉?! 难受异常一如当初挥剑自刎时无法控制的悲怆。 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散尽唯有抓住他的双手始终坚持不肯放开。 “来这边坐下。”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司徒月波拉着她坐到了花园前的一张长椅上。 木质的椅子很硬皮肤所接触到任何地方都是冰凉一片。 “很冷吗?”司徒月波觉察到她的微微颤动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像块冰一样。” 像是没听到钟旭不答话眼神木然地看着别处。 见状司徒月波摇摇头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默默地用自己的温度将她包围起来。 熟悉的气息有效地唤回了钟旭漂游在外的神思。 “你……确定要这么做?”她仰起脸眼睛已是红肿不堪“你会……会消失的!” “害你们老祖宗造成如此大失误的那只恶鬼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司徒月波习惯性地绕着她的头将话题扯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钟旭愣了愣摇头心烦意乱地应道:“我如何知道难道你们没有把他就地正法?” “当时被他趁乱逃到了人界。”司徒月波淡然说道“事后我派了不少人手去追捕他的下落却总是被他逃脱。这个狡猾的逃犯在人界蛰伏了数百年暗自蓄积力量当他自以为冥界已经放弃对他的追捕时他终于按捺不住跳出来四处兴风作浪为祸人间。” “啊?”钟旭不由惊叹“那恶鬼居然如此能耐?” “没有及时除掉他是我的失职。”他深深叹了口气继而嘴角一扬“不过不知是巧合还是宿命他最终还是栽在了你爷爷手里。” “我爷爷?”听到他居然提到这位从未谋面的亲人钟旭顿觉诧异无比。 “是啊。”司徒月波点点头“至于这段旧事说来话长以后让你爷爷奶奶亲自告诉你吧。总之仅仅这一只脱逃的恶徒便惹来了天大的乱子如果冥界所有跟他一样的鬼物都跑了出去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她当然知道会怎么样。 “明白这一点之后你认为我还可以有别的选择吗?”说罢他又自嘲般地笑道:“人类不是总说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吗?!呵呵虽然这话放在我身上有点勉强不过既然做了冥王该承担的责任理当一肩挑起推脱不得。” 话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呢? 换作自己也定会作出与他相同的举动罢?! 责任责任什么都是责任! 多可恨的词语! 可是恨又如何呢?该做的终究还是要做没有任何借口逃避。 复杂而矛盾的心情海啸般扑来将她淹没得彻彻底底。 如果他不是冥王那有多好…… 钟旭的脸紧紧靠在他的胸口上泪水无声无息地淌下来沾湿了他的前襟。 “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呢?”司徒月波捧起她的脸亦嗔亦笑“做了冥王并不代表着要你永远守在冥界你可以在两界自由来去可以变化成任何生物可以体验完全不同的经历。像我除了人类还曾化作飞鸟走兽蚂蚁等等等等多有趣。不过始终还是做人类比较有意思虽然辛苦一些却总有许多意外的收获。” “蚂蚁?”钟旭吸了吸鼻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此渺小的动物怎能与他联系上?! “很多年前我的确曾化成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他撇撇嘴“不过在一个月内我被人踩死了七次后来便作罢了。唉对于‘渺小’的生命人类总是不太在意的。” 呼风唤雨生死在握的冥王竟有这样“不俗”的经历想象他变成蚂蚁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样子钟旭啼笑皆非。 这个小小的插曲到是触动了她的又一桩心事。 “我想知道你的本来面目是怎样的。”她直起身子草草擦了擦脸“跟你这么久我不能连自己的老公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看了那么久的一张脸司徒月波的脸其实并不属于他。 如果就要分开那么这就是她对他最后的要求。 “太久了……”他挠了挠头“我自己都不太记得自己长什么样了。” “你……”钟旭被他的回答噎得说不出话来哪里有人会糊涂到把自己的模样也忘记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轻轻摁住她的肩头慎重地说:“未来的时日你要好好学习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冥王至于要做些什么自会有下属一一呈报给你刚开始可能会觉得比较繁琐日子久了便熟悉了。啊还有这件东西你收好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掌一翻一卷画轴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他手里。 “这是……”钟旭盯着他手中的东西楞。 “现在是将军射月图。”他将画轴递到了她面前“以后便不是了。” “这张画怎么在这里?”钟旭迟疑地接过画轴。 “当看到你在拍卖会上对这幅图情有独衷时我便知道你已够资格接替我的位置了。也提醒我是时候进行最后的步骤了。” “什么……什么意思?”钟旭糊涂了这普普通通的一幅古画莫非还藏有什么玄机? 他磨挲着光滑的卷轴笑道:“这幅画是历任冥王的专属品。也只有冥王才能把这幅图看完全。” “看完全?” 他神秘地一笑:“普通人只能看到那棵树却看不到那一树红花。” “是吗?”听罢钟旭马上动手要展开画轴一看究竟。 “等等。”他按住了她的手“天亮了再看吧。” 钟旭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画好一会儿点头作罢。 他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抬起头出神地凝视着天际的圆月和依然飞舞的流光。 钟旭却没有那个兴致欣赏天空上的美景只紧紧抱着画轴忧心忡忡地盯着他目不转睛生怕一眨眼他便不见了似的。 “该做的总算快做完了……” 隔了很久他低下头自言自语。 随后他转过脸微笑:“在他启程回国的前一天我取他而代之。现在也是时候把真正的司徒月波送回去了。” 钟旭的脸赫然变了颜色。 “呵呵但愿这家伙能应付那些成堆的工作。”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这些日子我可帮他们司徒家赚了不少呢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看他的模样轻松若闲话家常对于即将到来的变故他的心里仅仅是充满了“胜利完成任务”的喜悦和庆幸吗?一点放不下的东西都没有吗? 她真恨不得钻进他的心里看个清楚。 这个心深似海的男人。 良久他突然冒出一句话并微微皱起了眉:“留下你一人我终是不放心的。” 那就不要走啊! 此话已到嘴边却被钟旭吞了回去。 “虽然不能给他不朽的生命”他拉起她的双手放到唇边停顿了许久“但是至少能让他拥有我的记忆能让他代替我记住你……” “你胡说什么?”这回钟旭的反应到是出奇得快未等他说完她已然猜到了他的用意。猛然抽回双手她又急又气地打断了他的下文“为什么要这样?记忆是货物吗?可以随便送给别人吗?” 她气愤的样子让他略略一惊。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此你们……仍然可以续夫妻之情。” “不必了!”她断然拒绝咬牙切齿道:“娶我的不是那个司徒月波而是你这个不是人的王八蛋!我不管你有没有以妻子的身份看待过我我永远只有你这一个老公就算别人与你一模一样也无法取代!” 他一愣似悲又似喜的火花从眼神里一闪而逝。 “你呀要我怎么说你呢。”他无奈地看着神情坚决如铁的她抬起手揉着自己的额头一副头痛无比的样子。 水波一样的光华随着他手腕的运动不停流转。 月光下的黒曜石今夜分外美丽。 钟旭怔仲地盯着它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以前每粒珠子上都是有眼睛的。”他现了她注视的目标晃了晃手腕抚摸着那十九粒黝黑的石头“可是现在只剩一粒了。” “为什么?”她并不以为石头这种没有生命的东西也能自行起变化。 “因为我的力量已经接近完结啊。”他不以为然地解释着“等到它有了新主人所有的眼睛又会回来的。这串黒曜石其实就是我们冥王的王冠。如果有一天你现这些漂亮的眼睛越来越少那么就该是你寻找接班人的时候了。不过依你的情况就算再过五千年恐怕上面的眼睛也不会少一只的。” 黒曜石?王冠!好惊人的定义。 这么一串看似普通在街边随便都能买到的石头竟会是冥王的标志?! “不用那么惊讶。”他把手放到把钟旭的下巴往上一托合上了她张大的嘴笑道“不是任何一顶王冠都是富丽堂皇的冥王的权利跟他的王冠一样低调毫无张扬的必要明白吗?” “我明白。”钟旭点点头看定他挤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低调内敛你一贯的作风。但是却总也掩不住骨子里的霸气一如黒曜石的光彩怎么也不能被黑夜掩盖一样。呵呵你们很像。” “哈哈跟我跟得久了自然就像我了。”他笑着揽住了她。 钟旭把头一偏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笑声爽朗如昔而她自己的笑容却渐渐散去。 “你什么时候……走?”一个走字在她的喉咙里徘徊了许久艰难地跳出口。 “尽快。”他回答得很迅。 “哦……”钟旭拼命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敢抬头看他生怕一抬头不争气的眼泪又要落下来。 “对了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若要见你的爷爷奶奶一定要赶在正月初三之前。”他埋下头慎重地在她耳边提醒道。 “见我奶奶?还有我爷爷?”她抬起头不敢相信“我可以吗?还能见到他们?” “傻丫头当然可以。你爷爷已经在冥界等了你奶奶三十年了现在他们总算是团员了而我业已为他们安排好一切正月初三他们便要投胎去了。” 终于有了一点值得高兴的事情。 “爷爷很长情啊可以等奶奶三十年。”钟旭靠回他怀里想象着这对老夫妻相见的团圆场面。 “情到深处时间可以忽略不计三十年三百年纵是三千年又如何?!”他看着天上的流光淡然说道。 “其实等待也是幸福……”她闭上眼“可是我连一个等待的机会也没有了……” “也许……会有人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等着你呢?!”他把脸埋进她黑亮的长吸索着淡淡的香味“我们谁也无法预料以后。” “等我的终不是我等的……”她一笑带着挥之不去的黯然“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在求婚时对我说上来了就是一生一世不能回头。呵呵不只是我当我决定做你的妻子时注定我们两个都不能回头了……” “事实上”他又一次轻轻绕着她的丝同时亦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我对你一直心存歉疚……为了我的计划不得不一次一次地欺骗你甚至不惜伤害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只有道歉吗?”钟旭睁开眼“没有其它的?” 他一愣旋即笑了:“你想要什么?” “你说过待一切落定之后要带我去北欧生活。”她仰脸看着他眼睛里只有笑意没有伤心“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哪怕一天也足够。” 最后的一个心愿。 历经了太多的风波当一切都成定局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之间画一个完美的句号。 “好吧待天亮之后我们去北欧。” 他想了想没怎么犹豫便点头同意。 “真的?”她惊喜不已。 “真的!”他摆出童叟无欺的表情而后抱住她说:“躺下睡会儿吧折腾了这么久你我都很累了。呵呵我从来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的话呢。” 不说到罢听他这么一说钟旭真觉得有些疲累不堪了。 她缩起脚拿他的大腿当枕头舒服地躺倒在长度刚刚合适的木椅上。 很奇怪现在这椅子的感觉舒服多了不觉得硬也不觉得冷了。 “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吧。”他怜爱地轻抚她的脸庞温暖地笑容在绚烂的夜空下头分外迷人“睡吧睡醒了差不多天就亮了。” “嗯。”她口里应着却怎么也不舍得闭上眼睛又忍不住开口问:“我们去北欧的哪里?挪威吗?还是再去一次丹麦呢?” “呵呵去挪威吧。夜晚的挪威海海水映着满天星斗非常好看。”他抬头看看头顶“跟这里的夜晚是完全不同的。” “那里有美人鱼吗?” “有啊。夜晚的海面上常常传来这群鱼妖的歌声非常好听。” “是吗?真是有趣……跟童话里说的一样……” “呵呵童话也不完全是编来骗小孩子的……” …… “好累啊……” 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中钟旭越来越迷糊眼皮不停地打架。 “那就闭上眼好好睡吧。”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嗯。”她往里挤了挤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我们……一定要去挪威海……天亮了就走……” “好……我们去挪威海……”他细细端详着她的脸语气轻柔地像在哄一个即将入睡的婴儿。 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钟旭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映着星子的幽蓝海水堪比天籁的悠扬歌声随着微微起伏的波浪婉转回荡在氤氲湿润的空气里海边的崖石上立着一个修长的人影对着她轻轻挥动着手臂像在招唤她过去又像在……同她告别。 在确认她已彻底睡去之后他收回了覆在她额头的手掌。 抬起手他褪下了腕上的黑曜石。 “对不起我无法再陪你去挪威海了。”他轻轻托起她的左手神色安详“又骗了你一次原谅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谎。” “如果我还有将来仍然会选择你作我的妻子。”他微笑着把黑曜石套在了她的手腕上轻轻一吻“这一句……是真的。” 这一句是真的…… …… 当无数道纯白的光芒打破黑暗刺激着沉睡已久的双眼时钟旭清醒了过来。 天亮了?! 带着半分未消退的睡意她慵懒地睁开了眼睛。 咦?! 头下舒服的“枕头”怎么不见了什么时候换成了自己蜷曲的手臂? 再看手腕上何时多了一串黝黑圆润光可鉴人的珠子?! 愣足5秒钟旭一个激灵腾一下从长椅上弹了起来。 黑曜石?! 她戴上了黑曜石?! 亮如白昼的光芒下头十九粒珠子每一粒上头都无一例外的生出了眼睛一样的纹路透着各色的光泽活泛而灵动似有洞察一切的本事。 冥王的“王冠”寻到了新主人?! 那它的旧主人呢? 他……到哪里去了呢?! 钟旭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失魂落魄地朝四周看去。 建筑依旧街道依旧身后的花园依旧。 独独少了他的踪影。 不是说好了要去北欧吗? 昨天夜里不是说好了要去挪威海吗? 他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扔下她走了呢? 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只顾着陶醉在他为她编织的童话里却不知不觉又上了他的当。 舍不得让她面对生离死别吗? 还是他自己也无法面对? 宁可选择这样一个方式悄无声息的离开…… 钟旭颓然坐回了长椅上抱着头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都烟消云散了吗? 除了一份冥王的重责满心浓重的想念……与生生世世的遗憾还留下了什么? 往事历历犹在眼前奈何桃花依旧人面不在…… 钟旭的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王您醒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钟旭抬起头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西装革履与常人无二。 “你是谁?”只看了他一眼她便又低下了头。 “属下是本地的阎罗按照前任冥王的吩咐迎接新王入主。”自称阎罗的男子十分恭敬“四方死神与冥界其他阎罗正在赶来的途中请王先随我移步生死殿吧。” “生死殿?”钟旭眼也不抬“什么生死殿。” “就是王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也是王的专属住地。” “哦……”钟旭擦去眼泪站起身像个无主游魂“走吧。” 来人忙让到一边然后又指着长椅提醒道:“王您好像落了东西。” 钟旭茫然地回头一看—— 昨夜他亲手交给自己的画卷正安然躺在椅子一角。 她登时触电一样来了精神一步跨上去把画卷抱了起来。 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他说要她天亮之后再看的。 钟旭心头一紧迫不及待地拉开了绑住画轴的丝线再握住两头往下一抖画中内容当即一览无余。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冰天雪地将军红花这幅画跟之前并没有区别啊。 然她很快从画中现了让人惊讶的变化—— 那一树火一样绚烂的红花竟然动了起来每一朵都在模糊伸缩变幻最后竟化成了数行工工整整的汉字整齐地排列在画面的左上角白底红字甚为惹眼。 “既生为冥王生死在握须知天下生灵无分贵贱自当一视同仁恪尽职守。你天资极高霸气过人重情重义好打不平如此脾性是你之优势亦是你之软肋。今后当时时自省修身养性万勿鲁莽行事切记切记!” 末了——“书赠吾妻钟旭。” 落款处没有人名只有一张卡通笑脸。 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不为别的仅仅为了那两个字——吾妻。 还有什么值得遗憾的呢? 钟旭强忍住心内的激动目光滑落到了旁边那位将军的脸上。 眉目鼻唇本该陌生之至但是为什么此刻一看到他就让自己想到那个不告而别的家伙呢?! 思念过度的错觉吗?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举着画走到那位阎罗身边问:“你在冥界当差该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来历吧?” 而那阎罗一见这画却像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尊贵宝物一样赶紧朝后退了一步不敢多看它一眼只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回答:“每到冥界易主之时前任冥王会将此画示于继任者面前若他可以看到这满树红花便证明他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力量只要抛弃掉性命即可入主冥界反之若只看到一棵光秃秃的树木则表示此人还欠火候暂时难当大任。” 钟旭恍然大悟难怪他会选在那个拍卖会上不着痕迹地把这幅所谓的“将军射月图”送到她面前原来就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力量到没到足够的程度真是费煞苦心。 “可是这红花怎么又变成了红字……”她仍有不解。 “按照冥界历来的规矩前任冥王会把给继承者的训诫之言封在花朵所在之处新王正式接任后方能见到此训诫。阅毕之后画中的冥王肖像便会自行消失换上新王的样貌以示新旧交替之意此画同王手上佩戴的黒曜石一样都是一种正式的继位仪式缺一不可。” 阎罗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但是这后头的话钟旭已经没有留心听了。 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画中的将军身上。 原来这竟是他的本来面目。 一位不知道生于什么朝代什么地方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古代将军。 “混蛋!一定要到这个时候你才肯出来见我吗?!” 钟旭对着画中之人含着眼泪骂道。 话音未落又听她惊呼了一声。 画里的他身上的颜色开始渐渐褪去从彩色化成了黑白又从黑白归于透明直至完全消失。 “怎么了……不要消失啊……” 钟旭手足无措捧着画卷眼看着里头的人影最终跟纯白的背景溶为一色。 而紧接着在“他”消失的地方一个新的人型轮廓缓缓凸现头眉眼身体从无色到有色一点一点跃然画上似有一枝无形的神笔一般让人咋舌。 很快一个崭新的画中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黑衣加身长及腰峨眉微耸英气过人。一柄三尺长剑红光万丈紧握在手与那满树红花交相辉映在雪地之上分外耀眼。 这个女子是她吗? 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否认。 那的确是她。 跟阎罗说的一样她接替了他的位置画里也好冥界也罢她永远代替了他的位置。 他真的不存在了。 钟旭把画卷紧紧抱到胸前好像抱着他一样感受着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痕迹。 “被你骗了那么多次”她的笑容在泪光里舒展“可是如果还有机会我仍然会选你做我的老公。” 第十四章 尾声 一年后。小^说^无广告的~~网26ddcn 某临街花店前。 不知名的绿色植物爬满了数米见方的花架几朵小黄花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中看上去颇顺眼。 花架下头是一张铺着小方格桌布的别致小桌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两杯浓酽的咖啡袅袅地往外冒着热气。 “不当医生当花匠呵呵这里被你打理得不错啊。”白衣女子悠闲地用小勺在浅绿色的咖啡杯里搅拌着笑意盈盈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从这里经过。” “我并不知道。”对面的男子端起咖啡微笑着呷了一口“不过这条路是去机场的必经之道。我只是碰碰运气罢了。” “呵呵那你的运气真的不错。”她放下勺子抬头看着他“对我来说包括飞机在内的种种交通工具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既然你仍然选择以从前的身份在人间出现那么表示你依然留恋从前的生活方式所以冥王还是有乘飞机的可能。”男子嘴角一扬笃定地笑道“千分之一的机会我能在这里见到你。” “旁观者你还是那么热衷于猜别人的心事吗?自以为是的态度到现在都没有改。”她端起咖啡嗔怪着“不过空间穿梭的确不如坐飞机舒服。” 他哈哈一笑旋即非常慎重地纠正她:“我已经不是什么旁观者了只是一个没有来生的普通人类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一抹不知为何的复杂神色侵上了女子的眉梢她迟疑了许久轻声问了一句:“她好吗?” 男子点头面上罩着一层淡淡的喜悦:“刚刚过了一周岁的生日。” “是吗。”她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惊喜“你……准备等她?” “嗯。二十年以后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看得上我。”他摇摇头故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见状女子嘻嘻一笑:“放心啦就算你白了胡子白了头也定是一个魅力无法挡的老头儿。我姐姐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那就承你贵言了!”他双手抱拳一本正经。 “客气客气!”她学着他的样子回敬着。 两人被彼此的夸张动作逗得大笑不止。 笑过女子伸手擦去挂在眼角的泪珠对他说道:“许久没有笑得这么开怀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两个可以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像老朋友一样。” “是啊。从前我们之间除了斗个你死我活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交流了。”他很是赞同她的话随即他很认真地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始终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在我成为你老公的‘帮凶’之前我的确是想过要伤害你的。” 老公?! 她微微一怔。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词语了。 “算了那些事情过去了就不必再介怀了。”她颇大度的摇摇头紧接着却柳眉一竖故作气愤状“不过你真的很过分。演得那么逼真害得我深信不疑一度认为自己拆散了世上最难得的一对恋人。” “但是你真的差点拆散了我们啊。”男子心有余悸“我没有想到你恰恰会在你姐姐即将投胎的时候到医院找到我。为了不影响整个计划且让她顺利转生我以送那些被困在医院里的冤魂入冥界等候轮回为条件要他们想办法拖住你。到我们在天台决战时我以为你姐姐已经投胎去了却没料到不知内情的她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在最后一刻跑到天台来阻止你杀我。” “我的老天……”女子诧异万分半晌才拍拍胸口“还好多亏我当时心软及时放走了你们。” “你那还叫及时啊。”男子瞪大了眼睛“只差一秒钟你姐姐真的万劫不复了。” 女子眉头一皱理直气壮地辩解道:“谁让你先骗我的?” “骗你的确不对。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别人自然要把工作做到底的。何况这个工作关系到两界的安危我不敢有任何纰漏。”他有些无辜地解释着“但是我并没有欺骗你们家所有人。你姐姐离开之前拜托我把她已经投胎的消息告诉给你奶奶要她安心。所以我在你去度蜜月的时候去牧场找到了她算是完成你姐姐的心愿。” “有这回事?”女子声音高了好几个度“哈怎么她从来没给我提起过?难怪当初我悲痛欲绝地告诉她姐姐消失了的时候她那么镇定这老太太果然老奸巨猾。莫非你把整个计划也告诉给了她?” 他摇头:“没有这个计划只有主谋跟帮凶我们两个知道而已。老太太虽然有所觉察但是她始终料不到加诸在你身上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庞大布局。” “这种事情只有他做得出来这样复杂的心思谁又能料得中呢。”女子深深叹了口气。 “呵呵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他摩挲着光滑的杯沿“说说现在吧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似乎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她想了半天道:“我接手冥界不过一年时间很多工作还不太熟悉我……” “我不是问你这个。”他打断了她从身后的书报架上抽出一摞报纸翻出一张摊到了她的面前指着上头的某处说:“我是说他。” 女子把报纸拉过来醒目的头版标题附带一张硕大的照片迅即印入眼帘—— “历经数周艰苦谈判盛唐集团已与k国xx石油公司就合作事宜达成共识盛唐掌舵人即将于近日返国。” 旁边那张照片里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面带微笑意气风。 只看了一眼她不由得头晕目眩赶忙把报纸翻转过去。 “‘盛唐集团总裁夫妇深夜遇袭男方昏迷不醒女方下落不明现场遗留大量血迹疑为一伙流窜至本地的暴匪所为。’一年前的某段时间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从那个时候起我总是有意无意地留意他的动向。知道他后来安然无恙也知道了他康复之后对于回国后的这几个月全无记忆。”他拿回报纸看着照片中的男子“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我仍然习惯于把他们看成同一个人毕竟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孔。呵呵连我都尚且如此你又如何放得下呢?” “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她笑了笑似在回忆一段许久不曾想起的往事“这个安排不错啊他失忆我失踪从此之后再无瓜葛还不会引起旁人的任何怀疑真的很好。” “实话?!”男子眉毛一挑满脸疑色。 她深吸了口气笑:“实话!” “你真的放得下才好。”男子说罢站起身“等等我有件礼物送你。” “哦?礼物?!”她很是好奇。 片刻之后男子从花店的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翠绿的小花盆。 “喏送给你的。”他把花盆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她拿手指拨弄着花盆里两株长相类似被缩小了的树木的植物。 “我自己培育出来的改良品种。”他得意地笑了笑“迷你版的裟椤双树。” “裟椤双树?”女子吃了一惊“世界上居然有可以被种在花盆里的树?” “说了是改良品种嘛。”男子随手取过一个喷壶小心地往盆里喷着水“我总不能让你抱着两棵原版大小的大树满世界跑吧。” “干嘛送我这个。”她挠了挠头。 “相传佛祖涅盘之时东西南北各立有此树两株俱是一枯一荣。”他放下手里的喷壶看着她“有枯便有荣有悲便有乐有生便有死同样有开始就有结束世事就是这样循环往复。” “呵呵怎么突然这么深沉了。”她轻笑捧起“礼物”细细观赏“我知道你一片好意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聪明如你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他坐回椅子上啜了一口余温尚在的咖啡问:“打算离开?” “不然怎么会从你这儿经过。”她耸耸肩继续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挂心的事了。爷爷奶奶都顺利投胎去了钟晴那个臭小子也返回雅典继续他的学业了。在***葬礼上老爹老妈叔叔婶婶全体都回来了看他们的样子生活得还满滋润的。唉简直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葬礼?你也去了?”他呵呵一笑。 “当然。别让他们现就行了。”她放下花盆神情狡黠“总之就让家人们以为我失踪了吧。伤心虽然难免但总不至于绝望待到他们百年归老之后再告诉他们实情。” “有道理。反正他们早晚都会去到你那里。”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而后又正色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去北欧那边转转。”她的口气轻松之极“听说夜晚的挪威海很漂亮。” “不错的选择。”他半眯起眼看向外头明媚的阳光“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点的飞机。”她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动身去机场了。” “好吧。”他站起身伸出手“一路顺风。” “谢谢。”她也站起来。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后会有期。”阳光洒在她的笑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金色。 “再见不知是何日了。”男子松开手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我也很快要离开这里了。那家人马上要搬去另外一座城市了。” “哦?”她略略一惊旋即严肃地直视他的眼睛郑重无比地说了一句: “许飞好好待我姐姐!” “呵呵好好待你自己!” 漂亮的花架下传出一男一女释怀的笑声。 天空里的云朵移开了去被遮住脸的太阳终于可以无阻无碍地释放热度与光彩。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整个城市的风景依旧。 一个带着温暖阳光的冬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 …… 机场。 熙熙攘攘的侯机大厅里钟旭提着一方小小的旅行包低着头默默地在人群里穿行。 事到如今自己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境? 她弄不明白一塌糊涂。 只知道一年时间并不够遗忘。 否则她不会在看到那个人那个其实跟她毫无牵连的男人的照片时心里仍会隐隐作痛。 许飞说的一点不错。 她还是想念他的。 看来在以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依然要带着本该“放下”的回忆生活下去。 算了不能再想了每次一想到这个问题总是头痛欲裂。 钟旭揉着自己的额头快步朝前而去。 走着走着一个男人匆匆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传来。 “这位小姐请留步你的东西掉了。” 钟旭一听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回头一个高大的身型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你的机票。”有力的大手把薄薄的纸片递到她面前后面是一张带着浅笑的俊朗面孔。 钟旭看着这张脸觉得自己愣足了一个世纪。 “小姐……你的机票。”来人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得不又说了一次。 “啊……”钟旭定定神迅恢复了常态伸手接过了机票礼貌性地笑了笑:“谢谢。” 男子优雅地摆摆手笑道:“不客气机票这些最好不要随便揣在外衣兜里很容易丢的。” “嗯谢谢提醒。”钟旭把机票收好笑得非常自然。 “呵呵再见。”男子点点头转身正要离开却又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端详着她的脸。半晌冒出一个问题:“恕我唐突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什么?! 不可能他不可能对她存有任何记忆。 可是为何他会这样问?! 钟旭的心不是不震惊的。 然她最终只是轻轻一笑: “没有。你认错人了。再见。”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留下一脸疑惑的男子站在人群里呆。 “总裁您怎么一个人先出来了?我们快走吧大家都在外头等您呢。”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从旁边跑出来满头大汗。 “啊。”男子应了他一声眼睛却仍看着钟旭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他有些怅然地收回目光“奇怪总觉得是见过她的。” “什么?总裁说哪个她啊?”中年人抹着头上的汗水小心地询问着。 “哦没什么。大概认错人了。”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那我们走吧大家都等着呢。” “嗯。我让你准备的合约都准备好了?” “全部准备妥当了。” “好极了。” …… 两个人的对话在渐渐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 轰。 一架银灰色的飞机稳稳地冲上天际。 机上钟旭偏着头凝神注视着外头的湛蓝天空。 片刻之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把旅行包取下来放在腿上从里头取出她用了障眼法才得以带上飞机的小玩意儿—— 许飞送给她的特别礼物。 两株小得可爱的裟椤双树。 看着怡然自得的它们钟旭的心情也无可名状的舒展开来。 有枯就有荣有悲就有喜。 有开始自然就有结束。 那……是不是结束也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呢?! 钟旭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嗅着从裟椤双树里散出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嘴角挂着深邃的笑意她闭起双眼静静地思索着。 抓鬼一家人系列第一部《我的老公不是人》。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