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续9》 国庆贺文,非盗墓笔记,免费奉送。 我接下来要讲的,不是故事,而是真事,是发生在那个红色年代的真实事件。 八十多岁的抗日老军人是我的邻居,据他讲,这还是六十年前中国建国前夕的事情。 老军人叫胡舟,六十年前的今天,当他们那一个团都还在抗日战场上血战时,大喇叭里却忽然传来日本投降的消息。那一刻,所有人都矗立在原地,看着忽然撤退的日军有些不可置信。 日军投降?这是在做梦吗? 八年的抗战就这样结束了? 胡舟当时愣在原地,手中的冲锋枪都不知道该指向哪里。 周围的战友都在各自连长的组织下开始撤退,胡舟反映过来,终于明白这是事实,日军投降了,八年抗战,我们胜利了! 胡舟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述的热流,他立刻在人群中找自己的战友。 周围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他抓住身边的一位军人,急切的问道:“我是三团八连的,有没有看到我们连的人在哪里?” 被他抓住的军人满脸都是血,神色掩不住的激动,喃喃道:“胜利了,胜利了……你说什么……你是八连的,我好像没有看见八连的人。” 人群如潮水般的后退,日军在转眼间已经整齐的撤退,战场上竖起了一面白旗在未散的硝烟中迎风飘扬。 胡舟被人流挤着往后撤,他不断四处寻找自己的战友,老石、黑子、连长,你们在哪里,我们胜利了,我们不用在打仗了! 胡舟喉头哽咽着一股闷雷,想要放声大吼,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份喜悦。 但胡舟没有看到他的战友,他跟随着撤退的人潮退回营地。各连的连长正在清点人数,所有人都整齐的列队,只有胡舟一个人站在一处。 这一刻,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胡舟看着周围各连集合的人群,而三团八连的位置上,却只有自己。 最后统计出来,他们这一个加强团阵亡失踪两千余人,而八连,除了胡舟,全部阵亡。 胡舟觉得天塌了。 他额头还在流血,布满硝烟的年轻面孔只看的清一双乌黑的眼珠,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营地,看着其他默默流泪的战友,双腿一软,膝盖硬生生的砸在土地上,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来。 胡舟十三岁那年,正是中国大乱的年岁,他的父亲是位教书先生,靠给人当西席为生,但到了最后,几乎连西席都没得当,后来又相继遇上了旱灾,再加上日本人入关,胡舟的父母在这样动荡饥荒的年月,就那样被活活饿死的。 十三岁的胡舟骨瘦如柴,他没有田产,也没有手艺,为了能吃口饭不至于饿死,最终拿上了枪杆加入了当时还不成气候的抗日军。 抗日战争这几年下来,无数人前赴后继,死了一批又一批人。胡舟或许是运起好,或许是死去亲人的保佑,八年!八年的浴血抗战,他奇迹般的活到了现在。 身边的那些战友无一不是亲如手足,他们好不容易在硝烟中活到现在,眼看离新中国只有一步之遥,却死在最后的战场上。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烽火大伙儿都挺过来了,为什么这一次,最后一场仗,你们竟然都撇下我走了。 那晚,胡舟喝了酒。军队是戒酒的,胡舟是在当地的农户家里弄了一瓶,酒是三五牌的劣酒,这酒不仅劣,也烈。 这一天晚上,三团举行了‘庆功宴’,当地的老百姓都拿出自己最好的衣服穿在身上,家家张灯结彩如同过年。 白天,大姑娘小媳妇们爬上了山坡摘野菜,到了夜晚,将各种野菜摆上桌,军民同庆。 胡舟看着营地里,战友们正同老百姓们唱着军歌: 这是我们的土地, 这是我们的故乡, 我们英勇而坚强, 我们团结而有力 我们为祖国的生存而奋斗, 服从命令,保卫边疆, 联合民众,抵抗暴强, 把自己的力量,献给祖国, 完成中华民族的解放。 嘹亮的歌声在广阔的平原上飘荡,如同一只挽歌久久不散。 胡舟喝高了,双眼浮肿泛红,他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昨日的战场上。 战场上荒芜一片,草木不生。 天空中挂着一轮猩红的月,朦胧的月光给四周的景色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薄纱。 月已残缺,如同胡舟此刻痛的快要破碎的心脏。 场上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都是就近挖大坑掩埋。 在那个年代,为了防止尸瘟,战场上的尸体大多都是挖深坑掩埋,或者直接焚烧。 这些埋尸坑七零八落的散布着,直径至少有六七米,上面填平了土,新翻的土还的泛着猩红,不知是血的颜色还是泥土的颜色。 要不了几年,这里就会长出荒草,逐渐被人遗忘,再也没人知道这些消失的英雄,他们曾经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在这片土地上,奉献了自己一生的热血与梦想。 胡舟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巨大的埋尸坑,想着死去的战友,终于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下去。他的双手死死抠着地上的泥土,在一个尸坑旁痛哭不已。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新翻出的土地里,将猩红的土地染湿,他觉得这些不够,他心中的痛完全无法抒发。 只差一步,就一步。 新中国就要成立了,兄弟们,你们看到了没有,小日本投降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活着。 胡舟在痛苦,他的声音压抑而低沉,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喉间发出嘶哑的咆哮。 过往的岁月在胡舟的脑海里闪现。 他想起了,在行军的路上,为了驱赶枯燥的嘹亮歌声,那歌声在山间回荡,在雪原里穿梭,在峡谷间震颤,每每让人斗志昂扬。 他想起了无数个与战友们仰望星空,遥想未来的岁月。 那些岁月,那些战火,那些声音,还如此鲜明的在眼前浮现,在耳边回响,而故人却已经离去。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看到人血就吓的双腿发颤,敌人的刺刀来了都无法躲避。 是身边的战友,他们一次次救了自己,为自己挡枪挡弹,将自己从敌人的刺刀推开。 为什么,当我已经变强,能为你们挡枪挡弹的时候……你们连一个机会也不给我就这么走了。 胡舟的心在流血,那种疼痛到生不如死的感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就在他哭的昏天黑地时,荒原上忽然刮起了一阵旋风。 地上的树叶子打着旋儿被吹起,胡舟被风沙迷了眼,双眼因为哭泣和风沙火辣辣的刺痛着,胡舟止住了眼泪,感觉眼球如同被石子摩擦一般的刺痛,他不断用手去揉眼睛。 身边的风越来越大,无数小石子被风卷起,打在胡舟的身体上。 此刻正是初春的夜晚,夜风带着春寒,让人的皮肤起了一层疙瘩反应。 胡舟身体忍不住抖了抖,他感觉跪着的膝盖似乎被吹起的石头打了一下,石头敲在膝盖骨上,生疼生疼。 胡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顶着旋风眯着眼往下看,这一看,顿时浑身发寒,喉头发紧。 只见猩红的泥土中,一只惨白的手正慢慢的伸出来,那只手上布满了鲜血,此刻正努力的往外伸,手不断的抓着胡舟的膝盖,似乎想要借力爬起来。 胡舟心脏仿佛一下子被抛上了高空,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竖起,头皮阵阵发紧,喉咙似乎被一双手掐住,连叫声都发不出来。 他几乎手脚并用的往外爬,爬出了尸坑的范围。 身后刮起一阵旋风紧跟而来,胡舟脊背发凉,下意识的回身一看,只见那只手依旧在往外爬。 惨白的手不断在土中挣扎,五指求救般的伸向天空,仿佛在做垂死的挣扎。 它想出来…… 胡舟这些年在战场上遇到过不少奇怪的事,看多了生人死人,刚才只是被突然吓到了,这会儿缓了缓劲儿,他双眼瞪着那只手,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希望,难道……难道尸坑里还有活口?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胡舟的心脏噗通直跳,死去的战友立刻在心中呈现出来。 还有活口!一定是这样! 胡舟打仗这么些年,部队就是他家,战友就是他的亲人。 他本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又是孤身一人,此时这个想法,让胡舟几乎狂喜的想吼叫出来。 他再也不害怕,顶着那阵迷眼的旋风,用手挖着尸坑,一边挖一边叫道:“兄弟,你忍着,我救你出来。” 胡舟直挖都手都出血,但他生怕动作慢了把里面的人憋死了,忍着十指连心的疼痛不停的用手挖。 渐渐的,一具穿着我军服装的身体露了出来,腿、身体,手,肩膀,最后,只剩脸上盖了一层薄土。 里面的人大约是消耗了太多体力,只手和脚不断的动弹,脑袋却是动也不动。 胡舟立刻伸手去他脸上刨去,嘴里急切道:“兄弟,快,呼吸!” 谁知刚刨了一把,手上立刻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胡舟抽出手惨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只见自己手中正淌着艳红的血,食指从中间断开,隐约可以看见中间白花花的骨头。 胡舟痛昏了脑袋,不明白怎么发生这种事,等他睁开眼时,一张鲜血直流的脸正贴着他的脸,黄色的眼白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张脸是他最好的战友,是他熟悉的面孔,此刻却让人胆战心惊。 老石…… 胡舟的心跳霎时间漏了一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那倒在地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腿仿佛僵硬一般伸的笔直,他的脸上沾满了艳红的鲜血,后脑勺的地方,一根明晃晃的刺刀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芒。 那张青白僵硬的脸上,正逐渐绽放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那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被军刀刺裂的嘴角一直笑到了耳根…… 那已经不是人的表情。 胡舟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怨恨,带着不甘,带着绝望的嘶吼:“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了……嘎嘎,你活着,你一个人活着,来陪我,来陪我……”胡舟眼前只剩下那张诡异的笑脸,耳边仿佛骨头摩擦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胡舟感觉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头颅的脑浆缓缓荡荡地滴落到自己的面颊上,胡舟几乎无法呼吸,鼻尖是一种奇怪的味道,人脑液的味道。 他想跑,脚却不听使唤的打颤,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晕倒。 冰冷的手指掐住了胡舟的脖颈,喉间传来一阵剧痛,胡舟手脚不停扑打,身体的力量却越来越弱,肺部因为缺少空气而发出阵阵闷痛。 最后,胡舟停止了挣扎,他看着眼前熟悉的战友,看着他布满血液的脸庞,随即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胡舟眼中的泪水不断滑落。 他缓缓伸出手,拍在对方的肩膀上,惨笑着用破碎的嗓音道:“我、我不走,咳……我来、我陪你们,老石……大伙儿……你们知道吗……咳咳,日本人投……投降了……咱们的……咱们的新、新中国……不、不远了。” 胡舟忍着喉间的剧痛断断续续的说着,他的眼前已经因为缺氧而模糊,恍惚间,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日本人投降了……真的吗,他们投降了……” 胡舟知道是谁在说话,他想点头,他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逝去的战友,可惜,他此刻已经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来。 最终,胡舟的意识一片黑暗,他想,自己也死了。 意识涣散间,胡舟想,自己的一生太短,也太长。 自己今年只有二十四岁,却已经打了八年的抗日战,八年来,无数人前赴后继,在这条路上倒下了一批又一批人。这些人中,有自己不认识,却怀中同样梦想的战友,也有日夜并肩生死与共的兄弟。 他这短短的一生,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能死在最后一场战役中,能死在新中国的路上,够了。 兄弟们,带我走吧,我愿意跟你们一起。 胡舟终于完全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醒来时,胡舟在营地里,他已经被重新编排进了四连。四连的连长黑着脸罚他跑步,据说他喝醉了倒在战场上,还在埋尸地上到处乱写。 跑完步,胡舟顶着烈日又到了那片战场,他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为什么自己安然无恙?难道昨晚那是梦吗?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胡舟到了那片埋尸地,他踉踉跄跄搜寻着昨晚那个尸坑,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猩红的大坑上。 潮湿的红色泥土上用手指写了一排字:活着,替我们看新中国。 胡舟流泪了,男儿的泪水如泉涌。 那字他熟悉。 他想起了昨晚那人的脸,想起了那人不甘的、怨恨的咆哮。 胡舟砰的一声跪下,伸手缓缓抚摸着那猩红的泥土,半晌,猛的仰头大吼:“我会活下去,兄弟们,放心吧!”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再孤独。 即使故人都已经远去,但他们的梦想与热血,从未离开。 后来,胡舟又相继参加了朝鲜战役、淮江战役,在无数个生死关头,他都默默念着自己在尸坑前立下的誓言,为了见证弟兄们的新中国,活下去! 胡舟老人跟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正是清明。 他穿着藏青色的中山装,即使已经年近八十,脊背依旧坚挺。 他的手中捧着一束金色的菊花,不是在花店里买的,而是早晨爬山时摘的。 那一束野菊还含着露水,在晨风中摇曳。 老人家望着眼前的纪念碑,目光看着上面一幅幅战争的浮雕,许久,才将手中的菊花放到了纪念碑前,缓声道:“老石,我又来看你们了。你们也别嫌我天天来烦你们,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儿子要搬到京城去,我去给他们带孩子,以后看你们的时间就少咯。不过,除了毛主席阅兵那年,我好久没去过北京了,现在咱们中国发展的很好,几位国家领导人很廉洁,只是日本人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侵华的事实,唉,人老了就是有些啰嗦,你们放心,我身体还硬朗的很,你们要想跟我一起练枪,还得再等上几年……” 我站在一旁,看着老人旁若无人的对着纪念碑聊天。 他满头的银丝在晨风中颤抖,他苍老的脸上流露着笑容。 有些人,即使死了也会被永远铭记。 没有人知道六十年前的四团八连死在何时何地,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一个绰号叫老石的人,也没有人知道,六十年前,在那个充满了战火的贫瘠年代,他们的情谊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时间,即使远去多年,依旧能与逝去的故人笑谈古今。 没有人记得,但胡舟记得。 过了几天,胡舟老人真的去了北京,我也再没有见过他。 清冷的纪念碑前,少了一位每天献花的老人,少了他的故事,于是,我也去的少了。 磨铁图书推荐 ps:本章为图书推荐,免费的。 磨铁中文网悬疑都市类精品推荐 《苗疆蛊事》:motie/book/16174 各大贴吧论坛超人气悬疑类红书,绝对值得一看。 巫蛊之祸,自西汉起延续几千年,屡禁不止,直至如今,国学凋零,民智渐开,在大中国,唯乡野之民谈及,许多“缘来身在此山中”的人都不知不晓不闻。而巫蛊降头茅山之术,偏偏在东南亚各地盛行,连香港、台湾之地,也繁荣昌盛,流派纷起。 诸位好友,真的认为华夏大地无奇人焉?然也?——否!否!否! 我会告诉你我就是一个来自苗疆的养蛊人么? 《不良之年少轻狂》motie/book/17274 各大贴吧论坛超人气都市类红书,抚琴力作。 不良少年,热血轻狂! 在初中被同学们欺负、排挤了三年的王浩,以为来到城南高中会有所改变,谁知道,在这里却又碰到了初中时的老对头…… 不过这一次,王浩决定改变自己的命运。见证一个原本懦弱无能的好学生,一步步崛起为“坏蛋”的成长史! 《78年我的捉妖经历》:motie/book/14418 听延北老九讲述那段淹没在岁月中的神秘往事。 “事物反常必有妖!”这是我想起巴图时就立刻浮现在脑海中的话。 其实我并不认识巴图这个人,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是从老叔(卢建军)那里听来的,但也就是那一次次惊心动魄的异事、刀尖跳舞的经历让我对巴图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让我有种不得不把他这些事迹写下来的冲动。 今年年初,老叔把他三本日记邮寄给我,这里面记载着都是他和巴图一起去捉“妖”的事情,我正巧就以此日记里面的内容为纲,并加入了一些我的想象,以第一人称攥写了《捉妖》。 《捉妖》共计十三卷:“瘟神再现”、“怒海惊魂”、“灰霾中的美杜莎”、“神秘死神”、“妖现食人部落”、“潘多拉魔盒”、“裂头杀星”、“双面尸王”、“通天之眼”、“饿魇附体”、“百蛊魔君”、“金蟾现世”、“食鬼归来”。 老九希望能通过这本书来让更多的人能知道老巴这个人,体验老巴与卢建军做过的那些事,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妖的存在,但绝不是西游记中那些蛇 《成精的伙伴》:motie/book/16379 一切不可能成精的东西都成精了 儿时,我的双胞胎弟弟,害死了一只癞蛤蟆,姥爷告诉我们这是金蟾大将,我两会遭报应的,弟弟于第二天莫名其妙死去,而我也在第二年差点命丧姥爷之手 金蟾王国?老鼠成亲?狼变人形?母牛生猫?竹子杀人?等等一切让你想不到的事情,本文以质朴的语言,来向你讲述大自然那些成了精的神奇世界! 《将盗墓进行到底》:motie/book/16711 盗墓家族幸存者讲述最离奇的古墓,绝对不一样的悬疑盗墓小说。 一百年了,他们一直在寻找一只神秘的眼睛。 这是一场跨世纪的角逐和阴谋,不谙世事的我从一次死亡行动中走入了这场阴谋,最终极的秘密隐藏在被风沙掩盖的西夏古朝中。 使人瞬间衰老的敕燃马牌,湮没在大漠深处的黑水城,一个只在史书中存在的神秘道士冥冥中操纵了一切,让这场残酷又诡异的追逐持续至今。当所有真相全部被揭露时,谜底竟然如此离奇而且无情。 死亡并不可怕,心底最深的恐惧,其实来自黑暗中那双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 龙飞在磨铁的第三本书,品质保证,绝不太监,请大家放心收藏。 第一章(下) “老板,你总算回来了。”王盟大叫。 我心说今天怎么这么热情,指使王盟给我泡了杯茶,便问道:“这几天都在开店?” “开。”王盟苦着脸,道:“快开不下去了,老板。”他支吾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为难的话想对我说。 我太了解王盟的个性了,两年前,他还会为了工资的事情,支支吾吾跟我拐弯抹角说半天,但后来潘子死后,我硬着头皮接下三叔的产业,一时无人可用,又将王盟赶鸭子上架,出去替我跑事儿,这两年锤炼下来,已经是混得不错,虽然算不上四平八稳,但这种犹犹豫豫的态度,却很久没出现了。 “什么事儿,说。”我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耽误时间。 王盟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最后像是下了决心,道:“老板,这消息不太好,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心说,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我已经听的太多,也做的太多了,于是挥了挥手,示意王盟说。 “下面散了。”王盟说了一句,便来看我的脸色,我端着茶没吭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王盟接着道:“二爷走了之后下面就不太平,不过雷叔在掌管,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但就在六天前,突然联系不上雷叔了。不知从哪里传出消息,说……说……” 他支支吾吾,这时,闷油瓶从楼上晃下来,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径自躺倒了一边的摇椅上。我给王盟递了个眼色,王盟识趣的转移话题,问道:“老板,赵旺那小子电话一直打不通,这两天要不要我留下来帮忙?” 听他提起赵旺,我心里不太舒服,这种感觉很难以形容,你明明知道一个人已经走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当你听见另一个人若无其事的谈起他,仿佛他还活着时,那种感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特别是,这个人还在你心中形成了一根刺,那就更让人难受了。 我点了点头,平静道:“留下来吧,赵旺辞工了,以后都不会来了。” “什么?”王盟大叫,露出一副死了儿子的表情:“赵小子辞工了?老板,我就说你工资太低了……”我瞪了他一眼,他顿时不敢吭声了,瞟了眼一边的闷油瓶,就装模作样的去擦花瓶。 我知道王盟是有什么话说,他说了那一句下面散了,我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三叔走后,盘口落到我手里,下面不服气的人很多,本来就已经散了不少,剩下一批人,都碍着上面还有二叔,都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后来从昆仑山回来之后,二叔接手了生意,将我给踢出去,盘口的事情,我就没有关注了。 当时王盟已经混的不错,甚至说已经混熟了,不想脱离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捞票子是人的天性,我后来问过王盟,还要不要继续在盘口做事,王盟道:“老板,这样挺好的,我要再不加把劲儿,女朋友就要跟我分手了,除非……” “除非什么?” 王盟狡猾的笑道:“除非你给我涨工资。” 我直接踹了他一脚,道:“爱怎么样随你。”后来我就没在管过,但王盟后来跟着二叔底下跑,也会得到很多及时的消息,有时候来看我时,会跟我说一说情况。 据说二叔接手盘口后,不知道有什么动作,但王盟说,那就跟变了天一样。 之前那些人虽然在我手下混,但大多抱着轻视的态度,即便年终查账聚会,一群人坐的歪歪扭扭,甚至还有人在我面前翘着二郎腿。 二叔接手后第一次查账,大概是看我的面子,因此也将王盟带着。当时那场面,据说那帮人乖的跟孙子一样。二叔不像三叔一样狠厉,让人一看就是枭雄,二叔当天,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和颜悦色,对下面的人说话,就跟对孙子说话一样和蔼。 按理说,那帮人都是刀口舔血的,二叔这君子之态,肯定是压不住的,但奇怪的事情就在这里,因为那天,没有任何人敢多动手脚,出门时还挨个挨个鞠躬,王盟说,那才真叫气压全场。 我知道,二叔肯定不会像王盟所说,什么也没做。二叔这个人多年以来深居简出,即使开了间小茶楼,也都是教给别人在处理。 一个男人,一辈子不找女人,不做事业,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只能说明,二叔的势力是埋伏在我们所看不见的地方,他这几十年来韬光养晦,丝毫不显山露水,那么所积蓄下来的力量,必然是极为可怕的。 能在一天时间,让三叔盘口底下的人规规矩矩,这不是气惩能做到的,一个人的气场,不在于他自身,而在于他所拥有的一切。 如今二叔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手底下的事情教给老雷,这些人一开始畏于二叔的余威不敢放肆,但他们都不是善茬,盘口几经易主,先是我接手,然后是二叔,后来甚至更是教给一个外人在打理,明眼人都能看出,吴家内部出了问题,他们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个局面我早已经料到,如果二叔不走,或许还能将三叔的盘口整合起来,甚至扩大,但二叔一消失,下面散架,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对于老雷的消失,我感到很介怀,第一,因为他是黑背老六的后人,第二,因为他跟二叔关系不浅,第三,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据我对老雷的了解,他对二叔,虽然不像潘子对三叔一样忠犬,但他们之间,必然因为什么事情而琼在一起。这样一个人,突然失踪,而且放弃了二叔教给他的任务,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令他消失的那件事,比二叔交给他的任务更为重要。 这件事情,会是什么? 王盟碍于闷油瓶在场,因此转移了话题,但我知道他话没说完,于是下意识去看闷油瓶,却发现闷油瓶也正在看我,淡漠的目光透着一股犀利,我下意识的就心虚了一下。 接着,闷油瓶指了指王盟,淡淡道:“接着说。”王盟呆了,看了看我,又小心翼翼的问闷油瓶:“说什么?”闷油瓶散淡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起来,我知道闷油瓶刚才估计是听见什么了,他走路就跟猫一样,而且耳力非凡,想瞒也瞒不住了,于是冲王盟点点头,道:“见张爷如见我,不用藏着,继续说。” 王盟苦着脸,道:“张爷可比你好伺候多了。”我呛了一下,心道,当然好伺候,只要记得给他吃饭,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王盟抱怨完,便压低声音道:“老板,自从雷叔失踪后,不知从哪里传出了流言,说是雷叔自己夹了个肥斗,结果吃不消,折在里面了,还说……吴家的气数尽了。” 我忍着心中的一股怒气,有种想揍人的冲动。这些盘口是三叔留给我的东西,我虽然没本事,但这两年来,也尽了全力去维护,三叔大半辈子,没儿没女,除了几个暖床的女人,大概连个知心人都没有,他一辈子攒下的家业,临到头都留给了我,即便我再不喜欢这行,我也不会放任它自生自灭。 即便不为三叔,一想到潘子,我都无法坐视不理,潘子要知道,我把三叔大半辈子的产业全败了,估计死了都不安生。 王盟估计是看我脸色不好,于是安慰我,道:“老板,我后来琢磨着,这些消息,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出来扰乱人心,想趁机得势,先不说上面还有二爷,老板你英明神武,睿智过人,哪里轮得到那些小王八蛋出来跳。” 我一腔怒火,被王盟搞没了,忍不住道:“马屁拍的够溜,就学了这些东西?” “哪儿能啊,老板,一般人我还不拍呢,这事儿我也就跟你一说,不过二爷一走,雷叔跟着消失,您要是再不出面,那些人还真以为吴家垮了,到时候……” 我估计老雷一走,王盟日子也不好过,看他那张苦瓜脸我也知道了,于是挥了挥手,想了想,又道:“你手上有多少人?” 王盟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捞头,道:“十三个,都是愣头青,老板,你别笑话我,两年前不是你跟我说的,人是靠慢慢养出来的嘛。” 我道:“愣头青也没关系,去捎信,就说年终了,吴三爷要查账。” 王盟咽了咽口水,道:“那万一他们……”我没吭声,沉声道:“去办吧。”王盟点点头,做了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便收拾东西走人了。 他走了,铺子还得照样开,我将大门全敞开,顺道叫了份外卖,跟闷油瓶吃,一边吃一边想着二叔的事,算算日子,还剩十三天左右。 闷油瓶突然道:“你打算怎么办?” 难道闷油瓶主动开口,我自然不能不给面子,但这毕竟是吴家内部的事情,肮脏的很,本来我是不想让闷油瓶知道,但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我也放开了,这事儿,如果真瞒着,反而是我不仗义,我对闷油瓶说实话,道:“小哥,我还真没想到怎么办。说实话……我不知道二叔究竟干什么去了,但这是三叔留给我的东西,我得替他守着,就算要败,也绝不是在我还活着的时候。” 闷油瓶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其实我很想提醒他,嘴角上沾了米,但想了想,为了自己脖子的健康着想,还是装作没看到好了。 我不知道闷油瓶在想什么,但这件事儿,不能趁个人英雄主义,他在斗里确实很厉害,但在盘口这堆错综复杂的关系里面,武力是需要的,但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除非将所有不听话的人都抹杀掉,但显然,这不可能,就算闷油瓶有这个能力做到也不可能。 我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安安静静开了一天铺子,期间,我给小花打了个电话:“手底下的人借我一些。” 电话另一头,小花的声音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已经料到似的,他问道:“你还想管你三叔的事?” “那也是我的事。”顿了顿,我苦笑道:“小花,该放弃的,我都放弃了,但有些事情是人的底线,我不能放弃。”再大的伤痛,总有过去的时候;再重的好奇心,总有被磨光的时候;人的心里永远有一道底线,这条线,会在现实的冲击下慢慢后退,你会因为现实而逐渐让步,但并不意味着,这条线会因为让步而消失,它会退,直到退无可退。 但这一道底线,永远不会消失。 自从第一次下斗来,事到如今,如果我还有什么固执坚持的东西,恐怕也只剩下这个了,我可以不去追究那些谜团,将那堆迷雾抛诸脑后,但有些事情,是永远都无法退步的。 第二章 (上) 小花那头沉默了一下,叹道:“随你去了,我派一些人给你。” 他说完,似乎想挂电话,我立刻阻止他:“等等,还有一件事。” “嗯?”他道:“什么事?是不是想起要还钱了?”我道:“兄弟一场,谈钱太俗,我是想问你,二叔留给我的东西,可以给我了吧?” 小花那边突然断了声音,很久没有说话,我几乎都以为是手机坏了,打那边没有忙音,于是我耐心的等,等了很久,小花道:“该给你的时候,自然不会让你提醒。那并不是一个好东西,也绝对不会带去什么好消息。”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我盯着电话,半天才回过神。 第二天,我接到了王盟的电话,他说话已经带到,那些人来不来,就不知道了,时间订在十一月五号,也就是后天。我吩咐王盟,将他手下的楞头青都集合好,到了那天去撑场面。 原本我手下也是有两批人的,一批是哑姐的人,她一直还在这行混,还有一批,原本是王八邱的人,后来王八邱大势已去,人自然而然落到我手里,这些人都不是忠心护主的人,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因此只能静观其变。 十一月五号,我很早就起来收拾。 镜子里的人,比起五年前,已经成熟了很多,我试着笑了笑,没皱纹,实际上,我还是很年轻的,但这一次,我没有了那种忐忑的感觉。 我记得两年前,我带上三叔那张面具时,甚至有一种发抖的感觉,就像一只小羊羔闯入了狼群里,而且要试着,去扮一个头狼的角色,但这一刻,我没有那种忐忑感,这并不是因为我打理过盘口的生意,而是一种极端的乒感。 这种乒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它就像是一个气压机,累积下来的气压越多,心脏就越沉,沉到最后,由乒转化为了淡然。 我突然想起了闷油瓶的眼睛,那种平静无波,洞悉一切的眼神,是不是也是这样形成的?如果是这样,那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在老九门的事情之前……在文锦所说的陨玉里,那块承载了记忆的怪石,究竟记录下了什么? 我很好奇,但我已经不想去问了。 王盟带人在下面等着,现在不是演三叔,架子什么的也不用摆,我吴邪是什么样的人,那帮人清楚的很,背地里还给我起了个绰号,叫‘小佛爷’,这绰号一听就是短命的,在这一行混,没有佛,佛活不长,而且总让我想起张大佛爷,一想到这两者,就会令我很不舒服。 我临走时,闷油瓶已经在客厅里,青铜古刀用布条缠起来背在身后,看样子是要出去,我刚想问他去哪儿,闷油瓶紧接着起身,道:“走吧。”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要跟我一起去?”想了想,又道:“小哥,这件事情我应付的过来。”闷油瓶摇了摇头,缓缓道:“我最近想起了一些东西。” 我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没吭声。 “那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吴邪……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离我太远了。”除了去西王母国的那一次,我还没有听闷油瓶说过这样表明心绪的话……离这个世界太远?难道除了这些年的记忆,他还想起了别的什么?、 不知为何,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了文锦的话。 她曾对胖子说过,在那块陨玉里,看到了闷油瓶的过去……他不是人。我忍不住捏了捏闷油瓶的胳膊,同样的肉,同样要吃饭要睡觉,会受伤,甚至现在会说这种心绪低落的话,这怎么可能不是个人? 难道是怪物?我觉得不可能,就算闷油瓶不是人,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怪物。闷油瓶被我捏了一下,有些发愣,我道:“世界远没关系,你可以踩着我过去。” 他摇了摇头,似乎叹了口气,淡淡道:“走吧。”看样子,是要跟着我走了,不知怎么,我突然觉得底气足了,有闷油瓶在后面,就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接着我们一路向着茶楼而去。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楼层,不一样的是人,当初我努力扮演三叔,潘子努力撑场子,而现在,我可以按照我自己的意思。 位置是在第三楼,正门大敞,里面坐了不少人,这些人我都已经认识了,有些盘口较小的,还客气的起身打招呼,有些坐着不动,装作喝茶的模样。 我坐到了正位上,先扫了一眼人群,一个一个看过去,人数少了一半,至少有一半的人没到。 期间,我们没人说话,时间订的是中午两点开始,距离两点,还剩下半个小时,但大凡这种场合,一般都会提前到场。 王盟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我示意他给闷油瓶搬个座位,闷油瓶摇了摇头,道:“我站着。”说完,就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就像一个保镖。 这让我想起了在北京那一次,心说闷油瓶估计还没有忘记当保镖的经历,所以开启影帝模式了,早知如此,今早上出门,就应该让他穿套黑西装,再配上一副墨镜,也比较有杀伤力一些,现在穿着件连帽衫,白白净净,就跟刚出门的大学生一样,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正想着,下面突然有人开口,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谁了。 “吴爷,大伙儿来的都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吧。”他说话声音捏着嗓子,跟个太监一样,是‘喇叭盘’里的,以前也跟着潘子下过地,据说他那嗓子,就是被墓室里的一种虫子给弄哑的,回来后有人背地里给他安外号,叫‘六太监’。 排名论次,历来是国人的拿手好戏,这些人虽然在三叔手下做事,但也有排名,他在‘喇叭盘’里排第六,没什么特殊的本事,年轻时跟着我三叔干,仗着的就是一股为财拼命的架势,不过现在上了年纪,有了舒坦日子过,就有些怕死了,嘴上称快,实际上已经是中看不中用。 我没吭声,瞧了他一眼,便盯着他不动了。 六太监被我盯了半天,脸上露出一个不善的表情,但也没当场发作,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了句什么,缩着不动了。 王盟这时候表现到不错,也算得上四平八稳,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都听的见:“时间还早,各位当家的可以先交流交流感情,还剩下一些人没到,咱们按时间来。” 六太监笑了笑,道:“咱们这些人能来,是看在吴爷的面子上,其它人来不来可就不一定了,小吴爷,这盘口到底是二爷做主还是你做主?这一行可不是过家家,今天你来管,明天我来管,要管也得有那个本事。” 现在所在的这帮人,都是一些势力比较小的盘口,由于势力小,做事自然瞻前顾后,因此还没有倒戈,都规规矩矩的,准备再看一看风向,这帮人里,最横的便是这六太监,他在‘喇叭盘’里排行最末,一直心有不甘,即想往上爬,又怕丢了本。 剩下的几个喇叭盘,一个都没到,而马盘更是没人来,马盘主要负责冥器销赃,但要有冥器,就得有人下地,这两年,国内风势不好,连解家都开始往国外发展,我怎么可能还继续挖土?所以后来都尽量走白道,新鲜的冥器少了,马盘的利益自然大损,因此意见最大,这次,居然一个都没来。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的做法,确实减少了他们的利益,但并没有锁死,我只不过是在找一个能两全的方法而已,包括前两次的大型打假整顿活动,傻子都能看出未来行业的走向,但偏偏有些人,就喜欢险中求富贵,正应了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也就是说,现在坐在这里的,除了六太监,都是一些没什么势力的小盘口,他们既不敢跟吴家翻脸,又怕闹独立后被人吞并,因此态度极其暧昧,而那些没有来的,就表现的很明显了,基本是不买吴家的帐了。 我有些心酸,当年三叔在的时候,是何等威风,如今人走茶凉,人去局散,就如同白云过隙,转瞬无踪。 王盟还准备开口,我做了个手势,对下面的人道:“他们来或不来,自然会有不同的结果,但你们既然坐在这儿了,也该懂规矩。” 王盟看了眼钟表,离两点整,还差十分钟。 六太监扯着嘴角尖声笑了两下,磕起了瓜子,底下有些人已经在开始犹豫,他们都是小盘口,冒不起风险,因此一看吴家的人出面了,就开始摇摆起来,片刻后,其中三个人大概约好了,纷纷站起来准备交本子,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支人马慢慢踱进来。 当头进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一身横肉的中年男人,时值初冬,杭州格外冷,他穿着代毛的皮衣,就像一只大棕熊走进来。 这人是‘喇叭盘’里的,排名老三,道上的人管他叫‘狼三’,这人喜欢玩女人,而且别看他一身横肉,看起来敦厚老实,实际上心性狡诈斗狠,如狼似虎,早些年三叔在的时候已成气候,后来三叔消失那段日子,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些古墓信息,邀着盘口里的人下斗大干一票,从那以后就立下根基了。 我接手三叔的产业时,这人已经极有势力。 第二章 (下) 他慢慢踱进来,手里玩着两颗铁球,皮笑肉不笑的冲我做了个抱拳礼,道:“吴爷,多时不见了。” 原来窃窃私语,互相商量的小盘口顿时安静下来,目光全部看向狼三,刚站起来那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赶紧坐下了,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他说完,不等我开口,径自坐了前排。 前排一共有两个位置,后排有七个,在后面就是一溜排开的席位,前面两张,分别是留个‘喇叭盘’和‘马盘’的老大。 王盟顿时就变了脸色,不冷不淡的提醒道:“狼哥,你的位置是不是该往后移一排。” 狼三歪歪扭扭的坐着,皮笑肉不笑,道:“小子,三爷我在这行混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吴爷还没发话,你插什么嘴。” 六太监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道:“老三,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说话可得小心点。” 王盟气的脸都青了,我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是太嫩了,眼见他又要还嘴,我打了个手势,淡淡道:“嘴皮子太利索就容易滑,时间也差不多,开始吧。” 剩下的小盘口,一个个低垂着脑袋,没人有动静,我一看这架势心中已经明白几分,这头恶狼,看来胃口不小,老雷离开也不过才六天,这些小盘口就一个个露出畏惧的模样,不出所料,应该是在后面动了手脚。 狼三没动,手里玩着铁球,由于是年帐,所有人进这屋子,都不能带手下,他孑然一身进来,我也并没有看见账本一类的东西,半天,都没人动。 戌时,狼三笑了一下,道:“吴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而且,我也没时间在这儿跟你耗着。” “这两年,兄弟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您可都看在眼里,要不是我们自己出去找食,恐怕已经饿的骨头都不剩了,今儿个我过来,一是给您面子,二嘛,也希望您能审时度势,将盘口让出来,当然,这些明面上的股份,都是在您手里,我可以出钱买。” 我们控制盘口的方法很简单,一是互相利用形成的产业链,二是明面上的合法手续,这些手续中,每个盘口都有吴家的入注资金,这些资金,现在已经转到二叔名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累计起来,也接近几千万的数额,但这毕竟只是一个明面上的东西,有些冥器转手一倒都是上千万的价格,因此这个价格,实在是少的可怜,不过是一个合法的认证而已。 接着,他又道:“剩下的人你也不用等了,我就是他们的代表。您也别不服气,这两年如果不是我找人买消息,夹喇叭,弟兄们早就该散伙了,我佩服三爷,如果他今天还坐这儿,我二话不说当三爷的一条犬,但如果是你……那就不好意思了,你把弟兄们往死路上逼,也就不能怪我们不仁义了。” 我忍不住想冷笑,如果不是三叔折了 我动了动身体,道:“说完了?” “完了。”他说。 “别的咱们不说,我倒是很好奇,你代替‘我’去夹喇叭,那些消息你都是从谁那儿买过去的。”我问。 这一行的优势,就在于夹喇叭的人拥有丰富的地下人脉,可以掌握最多的古墓信息,那些人脉,三叔并没有来得及交接给我,但我接手盘口一年后,已经有人主动找我联系。 毕竟下斗这种事,不是一两个人可以搞定的。下一次斗或许只有三五个人,但后台的装备、风险、以及快速的销赃途道,都必须一气呵成,实际上是一个很庞大的体系,因此只要我作为喇叭头,就不愁没有人找上门,而真正懂行的人,即使了解道相关消息,也不敢卖给其它人,换句话说,在长沙这一带,只要那块地头上有人想动土,都得问问我三叔的意思。 他冷笑了一声,道:“这您就不用过问了,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叙旧的。”接着,他突然拍了拍手,原本的已经关上的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紧接着,一个穿着西装模样的人,手里抱着一个黑漆漆的盒子走进来。 他先向狼三鞠躬问好,紧接着,狼三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我的位置:“送过去吧。” 我心里惊了一下,这个茶楼里,都是我的人,现在这人进来,显然意味着,我的人已经被制服了。王盟脸色顿时就变了,身体一动,似乎打算出去,我不动声色的扯了他一把,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那人将盒子端到我面前,接着将东西打开,只见里面放了雪白一摞的文件,我眯着眼看了一眼,忍不住冷笑,里面全是转让协议,意思就是,我签了这些东西,以后那些盘口从法律意义上讲,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东西一签,所有的盘口就算是易主了。 “王盟,数一数,多少份。” 王盟脸色铁青,将东西一分一分拿出来,一共十二分,意味着十二个盘口,这些盘口的名字,几乎扎的人眼睛生疼,因为除了哑姐以外,所以盘口的转让协议都有,而且,这十二个盘口,是三叔手下的肥肉,它们连在一起,从下斗到销赃,完全就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我顿时觉得手脚冰冷,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很棘手,但我没想到会棘手到这种地步。除了哑姐的协议没有出现以外,剩下的,几乎全都反了。 不可能,明明才六天时间,怎么会反的这么快?这十二个堂口的当家人又不是傻蛋,吴家在长沙这一带,也是树大根深,如果吴家不领头,道上的消息,基本上就全部被截断了,别说古墓,他,们就是坟堆也别想掏一个。 这些人居然会集体造反?而且最奇特的是,他们居然会心甘情愿的屈居与狼三之下。 这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那十二家盘口的人,在道上混的风生水起,没有哪一个人是好对付的,如果真是狼三用了什么手段,那就太可怕了。我没吭声,盯着桌面上的东西,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如果此时可以,我真想直接跳起来,揪住他的领子问问,究竟在后面耍了什么把戏。 下面那些小盘口的人,顿时都露出惊骇的表情,一个个目光不断交汇,却又不敢出声,显然已经看明白了局势。 他见我半天没吭声,以为我是在考虑,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道:“吴爷,外面现在都是我的人,你今天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些协议,我可没有亏待你,一共七千万,够你快快活活一辈子了。你不是三爷,这一行你能不能待下去,应该有自知之明,如果您再耽搁下去……我可就……” “就怎么样?三崽子,你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他话没说完,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混合着无数的惨叫声,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是哑姐。 紧接着,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女人风风火火走进来,我一看门外,站了一溜手持砍刀的人,而且看他们胸前鼓起一块,估计还放了枪。 狼三脸色一变,得意的神情顿时凶狠起来,盯着走进来的哑姐,道:“臭婊子,我放你一马,你可别不识抬举。”哑姐似乎老了很多,神色已经不复两年前的淡漠,脸上透着一股狠历与乒,估计这头恶狼没少给她使绊子,大约也是吃了亏。 “哼,婊子?”哑姐冷笑一声,一步一步走到狼三跟前,在所有人都还没反映过来之前,猛的一拳揍了上去,别说是我,连面无表情的闷油瓶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狼三明显没料到一个女人竟然会动手,挨了一拳,整个人都偏了过去,他维持着这个动作没动,戌时,才缓缓转过头,慢慢擦着嘴角的血,盯着哑姐,冷笑道:“以前你跟吴三省搞,怎么,现在连他侄子都看上了?臭婊子,真他妈不识抬举!”他话音一落,整个人嗖的起身,飞起一脚就往外踹。 我一直在提醒自己冷静,但他一说三叔,甚至说得如此不堪,我顿时憋不住了,一股火气涌上来,一拍桌子就准备冲上去,甭管怎么样,先打的这小子满地找牙再说,谁知我刚一起身,整个人的肩膀突然被人一按,那股力大极大,我腿一软,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我回头一看,是闷油瓶。 “吴爷,这种事让我来。”闷油瓶淡淡的说了一句,漆黑的目光瞟向了场中,他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所有人都听的见,狼三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的侧头来看,就在这一瞬间,我只听的一阵金属声响,紧接着,一条青铜色的东西从我身后飞了出来,速度极快,如同探阴爪一样,瞬间缠住了狼三的脖子。 “砰!”青铜链条一用力,在空中蹦成了一条直线,狼三直接被这股力道给扯趴下,居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好、好!”哑姐冷笑着拍手,道:“好一条落水狗,让你蹦跶两天就真以为自己成哮天犬了。”我听见哑姐的话,不知怎么,原本是一腔怒火,此时却觉得有些好笑。 闷油瓶俨然一幅保镖的模样,绑完人便看向我,开启了影帝模式,恭敬道:“吴爷,您看怎么发落。”看他低眉顺眼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闷油瓶扮演成张教授时,我还可以接受,但他顶着自己的脸,做出一幅马仔的模样,还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恨不得赶紧跟他互换一下。 闷油瓶见我没回话,于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看我就清醒过来了,这小子声音和神情都很恭敬,但那双眼睛却深不见底,清明的很。 第三章 (上) 我反应过来,忍不住轻咳一声做演示,举目去看底下的人,其它小盘口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显然对于这么戏剧化的一幕没有反应过来,六太监更是一幅吃了苍蝇的表情。 “咳咳……***……放开。”狼三被青铜链条缠的脸色通红,他挣扎了两下,一只手突然往胸口掏,有人惊叫:“不好,他带枪了。”我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躲避,然而就在这时,王盟突然抄起一个凳子就砸了过去,直接将狼三的手砸的直抽搐。 狼三瞪大眼,嘴里发出又痛又憋的嘶哑声音,剩下的一只手不断去扒脖子上的青铜链条,戌时,链子被扯松了一下,狼三立刻大口喘气,结果一口气还没吸足,闷油瓶突然又发力,狼三整个人往前一跌,又趴下了,姿势狼狈不堪,我突然觉得,千万不要惹了闷油瓶,他不仅会拧脖子,而且还懂得怎么让一个人颜面扫尽。 狼三也不是笨蛋,他很快反应过来,干脆直接扒着链条,赖在地上,紧接着,他涨红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嘲讽道:“你们吴家的人没别的本事,训狗到是厉害,去了一个潘子,又来一条疯狗。” 我颇有些同情的看着他,道:“你说了这句话,我就是想饶过你,都不行了。”这时,那个递协议的男人慢慢的退到了狼三跟前,我突然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闷油瓶看,然后说了句:“……这人是哑巴张。” 狼三脸上嘲讽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他目光顺着青铜链条看向闷油瓶,紧接着,快速移到了闷油瓶的手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厅里,几乎立刻就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沉寂,连哑姐都将目光移到闷油瓶身上,我心说不好!闷油瓶怎么会被人认出来?虽然他在道上名气很大,但之前跟着陈皮阿四,一直没有见过光,道上见过他的人很少,连我三叔第一次见闷油瓶时,都说不知道来历。 这人是怎么认出来的。 紧接着,沉寂过后,如同洪水一般,几乎立刻就起了喧嚣,盘口里的人纷纷交头接耳,最后是六太监率先发言,这一次,他鸭嗓一样的声音变得极为谨慎,迟疑道:“吴爷,这个张爷加入我们了?” 他一问这话,我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些人之所以造反,无非两个原因,一来是有人在背后存心想翻天,二来则是因为近年来没有再夹过喇叭,导致各大盘口生意都缩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有怨气很正常,现在闷油瓶出现在我身边,他的名号,在道上传的神乎其神,这些人估计是以为我将闷油瓶收为几用了。 一时间,我不知该怎么回话,如果我说闷油瓶是我的人,那么眼前的局势几乎可以得到很大的扭转,即便不是所有人都放弃反叛,至少有一半人会开始犹豫,进而站在我这一边。 但闷油瓶是我兄弟,不是我的手下,况且,吴家这点破事,还不值得搭上闷油瓶的自由,我微微一顿,正准备反驳,哑姐突然冷笑道:“六子,道上谁不知道哑巴张是陈阿公的人,你说这话,是想挑拨离间?” 六太监惊了一下,先前的嚣张顿时没了,干笑道:“哑姐,您说哪儿的话,哈哈,我这不就是问问,陈阿公的人,当然是跟着陈阿公。”说完,灰溜溜的坐下,低头喝茶,也不知再琢磨什么。 但哑姐这话,我却是明白,道上谁都知道,哑巴张是陈皮阿四的人,后来陈皮阿四死后,他的产业据说是被他一个手下给继承了,现在还在道上混的风生水起,而闷油瓶自从陈皮阿四死后,就在道上销声匿迹。 哑巴张究竟是死是活,究竟还是不是陈皮阿四那边的人,谁也不能确定,但道上的人很明白,有哑巴张相助,就像带了一张救命符,请了一尊财神爷,因此从云顶天宫之后,陈皮阿四的人,还曾经放消息寻找闷油瓶,只可惜,那时闷油瓶已经进了青铜门里。 而现在,陈皮阿四的人出现在我身边,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几乎都可以联系到两点,第一,或许哑巴张替吴家办事了。第二,或许吴家和陈家做了什么交易,开始结盟了。 无论是哪一个,对于现在想要造反的这帮人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我本来想澄清,但哑姐开口后,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于是下意识的看了眼闷油瓶。 闷油瓶依旧是专业的马仔,他收到我的目光后,与我对视片刻,紧接着,微微点了点头,对着底下的人淡淡道:“我替吴爷办事。”随后,他的目光看向狼三,淡淡道:“谁敢对他动手,就是跟我作对,跟我作对的人,不管他是谁,我一定会杀了他,说到做到。” 闷油瓶说完,底下再一次噤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此时的心情,甚至有种喘不过气的激动感,片刻后,我才勉强抑制住自己的呼吸,接着,我看着底下的人,他们基本都被闷油瓶的气场给压住了,一个个不敢再去看狼三,目光直勾勾盯着我,如同一条条听话的猎犬。 我定了定心神,对地上的狼三道:“听明白了吗?” 狼三脸上的肥肉一抽一抽的抖动,但他不敢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盯着我和闷油瓶,目光转动了半晌,从地上爬起来,一字一顿道:“吴爷,既然您有张爷相助,以后弟兄们的肥喇叭肯定不少,不过……您让陈阿公的人来帮忙,究竟把弟兄们置于何地,我们一直是跟着三爷,都是三爷忠心的属下,您现在的意思……难道是让我们跟着陈家吃饭?” 妈的!我暗骂一句,这老东西,居然到现在还想挑拨离间,什么跟着陈家吃饭,这话说出去,岂非是暗指我投靠在姓陈的门下? 闷油瓶脸色冷了一下,手腕一动,顿时将狼三勒紧了,狼三冷笑一声,脸上几乎憋的血红,声音嘶哑,断断续续道:“有本事您就勒死我,我不愿意吃陈家的剩饭,底下人照样也不愿意,您勒死我,这些协议还是得签,哼……咳咳,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哑姐皱了皱眉,紧接着凑到我身边,低头附耳道:“十二家盘口全反了,现在杀了一个狼三,还会有第二个狼三,吴爷,孤掌难鸣。” 我看了哑姐一眼,心中很复杂,听人说,她曾经是三叔的床伴,我甚至想过,她究竟是喜欢的吴三省还是解连环,后来我觉得,她所喜欢的,应该是解连环,因为他比真正的三叔出场的时间更多,三叔出门必须要带解连环的人皮面具,床底之间最藏不得假,人皮面具做的再逼真,在男女之间,也很难不露出破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原因,哑姐对我一直不错,想到这儿,我觉得她其实是一个挺悲哀的女人,喜欢了半辈子的男人,不仅捞不到一个正牌名分,而且连对象都搞错了,最后那个男人还莫名其妙失踪了。 我沉默了很久,考虑到那一句孤掌难鸣,最后我给闷油瓶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放手。闷油瓶尽责的扮演者忠犬的角色,手腕一抖,那条青铜链条飞回了手里。 狼三捏了捏脖子,气势已经大不如之前,他喝了口茶,我发现他的手在微微的抖动,大凡这样的人,实际上心里已经没底了,即便他吃下了十二家盘口,但这十二家盘口里,在知道闷油瓶的事情后,至少有一半人会倒戈,到时候的局势,便是平分秋色,然而让他吃不准的是……我究竟有没有跟陈家的人合作。 毕竟,闷油瓶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可以对付,对于这些做玩命生意的人来说,最不怕的就是拼命,现在,他所忌讳的不仅是闷油瓶,还有闷油瓶背后的关系。 我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有关系,但就闷油瓶不会有,就如同他自己所说,如果哪一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恐怕没有一个人可以发现。 我曾经很自大的说过一句,至少我会发现,但后来我才发现,自己这话说的很不靠谱,张家人的寿命比一般人长,或许等我死了,闷油瓶还活着,那时候,还有人会记得这样一个人?当然,如果他肯规规矩矩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或许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就如同他自己所说,意义这东西,本来就没有意义。 但现在,偏偏却有人疑神疑鬼,认为闷油瓶背后有什么关系牵连,这种人性中的劣根,在这里,发挥的淋漓尽致。 我看出他心中没底,自己反而宁静下来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的情况,在心理上,他已经落于下风了。 这种时候,我自然不会傻到去承认和陈皮阿四没有关系,但现在否认也不好,于是棱模两可的说道:“是不是剩饭要吃了才知道,这是我吴家的家事,不需要让你知道吧?如果你还愿意在我手下混,就规规矩矩的把那些小动作收起来,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你的那份协议我签了。” 紧接着,我笑了笑,道:“这个圈子小的很,我保证,出了吴家的门,你一辈子也别想踏进来,只要是在我的地盘上……我就让你连水都喝不到。” 狼三脸色一变,半晌才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随后,他缓缓起身,对递协议那人说了句什么,片刻后,那人将我桌面上的东西逐一收起,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今天人不齐,明日再来,凡是今天没到的,全部按规矩处理。”我说完,带着闷油瓶往外走,门口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上车后,王盟道:“老板,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那茶楼下面,全是狼三的人,他们身上还带了火,我可真怕那帮人来硬的。” 我道:“这是法治社会,青天白日的,他除非吃了雄心豹子胆,当我们警察叔叔是吃白饭的吗?”王盟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瞄闷油瓶,最后忍不住道:“老板,你以前怎么没告诉我张爷来路这么厉害,早知道这样,我以前给他买饭的时候,就不把虾仁吃光了。” “什么?”我叫了一声,直接就踹了他一脚,道:“***,老子亏待你了吗?几个虾仁都要克扣,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难怪我把闷油瓶供的跟祖宗一样,居然还越来越瘦,原来是有人在捣鬼。 我还想再踢,闷油瓶突然将我手一拽,紧接着,整个人突然前倾,一把握住了王盟的方向盘,也不知他怎么动作的,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砰!”我一头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整个人头晕脑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出什么事了? 难道闷油瓶知道王盟偷吃他的虾仁,气愤之下想杀人灭口? 第三章 (下) 王盟惊叫一声,整个车身刷的大了个摆,我只看到一面墙离我们越来越近,眼见就要撞上去了,整个人都吓傻了,在这种时刻,估计所有人都会脑袋发僵。 紧接着,闷油瓶直接跳到了驾驶位上,将王盟拧小鸡一样推了过去,我一见他这架势,顿时就头皮发麻了,忙道:“小哥,你没有驾照,可不能乱来啊,你要是想开车,我改天给你跑辆跑车去。”前两年接三叔的铺子,确实赚了不少钱,给闷油瓶买辆跑车溜达,也是小意思。 我话刚说完,从后视镜里,猛的对上了闷油瓶犀利的双眼,他眉头一皱,道:“有狙击手。”说完,将方向盘一打,车子颤了两下,拐了个弯,嗖的开了出去。 我头皮一炸,下意识的就往后面看,可是透过车窗,两旁是茶楼酒店,路面停了不少车,看来看去都没有任何异常。 我不知道闷油瓶究竟会不会开车,反正现在车子确实是动了,而且也没有撞人或者撞树,只是他开车的技术让人难以恭维,歪歪扭扭,就像一个反复的s型。 王盟已经吓傻了,坐在副驾驶位上,好半天才颤巍巍道:“老、老板,你得阻止他。”他指了指闷油瓶,就跟要哭似的。 我此刻哪有空理王盟,闷油瓶不是个不靠谱的人,他说有危险,就一定是有危险,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狙击手,但我听人说,有些狙击手退伍后,往往容易被一些黑道所招揽,不知道究竟是谁想买我的命。 车子甩来甩去,几乎将我的胃都要甩出来了,压下肠胃的翻腾,我尽量压低了身体,整个人下滑,将头隐藏在坐垫下。如果真有人放暗枪,那么他肯定是通过车窗玻璃进行定位,现在将自己暴露在玻璃之下,显然不明智。 此刻,车子已经顺着先前的老街道,一路往郊区驶去,我一看之下,顿时暗叫不好,也不知闷油瓶认不认识路,这种时候,肯定是往市区跑,那些狙击的人再猖狂,也不敢在市区里上演枪战。 但闷油瓶,却一路把车往郊区开,他是不认识路还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我发现闷油瓶又看了后视镜一眼,似乎是后面有什么东西。由于我此刻是蹲身在坐垫下的,碍于角度的关系,我根本不知道闷油瓶在看什么。 难道是后面还有人追上来了?青天白日的,是什么人敢这么猖狂?我先是想到了狼三,这小子能带人夹喇叭,肯定是跟业内的某些人搭上了伙,事实上,倒斗这个圈子很小,不像那些金融房地产什么,这里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道上不消两天就能传开。 吴家几经易主,必然会有其它势力起歹念,再加上狼三内里反,两帮人马一拍即合,就结成同盟了,如果盘口真落入狼三手里,恐怕三叔一辈子奋斗下来的产业,都为他人做嫁衣了。 我想到此处,不禁觉得后悔,早知那狼三勾结外人,刚才就应该先打碎他满口牙再说,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赶紧提醒闷油瓶,道:“小哥,咱们寡不敌众,快点往市区开,进了市里面,他们就不敢乱来了。” 王盟大着胆子冒头往后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变成了青瓜,哭丧道:“完了,后面有三辆车在追,;老板,现在开回市区有什么用,您想想咱们是做什么生意的,他们真放两枪,难道还能告诉警察叔叔吗?” 我一愣,顿时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我怎么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还真把自己当良民了。难怪闷油瓶会开车往郊区跑,这事情,如果进了市区,那才大条了。 我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王盟道:“后面有多少车?” “一共三辆,想包抄我们,我刚才还看到有人探枪了,咱们只要一停下来,准备脑袋开花。” 难怪闷油瓶把车开成这样,s型的路线,被誉为战场上的‘生命线’,可以使敌人无法瞄准位置,是躲避枪击最实用的方法,不仅车,人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也可以跑s型路线,但这种路线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会拖慢速度,照这样开下去,后面追击的人虽然无法对我们开枪,但迟早会追上我们。 王盟急道:“怎么办,怎么办,老板你快想过办法,我不想死啊,我女朋友还等着我给她生儿子。” “闭嘴。”我喝了他一句,看了看周围的路线图,在心里快速回忆这片地区的交通,片刻后,我对闷油瓶道:“小哥,再往前有一个十字路口,你往左拐,然后把车给我。” 闷油瓶点了点头,不久后,我感觉到车子突然拐了一个极大的弯,发出极其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闷油瓶一个矮身,速度极快的窜到了后位上,随后我的腰被他推了一把。 我知道是换人的时候了,当即快速的窜到了驾驶位上,一踩油门直接冲了出去。 这一片地方我虽然不常来,但毕竟是在这里长大的,基本环境我还是有数,如果我没记错,再往前不远是一片老楼,里面的人都已经搬迁了,现在正在进行拆迁,形成了大片大片如同烂尾楼一样的地段,而且里面还有很多老的行车道,里面七弯八拐,没有进去过的人,根本找不到路。 当然,我自己之前也没去过,但现在我们不是要找路,而是要利用那一片老房摆脱后面的车辆,即使摆脱不了,只要一有机会,我们三人可以随时躲进老房子里,那里面纵横交错,阴暗不明,一但躲进去,就成了我们再暗,他们在明,到时候,他们的优势就没有了。 虽然我在斗里不顶用,但上了地面,一个打三个也没问题,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闷油瓶,他砍粽子不手软,打起人来我也见过,当年新月饭店那帮人,被他收拾的哭爹喊娘,如果我没记错,闷油瓶还会用暗器,他曾经说过,只要我离他不超过一百米,他就有能力将我打晕。 这次我没开s型路线,直接将油门踩到最大,一路往老房区飙去,几乎立刻,我就听到了一声枪响,但枪似乎没打中,车身没有什么情况,紧接着这声枪响过后,又响起了两声,这一下子,车后面的玻璃直接就碎成了蜘蛛网,王盟骂了句粗话,忍不住道:“老板,你以后一定要给我配枪。” “妈的,给你枪你小子知道怎么用吗?”我骂了一句,不得不又开起了s型路线,闷油瓶大概看出我的焦急,他突然倾身,两根奇长的手指夹开了车里的物品箱,里面放了创可贴以及一些饼干。 我急的汗都出来了,看了闷油瓶一眼,惊道:“快蹲下去,乖,饼干回家再吃。”闷油瓶动作一顿,眼神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紧接着,他抽出那包饼干,将盒子里的东西全部倾倒出来,手一个用力,整个物品箱就被他从车前面拔了下来。 随着物品箱的破坏,好几颗圆形的内部零件掉进了盒子里,那些零件大多是铁质的,只有豌豆大小,闷油瓶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随后转过身,跪在座椅上,探头从那个破洞处往外张望,我吓的汗都出来了,生怕后面带枪的人瞄准他,顿时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就开骂了:“操,闷油瓶,你给小爷规矩点。” 要是平时,这话打死我都不敢说,但这种关头,我又惊又气,就什么也顾不得了。我吼完,闷油瓶连身体都没动一下,依旧冒出了半个头,透过后视镜,我发现他的手一直在动,似乎在玩那些铁球一样,我突然想起,闷油瓶会暗器,难不成,这小子是要用这些东西当武器? 我和胖子对闷油瓶的崇拜,已经到了一个盲目的地步,但这时候,我脑袋却一点也不昏,闷油瓶手里的东西,不过只有黄豆大小,如果真要当暗器射出去,那得有多大的劲儿? 然而,没等我想明白,闷油瓶突然动了,他的手快速的弹动了一下,由于速度太快,我几乎看不到他究竟是不是扔了东西出去,但紧接着,透过后视镜,我突然发现了极为惊人的一幕,因为后面有一辆黑色的车,车窗玻璃,竟然突然碎裂了,紧接着,那辆车打了个拐,落到了后面。 闷油瓶头也没回,语气带着一种命令的意味:“继续开。”说完,他的手又快速的动了一下。我知道这一次,闷油瓶又开外挂了,突然之间,我想起了在昆仑山里,二叔对我说的一句话:“照你的描述,那个张起灵非常了不起。能让千年的粽子下跪,而且青春常驻,最关键的是,他救了你很多次。这样的人,几乎是神了,你确定他存在过吗?” 我心里升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这些话,像是对闷油瓶的侮辱,不仅是二叔,连文锦也说过。他会受伤会流血,甚至会生命垂危,他怎么就不是人了? 我在心里为闷油瓶申辩,但这种申辩,却越来越无力,因为连我自己都发现,闷油瓶这个人,就像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一样,如果我回到大学里,像任何人说起闷油瓶,估计所有人都会说我: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本来,我是不想打探闷油瓶的过往,但不知为何,这一刻,我却突然很想知道,文锦陨玉里,在那块记忆石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闷油瓶说想起了一些东西? 他究竟想起了什么? 第四章 (上) 我继续开车,后面不断传来一种类似于玻璃碎裂的声音,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看了,很快,视线中出现了一栋栋老旧的楼房,这些房屋大多是九十年代初建立的,没有贴瓷砖,裸露着水泥外壳,有些已经歪斜,仿佛随时会倒塌,看不到一丝人气,在下午的日光中,显出一种阴沉的感觉。 我立刻就瞄准了一条老车道,直接一转弯将车开进了车道里,这车道不过四米左右,车子在里面只能直行,稍微一偏就会撞到两边的砖墙,我保持着直线往前冲,后面立刻传来了砰砰砰毫不掩饰的枪声,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危楼里,杀人简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王盟惊呼一声,猛的缩蹲了下去,于此同时,车尾后的玻璃也完全碎裂了,匆忙间我只看到闷油瓶依旧背对着我,将头藏到了坐垫后面,一颗子弹直接射到了我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顿时裂开了蜘蛛网,使得前方的道路如同万花筒一样,裂成了无数块。 此刻我们笔直前行,后面的车子跟着追进来,几乎是拿我们当靶子打,连瞄准都不用了,只要子弹带的够多,多扫射几次,我们迟早完蛋。 我忍不住骂了句娘,冷汗都冒出来了,就在这时,这条直道终于到了尽头,尽头处出现一个十字路口,我将方向盘一打,立刻往左边开过去,险险避开了一次扫射。 一转过去,前方不远处,又是一个十字路口,王盟喜道:“快,甩掉他们。” “闭嘴。”我吼了一句,趁着后面的车还没有拐弯,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将车行驶到了十字路口,不过这一次我没向左,而是往右。 现在我们已经连过两个十字路口,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方向已经暴露,但第二个他们却并没有看到,我们可以开始兜圈子了。 我接着往前开,陆陆续续碰到了很多十字路口,我都是随机选择的,连我自己都没有刻意去想该走那条路,后面的人就更难知道了,除非碰运气。 很快,身后时不时就传来几声枪响,完全是在恐吓,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显然那帮人也被饶晕了,王盟乐的直叫:“老板英明。” 我心里也跟着得意,正想说话,闷油瓶突然转过身,道:“快,下车,他们追上来了。” 追上来?怎么可能,他们又不是狗,难不成还能闻着我们的气味找路? 没等我开口,闷油瓶打开了车门,快速窜下车,我虽然没搞明白,但对闷油瓶的命令已经形成了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于是也连忙下车,王盟还没回过味来,大叫:“哎哎,老板,下车会被追上的。” 我踹了他一脚,道:“张爷叫你往东,你***就别往西,快滚下来。” 接着,闷油瓶指了指车后的位置,我看了一下,顿时惊住了,因为车后面的路上,散了一些车窗的碎玻璃,虽然不多,但只要留意,就很容易发现。 我总算明白闷油瓶为什么让我们下车了,这车子简直就是一个追踪器,只要那些人顺着碎玻璃渣子的痕迹,不管快还是慢,我们都是无法摆脱的。 我暗骂一句,心道,今天你们把我追的跟耗子一样,要是落在我手里,非得剥你们一层皮。 “这里不宜久留。”闷油瓶眯着眼看了看四周,接着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上,绕过一个老车道后,他直接钻进了一栋老楼里。 这栋水泥楼,大约有六七层,顶上似乎还有一个天台,楼的正中央位置,裂了一条极大的缝,露出里面的钢筋结构,整个楼体已经成为一个倾斜的形状,由于这些楼建的很密集,因此这栋楼倾斜后,就与旁边的一栋楼挨在一起了,如果硬要形容,就是一个女的靠在一个男的肩膀上,小鸟依人,像一对依偎的情侣。 王盟惊了一下,道:“这还能进去?老板,我们会被活埋的。” 我紧跟着闷油瓶窜了进去,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是九十年代的房子,货真价实,里面的钢筋到现在都还没断,你以为是现代的豆腐渣工程啊,不想进来就在外面呆着。”一进去,除了门口有一片阳光外,上面都是黑漆漆的,楼道狭窄,有些已经坍塌,从墙上的裂缝中透进一些阳光,空气中跳动着尘埃的颗粒。 闷油瓶已经上了二楼,我只看到他的身影在楼道里一拐角便看不到了,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一幕我心中就跳了一下,这闷油瓶可是个职业失踪人员,不看紧点可不行。 我连忙往二楼跑,王盟一见我们都上去了,也不敢在磨磨唧唧,紧跟在我身后,很快,我们到了二楼,这里的整个走廊都因为楼体倾斜而向下,十分滑溜,粗糙的水泥地板,就像一个劣质滑梯,我一上去就踉跄了一下,闷油瓶从楼梯口窜出来,拉了我一把,紧接着指了指走廊的上端,道:“去里面。” 这走廊的两侧,全是一间间单房,九十年代时,修建了很多工人宿舍楼,全都是这种格局,我们顺着倾斜的走廊往上跑,两边全是破烂的木门,偶尔能看到一两扇铁门,也都是锈歼斑。 紧接着,闷油瓶带我们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里,房门口有一扇铁门,还算完好,上面有一道没上锁的铁栓,铁门后面还有一扇木门,我看了闷油瓶一眼,用眼神询问他。 闷油瓶没理我,将铁栓拉开后,快速闪了进去,我早习惯了闷油瓶先做后说的习惯,当即扯了慢一拍的王盟一把,三人窜进了房间里,只听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是闷油瓶将门关闭了。 房间里原本应该很黑,但有一面墙上裂了很大一条缝,水泥都掉光了,只剩下几根弯曲的粗钢筋,阳光顺着这条裂缝照射进来,房间里满是跳动的尘埃。 里面有一架散木床,还有一些床单以及一些胶质的脸盆,应该都是搬家不要的东西,房间靠左的位置就是厨房,里面布满黑油,显得很肮脏。 闷油瓶进来后,立刻蹲到了那条裂缝边上,探出半个脑袋往下张望,我也跟过去,为了不暴露,于是将下巴放到闷油瓶脑袋上,王盟也凑过来,把下巴放我头上,顶的我很不舒服,我推了他一把,道:“大人办事,走远点。“ 闷油瓶猛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很犀利的看了我一眼,吓的我顿时不敢动了,一安静下来,我顿时听到了一种声音,是汽车的声音。 戌时,汽车声音停下来了,安静了很一阵,我估计是那帮人已经到了我们弃车的位置,估计正在商量什么,但人说话的声音不比汽车的马达声,因此我什么也没听到。 这段时间,大约只持续了两分钟左右,我脑袋搁在闷油瓶头上,两人透过裂缝观察着下面的动静,紧接着,转角处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我总算看清是谁在追击我们了,但这两个人我都不认识,穿着打扮,就跟电视里的黑道没两样,两人都穿着黑皮外套,手里都端着枪,而且那枪还不错,虽然比不上路人甲搞的军用装备,但在民间也算是精品了。 由于距离比较远,我看不清两人的样子,忍不住想探头看仔细些,身体才刚一动,闷油瓶抬手将我的脑袋压了回去,一句话也没说,淡漠的眼神警告性的看了我一眼。 “老板,你也有今天……”王盟小声道,有些幸灾乐祸。 我理都没理他,弱肉强食,谁本事大谁就是老大,对于这句话,这两年我深有体会。 两人在巷道里转了一下,随后似乎说了什么,紧接着,其中一个个子稍高的人冲矮个子的人打了个手势,两人便分别进了一栋楼,那个比较高的,恰好进了我们这一栋,而矮个子的则进了旁边那一栋,也就是这栋楼的男朋友那里。 闷油瓶眯了眯眼,低声道:“别出去。”说完,起身准备往外走,我知道这闷油瓶是要去解决那个闯进来的高个,不由觉得好笑,这帮人事先也不调查清楚,居然将人分散,这一个人,实在不够闷油瓶练手的。 就在这时,门外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声音控制的比较低,显然来人在刻意隐藏,我惊了一下,顿时觉得不对劲。 我们现在是在二楼走廊的尽头,而离那高个子进大门,还不到几十秒的时间,他不可能那么快就到我们房门外面。 来人是谁? 难道还有一部分人,从其它门口进来了? 这种楼房,都不会只有一个大门,往往还会开两个后门,后门外面设计一小片广场,供人洗衣服或者晒东西用,难道还有人从后门进来? 我听脚步声,似乎只有一个人。 闷油瓶显然也没料到,他外外走的姿势顿了一下,紧接着,他将我和王盟往后一推,直接将我们推进了厨房里,我知道他是让我们藏起来,来人身上很可能有枪,人越多,反而目标越大。 我相信闷油瓶的实力,因此乖乖的躲进了厨房里,厨房里很脏,有很多黑煤炭渣子,墙上也有些不规则的裂缝,我贴着裂缝上,眯着一只眼睛往外看。 这时,闷油瓶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一个助跑,脚在墙上一蹬,身体顿时腾空而起,瞬间没了踪影。 我愣了愣,他这招我见过不止一次,只不过看从来没见他突然消失过,难道这小子又学会什么新技能了?我忍不住贴得更近,努力往闷油瓶消失的地方看,这时我才发现,他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躲到了天花板上。 那块水泥天花板已经烂的不成样子,露出了里面的金属下水管道,由于房间里光线黯淡,因此我们一直没留意,而闷油瓶此刻,就如同一只猫一样,一动不动的蹲在金属管道上面。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开门声,铁门被打开,而木门则直接被人一脚踹开了。 门被踹开后,我耳里立刻响起了两省区枪响,紧接着,一个穿着黑皮衣的男人显出身形,那男人面目极其凶狠,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一踹开门,直接就放了两枪,但当他看到空无一人的时候,明显也愣了一下,接着他目光盯到了地面上。 我顺着一看,顿时觉得不好,这顿老楼地面上积了很厚的灰,由于里面很昏暗,我之前呢一直没留意,但现在一看,那些脚印却很明显。 难怪这人一下子就找到了这间房。 他看到没人,目光扫了一圈后,立刻盯向了厨房的位置,他眼神极其凶恶,往厨房的方向一盯,我甚至有种错觉,仿佛他好像透过这条裂缝,在与我对视一样。 我脊背一阵发寒,但紧接着,让我更觉得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刀疤男盯着厨房,眼神凶狠而禁戒,随后,他举了举枪,似乎准备走过来,就在这一瞬间,有一条绳索,确切的说,是一条床单拧成的绳索从上面慢慢放了下来,不动声色的垂到了刀疤男的脑后,就如同恐怖片中一样,突然从天花板上吊下一个绳子。 但恐怖片中的一幕,就在我眼前上演了,那绳子悄无声息,在刀疤男打量厨房时已经到了他头顶,紧接着,那床单拧成的绳索速度极快的套上了刀疤男的脖子,只一瞬间,原本还维持着上膛姿势的刀疤男,直接被吊了起来,手中的枪砰的落地,整个人眼球瞪大,剧烈的挣扎起来,就如同一个上吊的人临死前的痛苦挣扎。 第四章 (下)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紧接着,闷油瓶从上面跳了下来,他看都没看吊着的人,快速捡起了枪,接着便又一次攀到了金属管道上方,幽暗的房间里,只能看到那个人在不停的挣扎 被吊着的刀疤男,喉咙里不断发出一种嘶哑的声音,伴随着这种声音,走廊里响起了一阵快速的脚步声,我知道,是那个高个子来了。 王盟看呆了,不停的扯我的衣袖,猛咽口水,道:“老板,杀人了。” “呸。”我道:“不是老板杀人,不要栽赃陷害,你放心,那人死不了。”我话音刚落,脚步声就停在了门口处,但没有人进来,外面的人似乎在犹豫,而闷油瓶则隐匿在黑暗处。 戌时,门口的人大约是听到里面的动静,速度极快的冲进来,保持着举枪的姿势,但紧接着,当他看到被吊在空中的人时脸色明显变了一下。 刀疤男见来了同伴,扑腾的更加厉害,舌头似乎都快顶出来了,我心想,闷油瓶难道真要吊死这个人? 就在这时,那个闯进来的高个已经准备去营救刀疤男,他从腰上抽出一把瑞士折叠军刀,弹出里面的刀片就准备救人,但紧接着,他的手顿住了,因为就在他头顶,赫然有人举着一把枪对着他的。 高个子惊了一下,反射性的抬枪要打,但闷油瓶比他更快,我耳里只听道咔嗒一声上膛声,只需要轻轻一扣,那个高个子就要被直接爆头了。 高个子举枪的动作顿时僵住了,只听闷油瓶淡淡道:“把枪放下。” 高个子没动,但我可以看出,他脸皮都在抖动,上面渗着汗珠,他盯着黑暗中的闷油瓶,声音听起来很镇定,但只要细细分析,可以发现他其实已经害怕了,明显的底气不足,说话声音很大:“你不敢开枪的,外面全是我们的人。”而这时,那个刀疤男,几乎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挣扎渐渐微弱下去,我心里咯噔一下,搞不懂闷油瓶究竟要做什么,难道真要吊死这个人? 说真的,在雅布达我杀过人,但那时候的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现在,那刀疤男明显已经无力反抗了,如果就这样吊死,那岂不是……我想到这儿,心中有些不舒服,那是一种很没有底气的感觉,仿佛如果这个人真的吊死了,一直以来坚持的某些东西,就会从此消失一般。 但我并不知道,我究竟在坚持什么。 高个子说完,咽了咽口水,道:“哑巴张,我们玩不过你,不过我们要杀的不是你,只要你肯……”他话才说一般,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撕拉一声,紧接着,吊在空中的刀疤男脖子上的床单突然松了,整个人就朝着高个子砸下去。 高个子就在他下面,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扑了个满怀被压倒在地,闷油瓶立刻跳到了地面,没等高个子爬起来,直接一脚踩住了他拿枪的手腕。 我知道人已经被制伏了,于是带着王盟走出去,刀疤男没有死,但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状态,高个子被闷油瓶踩住,也不知踩到了什么经脉,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几次想起了,身体却如同僵住了一般。 最后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顿时就瞪大眼,恐惧的看着我们三人,紧接着,他的目光看向刀疤男,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看穿了他的想法,于是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颊,淡淡道:“你的同伴已经晕过去了,现在别想反抗,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下一个被吊上去的就是你,而且……绝不会有人放你下来。” 高个子咽了咽口水,目光闪烁不定,最后摇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噢?”我道:“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他道:“还能问什么,不就是谁派我们来杀你吗,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不禁怔了一下,道:“不知道?不知道你杀我干什么?好玩?” “拿钱办事。” 我道:“出钱的是谁?”我问完,突然发现高个子的脖颈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像纹身一类的东西,我立刻压制住他的另一只手,将他的衣领给扒开。 高个子惊道:“干什么?” 我盯着他脖子以下的纹身,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干的,今天我不杀你,回去告诉你的买家,这笔账我一定会讨回来。”闷油瓶似乎有些惊讶,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道:“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杀这些人没必要,只会脏了我的手。” 闷油瓶皱了皱眉,最后直接将手伸到了高个子后面,接着,只听咔嚓一声,高个子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王盟惊讶道:“老板,你已经知道是谁了?是不是狼三那混蛋?” “很有可能是他,不过不能确定。”我道:“你看到这个纹身没有,这个飞虎,是咱们这一带最有势力的地下帮派,三叔曾经说过,我们倒斗的,是跟死人斗,砍的都是死人,而这些人,砍得全是活人,一行有一行的规矩,狼三如果真的跟这些人勾结,我就真要清理门户了。” 王盟愣了愣,道:“你也不确定?你你刚才……”我踹了他一脚,道:“这两个人又不可能真的杀了,而且这些人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你就是打的他断手断脚,他也不一定说真话,与其这样,不如来个螳螂捕蝉。” “老板,你的意思是?”王盟皱眉想了半天,似乎没想明白,但闷油瓶却点了点头,淡淡道:“外面还有人,很快就会过来,先走。”我们卸了这两人身上的装备,立刻往外走,由于楼道里灰尘很重,留下了一串整齐的脚印,我们直接沿着大门口摸出去,很快就回到了原先弃车的位置,在车后面,还停了三辆黑壳子车,站了一个人留守。 我们躲在拐角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我掂起一块水泥石子,扔到了另一边,随后快速的躲了起来。 “谁。”那人叫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向着石子扔去的地方跑过去,我探头一看,那人已经走了,连忙打了个手势,快速窜到了车里面,掀起其中一个车的后备箱,立刻窜了进去。 这一串动作做的极快,我们三人一句话都没说,动作迅速的躲了进去,后备箱不小,但三个大男人挤进去却连翻身都困难。 王盟挤在最里面,背贴着坐垫,我和闷油瓶在外面,一上一下的趴着,后尾箱里弥漫着浓重的尾气味道。 不多时,脚步声又回来了,随后便是很久都没有声音,我们一直躲在后备箱里,没人说话,一动不动,我就趴在闷油瓶上面,半个小时过后,几乎浑身的骨头都抗议了,最后干脆直接躺上去了。 谁知我刚一躺,突然有东西膈应了我一下,是我胸口挂着的那颗仙丹。 我以为是要吃下去,但一想到这玩意是从尸体里挖出来的,我就觉得很恶心,别说吃,拿在手里都很不对劲。后来闷油瓶告诉我,这玩意不用吞下去,只需要带在身上,要不了多久,那玩意就会自己退出来。 我问他要多久,闷油瓶说看个人体质,因此我将仙丹穿了个孔,挂在脖子上。 这玩意膈应的我胸口发痛,我忍不住动了一下,闷油瓶突然按住我,低声道:“别动,有人。”他声音极小,显得非常谨慎,我下意识的僵住身体,侧耳一听,果然有很多细碎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逐渐大起来,最后大约停到了车周围,紧接着,响起了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回事?” “他们被人弄晕了,那三个人已经跑掉了,先回去复命,看老大怎么说。”这两个声音我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是谁。 “……他说知道雇主是谁,咱们该不会是……”这个声音我听出来了,是高个子,大概被其他人给弄醒了,声音有些虚弱,他话没说完,被人喝止了,那人声音比较粗,似乎是东北人,操着东北腔的普通话,道:“是不是你小子说的?” 高个子似乎惊了一下,顿时就不怎么客气,骂道:“老子能说什么,那是上面的事,我就是想说也说不过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三个人又不是菩萨,混死人饭的,你们两个被逮,他们没杀你们,这事说出去谁信?” 高个子顿时就跟他吵了起来,吵了几句似乎想动手,被其它人拉开了,紧接着,他们商量了一阵,决定先回去跟他们老大汇报,车子随即发动起来,不知驶向何处。 我侧了侧身体,眯着眼睛,透过坐垫间的缝隙往外看,只见这辆车子上一共坐了三个人。 开车的是之前留守的那个人,看起来不像其他人那么凶狠,大概混这一行不久。另外两个都是熟人,一个是被闷油瓶弄晕的高个子,一个是进了情侣楼的矮个子,紧接着,高个子就骂了起来,道:“那个东北佬,总有一天要弄死他。” 矮个子劝了几句,心有余悸的说道:“那死疤子这次没被弄死,真是便宜他了。” 高个子呸了一声,道:“差点就轮到我,那个吴家的人,道上人称小佛爷,据说心软的跟豆腐一样,没想到也是个狠角色,跟传闻差的远,下次他要是落在我手里,老子非得把他……” 突然,整个车身猛烈的震了一下,将高个子的话打断了。 我整个人都颠了一下,似乎车子是从什么硬物上碾过去了,王盟的脑袋大概撞到了坐垫裸露的位置,顿时发出嘶的一声,这一声过后,车里所有声音都静了。 我大脑一懵,恨不得把王盟这小子大卸八块。 第五章 (上) 闷油瓶原本放软的身体,肌肉突然绷紧了,紧接着,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到下面,身体如同一张弓一样弯起,黑色的眼睛犀利的盯着座椅的方向。 王盟咽了下口水,显然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大气都不敢喘。 车里安静下来,紧接着便有了动静,我们前面的坐垫动了一下,一根黑幽幽的枪管从坐垫的细缝位置伸了出来,枪口刚好对着闷油瓶的脑袋。 外面的人不清楚后备箱里有什么,因此他们一时没动,只是先用枪壮胆,我知道,一但等他们确认目标,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放枪,我不动声色的推了推闷油瓶,他头都没回,手一摆,示意我不要动,紧接着,闷油瓶的手突然如同闪电般探了出去,伸手握住了枪管,瞬间将枪管掰到车顶的位置。 我知道时机来了,直接踢了王盟一脚,示意他不要再挺尸,紧接着,和闷油瓶在同一时间探头扑了上去。 探枪出来的是瘦个子,此刻他手中的枪已经被闷油瓶制伏,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被闷油瓶那两根奇长的手指捏住了后颈,瞬间就将人弄晕了。 而那个高个子看见闷油瓶和我,就如同见了鬼一样,他很快反应过来,来不及掏枪之下,抄起座位旁边的一把砍刀就像我砍过来,我惊了一下,整个人快速的缩了下去,随即用肩膀将坐垫用力往前一顶,坐垫上得高个子顿时被撞的踉跄一下,趁着这功夫,我又窜起来,直接骑到了他身上,捂着他的嘴,王盟连忙过来帮忙,将人的双手给制住,高个子顿时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这时,闷油瓶已经用手中的枪,指住了驾驶座上那人的额头,那人动也不敢动,透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情况,额头上全是冷汗。 闷油瓶枪管指着他的额头,淡淡道:“继续开车。” 就在这时,从车身后面传来一个人的吼声:“刘麻子,怎么回事!” 闷油瓶枪往前顶了顶,做了个扣动机班的动作,刘麻子身体一僵,半晌才答道:“有条狗跑过去了,没事。” 高个子唔唔直叫,我直接就给了他一拳,低声威胁:“老实点,不然小爷直接阉了你。”王盟打了个寒颤,道:“老板,这不太好吧?” 我没搭理他,对开车那人说道:“继续走,敢出声,我们直接做了你。”说话间,我指了指瞬间被闷油瓶弄晕得矮个子,示意他,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开车那人大概是刚混这一行,一见我们人多势众,两个老手也被我们制住了,顿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油门一踩,车子飙飞出去。 我看这小子直冒冷汗,知道是个软柿子,便威胁道:“小子,买我命的是谁?” 他手哆嗦了一下,被枪管顶着,吓的脸色青白,声音不稳道:“不、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跟组织行动,买家的身份,我这种小人物是不会知道的,不过……黄鼠狼知道,你问他。”一边说,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被我和赵旺联手制服的高个子。 高个子一听,气的脸都青了,恶狠狠的瞪了刘麻子一眼,随后又看着我们。 这人眼神极为不羁,之前我们在情侣楼里审问的时候,这小子一口咬死说不知道,没成想现在就被人给卖了,他顿时双眼充血,仿佛要吃我的肉一样。 这种眼神,我这两年不知见了多少,于是忍不住笑了一下,示意王盟继续压制他,随后从他身上掏出枪,将灭音器慢慢转上去,这车里有很多违禁品,车座下面塞着砍刀,车门旁边的物品盒里,还有小型灭音器一类的物件,我将东西装上后,便将枪口指着他其中一个手指,小声道:“现在开枪,谁也听不见,这里面有十发子弹,都说十指连心,不如咱们试一试?” 高个子眼神动了一下,盯着我手里的枪,又盯着我,在我将枪口移向他第一根手指的时候,他突然唔唔的叫了一声,于是我将枪口移到了他嘴巴上方,示意王盟放手。 “我说了,你真会放过我们?” 我道:“当然,但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手上不差你一条人命。” 他沉默了一下,道:“好,我说。不过我告诉你之后,你们最好快点下车,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否则等我们开入了总部,不仅我们三个,连你们也会死。” 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接着我点了点头,道:“走不走你说了不算,说,是谁?” “这个话题,其实非常敏感。”他顿了顿,又道:“小佛爷,咱们都是在道上混的,你们做死人生意,我们干活人勾当,历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我点了点头,心道:何止是井水不犯河水,三叔在世上,偶尔还会搞搞外交,据说这些人有关系,可以搞到很多民间弄不到的东西。 见我点头,高个子似乎舒了口气,紧接着便叙述了‘接活’的过程。 他们帮派接活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做人’,要价很高,根据难度,一笔赚个千百万都有,第二类是旗下的一些‘黑点’,用来聚财,第三类比较常见的,就是我们俗称的收保护费,不过这个保护费不是路边的小地痞,找买早餐的阿姨收钱,他们的保护费,都是跟一些高级场所挂钩,敛财手段十分高明。 这样的帮派,财力不可谓不大,背后自然有一些靠山,这个靠山,便是高个子所说的敏感点。 帮派里的等级制度很森严,最大的那一位,实际上已经漂白,明里是一家高级酒店的总裁,但在道上,被称为‘黑老虎’,据说这人轻易不出面,属于不动则已,一动惊人的人。 黑老虎之下,便如同我们盘口的分级制度一样,有六个领头人,分别掌管不同的区域,而高个子这一批人,就隶属于这一区域的老大‘铁雷张’。 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怔了一下,甚至惊的想跳起来。 我跟飞虎帮虽然没有联系,但三叔在时,却是有来往的,这个铁雷张,算起来应该还是同行,他年轻的时候倒过斗,期间认识了一下倒斗界的人,不过他倒斗属于水货,在这一行混不下去之后,仗着倒斗练出的一身横胆,干起了免费得勾当,先是打劫,后来被警察叔叔逮了,还蹲过号子。 放出来之后,不知怎么混进了飞虎帮,那还是二十年前的往事,那时候飞虎帮势力还不像现在这么大,因此铁雷张现在算是元老级的人物。 他掌管长沙一代的地下后,自然会将地头上各行各业的门路打探清楚,那时我三叔已经极有名气,长沙一代倒斗的,几乎为他是从,因此自然就搭上关系了。 说来我小时候还见过他,那是我爷爷过大寿的时候,邀约了很多‘同流’,当时铁雷张就曾经到场过,如果我的记忆力没错的话,他曾经还抱过我,跟摸狗一样摸过我的头,只不过样子已经记不清了,但在我印象中,我们吴家跟铁雷张虽然没有过频繁的交往,但关系还不至于恶劣至此,居然要杀我? 我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与惊讶,继续听高个子说。 据说就在十天前,帮里接待了一位客人,那位客人的身份比较敏感,当时高个子就守在门外,门里只有那位客人和铁雷张,期间似乎起了争执,但争执很快就没了,紧接着,那位客人便走了,帮里的帐上没有多出一分钱,但铁雷张还是下命令要截我的命,也就是说,买我命的那个人,实际上一分钱也没花。 听到这儿,我心里凉了一下。 那个敏感人物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代表的势力,已经真真实实向我动手了。 路人甲曾经约定过两个月的期限,他曾说过,两个月后,如果一切安稳下来,就说明他成功了,如果我的身边发生了什么大变故,就说明他失败了……甚至是,他死了? 我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如果真的是‘它’开始对付我,那我怎么躲的过?个人的力量,怎么才能与这个社会的法则抗衡。 我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闷油瓶,这个人就是一个神迹,一个连‘它’都不得不避让的神迹,他可以击退时光,但我呢?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不行。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沉重的,如同困兽一样的心理,因此听完高个子的交待后,我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闷油瓶淡淡道:“那个人是谁?” 高个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他摇了摇头,神色复杂道:“我这样的小人物,是没有资格知道的,现在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请你们下车,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如果被上面知道,我们几个都得死。” 闷油瓶没吭声,片刻后,他突然伸手,速度极快的将高个子弄晕了,淡淡道:“这样你就是被迫。”接着他看向我,半晌没说话,枪口指着开车的刘麻子,没动。 第五章(下) 刘麻子冷汗出了一头,声音不稳道:“你们、你们不下车吗?那里戒备森严,你们进不去的。”闷油瓶将目光看向我,似乎在征询我的意见。 “我要去。”我道:“小哥,这件事情逃避不了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必须要去问铁雷张。” 闷油瓶微微点头,目光直直盯着前方,大约又开了十多分钟左右,车子饶进了一片山路,周围全是矮山丘与杂草,在路途的尽头,有一大片空地,上面有很多建筑物。 刘麻子忍不住道:“这就是我们总部,是用狗场的身份做掩护,那些狗都是训练过的,你们绝对进不去。”他话音刚说完,闷油瓶突然伸手,将方向盘猛的一打,整个车身顿时冲进了枯黄的杂草丛里,闷油瓶猛喝道:“跑。”我立刻反应过来,直接从敞开的车窗窜了出去,在草丛里打了个滚躲进深处。 于此同时,王盟和闷油瓶也窜了出来,我们三人立刻半俯着身体,迅速往草丛深处绕。 “可以了。”闷油瓶出声,我们三人在深草丛里隐蔽下来,目光看着远处的‘狗场’和车辆。 “小哥,他们会不会说出去?” 闷油瓶没吭声,手指着前方,示意我不要多嘴,先看情况。 片刻后,后面的两辆车停了下来,他们走到我们所坐的车前,接着,刘麻子三人都下了车,我惊讶的看着闷油瓶,不明白他为什么下车之前,会把另外一个人弄醒。 一堆人在车辆旁边似乎讨论什么,片刻后,他们径自走入了狗场。 王盟惊讶道:“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便明白过来,道:“他们三个也想活命,消息泄露出去的事情,他们根本不敢提。”闷油瓶点了点头。 王盟又问:“老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我说。 想了想,我又道:“等没人的时候,你就先回去,盘口的事情不能放下。” 此刻是下午,太阳已经垂下一半,但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我们伏在草丛里看去,只看的见一片很大的空地,空地外围有铁丝网,看起来很粗糙,铁丝网里面,有很多竖起的木桩,上面栓了各种各样的大型犬,来来回回,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再往里面看,就是很多铁皮房,从外表看,这里俨然是一家狗场,但在被铁皮房所包围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则看不到了。 狗场一直没有人出来,后来我们干脆就坐起来等,等太阳只剩下一条边时,王盟开始下山,我和闷油瓶继续等。 “小哥,那些狗怎么避开?” 闷油瓶摇了摇头,淡淡道:“数量太多,没有办法避开。”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听着狗场时不时传出的狗吠,觉得憋屈,粽子砍死无数,到这里,却被狗栓住了,连闷油瓶都没有办法。 我想了想,觉得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道:“这狗场是块围起来的圆地,不可能整圈都放了狗,咱们小心些,顺着狗场绕一圈,应该能找到突破口。” 闷油瓶点了点头,表示这个方法可行,我们又等到太阳完全落山,周围都一片麻麻的时候,便开始向狗场前进,大约在离狗场二十米左右时,有些机警的狗就开始叫起来,里面放哨的人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着砍刀,开始往外查看,手电筒的光芒时不时就从我们头顶掠过。 但此时,我们已经开始绕道,围着‘狗场’转起了圆圈,它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杂草,在里面很容易躲避。巡查的人扫了几圈手电筒没有发现后,便去安抚狗,犬吠声很快安静下来,我和闷油瓶在草丛里一路绕圈,眼前全是黑匝匝的,但又不能开光源,因此走的很慢。 就在这时,我感觉自己脚下突然踩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绝对不是石头一类的,因为我一踩上去,它就发出了咯噔一声,类似于点灯开关一类的声音。 凭借着这几年的经验,我听到这个声音时,下意识的就停止了脚步,一动不动。 闷油瓶立刻转身,在我跟前蹲下,黑暗中用手指在我脚周围摸索了一圈,片刻后,他沉声道:“是报警器。”我听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这周围的杂草,很容易藏人,可以说是狗场戒严最大的障碍,这些刀口上混的人,怎么可能不做一些措施?自己之前居然被想到,真他妈活该被人逮。 我站着没动,虽然报警器被踩到了,但狗场里很安静,既没有什么灯光,也没有突然响起报警声,我估计是跟地雷一个原理,用的是弹簧启动,只要我的脚一移开,警报就会启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因为论起奇巧淫技这类东西,闷油瓶是它们的老祖宗,现在这社会,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果然,片刻后,闷油瓶就拍了拍我的脚,示意我可以抽脚,也不知他刚才蹲下去弄了些什么,紧接着,他道:“是网路型警报器,后面一路都有,你跟紧我。” 网路型报警器,是一种大面积铺在地面的报警装置,跟渔网的结构类似,上面布满一个个报警的‘鱼钩’,一踩到就会中招,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网路的中空位置,如果是白天,只要仔细些就能避过去,但现在天已经接近全黑,我们又不能大火,要摸黑避开机关的难度太大了。 这时,闷油瓶道:“它们之间有固定距离,我来算,你跟在我后面走。”紧接着,以被我踩中的‘鱼钩’为,闷油瓶走在前面,算准每一个网路的位置,每当他踏完一个,就伸脚过来,我一只脚踩着他的脚背,被带到安全区,如此往复,我忍不住道:“小哥,你这么一身本事,应该找个徒弟,你看我怎么样?” 闷油瓶顿了顿,黑暗中脸上似乎笑了一下,他道:“你……不行。” “为什么?”我道:“虽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但咱俩谁跟谁,就算只剩一口饭,我也把多的留给你。”说话间,我们已经饶到了狗场的西面,里面的铁皮房里,透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没有看见狗一类的东西。 我停住了话头,两人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当即小心翼翼往铁皮边上走。 其实,默契这种事情,是种很奇怪的东西,我永远都不知道闷油瓶在想些什么,但偏偏有时候,却能很轻易看出他的想法,比如现在。 或许,这种东西,只能在实践中不断总结出来。 围着狗场的是一张铁网,事实上这是一种比较高明的防盗办法,有些人喜欢在住宅外面,围一圈铁栏。事实上那种铁栏完全没有丝毫用处,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就是比较坚硬,方便小偷攀爬,而这种铁网,虽然造型难看,但无法承受人的重量,因此无法攀爬,反而是最为安全的。 我看了一圈,没找到进去的方法,就在这是,闷油瓶拉了我一把,扯着我往反方向走,我心道,闷油瓶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啊?难道一张铁网就将他拦住了? 我抽出手,刚想劝他有点毅力时,突然发现在铁网的有一角,居然破了个大洞,我惊了一下,道:“你弄的?” “狗洞。”闷油瓶说完,就钻了过去。 算了,狗洞和盗洞,其实差不了多少。我连忙跟在他后面钻过去,狗场中央的位置,全都被铁皮房保温起来,那铁雷张给上面办事,必定是心绪不定,等着刘麻子等人复命,而我和闷油瓶在外面等了一下午,也没有任何人外出,那么也就是说,铁雷张还在狗场里,很可能就是这些铁皮房的中央位置。 我没多说,进去后便弓着身体,靠着铁皮房一路往中央地带而去,一路上时不时可以听到从铁皮房里传出的声音,有赌博的,有喝酒的,甚至还有在床上做运动的,可以看出,这地方人不少,估计这次截我的命是件大事,铁雷张不敢掉以轻心,因此将大部分人都调过来了。 我不知道是该自豪还是怎么?如此殊荣,恐怕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闷油瓶耳力极佳,偶尔有狗场的‘工作人员’巡逻,他也能很快发现,极快的隐秘起来,很快,我们穿越了外围的铁皮房。一动黑色的别墅建筑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栋别墅修建的很低调,从外表看不出多精美,但灯火通明,角落的地方,肉眼都可以看到很多摄像头,我们避开那些地方,从别墅后面翻了上去,在闷油瓶的帮助下,如同小偷一般,爬上了其中一扇窗户。 透过窗户看过去,这是一间书房,灯打开着,没有人,我才冒了个头,正打算推窗进去,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紧接着,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踱步进来,穿着白色的唐装,竖着寸头,显得很悠闲,他一进门,目光顿时和我对上了,霎时间就一个踉跄,失声喝道:“谁!” 我估计,任谁看到窗户上出现一颗人头都不会镇定自若。这人我认识,就是铁雷张,虽然之前想不起来,但一看到本人,还是有些映像。 我笑了笑,推开窗户,翻身进去,道:“张叔叔,你忘记我了吗?” 第六章 (上) 那人怔住了,警惕的看着我和闷油瓶,戌时,他大概反应过来,略显浑浊的目光望向我,声音有些嘶哑,道:“是吴邪?” 他的眼神与声音,不像一个黑道枭雄,到更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语调不紧不慢,让人察觉不出丝毫波动。 我没想到他会一下子认出我,不由有些惊讶,没等我开口,他继续道:“一转眼长这么大了,咳咳……我当年第一次抱你的时候,才这么高……”他一边咳,一边比了个高度,似乎没有叫人的打算。 紧接着,他反手关上了房门,走到书桌旁坐下,随即冲我和闷油瓶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自己落座。不仅是我,连闷油瓶神情都变了,眉头皱了一下。 这人的表现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自己下令暗杀的人,如今出现在自己的书房里,即便第一反应不是叫人来捉拿,也应该是水火不容,像这种平和的如同走亲戚似的场面,连我都有些懵了。 这人究竟打什么算盘? 我和闷油瓶没动。 铁雷张咳嗽了一声,径自泡起了茶,有模有样的。 在我模糊的记忆中,铁雷张是个高大而嚣张的人,据说他祖上是铁匠,擅长打造兵器,新中国成立后,冷兵器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一家人靠做些剪刀、菜刀过活,铁雷张得了父辈真传,会打造铁器,据说还能制作一种类似散弹的暗器,因此才有了铁雷张的外号。 但此刻,我却无法将眼前的人和铁雷张联系在一起。 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人很稳当,一直平心静气的泡茶,这种平和感,让人觉得很不安,因为我深知眼前的人想杀我,不管他是不是自愿的。 而且这个人是个枭雄,枭雄的意思就是心狠手辣,这样平和的外表,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老头在耍花招。 我心中警铃大作,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便打断铁雷张:“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铁雷张笑了笑,泡茶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现在不就见到了吗……要做成一件事情,只要你真的想完成它,就一定能办到。” 我有些想骂娘,心说,我来这儿,不是听你开教育会的,当即也不周旋,转身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道:“您是道上的老前辈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这房间里,就我们三个人,我们如果要取你的命轻而易举,不过……我不要你的命。” “那要什么?”他停下动作。 我道:“买我命的那个人……是谁?” 他沉默了一下,叹气道:“亏你是吴三省的侄子,谁想要你的命,难道你不知道?就算你知道,那又怎么样?”顿了顿,他道:“你能找到我这里来,也算有些本事,究竟是哪个势力想要你的命,估计你比我更清楚,我只不过是替人办事儿,你能问出什么?” 他说的是事实,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我非常清楚,但另我迷惑的是,它为什么要对我下手?难道还是因为雅布达的事情?因为路人甲的行动失败了? 那我现在的境地,算不算是自找的? 一想到路人甲,我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二叔,离两个月的约定还有九天,二叔依旧没有消息,连老雷也放下盘口的事情,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它却按耐不住,想要我的命。 如果是它,我相信,它可以有很多种方法置我于死地,甚至让我们吴家永不翻身,但现在,它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一种很不入流的手段,让黑道势力暗杀,并且目标是我,没有累及我的家人。 这件事情很不正常,它不可能善心大发,同样,也不可能是因为路人甲的计划成功了。 想来想去,唯一可以解释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路人甲的计划出现变故了。这个变故,使得它不再对吴家斩尽杀绝,但却要杀了我? 我整颗心都凉了下来,为什么要杀我?我是挖了它家祖坟还是强奸了它媳妇? “我和你三叔有过一段交情,如非必要,我也不会对你这小辈下手。”他食指敲击着桌面,继续道:“看在吴三省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立刻离开,否则,我就要向上面交差了。” 他所说的向上面交差,自然是杀了我交差,但事情到了这一步,让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实在是让人不甘心。这件事如果不弄清楚原因,即便我现在安全走出去,出了门,照样要面对其它的暗杀,如果它真的想要我的命,那么就绝不止这一次。 看铁雷张现在的态度,他显然也不想接手杀我这种烂摊子,估计也是被威逼,不得不从。想到此处,我放缓了语气,尽量显得真诚,对铁雷张道:“张叔,你也说了,和我三叔是老交情,我不想难为你,也希望你不要难为我。我只想跟你确认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并不会让你很难做,确认完了我就离开。” 铁雷张没开口,但也没拒绝。 我整了整思绪,道:“第一个问题,有势力要买我的命,它为什么会找上你?” “那个人的势力很大,这片地头上,谁有能力暗杀你,他很清楚,所以就找上我了。”铁雷张回答了。我心中定了定,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又问道:“第二个问题,他让你杀人,是用什么理由?” “不需要理由,干我们这一行,只是拿钱办事。”铁雷张叹了口气,问道:“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张叔,据我所知,你没有从中得到一分钱吧?”我道。 铁雷张脸色一变,随即沉了下去,道:“谁告诉你的?”我听到他的第二个回答,已经知道他在说假话,根据矮个子黄鼠狼交待,买我命那个人,应该是与铁雷张认识的,并且在商讨杀人的时候,还曾经发生过争执。 由此可以证明,铁雷张当时确实不想杀我,但最后或许是迫于威压,或许是其它原因,他还是答应了,但绝对不像他自己所说,是拿钱办事。 我道:“张叔,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重新回答我,我知道现在是在你的地盘上,到处都是你的人,但如果这次我问不出想要的东西,我绝对不会离开,哪怕跟你同归于尽。” 铁雷张脸色一变,目光闪烁半晌,突然冲上前,举起拳头朝我扑过来,他速度极快,我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因此就晚了一步,一下子被他扑倒在地,后背撞上地板,痛得一阵发懵。 我暗骂,这挨千刀的闷油瓶,斗里的机灵劲儿到哪里去了,明明就站在我身后,居然也不帮一下忙。 我一倒地,立刻就在挣扎起来,一边护住胸口的位置,一边想将人压回去,就在这时,铁雷张突然低喝道:“这里有监控。” 我愣了一下,挣扎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铁雷张压在我身上,目光盯着窗户的位置,指了指窗户外面,随后又指了指墙角,道:“去那里说。” 我猛的一个激灵,顿时反应过来,失声道:“你被人监视了?” 铁雷张神情晦涩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用想也知道监视铁雷张的是哪一帮人,那现在,我和闷油瓶岂不是早已经暴露在监控之下? 铁雷张开始往墙角的地方爬,闷油瓶不知何时也蹲到了地上,我跟着铁雷张身后往墙角爬,监控是以窗户为媒介进行的,由于窗户的高度问题,使得窗户下方的一处,形成了一片无法监控的死三角,而此刻,我们正朝那个死三角爬过去。 铁雷张故意做出跟我谈翻了的举动,上前揍人,实际上却是为了避开窗口的监控,我心里惊了一下,觉得一阵后怕,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 看着在我前面爬行的铁雷张,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格尔木疗养院那一幕,那个和我一模一样在地下爬行的人,我曾经怀疑过,这份磁带既然是文锦寄的,那么会不会是为了引我出洞,所以特意利用现代科技,制作了一些假的信息,但后来我也查过那份磁带,证明,那确实是真的。 至今为止,我都无法确定,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真的,还是只带了一副如同三叔一样的人皮面具。 很快,我们爬到了窗户下得死角,这时,铁雷张才道:“跟吴三省一个德性,倔的要命。” 我看他态度转变这么快,知道有门,立刻道:“张叔,我先前误会你了。” 铁雷张摆摆手,道:“你不相信我也很正常,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虽然我们这一行,都是做刀口上的行当,但行走江湖,义气为先,我当年认识你三叔那会儿,还是个刚笼的嫩仔,你三叔没少救过我。”我一听,虽然也不知真假,但显然,铁雷张是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我没打断他,点了点头。 铁雷张叹了口长气,声音嘶哑:“年轻时候,都想着扬名立万,现在老了,却发现也就那么回事。你三叔回来了吗?”吴三省死的消息,一直没有公开,对外只宣称失踪,但倒斗的人都知道,在斗里失踪,十有**都是死在机关和粽子手上了。 铁雷张不可能不明白,但他还是问了,显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我能说出一个比较好的答案,比如三叔无恙。我有些感动,心道,三叔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朋友,居然都没有透露一声,真是太不厚道了。 “还没有。”我道。 三叔的死讯,我不打算公布,一个失踪的人,比一个死人,要更有悬念,或许潜意识里,这也是一种自我欺骗,在所有人都认为三叔只是失踪时,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当他是失踪了。 或许……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甚至我曾经自我麻痹般的想过,那个人俑棺里的禁婆,压根不是三叔,或许只是一个扒了三叔衣服的禁婆,而真正的三叔,或许正在哪个地方,寻找克制尸化的方法。 我想了很久,想的越多,记忆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就更加清晰,最后将我一切的幻想都击碎了。 铁雷张沉默了一下,又叹了口长气,道:“我跟你三叔认识的时候,你都还在喝奶,可惜了……可惜了。”他没说可惜什么,但片刻后,他就振奋精神,挺直脊背,又恢复成了枭雄铁雷张,他道:“时间紧迫,我们就长话短说。” 二十年前,飞虎帮还只是一个小帮派,后来飞虎帮的老大‘黑老虎’找到了一位靠山,从此就崛起了,这位靠山,隶属于一个更大的势力,变相的说,整个飞虎帮,实际上就是那个势力暗地里的走狗。 第六章 (下) 铁雷张年轻时倒斗,练出一身横胆,但倒斗这一行太刺激,用他的话来说,他这辈子,不怕砍活人,但就怕砍粽子,这一点上,我和他恰好相反,我现在看到普通粽子都能直接上去踹一脚,但让我去砍活人,我却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后来,铁雷张转行当起了小混混,收保护费,抢劫什么的,自然而然的就加入了飞虎帮,从一个小弟,坐到如今元老的地位。 用铁雷张的话说,地位越高,就知道的越多,这些秘密,都是应该带进土里,一辈子都不能说的事,也就是因为有些这些秘密,他开始担心,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被杀人灭口,但这一天一直没有到来。我三叔在斗里救过他很多次,因此与我三叔关系非常好,但他转行后,地位渐高,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为了不互相耽误,两人的来往开始减少,除了我爷爷大寿那一次,几乎再也没见过面。 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直到一个月前,黑老虎派下了一个任务。 我愣了愣,心道,一个月前?怎么会扯那么远? 铁雷张大约看出了我的心思,示意我稍安勿急。 他接着讲了下去,由于时间仓促,随时都可能有它的人过来,因此铁雷张讲的很精简。 就在一个月前,黑老虎下达了命令,就是派人去监视吴家祖宅,当时铁雷张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黑老虎怎么会突然对吴家下手? 随即他很敏感的意识到,或许这不是黑老虎的意思,而是靠山的意思。但他跟三叔已经多年不来往,二叔又失踪,那时候我也正在雅布达,他一时也无法报信,只能安排手下躲在吴家祖宅附近。 他们这一次的任务,不仅是监视吴家祖宅有没有人进出,更重要的是要寻找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上面根本就没有明说,只说了一句棱模两可的话:那东西很特别,只要看到了,就会明白。 简单的理解就是,只要是不寻常的东西,都带回去。 他们在祖宅附近监视了好几天,确定祖宅没有人之后,准备第二天晚上对祖宅进行了一次搜索,然而就在那天晚上,我和闷油瓶却去了。 他说到这儿,我整个人都惊了一下,脑海中顿时连起了一条线,难道那个将我和闷油瓶关在地下室的,就是铁雷张?二叔留下的黑匣子,现在落到了谁手里? 我顿时无法淡定了,下意识的拽住了铁雷张的衣领,此刻,去追究是谁把我和闷油瓶关起来,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道:“东西呢?” “交上去了。”铁雷张拍了拍我的手,道:“本来我那天是想放水,但我没想到,我的周围也有上面安排下来的奸细,而且他们似乎是经过特种训练的,反应速度什么的,简直就不像是人,我放水没有成功,只能回了总部,后来……我曾经偷偷派人会祖宅去查过,不过那时你们已经逃走了。” 我呼吸都急促起来,理了理思绪,道:“张叔,那件东西交上去后,上面还有没有让你们继续找?”铁雷张摇了摇头,道:“没有,所以我估计,东西找对了,他们要的,就是黑匣子里的东西。” 那个黑匣子里,一共放了四样东西,第一个是我六岁时的小照,第二个是我十二岁时的照片,第三个是三叔、二叔以及我爸的合照,第四个,是那本虚构的笔记。 这些东西中,我只对那本笔记感兴趣过,因为我一直觉得,那本笔记中所记载的故事,很可能是爷爷在暗喻什么,但我还没来得及具体琢磨,东西就被人取走了。 上面想要的,究竟是里面的照片,还是那本笔记?几张照片,一个虚构的短篇故事,究竟能隐藏些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得到上面的重视?是我遗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吗?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个黑匣子,会不会是二叔刻意留给我的?如果那东西真的那么重要,他肯定会秘藏起来,而不是放在书房的桌子下面,这样的位置,很容易就能让人找到。 而二叔想让我知道的,却恰好是上面想掌握的东西。 那么,那个信息究竟是什么?我有种感觉,或许就那三张照片和那本笔记,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点,这个关键点,所有人都隐瞒着,而二叔在最后关头,决定告诉我,但最终还是被人给阻隔了。 难道导致这次暗杀的事件,也跟匣子里的东西有关?那么二叔现在再哪里?他在最后关头将东西留给我,怎么看都有种在交代后事的感觉,我心里的不安感更大,额头上冒起了虚汗,就在这时,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捏住了,转头一看,发现是闷油瓶。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我在。” 我怔了怔,感觉肩膀的位置,有一种名为后援的力量传达过来,我突然发现,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无论何时,我身后还有人,不管是什么境地,都有人与我生死与共。 有人就有希望。 我拍了拍闷油瓶的手,随后示意铁雷张继续说。 据他讲,将我和闷油瓶关在地下室的,是靠山安排下来的人,一直是一个间谍一样的存在,由于那次他有意放水,因此后来的日子很不好过,黑老虎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势力的规划上,给他使了很大的绊子,手底下有用的人,都被抽走,调入了其它几个元老手下,现在铁雷张身边,除了两个跟的比较久的忠心属下,就只剩下一帮‘烂货’。 “在手底下的人,都是些不中用的,否则你现在也见不到我了。”他道:“我们这一行,得不到老大的欢心,就死的很快,我也老了,这次的事情之后,恐怕也混不了多久,本来我已经在谋划‘退休’,但就在十天前,上面突然来了人。” “上面?”我道:“是靠山?” 铁雷张轻咳道:“靠山是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知道的只有黑老虎。来人是黑老虎手底下最得力的亲信,他传来消息,要我帮靠山除一个人,人就在我的地盘上,如果我除不掉,就等着准备棺材,但当我知道是对付你的时候,我拒绝了,结果……不说也罢。” 我惊了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理出了个大概,忍不住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都晚了。”铁雷张道:“我现在要告诉你最后一个消息,如果你现在去办,或许还来得及,但是……这个消息也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是真是假,要不要冒险,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原来,黑老虎开始收拾铁雷张时,他就知道自己在这一行混不了多久了,甚至随时可能被人给抹杀掉,他虽然老了,但并不认命,抱着大不了鱼死网破的心理,开始侦察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件东西被那个间谍带走后,铁雷张动用他的关系,展开了秘密调查,他先是想调查二叔的行踪,确定那黑匣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二叔那时候已经消失一个月,完全查不出头绪,就在他秘密侦察的时候,老雷却消失了。 老雷的消失,就在铁雷张眼皮底下,因此他很快就查出了眉目,据说在十多天前,也就是接到暗杀命令的前两天,老雷曾经秘密接见过一个人,这个人以前从来没在道上混过,也不知是倒斗的还是干嘛的,但据铁雷张猜测,这人很可能是某个倒斗的伙计。 老雷在接见了这个伙计后,就开始在地下市场收集装备,其中一些武器,恰好就要经过铁雷张的势力,因此才留下了蛛丝马迹,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老雷的人了。 铁雷张断了老雷这条线索,便开始在那个伙计身上下手,接着,他打探出了那个伙计的住址,原本是在长沙小胡同号12,但现在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但我查出了他老家的位置,那小子回老家了,如果不是突然接到暗杀任务,我肯定会追查下去。”铁雷张道。 我终于抓到了关键点。 老雷秘密接见的那个伙计,肯定是带去了什么重要消息,使得老雷放弃了二叔给的任务,放弃了盘口,突然消失了,那么换句话说,那个伙计所带来的,很可能就是有关二叔的消息。 我心里怦怦直跳,忍不住道:“张叔,我谢谢你。” 铁雷张咳嗽了一声,叹道:“谢什么,临死前能帮吴三省的侄子,我死后也有脸见他了。”我怔了一下,道:“死?”想了想,我又道:“如果真有人对你下手,我一定尽全力帮忙。” 他盯着我,浑浊的目光上下打量我几眼,笑道:“不是他们,就算上面不下手,我也活不长了,况且你现在自身难保,我唯一能帮的,就是装作没看见。”接着,他附耳对我说了一个地址和人名,紧接着又按了按装在身上的,一个类似于bb机一样的东西,最后他道:“去那个地方,找那个人,或许还有机会,山下已经有人接应你们……打晕我。”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还没开口,闷油瓶已经伸手按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铁雷张便砰的一声倒地。 我和闷油瓶原路返回,一路上一个字也没说,出了狗惩往山下狂奔,没多久,便听到身后整个狗场的狗都吠了起来,紧接着,便有很多车驶出,开始有人来追捕了。 我和闷油瓶不敢再走大路,一路在草丛里绕着山丘狂奔,一口气了半个小时,路的尽头处,突然出现了一辆没有拍照的越野车,紧接着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冲我们猛打手势,叫道:“快上来。” 我估计这就是铁雷张安排的人,当即朝着越野车跑过去,和闷油瓶一口气窜进车内,还没等坐稳,车子就发动起来,用飙车一样的速度往大路上行驶。 第七章(上) 开车的人我没见过,他也一句话没说,一直将我和闷油瓶送出了郊区,送到了市中心,虽然已是深夜,但路边的各色餐厅里,依旧透着暖融融的灯光,人气冲散了阴霾,他将车停在了路边,道:“下车吧,我只能送到这儿了。” “谢了。”我道:“再替我谢谢张叔。” 他摇了摇头,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一踩油门就绕道走了,这地方离我的居住地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折腾了一夜,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我带着闷油瓶去一家饭馆点了几个菜就狼吞虎咽起来,期间给王盟打了个电话,让他开车来接人。 等回到铺子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随意洗了个澡,我躺在床上,身体虽然疲累,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我相信,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难以安眠,一躺下,脑海里全是铁雷张的话,他告诉我的地址是:江西贵溪青湖乡一代的上岗岭村,那伙计的名字叫李招四。 这名字,我没有任何映像,要想找到这个人恐怕要费一翻功夫,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干脆爬起来上网,通过网络搜索这个地址,但我查了一圈之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地图上,仅仅能找到青湖乡,而上岗岭村,却没有记录。 根据资料的调查,青湖乡一代,聚集了很多家族村落,村以下的名字取的很有特色,比如土桥吴家、南团张家什么的,但就是没有上岗岭村这个名字。 我心道,难道是地方太小,所以地图上没有记录?我又试着将搜索范围扩大,直接输入了上岗岭村四个字,这一次确实有资料出现,不过资料显示,这个村子,位于藏族自治区。 我有些迷茫了,在网络上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使劲了手段,也没有查到半点消息,最后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铁雷张年纪大了,记错地址了? 最后一无所获,只得放弃,既然网络上查不到,看来只能仙道了青湖乡再做打算了,但盘口的帐就安排在后天,如果这一次不能震住他们,下一次就很难驯服了,我压下心中的烦躁,强迫自己休息,也不知多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三天,我又进行了一次年底查账,这一次人到的很齐,交上来的账本,有些吞的太多根本就填不平,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只不过为了警告这些人,每发现一处,我便会看那个人一眼,将账本往桌子上一甩,看到没问题的,便轻放,算是告诉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动了什么手脚,这一次就先给个机会,下次就没那么走运了。 查完帐已经是当天下午四点钟,我示意众人散伙,但是没人动,我心里惊了一下,心道,难道我这威势做的还不够?这帮人还想捣乱? 这时,狼三道:“吴爷,往年查账完了,三爷都要给弟兄们布置新业,今年就这么散吗?”所谓的新业是行话,意思就是夹喇叭下斗,干年底的最后一票,这是惯例,前两年查账,我也没布置什么新课业,但现在,这狼三却把这事搬上台面了。 我看了一眼底下的人,明显都是串通好的,但他们的目光不再我身上,而在闷油瓶身上。如果有哑巴张当铁筷子下斗,那这个斗油水就大了,我几乎可以想象,这些人巴不得我下令,让闷油瓶带他们下斗。 狼三说完,底下的人纷纷点头,有些人不敢明目张胆提意见,便附和道:“底下的弟兄们都等着拿钱过年呢。” “不错,不如让张爷带我们下斗。” 我突然有些后悔,吴家的事,果然还是不应该让闷油瓶搀和进来,他这样的人,就像一个没有线的风筝,随时可以飞的很远,但现在,我手下的人,却给了我一个不得不将风筝上线的理由。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我脸色忍不住黑了,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发火,但一涉及到闷油瓶的事情,我就觉得自己很难冷静,忍不住喝道:“都他妈闭嘴。快到年底了,我告诉你们,张爷替谁办事,我说了算,轮不到谁来插嘴,他想下斗就下斗,他不想下斗谁他妈都别想动一堆土。谁再敢多说,我吴邪包管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话说的有些狠,我不知道有没有吓住这些人,说真的,至今为止,我连只鸡都不敢宰,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普普通通的人生,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居然要对着一群不要命的家伙放狠话。 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就如同做梦一样,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我还是我吗? 我不知道答案,但我知道,这条路已经无法回头了。我想回头,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知为何,再这种时候,我却突然想起了小花,他曾经说过,不希望我变成和他一样的人。那现在呢?我想……恐怕要让他失望了,大概这就是人生,前一秒风平浪静,但你永远无法预料,下一秒会遇到怎么样的改变。 我说完,底下安静了,这时,一个人突然冷笑道:“不下斗!吴爷,您得意思是,兄弟们都可以散伙了?” “我没说过。”我道:“只不过年底了,近来市面上不太平,我想让伙计们过个安稳年。” “哼……”哑姐冷笑一声,道:“谁有本事敢下斗,只管去,收尸费我们还出的起。” 狼三不敢对我发难,闻言骂道:“烂婊子。”哑姐没开口,转头像是没听见一样,我知道她是在忍,便起身道:“你们都是一帮老人了,现在是什么局势你们也清楚,现在下斗,就是找死。我也不多说,你们中有谁真想干年底的新业,我也不阻止。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下了斗,是死是活,是蹲号子还是挨枪子,都自己受着,谁敢牵扯出其它的,不等条子收拾你们,我第一个灭了他全家。” 现在市面上风声正紧,这些人都是些连死人都敢砍的亡命徒,没有丝毫忠心可言,如果真出了事,落在条子手里,估计第一个就要把我们给供出来,这些人,拿自己的命威胁没用,只能捎上他全家,才有些威慑力。 我话说完,底下的人不吭声了,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片刻后,还是有喇嘛盘的人问道:“吴爷,既然如此,那这一次新业得来的东西?” “你们拿命攒来的过节费,我怎么好意思收。”我笑了笑,道:“谁有本事做,谁就拿。”这话一出,下面顿时安静了,狼三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起身道:“恭送吴爷。” “小哥。”我看了看闷油瓶,道:“走,回家。” 车上气氛比较沉默,闷油瓶一句话都没说,一上车就闭着眼睛睡觉,我观察了下他的表情,最后道:“他们的话你不要介意,这是我们吴家的事,你是自由的,只要有我在,没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事情。”我说完,又觉得这是一句废话,闷油瓶是什么人,能强迫他的,恐怕没几个,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我的事情,他根本用不着扮演这个吴邪走狗的角色。 我心里有些憋屈,闷油瓶没回话,由王盟开车,一路回了铺子。 盘口的事情,至此算是告一段落,我开始安排去江西青湖乡的行程,王盟嚷着要陪我去,我道:“你去干什么?当保姆还是旅游?盘口你帮我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联系我。” 王盟苦着脸,道:“老板,我很久没放假了,您就不能顺便捎上我吗?”我踹了他一脚,道:“***,存折都冲七位数了,你还想怎么的?想放假就没钱,自己选一个。” 纠结了一下,王盟道:“老板,你放心去,我一定好好给你看着。” “恩。”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乖。” 第二天,我动身往江西走,这次不是下斗,只是找人,由于事情紧急,需要连夜做飞机,而闷油瓶也没有身份证,我便让他留下来,他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在我要走出房门时,闷油瓶淡淡道:“吴三省的东西,我看着,你放心去。” 我脚步顿了顿,眼泪差点没出来,也没回头,胡乱嗯了一声便带着四个伙计去飞机场。 原本我是要单独行动的,但现在连暗杀都出来了,我实在不知道,上面的人到底还有没有下次行动,因此不得不学习港片里的大佬,带几个随身保镖。 这四个人,有两个是哑姐的伙计,有两个是王盟手下的愣头青,但身手都不错,年纪跟我一般大,看我的眼光都带着一股羡慕与向往。 这一路风平浪静,那几个伙计也算稳妥,路上警惕性较高,但到底是年轻人,一上飞机就放松下来,压低声音胡侃,我听着他们不着边际的海吹,思想有些恍惚,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候潘子还在,大奎还在,胖子还没老,我还是那个古董铺的小老板,三叔那个老狐狸还叫我大侄子。 但等我一睁开眼,看着飞机蹭亮的桌面,反射出了一张年轻白净的脸,我盯着里面的人看,发现,我有些不认识他了。 第七章(下) 当晚的飞机直达贵溪,为了掩盖行踪,我们只找了家不需要身份认证的小旅馆休息,准备第二天往青湖乡进发。 要去青湖乡,只能乘坐汽车,那一带山较多,修建了蜿蜒的盘山道,汽车站每天只有两趟车,第一班我们已经错过了,第二班要到当天下午六点钟,行驶过去,大约有两个小时的路程,直线距离较近,但盘山距离很远。 本来我是想包一辆车,但问过几辆车之后,都没成交,据说去青湖乡的路,前几天大雨,出现了很多黄泥路,小车上路很容易中招,当地政府已经禁止小车通行,只能坐车站挂牌的汽车。 我们进了旅馆,随意吃了些东西便回房休息,由于时间尚早,也没什么睡意,我便挨个挨个打电话,从巫山回来后,除了开头的三天,后面时间一直很紧,有很多事情都耽搁了。 我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循例慰问过后,我妈突然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交个女朋友了,可别学你那三叔和二叔。”我苦笑,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如果以前我还对家庭与爱情保佑美好的憧憬,那么现在,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就如同三叔所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满身都是死人味,随时可能死亡,现在找老婆,除了祸害人家,没有别的作用。 当然,如果有个女人,只要我的钱,不要我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不知该怎么作答,便敷衍几句,说自己事业忙,等空下来就找,我妈叹了口气,说我大了,也管不到了,随便你吧。 接着,我给胖子打了个慰问电话,他精神状况已经好了很多,我问他身体怎么样,胃口好不好,他在电话那头嚎:“你个没良心的,这么久才关心胖爷我,什么胃口好不好,吃这病号饭,胖爷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你小子要真有心,就来北京慰问慰问我,小林那妞还问起你了。” 小林?我愣了愣,反应过来,是胖子那个看店的旗袍美女,顿时觉得哭笑不得,道:“行了行了,你怎么比我妈还操心。” 胖子顿了顿,道:“我说,最近怎么样,小哥安不安分?” 我道:“还行,小哥挺安分,没离家出走的意思,也没下斗,规矩的很,三好学生。”胖子道:“那就好。”说完,我们竟然无话可说了,胖子那边静了会儿,就开始胡扯起来,聊医院的小护士,从美女聊到社会主义好,最后总结道:“为了祖国的明天,我们还要继续努力。” 等我挂完电话后,愣想不起来,这死胖子扯了半个小时,究竟扯了些什么,美女和社会主义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 当天下午,我们出了旅馆,在汽车站坐上了直达青湖乡的汽车。 这汽车也不知开了多少年,已经去就是浓重的尾气,座椅都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为了等车装满,原定六点的发车时间,足足晚了一个半小时,等车子上路时,已经是七点半,冬天黑的比较快,特别是这种环山的城市,此刻已经是灰麻麻一片,在汽车站高处俯览,整个城市都蒙上了一层铅灰。 汽车在山道上盘旋,透过车窗看去,山脉如同盘亘的黑蛇,周围都是黑漆漆一片,车里坐的满满的,大多是工人打扮的人,拧着大包小包,有些是去城里卖货的,拧着空蛇皮袋,嘴上挂着满足的笑意,大多都是本地人,像我们五个大男人,算是比较显眼的。 行程比较无聊,没一会儿,那四个伙计就拿了副牌,他们几人偷偷打量我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吴爷,要不您也一起来?” 我看过去,点了点头,道:“好。” 那四个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连忙给我让座,我觉得挺悲哀的,同样年纪的人,按理说我们可以勾肩搭背,这种敬畏的表情,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不是难过,也不是生气,那是一种很深沉的感觉,仿佛是一块铅,沉甸甸的,让人隐约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离我越来越远。 刚开始四个人比较拘束,但赌桌上最容易放松,玩了一个小时,在我输了千把块时,他们已经从吴爷变成了邪哥,我听到这种叫法时,整个人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连忙道:“什么邪哥,听着不吉利。” 年纪最小,绰号白鸡的伙计连忙道:“是啊,叫吴哥。吴哥,咱们这次去青湖,是干什么?”我没吭声,看了他一眼,白鸡似乎知道自己逾越了,干笑一声去摸牌,我这才道:“找人,你们就当是免费旅游的。” “江西是个好地方啊。”哑姐手下一个伙计连忙打圆场,笑道:“名山福地特别多,斗也多。”他叫同子,剃了个平头,年纪跟我差不多大,但肌肉古铜,很结实,看起来是我们这帮人中最成熟的一个,处事也比较圆滑,是哑姐手下的得力助手,我一看到他,就想起潘子,他们很像,年龄不一样,但性格很像,我有点不想面对他。 就在这时,车子不知为何,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车里睡觉的、聊天的,包裹我们打牌的,顿时都被这股急刹的力道冲了一下,我更是整个人往后仰,眼看就要撞上车后座,慌乱间,筒子扯了我一把,将我的身形给固定住了,紧接着,车子停了下来。 “出什么回事?”车里有人问道。 大多数人都站起来,我估计是不是撞什么东西了,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同子无碍,便也跟着往车头方向走,一看,才发现开车的司机也出了一脑门汗,他转头对着一车不满的乘客,道:“有只兔子跑过去了。” 在山里开车,常会遇到一些横穿山道的动物,但这些东西大多白天出来,在山间传说中,如果晚上开车遇到这东西,那是死人鬼魂变的,向车里的人要买路钱,车里的乘客,必须每人扔一张票子,扔到路上,否则接下来,就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这里大多是本地人,山民都知道这些传说,司机一说完,有人就开始翻包,其中一人,掏出了一个一块钱的硬币和一张十块钱的票子,似乎在纠结,究竟该扔哪一张。 但也有人不信邪,嚷道:“不就是只兔子,碾过去就成了。”有些相信的人,还是扔了硬币表示一下,图个安心,有些人骂骂咧咧,坐着没动,司机缓了缓,从包里掏出了一张一块钱的票子,扔到了路上,准备发车。 我也翻开钱包,掏了张一百的,想了想,我掏了五百,将其中四张票子分给四个伙计,示意他们扔钱,他们愣住了,白鸡呐呐道:“吴哥,你还信这个?” 我看了他一眼,道:“我以前不信,但现在我信。”车里的人见我们掏红票子,眼睛都直了,一个个看我们的目光,就跟看傻子一样。 其实类似于这样的古怪传说,比比皆是,都被归为封建迷信一类,据说在过去,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些人看准了司机和乘客的迷信,特意准备好兔子或蛇一类的东西,躲在林子里放出来,等着捡钱,因此近年来,便是山区里,信这些的也不多了。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嗤之以鼻,但时过境迁,这些年,我遭遇了太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这并不是我在否认科学,而是这个世界上,确实还有很多人类尚未发现和理解的事情。 空穴不来风,其风必有因,我宁愿相信,买个平安也好。 无视车上人惊讶与仇富的眼神,我闭着眼睛,学闷油瓶装睡,车子摇摇晃晃继续往前开,同子四人也没心思打牌,纷纷横七竖八倒在座椅上睡觉,我装着装着,睡意就涌上来,最后还真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整个车身突然剧烈的震颤起来,随即整个人都被甩出了座位。 身体传来的疼痛让车上的人全部醒了过了,我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甚至脚都无法贴到地面,车窗不断传来碎裂的声音,无数玻璃渣子飞溅,没有一个人能站得起来。 这时,同子大叫:“保护吴哥。” ***。我知道是车翻了,心瞬间就凉起来,额头上热乎乎的,血液流了一脸,混乱中我抓着汽车的固定把手,吼道:“别管我,都他妈固定好。”我吼完,车里的照明灯也彻底裂了,再也没有一丝光明,出了巨大的冲击力、爆破声,就只剩下人的惨叫。 此刻我无法帮到任何人,确切的来说,是自身都难保,只能靠两只手臂狠狠握住固定把手,翻车的力量太大,即便要抓着这个把手都很困难。 这一刻,我完全无法想太多。自从走上三叔这条路,我想过很多种死法,死在仇家手里,死在粽子手里,死在机关上,甚至死在它手里,但我从来没想过,会是普通的车祸来夺走我的生命。 车子翻的很快,最后不知是不是到底,混乱中,整个车身都距离的颤抖,我的后脑勺猛的撞上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天地间都暗了,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 第八章(上) 这种黑暗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慢慢的,声音才逐渐清晰起来,我首先听到的是哭嚎声,紧接着,便闻到浓烈的汽油味,戌时,有人将我扶了起来,叫道:“吴哥、吴哥……咳咳。” 我听出来,是同子的声音,但我一睁开眼,眼前都是血红的,眼睛沾粘粘的很难受,估计是有血沁入里面了,我伸手在眼前抹了一把,随着这个动作,浑身的肌肉都传来阵阵抽痛,此时,我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我们的车坠下了山崖,但所幸,这是一个有着六十度角左右的斜坡,因此车子并不是笔直坠落的,而是沿着山坡一路滚下来的,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但汽车的尾灯还没有熄灭,借着尾灯望上去,可以看见山坡上有一大片被车子刮出的痕迹。 此刻,我已经被同子拖出了车里,出了额头磕出了一点血,并没有受什么大伤。车子已经摔成了两半,从中间露出一个巨大的缝,我就是被同子从那里拽出来的,除此之外,白鸡还有另外两个伙计大多也是一些皮肉伤,并没有伤筋动骨,但除了我们四个,周围没有任何人。 汽车的头部正冒着浓烟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从汽车里面,可以听到很明显的哭嚎与呼救声,我立刻意识到里面还有活人,喘了口气,连忙道:“快,抓紧时间救人。” “等等。”同子一把拽住我,神情急切道:“吴哥,我们救你的时候已经查看过了,你刚好被甩到了裂缝的位置,但车子已经解体了,两头都被封住,凭我们是救不出来的。”接着,他指了指车头冒黑烟的位置,道:“太危险了。” 我看了看其余三个人,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难道那兔子要钱的传说是真的?这种事都能让我给碰上了? 白鸡显然也想到这一点,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感激,道:“要不是吴哥,咱们这次死定了。” 我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之前我扔买路钱,也并不是全信,只不过这些年来经历的多了,买个安心而已,但现在却真出事了,反而让我觉得很奇怪。 接着,我对同子道:“你去看看车头的油箱,想办法降温,延长时间,你们两个跟我救人。”同子见我心意已决,只能咬牙冲到车头的位置察看,紧接着,他开始用双手挖土,将挖出来的土往车头的位置扔,我用脚蹬了蹬地面,发现土质比较潮湿,估计这附近有水源,或者有地下水。 此刻时间紧迫,我也没多说,直接爬进了车体中央的裂缝里,此刻我才明白同子所说的‘堵’是什么意思。整个车身被摔成两截,断口处由于撞击,铁皮呈现内凹的状态,将断裂处的出口封死了,要想从这里救人,只有将铁车皮全部掰开。 但我们三人,现在什么工具也没有,徒手掰显然不可能,即便真能徒手掰开,也必然要用很长的时间,但根据车头冒烟的情况来看,时间上恐怕不允许我们慢慢来了。 既然这里不行,只能从车窗的位置救人,我立刻给三人布置任务,由白鸡和一名叫马四的伙计去另一截车救人,我带着另一个外号灰老鼠的伙计去左边的车窗救人。 车子是侧翻的,一侧的车窗在下,另一侧的车窗朝天,我和灰老鼠先爬到车上面,只见车窗的玻璃好多都已经破了,但裂口并不大,大多只有一个婴儿大小,成人很难钻出来,车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光源,只能听到人的呻吟和哭嚎。 我连忙燃起打火机,借着微弱的火光,只见车厢内部已经呈现严重变形,内部的铁板完全塌陷,将里面的情况堵的严严实实。 车窗里面,刚好被一块变形的上盖挡住,只留出了一条裂缝,完全无法看到内部的情形。 灰老鼠比较机灵,一见这情况,立刻出主意道:“吴哥,裂缝太小,咱们下不去,不如问问里面能不能递工具出来。”我朝着裂缝吼了一声:“递个工具出来,我们把铁板撬开。” 片刻后,有一把铁板手被人从细缝中,慢慢推出来,我估计有人就正好压在细缝底下,接着,又有很多铁制的修车器具被递了出来,这些东西都是修车的配件,原本是放在驾驶位的,而我们此刻正处于车体的中部,估计被困在下面的人,是通过传递的方式,将配件给递出来的,这也说明,车里的人大多数都活着。 我精神一振,很灰老鼠一起动手,先敲碎整快玻璃,接着利用铁螺棍当受力杆,用车窗边缘当支点,使劲将里面压下去的铁板往上撬,随着我俩的使力,下面的裂缝逐渐扩大到十多厘米,就在这时,一个东西突然被塞了出来,猝不及防之下,我的手差点脱力,紧接着,我一看,才发现被递出来的是一个备用轮胎,轮胎顿时卡在细缝里,形成了一个二十厘米左右,可供人进出的裂缝。 我刚想探头往里面看,已经有人从里面往外爬,但他刚冒出一个头,突然就又掉下去了,似乎有人在下面扯他,紧接着,我发现,车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这个裂缝处。 由于车体变形,他们在里面都只能呈现一种爬行的状态,完全无法直起,有些人身上血淋淋的,有些只受了些皮外伤。 他们几乎是争先恐后的想往外爬,一时间,裂缝里伸出无数只手,反而堵住了出口,一个人都上不来,就像从地狱里伸出来的鬼爪一样。 灰老鼠摇了摇头,骂道:“一群怕死鬼。” 而另一边,白鸡那边的情况要好很多,他那边是后尾,从后尾玻璃救人最方便,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扒拉出来,不过由于是坐后面,伤势都比较重,几乎不能站立。 就在这时,同子大叫道:“不成,快撤,这车要炸了。” 灰老鼠惊了一下,立刻扯我的手臂,道:“吴哥,来不及了,让他们自己爬,咱们先扯。” 我看着裂缝里一双双争先恐后的手,忍不住想直接宰下来,最后我直接一脚踩了下去,被踩中的那几只手,顿时缩了回去。 “听着,车快要炸了,再争谁也上不来。受伤的先出来,一个个来,谁他妈扯后腿,我直接把轮胎拔了!”我说完,下面的人估计也慌了,紧接着,一双手伸了出来,我和灰老鼠开始往外救人,同子急的满头大汗,一跺脚也爬上来帮忙,整个过程十分迅速,仅仅一分钟左右,已经爬出了五个人,紧接着就没人上来了。 我觉得不对,刚刚可不止伸出了十只手,下面应该还有人。 我朝里面吼了一句:“快,继续上。” 下面传出几声呻吟,但没有人应我。 怎么回事? 我正打算探头去看,一个染了黄毛的年轻人道:“下面都是受了重伤的,他们爬不出来的。”我脑海里嗡了一下,转头一看,发现这些被我拉出来的,都是受伤比较轻的年轻人,而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连那个中年司机都没有出来。 灰老鼠怒了,骂道:“他娘的,吴哥让受伤的先出来,你们耳朵聋了吗?”五个人里三男两女,没人吭声。 此刻,车头已经黑烟滚滚,即使站在这里,都已经熏得人想流泪,我咬了咬牙,道:“你们先下去,我再拉两个人出来。” 灰老鼠惊了一下,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他忙道:“吴哥……咱们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是快……“ “你先走。”我推了灰老鼠一把,沉声道:“我命大,死不了。” “吴哥……”他还想再说什么,我打断他,道:“吴哥这辈子亏心事做的多,不想再做了,能救多少救多少,你们放心,先走。” 灰老鼠一咬牙,发泄般的踹了一脚离他最近的黄毛,那黄毛怒了,但估计是明白现在的情况,也没敢反抗,紧接着,一个扎麻花辫的小姑娘哭哭啼啼道:“快、快跑吧,这车要炸了。”她这一说,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往车下梭,一个个嗫嗫嚅嚅的冲我们说了几句谢谢,就开始往外跑,很快就与白鸡救出的人跑到了一处。 灰老鼠呸了一声,道:“救了白眼狼。” 这时,白鸡冲我和灰老鼠招手,吼道:“快,快下来。” 我大半个身体已经探入了细缝里,没空回答白鸡的话,只见细缝下面还躺了三个人,一个是司机,已经是半昏迷状态,眼神朦胧的望着我,腿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弯曲着,估计是断了。 一个是一名中年妇女,看不出哪里受了伤,深度昏迷。 还有一个我认得,是当时座位离我比较近的那个人,五十岁左右,拿着蛇皮口袋,估计是周围乡村卖山货的,此刻就他精神好些,伸着手还想往外爬。 我冲那老大爷道:“别急,先把那两个人递给我,我救你们上来。” 这时,我突然听到灰老鼠的声音:“你们先走,我们来追你们。”我惊了一下,这小子还不走? 那老大爷此时已经把司机半托起来,灰老鼠窜进半个头,跟我一起将人往上拉,时间大约只过了三分钟,三个人就被拉出了车箱,这时我发现,不仅灰老鼠,连同子也没走。 同子见我们救援成功,立刻拽过那中年妇女往身上一背,急道:“我让白鸡带人撤,咱们跟上去。”此刻也没工夫说太多,我们三人一人背一个,一步不停的往外冲。 这山崖底下大多是软泥土,渗着水汽,黑暗中也看不清环境,但老是打滑,我们只选了个大概方向,就往前跑,此刻也顾不得往哪里跑,总之离那车子越远越好。 足足跑了两分钟左右,我们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轰响声,如同炸弹爆炸一样,紧接着,整个世界突然被火光所笼罩,周围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这时我才看清,我们正处于一条山沟里。 剧烈的火光如同烟花一样,转瞬即逝,我们的眼前又陷入了黑暗,但我知道,危险已经过去了。 我腿一软,不争气的跌倒在地,灰老鼠喘着粗气,道:“吴哥,是不是咱们的买路钱起作用了?” 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给一千。” 灰老鼠抹了抹头上的汗,道:“看来我得加把劲赚钱,这年头出门,到处都要交路费啊。” 第八章(下) 我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贼眉鼠眼,这种时刻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到颇有胖子的风范,于是忍不住笑了,道:“刚才怎么不走?” 灰老鼠道:“我也做了亏心事,想多积德,这样才能继续缺德。” 同子喝了一声,瞪眼道:“油腔滑调,谁让你这么跟吴爷说话!”我拍了拍同子的肩膀,示意无碍,接着问道:“白鸡他们往哪个方向走?” 同子指了指前面,道:“那边,有个小姑娘是青湖当地的,说这里离青湖乡已经不远,她认得路。”我掏出手机,信号为零格,右上角显示出一个红叉,我们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系了。 灰老鼠身上背着司机,我背着那老大爷,此刻,三人都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如果不尽快治疗,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如今只能尽快往青湖乡赶。 我问同子:“她有没有说走多久?” 同子叹了口气,道:“回市里,至少得走一天一夜,去青湖乡,现在动身,今天黎明应该就能到。”我点了点头,接着找了几根木棍,将三人有骨折的地方先做了个简单的固定,随即道:“事不宜迟,先动身赶上他们。” 接下来一路无话,白鸡离我们并不远,很快就与他们汇合了,汇合之后,一行队伍壮大至十多人,其中无法行动的伤患一共五名,另外两人由其它两名男乘客背着,在那个小姑娘的带领下,我们举着自制的火把,在潮湿的黑夜中,开始往青湖乡走。 直到第二天黎明,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终于走上了马路,在马路旁边看到一栋民房,那小姑娘敲开房门,用当地方言解释了一翻我们的遭遇,片刻后,民房的主人开出一辆拖拉机,将我们一行十多人,往乡里的卫生院送,直到早上七点钟,五名重伤被卫生院所收留,而其它乘客,在经过简单的外伤处理后,也都各自散去,临走时不免给我们道声谢。 灰老鼠撇撇嘴,道:“现在道谢有个屁用,之前逃命的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 “生命面前,大多都是这样。”我想了想,又道:“这种事情,你以后就会经历的。” 灰老鼠来了兴趣,道:“吴哥,你可不像那样的人。” 我道:“哪样的人?” “就像道上传的那样。”他想了想,道:“王哥说你心狠手辣,砍人砍粽子,就跟切西瓜一样。”我估计,王盟为了给我树威,特意对手下新手的小弟对我进行黑化渲染,我觉得有些好笑,砍粽子跟砍西瓜一样?这话恐怕是形容闷油瓶的吧。 我起身给王盟那边拨了个电话,将车祸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但好在我们这次除了钱,并没有带什么其它装备,因此也不用重新补给,我打这个电话,主要是想问问闷油瓶,不是我不放心他,而是在翻车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与亲人、兄弟的相聚是多么宝贵。 据王盟说,查账之后,狼三立刻就带人下斗了,具体哪个斗,捂的很严实,探不到风,据说还有人大着胆子,偷偷请闷油瓶出山,结果直接从二楼被踹了下来,如此两次后,我的古董铺清净了。 我们四人包扎完伤口时,受伤较轻的老大爷已经醒过来,他冲我们道完谢,便问我们去哪里,我心想这人是青湖本地人,不如向他打听,便问道:“上岗岭村怎么走?” 那老头愣住了,道:“上岗岭村?”片刻后,他道:“你们去那儿干嘛?” 我心道有门,看来这老头知道地方,便道:“我朋友生病了,去看看他。” 老头儿脸色顿时古怪起来,他道:“可是……那地方,是一片坟地啊。”他说完,我愣了,灰老鼠咽了咽口水,道:“吴哥,搞了半天,您是要找死人啊?”我点了点头,随即呸了一声,道:“什么死人,我找的是活人。”接着我问那老头,道:“您别是糊弄我吧?” 他哎哟一声,道:“小兄弟,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我咋个会糊弄你,你出门打听打听,上岗岭村,谁不知道是片大坟地?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我看他说的信誓旦旦,不由心中没底,难道铁雷张摆了我一道?不可能……先不说他和我三叔的关系,即便没关系,当天他那套说辞,也没有半点纰漏的地方,怎么着也不像是诳我的,但眼前这老头,我不仅救了他一命,而且素不相识,他也没必要骗我。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我背过身,冲同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打听打听,对对口风。同子不愧是哑姐底下的老人,做事十分老道,接了我的眼神后,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我冲他点了点头,他便出去了。 接着,我重新跟那老头讲话,问道:“地址应该没有搞错,不过那既然是片坟地,为什么叫村?”老头想了想,道:“听说以前那地方是个村,后来不知怎么,葬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村子就被坟包围了,谁想住在死人堆里?然后村里的人都往外迁,大多都迁入周边的村里去了。” 葬的人越来越多?难道那地方是片风水宝地? 片刻后,同子进来了,我知道已经有了底细,便起身跟老头道别,他很热情的告诉我他家的地址,说村里没有好的招待所,我要是找不到那朋友,可以去他家住。 出了卫生院,同子便低声道:“吴哥,打听好了,那地方确实是片坟地,离青湖乡足足还有半天的路程,我已经把路线问好了。” 我道:“坐车能去吗?” “不能。”同子笑了笑,道:“得开11路,走山路。”我一听走山路,腿肚子顿时就觉得要抽筋,巫山的山路已经把我走怕了,我发过誓,以后再也不爬山,谁敢让我爬山,我就诅咒他买泡面没调料包。 同子见我苦着脸,忍不住笑了,道:“吴爷,您到时候走累了,我背你。”灰老鼠立刻夸张道:“马屁可不是你这么拍的,我们吴哥是谁?长沙一霸!一跺脚抖四方的人物,还要你背?我说,应该邀八个比基尼美女抬轿子,抬上去。” 同子道:“让女人抬轿子,你他妈就缺德吧,存心找吴爷晦气是不是?”这伙人到底年轻,先前不熟时比较敬畏我,这时候一番生死下来,顿时原型毕露,活泼的像多动症儿童,我觉得有些头疼,这种性格,除非有胖子那机警,否则一下斗准是个死字。 接下来要走山路,而且一走就是大半日,我们四人肯定不能轻装上阵,我便吩咐灰老鼠和白鸡去置办些基本装备,为防出现什么意外,最后能连夜宿的装备也准备好。这几年我吃够了亏,凡事能预防的,就尽量不要偷懒。 由于是乡村,要想买到专业装备,基本上是痴心妄想,因此也只买了些手电筒、硫磺,食物和水等东西,带的不多。昨晚我们一夜没睡,现在出发显然不明智,因此置办好装备后,我们就在乡里找了个招待所,吃喝洗漱后,便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下午四点,起床给胖子打了个电话,说明我的奇遇。 胖子听见我没事后,便可这劲儿打击我,最后总结道:“你是谁遇谁倒霉体质。”我想了想,突然觉得,还真是。 第二天,在同子的带领下,我们开始往上岗岭村的坟地走。 上岗岭村的山里并不陡,甚至在我眼里,根本称不上山,只不过饶的路比较偏,而且也很荒芜,一会儿是田坎,一会儿是小山沟,几拐之下,就让人觉得十分漫长,但不得不说,这个地理环境,已经比阿鼓山寨好太多了。 我们足足饶了半日,走到最后,别说人了,连狗的看不到一只。此刻已经是十一月份的天气,山间衰草茂盛,冷气逼人,足足走到了中午,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杂草枯木,压根看不见一个土堆,我不由问道:“同子,还有多久?” 同子顿了顿,皱眉道:“应该就在这附近,爷您别急,再让我找找。” 我们本想找向导,但当地人比较迷信,认为没事往坟园跑是件很晦气的事,甚至会带来死运,因此即便出了高价,也没人愿意带路,只得由同子打头,但他毕竟也只听了个描述,要真找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 我们停下了脚步,原地休息,此刻我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确切的说,平原的地势也有一些起伏,但并不影响它的整体走势。平原的尽头处,可以看到绵延的大山,山间树木枯黄,使得整个山势呈现出黄色,如同一条黄龙即将腾空。 在去巫山的路上,老胡曾跟我们谈及过不少风水上得知识,按理说,这是原本是一条极好的龙脉,但坏就坏在山脉中央处,出现了一条深沟,将整个山脉拦腰截断,使得黄龙变成了地龙,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蚯蚓,这就是大大的不吉利。 我在原地看了半天,突然心中一动,指着那条深沟的方向,道:“应该在那里,咱们去那边看看。”同子找不到路,正急的不知该如何向我交差,闻言松了口气,连忙跟在我屁股后面走。 我记得那老头曾经说过,上岗岭村原本是一个村,后来之所以变成坟岗,是因为往那里葬的人比较多。有人肯往那里葬,说明那地方风水好,而这条截断龙身的深沟,如果我没记错,在风水上,叫做地龙沟。地龙沟虽然下贱,但也占了个龙字,最适合平民百姓群葬。 我带着四人往深沟的地方走,那地方看起来不远,但在起起伏伏的平原上,实际上是隔了很长的距离,我们大约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翻过一个土埂,眼前顿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土堆。 土堆杂乱的排列着,上面布满黄草,像一个个黄色的馒头,而就在这些土堆尽头,还可以看见一个只剩下残埂的村落。 灰老鼠道:“就是那儿?” “应该是。”我道:“走,注意脚下,不要踩到这些坟丘。” 白鸡好奇心很重,问道:“为什么不能踩?” “会诈尸。”我道。 他干笑一声,说我骗人,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可以试试。”接着,我没吭声,开始往那个村落走去,心中不停着念叨着那个名字:李招四、李招四,你最好呆在里面,否则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越往前走,心情就越激动,消失近两个月的二叔,你到底在哪里…… 但等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去时,里面空无一人,到处都呈现出衰败的景象,偶尔有几栋完整的建筑,推门一看,也是人去楼空。 同子看了看我,大概察觉到我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现在怎么办?” 半晌,我才勉强挤出一个字:“搜。”我现在的心情,就像燃烧的火焰,被突然破了一盆冷水,沮丧到了极点,这种沮丧转瞬就变成了怒火,我接着道:“每一个房间都搜。这地方肯定还有人。” 白鸡最嫩,不会看人脸色,不怕死的说道:“吴哥,这地方这么破,肯定不会有人了。”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吓的他缩了缩脖子。 这个动作,让我瞬间觉得心烦意乱。 我想,每一个普通人都曾经幻想过威风凛凛,无人敢犯的嘲,曾经我也羡慕过三叔,瞧,多牌,眼一瞪,底下的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羡慕过,可现在……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确切来说,是情绪太过于低落,为了不被这种低落影响,我挥了挥手,缓和声音,道:“找吧,找不到咱们就撤。” 第九章 (上) 我们分头行动,实际上真正完好的建筑并不多,一眼就能看到头,像这种地方,住着人的希望真的不大,但潜意识里,我觉得铁雷张不会骗我,这两年别的没练出来,但看人,我至少**不离十。 很快,周围只剩下我一个人,这里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地板是打的坚硬的黄土,我绕进去找了一圈,里面连家具都没有剩下一个,显然主人很早之前就已经迁走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白鸡再叫:“快过来,这里面有东西。”声音是从离我比较远的屋子里发出来的,我往那边跑,看到同子、灰老鼠和马四也从其它房间窜出来,我们四人一接头,同子便道:“爷,没什么发现。”我看向灰老鼠和马四,他们也同时摇了摇头。 于是我们立刻向着白鸡所在的位置跑过去。 一进门,里面是黑漆漆的,这间老房子比其它建筑略好,至少瓦片较为严实,也正因为如此,阳光根本透不进来∽鸡从一个房间拐了出来,冲我们打手势,示意我们过去。 紧接着,我们进了一间厨房,白鸡停在了一个位置,接着指了指地下。 地下有一个地窖,呈方形,上面盖着木板。 白鸡小心翼翼道:“刚才我听见下面有动静。” 灰老鼠侧耳听了听,声息全无,他道:“应该是老鼠。” 白鸡道:“这地方连颗米都没有,哪来的老鼠,你以为到处都有你亲戚啊。”灰老鼠正待发作,我瞪了二人一眼,道:“别屁话多。”接着,我冲稳重的同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将木板打开,为防底下有什么东西,我们两人站到了木板后面,木板一打开,并没有什么东西窜出来,而且最奇怪的是,没有那种常年不通风而产生的古怪气味,我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个地窖一定是经常有人进出。 我正想着这人会不会就是李招四时,从地窖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声音十分紧迫,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一样。 我立刻拔出了匕首,道:“马四、白鸡,你们在外面警戒,同子你们两个跟我下去。”紧接着,我们打开手电筒,想着地窖下面走去。 这个地窖并不深,大约只有不到十二层阶梯就到了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式的洗脸架,上面放着一个黄铜盆,盆里面还有水,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反射出一种水光。 洗脸架旁边还有一个小方桌,桌上摆着碗碟,就在小方桌的旁边,有一架烂木头撑起的床,床上正躺了一个人。 我立刻将手电光打到那个人身上,这时我才看清,那居然是一个老头,正躺在床上喘气,浑浊的双眼死死瞪着我们,如同要扑上来的厉鬼一样。 我惊了一下,心道,这地方怎么会住着一个老头?难道是被儿女抛弃的孤寡老人?我正想开口,那老头却突然喘息着说道:“小、小三爷,你……你终于来了。” 我差点没喊娘,脑海里嗡的一声响,整个人都懵了。 “你是谁?”我问道。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盘口里都是青壮年,这老头怎么会认识我? 他喘了喘,说出了一个名字:“李招四。我是二爷的人……”我忍不住有些头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雷铁张告诉过我,李招四是个年轻的伙计,但眼前这个老人,怎么也跟年轻搭不上边吧? 我没回话,盯着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而我的大脑却在飞速思考,究竟是铁雷张骗了我,还是眼前的老头有什么阴谋诡计? 就在我不动声色思考时,老头喘息道:“小三爷,我床底下压了一封信,是、是二爷亲手写给你的,你看看就会相信了。” 二叔? 我怔了一下,立刻冲同子两人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同子和灰老鼠冲上去,先将那老头给制住,我看他被限制的无法动弹,估计也做不了什么手脚,便摸索着去摸床铺,果然,在一层被子下面,我找到了一个令人触目惊心得东西。 是一封血书。 血书是写在一张柔韧的布料上,通过布料判断,应该是一种户外运动服装的面料,上面的字迹非常凌乱,应该是用木棍一类的东西沾血写出来的,有些甚至是在颤抖,但通过字迹透露出的笔锋,我仍然能够判断出,这是我二叔的字。 我几乎立刻就相信了老头的话,也顾不得他,连忙去看二叔写的信,确切的来说,这是一封没有写完的信,信的内容,有些是我已经知道的事情,但有些,却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的,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小邪: 二叔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我将这封信件,托付给了最信任的小伙计,现在只有他能从这里逃出去,所以我只能让他带着,如果他将这封信交给你,那么不管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你一定要相信他。 下面我将要说的,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我要说的,是在整件事情的开端,它的开端,跟张家人脱不了干系。 具体是什么时候,现在已经没有人考证,这一切的开端,要从那扇青铜门说起。 那扇门的后面,是整个世界的终极,没有人知道终极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最早一批发现这个秘密的人,就是张家人,他们通过这个未知的秘密,获得了很多诡异的能力,比如强悍的恢复力,比如长寿,据传说,最厉害的一任张起灵,曾经寿六百岁,这任张起灵,生活于明朝时期,具体已经很难考证。 但这样的人太过招摇,不知什么原因,关于张家人力量的事情被泄露出去,后面的事情你大概就能猜到,当时的统治者,开始对张家进行猎捕,妄想获得长寿甚至长生的奥秘,为了躲避追捕,张家人甚至于汪藏海合作过,当然,这个合作是我自己在掌握了很多信息之后推测出来的,究竟有没有这回事,现在已经很难考证了。 事实上,那扇青铜门没有任何东西,它只是一个通往终极的线索,但只有进入过其中的人,才会明白,真正的终极在哪里,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也为了不再被当时的统治者追捕,张家人将青铜门后面的世界毁灭了,用石油,燃烧熊熊的烈火,将一切都焚毁了,唯一剩下的,是一只龙纹石盒,这只盒子里,记录了终极的所有秘密。 当然,我没有去过青铜门,但根据我的估计,青铜门的后面,不止有关于长生的奥秘,或许还有一些奇特的物质,因为据说进入青铜门里的人,青春可以就此停留,我怀疑,那里拥有一些人类尚没有发现的物质。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了不让秘密泄露,张家人通过分散鬼玺以及打开龙纹石盒的钥匙来保全终极的奥秘,甚至对历史进行了混淆,使得后面的人在寻找时,往往弄不清具体年代,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 在历史的演变过程中,张家人势力越来越淡薄,包括另外的分支,都已经湮灭在历史之中,唯一真正掌握这个秘密的,只有张家的起灵。 这个关于长生的奥秘,被当时的统治者一代代传承下来,没有人能拒绝长生的诱惑,特别是那些坐拥天下的统治者,更舍不得放弃,所以几百年来,张家人几乎都过着被统治者搜捕的生活,以至于不得不隐世不出,甚至更名换姓,直到越来越虚弱。 但不管时代怎么变迁,不管统治者究竟是谁,只要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几乎都无一例外的想寻找关于终极的一切。 所以,五十年前,老九门被整合了。当时已经完全没有张家人的消息,唯一有牵连的只有张大佛爷,于是张大佛爷在后台的支撑下,成了老九门之首,率领老九门,展开关于终极的调查,张大佛爷第一个出卖了张家,甚至连自己的祖坟都给卖了。 为了弄清楚张家古楼里的线索,于是有了第二次张起灵计划,也就是那一次,你三叔、文锦都被牵连进来,本来那个位置应该是我的,但你三叔替我去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暗地里调查关于终极的事情,当我知道你跟张起灵来往时,我曾经多次警告过你跟他断绝关系,因为他们是一切的开端,跟他扯上联系,你就永远也摆脱不了。 但第二次张起灵计划还是失败了,一是因为一支德国势力的入侵,正是因为你爷爷当年被骗走的那份战国帛书,使得这件事情,被国外一支强大的势力所窥视,这支势力与它拉开了持久战,我们正式趁着他们之间的争夺,赢得了喘息的机会,从而进行了一系列的掉包、偷尸行为,直到它无力继续,我们才安安稳稳活到今天。 然而,这件事情没有完,甚至,只要终极不毁灭,这件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完,唯一的区别,只在于谁来完成这件事,我希望,来完成这件事的,不会是我们的下一代,所以这些年,你三叔在发现事情有变之后,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带你下斗,希望把你培养成接班人。 在我们这一辈,趁着德国势力入时,确实赢得了很多喘息的机会,在这期间,也做了很多事情,包括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这件事情,是我们吴家的隐秘,我不会告诉你,但为了避免成为你的心结,所以我只能跟你说一句话:那个人不会伤害你,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跟他面对面,记得要替二叔传一句话,你告诉他:我对不起你他。 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如果这一次能成功,所有的一切就真的毁灭了,你记得,千万不要……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当时出了什么紧急的事,二叔没来得及写完,只能将信塞给李招四,让他先出来的。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二叔信上说的事情,很多我都已经知道,但从来没想像此刻一样,条理这么清晰,一切事情的根源,似乎就展现在我的眼前。 张家人因为无意间窥探到了一个可以令人长生,甚至获得强悍力量的奥秘,这个奥秘可能是某种东西,可能是某种奇怪的能量,也有可能如同小说中描写的长生药丸,但这个秘密最后被泄露了,以至于引来无数的追杀,为了能避开人们的追杀,他们甚至放火烧毁了青铜门后面关于终极的线索。 二叔在信中,曾怀疑汪藏海与张家人合作过,我不由联想到了云顶天宫里的记述,据说在不恰当的时候打开青铜门,里面就会冒出地狱的业火,烧毁一切。 那座云顶天宫,本来就是汪藏海建立的,因此这把地狱业火,会不会就是为了震慑后人,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事实上,那把火是张家人放的? 那么,汪藏海为什么要与张家人合作?究竟是张家人给了他什么好处,还是说两者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我突然想到,在历史演变中,张家人为了躲避追杀,还曾经有部分人更名换姓,那么汪藏海,会不会就是其中一个? 我越想越觉得其中呢有蹊跷,但真正另我感到心寒与失望的是闷油瓶,我不怀疑他,这两年生死与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掺假的,但令我伤心的事,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他一直以一种局外人的姿态,看着我二叔那一辈人表演,如同在看一场安排好的木偶剧。 他所掌握的一切,却用了我三叔一辈子的时间。以前下斗时我就有那种感觉,闷油瓶就是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人,他有自己的目标,跟我们完全不一样,甚至……我们冒死去获得的那些信息,在他眼里,或许是一文不值的。 以前只是怀疑,现在我却几乎肯定了。 我忍不住跌坐在床上,捏着那封信,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可惜,这封信没写完。许久之后,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床上的老头,道:“我二叔现在是死是活?你为什么会……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九章 (下) 李招四摇了摇头,虚弱道:“我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第一时间就去找你,但找不到,我、我联系不到任何人,无奈之下,只能去找雷爷。我的目标太大,雷爷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让我躲在这里,每天都有人给我送饭,不过……不过我活不长了,如果您再晚一天,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我看出他的精神状况确实很差,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二叔究竟去了什么样的地方,连李招四这个老头都能逃出来,为什么二叔没有出来? 我问:“究竟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我来问,你来答。”我理了理思绪,见他状况安稳下来,便问道:“首先你告诉我,雷爷去了哪里。” “他去救二爷了,已经去了十多天了。” 我点了点头,又道:“二爷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李招四突然噤了声,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片刻后,才道:“在、在一座岛上,不……应该是在海底,我也不知道现在他们究竟在是在岛上还是在海底。”他说的太乱,我完全无法理解,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慢慢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二叔让你带这封信给我,还有没有交代你别的事情?” “有。”他立刻点了点头,道:“二爷说,如果你看完信,想去找他的话,叫我一定要阻止你,他还说,不能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 我愣了一下,道:“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 李招四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道:“那地方太可怕了,如果没人去救他们,二爷和兄弟们一个都活不了,我只能对不起他,而且……我也活不长了,二爷回来,就算想教训我,也没机会了。” 他说完,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始讲述起他的经历。 李招四,今年二十六岁,从小是小混混一名,后来被二叔收留,成为二叔的忠心伙计,一直替二叔去解决一些事情。他大多被派去追查某些线索,但这些线索都很散乱,也很难组合起来,因此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这么多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由此可见,二叔这个人很善于用人,他可以让一个人不停的做事,但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信息,即便你天天在做,都无法弄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 大多数的情况下,李招四的表面身份,是二叔茶楼里一个不起眼的小伙计,月薪一千八,不包吃住,事实上,我二叔背后给他的工资,直接达到了六位数,平日里,他规规矩矩做小伙计,但一有什么事,就会化身为密探型的人物。 就在两个月前,也就是那次全国打假行动展开时,二叔突然变得很忙,再消失了两天之后,突然开始集结人手,李招四当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二叔这人行事,向来是牵着人家鼻子走,李招四也习惯了,因此压下好奇心,规规矩矩的准备东西。 之后的路程非常赶,一路上的行程二叔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一下飞机就有人接应,随后又坐汽车,在旅途上足足颠簸了一天一夜,紧接着,李招四看到了海,他惊讶了,难道要出海? 到了港口,才匆匆吃了个饭,还没来得及品尝什么滋味,他们就真的坐船出发了,船是普通的商船,目标是几千海里外的一座小岛。 他们一行有十多人,有些也是二叔底下的伙计,但有些人却不认识,虽然是一路的,但跟二叔这边的人一直不热络。到了小岛后,二叔似乎到达了目的地,便没有在再赶路了,而是停了下来。李招四刚开始以为二叔是在等待什么,但两三天过去以后,见二叔还没反应,一行人便都放松下来,就跟旅游一样,白天去海滩游泳,晚上吃当地居民的烤蛤蜊,日子过的相当惬意。 然而,就在七天之后,小岛上突然出现了一艘快艇,那是一艘装备十分精良的白色快艇,可以搭乘三十人左右,而且还配备有小型的休息室与甲板,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客轮,这种快艇,绰号被称为‘居家艇’,一般是富豪买来和家人海上度假时使用,价格令人咂舌,因此当一艘这样的快艇要接他们出海时,李招四也终于觉得事情不对劲。 但他没有去问二叔,一来是因为没胆子,二来是因为他的忠诚。就这样,他们一行十多人坐上快艇,又向着不知名的大海驶去。 李招四不懂看什么航行仪器,因此他并不知道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只能判断大体方位,那就是出了小岛后一直往东的方向。 ‘居家艇’在海上行驶了两天后,终于停了下来,接着便是自由的漂泊。开船过来的人李招四也不认识,他们这行人,几乎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因此在船上吃饱了睡,睡醒了钓鱼,但就在当天黎明,海上突然刮起了大风,船身剧烈的震动起来,就如同要翻船一样。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在海中,突然升起了一座岛,确切的来说,那是一大片礁石,礁石上显露出了地宫型的建筑,就如同一个被解剖的坟墓。 李招四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妈呀,难怪二爷什么都不说,原来是带我们下斗来了,只是这斗……太他妈邪门了,怎么会突然从海里冒出来?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道:“后来你们下那个斗了?” “下了。”李招四虚弱的点了点头,道:“二爷一看那个岛斗冒出来,立刻就下命将船开过去,我们上了岛,上面全是厚厚的灰积岩,最后还是找到了一个入口,我们就是从那个入口进入了斗里,那里面……有很多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总之十分凶险,我只知道二爷是在里面找一样东西,但后来,直到我们被困,也没找到。” 我虽然见过汪藏海的海斗,但斗的位置是死的,而按照李招四的说法,那个斗竟然像活物一样,可以浮出水面,这显然不太可能。 这时,同子突然道:“爷,我估计那个岛斗位置应该并不深,当时不是遇到大风吗?我估计是跟海水涨潮有关,说不定到了特定的时候,那里的海水就会下降,将岛斗露出来。” 我想了想,觉得同子的分析不无道理,二叔当时急着往岛上赶,结果上岛后,却度假似的呆了七天,什么也没做,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等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很可能就是固定的潮汐。 而且,如果那个斗,真是建在一座礁石形成的小岛上,那么当时修建这个海斗的人,必定要在小岛露出憾线时才可以进行作业,由此可见,那个小岛应该并不深。 我将自己的分析说给李招四听,想跟他核对情况,谁知他却摇了摇头,道:“不,很深,那个斗很深,必须要穿重型潜水装备,而且据二爷后来说,那种潮汐,每个月只有一次,必须要当天下去,当天返回,否则,就要在那个斗里呆一个月。” 我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跳起来,连声音都变了:“我二叔没出来?” “没有。”李招四痛苦的摇了摇头,道:“当时我们只剩下一套潜水装备,而且有人踩中了机关,破坏了斗里的密闭系统,不停有水往里面灌,我水性最好,情急之下,二爷将这封信交给我,让我逃出来了。” 我整个人几乎浑身发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二叔……肯定已经完蛋了。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下那个斗?我以为只有汪藏海那种变态,才会修建海底墓,为什么又会突然冒出一个海中斗?二叔为什么会知道那个斗的位置? 就在我冷汗都要出来时,李招四接着道:“那个斗里有很多单独的密室,而且二爷他们身上还有一定的食物和水源,所以我逃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是想找人救援,但我们干的这种勾当,肯定不能找当地警察,所以我就去找你,但你也没音讯……” 后面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李招四无奈之下,只得去找老雷,如果我没估计出,老雷已经先一步出发去寻找二叔了。 但时至今日,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也就是说,这几乎是二十天前发生的事情,距离下一次涨潮,至少也还有六七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二叔等人,已经在那个斗里,呆了二十多天。 没有空气,食物稀少……我几乎可以想象,就算老雷真的能把人捞出来,恐怕也只能捞到尸体。 我喉咙阵阵发紧,几乎想哭出来,这是一种很深刻的绝望,看着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个离你远去,而且是用那样凄惨的方式,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同子几人也沉默了,他们小心翼翼观察我的脸色,没人敢出声。 我坐在李招四的旁边,几乎足足有二十分钟,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的状态,但渐渐回过神来之后,我突然觉得不对劲,盯着李招四苍老得面容,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斗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我二叔这样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下斗绝对不是为了钱,他这一辈子,在外人眼里看来,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但只有我才明白,二叔过的并不比三叔好,或许……二叔过的更为痛苦。 他这样一个人,之前下昆仑斗,已经够奇怪的,现在居然会突然下一个海斗,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曾经也说过,两个月后,是一切事情的终结,难道那个海斗里,有什么极其隐秘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二叔是怎么知道海斗的位置的?是他自己搜集的,还是有什么势力提供给他的? 我突然想起了路人甲的话,他说,二叔曾经跟人做过一个交易,难道是它?或者……是那支德国势力? 第十章 (上) 李招四猛的抖了一下,本就蜡黄的脸色,顿时如同死人一样,我察觉出他状态不对劲,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死了吧? 我连忙摇了他一下,他才颤巍巍的转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痛苦,他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从那里出来后,我身上的时光,仿佛快了几百倍,每过一天,就相当于正常人好几年,我想……最多明天,我就会老死了。” 我看他的模样,一时哑口无言,难道那个海斗里,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可以让人加速衰老?这岂不是和汪藏海的海底墓一样?当初文锦等人,也正是进入了海底墓,才突然出现了青春停留的现象,那么这一个海斗,会不会也有相同的东西? 我看着他浑浊的双眼,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一个年轻人,瞬间面临老死的局面,这样的心理压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我问他有没有去医院看过,他苦笑回答,说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去医院,肯定会被当成特殊病例,没准还能进研究所,况且二叔吩咐过,一出了海斗就要躲起来,因为这场行动,有很多人都在关注。 我看了看这个地窖,觉得让人呆在这里不是办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二叔去向的人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就真的无迹可寻了。 接着,李招四抓住我的手,道:“小三爷,那个斗的构造很奇特,有很多单独的密闭系统,我相信,二爷肯定还活着,你不能放弃,你一定要去救他。”我拍了拍李招四的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理了理思绪,便让李招四将详细的路线告诉我,接着,我又给王盟打了个电话,示意他安排两个人驻扎到青湖乡,随时保证李招四的安全。 如果他真的老死,我没什么好说的,但至少不能让他落入某些人手里。 为防万一,我让马四和白鸡留了下来,带着灰老鼠和同子开始返回杭州。 据李招四的说法,二叔所下的那个海斗,只有在每个月十五号海潮涌动时才会露出来,深度足有百米的落差,必须要拥有很专业的潜水装备才能进行作业。 那个岛的位置,位于渤海以东,处于一片海势比较混乱的地带,周边都没有大型岛屿,因此人迹罕至,是个连海盗都不愿意光顾的地方,一进入那片海域,就相当于将自己隐世隔绝了。 因此,我们如果要去那个海岛,首先要准备船,像接应二叔那种‘居家艇’我肯定是弄不到,充其量可以花十多万搞一艘小船,而且在渤海码头,还没有出售船只的地方,必须也要过一个中转岛,叫‘加罗列岛’,我们必须在那里进行船只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早上,我回到了杭州,到家后直径上了二楼。说实话,身体很累,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距离下一次潮汐,还剩下七天的时间,时间非常紧迫,如果不能赶在这一次涨潮确定海斗的位置,那么就要等到下一个月了,到时候,恐怕我只能见到二叔的腐尸了。 我上二楼的时候,闷油瓶在擦他的刀,他听到声音,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要开口说什么,但我一见到他,就想起二叔信里的内容,心中顿时有一种很沉闷的感觉,堵的我连喘气都不顺。 我避开他的眼光,不等他开口,便直接缩进自己的房间,接着,我打开电脑,开始谋划这次下斗的事宜。 要去那个海斗,仅凭我自己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但我能用的人也不多,盘口里的喇叭盘很多,但一来他们跟我心不齐,二来也有很多人跑出去做年底的新业,这样一来,能用的人就更少了。 况且这一次下斗,我对斗里的情况并没有太多了解,通过李招四的描述,我只能得到一个大致映像。 首先,这个斗是沉入海里的,其次,它结构比较大,因为李招四说过,它有很多单独的密闭系统,这种密闭结构,必须要有足够的空间才能以保持下来。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斗里,有一些跟终极的秘密,而且,它还拥有一些邪恶的力量,比如让人瞬间衰老。 我曾问过李招四,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李招四回忆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所走的路线和二叔一模一样,衰老是在出了斗之后才开始的。 我不确定那斗里的力量,是否对每一个人都有用,那究竟是一种人类未知的力量,还是一种奇特的病毒,现在谁也无法断定,但显而易见,这个斗的凶险程度,并不亚于我以为下过斗,甚至更加令人难以预计。 因为它的深度,比汪藏海的海底墓更深,水底的压力与各种变数,是无法预料到的。 我坐在椅子上,将一切思绪理清后,先点出了两个人,一个是灰老鼠,一个是同子,同子稳重,灰老鼠机警,是可以用的人才,但就我们三个还不够,必须还要加人。 我这次是救人,当然不可能只带自己的装备,光是潜水装备,我就要多带几套,而且乘船出海后,我们不可能聘请船夫,因此掌舵的,必须是自己的人。 我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手底下竟然无人可用,忍不住抱着头,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思来想去足足半个小时,我有想过找小花借两个可靠的人,但现在我跟他的关系很尴尬,说朋友,我们互相救过命,说敌人,又绝对不是,想了想,最后我还是放弃了。 后来没有办法,只能豁出去了,打电话让哑姐给我调了几个人,接着便开始搜集装备。如果是陆地上的装备到好说,但水里的装备很难弄,要凑齐这些,马不停蹄的跑也要两天时间。 等我安排好一切,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从房间出去的时候,闷油瓶正躺在沙发上,也不知是睡觉还是怎么样,但我知道他肯定醒了。闷油瓶警惕性一向很高,我的脚步声,绝对已经让他醒过来了,但他没动,于是我也没开口,两人安静了片刻,没人吭声。 要是以前,我肯定先妥协了,走过去摇尾巴,但这一次我心里觉得很憋屈,不是说恨闷油瓶,这样为我拼命的兄弟,我恨不起来,但当真相摆在我面前,我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闷油瓶明明知道一切,却从来没有插手,他是一切的根源,却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任由我们这些人在这个漩涡中挣扎。 如果他是因为失忆而忘记一切,我可以理解,但我越来越觉得,闷油瓶,或许根本就没有失忆。 在去青铜门的那一刻,他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但现在,他又再骗我。 往常这个时候,我一般要领着闷油瓶出去找食了,但今天我没动,两个人跟木头一样从五点坐到了六点半,一句话也没说,不知怎么,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两个字,冷战? 他娘的。 或许是坐久了,我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淡了许多,心想,他骗你又不是第一次了,该习惯了,如果我跟闷油瓶怄气,那我真该鄙视自己。 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先服软,跟一个闷闷的瓶子较劲没必要,况且闷油瓶装睡装的挺香,我这是自找不痛快。 “小哥……”我话刚出口,闷油瓶睁开眼,漆黑的目光淡淡看了我一眼,随后走进自己的房间,我心道:这调教的不错,现在都会耍脾气了。 我以为闷油瓶是回房睡觉,但片刻后,当他出来时,我惊呆了。 他换上了从青铜门出来时穿的冲锋衣,背上背了个包,青铜古刀用布条缠起来插着腰后,俨然要离家出走,我顿时懵了,心说乖乖,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难道是我的供神养育法造成的?一不小心,把闷油瓶给惯坏了? 我连忙起身,下意识的就拦住他,干笑道:“小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闷油瓶开口了,没有我想象中的怒气,他声音平和,淡淡道:“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 等我干嘛? 我没明白过来,但紧接着,闷油瓶说了一句对我震撼极大的话,他道:“吴邪,你陪我走了这么久,已经够了。”接着,他手动了动,把我一搂,给了我一个兄弟式的拥抱。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电视里的画面,一般这种时候,两兄弟之间互相拥抱,都意味着生离死别。 接着,他说道:“谢谢。” 我顿时急了,当年他要进青铜门时,也没来这个生死拥抱,现在这是要演哪出?难道他要去的地方,比十年更遥远?我立刻挣脱开来,急道:“小哥,你别想不开,该死的,你不会又要去守门吧?” 他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接着,我们没有说一句话,片刻后,他坐了下来,消瘦的身形显得很落寞,紧接着,他盯着自己的手看,淡淡道:“吴邪,这一切已经够久了,除了我,没有第二个张起灵,这一切,在我这里该完结了。”我心里一惊,隐约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这场百年纠葛,真正的源头是终极,而唯一知道终极的,只有张起灵。 我以为雅布达的钥匙被毁灭后,一切就真的与闷油瓶无关了,但现在我才发现,我想的太天真了。突然间,我心里冒出一个很古怪的想法,或许闷油瓶这段时间的安宁,就像是一个人临死前的放纵,他在不知何时,早已经做了那个决定,但因为某种原因,他选择停留一段时间。 我眯着眼,似乎看到了他在摇椅上晒太阳的画面,如果这一走,恐怕就真的再难相见了。 我很想阻止闷油瓶,但他所说出的理由,却让人无法撼动。 我们同时沉默了,片刻后,闷油瓶起身,道:“我走了。再见。” “等等。”我下意识的叫住他,闷油瓶停下脚步,目光平静的看着我。 第十章 (下)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我给你践行。” 我带闷油瓶去了楼外楼,它家的东西吃久了,也就那个味道,但每次往这里一坐,我总是不由自主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时候,这张桌上坐了满满的人,但时值如今,这些人都不见了,偌大的饭桌上只有我和闷油瓶,我点了他喜欢的菜。 其实,他这个人吃东西一点也不挑剔,你永远无法从他的表情判断出他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只能尽量留意哪一份吃的多,就可着劲儿点。 饭桌上很沉默,一切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只不过那时候是白天,而此刻是傍晚。 闷油瓶很认真的吃饭,我们没说话,足足半个小时之后,他放下筷子盯着我。 我想,自己应该劝他留下来,但他所说的理由,没有任何人能拒绝,如果我留下他,就等于放弃了很多人,这已经不是两年前,我没有理由再一路追下去。于是我没吭声,给闷油瓶倒了一杯酒,郑重问道:“还会回来吗?” “或许不会了。”闷油瓶说完,转头看向窗外。 “需要我帮忙吗?”我明知道这是句废话,但还是忍不住问。 闷油瓶似乎笑了一下,但由于位置的关系,我没有看清,只看得见他微微摇了摇头。 “你帮不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明知道闷油瓶可能一去不回,恨不得把他绑起来关禁闭,但我偏偏不能阻止,甚至要亲自为他践行,这种感觉,很难受。 最后我问道:“你要去哪里?至少让我知道。”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道:“这件事情,我无法一个人完成,但我必须要完成,到时候,你们都自由了。” “那你呢?”我心里蹭的冒起一团怒火,语气不怎么好。 他没回答,从凳子上站起来,紧了紧背包,我看他的动作,知道他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我太了解他了,如果他选择沉默以对,往往就意味着,事情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突然间,我有种冲动,管它什么终极,先把人留下再说,这样的兄弟,这样的闷油瓶,只有一个,如果丢了,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但话一出口,我却问得是:“不跟胖子告别吗?”这一刻我突然明白,随心所欲的日子,早已经一去不回了。 “不了,你帮我带话,再见。”他说完,沉默的走下了楼体,一切的一切,就跟两年前一样,只留给我一个背影,我看着那个消瘦的身影越来越远。身形被木制的阶梯慢慢遮住,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这张桌子上,坐了很多人,但终究……只剩下自己了。 我盯着闷油瓶的背影,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因为我隐隐有种错觉,或许这一次之后,他就会像大奎、像潘子、像三叔一样,一去不回了。 就在闷油瓶即将转角时,他身形顿了一下,突然回过了头,漆黑的目光盯着我,做了个口型:“再见。” 再见的意思是,再次见面。 不知怎么,我的心一下子就松了,连忙起身紧跟了上去,拍着闷油瓶的肩膀,道:“小哥,我送你。”接下来,我直接将闷油瓶送上了汽车站,这趟汽车是发往总站的,闷油瓶究竟要去哪里,我也无法预测到。 最终,汽车开走了,我一直目送那辆车行驶到尽头,直到再也看不见时,我给胖子拨了个电话,一边拨,一边往回走。 胖子声音中气十足,在电话里吼道:“天真无邪同志,别有事没事打胖爷电话,你打的也忒勤快了,隔床的美女还以为胖爷是个老玻璃,再这么下去,我的终身幸福就被你毁了。” 我道:“行了,这个电话打了,我就不会再打了,你的终身幸福不用担忧。” 胖子一听,道:“我说……这话听着怎么像交代后事一样”他顿了顿,声音严肃起来:“天真,你可别告诉我,你又要下斗?” 我苦笑一声,心道这老胖子看着怂,还真不是一般的机灵:“是,要下斗。” 我将暗杀与二叔的事情跟胖子讲明,便道:“那个斗很关键,不但在海底,而且里面还有那种诡异的力量,胖子,我真的没信心,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所以这个电话很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希望你能说些煽情的,这样我哪天死在下面,也可以回味一下。” 胖子那边嘶了一声,半晌,声音凄厉道:“天真……你不要走,胖爷我舍不得你,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听着那声音,顿时浑身一抖,皮肤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忍不住骂道:“他娘的,你存心的吧。” “这够煽情、够回味的吧?”胖子估计正在啃鸡腿之类的,我还能听到咀嚼声。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少吃点,人老了容易高血压。”胖子那头咀嚼的声音顿了顿,道:“天真,你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我道:“装备不好弄,能不能凑齐还不一定。” 胖子那边沉默了半晌,我又道:“等从斗里出来,我第一时间联系你,如果一个月没收到我的消息,就给我立个牌位,对了……牌位千万别和老胡放在一起,把我们分开放两个房间。” “靠。”胖子那边骂了一声,道:“没那么多空房给你用。”紧接着,他道:“我明天晚上到你那儿,好酒好菜备着。” “恩。”我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道:“别,胖子,我打这电话就是跟你提前道个别,你在医院好好呆着,这么早出院,护士小姐该伤心了。” “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能为了小天使就抛弃兄弟吗?”我早预料到,胖子听了我下斗的事,有很大几率会跟上来,但老胡的事情,是我们心里一个很大的疙瘩,我知道胖子不愿意下斗,同样,我也根本没想让他下斗。 我道:“我之前还听你说过,上街可以没有手足,但不能不穿衣服,所以你还是为衣服努力奋斗,要是我们都老死在斗里,连个上香的人都没有,多凄凉。” 胖子呸了一声,道:“你凄凉?你他妈全家都凄凉。你死了你爹妈还能给你上香,胖爷死了,可连个埋我的人都没有,胖爷还指望着你将来清明节给我献菊花,你要死了,我上哪儿弄去。” 我一听,感动的眼眶发热,但这种事情是不能妥协的,我对胖子道:“这是我们吴家的事,你就别搀和了。”接着,我又将小哥的事情跟胖子说了,道:“这事发展的现在,已经牵扯太大,你能不牵扯进来,就尽量安安稳稳过日子,如果我这次真折了……” 胖子那头静了静,随后听他道:“我给你烧日本动作片合集。” 我估计胖子是打消心思了,便道:“可以,再烧一台电脑,一定要带网线的。”胖子没再提跟我下斗的事情,接下来我们胡扯一番,胖子问了问我的行进路线,嘱咐我万事小心,便就此收了线。 第三天,装备凑的差不多,原计划还有一些水底武器,但这方面门路太小,最终没有弄到,由于那是个海斗,而且是很大的礁石结构,一般的铲子恐怕没用,因此我还配备了电钻以及微型炸药,图个有备无患。 当天,我带着灰老鼠、同子,以及哑姐调过来的另外三个伙计,开始向渤海进发,由于带着重型装备,我们只能坐绿皮火车,足足折腾到第二天晚上,才到了渤海湾,随意在当地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就租了一艘渔船,前往李招四所说的中转岛‘加罗列岛’。 去加罗列岛,坐普通的渔船要一天左右的行程,我们算比较幸运,刚好遇到一艘快轮,便花高价上船,黎明六点上船,中午两点左右,一座岛屿出现在海平面上。 随着快轮的逼近,岛屿也越来越大,等我们上岸时,脚踩着细白的海沙,左右已经看不到头。 这是个旅游性质的岛屿,不过由于距离关系,生意属于比较差的,岛上的原著居民,大多还是靠出海打渔为生○小看打渔的,这是个风险高,利润也高的行业,况且加罗列岛位置偏远,虽然旅游业不发达,但却是航行船只的一个中转站,很多船只在海上遇上风暴或者其他变故,都会来此避难,因此岛上各色人物都有。 我们一行共六人,都背着大包,因此比较扎眼,一路走过去,有船老板,有零零星星的游客,也有些如同我们一样古怪的人,或许是毒贩子,或许是走私,总之是一个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 由于时间紧迫,我的原计划是今天就租船出海,租不到就花钱买,我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很快,我们找到了当地一个比较有名的船老大,据说他是年年渔季都出海,年年都大丰收,手底下有很多人脉,能最快时间弄到好船。 第十一章 (上) 我们找到他时,他正在招呼手下的伙计们晒渔网,很大一片白花花的网,挂满了沙滩,我将装备放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一支烟,说明我们的来意。 那船老大听见我们是要买船,顿时就热情起来,说别的找他不行,要说船,只要我们出钱爽快,今天就能拿到货。这些人,由于常年出海,船只经常会受到损害,但修补船只时间较长,为了不错过下一次出海,像船老大这种有势力的人,往往与船商有合作,会有一些下水的新船当备用,一来帮船商销售,自己也可以拿分成,二来也可以当备胎。 接着他就问我们要什么价位的船,我说价位好谈,关键是要结实,要快。船老大一听,怔了一下,道:“快船?这价格可高,而且今天到不了。” 灰老鼠打了个喷嚏,叫道:“到不了?你不是专门卖船的吗?有生意都不做……” 船老大赔笑道:“不是不做,你们来的不凑巧,前两天也有一批出海旅游的,唯一的快船已经被买走了,我卖船卖了十多年,一年能卖个两三艘都不错了,最近海娘娘托福,一个月连卖了两艘,你们来的实在不巧。” 快船的价格比较高,一般售价在三十万至六十万之间,买这种船出海旅游?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真正有那个闲钱去海上旅游寻找生命真谛的,大多是用‘居家艇’或者祖船,真正买船,而且买那种渔船旅游的,绝对是干什么黑色勾当。 我估计,这船老板所说的大买家,很可能就是出海找二叔的老雷,突然,我又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你一共卖了两艘这样的船?什么时候卖的?” 船老大记得很清楚,立刻道:“十多天前卖了一艘,昨天刚到货,又卖了一艘。” 昨天? 昨天还有人买船? 十多天前买船的那人,估计是老雷无疑了,但昨天买船的人是谁? 我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头,这么巧的事儿,怎么偏让我给赶上了? 那船老大十分精明,他混迹这一行多年,自然知道不同船只的奥秘与用途,于是压低声音,道:“看几位的样子,估计也不是旅游的,不过你们如果真要船要的急,那一艘给你们。”他指了指远处的原始码头,只见那里停泊着一艘老式渔船,外面包着铁皮,是传统的马达推动装置,不过体积挺大。 这船一看就是标准用渔船,由于出海打渔往往要十天半个月,吃喝拉撒睡都在床上,还要装载海鱼,因此渔船的空间大多数比较大,但这也意味着,需要更多人操作。 那船一看就很老,必然航行速度缓慢,况且我们人手有限,用这种需要人员技术的船只,明显不合适。 我摇了摇头,示意不满意。 船老大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摇头道:“那我可帮不上几位了。”我又问他快船最快什么时候能到,他告诉我最少也得一个月。 我不由暗暗气恼,就晚来了一天,究竟是谁抢在我前头? 这时,那船老大又道:“你们要真想用快船,也不是没有办法,昨天买船的人还没走,据说是在等人,要不……你们可以去试试运气,加点钱看看人家愿不愿意转给你。” 我心想,这船老大到是好心,刚想问他那人在什么地方,船老大就道:“我跟那位爷喝过酒,是个爽快人,如果你们有意,我可以引荐引荐。”他话虽这么说,却连动都没动,我心里了然,忍不住骂娘,合着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拍了拍船老大的肩膀,从钱夹里取出几张票子,塞到他手里,笑道:“劳你费心,拿去买烟抽。”船老大看了一眼,也不跟我客气,转头跟手底下的伙计招呼几声,便领着我们几人往岛中央走去。 这个岛挺大,原著居民靠海吃海,将这里发展成了一个中转站,因此修建了一些石路和自建旅馆,在这里停泊的船只,基本都住这些旅馆里。 很快,船老大带着我们进了一家小旅店,直径上了二楼,随后敲了敲其中一扇门,道:“老哥在吗?” 片刻后,里面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我一听这声音,顿时懵了,这声音听着……怎么像北京那死胖子?我赶紧一把抓住船老大,问道:“这就是买船的人?” 船老大点了点头,我又道:“他贵姓?” 他道:“姓王,王老板,仗义的很。” 我顿时觉得头大,这个王老板,确实是仗义,仗义的我恨不得想抽他。 不等船老大开门,我自己就拧开门走前头,门一打开,首先就看见老旧木沙发上,一个大肚子腆着,沙发上的人一见我,顿时乐了,冲我招手道:“来、来、来,天真无邪同志,片子正放到最精彩的时候。” 船老大和同子几人显然没反应过来,我冲同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带所有人出去,等几人退出去后,我将门一关,直接上前就踹了一脚,骂道:“你他娘的累不累,飞机没被你压死真是个奇迹。” 我没想到胖子会过来,而且还把船给买了,他这人精明的很,先前问了我的路径,估计直接坐飞机先一步到岛上等人了,这死胖子算准了我会买船,一步步设了套让我钻。 胖子一个鲤鱼打挺躲过去,叫道:“飞机要连胖爷的考验都承受不住,那活在世界上也没意思了,我以为你昨天就该到了,怎么啰啰嗦嗦现在才过来,难道路上遇到哪个妹子耽搁了?” 我一屁股做到沙发上,锤了胖子一拳,道:“少挤兑我,我带了一堆掉脑袋的东西,哪比得上胖爷您潇洒。” “嘿,这话我爱听,什么时候动身?”胖子直接就问。 我沉默下来,说实话,我没想到胖子会来这么一手,上一次那个电话,我是抱着一种诀别的心态去打的,也明明白白告诉过胖子,那个斗里有多凶险,我实在没想到,他居然会跟上来。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了解胖子的个性,他既然能不动声色的跟到这儿来,甚至率先一步将船买下来,是典型的吃了秤砣铁了心,这样的兄弟,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如果我再劝他回去,就是不识抬举了。 但我还是无法坦然接受,因此我没吭声。 胖子盯着我,见我半晌没说话,于是拍了拍我的肩,道:“小天真,胖爷我说过再也不下斗了,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这窝囊样,去了海里还不是免费喂海粽子?没有胖爷保驾护航,你小子性命堪忧啊,万一你死了阴魂不散,半夜爬我窗户边上,我一把年纪也吃不消不是?” 我呸了一声,道:“晦气,谁他娘的阴魂不散,少满嘴放炮。”接着,我想了想,道:“胖子,你想要什么报酬?” 胖子思考一翻,郑重道:“买船的钱,你一定要还给我,还有……霍老太那八十万的砍头费,你都欠了两年多了,好意思吗?” 我笑了笑,道:“等出了这斗,肯定还你,走吧,开船。”胖子将包裹一卷,屁颠颠的在前面开道。我跟在他后面,尽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显得太激动,一直告诫自己,这里还有其它人,还有手底下的伙计,千万别露出怂样,但我心里,实际上却是有种想欢呼的冲动。 其实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欠抽的,我真心不想让胖子淌这趟浑水,这很可能是个有命去,没命回来的买卖,但当我一个人带着伙计满怀忧郁的登上这座岛时,却突然遇到了胖子,瞬间就有一种倦鸟归巢的安定感。 当然,这种感觉,我肯定不能说出来,否则会沦为一辈子的笑柄,怀着这种很矛盾的心情,我们一行六人跟着胖子,上了他所买的快船。 船的大小正好合适,动力系统也比较先进,虽然比不上二叔的‘居家艇’,但在十五之前赶到目标地点,还是没问题的。 哑姐抽派的三个伙计,都善于掌舵,是为了这次出海特意选出来的,我虽然带了这帮人,但不到关键时刻,我不会让他们下斗。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没权利去糟甜人的性命。 这一次的目的地,除了同子和灰老鼠,另外三个伙计丝毫不知道,因此在上船之后,我开了个小会,将我们的目标以及行进路线公开。 李招四对海路并不熟悉,因此他给出的并不是准确坐路径,只给了一个大致的坐标点,因此到达那个坐标点后,我们还需要进行搜索,但如果那种涨潮能按时出现,那么搜索的难度也不会太大。 将大体的行进路线公布后,我们又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对船上的物资进行补充,直到下午五点钟,我们才迎着天边的火烧云出航。 ps: o(n_n)o感谢各位书友一路以来的支持。 活动:“春节倒计时” 内容:凡在今天发布书评的书友,均可获得十磨铁币参与奖,次数不限,但不可重复发布,或发布无意义的词语。 另,征集千字以上长篇书评,择优置顶,一等奖一名,可获得5个磨铁币,二等奖3个,三等奖1个,欢迎大家积极参与。 千字书评获奖规则,以作者选拔与书友支持率为依据。 第十一章 (下) 当初二叔行驶‘居家艇’,一共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到达,我们这艘虽然被称为快船,但速度还是慢了许多,因此我估计,离那个海底岛,至少还有三天的路程。 胖子颇为怀念西沙的鱼头火锅,上船没多久便宰了一条大马鲛鱼,在甲板上烫火锅,香味弥漫了整个船舱,他见我站在船头,便招呼道:“得了得了,别跟块望夫石似的,今朝有鱼今朝吃,想那么多顶个屁用。” 我苦笑一声,要搁在以前,我也不是这种忧郁的文艺青年,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如果我还能提起兴趣跟胖子插科打诨,除非我是神了。 胖子说完,见我没动静,便招呼同子几人吃火锅,我站在船头想着二叔的事,一会儿又想到闷油瓶,不禁心烦意乱,片刻后,胖子嘶溜嘶溜的叫道:“天真,你要再不吃胖爷可就不客气了。” 灰老鼠惊奇的咦了一声,道:“天真?难道是吴爷的外号?” “那是。”胖子停下筷子,立刻道:“你们吴小佛爷,当年可是……”我一听这死胖子不知要说出些什么鬼话,连忙凑过去,咳嗽一声,道:“我说王大爷,您一把年纪了,说话注意点,小心岔气儿。” 这死胖子,如果真被他揭了老底,那我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威信,估计就荡然无存了。 胖子还要开口,我夹了块鱼肉往他嘴里塞,让他多吃少说,再屁话,就直接把他踢下去喂鲨鱼,说完便开始吃鱼,胖子一见只剩下锅底了,连忙来跟我抢,一行人你一箸我一箸,吃的热火朝天,原本沉闷的气氛,总算松愣许多。 期间,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依旧可以收的到信号,但在当天下午,太阳垂到海平线时,信号已经完全断了,我们已经进入了中国移动无法覆盖的领域。 为了赶进度,掌舵的三个伙计轮流休息,我看他们辛苦,便又让胖子做了一次鱼头锅,犒劳他们的胃。由于船比较小,休息室有限,因此当晚我和胖子挤一间,灰老鼠和另一个掌舵的伙计挤一间,同子守夜警戒,另外两个伙计轮流掌舵。 一般人可能觉得船在海上,只要没有遇到什么大型风暴,就不会有危险,但事实上,海里的危险并不比陆地的少,除了风暴,还有暗礁、潜流以及还有很多不知名的生物,西沙那一次的经历我至今记忆犹新,生怕又有海猴子一类的东西冒出来。 海上一入夜,就完全是漆黑一片,只有船头的两盏风灯发出昏黄的光芒,我现在做事有点小心翼翼的毛病,因此虽然安排了同子守夜,但在临睡前,还是忍不住打着远程手电筒围绕着船只查看了一圈,胖子跟在我后面,打着哈欠道:“我说天真无邪同志……这鲨鱼都睡觉了,您别折腾成不?看到胖爷这对眼睛没?再不睡觉,就成熊猫了。” 我刚想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你这么胖的熊猫,谁知话还没开口,我们的船身突然顿了一下,发出咔嚓一声响。 这一串变故,让我和胖子都愣了,凡事对海洋和船只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船只在海上行驶时,即便是处于无人驾驶的漂泊状态,也不可能突然停顿一下,因为水流是不断涌动的,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如同汽车急刹车时的情况、 我的第一反应,瞬间想到,难道是触礁了? 只有船身撞上礁石,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我想也没想,立刻叫道:“同子,快看怎么回事!”我和胖子此刻正巡查到船尾,从船头的地方立刻传来同子的回话:“爷,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我立刻向着船头跑去,到了船头,只见那两个掌舵的伙计和同子正趴在船舷上往下看,手电筒不停的晃来晃去,我凑上去跟着看,只见海面十分平静,海水幽深,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透亮的橘黄,像一片大型的水晶灯。 海里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礁石。 这时,其中一个掌舵的伙计回过头,皱眉道:“爷,这里是深海,海里没什么东西,我估计是动力装置有问题,我下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他便朝着船舱底下走去。 有很多人都有一个误区,认为里岸越近水越浅,离岸越远的地方,海水越深,事实上,海水的深浅,是由海底的地貌所决定的,海里有也山脉与峡谷,山势拔起的区域,即便处于海中央,水也不会太深。 我们虽然离开加罗列岛不久,但事实上,已经进入了一片沟壑型的深海区,根据电子海图的指示,我们现在所行驶的海域底下,是一个很大的海沟,在这种海底地貌下,是很难有礁石的。 触礁的可能被排除了,但我还是觉得不放心,心想,既然不是触礁,难道是刚才无意间与什么大型生物相撞了?但随即我又否决了,因为能让船身突然一卡的大型生物,恐怕只有鲸了,但众所周知,如果鲸真的浮上海面,那么周边海水,比较产生比较严重的起伏,但现在,我们周围的海水很平静。 片刻后,那个伙计从船舱里上来,冲我们摇了摇头,道:“动力系统运作正常。”他自己估计也觉得奇怪,于是给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猜测,他道:“可能这是艘新船,各种装置之间难免需要磨合,大概刚才是卡了一下。”船方面,我们都是二百五,我见他说的比较专业,船也安安稳稳的继续行驶,便也放下心来,招呼胖子回去睡觉。 海上黑得很快,虽然时间才晚上九点钟,但人在漆黑安静的环境下,就特别容易犯困。这段日子,每天早出晚归,甚至通宵,像这种早早上床的待遇,已经很久没享受过了,因此我几乎是一上床就开始迷糊了,胖子睡的比我还死,我还没睡深,就已经听到他的呼噜声,一声一声极有规律,听的久了,就跟催眠曲一样。 我伴随着胖子的呼噜声,越睡越深,但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总怕出现什么变故,因此在乒中,心底又有些发虚,形成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煎熬状态,甚至还保留着缓慢的思考能力,半睡半醒间,我突然想到,难道闷油瓶每次下斗都是这样睡的?难怪一有动静就能立马醒过来,这种睡觉的状态,太他妈难受了。 我很想能深眠下去,但却因为内心那种沉重的压力而无法做到,迷迷糊糊间,一边睡觉一边听胖子打呼噜,也不知睡了几个小时,我脑海里突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惊醒了。 不对! 我猛的睁开眼,休息室里很狭窄,一片黑暗,空气中隐隐还伴随着新船特有的油漆味,夹杂着海里的腥咸空气,让人觉得鼻子很不舒服。 我缓缓从船上坐起来,心顿时漏了一拍,忍不住去摸身边的胖子。 首先我摸到了一个大肚子,接着手慢慢往上,我摸到了胖子的脸,他打呼噜比较厉害,我的手放到他脸上,可以感受到一阵湿热的呼吸,胖子的呼吸极有规律,我侧耳倾听,整个人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因为在这间休息室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呼噜声! 那阵呼噜声与胖子的呼噜声配合的极好,就好演奏会一样,乍一听,会让人以为是胖子一个人打呼噜,但当我将手附上胖子的脸时,呼吸的频率,明显跟呼噜的节奏不一样。 由于船上空间有限,休息室都是比较狭窄的,我这间休息室是船长室,是最大的一间,但也只有十个平方左右,另一间船员休息室更小,当时目测只有五六个平方,但我记得很清楚,我和胖子进入这间休息室后,胖子把鞋一蹬,裤子都没脱就上床了,而我却是将被子铺好,并且在反锁上舱门后才往船上爬的,也就是说,这个船舱里,是不可能出现第三个人的! 这种诡异的事件,立刻就带给了我一些很不好的回忆。在西沙海底墓时,那禁婆也是突然冒出来,当然,这里不可能有禁婆,但我还是觉得出了一层冷汗。 那个呼噜声还在继续,胖子睡的很死,我立刻捂住了他的口鼻,片刻后,胖子被憋醒了,下意识的就来抓我的手,我连忙压低声道:“是我,别出声。” 胖子估计是睡懵了,也不知有没有听进我的警告,立刻抬脚就来踹我,我没想到胖子这么没有配合精神,一不留神,直接被他踹到了胯骨,疼得我一哆嗦,顿时松了手。 胖子立刻在黑暗中猛喘气,我还没来得及骂娘,他便缓过来,骂道:“***,大半夜的干啥,想憋死胖爷我,好奸尸是不是?你个怂货,还能再没出息点吗!” 就在他说完,那个呼噜声,猛的停住了。 我顿时再也顾不得,大骂道:“小爷就算要奸尸,也不会挑你这种货色。”一边说,我几乎立刻冲到了门口,那里是休息室的电源开关,我按了一下,但另我毛骨悚然的是,电灯居然没亮。 第十二章 (上) “靠。”胖子还没明白过来,还以为我是半夜发疯搞偷袭,继续骂道:“胖爷不就抢了你几快鱼肉,你至于大半夜的搞谋杀吗?” 我暗骂一声这死胖子忒不靠谱,立刻就伸手,准备打开房门,让外面的灯光透进来,好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谁知道我还没开门,休息室里,突然亮起了灯光。 胖子盘腿坐在船上,打着手电筒,灯光直直照向我,打着哈欠道:“大半夜穿个裤衩得瑟个屁啊,还真以为自己是世界小姐……” 我没吭声,盯着胖子看,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随着手电光的亮起,只见胖子背后的木墙上,竟然贴着一张扁平的人脸,那张脸极其扭曲,就如同一颗人头被车轮压过之后的效果,上面还有如同癞蛤蟆一样的小肿瘤,就趴在胖子的身后,可恨那死胖子,竟然还一副要会周公的模样。 手电筒的光芒一亮,灯光闪烁间,那张人脸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紧接着如同伸脖子一样,往上探了探。 这什么东西? 我这两年遇到的诡异生物数不胜数,一时摸不清那玩意的底细,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未知生物,还是禁婆一类的超自然物体,一时停住身形,不敢轻举妄动,猛的朝胖子丢眼色。 胖子打哈欠的动作一顿,盯着我看了一阵,随后他眼珠子快速的转了一下,肥胖的身体略微往前移动。 我们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胖子显然接受到我的信息,知道背后有什么东西,于是慢腾腾的往前移,紧接着,他整个人突然僵硬了一下,我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胖子突然狠狠往后一撞,跟不要命似的,后背瞬间撞上了木墙,紧接着,休息室里,响起了一声诡异的声音,那声音,就如同一个人在打呼噜一样,只不过更为清晰。 胖子往后一撞后,立刻一个打滚,从床上翻下来,想也没想就往我这边跑,随着胖子的离开,我总算看清了那东西的原貌,那是一只如同蜥蜴一样的东西,身体和头部都是扁平的,皮肤上布满了疙瘩,头部有黑色的花纹,勾勒出来,就如同一张被扭曲的人脸,显得分外狰狞。 “***。”胖子跑到我边上,立刻去摸自己的背,我一看,顿时惊了一下,只见胖子背上,竟然有一道道爪痕,估计是先前胖子移动时,被那东西抓出来的,难怪他刚才要突然往后撞。 胖子看清了木墙上得东西,骂道:“一只小蜥蜴也敢跟胖爷耀武扬威。”说着,就抄起休息室里的一截伸缩小探铲,直接去拍那东西。 那蜥蜴先前被胖子突然往木墙上一撞,估计是什么地方被撞折了,一时没躲开,胖子一铲子下去直接打中头部,顿时被拍的汁液横飞,肉瘤里流出一种粘稠的液体,看的人一阵恶心。 而旁边的线槽也变得一团糟,估计是被那东西咬坏的。 它被胖子一拍,顿时就从木墙上跌下来,粘黏黏的躺倒了床铺上,发出几声类似呼噜一样的声音,最后逐渐不动了。 “什么玩意?”胖子等那东西死透后,便用小探铲去拨弄。 我道:“可能是海蜥蜴一类的东西。”胖子转过头,指了指那东西的嘴,一脸古怪道:“蜥蜴能长成这样?”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时也愣住了。 只见那把小探铲被胖子插入了那东西的嘴里,那是一张月牙形的大嘴,里面露出交错的锋利牙齿,又大又密集,一看就是十分凶猛的肉食动物,人如果在睡眠中,被这东西咬一下脖子,绝对会撕掉一半的肉。 这东西是哪里冒出来的? 我立刻想到了还在睡觉的灰老鼠两人,立刻招呼胖子过去,我拍了拍二人的房门,半天才起来开门。 不等灰老鼠开口,我径自走进去,打开了他们休息室里的电灯开关,昏黄的灯光瞬间亮了起来,我道:“搜。” 灰老鼠不明所以,茫然道:“搜什么?” 胖子竟然将那东西直接挑在了探铲上,他将那玩意往地上一放,道:“这东西,找找还有没有。”灰老鼠一见,立刻露出恶心的表示,用脚扒拉了一下,道:“这什么东西,癞蛤蟆?” “你他娘的见过癞蛤蟆长尾巴?”胖子直接不客气的踹了灰老鼠一脚,灰老鼠知道胖子是我兄弟,只得忍了。 “这东西估计很凶猛,找找有没有藏在房间里。”我打断两人的话,示意灰老鼠好好搜查一遍,先前是因为胖子那一撞,将那东西骨头撞断了,如果平时真对付起来,我估计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这玩意四条腿很结实,而且脚上还有蹼,嘴部大而牙齿锋利,凡事对动物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能判断出它的习性,这应该是一种速度很快的凶猛食肉性两栖类,不过这东西究竟是海生物还是陆地地生物,却无从得知。 因为在海中,虽然有发现海蜥蜴一类的东西,但它们仅仅能浮出海面不到半分钟,而我们船上的东西,显然是爬上船的,而且在船上一定呆了不少时间,否则也不会跑到休息室去。 灰老鼠见我发话,立刻开始查看屋子,就在这时,我发现另一个掌舵的伙计却蹲下身,很仔细的观察那玩意的尸体,表情变得十分古怪,我一怔,正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却见那伙计抬起头,神色很为难的对我说道:“爷,这好像是传说中的……海魁。” 海魁? 我有些发懵,还没开口,胖子便道:“传说中的海魁?能不能吃?” 那伙计顿时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指了指地板上的东西,道:“胖爷,您要是吃的下,也可以试试海魁火锅。” 这休息室很小,仅仅说话这片刻的功夫,灰老鼠已经搜索完毕,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发现。 我忍不住问胖子,道:“我说,这玩意是不是你养的?” “我?”胖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养它干嘛,又不中看又不能吃,我说天真,你什么意思?”我道:“没什么意思,不过你买的新船上,怎么会冒出这么个凶物,要不是我警醒的早,它一嘴巴咬来,岂不是脖子都要断了?”这事儿不太对劲,我忍不住怀疑,难道是有人故意放上船的? 当然,我不是怀疑胖子,但这艘船是他买的,如果真有人将这么个凶物故意放上船,那么他究竟是针对胖子还是针对我? 胖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嘴里嘶了一声,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这时,那伙计主动解释道:“这东西确实凶的很,不过见过的人很少。” 我问道:“你估计,它为什么会在这船上?” 他摇了摇头,道:“说不准。海魁这东西,在沿海流传挺广的,身体像蜥蜴,头像人,据说是水鬼化的,偶尔会突然爬进行驶的船只里,哪只船被它爬了,那是要倒大霉的。” 我忍不住苦笑,难道这只海魁,真是被自己的倒霉体质吸引过来的? “倒什么大霉?”灰老鼠问道,他还年轻,显然不相信这些邪说。 那伙计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想了想,道:“不知道,其实像这样的传说很多,比如还有一种东西,叫海猴子,据说长的就像猴一样,一出来就意味着风暴,不过也没人见过。但是我听说……如果遇到海魁或海猴子一类的东西,只能躲,或者用些食物把它引开,千万不能杀,一杀准要倒霉。” 胖子啧了一声,道:“合着这东西是海猴子的亲戚?那好说……胖爷又不是没宰过猴子,这蜥蜴来一个宰一只,来两个剁一双。” 那伙计脸色不好看,有些忧心,道:“胖爷,听说这东西厉害的狠,不知道船上其它地方还有没有,咱们还是小心些。” 我心道,如果这东西真跟海猴子是一个级别的,恐怕就真不好对付,如果任由它们躲在船上,到时候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连忙着急空闲的几人,将船舱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直到凌晨三点钟,却什么也没发现。 胖子安慰我别疑神疑鬼,说我现在就跟有被害妄想症一样,再这么发展下去,后半生非得再精神病医院度过。 我一想也觉得憋屈,船上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在这茫茫大海上,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我胡乱将床铺收拾了一下,倒头继续睡,这一觉睡的到不错,没有了交错的呼噜声,很快就睡深了,睡梦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床铺突然抖了一下,将我和胖子同时震醒了。 “***!”胖子猛的从船上翻起来,骂道:“还让不让人睡了,不知道老年人需要多休息吗!”我定了定神,觉得这响动不正常,跟白天的情况有点像,不由思忖,难道又是动力系统卡机了?那船老板卖给胖子的,难道是个西贝货?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老人家早睡早起身体好,走,出去看看。” 胖子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指针指向凌晨四点,就在这时,甲板上传来了一阵吼叫声,有些杂乱,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我还是能辨别出,是同子的声音。 同子是个十分稳重的人,我听他声音很急切,顿时知道不好,随意套上衣裤与胖子二人往甲板上奔,一上甲板我就惊呆了,只见船舷上,竟然爬了五六只硕大的海魁。 它们大半个身体都还趴在船身外,只有一颗如同人脸一样的扁平头部冒出来,两只锋利有力的爪子一直想往船上爬,而此刻,同子和那两个舵手,正用几根铁棍,不断去拍那些东西,阻止它们爬上来。 我瞬间想到那个小胡子伙计的话,心道,难道真要倒大霉了? 这个想法仅仅是一瞬间就消失了,经历了这些年的事情,我已经开始相信唯心主义,相信一些传说与超自然的东西,但并不意味着我要向它们屈服,与唯心主义同时萌芽的,还有一种力量,那就是人定胜天。 我冷静下来,冲同子三人道:“先尽量挡住它们,小心不要受伤。”接着,我冲胖子打了个手势,道:“走,取家伙。”由于没料到在船上还要战斗,因此我们所有人身上都没有带火器,充其量也只带了一两把匕首。 我和胖子回身时,遇到了正往甲板上赶的灰老鼠和小胡子,胖子踹了他们一脚,道:“这时候来顶个屁用,回房抄家伙。” 谁知那小胡子屁股一扭躲过胖子的脚,急道:“不好,那只海魁不见了,它装死的!”我和胖子同时愣住了,片刻后,胖子一副蒙受奇耻大辱的模样,咬牙道:“这回我让它真死。”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人生之事,十之**不如意,节哀顺变。”胖子一副恨不得扇我的模样,二话没说,回房抄起装备,就往甲板上跑。 我们这次由于是下海,因此准备的陆地火器不多,为了能随潜水袋下水,因此你多是射杀力比较小的小型枪支,胖子一边往甲板上跑,一边抱怨我办事不牢靠,下海斗居然连把像样的冲锋都没有。 我很想问他,给您冲锋您怎么带下去?难道搁菊花里?但想了想又觉得这话题太猥琐,旁边还有几个伙计,说这话太影响形象了,于是没吭声。 就在这时,甲板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整个船身剧烈的一荡,似乎是什么重物坠地了。 出什么事了? 第十二章 (下) 我惊了一下,心道莫不是同子三人没顶住,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是被海魁给啃了?当即也顾不得跟胖子斗嘴,立刻闷头往上冲,踩着木制的楼梯,飞快的冲上了指挥室,透过指挥室敞开的大门,甲板上的情况一览无余,我顿时懵了。 不知何时,海上已经刮起了大风,黑暗中,船只的灯光在翻滚的海水中,显得朦胧而晦涩,翻滚的海水一会儿漆黑,一会儿又如同雪浪,时而高时而低,船只因此而不断晃动,仿佛要翻船一样。 甲板上落了一口大木箱子,是船上配备的备用器械,一般都是放在指挥室的顶部,用绳索绑着,估计是刚才那阵风浪太大,因此从指挥室上面摔下来,砸到甲板上发出了巨响。 那几只海魁大半个身体已经爬进了船里,同子几人挥舞着铁棍冲上去,那东西立刻就身体一缩,缩到了船沿下面,由于人手不够,打了一个会冒出第二个,稍不留神,就有被那几张巨口咬住的风险。而此刻,由于船身受到风浪的冲击而晃动,同子三人更是步伐不稳,别说打海魁,连固定住自己的身形都很困难。 我立刻叫道:“同子,你们回来。”紧接着,我举起枪,朝其中一条身体已经爬上船的海魁开了一枪,砰的一声枪响,那海魁顿时冒出一串乌红的血。 血液的味道刺激了其它海魁,剩下的几只海魁嘴里发出了巨大的呼噜声,随即速度将近快了一倍,猛的往甲板上爬,片刻间就探进了四只脚。 于此同时,胖子也开枪了,如果说我的枪法是差强人意,那么他的枪法就是百步穿杨,我耳里只听两声连着的枪声响起,离的最近那两只海魁,竟然同时被爆了头。六只凶神恶煞的海魁,转眼间只剩下三只稍微小的。 同子三人已经趁着这会儿功夫,快速的退回了我们所在的指挥室,另外三只海魁,仿佛知道了我们手中枪支的厉害,竟然如同有人性一般,速度极快的攀爬起来,而且还是一种很不稳定的路线。 我和胖子连着放了好几枪,竟然一枪没中。 同子倒抽一口凉气,道:“快,将门窗关上。” 胖子见打不中海魁,骂了声娘。立刻放弃继续开枪的想法,嘴里叫道:“别让这些东西进来!”好在哑姐挑的这几个伙计,虽然是没有下过斗的雏儿,但都十分激灵,胖子的话音刚落,已经各司其责,快速的将指挥室的门窗关了。 剩下的三只海魁被门窗挡在了外面。 片刻后,它们爬到了窗户上,肚子和扁平的脑袋紧贴着窗户,透明的玻璃上,顿时水淋淋的,它们脑袋动了动,嘴里如同呼噜一样的声音越来越大,身体不断变换着方向,似乎想找什么地方进来。 胖子狞笑一声,道:“这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天真同志,胖爷不跟你抢,活靶子送给你,好好练练枪法。”那小胡子说,沿海传说中,杀了海魁会倒大霉,但我们已经杀了三只,也不差多几只了,当即我举着枪,直接朝玻璃上得影子开了一枪。 “砰……叭!”指挥室的玻璃顿时碎了,于此同时,子弹打进了海魁肚子里。 我没停,看都没看被我打中的海魁,手一抬,朝着第二只瞄准,紧接着便是第三只,顷刻间,船上安静了,也就在这时,漂泊大雨从天而降。 我喘了喘气,从玻璃裂出的破洞处往外看,甲板上布满了乌红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逐渐顺着船沿流向海里,幽暗的海水在船灯下翻滚着,惨白的雪浪中,仿佛随时会冒出什么怪物一样,我的耳里,全是大海涌动的波涛声,以及雷雨的声音。 那两个掌舵的伙计,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各种抹了把额头的汗,其中一个脸上长了颗大痣的伙计看着我,道:“那是些什么玩意,嘴的咬合力都要赶上鳄鱼了,这要是被咬一口………”他后面的话没说,但我们都明白。 小胡子将海魁的事情跟同子三人解释一翻,接着看向我,道:“爷,这些东西,估计是被胖爷之前拍的那条漏网之鱼引来的。”我打着手电筒,逐一照射甲板上的海魁尸体,发现没有一条是被胖子打中的那只。 灰老鼠见了,猜测道:“这海魁不知道还有多少,吴哥,你说它还会不会引其它海魁过来?” 我摇了摇头,心说这事儿料不准,我又不是海魁,我怎么知道?但眼下我既是夹喇叭的,又是喇叭头,还是盘口的掌家人,船上一行人,除了胖子,都将主心骨放在我身上,我自然要背负起责任,不能有一丝马虎。 “不知道。”我想了想,对几人道:“那东西既然能把同类引过来,估计已经回海里去了,这船上不知道还有没有藏东西,同子你们三个去休息,其他人都不要睡了,起来禁戒。”接着,我指了指小胡子,道:“你掌舵,现在风浪大,不赶进度,安全第一。”虽然我恨不得立马飞到那个海斗里,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谁都懂,现在这样大的风浪,如果一味赶进度,只怕会出变故,如今我不是一个人,必须得对所有人的生命负责。 小胡子点了点头,坐到了船长室操舵,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同子几人直接在指挥室打地铺,一来这里地方开阔,不容易藏东西,二来离甲板最近,一有情况,也能最快做出反应。 剩下的便是我和胖子还有灰老鼠,胖子分析说,这船上所有的东西都能出问题,唯有这条船不能出问题,这是我们所有人最基本的保障,为了以防万一,他拍了拍灰老鼠,带着人从新将休息室和船舱搜索一遍,我则脱了外衣外裤,套了件雨衣,将甲板上的碎玻璃和海魁尸体通通扔进海里。 谁知就在我扔尸体时,突然觉得不对劲,此刻大雨滂沱,船灯的光线虽然晦涩,但船体周边的景象却也,模糊可变,直接船底下的水域中,似乎正有什么东西游来游去,那东西游的并不深,虽然看不清具体模样,但隐约可以看得清轮廓,有四只足。 我顿时惊了一下,回头冲船长室里的小胡子吼道:“还有海魁跟着,加大马力,先甩开这些东西。” 小胡子在船长室里,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则冒雨趴在船沿手,手里握着匕首,凝视着海水下不断游移的黑影,那些东西时而藏头露尾,时而深时而浅,来来去去,数量难以统计,多的时候,仿佛整艘船下面都是,少的时候,又仿佛只有一两只,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这些东西不仅和海猴子齐名,最可怕的是,它们的报复心恐怕也不逊于海猴子。 这些东西徘徊不去,难道还准备来个突袭 雨越下越大,海水翻滚的很厉害,时值十一月的冬季,我穿着单薄的雨衣趴在船沿,没多久便觉得浑身哆嗦,皮肉都被冻的发痛,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以为是胖子,但转身一看是同子,他也穿了件雨衣,伸手示意指挥室的方向,道:“爷,我来顶一阵。” 我愣了愣,皱眉道:“你怎么还不睡?” 同子神色有些无奈,道:“这种时刻,哪能睡的着。” “睡不着也要睡,修生养息,明天轮班。”我轻喝了一声,示意他回去,现在这海上情况不明,为了保证安全,我们必须要采取轮休的方法,保证船上随时有人站岗放哨才行。 同子摇了摇头,道:“这些东西不摆脱,我睡不着。”我忍不住想骂娘,但也知道他是一片好心,这人性格和潘子很像,我突然想起件事,听哑姐说,同子没有跟她时,已经再其它做了七八年了,况且潘子当年时常跟三叔出席各种场合,想来同子对潘子应该不陌生。 不知为何,我突然冒出个想法,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在别人眼中,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于是我问同子,道:“认识潘子吗?” 他愣了愣,点头,道:“认识。潘爷义薄云天,我一直很尊敬他。” 我对他的答案比较满意,升起一种与有荣焉的舒畅感。 我又问:“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人?”同子皱着眉想了想,似乎在想该怎么回话,片刻后,他道:“应该是一个不平凡的普通人。”他笑了笑,道:“爷,我没什么文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过潘爷这人,在弟兄们眼里,是比较凶的,没人敢惹他,如果要用什么比较的话,我觉得他像……” 我正有兴趣的听着,但没等同子的话说完,我们的船,又突然剧烈的卡了一下,仿佛汽车来了个急刹一样。 同子的话音顿时止住了。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了。 这种卡机的事情,出一次是新船磨合,出两次是巧合,但连续出现三次,就有些不正常了。要么是这艘船本来就有问题,要么就是后来出了问题。 我不再去理会海里游动的黑影,冲同子打了个跟上的手势,立刻转身会指挥室,头也不回的吩咐旁边的小胡子:“我下去看看,你继续。” 紧接着,我顺着楼梯往船舱走,才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身一肥一瘦两个人影往上窜,我连忙道:“胖子,下面出什么事了。” 胖子窜了出了,身形也逐渐明朗,我不由呆了一下,因为胖子浑身都湿透了。 淋雨的是我,他怎么也跟着湿了? 胖子脸色很难看,将我手一拽,道:“快,准备弃船。” 弃船?我道:“这船四十多万呢?现在弃船太浪费了。” 胖子直接踹了我一脚,一脸被人强奸的表情,骂道:“少他妈瞎扯,这船底下被海魁咬了个大洞,水已经上了脚背,里面还有好几只在进行游泳锦标赛,再不走,我们全得变成海鬼。” 我咽了咽口水,道:“海魁呢?” 胖子脸色很严肃,道“用东西暂时堵住了,正在下面闹腾,估计冬眠的鱼太多,这些东西饿疯了,那块木板撑不了多久。” 我本来想跟胖子探讨鱼究竟会不会冬眠的问题,但眼下情况紧急,便先压下了,我想了想,摇头道:“现在不能弃船?”接着我问胖子,这船吃水的速度还能坚持多久,胖子愣了愣,显然不明白我这个关头,问这些做什么,于是我朝他指了指海下面,胖子探头一看,脸色刷得就青了。 如今,船下面全是海魁,而救生艇太过脆弱,我们乘坐救生艇下水,绝对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我见胖子已经明白过来,便道:“船的洞有多大?” 胖子比了个大圆,随后道:“靠近船的龙骨,没办法修复。” 像这种普通快船的主要构成,还是沿用龙骨的技术,即船底部的那一道主梁,如果那个破洞真的靠近船梁,那么就只有弃船了。 胖子估计道:“照这个吃水速度,不出十分钟,绝对沉。” 十分钟……十分钟。我脑海里的那根弦绷的很紧,抬头一看,出了正在掌舵的小胡子,其余人都将目光看向我,那是一种在危急关头,向领导者所投出的目光,看到这种目光时,我微微愣了一下。 曾经,我无数次用这种眼神,看向三叔、看向闷油瓶、看向我身边一切可以挑大梁的人,而他们也不负重望,一次次保住我的性命,这一次,我能不能保住这一船人的命? 我自问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的再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接着,我对大痣和另一个伙计道:“你们两个人去船长室帮忙,轮流掌舵,开到最大马力,将底下的东西给甩掉。”接着,我指了指灰老鼠,道:“你继续巡逻。” 胖子估计猜出我要干什么,立刻将枪拔出来,指了指船舱下面,道:“下面一共钻进来七只,咱们三个人下去,应该问题不大。”他指了指我和同子。 如今弃船势在必行,但弃船时,周围一定不能有海魁,它们咬合力太大,一口下去,恐怕我们的救生艇直接就要完蛋,因此要想弃船,必须先开足马力,将多余的海魁摆脱,然后堵住船下的洞口,将船舱的海魁扼杀,只有那时弃船,才不会受到攻击。 第十三章 (上) 同子也是个精明人,立刻明白过来,他眉头一皱,看向外面的狂风暴雨,摇头道:“弃船……估计也凶多吉少。”我顿了顿,拍了拍同子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我带你们出来时是什么样,回去就是什么样。” 同子有些惊愕,大概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也没解释,安排好各自的岗位后,一马当先先了楼梯,往船舱底下走。 这艘船并不大,因此价格比较便宜,从漆黑的楼梯下去后,下面紧连着休息室,两间休息室的外面,就有一个向船舱的通道,此刻,那个通道上的木板紧扣着,上面还压了一堆装备,从木板下面,隐隐传来一种水流搅动的声音。 “就在下面,正在进行船底游泳赛,暂时还没有分出胜负。”胖子指了指那块木板说道。 我给同子使了个颜色,示意将木板上压着的装备小心挪开,头也不回道:“比赛岂能不放枪,这些海魁同志这么热情,咱们也不能没心没肺。”说话间,上面压着的重量级装备都被挪开,似乎是感受到上面的动静,底下那块木板,顿时被什么东西往上顶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 紧接着,这种砰砰砰的撞击声便没有停过,大约十多次之后,木板开始有被撞裂的痕迹,我估计这木板下,至少也聚集了两三只,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胖子后退一步,将手中的枪指着震动的木板,我们三人排成了一个三角形,三把枪齐齐指着,片刻后,木板终于被撞碎,一颗扁平如人脸的头颅从里面窜了出来,巨大的嘴部完全张开,露出里面白森森的利齿。 它才刚冒出个头,没等完全爬出来,胖子直接不客气的给了一枪,随后冷笑一声,吹了吹枪口,模样十分骚包。那东西被一枪击中额头,顿时掉落下去,紧接着,第二只又开始往外爬,这只身处略小,速度更快,顷刻间大半个身体就爬了出来。 我急道:“死胖子,别他妈净顾着摆造型,小爷是带你下斗的,不是拍杀手片的!”一边说,我一边后退,随着这只海魁快速爬出,后面又跟着冒出另一只,它钻出来,将木板的裂口挣的更大,仅仅一瞬间,就爬了两只海魁、 这东西四肢结实,速度十分快,我一边说一边放枪,却没有一个能瞄准的,两枪过后,小的那一只已经如同蛇一样,瞬间到了我脚下,猛的弹跳起来,呈半人立的姿势,巨嘴张开,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而来。 这一瞬间来的太快,我虽然知道这玩意速度极快,但没想到会有这样恐怖的速度,几乎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此时胖子在我对面,离我较远,根本来不及救我。 我只听胖子似乎倒抽一口气,吼了声他娘的,瞬间就响起了数声枪响,而我也被那海魁一下子咬住了肩膀,这一咬,压力极大,我几乎以为自己的整个肩膀会被咬下来,但那东西似乎出了什么事,虽然咬的我剧痛无比,但凭借这些年受伤的经验,我可以感觉到,这一咬,并没有咬到骨头。 我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疼痛,手腕一翻,枪口对着身上的海魁,直接就开了一枪,开枪之后,我才发现,这只海魁根本就没有反应,低头一看,发现它背上,原来已经有两个枪窟窿。 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开枪的,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谁了,当即小心移动肩膀,将那海魁的嘴掰开,肩膀上血淋淋一片,让我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到不是我晕血,而是肩膀处也有一条比较大的血管,我不知是不是被伤到血管了,总之血流的很多。 同子身手也不错,将第二天爬在后面的海魁解决了,见我一身是血,顿时紧张道:“爷,您的安全重要,这事儿教给我和胖爷来,您还是先回去。” 我摆了摆手,见出口处没有海魁往上爬,便指了指对面的装备包,快速道:“我先止血,你们下去。”同子见劝不了我,便将目光投向胖子,估计是希望胖子劝我,谁知胖子手里打着手电筒,看都没看我一眼,头也不回的对同子道:“放心,你们吴小佛爷是蟑螂命,恐龙灭绝了他都死不了。” 我笑了笑,道:“不错,这还要不了我的命。”说完,我便翻出一些急救药品给自己止血包扎。 紧接着,胖子转头,冲同子打招呼,将手电筒往下打,举着枪开始对下面进行射击,那些东西虽然是在水里游,但有很多已经开始往船舱的楼梯上爬,速度飞快,将头探到楼梯口上方,是个极其危险的举动。 但就如同胖子相信我是蟑螂一样,我也没什么担心,这死胖子藏着掖着的本事厉害,这么点动静,估计还弄不死他。 我包完伤口,人有点乏力,本来想过去帮忙,但一想自己此刻的状态,估计去了只会添乱,便站在稍远的地方,收拾一些漏网之鱼。 片刻后,胖子嘴里啧了一声,转头对我说道:“你伙计船开得太慢,一直有海魁从洞口往里爬,咱们就是杀到天亮也杀不完。” 紧接着,他拍了拍同子的肩膀,道:“小子,跟我下水。” 我心里惊了一下,知道胖子是打算下水堵住那个漏洞,将海魁隔绝,但船舱底下不比在这里,这里好歹还有地势的便利,海魁只能从那个破木板洞口出来,我们守在洞口,等于守株待兔一样轻松,但一下船舱底下,就是海魁的天下,那些东西在远处时没有什么威胁,但到了近处,简直比鳄鱼还要凶猛。 我坐不住了,起身道:“我跟你们一起下去。” 胖子转头,一脸鄙视的神情,道:“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同子憋不住,笑了一下,估计意识到不对劲,又连忙端着脸色,道:“爷,您留在上面,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照应。” 照应?分明是嫌我碍手碍脚吧?我觉得有些憋屈,脸上火辣辣的,这老胖子,在手底下人面前,也不知给我撑撑场面,这种兄弟要来何用……应该拉出去砍了。 胖子拽了同子一把,示意他快点下水,接着他转过头,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道:“天真同志,这个岗位给你,如果胖爷在下面遇难,就朝我脑袋开枪。” 我心情顿时沉重下来,点了点头,走到胖子所在的位置蹲下,他们两人猫着腰开始往船舱下面走,那下面一句进了足有二十厘米深的水,船舱底下的线源也完全毁坏,只能凭借我手中的手电筒打光。 我举着手电,一路为他俩照明,很快,胖子淌下了水,船靠近龙骨的正中央,正冒着一个大水泡,那大水泡时而往上鼓,时而又突然消失,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进出。 沁入船里的水,直覆盖到胖子的小腿处,水里黑幽幽的,在手电筒的光芒下,显得十分晦涩。 我左手打着手电,右手握枪,目不转睛的盯着胖子二人的周围,他们先是快速从船舱底下取出一块维修铁皮,随即直奔那个冒水泡的洞口,才走了没几步,水中突然游过一个一米来长的黑影,我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就想朝着水中的黑影开枪,但没等我有动作,胖子的枪却先一步响起来,一声枪响过后,水里连血花都没飘一个。 枪打空了。 胖子骂了声***,迅速冲我打了个手势,道:“天真无邪同志,招子放亮点,胖爷的命就拴在你身上了。”我连额头的汗都来不及擦,点了点头,道:“大胆的往前走,有小爷做你的后盾。” 时间紧迫,胖子也没有多说,抄着那块维修铁皮奔过去,就在这一瞬间,从他们身后的水里,又冒出那个一米多长得身影,而胖子两人,注意力都在前面,根本没有发现。 我没吭声,沉默的朝着那个游动的黑影连开两枪,枪声震耳,也不知有没有打中。胖子两人听见枪响,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快速回过身,只见身后的积水中,飘荡着一缕缕猩红。 我没等他们开口,便冷静道:“继续走。” 两人只看了一眼,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到了那个进水的洞口,胖子蹲下去,撅着屁股将铁皮盖上去,随后随手将旁边沉重的维修器械盖上去,那些东西都是铁制的,往上一压,就将铁皮压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些,两人开始往我所在的方向走,而就在这时,又有两个黑影向着两人游去,这一次的速度十分快速,我只来得及放了一枪,也不知有没有打中,便见同子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水里,整个人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住,被托倒在地,随后一直往后拉。 袭击同子的海魁速度太快,而且又隐在水里,开枪很难打中,反而有可能误伤被袭击的同子,我整个人浑身发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我不能再让人死了。 第十三章 (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紧接着,那只海魁拖着同子,迅速朝游过我的身下,我脑袋已经懵了,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根本做不出任何思考。 海魁的咬合力极大,也不知它咬住了同子的哪个部位,再晚一点,说不定骨头都要断了,我来不及想太多,眼睛海魁拖着同子快要经过我的身下,我念头一闪,整个人直接扑了下去。 由于高度关系,我这一扑,几乎立刻就着地了,但我并没有砸到船板上,而是砸到了一个软绵绵、滑溜溜的东西上,随着这一砸,船舱里顿时响起了如同打呼噜一样的声音,我几乎立刻就知道自己砸中得是什么,想也没想,脖子一抬,举枪就朝胸部下面开了一枪,一股腥臭的血水顿时喷溅出来,身下那个海魁剧烈的挣扎了几下,我立刻扔了枪,手脚并用的将那东西夹住,片刻后,那东西终于不动了。 胖子这时才淌着水跑过来,他先是将同子从水里捞出来,紧接着一手来提我,我摇了摇头,自己从水里爬起来,问道:“他怎么样?” “晕过去了。”胖子夹着脸色惨白的同子,看了看被我压死的海魁,问道:“你小子该不会是背着胖爷我,改行投奔国家跳水队了吧?” 我没心思跟胖子瞎扯,随口道:“是、是,为了祖国的荣耀,我正在向奥运金牌奋斗。不过生命是胜利的本钱,咱们要再呆在这儿,这船该沉了。” 船舱漂浮了六七只海魁尸体,全都翻着肚皮,胖子点了点头,总算反应过来,立刻将同子一架,蹬蹬蹬的上楼,我们到达船长室时,透过船只的钢化玻璃,可以看见海面上汹涌的浪潮,一波一波击打的船身,仿佛要将我们吞没。 大痣在一旁给同子上药包扎,我身上已湿透,也顾不得批雨衣,直接冲到船沿朝海里开,此时我们的行船速度很快,我看了半晌,也没有发现海魁的踪迹,估计已经甩开那些鬼玩意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和胖子弄了块拳头大小的牛肉干,拴在鱼竿上放进海里,片刻后,我们将鱼竿收起来,牛肉干还是完好无损,而此时,坐在船长室架势的小胡子叫道:“爷,船的动力系统也被淹了,走不了了。” 我站在雨里,看着狂风暴雨的世界,心底有些发凉,但事情到了此刻,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最后我只能挥手,命令道:“收集装备,弃船!” 这次我们带的装备很多,但救生艇的承重有限,我们只得扔一些东西,武器和食物肯定不能扔,我略一思考,便道:“这些东西不要。”我指的是电钻一类的重器械。 灰老鼠惊了一下,反对道:“不行!”大概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他随后放缓声音,焦急道:“吴哥,这些东西扔了,咱们怎么救二爷?” “二爷要救。”我道:“但你们的命同样重要。”船上的人,除了胖子,几乎都愣了一下,紧接着,没人再反驳,我们在狂风骤雨中,放下救生艇,带着装备下了水,就在我们救生艇驶出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那艘快船整个开始头尾倾斜,不过片刻间,便以一种倒栽的姿势,沉入了海底。 海面上再也看不到其它参照物,而我们的救生艇上,除了汽油启动的推进装置,便连海图显示仪都没有,我们接下来,连该去哪个方向都无法辨别了。 胖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快船沉没的方向,啧啧有声道:“五十万……没了。”此刻,我们正身处于汪洋大海,雨水没有遮挡物,毫无顾忌的往我们身上砸,所有人都**的,十一月的寒气,逼得人牙关打颤。 同子腿部被咬了很大一块,看起来血淋淋的,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惨白,我让大痣翻出雨布和急救装备,抖开雨布给同子挡水,就跟产妇生孩子一样,胖子和大痣一人牵着一头,我钻在雨布下面,给同子处理伤口。 灰老鼠机警的巡视着周围的海面,以防有什么漏网之鱼。 我刚包扎了一半,小胡子便问道:“爷,往哪儿开?”我看了看他和另外一名姓聂的伙计,道:“你们觉得该往哪儿走?” 我对于航海线什么的,完全是一窍不通,如今黎明还未至,天地间风雨瓢泼,我们一叶孤舟,根本是不辩南北,如果没有航海的仪器,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手动的航海技术,但这个技术,估计只有小胡子几人懂。 那姓聂的伙计一路上不怎么说话,听说胆子比较小,如果不是因为懂一些掌舵的技术,哑姐也不会调他过来,只见他犹犹豫豫的,试探性的问我:“要不咱们先回去?再弄一艘船?” 灰老鼠正在警戒,闻言转过头,直接踹了他一脚,骂道:“说什么屁话,等回去弄船,黄花菜都凉了。”我看出这姓聂的已经生出退役,按理说我不愿意逼他前进,但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后退,那么就要等到下一个月才能出海。 姓聂的伙计估计没什么地位,灰老鼠踹了他一脚,也是敢怒不敢言,神情压抑,有些忿忿。胖子捅了捅我的腰,侧头低声道:“我说天真,你小子夹的什么喇叭,怎么找了一盘散沙过来?” 我忍不住苦笑,这些人在堂口里,原本地位高低就不一样,比如那个姓聂的,一直只是个小伙计,又比如同子,他是哑姐身边最亲近的人,地位比较高,如今这帮身份不等的人凑在一起,要想连成一心,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 我虽然没有回去的打算,但现实情况摆在这里,继续往前走,势必要冒很大的风险,这毕竟是我们吴家的家事,若强行往前走,只怕会生出事端。 我看着姓聂的伙计敢怒不敢言的神情,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该怎么作答。 就在这时,胖子嘴里啧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我说,咱们不如投投票,少数服从多数,看是往回走还是往前走。”我连撞墙的心都有了,暗骂这死胖子不靠谱,又不是幼儿园过家家,这种关头,就不能正经点? 谁知姓聂的伙计微微犹豫一下,便点头道:“好,我……我觉得还是回去比较好,咱们坐一艘救生艇,这、这……”他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道:“爷,危险太大了。” 我没发火,只淡淡点了下头。 胖子接着又道:“好,不过胖爷和你们吴爷是要继续往前的,现在来投票,同意往前走的举手。”胖子说完,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动作,我心里惊了一下,心道,难道我人品已经差到这个地步,关键时刻,除了胖子,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陪我走下去? “我去。”我正心凉关头,灰老鼠举起了手,道:“三爷在世时挺照顾弟兄们的,这两年兄弟们跟着二爷和吴爷,不说赚个满盆钵,至少也是平平安安的发财,咱不能不讲义气,爷,我跟你走。” 剩下的是小胡子和大痣,他们还没有表态。‘ 大痣个儿挺健壮,一边牵着雨布,一边显得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小胡子看不下去,蹲下身,道:“爷,他不说,那我就直说了。” 小胡子算是个比较严谨的人,他想了想,组织了下词语,便分析道:“爷,咱们现在算是彻底迷航了,我们三个虽然懂一些航海技术,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海上未知的因素太多,几只海魁就将我们的船毁了,您觉得,凭这救生艇,我们能能驶到那个地方吗?” 我没回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概见我没有生气的举动,小胡子接着道:“我不是贪生怕死,但我做事,向来讲究万无一失,现在正是暴风雨的天气,便是正规船只,都要想办法找个避风港,更何况我们一艘连浪头都经不起的救生艇?爷,我赞同小聂的话,咱们先回去,再弄一艘船,到时候是生是死,我不后悔,但如果坐这艘艇往前走……”他顿了顿,盯着我道:“爷,您是在把弟兄们往死路上逼。” 我窒了一下,胸口堵的厉害,忍不住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同子,又看了看被暴风雨肆虐的海洋。 船艇较小,而且是属于橡胶制的救生艇,有十三人的容量,虽然我们只坐了七个人,但装备很多,因此已经是超载了,救生艇随着海浪的涌动,时而高时而低,而且海风和暴雨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再这样下去,不知何时就会覆灭。 我们的装备很足,但这艘船……太弱了。 没有人再吭声,小胡子这番话,说的很得体,也很清醒,或许再这种混乱的抉择中,他这个局外人比我更能看透局势。 现在,是三比三平局,而且另外三人,恰巧都是我们的舵手,如果他们真不愿意前进,我也没办法,除非拿枪指着他们。 海水随着潮涌,时不时就会涌进救生艇里,我们所有人的脚,几乎都是泡在水中,每个人的脸色,都呈现出一种青白的冷冻色,他们在等我的决定。 我不知道该怎么抉择,是放弃这次行动,还是保全这一船人? 就在这时,雨布下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同子睁开眼,目光艰难的巡视了一圈,最后嘶哑的开口道:“我跟着爷往前走,四比三,谁不想去的,现在就下船。” 第十四章 (上) 现在下船?难道跳海? 胖子乐了,将同子搀扶着坐起来,调侃道:“你小子醒的倒是时候,差点就闹分裂了。”不知为何,我突然松了口气,转头对三人说道:“现在这种天气,即便是往回走,你们有信心能到岸吗?”风暴的范围是非常大的,我们整整行驶了一天一夜才到达这里,如果要想回去,至少还要在风暴中行驶一天一夜。 三人没说话,面面相觑,最后小胡子苦笑道:“爷,你都这么说了,弟兄们还能怎么办?”他这话有点怨气,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们现在是同一条船,我不想带着你们送命,但既然前后都有风险,我宁愿往前走。” 大痣估计是想通了,叹了口气道:“爷说的也有道理,咱们现在即使回去,也不一定有把握,二爷待咱们都不错……不如……” “还不如什么,直接就干脆了。”胖子挥了挥手,道:“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咱们这条船上,有舵手,有武器,有汉子,还怕什么?**说了,只有团结一致,坚持不懈,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我暗暗为胖子叫好,连忙也跟着鼓动气氛:“说的不错,宁愿死在冲锋的路上,也不后退做走狗,咱们有枪有人有装备,就是来它十多条鲨鱼,也能一个个捅翻,只要我们……”我话没说完,大痣脸色顿时就垮下来了,一脸要哭的表情,扯了扯我的衣袖,道:“爷,您别说了……” 我觉得奇怪,心说难道自己鼓动士气的能力已经比胖子还厉害,居然把大痣给感动哭了? 没等我开口询问,胖子倒抽一口凉气,道:“我了个乖乖,***,把他的嘴给胖爷我堵起来。”我刚想问堵谁的嘴,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身后的方向,跟见了鬼似的。 我立刻就明白情况有变,刚一转头,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光,只见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数十道三角形的东西时隐时现,在暴风雨中,如同一颗颗巨兽的獠牙。 鲨鱼! 我惊了,整个人都呆住。 我们的救生艇是橡胶制的,虽然材质很柔韧,但也经不起鲨鱼咬上几口。 胖子直接就抄出了枪,转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骂道:“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能吐出象牙来?”我连跳海的心都有了,忍不住道:“这事儿不赖我……” “靠!”胖子骂了声,道:“不赖你?赖你那张乌鸦嘴!赶明儿胖爷我就用水泥给你糊上。”说话间,我发现那鲨鱼似乎还没有要对我们发起攻击的架势,不知是不是没有发现我们。 我赶紧对众人道:“它们还没有异动,快,先离开这片海域。” 姓聂的伙计又问了句朝哪儿开,这次大痣也跟着踹了他一脚,道:“朝没有鲨鱼的地方开,你小子犯傻呀。”紧接着,小胡子便和姓聂的伙计开船,这救生艇是靠储电马达推动,打燃电机,救生艇立刻就速度很快的冲了出去,朝着鲨鱼的反方向走,刚好就是往前的方向,我也顾不得想其他的,拍了拍大痣的肩膀,道:“你去和他们一起开船,随时防止故障。”接着我从装备包里掏出枪,用雨布先将同子盖住,随后与胖子和灰老鼠,三人趴在船尾,三枝枪比着鲨鱼的方向,随时准备反击。 但很快,我们便发现不对劲,那十多只鲨鱼,虽然在海浪中时隐时现,但位置却一直没有移动过,就跟死了一样,我心说不对,忙示意小胡子停船,又在原地观察半晌后,胖子眯着眼道:“好像不是鲨鱼。” 我也觉得不像,但那十多个东西连在一起,随着海浪涌动,似乎是什么大型物件,我观察了一会儿,却见那玩意顺势的海浪越推越前,很快便离我们比较近。 我重新找了只大功率的水下手电筒打开,随着手电的光芒穿云破雾的射出去,只见不远处,赫然漂浮着十多块木制的尖角物,似乎是什么东西的零部件。 我们等那东西被海浪推进后,便捞出了一只,是一个造型十分古怪的东西。 这玩意底下有一块平木板,木板中央又笔直插着一块三角姓的木板,三角的顶角处,还有人工做出的圆形孔洞,约有硬币大小。 这东西我从来没见过,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正想问问胖子这是什么玩意,却听大痣惊道:“是风板。” 风板? 我没听过这个词,便用眼神询问大痣,他立刻解释道:“这是配备在大型渔船上顶端的,主要用来勘测风力,渔船越大,风板分布的越多。” 我立刻就明白过来,道:“咱们之前那艘有吗?” “有。”他点头,道:“在顶上有三个,处于船顶的角落处,一般人都不会注意。” 我看了看海中漂浮的十多块风板,忍不住皱了皱眉,那意味着,在不久前,有一艘至少比我们快船大三倍的船只,在这片海域出事了。 “不吉利”灰老鼠说道。 我也觉得不是个好兆头,先是海魁,现在又多了十几块风板,怎么看都觉得倒霉。 我正想说继续开船,胖子突然嘱咐道:“小心点,这船能在这地方出事,我估计附近可能有暗礁。”掌舵的二人点点头,便继续往前行,没有再提起该往哪个地方走,我们只是一路往前,先避开这场风暴再说。 很快,我们用那张雨布,在船尾处做出了个简易的避雨棚,将受伤的同子抬进去,他哎哟哎哟道:“爷,我就是腿上被咬了一口,人还没废,您就别来搬我了,再这么下去,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心脏跳出来?”胖子道:“咱们小天真已经名花有主,你少起龌龊心思。”同子呛了一下,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憋笑声。 我有些纳闷,道:“胖子,我怎么就名花有主了?不对,谁是花?你他妈全家都是花!” 胖子戳了戳我的胸口,一脸你是负心汉的表情,道:“当然是林妹妹,我离开北京说要来帮你时,人家说了一篮子话,就差没自己拎着裙摆跟过来,我说……那什么姓张的,你就忘了吧,还是小林好,多标致的一个人,要不是胖爷我天天跟她说你的好话,人还看不上你这个二货。” 我忍不住摇头,心说我也没惦记着张博士,人都死了,这死胖子怎么老跟她较劲,便道:“行了行了,我的终身大事,我妈还没操心,你跟着瞎掺合啥,什么提着裙摆跟过来……我要没记错,北京这会儿该下雪了吧?下雪还提溜着裙摆……你他妈脑中进水了。” 灰老鼠正在外面警戒,闻言转身道:“好像真进水了。”他指了指救生艇。 我一看,发现救生艇边缘的细缝处,正冒着密密麻麻的水泡,水泡极其细小,无声无息,不注意还真难发现,我们一直以为救生艇里的水,是被海潮带进来的,但现在一看,才发现那水根本就是从海底涌进来的,我顿时就头皮发麻了,踹了胖子一脚,道:“靠,别他妈扯皮,再这么下去,别说林妹妹,小爷我连贾哥哥都没机会娶了。” 我和胖子赶紧从避雨棚里出去,到了近处,才发现水已经进了三分之一,整个救生艇已经吃水很深,在船头的三人也放弃了开船,看了半天,小胡子果断道:“肯定是个西贝货,这艇要沉。” 我忍不住踹了胖子一脚,骂道:“你***买得什么破船,船底被一口咬穿也就罢了,怎么连个救生艇都是西贝货,你这对招子是白长的!” 胖子顿时就怒了,道:“你个怂货,少他妈挤兑我,要不是胖爷提前买下来,你小子现在还在岛上晒屁股呢。这肯定不是船的问题!” 不是船的问题?难道又有海魁在下面咬? 我和胖子吵架的次数已经不可统计,刚骂完,我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下水看看。”胖子怒容一收,一脸没事人的样子,用救生艇里的备用桨搅了搅水面,见没有什么东西,便比了个ok的手势,直接跳下了水。 船上的几人显然有些懵,估计是被我和胖子一吵一喝的态度搞的不清不楚,我便冲他们打了个手势,问小胡子:“能不能补?” 小胡子想了想,道:“给我一块牛皮,一瓶52,我可以试试。” 胖子冒出了水,摇了摇头,道:“下面划了道大口子。”接着,他正经道:“匕首弄出来的,是人为的。”此话一出,船上的人顿时面面相觑。 我定了定心神,问胖子道:“你之前买船的时候,难道没有验过货?” “验了。”胖子咂咂嘴,道:“不过救生艇这类型小玩意没验,但这是气艇,如果出海之前就破了,里面的气早空了。”换句话就是说,这道口子,是我们下水以后才出现的……胖子这人对兵器很有研究,他说是匕首割出来的,就绝对不会是刀片割的。 但究竟是谁会在救生艇下面划口子?如果是船上的人,那岂不是在自寻死路?况且,船上的几人中,即便谁跟我有仇怨,想要同归于尽,那么想在船底划口子,势必要下水,但上船之后,除了胖子,我们根本就没有人下过水,而且胖子还是在漏水之后才下海的。 我将胖子拉上来,水里的气泡越来越密集,最多五分钟,这艘气艇就要沉下去。 我看了看满船的装备,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这一次,真的是什么都完了。 我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冰冷的,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将同伴们带入死亡所产生的负罪感,再胖子说出这个结论的一瞬间,我脑海里瞬间闪过老胡的样子,紧接着,便是更多死去的人,那种滋味,比死还难受。 一时间,我无法说出一句话。 这种时候,如果还念什么红军不怕远征难,就太找抽了,即便再团结一心,眼前的情况,几乎都是个死字。 我不知道底下的那道口子,究竟是谁用什么方法割开的,我不愿意去怀疑船上的人,这些都是年轻的面孔,实在没有跟我同归于尽的必要,甚至我在想……或许是胖子看走眼,水下情况混乱,没准是被礁石或者其它什么东西划破的。 但现在想这些,一切都晚了。 船上的人一开始都很镇定,但渐渐的,先是姓聂的伙计开始慌了,他看着汹涌的大海,居然发起抖来,也不知是冷得还是吓的。 大痣咽了咽口水,喃喃自语道:“想办法,想办法。”接着他去翻装备,估计是想找个能浮起来的东西,但我们带的都是重仪器,连块木板都没有,怎么可能浮起来?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立刻道:“大痣,把食物和潜水装备拿出来,所有人补充体力,穿上潜水服,往前游,这附近有礁石,总能找一个歇脚的地方,快!”我话一出,众人才反应过来,立刻七手八脚的去拿潜水服,这玩意比较难穿,都是互相帮忙,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嘴里塞食物和淡水,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所有人都穿上了潜水服,带上的深海头盔,背后背着氧气瓶,但装备却很难带走。 最终,当救生艇沉没时,我们只抢救了两袋装备,一袋装着食物和医药,一袋装着武器和一些求生必备散件。 第十四章 (下) 我们七人浮在大海上,随着海浪的沉沉浮浮,为了不被冲散,七个人互相抱腰,形成了一条直线,由于潜水头盔有隔音功能,下水后,虽然我看到所有人的嘴巴都张张合合,但却什么声音都听不道,最后胖子率先拿下头盔,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也摘下来。 待众人都可以通话后,我们互相抱腰,在原地商议,决定继续朝前游,因为之前在没有起风浪时,海潮是向下流的,将风板从前面带到了后面,直到风暴开始时,才又将风板从后往前推,也就是说,那块礁石区,应该就在我们原定路线的前方。 接着,我们选出水性最好的几人轮流当前锋,一路交差的往前游,第一个人浮水带方位,后面的人扑脚,分别节约上身力道与下身力道,如此交替前行,足足游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看到了那片礁石区。 那片礁石带很大,但由于海潮,很多礁石都已经被海水淹没,只有几处特别突出的礁石,依然冒在海平面上。我们选了个平切面积最大的礁石攀上去,坐在上面喘气。 这块礁石足足高出海平面三四米,只要这次风暴不继续加大,那么我们就不会有危险。 戌时,待所有人都气息平复后,才有人开口说话。 “接下来怎么办?”灰老鼠问道。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我,我缓了缓,知道这次的行动,是要彻底告罄了,连船都没有,还想往前走,简直是痴心妄想,忍不住苦笑一声,道:“这里还没有出国海域,应该会有船舰巡航,咱们等一等,,撑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能脱困。”胖子想了想,道:“要海军叔叔问我们是干嘛的,该怎么回答?” 我翻了个白眼,道:“一大把年纪了,别装嫩,什么海军叔叔,是海军小弟弟,见了他们,就说咱们是自助潜泳的。”说完,我们没人吭声。 这片海域,事实上已经算是偏僻了,虽然也有船只经过,但估计十天半个月才会有一艘,好在这里是大海,最不缺的就是吃,只是难熬的很。 众人经此一翻,心情都十分抑郁,我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招呼几人,用雨布,在礁石上搭起了一个建议的避雨帐篷,就像是一朵海上的绿蘑菇,我一看,觉得挺得意,雨布的材质,在阳光下本来就惹眼,这么扎眼的东西在这里,我们被发现的几率也要多些。 胖子见士气低落,便准备给我们讲个荤段子提提气氛,我忍不住踹了他一脚,道:“靠,七个大男人,讲什么荤段子,出了事谁负责?”此行功亏一篑,我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老雷身上,我要现在还能听得进荤段子,除非我神经搭错了。 “他娘的。”胖子怒了,道:“我负责。”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最后同子忍不住撇过脸去,肩膀一抖一抖,吭哧吭哧的憋笑。我忍不住摇了摇头,心说这死胖子要真肯负责,我得想想脱了潜水衣跳海,怎么才能淹死的更快。 胖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顿时郁闷起来,起身到了礁石的另一边,也不知倒腾什么。 这块礁石成椭圆形,顶端比较平整,长约有四米,宽约有两米,我见胖子到了另一头,便也没跟上去,招呼众人脱了潜水服,收拾好装备,便一起缩进了雨盆里。 如今十一月份,天气冷得很,我们所有人都衣衫湿透,也没有抢救出备用的,进了帐篷便脱得只剩内裤,挤在一起,牙齿咯咯咯的取暖,裤子冰冷刺骨,让人恨不得连内裤都脱了。 我们没有抢救出无烟炉,再加上暴雨,根本就无法生火,六人缩在一起,嘴里嘶嘶有声,我心道再这样下去,迟早要病死。 想着胖子还在外面淋雨,便吼道:“我说胖爷,您回来吧,是小的错了成不成?”刚说完,雨布便被人撩开,胖子缩进来,怀里抱了一堆东西,我一看,忍不住骂娘,竟然是贝类生物,合着这死胖子是找食去了,这才吃了多久,又饿了。 胖子已经拖了潜水服,扫视了我们六人一眼,摇了摇头,说了句世风日下,搞的我恨不得把他踹回海里。 紧接着,胖子坐到了边上,将那贝类生物一个个搬开,小胡子的眼睛顿时就亮了,道:“油蛤。” 胖子得意道:“小子不错,有眼光。”小胡子一说,我顿时也乐了。 油蛤是一种可燃性很高的贝类,点火就着,一般只生活在离岸比较远的礁石群里,富含丰富的深海鱼油,营养价值很高。由于采集困难,市价也比较高。 胖子将油蛤剥了,堆起了三斤左右的油蛤肉,接着用打火机一点,火便燃起来了。 燃了大约三分钟左右,我们的身体就开始回暖了,接着胖子从里面掏出一块燃的焦黄的蛤肉,用手指拎着在我面前晃了一圈,随后放进自己的嘴里:“香,真香。” 我闻着那味道,嘴里顿时自动开始分泌唾液,立刻用匕首去戳,见我也动了手,剩下的几人都稳不住了,一行人一边烤火一边吃蛤肉,到最后,我有种自己实际上是出来旅游的错觉。 为了维持火源不断,我们轮流休息,剩下的人轮流下水,到附近的礁石上采蛤,从黎明直到傍晚,暴风雨依旧没有缩小的迹象,晚上我正守夜,雨布突然被人撩开,我一看,发现是穿着潜水服出去采油蛤的灰老鼠,但奇怪的是,他手上一个蛤也没有。 透过透明的头盔罩,我发现灰老鼠脸色不太好看,估计是没捞到蛤,空手而归,所以很郁闷,我心想他毕竟还年轻,便安慰道:“没事,把潜水服脱下来,我再去找找。” 灰老鼠摇了摇头,打开头盔,指着外面,急切道:“吴哥,外面有船。”我愣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都蹦了起来,道:“在哪里?” “不远!船上灯火通明。”他道。 我立刻将胖子踢醒,道:“别睡了,快,船来了。”胖子前一秒还打哈欠,后一秒立刻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道:“是什么船?” 我看向灰老鼠,突然发现不对劲,因为他的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 我立刻知道事情不对劲,便用眼神询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应该也是艘死人船,铁包皮的,他们发现了我,但是……他们不肯让我们上去,直接开走了。”他道。 我愣了愣,心说不应该,正常人不会干这种事,中国人助人为乐,向这种举手之劳就能拯救几条性命的事,一般人都不会袖手旁观,除非那艘船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开的。 我详细询问了一下,灰老鼠道:“不,是一艘外国人的船,他们说什么我听不懂,但我给他们打手势,说要上船,他们摇了摇头,没理人,我在水里等了很久,也没有悬梯放下来,但他们的船在前进,没有停留。” 这时,其余人也醒了过来,同子骂道:“该死的外国佬。” 大痣道:“骂有什么用,那船估计是干些什么见不得人勾当。”我看了众人一眼,随后用目光询问胖子,示意他怎么看。胖子略一思索,分析道:“天真,这地方本来就够偏的,你说怎么突然来了一帮外国人?” 我想了想,道:“没准是进行什么考察的外国同胞。” “啊呸。”他道:“要真是干正经事的,巴不得多救几个人上头条新闻,我估计,这帮人就像黑毛痣说的,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咱们还是别往那上面打主意。”我明白了胖子的意思,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如果硬跟上去,估计还有被杀人灭口的可能,这片海域很乱,杀了人往海里一丢,连根头发丝都不会留下。 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胖子的意思,决定稍等片刻,再重新出去采油蛤,但没等我开口,灰老鼠迟疑道:“吴哥,我看到过,上面有个中国人,看起来挺面善的,要不咱们试试运气,这地方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这么呆下去也不是办法,错过这艘船,谁知道下一艘会在哪里?” “面善?”胖子惊道:“小子,胖爷看你长得也很面善,可没看出你是什么好东西。” 灰老鼠顿时苦着脸,道:“胖爷,您就别寒颤我了,我这脸长什么样我自己清楚,面善跟我沾不上边。” 趁他们说话,我思索了一番,灰老鼠的话不无道理,这艘船是什么来头,总得探一探才放心,但这么多人去,太过眼杂,我便让灰老鼠带路,胖子和我下水,跟自己的兄弟合作,这才顺手。 片刻后,我们三人穿戴好装备,便一路抱腰往前游,我们速度本来不快,好在海流涌动,加上偶们又穿了潜水装备,顺分顺水之下推进的很快,仅仅五分钟左右,在我们的前方便出现了一艘大船,和我们之前的快船个头差不多,但是铁包皮,而且刷着防火白漆,形似缩小版的军舰,看起来十分正规。 我不由觉得纳闷,这装备,可不像是干黑道生意的。 由于这里是暗礁区,那船刻意放慢了速度,因此我们很快就游到了船边上,船上灯火通明,配备很先进,跟我们那艘黑厂出来的快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就在我们三人围着船转悠时,胖子突然停了下来,一只手猛掐我腰。 我忍不住抽了口气,心说我究竟是哪里招惹到你了,都下海了还要对我痛下杀手,谁知这时,胖子猛的转过头,手往上指,我顺着他指的方位抬头一看,顿时整个人都懵了,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熟人。 是德国小龙女! 胖子显然也无法相信,他跟着看了半晌,轻轻打开头盔,对我道:“天真同志,你让我抽一巴掌,胖爷怎么觉得最近视力有问题。” 我道:“你怎么不抽自己。”我一边说,目光死死盯着倚在指挥室里的德国美女,外国人就是有情调,她此刻正靠着玻璃,估计是在欣赏海上风暴,由于距离的关系,我无法看清她得具体表情,但光是她出现在这里,我已经觉得很震惊了。 胖子没吭声,见我目光发直,显然也明白我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他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这女人居然还没死!” 我不想她死,但现在她活着,我却觉得整个心都沉了下去,因为这或许意味着,路人甲死了。我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潜意识里,我希望他能活得好好的。 灰老鼠也摘开头盔,惊奇道:“吴哥,你们认识?”我没回答他,和胖子两人对视一眼,彼此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胖子将双手放在嘴边,中气十足的大吼:“好妹子,看看是谁来了。” 坐在指挥室的德国美女身影动了一下,片刻后,窗户被打开了,她探出头来,一头卷发瞬间被暴雨打湿,我几乎能清楚的看到她眼里的震惊。 紧接着,德国美女缩回了头,大概是离开了指挥室,片刻后,甲板上传来脚步声,一架悬梯被抛了下来。 我们三人顺着悬梯爬上去,只见德国美女穿着件雨衣,身后跟了三个德国大汉,她直接就扑上来给了个拥抱,用比较蹩脚的中文道:“吴,居然在这里见到你,太好了,感谢上帝。” 胖子道:“别啊,别感谢上帝,感谢胖爷我,没我罩着他,你的吴哥哥早就跟上帝报道去了。” 德国美女了解胖子的个性,本来还想跟他扯两句,但见我们都还淋着雨,便拉着我的手,招呼众人进屋。 我心里很复杂,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看着德国美女仿佛真挚流露出的喜悦,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庆幸这么可爱的人还活着,但同时,我又有个念头,她为什么还不死?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我们进了德国美女安排的一间休息室,我直接开门见山的告诉她,还有队友在礁石上等待救援,德国美女似乎是领头人,二话不说,招呼调转船头救人,接着,便准备了些吃食,以及热水澡,甚至还有全套的衣物。 我们一行人,瞬间重地狱进入天堂,当被热水冲刷的那一刻,整个人冰冷僵硬的肌肉,都仿佛要融化一样,舒服的人晕晕乎乎,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第十五章 (上) 由于船上空间有限,德国美女只得挤出了三块小地方,让我们一行人打地铺,我和胖子受到特别招待,被德国人让出了一个小房间。 洗完澡,我便和胖子在房屋里合计,其实这事儿完全用不着多说什么,德国美女是谁的人,我心里跟明镜一样,她身为德国那支势力,如今出现在如此偏僻的海域,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和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不!确切的来说,她是和二叔当初的目的地一样。 我和胖子都显得很纳闷,胖子忍不住道:“我说,那个斗也够邪门的,如果是它想要那东西,你二叔跟着掺和什么劲儿?” 我心说这其中的牵扯,岂是一句两句话可以说清楚,老九门和上面的关系错综复杂,估计是出了什么变故,迫使二叔不得不下斗,而现在德国小龙女也往那边去,显然是受到德方势力的指使,换句话也就是说,它和德国势力,正在争夺那个斗里的东西。 那东西,或许是一件物品,或许是长生不老的仙丹,或许只是一个关于终极的线索,但如今两方人马都出洞,恐怕事情已经到了一个十分紧急的地步。 我讲自己的想法跟胖子说了,胖子思索一翻,便道:“要不这样……我看那德国小龙女对你挺有意思的,为了你们吴家的生死存亡,你不如牺牲牺牲色相,用个美男计,套一套德国美女的话,探探他们的目的,也好弄清楚这其中的门道。” 我直接就骂娘了,道:“去***美男计,少拿这事儿挤兑我,小爷已经对女人死心了。” 胖子一愣,道:“对女人死心?听你这意思……”他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大屁股一甩,顿时挪开一米远。我摆了摆手,刚想让胖子别贫了,结果门就被敲响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同时止住了话题,接着,我道:“进来。” 进来的是德国美女,她神情显得挺高兴,反手就关上了门。胖子打着哈哈,道:“我说妹子,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我们哥俩屋里来干什么?” 我捅了胖子一下,道:“这是你屋吗?少对号入座,katharine也是我们的老朋友,应该是来慰问的,对吧?”我看向德国美女,她似乎愣了一下,随后点头,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是的,有些事情我想找你们谈谈。”不用她说,我也知道她要问什么,无非就是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接下来准备去哪里,这些问题,即便我不回答,相信她心里也有自己的计较,于是我没吭声,坐了个手势,示意她说。 德国美女似乎没什么改变,十分直率的问道:“吴,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打算隐瞒她,事实上,这种明摆着的事情,如果我还说谎,就太丢人现眼了,于是我实话实说,道:“我二叔下了一个海斗,被困住了,我准备去救他。但如你所见,我们的船只出了些事故,沉船了。” 德国美女眉头微皱,点了点头,又道:“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笑了笑,问道:“katharine,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但如果你不愿意说真话,可以直接跳过这个问题。” 德国美女神色有些疑狐,随后很率直的点了点头,道:“你说。” “katharine,你有当我是朋友吗?” 德国美女怔了一下,半晌之后,正色道:“吴,我们的立场不同,但是我们是朋友,你是除了张博士以外,我在中国认识的唯一的朋友,当然,还有小胖。” “好。”我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回答的真假无从辨别,但我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一路来,我已经见过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也听过太多口不对心的话,但潜意识里,我相信这个女人。 接着,我问道:“我也一直当你是朋友,所以咱们之间不用拐弯抹角了,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回不回答,权利在你手上,毕竟我现在是在你的地盘上。” 德国美女似乎有些伤心,神情低落的点了点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们的目的地?” 我摇了摇头,心说你们的目的地,不用脑子我都能想出来,一时间我即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这德国美女真不知是假天真还是真无邪,我感觉,胖子这天真无邪的外号,应该扣在她头上才对。 “你们的目的地,应该也是我二叔下的那个海斗,这个我不用问,我想问的是另外两件事。”顿了顿,我见德国美女没有反驳的意思,便说道:“第一,你……知不知道当初在雅布达,跟我们一起下斗的齐爷怎么样了?第二,那个海斗里究竟是什么?” 德国美女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摇头道:“吴,我可以回答第一个问题。我们离开沙漠之后,我确实跟齐爷见过一面,不过,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第二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这是原则,我很抱歉。” 事实上,我也没有指望过德国美女会真的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因此我并不觉得意外,但另我意外的是她说起路人甲时的态度,如果路人甲真的如信里所说,追杀过小龙女的话,那么此刻提起路人甲,我觉得德国美女的反应显得太镇定了,于是我忍不住想试试自己的运气,再次问道:“你和齐爷的最后一次见面,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恶意,姓齐的失踪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找他,所以,我只想弄清楚他的行踪。” 德国美女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回忆了一下,便对我说起了与路人甲最后一次见面的经过。 当时,她已经回到了北京的研究院,部门将她秘密安排在一处病房养伤,就在她住院的三天后,姓齐的主动去找她,接着,便帮助她逃跑了。 德国美女说道此处,摊了摊手,眼神颇有些无辜,道:“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属于中国,但我当时实际上已经被你们的上层所监控,是齐爷帮助我逃走的,他非常厉害,我很感激他,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我死死盯着德国美女的脸,试图从她的面部表情,看出一丝说谎的端倪了,但最后我发现,我根本什么也看不出,德国美女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非常澄澈而真诚,完全看不出在说谎。 但她所描述的事实,却与我所想象的画面相差太大了,我以为她会说受到路人甲的追杀,但我没想到,路人甲会将她送回德国,这和他留给我的信完全不一样。 我觉得有些头大,想不通究竟是德国美女在骗我,还是路人甲那边突然出了什么变故,他怎么会一改初衷,帮助德国美女逃跑? 小龙女说完,便没在出声,大约是看我在思考°从怀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胖子,道:“小胖,这是我们家乡的巧克力,你一定会喜欢的。” 胖子照样三言两语就跟德国美女扯天扯地,仿佛在雅布达十八层地狱的不愉快根本不存在一样,两人就像在沙漠的那个夜晚,一个聊德国的人文,一个聊**语录,牛头不对马嘴的扯的欢天喜地。 我看了她两人一眼,觉得有些头痛,我明白胖子的意思,他之所以能跟德国美女聊的这么起劲,估计心里已经有了小算盘,如果不出我所料,胖子是要借德国美女的船一起前进。 我想着路人甲的事情,半天理不出头绪,最后只能找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或许路人甲因为某个原因,不能杀德国小龙女,但又怕她泄露出什么,于是便想办法将人救出,送回了德国势力那边。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让路人甲做出完全背道而驰的事情。 戌时,我看胖子和德国美女聊的口干舌燥,便给二人倒了杯水,顺势说了一起同行的要求,德国美女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但她嘱咐道:“吴,我们事实上是处于对立面,但请相信我的真诚,我非常重视你这位中国朋友,所以到了地方后,请你救出你的亲人就停止,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否则,你会让我很难做。” 胖子感慨道:“大妹子,还是你懂事,咱们虽然立场不同,但友谊不分国界不分民族,它比天高比海深,你就是中德人民友谊的见证。”说完,胖子不忘夸一句:“妹子,你中文虽然还是不怎么地,但已经进步多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要想当中国媳妇,也不难。”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德国美女笑了笑,冲胖子眨了眨眼,意有所指的说道:“小胖,谢谢你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 接着,我们便不痛不痒的叙旧,雅布达的事情自然没人愿意提起,大多是问问近况,德国美女还特地关心我背后的拔,问处理的怎么样,我说用了中国特有的方法,已经没有危险了。 那颗仙丹在闷油瓶的指导下,被我打孔挂在了脖子上,自从挂上它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鬼面的情景,但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千年心脏从体内跳出来,我曾经问过闷油瓶怎么回事,他只说了四个字:稍安勿躁。于是我也没有理会了。 拉完旧事,已经是凌晨的两点钟左右,德国美女起身告辞,离开时,她郑重的重复了一次自己的承诺,说愿意送我们到达目的地,并提供装备,而唯一的要求是,救出二叔之后,就不要再插手其它事情,我和胖子皆点头,本来我的目的就是救出二叔,就算那海斗中真有其它牵扯,到时候能避的自然避开,避不了的,又岂是一个承诺能了事的。 德国美女走后,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天真无邪同志,人已经走远了,就别***依依不舍了,你不嫌酸,胖爷我看着胃疼。” 我摇了摇头,道:“胃疼就吃六味地黄丸。” “靠。”胖子骂了句娘,道:“别欺负胖爷不懂中医国粹,六味地黄丸是治肾亏的,少他妈挤兑我。”紧接着,他拍了拍床,示意睡下说。 这是船员休息室,空间狭窄,是上下的单人床,我爬到上床,胖子在下面,两人关了灯,听了听四周的动静,见没什么声音,胖子才低声道:“天真无邪同志,你真信她?” 我装糊涂,道:“信她什么?” “啧。”他道:“信她的鬼话啊,胖爷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这丫头确实不是什么大恶的人,而且对你是有些真感情的,比阿宁那些毒辣的女人差远了。不过别怪胖爷没提醒你,她也不是个天真无邪的主,她肯带咱们去海斗,肯定有她目的,胖爷给你打个预防针,别傻乎乎的玩什么倒斗生死恋。” 第十五章 (下) 胖子的话我懂,况且就如同三叔说的,干我们这一行,很难再有家室,我对德国美女根本就没有存什么别的心思,就算有,大概也只是朋友而已。 我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便没有再说话,和胖子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一起床,便被德国美女拉着去参观她们的指挥使,并且大致给我们介绍了一下船上的船员。据胖子统计,德国壮丁一共八人,其中除了德国美女,还有另外一个外国中年妇女,在船上不怎么说话,但我们这两天的伙食都是她准备的,胖子感慨道:“看看外国同胞这生活,倒斗都带着专业厨师。” 我说你羡慕啊?你要是羡慕,我可以托小花走关系,给你搞个德国绿卡。胖子立刻就骂我不爱国,和小花狼狈为奸。我们一边扯皮,一边留意着船舱内的布置,很快我便发现,这是一艘外国出产的船只,上面还有一个专门的装备室,各种潜水装备和水下武器,足足堆了一间屋子,完全够十多个人使用。 我不由暗暗咋舌,心说这德国美女大约也是受了教训,知道装备这东西,越多越好,因此不要钱似的准备了双份的。 我们足足‘参观’了一个小时,将船上的各个地方逛了一便,便到小型的聚餐厅里吃饭。 餐厅里一共有六个人,包括德国美女和三位德国壮丁,以及灰老鼠和大治,剩下的人在进行轮班,既然已经上了船,我们自认不能一直做客,因此我安排灰老鼠等人也加入了驶船的行列。 事实上,这艘船配备比较先进,指挥使驾驶完全可以两个人搞定,但这帮德国人十分警惕,剩下的人全部在进行巡视,看到这儿,我不得不佩服人家,这才叫专业素质。 那中年德国女人,刚上齐了菜,德国美女便道:“我们在稍等一下,张教授还没有来,他刚刚发现了一种附着在船底的海洋生物,正在进行危险鉴别。” 张教授?我愣了一下,立刻就想到了张博士,但很快我就否定了,张博士已经死了。 那么这个张教授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灰老鼠说在船上看到的中国人,难道就是他? 出于礼貌,我们坐在餐桌前等了片刻,大约十多分钟左右,便听门外传来一个夸张的声音:“哎呀,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我听这声音,心说不对,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看向胖子,发现他神色也有些疑狐,显然跟我有一样的感觉,我连忙朝门口看去,结果出现在门外的人,令我惊呆了,那人竟然是张秃子! 胖子一口咖啡顿时就喷了出来,喷到了对面一个德国壮丁脸上,他连忙站起来,用纸巾给人家擦脸,一边擦一边不着调的说道:“德国咖啡味道不一样,一时没忍住,您别介意。”我心说这德国佬哪儿懂得中文,便也没管胖子,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秃子。 他刚一进门,视线就跟我对上了,明显的停顿了一下,但仅仅是这一下,便走了上来,惊奇道:“哎呀,你们两位就是katharine提起的中国同胞吧?幸会幸会,鄙姓张,很高兴认识你们。” 德国美女立刻站起来,介绍道:“吴,小胖,这位就是张教授,从事海洋生物研究,对各种海洋地势有很独特的理论,是上面派下来的专业顾问。” 我砸了砸嘴,觉得自己脖子都有些抽搐,心说好你个闷油瓶,扮秃子还扮上隐了,上次去汪藏海的海底墓,不是说自己是研究地宫结构的吗?怎么这次又换成海洋生物了?你小子换专业换得够快啊? 我看了看张秃子,跟三年前的扮相没多大区别,满脸油光,秃头,上面还有可疑的头皮屑,他热情的朝我伸出手,我回握了一下,趁人不注意,用手指甲狠狠的抠了他内腕一下,如果估计不错,应该是见血了。 ‘张教授’悻悻的收回手,连忙招呼道:“大家坐,坐。”接着便对我和胖子进行一番询问,模式几乎和三年前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当我再一次接过他递来的名片时,恨不得直接把名片拍他那张老脸上。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海鲜加德国料理,味道不错,吃的胖子差点嚼了自己的舌头,姓张的完美扮演着一个话唠角色,一边吃一边说,从自己的专业说到对人类大环境的担忧,海洋被破坏,废弃污染,道德**,直说的唾沫横飞。 我一边听,一边觉得胃疼,以前还觉得这小子跟社会脱节,现在怎么觉着,他对世界局势挺了解的,难道是事先做过功课。我抹了把刚被喷到的口水,连忙打住,道:“张教授,您别光顾着说,多吃点,这德国大嫂手艺不错。” “哦。”张教授砸了砸嘴,用叉子插了只小龙虾,用一双粗手剥了皮蘸酱就准备往嘴里噻,才到嘴边,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将虾递给我,道:“小吴,你先尝尝,现捞的,在咱们中国可吃不到。” 靠,影帝啊! 我干笑着接过来,心想闷油瓶到底有没有洗手,只得三下五除二的嚼下去,一顿饭吃的我恨不得掀桌子,吃完,张秃头便腆着肚子说要继续对船底的附着生物进行危险排除,迈着八字步晃悠悠的走了。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胖子很有默契,用不下于闷油瓶的演技叫道:“不知道船底下有没有章鱼,烤章鱼好吃,我也去看看,小天真,你多陪陪德国妹子。”说完,便甩着大屁股跟上去。 德国美女似乎想说什么话,我连忙抓着她得手臂,道:“今天天气不错,咱们不如出去逛逛?”德国美女愣了一下,看了看窗外,直接在我胳膊上拧了一把,正色道:“吴,就算你想约我,也不要用这么坏的理由,外面还在下雨呢。你们中国人追女士都是这样吗?” 追? 我呛了一下,干笑道:“雨中散步也是一种美,我们中国的诗人还说过,最美的暴风雨才猛烈,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风雨过后是晴天。”估计我一串风雨把她给绕晕了,德国美女甩了甩头,便起身道:“我们要去研究航海路线,如果有兴趣,不如一起。” 当即,我们二人到了指挥室,里面配备了很先进的航海仪器,电子屏幕上,正有很多各种颜色的线条,还有白色的漩涡标记,我估计是风暴或者海流一类的示意图,接着,德国美女详细的给我介绍了接下来的行进路线,事实上,她们根本没有掌握具体的目标点,只有一个大致的航海方位,要到达她们所选定的方位,大概还有半日的航程,到达之后,便只能采用海底探测仪,借助张秃头的专业知识,来进行海下定位,十分麻烦。 说完,她便问我知不知道确切坐标点,这样可以少废很多功夫,我便将李招四所说的大致坐标点告诉德国美女,指着海图解说道:“按照我手里所掌握的大致坐标,咱们至少还要走一天,也就是说,到达那个坐标点时,应该是晚上七八点左右,现在时十一月的十三号,咱们要想知道具体位置,必须要等到潮汐时,等海斗露出来才能定位。” 德国美女摆了摆手,摇头道:“不行,吴,那样时间太久,我的任务经不起那样的耽搁。”接着,她便对德国舵手说了一段德文,说完后,我发现德国舵手迅速在电子仪器盘前按了几个按钮,紧接着,电子显示屏上,便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坐标点,估计德国美女已经下令,按我说的路线前进。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看德国美女的意思,她并不打算等到潮汐时出发,估计是想到了地方就直接进行水下探测,从而定位。 这种方法,我当初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李昭四给出的只是大致坐标点,我们如果下水定位,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太大,以我的人员配备,根本不可能实现,德国美女手下的人,一个个看起来人高马大,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要完成这种任务,我感觉还是很悬。 德国美女大概和那舵手在商量航行方位的事,接下来便没有与我多说,我在指挥室逛了一圈,透过钢化玻璃,发现胖子正从船舱的位置出来,他向上一望,四目相对,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估计他已经摸清底了,便一路回了自己的休息室,胖子果然已经先一步在那儿等着,我一进去,胖子便啧了一声,道:“天真,你说这事儿怪不怪,那家伙,是个真的!” 我惊了一下,一时没能缓过来。真的?难道那真是张教授,不是闷油瓶假扮的? “怎么回事?” “他不承认。”胖子道:“一个劲儿跟我装傻,后来胖爷直接上去撕他的脸,你猜怎么着……破皮流血了。”我忍不住愣了,心说这世界上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张教授是个真货? 第十六章 (上) 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对,对胖子道:“我看不像,之前我和他握手时,以为他是小哥,一怒之下掐了他一把,我打赌,绝对是流血了,他当时哼都没哼一下。”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在握手的时候,如果对方突然见血的掐你一把,估计没有谁会那么的淡定,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两个人之间有猫腻。 如果他是闷油瓶,当然不会有反应,但如同他是个真货,那么初次见面的我这么阴他,他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胖子想了想,猜测道:“估计他是个老玻璃,以为你对他有意思。”我直接踹了胖子一脚,低声骂道:“少他妈不靠谱,你们刚才究竟怎么回事,你一字不漏的的说一遍,我分析分析。” 接着,胖子跟我说了之后的经过,当时他一路尾随张秃头跟过去,两人走到无人之处时,胖子窜出去,拍着张秃头的肩,压低声音道:“我说小哥,您这是玩哪出啊,可把我们哥俩心脏都给吓出来了。” 张秃子愣了一下,转过身,道:“唉哟,是你啊,别叫我小哥啊,都一把年纪了。”胖子一愣,心说难道是闷油瓶有什么特殊目的,需要隐藏身份?于是他顺势就改了口,腆笑着低声道:“是,是,张教授,您怎么会在这艘船上?” 张秃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自己来的目的,先前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胖子哎哟一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这周围又没别人,你就别打哑谜了,再这么下去,天真无邪同志非劈了我不可,你是不知道他现在那暴脾气,就跟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一样,没有大神在旁边压着,天天撂蹄子……” 我听到这儿,连忙道:“打住打住,你***是去拆我的台吧?” 胖子瞪了我一眼,让我别打断他,重点在后面。当时,胖子说完,本以为闷油瓶不会演下去了,谁知张秃头张口就问了句,天真无邪是谁? 胖子愣了,心道小哥这也太敬业了,一进入角色,真的很难拉出来。他刚想继续加把劲,让闷油瓶说人话,结果张秃头就显露出不赖烦的神色,挥了挥手,让胖子出去帮忙,德国人都很讲究劳动,船上不养吃闲饭的。 胖子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直接道:“小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儿又没有外人,你至于这样吗?”胖子这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真把他惹急了,连闷油瓶也敢招惹,他直接就上去撕张秃头的脸,张秃头吓的往后躲,一个踉跄就屁股着地,摔倒哎哟直叫。 胖子见了更是来气,骑上去就扯脸,一不小心之下,直接给人脸上弄了道口子,胖子一见有血,顿时就懵了,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我的娘耶,这是个真货! 他赶忙将张秃头从地上拉起来,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张秃头已经愤愤然的甩开了胖子的手,嘴里骂道:“疯子,疯子!”一边说,一边往船舱下面走,摆出一副再也不愿意搭理胖子的神情,紧接着,胖子便悻悻的回房等我。 我听完胖子的描述,细细想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破绽,要说张秃头的反应,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应该有的表现,但我还是觉得这事太巧合,毕竟中国的易容术博大精深,保不准真有能见血的。 我将自己的分析与胖子一说,最后的结论是静观其变,如果他是个真货,那么对我们也没有影响,如果他是闷油瓶假扮的,那么能装到那种程度,必然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我就不信,我和胖子如果真有什么危险,闷油瓶会置之不理○人不了解他,我可是太了解了。 我们商议完毕,便在船上四处溜达,船上人少了很多,由于德国美女选择下水探测,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到达目的地后,就要马上下水,因此她将自己的人手分成了两班,另一班正在睡觉休息。 我出了休息室,灰老鼠等人便聚过来,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说先按德国美女吩咐的做,所有人都睡觉休整,晚上有可能会下水。 事实上,我自己并不看好德国美女的方法,但如果那个张秃头真是闷油瓶,那情况就不一样了,甚至我怀疑,闷油瓶压根就知道海斗的具体位置,说不定他的老祖宗还曾经去过。 但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完全建立在张秃头究竟是不是闷油瓶这个假设上,因此为了保险起见,我安排自己的人全部睡觉,我和胖子在船上逛了一圈,外面的风暴已经有减小的趋势,更为德国美女的原计划增加了地利,我便和胖子回休息室休整,换了好几种方法,强迫自己睡了一个回笼觉,等醒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也就是说,还有两个多小时,我们就要进入海斗的搜索范围了。 此刻,暴风雨就跟开了绿色通道一样,完全停止了,天空中厚重的乌云消失无踪,金黄色的夕阳挂在憾线,将远处的天际,染出了一片绚丽的云霞,就如同传说中的麒麟喷火一样,壮丽非凡。我们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船头,各种装备从储物室搬到了离甲板最近的位置,德国壮丁来来回回奔跑,德国美女站在船头,一向表情丰富的脸颊上,带上了一丝凝重,而我们这一帮人,则如同是局外人一样。 一种僵硬的气氛在船上蔓延着,戌时,张秃头也从他的工作室钻出来,热火朝天的用结结巴巴的德文指挥着一帮德国壮丁,脸上布了一层油汗,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仿佛是刚建了一栋楼一样,最后当各项装备都齐位后,他哎哟一声,说了句:累死我了。 我听到恨不能扇他两个耳光,你说他要真是闷油瓶,这小子怎么就能把一个人演的这么贱呢?我观察了他很久,但从头到尾,这位张教授,只顾着对德国壮丁们指手画脚,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我。 最后,他从我身边走过,见我周围没人,便贼眉贼眼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我心里惊了一下,心道有门,连忙自觉的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等他过来,果不其然,他身体十分灵活的闪了进来,伸出手,指了指被我抠出的伤口,声音诡异的说道:“小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皱了皱眉,忍不柞得好笑,反问道:“你说呢?张影帝!” 他舔了舔嘴唇,稍微凑近,紧接着,便在我腰上摸了一把,嘿嘿的笑道:“我懂。”我顿时就懵了,转头盯着他,再看了看他不规矩的那只手,心里咯噔一下,该死的,难不成被胖子猜对了,这真是个老玻璃? 紧接着,我感觉自己的心凉了,事实上,这是个十分僻静的位置,如果他真是闷油瓶,那么根本就不用再演戏了,但现在他这老玻璃的表现,明显在告诉我一个事实,这人真的不是闷油瓶。 我心情一下子就跌落了低谷,一股失望夹杂着愤怒,一拳就揍了过去,那张秃头哪里回事我的对手,我一扑就骑到那秃头身上,把他揍的呼天叫地,嗷嗷直叫,将德国美女和胖子等人都吸引过来。 小龙女惊呼一声,连忙过来劝架,用蹩脚的中文呼道:“不、不,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胖子一把将我扯过去,怒道:“这老玻璃是不是强奸你了!靠,胖爷我这就把他扔海里喂鲨鱼!”我踹了他一脚,示意他跟上,接着转身就走,其余人看出我怒气很大,没人敢跟上来,戌时,周围人影全无,胖子便道:“怎么回事?” 我将先前的事一说,胖子也愣了,叹气道:“一场欢喜一场空,不过话又说回来,估计这人跟小哥见过面,否则小哥当年也不会扮成他的样子,不过……他本人可欠扁多了。”我连忙点头,表示同意,接着道:“现在可以证明,那人确实不是小哥,现在咱们人在屋檐下,接下来得万事小心了。” 胖子点了点头,又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十分郁闷的说道:“你这种货色都有玻璃能看上,你说怎么就没有姑娘看上我呢?”我指了指自己的脸,道:“看见没,又白又嫩。”又指了指他的脸,道:“棕树皮。” “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外貌主义,都是纸老虎!”胖子顿时怒了。我扯了他一把,重新回了船舱,那张秃头被揍怕了,一见我俩就跟夹着尾巴的狗一样,灰溜溜的往旁边走,胖子不住的感慨,说小哥当初什么人不好演,非得演这种货色,害的我们哥俩错误定位。 很快,太阳彻底划下了海平线,时间一见到达晚上的七点十四分,海面上已经彻底黑下来,只有我们的船还在发光,电子显示屏上,代表坐标和船只的两个点,彻底重合在一起,接着,呜呜的马达声终于停止了。 德国美女下令打开船上的所有探测灯,数十盏大功率的灯从各个方向射出去,将周围的海水照的通明,光的反射下,仿佛我们的船是行驶在一块琥珀色的琉璃上。 紧接着,张秃头和两个德国壮丁开始穿戴潜水装备,他们的装备,比我们的更先进,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德国那边派下来的,张秃头肚子太大,潜水服穿了半天才勒上去,灰老鼠在旁起哄,一个劲儿吼挺胸收腹,把张秃头气的都冒汗了。 直到七点半,随着三声入水声,张秃头和两名德国壮丁跳下了水,三根牵引绳拴在甲板的木舵上,滴溜溜的往下滑。 第十六章 (下) 这三根牵引绳是专业的潜水绳,长度足有两百米,在木舵上如同一条大蟒蛇,很快,随着绳子的下放,蟒蛇便越来越细,直到绳子放到尾。 我们聚集在船舷上虽然明知什么也无法看到,但还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集到绳索入海的方位,戌时,绳子开始缓缓向右移动,这意味着,水底下作业的人正在以一个圆弧形的路线进行搜索,我们聚集的人,也不由自主跟着绳索一起移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们所携带的氧气瓶,足够水下三十分钟,我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左右,在接近三十分钟时,水面上突然探出了一颗潜水头盔,我还没来的及反应,德国美女便招手,用德语下命令,很快,几名德国壮汉开始将人往上拉,看体型,不是张秃头,应该是当时下水的其中一名德国壮丁。 我见他们在拉人,便没有过去帮忙,而是注视着海底,等着张秃子两人,但奇怪的是,我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东西。浮上来。 这时,德国美女已经走到那个出水的德国壮丁面前,用德语跟他交谈,我听着两人对话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切,忍不住看过去,只见那个出水的德国壮丁,一脸惊恐未定的摸样,一边跟德国美女说什么,一边不断指着海底下。 我心中一动,心说难不成海底下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我怀疑时,德国美女面色已经很不好了,她思考了一下,似乎正打算下什么命令,然而就在这是,那个刚出水的德国壮丁突然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整个人就往海里栽。 他由于刚出水,身上的保险潜水绳还没有解开铁扣,大部分的绳索都垂在海底下,然而海下的绳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时候,那个德国壮丁猛的被往外扯,整个身体都在甲板上摩擦,速度极快,刷刷刷的被扯到了船舷边上,船舷处有栏杆,他整个人被卡在了栏杆处,不知是哪出的骨头,发出一声咔嚓声,紧接着便响起了德国壮丁的惨叫声。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此刻,我恰好离那个德国壮丁最近,眼见海底下的力量似乎还在增加,德国人得身体已经被扯成一只弯曲的虾米,想也没想,我直接扑了上去,拔出腿间的匕首想将绳子砍断,谁知匕首割下去,却如同割到铁一样。 我暗骂一声,心说绳子质量怎么这么好,这外国同胞,怎么也不向中国的制造商学习一下。 砍了两下,我心知砍不断,立刻冲身后的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胖子最先反应过来,一下子扑上来,与我一起抱着德国壮丁的腰,我俩一人腾出一只手去解他腰间的铁扣。 那铁扣十分繁复,加了很多层保险,解起来十分复杂,弄了没两下,那德国壮丁的惨叫声就更加厉害,腰间的绳子蹦成了一条直线,由于被卡在船舷处,又由于水底下传来的巨大力道,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种扭曲的状态,我心里一惊,顿时觉得不妙,这样发展下去,这人的腰骨绝对会被活生生弄断,千钧一发间,我吼了声:“胖子!” 由于时间太紧迫,我根本连解释都来不及,但我这一句胖子吼出,胖子却突然做了一个十分符合我心意的动作,他立刻放了手,将德国壮丁的上半身使力调整了下姿势,避过了船舷的铁杆,顿时,那德国壮锻如同一条鱼一样,嗖的被扯入了海水里。 船上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惊叫不绝,胖子骂道:“***,叫什么叫,还不抄家伙下去救人!”那帮人除了德国美女,没人听得懂中文,德国美女本来就不算是个临危不惧的人,反应这时候有些迟钝,我见这样,立刻冲灰老鼠打了个手势,道:“我们下水!” 我话音刚落,估计是德国美女缓过劲儿来,她连忙道:“等等。”紧接着,她语速极快的朝一个络腮胡的德国壮丁说了一句,那壮丁立刻飞奔进了指挥室,也不知干什么。 胖子道:“我说德国妹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等,再等一会儿,你那伙计就不用救了,直接捞尸体就得了。”我心说也不能这么实话实说,多伤人啊。 这情况一看就是水底下有什么大型生物,而且张秃子两人现在还没上来,十有**是凶多吉少了,德国美女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跟你们一起下去。”德国美女坚定道。 “什么?”胖子怪叫一声,道:“我说大妹子,你手下这么多人时摆着玩儿的?就算你想帮忙,也挑个壮一点的,你一个女人跟着下水,这不寒碜他们吗?”那些德国壮丁听不懂中文,一个个神情紧张的盯着我们,估计以为我们在讨论什么营救方案。 就这片刻间,那个络腮胡子从指挥使出来了,拿了几个装备,我一看,顿时觉得唏嘘,里面有水下鱼雷小炮,还有高压水灯和气枪等攻击装备。 德国美女立刻用蹩脚的中文道:“水下是个大家伙,得干掉它。”谁知德国美女的话刚说完,便听离船舷最近的一个德国壮丁激烈的说了句什么,手一直指着海面,我们下意识的顺着他手指的方位看去,却发现海面上漂浮着一个人,是刚才被拖下水的德国壮丁! 他怎么浮上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个不祥的猜测,难道人死了?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望向海面上漂浮的德国壮丁时,他头转了转,嘴里断断续续说出一串德文,紧接着,从水底又冒出两个穿着潜水服的人,那两个人冲我们挥了挥手,紧接着,我便听其中一人道:“快把人拉上去,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我听出是张秃头的声音,连忙冲其他人打手势,很快,我们七手八脚的将三人弄到了船上,那个被拉下水的德国壮丁一直瘫这,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很快,那个给我们做饭的中年女人窜出来,估计她还兼职船医,给德国壮丁检查一翻后,摇了摇头,冲德国美女说了几句话。 德国美女脸色顿时不好看,冲其他德国人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那些人便将德国壮丁用一简易的担架抬了下去,只剩下那个络腮胡留着。 德国美女半晌没说话,大约见我和胖子都看着她,她解释了一句:“max骨折了。”接着她便看向正在脱潜水服的张秃头两人,用中文道:“张教授,怎么回事?” 张秃头喘的厉害,不住摆手,半晌才道:“底下是礁石滩,好家伙……藏了只大章鱼,差点就完蛋了,不行,katharine,我要求加酬劳。” 我顿时就想到王盟了,心说这种怂货,怎么都不可能是闷油瓶,一时间,我觉得很失落,胖子也看张秃头很不爽,直接拍了拍他得肩膀,不怎么客气的说道:“秃子,那章鱼现在在哪儿,胖爷正想吃铁板鱿鱼烧。” “跑了。”张秃子显然对胖子没有好感,一闪身,又拍了拍被胖子搭过得肩膀,完全不打算搭理我们。 “跑了?”胖子不死心,问道:“怎么跑的?”我心说胖子还真跟张秃头杠上了,刚想劝他两句,就算这人不是小哥,你也不能因为失望就老是针对人家,谁知我还没开口,张秃头便道:“不知道,我们被那章鱼缠住,那个德国小子自己逃命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又被拉下水了,再后来,那章鱼就自己放开我们了,我是研究海洋生物的,这种奇怪的现象,根据我得推测,估计是……”他卖了个关子,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似乎很想让我们去问他。 但我和胖子两人,谁也没开口,双手环胸看了他半晌,估计他也觉得没劲,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我估计……那章鱼是吃饱了,刚才是逗我们玩儿。” 我呛了一声,有种扇他得冲动,胖子骂了句娘,直接不搭理她了。 最后张秃头憋的无聊,对德国美女道:“这水下面太危险了,再进行水底探测,我可不愿意,我看不如就按小吴说的,咱们等两天,就在海上巡视,总能等到那地方冒出来。” 德国美女重重叹了口气,问我:“吴,我该怎么办?” 胖子插话道:“我看这姓张的虽然不靠谱,但话说得没错,海底下又是鲨鱼又是章鱼,没准再下去的时候,那章鱼肚子就饿了,到时候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我虽然没有回答德国美女,但她皱着眉头思考一阵,便点头同意了。她做事没有张博士那么果断,因此即便点头,也有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我安慰了她两句,随便去看了下同子和那个德国壮丁的伤,便各自回房。 由于我们白天已经补过觉,因此晚上没什么睡意,我正琢磨着岛中斗的事,胖子便拉我起来斗地主,我说干脆锄大地,胖子说不行,怀疑我耍诈,跟我完锄大地,准输得连内裤都不剩。 我刚想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还没开口,门便被敲响了,紧接着,外面敲门的人不请自来的说:“我进来了。”进来的是张秃头,估计刚洗完澡,头上原本可怜的毛发贴在头皮上,就跟没有似的。 第十七章 (上) 我心说这秃子怎么不请自来了,但毕竟是同一条船上的,也不能闹的太僵,便将牌一放,,忙招呼他过来坐,这休息室比较小,连张凳子都没有,便坐在床沿上,他看了看床上的牌,问了句废话:“二位这是玩牌呢?” “废话。”胖子不客气,道:“我说张教授,来这儿有什么事你快说,这大半夜窜门的习惯可不好。” 张教授脸色有些发僵,腆笑道:“这不为早上的事情来向小吴同志道歉嘛。”说着,从包里掏出两包烟,我一看,还是外国进口的。 虽然看着秃头很不爽,但他既然放低姿态了,我们也不能得理不饶人,便接过烟招呼道:“要不要一起玩几把?”张秃头大喜,忙说好,我们三人缩在床上斗地主,直玩到凌晨三四点才有了睡意,我和胖子两人打和牌,把张秃头输得都出汗了,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待张教授一走,胖子便往床上挺尸,眼皮一边打架一边道:“天真无邪同志,你得好好防着那秃子,一看就是没安好心的。” 我踢了胖子一脚,道:“起来,别挺尸。你觉得他来干什么的?” 胖子道:“送烟。” “呸。”我恨不得在他脑袋上开一个洞,看看这死胖子到底在想什么:“这人又不是犯贱,没事给咱们送什么烟,我觉得他是不是找借口进我们房间,想打探什么?” 胖子睁开眼,盯着我看了半晌,嘴里啧了一声,道:“我说天真,你这被害妄想症有加重的趋势啊。胖爷问你,他进房间里能打探什么?” 我看了看休息室,也不过巴掌大的地方,一想也对,但我觉得张秃子在我们房间里耗四个多小时,肯定不是为了交流感情,他在打牌期间,除了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偶尔自夸一下自己的学术成就,就没有做别的什么事,也就是说,他来的目的,也不是想套什么话。 既然如此,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看我们房间里的某样东西。 可是这间休息室,所有配置都是德国美女安排的,我和胖子当时住进来,为防有什么摄像头之类的,还特意假装打扫卫生,将巴掌大小的休息室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最后什么也没发现,这张秃头如果是想看我们房间内的某样东西,那么究竟是什么? 我将自己的分析说给胖子听,胖子已经眼皮打架,晕晕乎乎的,他想了想,眼皮一抬看向我,道:“没准人家真是来看你的,那可是个老玻璃。” 我忍不住骂了句娘,心知胖子一心想着睡觉,现在就是讨论,估计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便关了灯上床。不一会儿,休息室里便响起了胖子的呼噜声。我半天也睡不着,船舱的隔音设施并不好,除了胖子的呼噜声,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声声不息,似乎没有尽头。 我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出现了各种画面,要么是二叔被困在某个地方痛苦呻吟,饿的皮包骨,要么是闷油瓶去了某个地方,然后一去不回,留下一个背影。 我一直觉得自己想象力太过丰富,这一点让我觉得很烦恼,此刻我就被这些想象所困扰,完全无法入睡,一会儿想起几年前的事情,想起一些或活着,或死去的人,越想头脑就越清晰,最后我实在睡不着,便起身出了休息室,往甲板上走,站在船舷上吸烟。 海上完全是一片黑暗,只有船只的探照灯将周围照射成一片橘黄,我连抽了十多根,直到觉得嗓子不适,才停下来,望着漆黑的海面,我忍不住想到了老雷,不知道他们的船只现在在哪里,如果他们也是要等十五潮汐之时,那么也应该还在这一片海域飘荡。 又或者他等不及,学小龙女一样,进行水下勘探寻找方位,那么一切就很难说了,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了岛斗的入口,也说不定他已经在海底遇到了什么未知的危险,从而葬身鱼腹。 我抽着烟想了很久,虽然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思想是人类至今为止,最难以控制的东西,因此我停了半晌,又忍不住看是抽烟,然而,就在我得烟才抽了一口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橘黄色的光芒之外,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朝我们驶过来。 我的手指顿时抖了一下,那个阴影很容易辨认出来,那是一艘船。 但奇怪的是,船上没有灯光。 我忍不住骂娘,下意识的想起了去海底墓那次遇到的幽灵船,心说有没有这么巧,难道又是一艘鬼船? 船身的探照灯射程很远,足有两百多米,因此那艘船的位置,离我们不超过三百米,很快我就断定,那艘船并不是行驶过来的,而是跟我们一样自由漂流,是被海潮给带过来的。 我看了看那艘进跟不舍得船,忽然发现,那艘船让我觉得很熟悉,最后我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这、这不是我的船吗?它明明已经沉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片刻后,我便反应过来,觉得不对。 我们的船已经沉入海底,不可能再浮起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艘船是其他人的。然而它的造型跟我们之前的船一模一样,那么这艘船……会不会就是老雷的船? 他的船也是找船老大买得,这一点倒是很有可能,不过,如果真是老雷的船,那么船上为什么没开灯?船里的人去哪儿了? 我心知不对,连忙走到指挥室,此刻船上有另一队人马执勤,小龙女也已经睡了,指挥室里的那个人我认识,正好是白天帮我们拿装备的络腮胡,以及帮忙的小胡子和大志。 “爷,您来了?”小胡子先向我打了个招呼。我点了点头,指着船的后方,道:“后面有船跟过来,快,掌舵,咱们把速度放慢,等它靠近。” “什么?”大痣惊了一下,道:“船?我怎么没看见?”小胡子踹了他一脚,道:“你傻啊,没听见爷说,船在我们后面。” 那络腮胡大概听不懂我们说什么,表情疑惑的看着我们三个,神情带了一丝戒备,想也知道,德国美女肯定跟手下的人交代过,要留意我们的动静,于是我给他比手势,示意他船尾有东西。 络腮胡坐在主舵的位置,前面是各种仪器以及显示屏,只不过此刻显示屏是一片漆黑。 接着,络腮胡按了几个按钮,显示屏便亮起来了,屏幕被分为了四块,分别是前后左右的情景,左右和前方,都是空旷的海水,反射出一片橘黄,然而船尾…… 我身上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因为我发现,就在这片刻时间,那艘船已经和我们首尾相连了,甲板的船舷紧紧挨着我们的船边,如同连成一体一样。 这船怎么会这么快? 难道船上是有人的?他加速了? 络腮胡子嘴里发出一声怪叫,猛的从座位上窜起来,随后按了左手边一个红色的按钮,船里顿时响起了阵阵报警声,将大海的宁静完全打破了。 片刻后,所有人都从船舱底下出来了,连同胖子也打着哈欠,眼泪汪汪的张头似乎,片刻后,他在甲板上透过玻璃与我对视,朝我吼了句:“什么事?来海盗了?” 我懒得搭理胖子,示意三人继续呆在指挥室,保证船只稳定,接着跑到了甲板上,德国美女穿着睡衣就出来了,一见我便问道:“吴,怎么回事?为什么拉响了s级警报?” s级?我愣了一下,但没有深究,而是指了指船尾的位置,道:“有船在我们后面,离的非常近,靠舷了。”德国美女显然明白靠舷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另一艘船的人,完全可以直接走到我们船上来,她惊得几乎跳起来,嘴里快速说了几句德文,剩下的德国壮丁,一个个立马抄起了装备,浩浩荡荡的杀到船尾。 到了船尾处,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因为那艘船太诡异了,船头紧挨着我们的船尾,里面却漆黑一片。 胖子嘴里嘶了一声,古怪道:“又是一艘鬼船?” “不是。”我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漆黑的船只,道:“很可能是老雷的船,但船上的人不见了。” “这船怎么会跟上来?”胖子问。 我不知该怎么作答,一开始我以为是被水流推过来的,但如果是水流的原因,它的行驶速度应该我们是均等的,但现在,它却明显加速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船上有人,通过掌舵的方式加速。 我道:“可能里面还藏着人。” 胖子指了指德国美女的手下,示意他们手中的枪支,道:“这可是要开火了。”我心知老雷是二叔最忠心的手下,德国美女容得下我和胖子,却不一定容得下老雷,如果这里面真有人,那事情就不妙了。 我见德国美女已经在分配人手,似乎是要让人进去打探,我连忙道:“katharine,让我去帮忙。”我伸出手,示意她给我一支枪,谁知德国美女摇了摇头,正经道:“吴,危险,你别去。”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些年我也算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德国美女的关心是真诚的,如果不是因为立场不同,或许我真能娶个外国媳妇。 不等我开口,便有两个德国壮丁,打着手电筒,端着枪往船舱走去,逐渐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捏了捏手,发现手心有些冒汗。 第十七章 (下) 那两个德国壮丁,走进船舱后便消失了,德国美女手里拿着对讲机,从对讲机里,断断续续发出一些杂音,我们等在船尾的位置,大约三分钟过后,德国美女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紧接着,里面传来德国壮丁的声音。 见我们都盯着她看,德国美女便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一切顺利。 在这个过程中,那艘船没有与我们拉开丝毫距离,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一样,紧紧的‘吻’在一起,时间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后,德国美女又对着对讲机说了一串德文,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对讲机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德国美女似乎很生气,重复了一遍,然而,她的话才说了一半,从对讲机里,突然发出巨大的杂音,伴随着这种杂音,船舱里爆发出了数声激烈的枪响,枪声过后,对讲机尖锐的发出声音,刺得人耳根发紧,片刻后,所有声音都停止了。 我们面面相觑,最后胖子道:“开枪了?难不成里面还真有人?” 船上的德国壮丁,训练有素的将枪架在了船舷上,一字排开,五管枪齐刷刷的对着那艘黑船,只有我手下的人没有动,显然,他们也发现这艘船和我们之前的船一模一样,因此他们虽然拿着武器,但并没有学德国人,而是齐刷刷的看向,等着我的命令。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一起,一时间,又多了四管枪。 张秃头不知从哪个位置冒出来,看了看那艘黑船,神经兮兮的说道:“这该不是鬼船吧?” 德国美女有些气了,语气生硬的说道:“张教授,请您用唯物主义的思想来看待事物,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船。”她顿了顿,大概是想到了雅布达的经历,于是补了一句:“当然,僵尸不算。” 紧接着,她便不理会张秃头,提着对讲机又叫了两声,大概是在喊那两个德国壮丁的名字,但对讲机里,除了一种奇怪的沙沙声以外,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德国美女放弃了,她脸色沉了沉,又对着两个德国壮丁下命令,估计是让他们也进船去看看。我赶紧道:“katharine,我们也去,人多好帮忙。”这次德国美女没说什么,她船上一共只有八个德国壮丁,之前伤了一个,现在两个下落不明,还有一个在掌舵,事实上手里能用的人也不多。 她点了点头,塞给我一柄小冲锋,嘱咐我和胖子小心,接着,我们一行四人便向着黑漆漆的快船走去。事实上,我和胖子之所以跟进来,主要是为了确认这艘船里究竟有没有人,它来的太突然,无声无息的贴到船尾,如果说是无人操控,简直不可能,除非这真的是一艘鬼船。 很快,我们三人到了船的指挥室,指挥室的布局与我们之前那艘船一模一样,但指挥室的东西摆放不同,现在这根本不是我们那艘船,而是另外一批人在驾驶。 但那批人却不见了。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批人就是老雷,但现在唯一的疑问是,老雷他们去哪儿了? 我们在指挥室查看了一番,我试着去开电灯,但灯没有亮,估计是短路了。紧接着,我们便往船舱里走,先前的枪声,明显是从船舱里发出来的。 那两个德国人胆子十分大,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两盏大功率的手电将前方的路照的通明,很快,我们下到了船舱底下,下面很潮湿,似乎是进过水。 胖子嘶了一声,道:“我说天真,这船像是进过水,那姓雷的,该不会跟我们一样,船底破了个洞,一个个跳海了吧?” “放屁!”我看了看前方的德国人,道:“有洞早沉海里去了,你以为这是在沙滩上啊。”我话说完,前面那两个德国壮丁突然停下了脚步,由于他们人高马大,将视线遮了大半,一时我也看不到其它东西,还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便凑过去看,结果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 胖子也跟着凑过来,紧接着,他一脸纠结,指了指前方的东西,问道:“美好时光海苔?” 我道:“不像,美好时光分量要给的这么足,早垮台了。”只见我们的前方,赫然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海藻,形状跟海苔差不多,挤挤挨挨完全没有一丝缝隙,湿漉漉的淌着水,将船舱底部完全弄湿了。 我一看那海苔就觉得不对劲,因为这里没有水,按理说,没有水的海苔,应该是软趴趴的堆在地上,但我们前面的海苔,不仅没有掉在地上,还如同在海水中飘荡一样,左右摇摆,由于数量太过密集,挤在一起,就像一团蠕动的蛇球。 海苔表面,还布满了仿佛蠕虫触角一类的小突起,那些突点如同有生命一般蠕动着,令人头皮发麻。 那两个德国壮丁,哪里见过这样诡异的生物,脚步一顿,立刻就有了往后退的姿势,很快将我和胖子让到了前面。这两年我见过的古怪事物也不算少,心中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在思忖,难道这一船人的消失,跟这些恶劣时光海苔有关? 胖子对那两个德国人骂了句怂货,接着便往右挪动身体,奇怪的是,他往右一动,那些海苔也跟着往右移动,胖子顿了顿,又往我这边走,那些海苔也跟着走,我心中了然,对他道:“估计是跟九头蛇柏一样的东西。” 胖子一脸鄙夷的神情,道:“***,蠢蛋都能看出来,问题是这些东西打哪儿来的,还有,那两个外国同胞去哪儿了?”胖子的话提醒了我,我顿时惊了一下,心说如果这玩意真跟九头蛇柏特性差不多,那么联合之前的枪声,我敢打赌,那两个德国壮丁,绝对已经成肥料了。 我心里顿时有些发凉,这些德国大汉,虽然不知道身手怎么样,但那么大块头摆在那儿,怎么也不可能等死,除非这些东西很难对付。 对付这些东西,我和胖子比较有经验,当即,我给胖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警戒,接着我便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将火光点燃后,直接朝那些海苔扔了过去。 不出所料,这玩意是有生命的,而且畏火,应该是属于一种食肉性的植物,事实上,海底食肉类植物很多,但顾名思义,它们大多生存在海底,附着在礁石或深沟里,像这样出现在船只的情况,实在很少见。 那些海苔向后退了几下,我的打火机刚好扔在中央,因此海苔中间空出了一块位置,而随着海苔的移动,一个东西突然从里面掉了下来,发出啪的一声响,我仔细一看,顿时浑身发凉,那是一支对讲机。 身后的那两个德国人,顿时惊呼出声,眼中爆发出愤怒的光芒,纷纷学我,将打火机点燃。其中一个德国人,见打火机火光太小,还愤怒的脱下衣服,将衣服点着后扔过去,这下子,中间空出的位置更大,那些海苔仿佛害怕一样,抖动的更加厉害,随着它们的移动,被堵住的一条通道露了出来,那条通道,应该是通向船员休息室。 就在海苔离开的一瞬间,我突然发现,那休息室里面有两个人,而且是两个德国人。 他们原本是缩在一处,手里举着枪,脸上得神情几乎已经崩溃,身上的装备也零零散散,我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还没死,一时间放下心来。 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毕竟是两条人命,我自认这两年改变很多,但还没冷血到可以漠视生命的程度。那两个德国人估计被逼的快疯了,一见海苔让道,离开发了疯的往外冲,然后除了中间那条火道,两边都是食人的海苔,但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 很快,那两个德国人冲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好几处着火,胖子直接踹了他们两脚,踹的两人在地上打滚,把火给灭了。 我刚想夸胖子神速,就听腰间的对讲机里传来德国美女的声音:“小胖、小胖,收到请回答。”对讲机的声音十分刺耳,由于信号不好,还伴随着电流声。 谁知对讲机的声音刚响起,那两个冲出来的德国人就跟发了疯一样大叫起来,朝着我和胖子冲过来,抢我们的对讲机,我一看这情况不对,赶紧冲两外两个壮丁吼道:“快,把他们拉走。” 那两个德国人虽然听不懂中文,但还是冲上来去拉他们的同伴,但就在这一瞬间,那些海苔却突然疯狂的扭动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不怕死的朝我们扑过来,瞬间将火给压灭了。 我顿时懵了,瞬间明白过来,感情这些海苔是受了对讲机的刺激。 这头,腰间的对讲机里,德国美女还在坚持不懈的问话,胖子骂道:“***,回答个屁啊!”一边说,胖子直接卸下对讲机,朝着海苔扔过去,那些海苔就如同看见仇人一样,瞬间包围上去,但仅仅片刻,它们又开始朝我们围攻过来。 之前那两个德国人,基本已经吓的神志不清了,而另外两个德国壮丁还算镇定,立刻朝着海苔开枪,但他们一开枪,我整张脸都僵了,因为那些海苔更疯狂了。 不对!根本原因不是对讲机,而是激烈的声音。 我想提醒他们不要开枪,但已经晚了,胖子骂了句娘,将枪往胸前一跨,掏出打火机道:“天真,你们先撤,我用火拖一拖。” 我和胖子合作不是一天两天,这个时候也不矫情,当即,我二话不说就转头,正打算先跑,谁知一转头,我腿肚子都忍不住抽筋了,不知何时,我们身后也,冒出一堆海苔,将我们的后路封死了。 此刻,我们六个人,只有胖子身上有一只打火机,他点燃了衣服,舞的火光四溅,前面的海苔一时不敢靠近,但后面的海苔,却快速的爬了过来,速度奇怪的缠上了其中一个德国壮丁的脚,那小子顿时就发出一声惨叫,嘴里叽里呱啦说着德文,只见脚踝处流了一滩血。 我不由想起了雅布达的食人藤蔓,估计这些海苔也是一种虫子和植物的寄生体,就跟珊瑚差不多,看起来是植物,实际上却是由密密麻麻的珊瑚虫组成。 我立刻也脱了上衣,在胖子那里借了火,朝着德国人舞过去,缠住他的海苔立刻就散了,接着我道:“快来引火,所有人不准再放枪,不准发出刺激性声音。” 谁知我话才说完,就又听到了对讲机的声音,这一次,德国美女的声音已经很急切了:“吴、吴,收到回答,收到回答。” 我们之前都将对讲机扔进了海苔丛里,如今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对讲机的声音,胖子骂道:“***,那德国美人儿是想害死我们呐,他娘的,让你早点从了她,你非得磨磨唧唧,现在好了,因爱生恨了。” 我连踹他的时间都没有,一边舞火,一边也怒了,骂道:“都要喂虫子了,还堵不上你那张破嘴,死胖子,你就不能消停点。” 第十八章 (上) 说话间,那些海苔已经越逼越近,我们所有人手里都舞着一团火,几人背靠背挨着,暂时隔出了一个中空地带,但此时我们已经被完全包围,而手中的衣服也燃的差不多,即便脱了裤子一起烧,也拖不了多久。 危急间,我突然听见船舱外面传来了数声枪响,枪声让我愣了一下,忍不住暗骂,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在这个时候开枪,这不明摆着找死嘛? 枪声一响,那些海苔顿时就疯狂了,放弃了我们,转而向着船舱口涌去,将我们后退的路给堵死了。 我们六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其中一个德国壮丁叽里呱啦对我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懂,便没有理会,转而问胖子,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胖子喘了喘气,道:“革命的路上必然伴随着牺牲,只有勇于牺牲,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他娘的,废话少说。”我直接踹了胖子一脚。 胖子大屁股一甩躲了过去,道:“简单来说,就是得有人引开它们,这些东西容易受声音的刺激,但毕竟是食肉的,没有什么比鲜血更能刺激它们。”胖子一边说话,一边看向那个之前被缠住脚的德国人,此刻,他那只伤脚被衣物简单的包扎着,一瘸一拐,目光紧紧注视着四周,显然非常害怕。 我道:“不行,这样不仗义。”胖子道:“你仗义,要不你来?”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没有厉害到能一个人引海苔的地步,便摇了摇头,道:“你这方法不靠谱。” 胖子火了,道:“你想个靠谱的方法来。”正说着,我突然觉得不对劲,道:“等等,胖子,刚才的枪声是哪儿传来的?” 他一脸看白痴的神情看着我,指了指船舱外的方向。 我顿时觉得不对劲了,道:“肯定是小龙女又派人下来了,那帮人在船头开枪引海苔,咱们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这艘船不是铁包皮的,实在不行,咱们就搞个洞出去。” 胖子说我的方法可行,于是我们便没有管那些海苔,而是一路往里面走,很快,我们进入了船员休息室,很巧合的是,休息室有一扇铁包边的玻璃窗,只要打碎这扇玻璃窗,我们就能出去。 但比较遗憾的是,玻璃窗外面,很明显的爬满了海苔。我总算明白这艘船为什么会跟着我们,如果我估计的不错,这艘船的船底四周,都已经被这种食人海苔给占据了。 我们的船行驶在海上,难免会发出一些机械运作的声音,因此将这些海苔给吸引过来。想到这儿,我顿时觉得不妙。这艘船一直和小龙女的船贴在一起,那么这些海苔,会不会也已经转移目标了? 我越想越有可能,再一联想外面的枪声,就更毋庸置疑了,一时间,我觉得有些头大,赶紧将自己的分析跟胖子说,随后道:“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人手、装备,都在一起,如果小龙女的船一出事,那咱们就真的要喂鲨鱼了。” 胖子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神情也紧绷了,他看了看窗户,便道:“天真,你听着,待会儿胖爷我一打碎窗户,这些海苔肯定会涌进来,然后我就跳海,到海里放枪,将海苔引开,你们先上船,德国妹子那船怎么也是铁皮的,那些海苔暂时还涨不进去。” 我心里一惊,道:“不行!” 胖子眼珠子都没转一下,道:“怎么不行,胖爷觉得这方法挺好的。” “是挺好。”我道:“不过咱们得换一下,我去引,你们跑。” 胖子骂了句娘,说你以为这是在玩呢,就你那狗刨势的泳姿,纯粹是添乱。我说你别管我是什么泳姿,总之能游的快就行,当即也不顾胖子反驳,将其中一个德国人的枪夺过来,对着玻璃砸,才两下就全碎了。 外面的海苔早就被砸玻璃的声音刺激的发狂,玻璃一碎,立刻就往里面挤,那几个德国人估计还不知道我准备干嘛,一个个往后退,就在那些海苔涌进来的一瞬间,我端着枪直接就扑了上去,顿时就感觉如同被章鱼缠住了一样,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痛。 我被海苔裹住,一时也没往海里掉,于是连忙叫了声胖子,胖子此刻再阻止我也晚了,他红着眼抄起匕首就往我身上割,割断几片后,身上的海苔受不住我的重量,我整个人顿时砸进了海里。 一入海我便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在船底,竟然布满了那种生物,数量比船舱里的更多,我一下水,船底周围的海苔便被吸引过来,当即我也顾不得停留,赶紧往左边游,一边游一边开枪,将船舱的海苔全部往左边带。 我这几年水性练的不错,下过西沙、下过巴乃湖底、下过走蛟洞,虽然姿势丑了点,但好歹速度不赖,很快,我便听到身后传来胖子几人的跳水声,但跳水声怎么能和枪声的刺激相比,因此他们如水后安然无恙,我匆忙间一回头,发现我已经看不见胖子了,只能看到身后的海带,就仿佛自己是被泡在海苔缸里一样。 我发誓,这辈子谁在让我吃海苔,我直接用脚踹他的脸。 我一边放枪,一边奋力往前游,但我速度再快,毕竟比不过海里的生物,才开了第五枪时,已经有海苔缠住了我的脚,我顿时没办法游了,为了不溺水,双手必须不停的扑打海水。 此刻的情况,我已经是非郴动,无法在往前游,只能在原地打转,很快,我就感觉自己脚上传来一种针扎一样的刺痛,那感觉,就跟当初在雅布达,被食人藤蔓攻击时一样,我一想到在啃食我脚腕的,实际上是很多细小的虫子,就觉得浑身发麻,整颗心顿时就凉了。 难道这次,我吴邪真的要命损于此了吗? 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海苔吃多了?所以现在遭报应了? 我要是死了,我二叔怎么办?我们吴家就绝后了,到时候我爸非气死不可,我爷爷肯定要诈尸。 不对……或许我爸加把劲儿,还能再生一个。 疼痛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很多不着调的想法,但奇怪的是,我没有太多惧怕的感觉,或许是与死亡的擦边球打的太多,也或许是我这一趟早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因此我没有太多害怕的感觉,唯一觉得遗憾的是,会死在这里,而不是那个岛斗里。 不甘心。 很不甘心。 我爷爷,包括我三叔那一辈人,因为那个巨大的秘密,而牵连了一辈子,我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对一切都不想追究了,但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其实我也是很不甘心的,这个耍了我一辈子的终极,我总得看看它是骡子是马,就这样死,实在太不甘心了。 我怀疑,自己死后,肯定会因为这股怨气而起尸,变成水鬼什么的。 就在这时,脚腕上那种剧痛,已经逐渐蔓延到大腿,那些东西正从我裤腿里往上走,活活咬噬着我得血肉,那种痛苦,让人恨不得立刻跳海去死,但没等那些玩意缠满我得全身,便听身后传来阵阵激烈的枪响,朦胧间我睁眼一看,发现是胖子等人,他们已经安稳上岸,此刻正一字排开的站在船舷上开枪,显然是想将我身上的海苔引过去。 但此时,我身边的海苔已经见了血,哪里那么容易被吸引走,除了一部分抢不到食的海苔向着小龙女的船游过去以外,依旧有一部分不愿意放弃到嘴的美味。 我剧烈的挣扎着,以期能挣脱开来,但那些东西力道虽然不是太大,但数量十分多,几乎是无孔不入,我刚把脚挣脱出来,立刻又滑进另一推海苔里,到最后,我脸扑腾手的力量都没有,瞬间被扯入了海里,大量的海水涌进来,呛得我胸肺疼痛,比死还痛苦。 我以为自己真的要以这种惨烈的方法死去,但不知为何,在下水没多久后,缠着我的海苔突然撤退了,仿佛遇到了什么天敌一样,紧接着,我的下颚被一只手拖出了水面,由于呛水呛得厉害,我此刻意识也很模糊,只大略看了一眼,发现拖着我的竟然是张秃头。 他见我醒了,咧出一口黄牙,道:“没事吧?” 我虽然大脑混沌,但基本的思考能力还没有消失,我立刻觉得他出现的不是时候,为什么他一出现,那些海苔就撤退了?那玩意本来就是由无数寄生虫构成的,除非这个张秃头能驱虫。 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叫道:“小哥……咳咳,你可以去拍电影。” 张秃头疑惑了一下,一边带着我往回游,一边说话,但我体力已经到达极限,整个人迷迷糊糊,也听不到他究竟在说什么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休息室里,腿上包着纱布,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估计问题不大。胖子守在我旁边,正和两个德国壮丁斗地主,那两个德国壮丁正好是当时跟我们一起去救人的那两位,他们显然刚刚学会,出个牌要犹豫很久,胖子都不耐烦了。 他见我一醒,立刻将牌一扔,眼泪差点没出来,问我:“心肝儿,好点没?”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忍不住咳了一声,道:“我都这样了,您行行好,别恶心我成不?” 胖子嘴里啧了一声,道:“这就叫恶心。”说完,他脸上露出一种很特别的笑容,怎么说呢,笑得让人很想抽他。紧接着,胖子手指了指我的嘴,道:“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有点懵,心说我才晕了多久,这死胖子就浑身不对劲了。 胖子道:“不是吧,你小子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一脸惋惜的摇头,道:“你一上岸,德国妹子差点就要跟着殉情了,然后当着一帮人的面就这样了……”胖子深深吸了口气,嘟着嘴就要来亲我。 我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说话都结巴了:“你是说……她给我做人工呼吸了?” “呸。”胖子收了嘴,道:“那不叫人工呼吸,胖爷我用人格担,那绝对是在占你便宜,当时我是想阻止来着,但看你挺享受的,就忍住了,感觉怎么样?” 我砸了砸嘴,很诚实的回答:“忘了。” 接着,我想起了一件事,忙道:“小哥呢?” “小哥?”胖子显然不明白,我连忙将张秃头救我的事情说了,胖子听完,差点笑岔气,道:“得了吧,德国妹子装备里有专业的固体驱虫器,那秃头水性好,让他带着驱虫器下去救你了。” 接着,他道:“他要是小哥扮的,胖爷我就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马桶用!” 第十八章 (下) 我见胖子说的信誓旦旦,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不由有些沮丧,便问胖子后来的事。 胖子说将我救起来之后,德国美女急得差点掉泪,不顾在场所有男同胞的目光,直接嘴对嘴给我做人工呼吸。待我缓过气来便开船,那些海苔想追上来,但不知道是不是碍于那些固体驱虫药,一根根踌躇不前,最后才彻底摆脱了。 后来张秃头解释说,那种海藻,学名叫‘科摩罗食肉黑藻’,是一种海藻与软体食肉虫的结合体,一般附着在海下的礁石上,在礁石上生长和死亡,像这种海藻大量出现在船上的情景还是第一次,根据张秃头分析,这艘船原来的主人,很可能到过一个‘科摩罗食肉黑藻’很多的地方。 我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老雷的船究竟去过什么地方? 思来想去,我觉得老雷既然一心想救二叔,那么必定不会浪费时间,去一些没用的地方,而这些‘科摩罗食肉黑藻’又是生存在深海礁石上,那么换句话来说,我们可以理解为,这艘船曾经停泊的海域底下,有大片密布着的‘科摩罗食肉黑藻’,而且这些黑藻数量如此之多,也就是说,船只停泊的时间很长。 再来,科摩罗是从生至死都生长在海底礁石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浮到海面上,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船停泊期间,深海下的‘科摩罗食肉黑藻’曾经人为的遭到破坏,使得大量食肉藻脱离礁石,浮上海面,又恰好缠住了船只。 我将自己的分析说给胖子听,胖子一拍手,道:“不愧是胖爷的兄弟,跟我想的**不离十,所以依我看,那些食肉海藻应该是雷小子干的,所以说,你要找的那个岛斗,肯定就在这附近。” 那两个德国人见我和胖子说了半天也没搭理他们,其中一个憋不住了,起身冲我鞠躬,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德文,胖子道:“他们是来道谢的。” 我这时候哪有心情跟德国同胞交流感情,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说了半天,两个德国人才一脸感激的走出了休息室,我看了看自己腿上的绷带,问胖子伤得重不重,他说只是皮肉伤,关键在于消毒,让我别担心,休息个两三天就能好。 我一算时间,大概明天晚上就是潮汐出现的时候,到时候没准还得穿潜水服下水,哪有休息的时间,便招呼胖子,道:“要想身体好的快,必须补充足够的营养,快,出去弄些吃的,海参最补,去给我钓两只上来。” 胖子骂了句娘,道:“胖爷我听过钓章鱼的,就是没听过钓海参的。”他出去一趟,半晌后,端来了一盆鱼头火锅,我没想到胖子这么贤惠,目瞪口呆之下,感动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拉着他的手,感觉喉头有些哽咽,道:“胖子,我就随便说说,其实你给我弄几块压缩饼干就行了,这么麻烦,我多不好意思。” 胖子甩开我的手,分了筷子,道:“少装,咱们明天下了斗,以后还能不能吃到活人的饭菜都说不准,既然到了海上,不趁机会把海鲜吃个够,除非我傻。” 胖子为了照顾伤患,做的清汤鱼头,我俩躲在休息室吃了个痛快,一大块鱼头,不消半个小时,便被消灭的干干净净,胖子还不解馋,说你等着,我外面还架着四只鱼竿,没准真能钓出海参来。 海参都是生活在海底,钓出来的几率不大,但我不想打击胖子的积极性,便让他去钓鱼,自己躺在床上修养。经过白天的事情,德国美女认为让船自由漂泊有一定危险性,便让舵手启动马达在海域周围巡视打转。 如此,直到第二天晚上,我已经可以下地走路,除了感觉皮肉痛以外,到没有伤及筋骨。 天空的月亮斗大如银盘,将海面照的蒙蒙亮,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海面的海水,仿佛受到什么牵引一样,有规律的晃荡起来。 我们船上的探照灯全部调到最大,德国美女也分配好人手,留下一个德国人和那个中年妇女看船,还有三名德国伤患,剩下的四个德国壮丁,已经穿戴好了潜水装备,随时可以下水。 我这边的人,同子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坚持要跟着下水,剩下的四个人灰老鼠、小胡子、大痣以及那个姓聂的伙计,这一次行程凶险,我之所以带这些人,一来是因为当初有大量装备,二来也是为了行船与应急,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带着这帮年轻人下去冒险。 因我而死的人已经太多,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背负几条人命。 站在船头,我看了看同子,他目光坚定,说一定要下水找二叔,否则对不起哑姐的交代,更对不起三叔当年的照顾,我见他去意已决,便没有坚持,吩咐剩下的人,如果海岛露出来,除了同子,所有人都留在船上。 大痣几人面面相觑,虽然意外,但估计也有贪生怕死的想法,因此没有反驳,倒是灰老鼠十分机灵,他眼珠一转,便道:“吴哥,你可太偏心了,凭什么带着个瘸子下去?”他指了指同子。 同子怒了,骂道:“谁是瘸子,你小子找抽啊。” 灰老鼠满不在乎,道:“说的就是你。”他紧接着对我道:“吴哥,我也下去,不是为了二爷,是为了你,在车上你救了我一条命,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你要是拒绝,我就直接从船上跳下去。” 胖子乐了,道:“嘿,还没见过争着送死的,我说天真,你就别婆婆妈妈的,这小子挺好玩,带着下去,要摸了明器,也好多个人抬。” 我看灰老鼠虽然满不在乎,但意思却很坚决,只得叹了口气,勉强答应了。 此刻,海水如同遇到了什么排水机器一样,不断往外涌,幽暗的海水被海底的压力托起,形成了一堵铺天盖地的水墙,缓慢而有力的向前推进,使得我们的船,处于一种逆流的姿态,被海潮带着往后退。 德国美女发布了一句口令,接着,船只的动力系统便启动了,我们逆潮而上,围着动荡的海域巡视,周围全是浮动的浪潮,将人的视线完全挡住了。 在甲板的船头,德国人速度极快的架起了两个高速望远镜,德国美女用了其中一架,剩下一架空着,我凑过去,跟着一起观察起来。 远处的海涌一下子被拉近了,仿佛就在尽头前面,将高速望远镜往上一打,那轮圆满的明月,仿佛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像要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我看着那轮月亮,突然觉得不对劲,忙招呼胖子,道:“过来看。”胖子跟着凑过来,嘴里也嘶了一声,道:“这月亮会反光。” 紧接着,他道:“不对,我明白了……” 我不知道胖子明白了什么,但通过告诉望远镜,我们看到的,是非常奇特的景象,那就是顺着月亮垂直往下看,那一片海域,反射着一种朦胧的月光,仿佛海里还有一轮月亮似的。 众所周知,即便月亮有倒影,也不会倒影出这样的效果,而且那片反光十分奇怪,我只要不使用高速望远镜,根本无法发现,一离开望远镜,远处的海域,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根本看不到什么反射的月光。 我道:“会不会得近了才能看到?这是不是一种光学现象” 胖子怂了,道:“你不是大学生嘛,你都不知道,胖爷我怎么知道?”他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是,我觉得,这倒是像一种风水。” 风水? 我愣了愣,心中一惊,心说海里的风水,某非与那个岛斗有关?我用眼神询问胖子,示意他知道多少说多少,胖子似乎在极力回想,慢吞吞的道:“以前倒是听他说过……” 胖子所说的他是谁,我自然清楚,但我们很默契的没有提起他的名字,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一辈子也不要记得这件事。 胖子接着道:“有一种水下风水,听说可以对应天上的明月星辰,有一种情况,就说在海里,有一种天然的宝穴,海下山脉的走势,刚好对应北斗,形成七星辉映的格局,被称为‘藏龙七星眼’,这种格局,就会在海面产生反应,比如某一个特定时期,行船的人或许就会看到,海面上有七个反光点,就像北斗坠海一样。”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道:“跟这有什么关系?” 胖子分析道:“你别急,你想啊,虽然反光的不是北斗,但是月亮,月亮怎么也比星星亮吧?我估计,前面那地方,会不会就是那个海斗?古人修建陵墓,甭管是在海里还是在地面上,不都奔个好风水吗?” 我觉得胖子的分析虽然不靠谱,但原则上也是那么回事,便将这异状告诉德国美女,示意她下令,将船往那个方向开,德国美女二话没说,就改变航道,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到了先前反光的那片海域,反光现象却消失了。 德国美女摇了摇头,认为我和胖子所见的,是正常的反光现象,就像白天游湖时,必需要在船上,才能看到远处的波光粼粼。 我觉得肯定不是,因为那种奇特的反光现象,绝对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如同明月坠海一样,让人觉得壮丽无边,却又胆战心惊,那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反光。 第十九章 (上) 为了确认这个想法,我示意德国美女将船往后退,德国美女这一次显露出为难的神色,显然,她认为时间紧迫,没有功夫来让我做实验,但她只犹豫了片刻,还是下令让船后退,这一点,令我非常感动。 随着船的后退,我示意德国美女也将高速望远镜跟我打向同一个方位,很快,大约后退两百海里后,那片光晕又出现了,德国美女惊呼一声,显然也被那种奇怪的光学现象给震慑到了,她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说道:“太、太不可思议了,这是怎、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是一些光学现象,我或许可以列出很多种假设,但如果涉及到星象与风水,我就完全不懂了,这条船上,唯一知道一些的,只有胖子那个半吊子,也不知靠不靠的住。 我正想,既然如此,干脆就不管那什么反光了,按原计划先执行,这次出海,已经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还有很多条人命牵扯在我得身上。 我正想告诉德国美女,按原计划执行,却听胖子突然道:“我想起来了。”胖子向来这样,我没搭理他,随口问他想起什么了,是不是拉屎忘记擦屁股了? 胖子骂了句娘,让我别这么低俗,随后他指了指那片反光的海面,道:“我想起个事,你们有没有听过,海底海市蜃楼?” 我想了想,道:“海面上倒是听过,海底还有海市蜃楼?”刚问完,一边的张秃头便人模人样的说道:“有,不过很少见,需要很多种巧合连在一起,比如月亮的方位,月光的亮度,海下的地貌环境,海水压力与海涌情况,只要所有因素都齐了,海下蜃楼是可以存在的。”他表现出一幅很专业的模样。 胖子第一次没挤兑他,而是点头道:“意思差不多,我很久之前听他说过,海底下的地貌虽然复杂,但有很多重复地貌,据说跟地球的版块运动有关,这些重复地貌,如果离的比较近,就会形成一种双龙格局,当然,地势好的,被称为活龙,地势差的,就被称为死龙。其中,活龙又可以分出很多大小风水,其中有一个,就叫‘玉蟾挂蜃’,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如果猜的不错,那片反光的海底下面,实际上正在进行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事实上也就是虚假的东西,也就是说,那片海底所发生的海市蜃楼现象,只是另一条龙的反射。 这种真龙假龙混合的风水,历来被帝王所钟爱,因为这种墓穴可以混淆很多盗掘者,被列为上等宝穴,我几乎已经有种肯定的猜想,或许那条真龙,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岛斗。 我当时听李招四说,岛斗出现的时间,大约在半个小时左右,半个小时之后便会重新被海水淹没,而我们如果用船进行无目的的搜索,那么很可能就此错过,而且一旦错过,之前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如果能尽快确定岛斗的大致位置,哪怕只是一个东南西北的方向,我们的成功率也会增大很多。 我连忙对胖子说,别管那海市蜃楼,你就说,能不能通过海市蜃楼找到那条真龙?胖子想了想,哭丧着脸,道:“他没说,那家伙精的很,总是喜欢留一手。” 我不由暗叹报应,就这时,张秃头却道:“如果那下面真是海市蜃楼,我们也可以通过科学的手段进行推测,小吴啊,我挺喜欢你的,但你们怎么就喜欢宣扬封建迷信呢。”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说您别喜欢我,您要喜欢我,我立刻就砍了你。 张秃头一边说,一边正了正自己胸前的教授牌,接着便找了张纸,在高速望远镜前,进行测量,这都是一些比较专业的东西,我除了能看懂几个距离换算之外,便什么也看不懂了。 张秃头速度挺快,大约只用了五分钟时间,他便道:“按照现在月亮的方位与我们跟蜃楼相隔的距离,我进行了一系列换算,得出的结果显示,我们与月亮与蜃楼所产生的角度,恰好可以……” 胖子打断他,道:“听不懂,你就告诉我们,该怎么开船,再***说下,黄花菜都凉了。” 张秃头砸了砸嘴,被人打断演讲,显然很不满意,但最后还是手一指,道:“往北大约四百海里,进行直径为一百的圆周搜索,应该差不离。” 这种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或许随着现代技术的发展,老祖宗们风水理论中蕴含着的神奇力量,终将被破解,就如同胖子当初的尸斑毒,我都已经绝望的时候,闷油瓶一句送医院就搞定了。 接着,我们将船速开到最快,很快就到达了张秃头所说的北四百海里外,海面上海流涌动,通过我们提前准备的探测器械,已经可以看出,这片海域的海水,已经下降了将近三十米,按照李招四的说法,那座海岛,在海底一百米左右,当初露头时,体型就十分巨大,根据这个推测,也就是说,海水降到大约五十至六十米左右,应该就会出现那座岛斗。 我看了看探测仪,发现才降了三十米,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来晚。 当然,我们也不用进行百米内的圆周搜索,因为如同张秃头的换算是正确的,那么那座岛斗,应该就在附近一百米左右,甚至有可能就在我们的船底下方,我们只需要等着水位下降,便能找到那个岛斗。 我和胖子开始穿潜水装备,并且在潜水袋里塞满了食物与各种必须品,潜水袋可以撑的很大,我们足足带了三十斤左右的负重,但等下了海,由于海水的浮力,这些重量,并不会带给我们多大的负担。 水位降的很快,几乎就在我们穿戴装备期间,就已经下降了接近十米,我看了看天空那轮明月,皎洁如雪,比在杭州所见的,不知干净多少,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在这种环境下,我却觉得那月亮太过干净,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转移视线,继续盯着附近的海面,当灰老鼠报数,说水位已经下降到五十米时,我的心跟着抽了一下,因为那个岛斗并没有出现。 我深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还有十米的几率。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发出了一阵欢呼,我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朝着那个方位转过头去,紧接着,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大片几乎望不到头的礁石裸露出来,上面还附着着各类海生物,海参、贝壳、龙虾,珊瑚、海藻……由于海水的退却,这些东西爬来爬去,最终跟跳水运动员一样,一个个噗通的跳进海里。 浮现出来的礁石地貌十分庞大,一眼已经看不到头,如同一条山脉的山脊一样,从我这个方向看去,就如同一条黑龙潜伏在海里,刚好露出了一条脊背一样。 而此刻,从那条脊背上,我们还能看出人工的痕迹,它裸露而出的造型,就像一个陵的顶部。陵墓,陵是指表面上那一部分,而墓则是埋在土里的阴宅,陵可以供活人祭拜,但墓却是死人所在。 这块裸露出的小岛,明显经过人工改造,顺着礁石的走势,凿出了陵顶,在正中央的位置,还竖立着一块礁石碑,只不过此刻,那些礁石上,各种生物盘踞,要想看清碑上原本的字迹,已经很难了。 我试着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发现漆黑的礁石碑上附着了很多积灰石与贝类,已经完全被破坏了。 李照四可能不太专业,他当初告诉我,岛露出来后,就直接露出了地宫构造,而照现在的情况估计,李招四是错将陵当成了地宫,如果这个倒斗,真是按照地上陵墓的设计,那么真正的地宫,恐怕还在更深的海底。 一船人已经看的目瞪口呆,特别是那些德国人,显然很难理解,古老的中国人究竟从哪里借来的力量,能够做出这样鬼斧神工的奇迹。 很久之后,他们才慢慢回过神来,脸上的神色激动而敬畏,冲充满了不可思议,互相之间,不停的用德文做交流。灰老鼠也是第一次下斗,咽了咽口水,问胖子:“胖爷,这斗得多大啊,是不是有很多宝贝?” 胖子说:“礁石很硬,古代人很难在里面凿空间,最有可能的是顺势建墓,所以看外表是看不出墓有多大的,没准比鸽子笼还小,至于明器嘛……”胖子撇了撇嘴,道:“得看什么年代,而且海里的东西不好保存……”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水还没下,这死胖子就在担心明器了,我怀疑,他究竟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捞明器的。 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闭嘴,我对德国美女说可以下水了,紧接着,在最后一次检查装备后,我们一行人,由我和胖子打头,一个个的跳下了冰冷的海水。 第十九章 (下) 此刻正是十一月的天气,但下水后,除了最初的冰凉感以外,便只剩下温暖的感觉,如同置身于温水中一样。我扑腾了一下,发现即使不动,也有一股水流将我往外推,而且奇怪的是,刚好是将我们推离小岛的位置。 由于在水下,我们带着潜水头盔,没有办法进行太多交流,就只见德国美女比了个唇形,说:“暖流。”我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海底下的暗流现象并不少见,大多都是由于海下地貌形成的,最常见的就是由海底沟壑活动的岩浆所造成的暖流,但这条暖流,所处的位置让人觉得十分奇妙,哪怕它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但偏偏,它会出现在这个小岛附近。 我们一行人试着往前游,水里的可见度很低,即便打着高压探照灯,也只能看到三四米左右的距离,我眼前只能看到水下礁岛如同一个黑乎乎的,庞大的怪物,离这个怪物越近,暖流的阻力就越大,到快要接近的时候,我整个人几乎都控制不住身形了。 这时我才发现,不仅是我,还有胖子等人,都是摇摇晃晃的,德国美女体重最轻,甚至在水里栽了个跟头,样子十分搞笑,但我此刻却笑不出来。 显然,德国美女比我更着急,她栽了个跟头后,脸上明显带着怒气,冲同行的四个德国人打手势,很快,五人形成了一个湖搭双肩的姿势,他们继续往前游,受到的暖流阻力明显小了。 我和胖子几人,照葫芦画瓢,紧紧跟在她们后面,很快穿过了暖流带,逐渐靠近了礁岛,越往前,礁岛便越来越大,当我们游到它跟前时,已经看不到它的全貌。 除了在海面露出的陵顶以外,这里的礁石看不出太多人工雕凿的痕迹,我们围着附近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类似于出口的东西,只看到了很多附着在上面的海生物,我看胖子的神情,大有一股找不到墓,就先捞些回去吃海鲜的冲动,让他到这么物产丰富的地方下斗,还真是难为他了。 我推了胖子一把,在水中打手势,说道:“分散,找入口。”为了水下交流的必要,我们说话都尽量简洁,以方便对方能读懂唇形。 众人点了点头,德国美女指了指右边,示意她的人往右搜索,然后指了指下面,又比了个五的手势,示意搜索深度为五十米。我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 接着,我这边的四人,便朝左搜索,由同子和灰老鼠负责上下范围的搜索,我和胖子进行横向搜索,很快,所有人便分散开来。 在漆黑的海底,分开其实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但好在我们头盔上配备的强力探照灯,光芒十分吸引人,即使隔得很远,都可以看到冷黄色的光团。 我和胖子沿着礁石搜索,很快便发现了一些人工雕凿的痕迹,一开始,雕工十分粗糙,比较礁石硬度很可观,因此对于这种拙劣的雕工,我并没有的觉得奇怪,但越往前,雕刻的东西就越来越多,拼凑起来,也逐渐看出些门道。 这些雕出来的纹饰,事实上并不是什么动物或者有其它意思,它更像是一栋建筑,但由于视角太小,我们所看到的东西极为有限,眼前仅仅能看到钩型的房檐。 我看着那个飞钩,不禁心中一动,觉得有些明白过来。 这个岛斗,是以礁石为材料,而礁石极其坚硬,要想将它修建为一个陵,即便是现代,也是不可能完成的工程,所以修建这个岛斗的人,便退而求次,只是在礁石的外围,雕刻出了上陵的模样,换句话来说,这个礁岛,应该是实心的,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入口,真正的陵墓入口,应该是在更深的水下。 我暗暗心惊,为了证实这个猜测,我拽了一下胖子,胖子回过头,眼神疑惑。在水下,我也没办法解释太多,便拉着胖子往外游,直到离开礁石大约有五六米的时候,我便贴在胖子身后,将脑袋放到他肩膀上。 胖子被我一系列的动作,搞的脸都青了,估计以为我被禁婆俯身,手肘一拐就要攻击我,我连忙压住他的手,道:“别动!” 胖子看懂了唇形,神色显得很郁闷,他指了指我的脑袋,问我什么意思,于是我又指了指头盔上配备的高压探照灯,示意这么做是为了光源。 胖子立刻明白过来,立刻也将脑袋一偏,我们头顶的探照灯,光源打在一起,立刻光芒暴涨,发射范围变得更大,也就在这时,我们终于看清了礁石上雕刻的全貌,不、或许并不是全貌,而是它内容的一部分。 但仅仅这一部分,已经让我和胖子震惊了。 因为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张家古楼。 确切的来说,这是一栋雕刻在礁石上的张家古楼,而且它的造型跟样式雷的完全不一样,但偏偏有几个很显著的特征,让你一眼就能将它和张家古楼连接起来。 这片雕刻群也不知有多大,上面雕刻的‘张家古楼’,似乎只是某个大型建筑的一部分,因为从背景上,可以看见很多其它建筑的雕刻,只不过这些浮雕太大,我们根本无法看清全貌,但此时我已经明白过来,这上面雕刻的是一个地方,但肯定不是巴乃的张家古楼。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接着,我们两人开始同时往下游,以期能看到剩下的雕刻。随着灯光往下,我们这才发现,那栋‘张家古楼’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建在另一个建筑物的顶部,换句话来说,它实际上只是某一个建筑中很小的一部分。 我心中一惊,心说难道张家古楼的设计,是样式雷参照这个来建造的?又或者,那根本不是样式雷自己设计的,而是有人给了他某个地方的图案,让他照葫芦画瓢弄出来的? 我们继续往下,这片雕刻群十分庞大,我简直无法想象,千年前的古人是如何完成这样的工程的,除非那时候海水还没有上涨到现在的情况,否则谁也无法解释,在没有潜水设备的当初,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我和胖子期望能够看清全貌,至少也得知道,礁石上雕刻的究竟是一个地方,还是这个海斗的修建人,为海斗设计的表层陵顶。 如果是第一个情况,那么这个动用大工程,被记录在礁石上的建筑物,一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但如果是第二个情况,我就有必要怀疑,这个海斗,是不是又跟张家的人有关系,莫不是里面埋葬着张家哪位了不得的祖宗? 如果真是这样?德国美女和二叔,为什么非得进闷油瓶的祖坟不可? 我觉得这事情有些扑朔迷离,于是拉着胖子继续下潜,由于位置的关系,我们所见到的,一直只是建筑雕刻中间的一段形象,大约下潜了二十米左右,建筑物终于到底了,从底部的雕刻可以看出,这座建筑物,实际上是建造在一座悬崖上的,后面用数颗青松做了铺垫。 我有些看的明白过来,这栋建筑的整体结构,应该是依着悬崖而建,就像四川著名的悬空寺,便是依悬崖而建,底部打上数以千记的木桩,将寺庙架空在悬崖上。 据说那样修建,是为了让寺里的人与世隔绝,从而达到苦修的目的,后来为了接待前来朝拜的香客,才修建了一条直通庙宇的栈道,被称为‘悬空天梯’,据说走过一次的游人,对栈道的惊险与巧妙,几乎终身难忘。 然而那座庙宇,虽然修建的鬼斧神工,但毕竟大小摆在那里,也不能算什么惊世奇迹,然而我眼前这片庞大的建筑,却让我有种怀疑的感觉,它是不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它的结构太过庞大,即使只看见中间一部分,但仅凭雕刻所表现出来的高度,我都可以想象,这片建筑如果真实存在,该有多么壮丽辉煌,然而,在我的记忆中,绝对没有那个地方,拥有这样一处建筑物。 我在脑海里搜索,将我所了解的地方,从西藏到广东,从京都到巴蜀,将大半个中国的名胜回忆了一遍,都难以扎到与之匹配的。 难道说……这栋建筑是岛斗修建人,虚构出来的陵顶? 如果真是陵顶,那后面那些代表悬崖的青松白云又是怎么回事? 胖子显然也觉得奇怪,但他干劲很足,立刻扯着我的胳膊,往右移动,接着又开始往上游,估计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建筑物的全貌看清,但我们一路看上去,除了各种各样形似张家古楼结构的屋宇外,并没有别的发现。 通过样式的结构,我也很难看出它究竟属于哪个朝代,按理说我是建筑学毕业的,虽然不能说了解从古到今所有建筑物的特征,但至少也知道个七八分,然而,眼前的建筑群,在我看来,既有带有宗教性质,又有少数民族的风格,再细看,你却很难将它和某个特定宗教联系起来。 但如果是少数民族,我想,在历史长河中,很难有哪个少数民族,有能力建设起这样的建筑,毕竟他们的人力与物理都摆在那里,如果真是哪个少数民族修建的,历史上肯定会留下只言片语。 我想了半天,最后只做出了两个推论,要么就是这栋建筑确实存在过,只不过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就被毁坏了,要么就是我见闻太少,或许它真的存在于某个地方,只是我孤陋寡闻,不知道而已。 第二十章 (上) 我不死心,在看完第二纵之后,拉着胖子往左移,准备再看第三纵,但胖子摇了摇头,指了指我们身后的氧气瓶,示意我要节约体力,不能这么耽误时间。| 我这才想起正事,忍不住低骂一声,暗暗告诫自己:吴邪啊吴邪,你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拍摄探索与发现的,你要争气点,别再管这些破事。 就在我警告自己时,我突然发现,远处下方的位置,一团冷黄色的光晕,突然移动起来,而且是成一个圆形在移动,如果我没记错,那里应该是德国美女的搜索范围,而圆形是我们事先约定的信号,代表有发现,看到这个信号,所有人必须集合。 我最后看了眼那栋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的建筑群,便和胖子掉头,向着右下方游过去,一边下潜,我一边看水压表,上面的数字显示,我们已经下潜了接近四十米,除去海潮退去的五十多米,换句话说,我们实际已经处于海下九十多米的方位。 水面上的潜水设备,是无法下潜到这种呢深度的,而小龙女所配备的,显然是军方装备,但对此,我们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很快,我和胖子游到了信号灯的位置,我发现,打信号的是张秃头,他臃肿的身体穿着潜水服,很像一只翻了肚皮的蛤蟆,而此时,德国美女的人以及灰老鼠两人,也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很快,我们都游到了张秃头附近。 我看了看周围,是黑漆漆的海水,没有任何东西,便用唇形问他出了什么事,张秃头眯起眼,用手指着下方,示意他的发现在下面。 我们不由低下头,但由于探照灯的射程,我只能看到水域下方幽黑一片,但张秃子虽然不靠谱,也总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忽悠我们,于是我往下游了游,大约下潜三米多时,我的实现里突然闪过一个东西。 那东西是黄色,在探照灯的光芒下一闪而过,似乎是什么移动的海生物,看个头,足有一人大小。就在那东西飘过去的一瞬间,我身边多了个人,我以为是胖子,结果转头一看,却是张秃头。 他盯着那个生物出现的地方,眼睛瞪的很大,猛打手势,我立刻明白,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就是张秃头发现的。 我心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前的人认为深海没有生物,但现代科学早已探索到,即便是在海下千米都存在海生物,更何况我们这里的海水落差不过百米深,视线里出现一两条海生物,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没等我想明白,张秃头已经开始往下潜,与他身形不匹配的是,他的潜水技术不错,看起来很轻松,估计跟他的海洋生物学专业有关。| 我立刻冲胖子等人招手,示意跟上,随着下潜的姿势,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水压表,不由心中惊了一下,因为水压表显示,我们已经是在海下八十米,加上落潮的五十米水深,我们实际已经下降一百三十多米,而我们这套潜水装备,可承受的海压,则在一百五十米。 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妙,现在由于潮汐,水位还没有恢复,因此水压只到八十米,但一旦潮汐停止,水位恢复,那么我们的水压,就会一下子上升到一百三十米,也就是说,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最多只能在下潜十五米的距离,否则很容易出事。 我刚想提醒众人注意水压表,就突然发现,在视线的下方,又出现了那个黄色的东西,然而这一次我却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海生物,而是一团漂浮着的黄色物体。 如果硬要形容,我感觉它就像一团飘荡在海水中的破布。 而最奇特的事,在海水的涌动之下,那团破布竟然只在固定的范围浮动,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无法挣脱一般。 我总算知道张秃头为什么打集合信号了,估算了下距离,此刻我们距离那团破布,应该在十五米以上,二十米以下的距离。 这个数据有点惊险,但只要赶在潮汐回涌之前返回,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于是我继续往下潜,张秃头刚才估计是考虑到同样的问题,因此顿了一下,但当我从他身边潜下去时,他立刻就跟上来了。 这让我对他的看法不仅有些改观,看来这人也不是个只会吹牛皮的,好歹还有些胆量。 胖子一见我往下游,也带着其它人往下潜,很快,我们就到了那团破布上方,而此刻,它的原貌也完全展现在我们眼前,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只觉得阴冷的海水,透过潜水服,传来阵阵寒气。 那团‘黄色的破布’,事实上是腐烂的衣物,只不过布料质地奇特,也不知泡在海水中多长时间,全都烂成了破布条,而这些破布全部来自一具具枯骨中。 这些枯骨,被一条条铁链缠在一根石柱上。石柱目测,直径约在两米左右,形态并不规则,显然也是就地取材,顺着礁石的构造人工制作的,处处都显得凹凸不平,这些枯骨,被无次序的绑在黑色的礁石住上,也无法看清究竟有多少具。 他们也不知在海水中浸泡了多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经烂成布条,随着海水的涌动,纠结的缠在一起。 我们面面相觑,因为这些都不是最奇特的,最诡异的是,这些枯骨隐藏在纠结的布料之中,但他们骨骼的颜色,却是鲜红如血,鲜红的眼窟窿瞪着我们,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我不知道其它人是什么感觉,但看到这些血骷髅的一瞬间,我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看了看其余人,显然也觉得发悚,那三个德国人,甚至忍不住往后游了几下,反倒是德国美女见过世面,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到没有其它变化。 片刻后,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了更下方的位置。 那根石柱,从我们的位置看下去,至今无法看到底部,我们的水下探照灯,在水里的照明面积也就五米左右,再加上五米的发散光圈,实际上最多能看十米,而且还很模糊。 眼前的景象让我意识到,这根石柱很高,而它能被竖立在这里,说明它的底布,肯定还有其它东西。 我算了算水压,忍不住有些心惊,虽然此刻的水压显示为九十五米,但这是个虚假数字,实际水压,我们甚至已经在超负荷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岛斗居然会隐藏的这么深。我回想着李招四的话,他只说一百米左右,但这个左右,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二的深度,我不由思忖,难道二叔他们当时,是从其它入口进入的? 如果现在继续往下,将会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因为海水随时会上涨,水压会在瞬间加深。 我想了想现在的状况,忍不住看向德国美女,这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二叔当时可以那么顺利的进入岛斗,显然是知道什么信息,才能这么有勇气。那么德国美女呢?她有没有获得什么信息?或者说……她背后的德国势力,有没有知道什么信息? 最后,我忍不住有种想叹气的冲动,只可惜这是海底,叹气太浪费压缩空气了,于是我忍着,最后决定继续往下潜,德国美女这里指望不上,只能自己找入口了。 最后我冲几人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下去。胖子看了看自己的水压表,冲我做了个唇形,说再看看。 我道:别看,再看来不及。 胖子摇头,显然不同意我冒险的做法,但我这次下斗,本来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甚至在临走前,我还在律师处立了一份遗嘱,一个月后如果我没有消息,那么我名下的各种资金以及不动产,一半捐助慈善事业,一半留给我的父母。 我这辈子挖坟盗墓,也间接害死过不少同伴,这么做,算是为自己积份阴德,我不怕死,但如果真的有地狱的话,我很怕会下第十八层,没办法,怕痛。 我冲胖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冒险,接着也没有管德国美女一行人,一马当先,一边盯着水压表的数据,一边往更深的地方潜。 很快,水压表就到了一百一的位置,开始闪烁红光,示意进入危险范围。而就在这时,我的双脚终于落地。 确切的来说,是靠水的浮力,漂浮在表面,我能感觉到,脚下所踩着的是坚硬的礁石,但没有一点费力的感觉。 我抬头看了看,德国美女几人依旧浮在上方,没有动,但令我安慰又无奈的是,胖子紧跟我一步落地,一到底,他就用自己戴头盔的脑袋撞了我的头盔一下,我吓的赶紧扶住自己的头盔,心说这是在海底保命的家伙,可得当祖宗供着,谁敢撞它我跟谁急。 胖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没多说什么废话,打了个手势,示意抓紧时间,赶紧搜索。 就在我们准备搜索关头,德国美女等人也慢慢潜下来,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我们虽然同生共死过,但毕竟立场不同,这个世界上,无奈的事情太多了。 这次的装备,已经是德国美女大方的友情赠送了,我没有资格再奢望其它的。 但就在我往上看时,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了,因为上面的人少了一个。 由于重人都穿着潜水衣,我们之间距离差距又比较大,因此除了能看出少一个人以为,我根本无法知道少了谁。我数了数,从上面游下来的,有五个人,然而这个人数不对。 我们这次下来,一共八人,我、胖子、灰老鼠、同子,另外就是德国美女、张秃头、以及另外两个德国壮丁。而此刻,我和胖子在海底,按理说,还剩下六个人,但现在,只有五个人向我们潜过来,还有一个人不见了。 我眼皮跳了一下,心脏顿时噗通跳动起来。这是在海底,那个消失的人,不可能躲到哪里尿尿去了,他如果敢再水压一百米的海底把命根子掏出来,我保证他这辈子都尿不出来。 那么,那个消失的人是谁?他在哪里? 多年前的经验,让我立刻抓住了胖子的手,紧接着,我便移动身体,和他背对背靠在一起。 这是典型的防御姿势,胖子心知肚明,我看到他潜水头盔里的脸,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随后便机警的四下张望,有时候,不需要多余的语言,不需要多余的姿势,能互相明白,这便是默契。 很快,上面的人游的近了,我挨个挨个看过去,顿时惊了,因为我发现,消失的是德国美女。 第二十章 (下) 游在最前面的是张秃头,他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见我和胖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忍不住回头张望,一看之下,显然也愣住了。 紧接着,张秃头快速的往回游,显然在寻找掉队的德国美女,其它人也很快发现少了一个人,纷纷散开寻找,片刻后,我们聚集在一起,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那三个德国大汉,更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们几人,我们四个是中途上船的,而且德国美女对我们虽然不错,但肯定交代过这些人要防着我们,自然表明我们不是一路人。 如今德国美女失踪,而当时灰老鼠和同子都在队伍中,显然,这些德国人怀疑我们动了手脚,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 就在我思索,德国美女究竟出了什么事时,胖子忽然扯了我的手臂一把,将强力探照灯打向右边的位置,那里正是石柱所在的地方,石柱上布满了斑驳的铁链,仿佛经过长时间的海水侵蚀,随时都会断裂一般。视线随着石柱向下,逐渐到达底部,这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石柱的底下,有一个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肌肉顿时绷紧了。 由于光源的照射范围,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都能看到那个人,她背对着我们,就在石柱的下方,也不知在做什么。 这海里没有别人,显然,那个人就是德国美女。胖子嘴里骂了句娘,紧接着便往下游,我们所有人都跟着往下潜,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整个人猛的停住了,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身形。 因为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发现,那个人影的姿势,太过诡异了。她以一种爬行的姿态匍匐在地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身影十分巨大,足足有正常人的四五倍。 我们都穿着新式潜水服,比较厚重臃肿,穿着之后,每个人的身形都胖了一圈不止,再加上之前俯视的距离,因此一开始,我们都没有发现这个人影不正常的巨大,将它误以为是德国美女,而现在,所有人都清晰了。 最离奇的是,那个巨人的头在动。 左右摇摆,仿佛一头在低头闻味道的野兽。 一个巨人,匍匐在海底,这个景象,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们所有人都原地顿住了,片刻后,那个巨人的头突然不动了,而是偏过巨大的头颅,直直面向我们。|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整个人寒毛倒竖,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随着巨人侧脸的动作,我们看清了他的样貌,那是一张十分古怪的脸,让我觉得很熟悉,但绝对不是现实生活中会存在的脸。 那张脸漆黑,看不见五官,整张脸只能看见大致轮廓,双颊瘦长,两边的颧骨很高,顶起来之后,整张脸都显得狰狞变形一样。 初次见面的人,肯定会被吓一大跳,但我除了最初的心悸以外,便升起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不对……这东西,我一定在某个地方见过。 之所以说它是东西,是因为我看清了它的材质,并不是一个真人,而是一个石人,如果我没有估计错,应该也是就地取材制作的,但它的头颅为什么会转动? 难道是因为什么机关? 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机关,能够在接触裸露的海水后,至今还能运转。即便真是机关,那么这个转头的机关设置在这里有什么用?难道是为了吓人? 很快我就想起来了,这种脸的造型,我曾经在天渊棺椁里见过,当时我们被阻挡住奇门遁甲之外,上面绘有松达剌人发展史的壁画,当时里面就曾经出现过这种人物造型,似乎是一种祭祀的面具。 想到面具,我不由心中一动。 这转动的头颅如果真是一种机关术,那么必然有启动机关的条件,这个条件,究竟被什么给触发了?难道是失踪的德国美女做了什么? 我想到这儿,立刻对胖子和灰老鼠两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我下去看个仔细,至于德国美女的人,他们如今已经在怀疑我们,唯今之计,互不干涉是最好的。 但很快,德国人也跟了上来,我转头看,发现带头的是张秃头,他有好的冲我咧出一口黄牙。 重新下到海底后,我们已经很靠近这具人像了,离的近了,我才得以看清全貌,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如果真要给它做个描述,那么它应该是一个‘石人驼柱连体雕’。 这个石人,是个女人的造型,以野兽般的姿势,匍匐在地上,那根硕大的锁尸柱,就被她驼在背上,看她伸手迈腿的姿势,似乎要将这根石柱背向什么地方。 我忍不住游到女人脖子的部位,想看看是什么机关,但一看之下,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因为女人的脖颈部位,并没有我想象中得可以活动的机关,而是平整的礁石,完全没有任何间隙,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的脖子,和她的身体是一个整体,根本没有安装机关。 我怔了一下。 那刚才摆动头颅的位置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女人的头,从一开始就朝向我们所在的方位?而摆头的,事实上是另有其人? 我觉得这个有点不太可能,因为一个真正的人,没有谁会拥有那么巨大的头颅。 胖子围着驼柱女人转圈,我发现,他正盯着女人的某个部位一动不动,不禁气的热血涌动,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但由于是在水里,这一脚没什么力道,就跟捞痒痒一样。 这个死胖子,难道是憋出问题了,一具**雕塑都能看半天,当着这么多外国同胞的脸,正是丢,面子。 我踹我,胖子回过头,显然很不解。我瞪了他一眼,心说别再盯着女人的胸看,人家没穿内衣,这样看着多不好意思。谁知胖子摇了摇头,往后游了一下,指了指女人胸下的位置,没说话,却猛给我丢眼色。 我一看他这神情就知道出事了,不由也将目光看向那女人的胸部,随着头颅的专题,头盔上的潜水探照灯和胖子的探照灯打到一处,女人身体下面的情形,顿时就一览无余。 我看了半晌,发现除了胸大了些,也没有别的区别,正想游近些再看,胖子猛的扯了我一把,脸色都青了,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后退,我还没来得及看发生什么事,就见从那女人的胸后面,突然探出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我一看那脑袋,顿时就恶心的只想吐,那东西的头颅,几乎和驼柱女的头颅等大,从女人的两胸间探出来,黑漆漆,皱巴巴,让我一下子想到了云顶天宫的大头尸胎。 但或许是这玩意处于海里,再加上那具面容诡异的女雕塑,组合在一起,显得更加骇人。 难道刚才摆头的就是它?这东西是什么玩意?粽子? 如果是粽子,看情形是个硬粽,但至今为止,我除了见过禁婆能在水里发威,还没见哪个硬粽这么牌,难不成……这实际上是一只秃了头的禁婆? 这玩意一出来,除了我和胖子还能淡定以外,其它人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不住往后退,那张秃头原本在我身后不远处,慌张之下往后退,但在海底没有稳住,反而栽了个跟头,往前滚了一圈,由于我们之前离托柱女雕的距离十分近,张秃头滚了一圈后,屁股直接朝着女人的脸压过去。 我来不及骂张秃头猥琐,之间那个躲藏在女人胸间的巨大头颅,猛的窜了出来,朝着张秃头的屁股扑上去。我慌乱间,反手就去抬枪,但我们用的是水下气压枪,跟陆地差别很大,慌乱间也没有想到这一点,照着陆地瞄准的手势给了一枪,结果打出去的位置,差了十万八千里。 眼见张秃头屁股要遭殃,我心里一惊,心说这对不住了,不是我不想救你,实在是无能为力。谁知就在这时,那颗巨大的头颅,突然像是遇到天敌一般,猛的缩了回去,一瞬间就消失了。 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重新看向女人的胸间,发现那个头颅已经消失了,但古人将这个雕塑做的十分夸张,双胸硕大,再加上女人是俯趴的姿势,因此胸后面是否还藏了其他东西,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警惕的盯着女人的胸部,也顾不得猥琐了,反正这女人长成这幅尊荣,我是半点心思也升不起来。看了片刻,也不见有动静,我心说难道那女人的后面,真的还有其它东西? 刚才那玩意,究竟是粽子还是什么海生物? 那颗头颅,五官确实和人很像,但又有一些细微的差别,鼻子扁平,有着水生物典型的特征,而且也没有长毛,我怀疑,那会不会是什么未知的海生物,将巢穴安在了女人的肚腹位置,按照女人趴地的姿势,肚腹的中空位置,确实是海生物隐藏的好地方。 既然不是粽子,我的一颗心便放下来,转头去看张秃头,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刚才那东西,为什么会突然逃走? 不仅我,胖子也同样怀疑,显然,他和我又想到了一处,再次开始怀疑张秃头的身份。 张秃头一脸心有余悸的神色,发现我和胖子的脸色后,后怕的勉强笑了笑,比了比自己屁股,嘴里说了三字:放屁了。 我冷笑一声,没理他,这人如果是闷油瓶,那么到最后,他总会露出尾巴,如果不是闷油瓶,那就更不用**心了。胖子似乎还想说什么,我拽住他,摇了摇头,做了个嘴型,道:“找小龙女要紧。” 第二十一章 (上) 紧接着,我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伏趴着的女人,如果是一般情况下,我很难弄清楚这个女人的具体意义,但结合她所驼的石柱,以及石柱上的古怪尸体,却让我想起了一个古代的陋俗。 古时候,有一些建筑物,需要修建在水里,最常见的就是河堤。在元以前,不少地方都流传着一种陋俗,就是在修建河堤或者某些水上建筑时,需要弄一具镇水尸。 如果是官方建筑,大多会找一些死囚,在工程完工后,往往会有一个大型的祈福仪式,祈祷河神保佑,在这一天,用一根刻满河神塑像的柱子绑在囚徒身上,然后沉水于河堤旁,以此来镇水。 后来也有些大户人家,兴起了在水上修建避暑园林,据说也会买一些贫苦人家的孩子,用来做镇水尸。元朝以后,随着明朝体制的改革,这种陋俗才逐渐取消,但后来相传,圆明园的修建工程中,曾经有大型的水景,也曾经绑柱投尸。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眼前这跟就地取材的礁石柱,应该也是一根镇水柱,而柱上所绑着的尸体,大约就是镇水尸,只不过这些尸体骨骼赤红如血,也不知是不是生前被喂食过某种东西,导致骨骼所产生的异变。 而那个驼柱的女人,则让我想起了古时候的一个传说。相传大禹治水时期,有神龟背负文字从河中冒出,大禹根据这些文字的提示,终于治水成功,后来,中国的墓葬与神鬼文化中,就逐渐衍生出一种乌龟驼碑的造型,在寺庙或者一些古墓里,大多可以看到。 而这种女人驼柱的形象,虽然很少记载,但相传古时候,有人为了效仿神龟驼书,会在德高望重的长者死后,选一些童贞女子,驼着长者的生平记载献到坟墓前,利用神龟驼书的模式,来为长着祈福。 但向这种女人驼尸柱的情况,却从来没有记载过。 张秃头跟着凑过来,继续盯着女人的胸研究,似乎在等那个诡异的头颅冒出来,我安抚胖子之后,便跟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寻找德国美女。 此刻,我们下水的时间已经有半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很可能下一分钟,海水就会倒灌进来,我们必须争取分分秒秒,尽快进入墓室中,否则海水一旦回涌,水压加大,那么我们身着的潜水服,根本无法抵达接近两百米的水压。 那三个德国人虽然怀疑我们,但这种关头,众人都无法起冲突,三人用德语交流一阵,便四散分开,重新往上游,这一次,他们将目光锁定在了尸柱上,显然觉得小龙女的失踪,和这根古怪的尸柱脱不了干系。 比起他们的想法,我更愿意相信,小龙女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从而单独离队了。这根尸柱虽然古怪,但上面的尸体都只剩下骨头了,绝对没有起尸的可能,更不会有什么杀伤力。 因此当三个德国人往上游时,我带着胖子三人在水底下搜索。这个驼尸柱设立在这个地方,一定有它的原因,说不定斗的入口,就在这附近。 但这茫茫海域,究竟该往哪个方向找,实在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下意识的,我将目光看向那个女人,张秃头还在那里研究女人的胸部,让我恨不得在他的肥屁股上踹一脚。 我看着那女人的脸,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发现了一丝古怪之处。 这女人的造型,是驼着尸柱往前爬的姿势,也就说,她的目的地在前方,而她的脸却向右转,与身体爬行的方向完全不一样,仿佛在爬动的过程中,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而她所望的那个方位,正好也是位于岛斗的礁石上。 我心中一动,难道这是一种提示?那块地方有什么东西? 我看胖子等人正在其它位置搜索,便没有叫他们,而是自己朝着女人张望的方向游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看清了那片礁石附近的地形。 那是一片凹凸不平的起伏地带,礁石的外围完全是自然的,看不出人工打磨的痕迹,然而在那块礁石的位置,却有一个很奇怪的空缺地带。 原本这个空缺地带,我是不应该发现的,但之所以那个地方会那么显眼,是因为在空缺地带的外围,长满了一种如同海苔一样的植物。 我认出来了,是‘科摩罗食肉黑藻’。 而显然,这片空缺地带是人为清理出来的,上面依稀还能看到海藻的根部,我连忙凑近了仔细观察,顿时心脏突突的跳动起来,因为我发现,这个地方,确实是一个入口,但不知为何,入口处的礁石,呈现出一种碎裂的状态,似乎发生过什么大的爆炸,使得礁石将洞口完全堵住了。 我转头,发现胖子他们离我有一段距离,便打探照灯,示意他们都过来帮忙。 很快,我们围到了一处,胖子二话不说,冲我比了个大拇指,紧接着便动手去搬礁石。 由于是在海水里,搬动虽然不困难,但动作却很笨,我们搬了足足十分钟,只搬了不到三十块礁石,随着我们的清理,眼前出现了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洞口。 我继续往前搬了一阵,突然,我们手上的水压表,开始发出警报。这种水压表是连接着潜水装备的,它的警报声直接在偷窥里响起,听起来分外紧张,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变的沉重起来,身上的皮肤如同在被挤压一般,极其不舒服。 我赶紧看了看水压表,水压显示深度一百七,已经超过了潜水服的标准深度一百五。 如果再呆下去,随着海水的继续上升,我们的潜水服随时会出现故障。 胖子看了看眼前的入口,显然不死心,又去搬了两块,但没几下,胖子就喘的厉害了,因为海水压力的变化,我们在海中的行动也受到了阻碍。 情急之下,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那些堵住入口的礁石。 这些礁石棱角锐利,而且互相挤压之间,由于形状不同,都保留有大大小小的缝隙,如果是入口修建之初就出现的,显然不太可能,因为这样会使得里面的陵墓进水,破坏斗里的密闭结构。 因此,这些堵住礁石的洞口,一定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洞口坍塌而造成的。礁石质地坚硬,要想形成这种坍塌,除非用炸药,而海里是无法引爆炸药的,也就是说,导致礁石坍塌的炸药,是在斗里点燃的。 越分析,我就感觉思路越清晰起来,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也有更加清晰的认识。 首先,这条入口在修建之处,为了密闭结构的需要,必然是修建的很长,到了一定的深度,然后在往上,形成一个‘l’型的转角,阻止海水进入内部,而炸药引爆后,整条入口都已经被坍塌的礁石堵住,我们显然没有时间清理这么长一条入口。 其次,坍塌的礁石,肯定是从入口周围掉下来的,而我们现在清理后,入口的直径是一米,也就是说,在这个入口没有坍塌的时候,它的实际直径,或许只有半米。 一个半米的洞口,显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入口,这个地方,很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密闭系统的排水孔,但修建的人,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甚至很可能刻意的在外围种植了‘科摩罗食肉黑藻’。 二叔当初,或许也是受了那个女人的暗示,曾经在这里寻找过,将这一片的食肉黑藻清理出来,这才发生了后来黑藻漂浮在海上的一幕。 真正的入口不是这里。 我想通了这一点,感觉到身上的压力正在逐渐加强,便招呼胖子等人往上游,示意放弃这个地方。 胖子很了解我追根究底的个性,对此显得很不理解,挑了挑眉,做了个唇形:咋了? 如果是以前,在这种没有头绪的情况下,我或许会死守着这个洞口,一路挖到底,但现在,我所承担的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性命,还有我的两个伙计,以及我最重要的兄弟。 我摇了摇头,此时无法说太多,只率先往回游,而就在这时,我发现,张秃头不知何时,竟然只剩下半个屁股了! 他的大半个身体,都探进了那女人的**中,只剩下屁股和腿露在外面。 胖子顿时就怒了,嘴里骂骂咧咧,语速太快,也不知他在骂什么。 我愣了一下,心说这张秃头难道真的不是闷油瓶?这他娘的也太猥琐了,对着这么一个丑的跟鬼一样的石头女人,居然都能提起兴趣?在大海底下干这种龌龊事? 紧接着,我心里猛的咯噔一下。 不对!那女人胸后面,可是那个大头怪物啊!难道张秃头他…… 我几乎寒毛都竖起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立刻举起了气压枪,也顾不得越来越强的水压,拼命的往张秃头那把游去。 而就在这时,张秃头的屁股突然动了动,紧接着,他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一样,后半个身体,逐渐被拖进了女人的**后面,逐渐只剩下一只脚,最后……连脚都不见了。 第二十一章 (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端起小鱼雷就冲了上去,头盔上得强力探照灯,随着我的游动,灯光自然而然的照射到女人的**中,在幽暗的海水下,只见里面隐隐绰绰,也不知有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东西探了出来,是一只穿着潜水服的手,那只手正朝我打手势,示意我上前。 我估计张秃头是没什么问题,便跟着游到女人**处,探头一看,却发现就在女人肚腹下方的礁石处,竟然有一个地下通道。 那通道呈圆形,直径约有一米,此刻,张秃头正蜷缩在通道旁边,用单独配备的水下探照灯往水洞里打,显然正在探明情况。 胖子等人以及那三个德国人都围了过来,在我身后张望,但由于位置关系,估计他们也看不到什么东西。张秃头回过头,指了指那个水洞,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紧接着,便开始往水洞深处钻,很快就看不到人影。 我紧跟着挤进了女人的**间,冲胖子等人指了指水洞,便也跟着进去,很快,胖子紧跟其后,所有人都开始爬进了水洞里。 这条水洞也是礁石构造,但不知为何,洞壁十分光滑,我们穿上潜水服后,身材臃肿不少,潜水服基本是贴着洞壁划过,令人心惊胆战,生怕会有什么意外,但一路下去,我紧跟在张秃头后面,都比较顺畅,就在这时,张秃头突然停下了身体,手在地上摸索一阵,紧接着摸出了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起初我还没看清模样,但突然间,它就发出了亮光,一看之下我怔住了,因为那是一支水下探照灯,而且和我手中的一模一样。 由于是潜水作业,因此我们每个人所能携带的装备都十分有限,光源一共只有两个,一个是单独配备的水下探照灯,一个是连接着头盔的强力水下探灯,而此刻,张秃头却在这个水洞里,摸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水下探照灯。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想到了小龙女,除了她,没有别人。 难道她先前失踪,就是进入这条水洞之中了? 我觉得这个是最有可能的,但当时我和胖子首先下到海底,紧接着才是德国人,而在我和胖子往海底游的时候,德国美女并没有消失,换句话说,她根本没有时间进入这条水洞。 张秃头显然也觉得蹊跷,盯着探照灯看了看,便将视线移向前方,游动的速度加快了。我想也没想,紧随其后跟了上去,然而,很快我就发现,我们的路径有些不对劲,因为在往前游了一段距离后,路线开始往上延伸,形成了一个‘l’型,这种结构,只适合于水下密闭系统。 难道我们是进入一条排水口了? 很快,我便有了答案,因为在向上游了一段距离后,张秃头突然从水里消失了,紧接着,我的头也跟着探出了水面。 眼前的环境让我有些发懵,水面不远处,便是一条圆形的隧道,而且凹凸不平,布满了尖锐的棱角,隧道的直径甚至还不到一米,以我们穿着潜水服的情况,根本不可能进去。 其余的地方,全部是密封的礁石,也就是说,我们此时已经进入了礁岛的内部,而在那条隧道的入口处,赫然摆放了一堆装备,银灰色的潜水服,还有一罐氧气瓶。 很快,胖子也冒出了水面,由于空间的关系,水洞里的其他人根本无法探头,胖子看见那堆潜水服后,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将自己的潜水头盔摘下来,道:“憋死我了,那堆衣服是谁的?” 我也跟着将头盔摘下来,反问道:“你说呢?” 除了潜水服和氧气瓶,并没有留下其它的装备,而那套潜水服,也和我们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那么,这套潜水服的主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我有些弄不明白,德国美女为什么要单独行动,首先,她即便防着我们,也不必防着她自己的手下,但现实情况是,她连自己的手下都不管,而是直接单独行动了。 但随即,我又觉得不对头,因为那套潜水头盔也被留在了入口处,再加上张秃头在水洞里所捡到的探照灯,也就是说,德国美女手上已经没有光源了。 她如果真要有什么行动,怎么会扔下唯一的光源?难道说德国美女并不是自愿的,而是在进入这条水洞后,发生了什么危急的情况,使得她的探照灯遗失了,最后又不得不脱了潜水服? 猛的,我想起了那个畸形的大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觉得这个狭窄的水洞,怎么看怎么危险。张秃头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入口的位置,他打着探照灯往洞口照了一下,便道:“这个洞石往下的,看样子是人掏出来的,katharine小姐肯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从这里下去了。” 一边说,张秃头一边脱下潜水服,看样子也准备下那个洞口,他在脱潜水服时,我特意去观察他的手,希望能看出一点端倪,但他的手与正常人无异,根本没有我期待的长手指。 我回忆了一下四年前在西沙,闷油瓶假扮张教授时,似乎也没有长手指显露出来,中国的易容术博大精深,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想要看出些端倪,并不容易。 张秃头脱完潜水服后,便深深的吸气,最后他露出一副专业的模样,说道:“这里面有空气,而且质量不错,我估计这个陵墓的结构非常庞大,而且礁石本身有很多地质活动形成的气孔,气孔应该还连接着外界,所以这里的空气是流通的。” 胖子道:“听你的意思,这些礁石还连到海外面?那咱们还下什么水?当初直接从外面找出口不更省事儿。”张秃头一脸鄙夷的看着胖子,摇头道:“这你就不专业了,礁石里的气孔,大的有十几米,小的只有几厘米甚至几毫米,这个礁石墓穴,事实上只占了礁石带的极小一部分,你说的海上入口,没准在几千海里以外呢。” 我心知张秃头说的不错,但此时不是研究地质结构的时候,便打断他得话,道:“张教授,这堆潜水服应该就是katharine留下的,她现在手头上没有光源,之所以这样,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咱们先前看到的那个大头不是个善茬,还是先找人,否则katharine恐怕会有危险。” 这时,其他人也相继从狭窄的水口一个个冒出来,张秃头懂德文,在和那三个德国人进行一番交流,说明现在的情况后,便一致决定,先找到德国美女再说。 毕竟他们这支队伍是由德国美女带队,而具体目标,也只有德国美女清楚,如果小龙女出了什么事,就意味着他们这次的行动彻底失败了。 虽然德国美女的死活与我这边没什么关系,但这两次下来,我也无法无动于衷,况且虽然进入了礁岛内部,但这条水洞明显只是密闭系统的一部分,能不能通过它到达斗里还是个未知数,现如今,与德国美女的合作,非池要。 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纷纷脱了潜水服,将装备与氧气瓶堆在入口处。张秃头先前打头阵,此刻体力不济,因此有些气喘,便由胖子打头阵,我跟在后面,张秃头第三个,后面便依次是三个德国人,灰老鼠和同子垫后。 入口处只有大约两米的距离是直行的,接着便是一路向下,上面全是棱角尖锐的礁石,爬上去非得小心翼翼,一不留神就是一道口。 胖子在前面打头阵,一手打着探照灯,一手捏着匕首,大约往下爬了十多米之后,胖子突然停下了身形,由于我们距离靠的很近,他这突然一停,我整张脸差点都埋到他屁股上,顿时就怒了:“死胖子,前面又有什么鬼东西!下次要停的时候,能不能说一声。” 第二十二章 (上) 胖子非但不答话,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大屁股直往我脸上压,吓得我也跟着往后退,才退了两步,便听张秃头抱怨道:“小吴同志,你小心点,虽然屁股挺翘,但这大庭广众的,还是注意影响。|” 我气的要吐血,直接就骂道:“闭嘴你个老玻璃,再他妈废话,信不信小爷一个臭屁膈应死你!”那张秃头噎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我突然这么冲,一时不说话了。 这时,后面的灰老鼠问:“爷,出什么事了?”我心说出什么事了,我还不知道呢。但胖子虽然不靠谱,关键时刻也不会掉链子,我见他屁股一耸一耸,还有后退的架势,便顾不得询问,连忙跟后面的人打手势,压低声音道:“退,往后退。” 一边退,我一边压低头部,透过胖子手肘间的空隙往前张望,一看之下,顿时觉得不妙,因为我们前方的路,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而且那个东西个头还挺大,几乎将这个面积本来就不大的隧道塞满了,而且还在往我们的方向移动。 由于距离和光线的关系,我只能看到一团黑银朝我们推进,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十有**,就是之前那个像秃头禁婆一样的东西。 我听见胖子咽了声口水,紧接着,他一边退,一边架出了气枪,一看他这架势,我知道胖子要动武了,立刻也拔出气枪,将枪口从胖子的腋下伸出去,直直对着那团黑影。 胖子用脚蹬了蹬我的手臂,以示鼓励,紧接着,便听叭叭三声,如同空气爆裂的轻响声,胖子开枪了。我连忙跟着补了两枪,那团黑色的东西颤动了两下便不动了。 我们安静了片刻,也不见那玩意再有反应,我心说这次运气这么好,竟然这么轻易就解决了?我连忙推了推胖子的屁股,道:“去看看,那是什么玩意。” 胖子低骂一声,道:“急什么急,那东西还在动!”还在动?我看了看,大概是由于视角的原因,透过胖子的手肘,我所见到的那东西,已经安安静静了,但胖子既然会这么说,就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我没动,也跟着继续等。 但还没等安静几秒钟,就听胖子拐叫一声,猛的放了机枪。气压枪的声音不比子弹枪那么响,只有几声类似于气泡破裂的声音,紧接着,胖子吼道:“快跑!” 我惊了一下,从来没见过胖子这么紧张,身体反射性的后退一步,而这时,胖子虽然让我们快跑,他自己根本就没动,而是不断的放气压枪,仅仅片刻,那个原本安静的黑色物体就滚到了胖子跟前,紧接着,如同变形金刚似的,那个黑色的如同肉瘤一样的东西动了动,整个往外一翻,从里面露出一张十分狰狞的脸,几乎就贴在胖子的身前。| 紧接着,隧洞了响起了一种古怪的笑声,咯咯咯,像一个咽喉病人在干笑,听得人有种反胃的感觉。我几乎懵了,立刻举起气枪,对准那张畸形的大头就开始放枪,胖子不断往后退,但他后退的动作显然没有那个秃头禁婆快,几乎瞬间,那张畸形的脸就张开嘴,它的嘴里没有牙齿,而是无数像吸管虫一类的软体组织瞬间就咬到了胖子的肩头,而的气枪,却仿佛完全失效了一样。 武器免疫? 我头皮一炸,整个人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眼见胖子肥胖的身体在疼痛中不断扭动,整个脑海顿时就乱了,想也没想,舞着匕首将手往前探,希望能在那秃头禁婆身上插几刀,然而没等我挥动匕首,我却感觉自己的双脚突然被人一扯。 那拉扯的力道极大,原本我们都是跪趴的姿势,被身后那双手一扯,我整个人直接就扑倒在地,肚子撞上了底部尖锐的礁石,痛得我差点反胃。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感觉自己身上突然一重,有人压到了我上面,混乱就,我抬头一看,顿时气的想骂娘,只见压在我身上的,正是张秃头,他直接将我当成地毯,叠汉堡包一样趴在我身上,顺着我往上爬。 片刻间,他就爬到了与我齐平的位置,紧接着,他突然拔出匕首,猛的向我刺过来! 这变故来的太快,我几乎反应不过来,在匕首下落的一瞬间,我只看到了一阵寒芒闪过。 他居然要杀我! 此时,我无法想太多,这么快的变故,再加上张秃头整个压在我身上,狭窄的隧洞,让我完全处于一个等死的状态,而耳边,胖子已经忍不住惨叫,听在耳里十分骇人。 我心里担忧胖子的安危,一时到忘了自己的性命,由于整个人被张秃子压得无法动弹,急火攻心间,张口就朝着张秃子握匕首的手咬下去,虽然这招有点娘们儿,但生死关头,我怎么也得弄他一块肉当‘口含’。 谁知我一口咬下去后,张秃子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预料中的匕首也没往我身上捅,他匕首一转,反而直接在自己手掌中一划而过,顿时,鲜血沿着手掌流出来,还滴滴滴滴落到我脸上。 紧接着,张秃子手一摆,搭在胖子肩头,嘴里猛喝一声:“退下!”也不知是什么神奇的力量,含住胖子肩头那个东西,突然像是遇到天地一样,嗖的一下后退,很快就退入了前方的黑暗中。 这一幕我太熟悉了,看着张秃子血淋淋的手掌,我整个人都懵了,片刻后,只觉得心头火气,又是恼怒又是高兴,也说不上什么滋味,有些欠揍的感觉。 胖子转过头,嘴里嘶嘶抽气,捂着肩头,看了看张秃子,又看了看我,最后神情纠结道:“小哥啊,您就算要演戏,也别演的太逼真了,我说……您再不挪挪位置,天真无邪同志就压被你压成粽子了。” 张秃子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爬下去,道:“刚才那个是镇水尸,小心。”他没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否认,胖子那句小哥,直接被他忽略过去了,甚至连神色都没有变。 我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德国人,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 他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如果之前是因为德国美女在场,那么现在,那三个德国人根本不会中文,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事情到这份上,他还想隐瞒?承认自己的身份有那么难吗? 以我对闷油瓶的了解,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他就不会在演下去,然而这次,他似乎没有承认自己身份的打算。胖子与我对望一样,显然对于‘张秃头’故意岔开话题一事同样不解,但胖子这人很看得开,张秃头说完,他打了个哈哈,没再说其它的,只当先前那一幕是做梦,转而问道:“我说张教授,听你的意思,那玩意是锁尸柱上的镇水尸变的?” ‘张秃头’摆了摆手,手上血淋淋的,我心说要演戏也别这么敬业,便掏出潜水袋里的止血药,给张秃头做了个简易包扎,张秃头一边连连感谢,一边摇头道:“不错,但不全是。那东西应该是还没被绑上去之前就产生了尸变,直接沉入了水里,粽子在水里虽然不能动,但也死不了。” 我心里暗笑,心说一个海生物研究教授,什么时候连粽子的变化都开始研究了?但他既然不愿意承认身份,我也不强人所难了,于是对他说,麻烦张教授说详细些,让我们这业余人员长长见识。 张秃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气的解释道:“尸体的变化千奇百怪,这里头学问很大,我也不是专业的,有机会你们可以请教别人。” 胖子也将自己肩头的伤包扎好了,他道:“得了得了,别在这儿叙旧,你们演的不累,胖爷我看的累,这么小一个地方,也不嫌憋屈。”说完,胖子看向张秃头,道:“小哥……不是、张教授,咱们还要不要往前走,那东西已经被吓跑了?” 他想了想,道:“继续走吧,katharine也是走这条路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以‘张秃头’的实力,应该不需要借助德国美女什么,如果非要借力的话,恐怕他是借助了德国美女背后的势力。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闷油瓶当初所说的解决一切,是与德国势力合作? 确实,闷油瓶很厉害,但他毕竟是一个人,一个人再想毁灭一个庞大的体系时,是需要很多辅助的力量,难道这就是‘张教授’隐藏身份的目的? 我没吭声,既然‘张教授’发话了,我和胖子自然没什么意见,但胖子肩膀上受伤挺厉害,肩头的肉都血淋淋的,我便让胖子挺胸收腹,随后贴着他的背往上爬,和他换了个姿势,变成我走第一个。 随后我说了声继续往前,最后面,传来灰老鼠和同子的响应声,那三个德国人大概一头雾水,由于空间关系,虽然知道前面发生了变故,但具体什么事情,他们可能根本无法看见,此刻正用德语不停发问,‘张秃头’则用德语耐心的解释。 胖子捅了捅我的腰,语重心长的说道:“天真啊,你说绕了一大圈,咱三兄弟还是在一起了。”我呸了一声,一边注意着前方的动静,一边道:“这话怎么说这么别扭,什么咱三的,你后面那个秃头小爷不认识。” 张秃子说话的声音顿了顿,喉咙里重重咳嗽一声,对秃子一词表示不满,胖子啧了一声,刚想开口,我突然发现,前方到头了。 第二十二章 (下) 灯光的尽头,是一片黑乎乎的的礁石壁,我愣了一下,还以为已经到了尽头,但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这是一条密闭系统的排水道,按理说,一定连通的斗里的某一个位置,不可能这么中断。 我继续向前爬了一段距离,随着灯光的拉近扩大,很快我便发现,并不是通道中断,而是又原本的直线,变成了一个t字型的通道,左右两边,各露出一个洞口。 我先看了看右面,这个洞口较小,恐怕只有婴儿能钻进去,而且看构造,里面更加凹凸不平,大大小小的棱角,如同野兽的牙齿,不规则的交错者。 而左手边的通道则更大一些,有明显的人工加工的痕迹。胖子在后面推了我一下,问怎么回事,我道:“有岔口,跟着我走。” 胖子显然很怀疑我的判断力,他探出头左右看了看,转身问‘张秃头’,道:“我说张教授,小吴同志的判断靠谱不?”我火了,不等‘张秃头’答话,便道:“甭管靠不靠谱。反正这个洞,咱们谁也别想钻进去,除非你变成一只穿山甲。” 胖子脸色一变,道:“别跟我提穿山甲,胖爷我看到穿山甲心里就添堵。”我看胖子脸色当真不好,也知道是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当即也不说话了,率先钻进了左手边的通道,才一进去,我就愣住了,因为这条通道并不长,一走进去,就能看到头,而尽头处,是一道铁栏。 那是个正方形的铁栏,长宽约有半米左右,刚好能容一人钻过,不过按照胖子那身材,恐怕就有点悬。 此刻,那个铁栏正中央的位置破了个大洞,看铁杆弯曲的形状,像是被什么大力气的生物给生生扭断的,一看那断口,我就觉得不妙,心说这前面,莫非还有更凶险的东西? 德国小龙女,是不是钻进去了? 我犹豫期间,胖子气也消了,他探头看了看那个铁栏栅,突然道:“天真,你说这个铁栏建在这里,是为了防止什么东西进去,还是防止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 胖子的话让我一愣。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如果这真是个密闭系统的通气口,那么修建这个铁栏杆,根本是多此一举,因为在海底修建墓穴,很难被盗掘,因此只要做好密闭系统,基本就可以刷掉一大批盗墓贼。| 即便墓主人如汪藏海之流,小心翼翼,那么也必定是会在墓室里安装机关,或者放一些离奇的东西,而是不在排水口就搞一些古怪的东西。 我想到之前那个‘秃头禁婆’,便对胖子说道:“没准刚才那个东西,就是从里面出来的。”说话间,我转头去看那个铁栏栅的断裂处,一看就发现了不同寻常。 这确实是被某种巨力弄断的,但奇怪的是,断口呈现出了整齐的放射性状态,不像是什么生物弄出来的,如果非要形容,倒不如说是炸药炸出来的缺口。 我闻了闻,空气中并没有炸药的味道,况且这么密闭的空间,敢在这里用炸药,除非那个人找死。 就在这时,张秃头探头看了看,便断定道:“是高强度钢筋绞。” 精钢绞? 这个东西,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很陌生,但对于我来说,却并不少见,那是一种建筑工地上可以见到的物品,属于体积小,但造价比较昂贵的钢筋扭曲设备,形状很像扳手,但它的原理,是利用中央的活动铁球,以杠杆借力的方法,使用不大的力气,便可以将钢筋扭弯曲,甚至是掐断。 拧弯并不难,但掐断却要很费一翻功夫。 我仔细一看,发现断口处,果然有切割的痕迹,顿时就喜上心头,因为我记得很清楚,德国美女并没有准备精钢绞这些东西,而精钢绞又是现代工具,也就是说,这个开口,不仅是人为弄出来的,而且还是被最近的一批人开凿出来的。 而最近下到这个斗的,只有两批人,一个人二叔,一个就是老雷。 根据李招四交待,他们当时的入口,并没有这么深,也就是说,这个洞口不可能是二叔开的,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老雷一行人。 我精神大振,举着探照灯朝铁栏杆后面照了一圈,发现后面是个比较大的空间,但灯光探不到底,也看不出具体环境,见没什么危险,我便缩着身体往前钻。 这个铁栏栅,本来就只有半米的长宽,再加上只是中间开了个洞口,要钻进去十分不容易,我收胸收腹,半天才爬过去,转头去看,发现胖子直接被挡在了后面,盯着铁栏栅,一脸见鬼的表情。 我也有些犯难,便鼓励胖子先试一试,胖子被我教唆后,便将头往里探,使劲往前挤,但没挤多久,胖子便被卡主了,他不断的收胸,跟一条泥鳅似的往前蹭,最后憋的满脸通红。 我道:“不行,要不你让其它人进来,你在这里等着,充当我们的后援。” 胖子骂道:“***,现在说有个鸟用,胖爷已经被卡住了。”我一看,只见铁栏的断裂处,都已经陷进了胖子的肉里,将肉挤成一块一块,卡在那里,根本是前后无路。 就在这时,‘张秃头’摇了摇头,整个人坐到了胖子的腰上,紧接着他伸出双手,拽着其中一个铁栏,开始使劲的往外拉,那根铁栏卡在这里,估计也有千百年了,本就腐朽不少,‘张秃头’一使力,便被生生掰弯,紧接着如法炮制,很快就将洞口扩展,胖子这才一耸一耸的通过。 胖子一边赌咒发誓要减肥,一边说道:“小哥……啊不是……张教授!要不您在前面开路得了。”他指了指我,道:“这小子你又不是不了解,纯粹是个坑人的货。” 我刚想反驳,就见‘张秃头’神情严肃,摇了摇头,道:“找人要紧。”我看他惜字如金的严肃表情,直接翻了个白眼,心道:装啊,继续装啊,装不下去了吧? 闷油瓶估计也懒得装了,顶着张秃头的脸,恢复了面瘫样,打着探灯观察周围的环境。 那三个德国人心里没底,再加上看了‘张教授’大显神威的模样,一时间将‘张教授’当成了主心骨,纷纷靠在‘张秃头周围,把他当祖宗似的。 灰老鼠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四周黑洞洞的环境,问道:“爷,咱们这是不是进了斗里了?”听他的声音,倒是兴奋多余害怕,跟我当年第一次下斗时差不多。 我头也没回,道:“应该是。” 他接着又问:“上哪儿找二爷去?” 我想了想,道:“先别提二爷的事,探探这个地方,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这个地方,十有**是老雷等人来过,如果能循着线索与他们汇合,那我们接下来救二叔会更有胜算。 李招四曾经说过,这个斗分为很多单独的密闭系统,根据我的猜想,大概就是将墓穴单独弄成了很多隔间,一旦某个地方被破坏,那个地方的机关便会启动,封锁它与其它墓室的联系。 然而这种设计,不仅需要极其广阔的面积,而且还需要完成很多大型的排水系统,这样一来,势必会有很多排水渠道,二叔当初,或许就是通过其中一条排水渠道而进入墓室的。 但那个渠道,究竟墓室的哪个范围,我们却不得而知,如果没有大量的人手,单独摸便这里的每一个墓室,那是件极其危险的事。 比起失踪的德国美女,我更在意的是闷油瓶的目的以及二叔的安全,除此之外,其余的事情,我已经完全抛诸脑后,这些年,失去的东西已经太多,我已经没有资格再丢失了。 灰老鼠立刻点了点头,打起探照灯开始巡视起来。我们一行人手里舞着探照灯,将灯光打向不同的方位。我眼前所见的,是一个高约三米左右的洞窟,而且洞窟明显是天然形成的,这应该就是‘张教授’所说的礁石山脉的气孔。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这一带的礁石,应该有很多大型的气孔,当初建造岛斗的人,一定是在这些气孔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改造,否则,单凭古代人民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无法在海底修建出一座庞大的墓穴。 这个墓穴的顶部凹凸不平,有些凹进去的地方很深,黑洞洞的看不到底,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瓜子庙的藏尸地,总觉得那些黑漆漆的洞口里,会不会藏着尸蟞一类的东西。 但我们越往前走,周围礁石的形状越古怪,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头顶上有一些凹进去的天然洞口,那么到后来,大约前行十多米后,我们四面八方,甚至脚底下,都出现了那些孔动。 我转头,忍不住看向左后方的‘张教授’,用目光询问他,他摇了摇头,道:“是天然气孔。”他话一说完,突然顿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凛冽起来。 这种眼神我十分熟悉,是独属于闷油瓶的眼神,一般只有在遇到危险时,那双淡漠的眼睛才会突然紧收,变得像剑一样锋利。 第二十三章 (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转头,这时,我突然发现,在我前方的不远处,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我立刻将电光打了过去,发现那是一个潜水打捞袋。 由于很多装备不能见水,因此潜水打捞袋就相当于我们的防水装备包,但此刻,它却孤零零的被放在一处,但从它黑色的质地可以看出,这个潜水打捞袋,并不属于我们这支队伍,也就是说,它也不属于德国美女。 我几乎立刻就能肯定,这支潜水打捞袋,是老雷那支队伍留下的! 但是,它怎么会被放弃在这里? 身处于海下,任何一样装备都是极其重要的,如果不是到了危急关头,没有人会随手将装备扔下。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隐约觉得,这个潜水打捞袋的主人,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我提醒众人一句小心,便率先走到那个打捞袋旁边,用匕首拨弄了一下,发现里面还保留着一些东西,我数了数,有压缩食物、止血绷带、还有一些照明工具,但就是没有武器。 就在这时,同子突然道:“这里有很多弹痕。”他正靠在洞窟的左方,用手摸索着礁石壁,顺着他的灯光看去,可以看到漆黑的礁石壁上,有一道道如同流星划过的痕迹,由于也是黑色,与礁石本身几乎融为一体,如果不细看,还真难以发现。 灰老鼠道:“这里发生过枪战。” “废话。”胖子道:“问题是,这些枪都是朝着石壁打的,而且你们看,这周围没有血。”胖子的话提醒了我,我们一行人立刻分散,寻找有没有血迹留下,但奇怪的事,洞窟里十分干净,甚至干净的有些过分。 一个人如果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放枪,那么他枪口所指的对象,只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同类,比如人类,另一个,就可能是某些危险的生物。 但不管是哪一个,通过这些弹痕密集的发射不难看出,当时的战况很激烈,甭管对方是人还是某些生物,总该留下些血迹甚至尸体吧? 但我们眼前,除了这支打捞袋,便什么也没有。 顺着弹痕的发散方向,我们一行人四散分开,保留统一的位置,逐渐向前推进,很快,我就发现前面没路了。 在我们眼前,是一面密封的礁石壁,完全没有道路。 不,确切来说,或许有一些通道,但都是不足半米的气孔,也不知是天然的还是人为的,这么小的气孔,别说胖子,恐怕这里身材最瘦的灰老鼠都钻不过去。| 德国人面面相觑,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最后其中一个德国人走到我跟前,对我说了一串德文,‘张秃头’翻译道:“他认为我们走错路了,应该回到之前那个分岔口。” 之前的分岔口?就是那个只有王八能钻的洞? 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看着德国人认认真真的表情,深切觉得,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眼皮都没抬,对‘张秃头’道:“告诉他们,如果想就此分道扬镳,没有任何问题。” 张秃头说了一串德文,那个德国人神色便不善了,又对着张秃头说了一连串,片刻后,张秃头摇头道:“他说你们的装备要留下。”他指了指我们一行人腰间的打捞袋,那里面装的是小型火器与食物医院,是海底活命的东西,没有这些,我们只能乖乖穿着潜水服回家。 胖子怒了,骂道:“他娘的,这小子想找死是不是?”事实上,我们的所有装备,确实都是由德国美女提供的,这些德国人又对我们防备很深,如今要散伙,自然想拿回自己的装备。 那个德国人看出我们脸色不好,又对着‘张秃头’说了一串德文,‘张秃头’翻译道:“他说,所有的东西都留下,但潜水装备归你们,你们可以回到船上。” 灰老鼠和同子十分机警,一见这情况,知道闹僵了,立刻一左一右退到我身后,手按着打捞袋,一幅随时可以开火的架势。 事实上,我们人手有限,在这种情况下打内战消耗人力,是件很不明智的决定,况且这帮德国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但比较与我们没有生死大怨,犯不着在这海底火拼。 三个德国人立刻紧张起来,纷纷将手摸向腰间的打捞袋,但他们明显也不想开火,因此没有直接掏枪,只是警戒的看着我们,随后其中一个人朝‘张秃头’丢了个眼色,示意他也别傻站着。 我暗自好笑,心说这位影帝可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这时候向他求援,不是傻蛋是什么? 谁知就在这时,‘张教授’后退一步,慢悠悠的站在了德国人的队伍中,对我们道:“小吴同志,大家都是好伙伴,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伤和气,我看你们还是回船上,这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我虽然是文化人,但枪法还是不错的。” 我愣住了,不仅我,连胖子都骂了句粗口,直接吼道:“小哥,你什么意思?” ‘张秃头’没有对那句小哥表态,既不承认也不否定,用很欠揍的表情耸了耸肩,道:“没有什么意思。”一边说,他一边从打捞袋里摸出了手枪,随着他得动作,两房人马几乎同时掏枪上膛,黑洞洞的枪口互相指着。 我说不上来此刻心中的感觉,只有一种被背叛的愤怒,但片刻后,我便压下心中的情绪,看着‘张秃头’道:“小哥,我不知道你这次来有什么目的,我不插手,也绝对不会阻碍你什么,我是来救人的。” 闷油瓶是个好兄弟,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他,但这不能成为他阻止我的理由。 我说完,张秃头连神情都没有变一下,只摇了摇头,道:“蟑螂说没有妨碍人类,事实上,它光是在地板上爬来爬去,就已经很碍眼了。” 胖子呛了一下,揪着我的脸皮,怪叫道:“蟑螂?我说小哥,就算天真同志不争气,也不至于和蟑螂列为同一个等级吧?”顿了顿,胖子缓和了口气说道:“小哥,咱们这么多年过来,什么风风雨雨没经历过,您这次究竟怎么想的,也给我们个明确说法,兄弟是并肩作战的,不是互相捅枪子的。” 德国人显然听不懂我们的对话,见我们说了半天,便去催促张秃头,张秃头没吭声,看着胖子,不知是对胖子的话有所感悟,还是在想什么。 我任由胖子揪着脸皮,目光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片刻后,‘张秃头’将枪口往上一抬,指着我额头的位置,道:“不要再说废话了,把东西放下。” 我脑海里轰鸣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神智都混沌了,我看着张秃头,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闷油瓶,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一天,他会拿枪指着我们。 闷油瓶是什么手段,我狠清楚,如果他真的想抹杀一个人,那太容易了,甚至这个洞窟里所有的人加起来,都不可能反抗。 我感觉喉咙有些发干,问胖子:“他是张起灵吗?” 胖子砸了砸嘴,道:“之前觉得是,现在我估计,应该是小哥的亲戚吧,你说小哥怎么有这么欠揍的亲戚。”我冷笑了一声,道:“看样子他是不准备放过我们了,胖子,你怎么看?” 胖子想了想,神情有些纠结,道:“胖爷我很想反抗,但天真同志,我觉得反抗‘张教授’很不现实,要不这样,咱们跟着德国人走,干脆别分家了。” 我直接骂了句怂货,但事实上,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张教授’已经表明态度了,即便我知道他不会真的下杀手,但以他拿枪的态度我就可以明白,他并不想我们跟上去,两年前,我送他去长白山时,闷油瓶曾经说过,只要是在一百米以内,就有把握打晕我,换句话说,现在我们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他的菜。 我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收枪,说道:“张教授,请你转告三位国际友人,我们愿意跟他们一起行动,并且听从指挥。”张秃头皱了皱眉,目光突然很凌厉的瞪了我一眼,似乎很想拿鞭子抽我一样。 我不知道‘张秃头’这样阻止我,究竟是何用意,但现在我明显已经惹毛他了,接下来,还是规矩一点比较好。 很快,张秃头跟三个德国人进行了一番交流,便转头,淡淡道:“跟上吧,不过你们的枪支要没收。”我表示没问题,正准备招呼众人卸下枪支,灰老鼠突然惊呼一声,道:“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不见了?丢钱了? 他这一声惊呼,将我们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顺着灰老鼠的目光看过去,我心里猛的惊了一下:地上那个被放弃的打捞袋,不知何时,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事实上,我们对持的时间并不长,但就在这并不长的时间里,却有什么东西,将那个打捞袋弄走了。 我几乎立刻就将目光看向了‘张秃头’,习惯性的听从他得意见,我俩目光交汇间,他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道。 难道连‘张教授’都没有察觉? 我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周围密闭的气孔,这里的布局一目了然,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如果说真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在我们对持间将打捞袋弄走的话,那么那个东西,最有可能隐藏在这些气孔中。 就在这时,张秃头的目光突然向上一望,紧紧盯住了其中一个较大的气孔,那个气孔就在我头顶上方,我立刻知道不好,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能引起‘张教授’兴趣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我几乎是立刻拔腿就往张秃头的方向跑,而就在这时,张秃头也同时向我奔过来,他肥胖的身体一扭,大掌在我肩头一个借力,整个人腾空而起,手臂快速的伸进了那个气孔里,似乎拉扯出了什么东西,狠狠向下一抛。 那闷油瓶也不知是怎么易容的,连体重都真真实实的增加了,他一掌压下来,我双膝一软,直接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就在这时,一个东西从我头顶上方飞过,落在了我眼前不远处,我一看,顿时浑身恶寒,那是一只人的断手,已经只剩下骨头,上面还零零星星挂着鲜红的肉渣。 我这几年看过的恶心事物不少,但不知为何,看到这只手臂时,我不由自主感觉一阵强烈的反胃,几乎要吐出来。 第二十三章 (下) 胖子怪叫一声,道:“小哥的手断了!”片刻间,张秃头已经落到了地面上,他神情有些狼狈,就地打了个滚,避开了地上那只断手。| 洞里的人顿时就不淡定了,那几个德国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洞顶,同子和灰老鼠紧张的与我背靠背,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洞窟。 胖子反应过来,那不是‘张秃头’的断手,愣了愣,盯着上面,问道:“什么东西?”闷油瓶摇了摇头,没答话,神情有些严峻。 胖子比了比枪,将枪口朝着上面的气孔,似乎打算放一枪,我连忙按住他的手,道:“别逞能。”就在这时,从那个飞出断手的气孔里,传来了一种咯吱咯吱的怪叫声。 声音十分像老鼠。 胖子说不会吧,这海底下难不成还有耗子? ‘张秃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瞪了他一眼,示意胖子别开口,紧接着,他又故技重施,手腕一翻,撑着离他最近的德国人肩膀,整个人右跃了起来,右手奇快的探进了洞里,片刻间,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掉了出来,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我一看,正是那个消失的打捞袋。 之前我虽然为了权宜之计,准备跟着德国人走回头路。但事实上,这么做的原因,更大一部分是出于闷油瓶,我对他是绝对相信,即便他现在指着一个悬崖说:跳下去,我保证你不会死,恐怕我犹豫一下,也会跳下去试一试,但这次的事情,让我觉得很不安。 先是小龙女离奇失踪,将潜水装备脱在了洞穴的入口处,也就是说,德国美女并没有走回头路,而我们眼前的路已经到了尽头,除了这些王八才能钻的孔以外,我实在想不出德国美女究竟去了哪里。 下意识的,我看向那条血淋淋的手臂,看骨骼的大小,那应该是属于男人的手臂,很显然,老雷当初的人在这里遭遇过袭击,而袭击他们的,很可能就是气孔里的东西。 随着闷油瓶单手探洞的动作,气孔里的声音安静了下去,但我们谁也不确定那究竟是什么,那玩意有没有走,但光看这条血淋淋的断手都知道,那必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玩意。 这条断手的主人,恐怕已经被啃的差不多了。 而德国美女进入这个洞口后,根本就没有走回头路,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两个可能了,一是她找到了其它通道,二是她也跟这条手臂的主人一样,被分尸了拖进那些气孔里了。 灰老鼠虽然机警,但毕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目光盯着四面八方的气孔,声音有些发虚,问我:“吴哥,咱们还要不要跟他们走。”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德国人,但我转头去看德国人,他们的脸色都变了,看着那只断掌,显然想到了其它,我略一思索便揣摩出了他们的想法,照这个情况,估计他们也觉得德国美女凶多吉少了。 但我不这么认为,小龙女虽然还有些天真范儿,但她并不是什么信女,我至今不知道,她当初究竟是怎么从雅布达的十八层地狱出来的,由此可见,这个女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况且这里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我觉得她死在这里的可能性比较小。 我没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看三个德国人以闷油瓶马首是瞻,压低声音说了一串德文,闷油瓶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紧接着指向上方,显然那里面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走。 我看着闷油瓶顶着张秃头那张脸,恨不得将他的脸皮撕下来,放在地上狠狠踩几脚。我不知道闷油瓶怎么想的,他这人一向不会顾虑别人的感受,天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非得假扮张秃子,并且事情发展到这种漏洞百出的时刻,居然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 胖子见此,捅了捅我的腰,压低声音道:“小哥的为人别人不知道,胖爷我还不知道,这事儿有蹊跷,但小哥肯定没有恶意,咱们静观其变。” 闷油瓶显然是听到了胖子的话,微微抬了下眼皮,紧接着,又将目光看向头顶那些气孔。 我存心想让闷油瓶听见,便也对胖子道:“你当小爷我是白痴吗?我只是怕他一个人冒险,现在不时兴孤胆英雄了,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儿,死在你面前,胖子,你过得去吗?” 胖子看了‘张秃头’一眼,正经道:“那到不会,我会给他立个牌坊,天天三柱高香,都是兄弟,谁也不能亏待谁不是。” 闷油瓶皱了皱眉,也不知有没有听懂我想表达的意思,他现在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那我也不勉强,张教授就张教授吧,反正研究挖坟和研究海底地质结构,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要他能把我的话听进去,别再一幅你敢跟过来就绝交动枪的架势,我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我和胖子说话间,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而且这一次,数量明显增多了,除了最初那个气孔,其余的气孔里,也传出了相同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像有老鼠一类的东西在爬动。 但打死我也不信,在百米深的海底会出现老鼠,然而就在我们所有人戒备举枪关头,有一个东西突然从气孔里探出来了脑袋,我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说妈呀,我了个上帝,老鼠真的奇迹降临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比这更不靠谱的事情?难道这些老鼠,进化出水腮了? 探出头那只老鼠,个头极大,只有一个脑袋露出来,足足有成人两个拳头大小,长的乌黑发亮,两只眼睛圆滚滚的,由于就在我头顶的气孔处,因此一下子就与我对视了,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一种凶残的气息,那两颗黄豆大的眼睛里,露出的目光,却仿佛是要把我剥皮拆骨一样。 我一惊之后,瞬间反应过来,心说小爷这几年可不是吃素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个海耗子还敢来这儿叫板?想也没想,由于距离很近,再加上目标极大,我几乎连瞄准都不用,枪一抬,直接就砰的一声响,那海耗子连支应一声都来不及,啪的掉到了地上,它一落地,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这只耗子,身上竟然长了密密麻麻,如同蛇一样的鳞片。 如果非要形容,倒不如说它更像一只长了耗子头的蜥蜴。 灰老鼠也愣住了,用脚拨弄了一下,道:“这长的……也太给老鼠丢脸了。” 胖子琢磨道:“别是杂交的吧。” 我直接踹了胖子一脚,恨铁不成钢,道:“这是海蜥蜴!在鲨鱼身上都能咬下一口肉,再他妈耗下去,你就得跟它们杂交了!”说话间,‘张秃头’嘴里突然啧了一声,似乎很受不了我们,他极其快速的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都往来时的路口退。 但他手势才起了个头,一切都已经晚了,从那些气孔,开始有大大小小的海蜥蜴钻出来,它们不是耗子,却比耗子更可怕,几乎是片刻间,我们探照灯所能照射到的范围内,都不满了大大小小的海蜥蜴,或许是由于四只带脚蹼的关系,它们行动比较笨,但数量众多,而且齿爪锋利,一旦近身,真是防不胜防。 ‘张秃头’脸色很难看,倒退的手势一改,往前一挥,低吼道:“打!”紧接着,他手里的枪就响了,他的枪一响,所有人都跟着扫射,但我们手里都是小口径的枪支,连发能力不强,总能被一些海蜥蜴钻空子,特别是从头顶气孔里钻出来的,有些就跟没长脑子一样,直接从上面掉下来,根本不怕摔死,直接就砸到人的身上。 我总算知道那些四面八方杂乱的弹痕究竟是怎么来的了,没过多久,我们几乎每个人都被咬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不带伤的,胖子本来肩头就被镇水尸咬了一口,如此一来更是吃力,心急之下,用屁股将他一顶,把人挤到了中间,吼道:“你只管上面,减肥减的差不多了,再被啃几下就没肉了。” 胖子感动的就差没流泪,一边开枪一边道:“胖爷我果然没白疼你,不过这么下去不行,咱们不是开子弹加工厂的,小哥,你给拿个主意。”胖子说最后一句话时,看向了‘张秃头’。 ‘张秃头’身上也被啃了好几次,此刻他正速度奇快的将其中一个德国人身上的海蜥蜴拔下来,闻言既不承认也不辩驳,狠狠将海蜥蜴一甩,速度极快的说道:“数量太多,跑。” 跑? 我看了看四周,只觉得入眼全是密密麻麻的蜥蜴,这该往哪儿跑?难道往来时的那个隧洞?那地方,只可容一人攀爬通过,再里面行动十分缓慢,我们如果此刻退到那里去,岂不是羊入虎口,白白等着蜥蜴来用餐? 我心说,闷油瓶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啊?怎么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难道扮成张秃子后,智商也跟着下降了 别说我,连同子都看不下去,满脸是血的一边开枪,一边不客气的嘲讽道:“张教授,咱们是往天上跑,还是往地上跑?” 同子两人不知道我们与‘张秃头’之间的纠葛,因此开口就不怎么客气,胖子反而为‘张教授’打抱不平了,道:“你小孩子懂个屁,张教授让咱们往东咱么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再他妈废话,全都得完蛋。” 第二十四章 (上) 谁知闷油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边开枪,目光一边看向上方,道:“上面。|”混乱中,我抬头往上看,只看得到一片黑暗。 这个洞窟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顶部也是凹凸不平,闷油瓶眼光所示意的地方,是傍着石壁凹进去的一块黑暗处,由于光线的直线传播性,那块地方在我们眼里,也是隐隐绰绰。 但我却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因为周围所有的气孔,几乎都有海蜥蜴涌出来,唯独那块黑暗地,却什么也没有。 我心说,那里没有海蜥蜴冒出来,或许是因为那边没有气孔,连气孔都没有,爬上去不照样等死?‘张秃头’说完,也不管我们有没有意见,一边开枪一边退,很快就退到了石壁边缘,从这里涌出来的海蜥蜴更多,但往上三米左右,这些东西便消失了。 我看了看闷油瓶之前割伤的左手,那里的绷带上还沾着鲜血,但这些东西毫不避讳,看来闷油瓶的血,果然只对虫子和粽子有用。 我们后退的位置,几乎等于冲进了海蜥蜴群里,一时间浑身作痛,就在这时,‘张秃头’却更不怕痛一样,扒着那些气孔,身形灵巧的往上翻,几个倒回钩之后,身体便没入了顶部的黑暗中,再也看不见。 我此刻已经无暇去管他,海蜥蜴数量太多,哪怕我停顿一下,都有可能被咬死,所有人都盯住了那块黑暗处,虽然不明白那里究竟有什么,但显然,那地方没有海蜥蜴。 我们一边哀嚎,一边想往上爬,但石壁很滑,而且从石壁的气孔中不断有海蜥蜴涌出来,因此很难下手,就在这时,一根潜水绳直直垂到了我们头上,所有人一怔,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不用说,这绳子是闷油瓶放下来的。 胖子被咬的不轻,我担心他,便立刻推了他一把,一边开枪,一边吼道:“快上去。”这种时候,也没有谦让的功夫,胖子立刻就去抓那条绳子,谁知有人动作比他还快,另外两个德国人先抓住了绳子,紧接着,那条绳子似乎感觉到重量一样,开始往上拉,第三个德国人也跟着去分一杯羹,但他一抓绳子,三个人或许是太重,绳子顿时下滑了一段距离。 我急的直想把这帮人宰了,闷油瓶即便力量再大,但他现在是处于顶部,施力起来十分困难,同时拉两个人已经很勉强了。 胖子怒了,直接将最后一个德国人踩在地上,这种生死关头,也顾不得掩饰本性了,直接在那德国人胸口很踹两脚,骂了他祖宗十八代。 这时,闷油瓶已经将另外两个德国人拉入了黑暗中。 胖子没有太多时间骂娘,因为涌出来的海蜥蜴已经越来越多了,但很快我便察觉到不对劲,这么多得海蜥蜴,密密麻麻,几乎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 按理说,我们几人,早该被啃成骨头了,但随着我的观察却发现,大部分海蜥蜴,事实上是不攻击我们的,它们都在往外跑,有些从一个气孔里钻出来,又如同夹着尾巴的狗,慌不择路闯进另一个气孔,只有我们周围的小部分,在发现我们之后,才上来攻击。 这一幕不像我们遇险,到更像是海蜥蜴遇到了什么天敌一样。 此刻,我也没工夫想太多,因为即便只是少部分海蜥蜴在攻击我们,但那数量已经很可观了。同子几乎已经浑身浴血,灰老鼠身手略逊一筹,浑身都是鲜血点子,仿佛随时会死一样,我心里紧紧绷成一条线,有些发慌。 这伙计,我不是带着他们来送死的,更不是让他们来当炮灰的,只要我活着,就不能让他们先死! 我忍不住吼了一声,将两人挡在身后,喝道:“下一个你们上,谁敢争,直接打死,算我的。”同子惊了一下,叫道:“爷……”他似乎还要说什么话,但绳子又放下来了,如今的情况争分夺秒,容不得半天迟疑,胖子直接踹了同子一脚,道:“爷什么爷,快上,别被这德国佬抢先!” 那个德国人又要去抢,一停止开枪,背上就爬了四五只海蜥蜴,他疼得嗷嗷直叫,嘴里也不知在说什么,但拽着绳子,死也不肯放手,这时,绳子动了一下,似乎要开始拉了,我心里惊了一下,道:“同子,快上。” 同子一咬牙,手拽着绳子,一边朝下面放枪,一边和德国人一起,缓缓被拉入了黑暗中。 底下只剩下胖子、我以及灰老鼠,此刻四面八方都是海蜥蜴,全部向我们涌过来,身体各处地方,无一不是火辣辣的痛着,我额头上也被咬了,血都迷住了眼睛,眼前都是朦朦胧胧的,也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此刻,我们谁也护不了谁了,三人只能背靠背贴在一起,就在这时,我耳里突然听到咔嚓一下,紧接着,我发现自己放出的,全部是空枪了。 玩了!没子弹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在从悬崖上往下掉一样,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洞窟里枪声激烈,再加上是背靠背,因此谁也没有发现这个情况,我摸了摸打捞袋,里面还剩一把水下气枪,但这东西在水里可以打死人,但在陆地上,却不足以致死。 就在这时,绳子第三次被放下来,胖子吼道:“天真,你们先上。” 我没理他,装作继续开枪的样子,就是不开口。 绳子停顿了三秒左右,胖子知道我的心思,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去拽绳子,很快,灰老鼠和胖子也被拉到了半空中,这时,胖子突然吼道:“祖宗唉,开枪啊!” 就在我空匣这片刻,我身上几乎已经挂满了海蜥蜴,我用匕首去扎,冲胖子吼道:“没子弹,扔一把下来!”胖子似乎骂了句什么,但不知为何,我听不太清楚,总觉得周围的声音离的有些遥远。 我心知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这时,大概是胖子和灰老鼠扔枪了,两把枪都落在了我脚边,但脚下海蜥蜴十分多,那两把枪瞬间就被淹没了,我心知那是救命的东西,也顾不得害怕,一边挥舞匕首,一边忍着疼痛去摸枪,手一探进去,就跟放进了绞肉机里一样,疼得人恨不得快点死。 就在这时,上方的绳子又放下来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立刻伸手去抓,但我抓了两下,每次都是绳子刚一使力,我就滑下来了。 我清楚的听到,上方传来了一声咒骂,听声音,似乎是‘张秃头’特有的猥琐嗓音,但没办法,我发现,自己竟然脱力了。 我心里有些发寒,两下没抓住,便扯着绳子,想把自己栓一圈,但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身上几乎都是海蜥蜴,才稍一停顿,就有更多涌上来,而且还有些海蜥蜴,顺着我扯绳子的手,竟然开始往绳子上爬。 绳子又开始往上拉,但奇怪的是,在这么多海蜥蜴咬我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开枪掩护我,我觉得有些心酸,心说小爷这是造了几辈子的孽,好不容易舍身取义一回,居然连个同情枪都没有赚到。 我这次咬了牙,什么也不管,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双臂上,两天胳膊的肌肉几乎都是发颤的,随着使力,被咬伤的地方,流出更多的血。 黑暗中,那些血显得暗红暗红的。 我不知道自己支撑了多久,迷糊中,我的腋下被一双手抄了起来,紧接着,便被往上托,很快,我感觉自己被摆成了一个很别扭的姿势。 “天真,醒醒,没死就别装,你这蟑螂体质,蒙的了别人,可别想蒙我。”是胖子的声音。 我顿时怒了,心说好你个死胖子,先前不开枪掩护也就算了,这种时候,居然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一怒之下,我睁开双眼,但眼前的人让我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我首先开到的,是‘张秃子’的脸,头顶上稀稀落落的头发都布满了汗,但并没有看见胖子。 “看什么看,胖爷我在上面。” 我一抬头,顿时就撞到了顶,这时我才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也是一个类似于气孔的洞窟,我和张秃头所处的入口处,比起其它气孔,算是比较大的,但也只能勉强容一个标准身材的人趴着,气孔的入口,只有一米多长,紧接着便倾斜向上,而且倾斜度十分大,因此我看起来,胖子就像是在我头顶,而且他只露出了一个头,大概可以预料,这个通道上去后,应该又是一段平行的距离。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没人开枪掩护我,这个入口,只能呆一个人,胖子那体型在这个气孔里,就是动一动脚都困难,而‘张秃头’守在这么狭窄的入口处,又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接连拉起了七个人,难度可想而知。 他此刻处于我前方,微微倾斜身体转过头看我,问道:“小吴,还能不能上去?” 去你妈的小吴! 我直接翻了个白眼,试着往前爬,肌肉有些发抖,张秃头大概想帮忙,但这么狭窄的地方,他很难掉头,因此只能放慢速度配合我。 第二十四章 (下) 我们两人在狭窄的气孔里,顺着倾斜的弧度往上爬,周围的石壁都是湿漉漉的,透着水汽,我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反而疼得浑身冒汗,身体的肌肉直打颤。| 往前爬了不久,我道:“那些海蜥蜴不敢进这个洞口,估计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张秃头’说不清楚,但这里是至今以来发现的唯一可通行的气孔,德国小龙女很有可能是通过这个气孔到达了某个地方,换句话来说,这里一定还有其它出口。 片刻后,我们沿着倾斜的气孔到了顶端,由于位置关系,我也看不到胖子,只能看到前面的‘张秃头’,我隔着张秃头问胖子情况怎么样,胖子说身体倍儿棒,死不了,紧接着便数落我一顿,说我没事儿学什么英雄主义,大老爷们玩些煽情戏,你累不累? 我说,小爷都豁出命了,你还敢嫌弃我,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我俩中间隔着一个张秃,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皮,如果不瞎扯些什么来分散注意力,我觉得自己恐怕就要晕倒了。 但现在我们所处的环境,一但两眼一闭晕倒,我只能给人扯后腿。胖子大概知道我的情况,于是一边耸动着屁股爬,一边胡天海地的扯,爬了半晌,我实在撑不住了,想吃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好歹也将伤口包扎一下,但停下身形试了两次,根本伸不开手脚,跟别提包扎了。 戌时,胖子大约也没力气了,便没再开口跟我瞎扯,我们一行人吭哧吭哧的在气孔里爬,一开始我还会抬头看一下前方,到后来,我几乎连抬头都没有力气了,只低着脑袋,机械性的往前爬。 这条气孔,比我们所有人想象中的更加漫长。 也不知道究竟爬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紧接着,我呆住了,因为我前面的人都消失了。 漆黑的、幽深的气孔里,不知何时,只剩下我一个人。 怎么回事?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这一路上,我始终没有抬头往前看,但这个气孔就这么狭窄,每个人的爬行进度都是差不多的,我即便是闭着眼睛也不可能掉队。 片刻后,我试着叫了声:“胖子?” 声音在气孔里回荡,幽幽传开,如果有很多鬼怪在暗中模仿一样。我心知不对劲,立刻某足了劲儿继续往前爬,一边爬一边留意气孔内的情况,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但这条气孔,是很典型的礁石结构,里面非常干净且湿滑,我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看到。 我一边爬一边喊,最后连闷油瓶都叫了,但没有任何人回答我,这条气孔一直通向前方,我简直难以想象,它究竟延伸到了礁石岛的哪个部位。 就在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又或者是不是受伤过重而产生幻觉时,我前方的气孔口,突然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 我心知自己这次掉队的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便在两个气孔处徘徊了一会儿,心想,如果闷油瓶他们最后发现我掉队了,要么会退回来找我,要么就会在进入这其中一个气孔口时,给我留下记号。 显然,他们并没有回来找我,那么就一定会留下什么记号。 我打着探照灯,在入口处照了很久,希望能找到闷油瓶所特有的标记,但直到我将两个入口都看遍时,也没有什么暗示性的标记。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升起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以闷油瓶的机警性,不可能不知道我掉队了,但他既没有回来找我,也没有留下记号……难道说,他根本不知道我掉队了?又或者他们出了什么意外? 这条小小的气孔隧道里,所能发生的意外事故很有限,想来想去,除了可能冒出几只海蜥蜴以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东西。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他们进了其中一个气孔,那为什么不给我留记号? 难道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去?如果是这样?闷油瓶他们怎么可能突然消失? 我想起了在鬼狜国遗址发生的事情,心说难道又是一次磁场变化所引起的?这种现象本来就少见,用在这里,实在太勉强了。 我在入口处徘徊了足足有十多分钟时间,最后我挑选了一个看起来稍微大一些的入口,开始往里面爬。 闷油瓶他们如果也爬到过这里,那么在选择入口时,在同样都未知的条件下,肯定会选择稍微大一些的气孔,以方便动作。我爬进去后不久,立刻就觉得有门,因为这条气孔的底部,布满了一种粘稠的物质,还散发着一种古怪的香味,跟龙涎香的味道有些类似。 而最可喜的是,这些粘稠的物质,明显被人爬过,因此拖拉出两道长长的痕迹,隐约还有人手印的形状,显然,曾经有人从这里爬过去,而且看样子,还是在不久之前。 我立刻加快了脚步,也顾不得那些粘稠物是什么,极其快速的往前爬,或许是人的应激性,或许是古老的突破性基因保护起了作用,我速度快了很多,感觉力气也增长起了,前进速度足足快了一倍,就在这时,我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人影,大屁股朝着我,不是张秃子是谁? 我心里松了口气,立刻叫道:“胖子、小哥!”我吼的有些气,仍谁被丢在这么个隧道里,都会觉得气,难道我的存在感就这么渺小?失踪这么久,居然都没发现? 粘稠物十分湿滑,再加上气孔平整,我几乎是一边一边往前滑动,快要靠近‘张秃子’时,我突然惊了一下,猛的抓住了旁边的一块凸起的石头,将自己滑动的身形停了下来,因为随着探照灯光芒的拉进,我突然发现,那个人并不是‘张秃头’。 他们穿的裤子颜色不一样,而且这个人,屁股要更大一些。 他一直在我的前方,保持着趴地爬动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动,跟个死人一样。 越靠近他,我就闻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味道,那是这几年来,我早已经熟悉的,属于死人的味道。 咽了咽口水,我没动,片刻后,我才敢伸出手,去推那个大屁股,一推之下,我摸到了一坨软趴趴的东西,等我醒悟过来那是什么时,差点恶心的要吐出来。 一般人可能不太了解,尸体下葬后的腐烂过程,是先从内部腐烂,先是内脏已经肠道,古代埃及人处理木乃伊的时候,还会将内脏分开取出来,就是因为这个道理。 在尸体的腐烂过程中,由于身体内部腐烂胀气,会将人的舌头顶出来,而身体内的肠道,也会被挤出肛门,所以古时候,有钱的人下葬,都会在肛门里塞大珠,如珍珠、玉石珠一类的东西,盗墓贼往往不会漏过这里,但等倒斗的时候,尸体烂得只剩骨架了,直接在骨架里面捡就行了。 而我刚才推了一下他的屁股,摸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如果没估计错,那应该是尸体腐烂,被挤出肛门的肠道,只不过被裤子给兜起来了。 我恶心的直想吐,立刻在石壁上擦了一下手,但擦着擦着,我心里就没底了。 这具尸体根据腐烂程度,应该在一个月左右,当然,环境因素,也可能导致不同程度的**,但这绝对是具新鲜的尸体,但他如今堵在这里,很明显,闷油瓶他们所走的,并不是这条通道,而是另一条。 我看了眼前的大屁股一眼,在强力探照灯下,可以清楚的看到裤兜里那一团恶心的东西,我突然有些明白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 当你原本所珍视的身体,每天洗的干干净净,而死亡后,你却要看着它最肮脏的姿态,任由蛆虫布满全身,有人说死亡不可怕,然而有时候,死亡真的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 我忍住呼吸,有些纳闷这个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按时间来看,他最有可能是二叔那一批的人。 一想到二叔,我顿时打了个寒颤。 这具尸体,将前路完全堵住了,前面有什么,我也根本看不到,或许,在他的前面,还有尸体。 第二十五章 (上) 本来,如果我不想到这一层,我可能会直接退回去,选择另一个气孔,但如今,我却连脚都动不了,迫切的想去证明什么。| 片刻后,我忍着恶臭,伸手将那具胖尸体的双腿用力往下拉,他的骨头都已经僵硬了,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双腿打直,甚至听到了骨骼扭曲的声音。 很快,那具跪趴着的尸体,被我改为了全趴,我的两双手手,几乎都沾了浓黄色的恶臭粘液,我只能分散注意力不去理睬,打着探照灯往前看,一看之下,不由松了口气,因为前面并没有别的尸体。 紧接着,我便觉得奇怪了,这具尸体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他身体上,似乎没有其它外伤。 先前,由于他是屁股朝着我,因此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此刻,当我抬头往前看时,不由愣住了,因为这个尸体的头不见了。 确切的说,是他的头,如同鸵鸟一样,扎进了地底。 在他的前方,那种粘稠物更多,黑漆漆的,与礁石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可能根本无法发现,而此刻,这具尸体,就是这样,将头插进了粘稠物中,乍一看,还以为他的头没了。 我虽然很好奇,这人临死前究竟为什么这么干,但好奇心害死猫,我这些年深有体会,况且这次下斗,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而是为了救人。 我只是略一犹豫,便压下好奇心,准备往后退,既然闷油瓶他们不是走这条道,那么我再往前走,也没意思,谁知就在我往后退了没几步时,我的脚突然顶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我下意识的蹬了蹬,质感很像石头,但我很清楚,我的后面是一条通道。 我知道事情有变,立刻转头往后看,一看之下,顿时就有种想骂娘的冲动,因为我身后的通道,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 不错,消失了。 这辈子,我只遇到过一次类似的事,那是巴乃的密洛陀弄出来的,但这里显然没有密洛陀。 我又蹬了一下腿,依旧踢到坚硬的石头,甚至踢的脚腕隐隐作痛。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一个词,鬼打墙。 难道这种寻常人一生都难以遇到的事情,又被我赶上了?虽然说夜路走多总会撞鬼,下斗太多总会遇棕,但我遇到的粽子,是不是也太多了? 而且玩什么不好,非得打墙,还好我没带蜡烛,否则,它是不是会把灯也顺便吹了? 但是,如果是鬼打墙,那么粽子在哪儿? 我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那具埋头尸,难道是他? 肠子都烂出来了,应该起不来尸了,难道是个软粽? 想了想,我发现自己的打捞袋里,没有太多对付粽子的装备,倒是有一个黑驴蹄子,但那玩意,对付软粽子,恐怕也够呛。|我心说难道是我刚才摸了他屁股,这胖粽子不爽了? 这些年,我遇到的事情也不少,一时到没有害怕的感觉,能沟通的粽子我也不是没遇到过,便从打捞袋里摸出一包黄鹤楼,插了三只烟点上,道:“兄弟,刚才无意冒犯,我只是来救人的,你死在这里,我深表痛惜,回去之后,肯定会慰问你一家老小,你就放心吧。”说完,我等了会儿,再转头一看,后面依旧是石壁。 我心里有些没底了,忍不住又看了那具尸体一眼,这一看,我顿时愣住了,因为原本将头埋在泥里的尸体,不知何时,他的头,竟然冒出来了。 头脸上全是黑漆漆的粘稠物,粘稠物里,隐隐还有些黄色的老蛆翻滚,此刻,那张脸正侧着,刚好面朝我的位置。 我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心说我只是想让你开门,没让你露脸啊? 我不断往后缩,由于空间狭窄,只能缩成一团,掏出手中的匕首,与那张污黑腐烂的脸对视,洞窟里空气很浑浊,充斥着恶臭,如果不是此刻危急的情况,我很可能会直接吐出来。 我与那张脸足足对视了十多分钟,我本以为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但什么也没发生,除了身后的洞口依旧没有露出来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许久之后,我有些稳不住了,它可以一直在那里待着,我不可能一辈子也缩在这里,最后,我深深吸了口气后,便开始往前爬。 虽然我知道黑驴蹄子浇上童子血,可以照出软粽子,但照出来之后呢?难道我扑上去掐它的脖子?我没有闷油瓶的本事,也不是驱鬼的道士,在这种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可想。 既然打不过粽子,那就只有绕过去,这人周围没有装备,也就是说,他的装备很可能是死后被同伴拿走的,或许,他的同伴也是往前走。 当然,也有第二个可能,就是他也跟同伴失踪了,因为遭遇了什么事情,一个人死在了这里。 显然,这个气孔并不安全,至少这个胖子,看体型也不是个好招惹的。 我定了定心神,口中默念勿怪之类的安抚说辞,慢慢从他身体上爬过去,这个过程我不想赘述,因为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当我爬过去之后,那具胖尸体依旧没有发生任何改变,洞口也没有露出来,但好在没有发生更坏的事情。 我于是打算接着往前爬,走下去,或许会沿着二叔他们的足迹,也或许会与闷油瓶他们彻底失散,又或许在气孔交错的过程中,我们会再次相遇,这些都无法确定,都有风险性,但我不可能等在这里坐以待毙。 后面的空间稍微大了一些,如同一个血栓瘤一样,中间凸起了一块,勉强可以让人坐起来,但必须得低着头,因此,我干脆继续爬行,一边爬,我一边留意着身后的动静,生怕后面那位‘兄弟’不甘寂寞,突然起来与我一起玩爬动游戏。 但注意了一会儿,我发现它还算安分,但很快,我就明白它为什么那么安分了,因为前方没路了,这个气洞彻底到了尽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有一种被玩弄的错觉,我不死心,同样用手摸了一遍,但坚硬冰冷的触感告诉我,这是货真价实的礁石。 然而,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礁石内部气孔的形成,大多是由于地质运动过程中所产生的压力,使得礁石内部形成中空地带,根据礁石形状的不同,内部所形成的中空地带,大小、长短都会不一样,但无论如何,要想受压,就必须要有两个排气口,换句话说,一定会有两个出口,就如同一条水管一样。 而像这种鸡蛋一样的密封构造,是不可能存在的,除非广西的密洛陀进行物种大迁移了。 我待在远处,越想越觉得有些冒冷汗,回想起之前的一切,我发现,这整件事情,就如同是一件阴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安排,将我带入一条死路里。 先是无缘无故的掉队、紧接着是这具尸体、然后是这个奇怪的洞穴。 我突然有些怀疑,究竟是不是软粽子在捣鬼,如果真是它,那么它想干什么?拉我陪葬? 那具尸体,依旧是先前的姿势,由于我爬到了他前面,所以此刻看上去,他的脑袋正在往后看,只留给我一个头顶,我几乎想不到任何办法,足足过了十多分钟后,只能一咬牙,心说死就死吧,先把粽子照出来再说。 当即,我摸出打捞袋里的黑驴蹄子,这玩意只备了一个,毕竟下水不比在陆地上,能携带的东西都十分有限,这个黑驴蹄子,我和胖子是随身带着,当初跳海时都没扔下,此刻该是它排上用场了。 我浑身都是血,也犯不着在割新的伤口,但为了应付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恶战,我在燃黑驴蹄子之前,先给自己身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大的地方都进行了包扎,随后补充了食物与水源,在身体调节到最佳状态时,我将那个带血的黑驴蹄子点燃了。 驴蹄子本是不容易燃烧的,但不知是不是带了血的原因,黑蹄外面,包裹了一层淡淡的橘红色火苗,仿佛随时会熄灭一样,我整个人的神经都绷成了一根弦,捏着燃烧的黑驴蹄子,借着橘红色的光芒,仔仔细细的看着洞窟里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看到软粽子,洞窟除了颜色有些光变外,没有多出任何东西。 那具尸体也依旧安安静静,只是那张腐烂的脸,在橘红的光芒下,似乎透着一种血腥。 我勉强盯着它看了半天,没有任何异动,直到那个黑驴蹄子烧光了,那种诡异的感觉才消失。 下意识的舒了口气,等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出了一层冷汗。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几乎想尽了办法,对于眼前的情况,我做了无数次假设,但最终,我只罗列出了三个较为靠谱的假设。 第一:依旧是软粽子在搞鬼,只不过这粽子比较厉害,黑驴蹄子照不出来。 第二:广西的密洛陀搬家了,或者是这里,有什么类似密洛陀的生物在作怪。 第三:以上的情况都不是,我遭遇的,是一种全新的危机。 这三个假设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但无论是哪一个,我都无法做出反应,黑暗中,我手里的探照灯发出了三级预警灯。 这种探照灯有储备电,一共设置了三个预警灯,当三个预警灯同时亮时,意味着剩下的电量,还能维持三十分钟,当两个预警灯亮时,意味着电量能维持二十分钟,以此类推,也就是说,这个探照灯的电量,最多只能维持三十分钟的长亮,接下来就没电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现在恐怕就是这个状况了,为了节约电源,我只能将探照灯关了,缩在角落里,尽量远离尸体,在黑暗中思考着该如何出去。 这里活动空间太小,我就是想挖地洞也施展不开手脚,更何况,我根本没有打洞的工具。 黑暗中,洞窟里全是腐烂的恶臭,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多久,头脑就像要爆炸一样,就在这种僵硬的形态下,我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不对! 这里的空间并不大,为什么空气还没有耗尽? ps:这两天更新不太稳定,但依旧有书友打赏支持和留言鼓励,为回馈书友,特举行计时活动: 自本章节发布起,凡进行书评发布的书友,都可获得1磨铁币,参与次数不限,质量不计,但不可重复或发布无意义词汇,截止时间为第二天上午七点整。 备注:请参加活动的书友,一定发布在书评区,发布在留言区是无效的。 刀刀感谢大家的一路相伴,你的支持与喜爱,是我最宝贵的收获。 第二十五章 (下) 整个洞窟,根据我的目测,高约一米,长度约为六米左右,而我在这里至少已经待了不下二十分钟,按理说,这里的空气早就应该耗尽了。| 这说明,这个洞窟里,肯定有通风换气的地方。 想到这儿,我精神一振,决定再将这个地方搜索一遍,但之前肉眼能见的位置,我几乎都打探过了,那么剩下的,只有肉眼不可见的地方。 但这个地方会在哪里? 我目光在狭窄的空间中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那具尸体的头颅上。 不管他是怎么死的,但一个人临死前,将自己的头像鸵鸟一样埋入泥土里,岂不是显得太奇怪?我伸手探了探那总淤泥一样的物质,黑色的粘稠物一直覆盖到了我的小臂,也就是说,这层堆积物,至少有半米的高度,堆积物的底部是一层坚硬的东西,像是礁石。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下面没有通气口? 但随即我就认命了,即便下面真的有通气口,那么空气也不可能穿透烂泥散发出来,也就是说,保持这个空间气流稳定的通气口,并不在淤泥下面。 但除了这个地方是肉眼看不见的以外,我实在想不出,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还有什么是被我忽略掉,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特长,就是观察力强,但此刻,我的观察力似乎失效了。 我不停的给自己催眠,提醒自己冷静下来,越是混乱就越难以发现破绽,正当我将手从淤泥一样的物质里往外拨时,我的手掌底下,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是个活物。 我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将手抽出来,但紧接着,我的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咬在上面了。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猛的将手拔出来,黑色的粘稠物顺势甩的到处都是,只见我手背的位置正爬了一个东西,大约只有婴儿手掌大,浑身裹着一层黑泥。 应该是什么吸血类的昆虫。 我也顾不得看,右手抄起匕首就削了过去,但那玩意咬的极紧,我的匕首削过去,没把它拨下去,反而扯的自己皮肉疼痛,这时我才发现,那东西嘴上居然有一对灰色的大鳌。 我霎时间就愣住了,这不是尸蟞吗? 这是一只普通的尸蟞,由于浑身裹着一层烂泥状的东西,因此一开始我还真没看出来,此刻,那玩意正咬着我的手背,大概嫌那里肉少,嘴里的大鳌一松,转而顺着上臂往上爬。 这又不是尸蟞王,我也没了忌讳,直接就跟抓螃蟹一样,钳制它的背部,将它拽下来,扔到地上后一脚踩了个稀巴烂。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那些淤泥一样的东西里,突然又冒出了两只尸蟞,我心中警铃大作,心说不会吧,难道这下面全是尸蟞? 那两只尸蟞一出来,就跟跳蚤一样朝我蹦过来,但它们都只是普通货色,比起积尸洞里的大尸蟞,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一边缩紧身体,尽量让背靠着石壁,一边用脚去踩尸蟞,来一个踩一只,来一对踩一双。 虽然烂泥里不断有尸蟞往上钻,但好在数量不多,都是零零散散的出来,我踩了大约三十只后,就再也没有尸蟞爬出来了。这时,我突然觉得有问题。 先前我以为是鬼打墙,这男尸将脑袋拔出来,想跟我亲近亲近,但看现在这情况,估计这男尸的头,应该是被里面的尸蟞给顶上来的,再加上我之前用黑驴蹄子也没有照出软粽,难不成这实际上不是这位兄弟在捣鬼? 不是粽子,难道是密洛陀? 我觉得自己有种要被逼疯的感觉,如果真的是密洛陀,恐怕我这时候已经被分尸了,但这个洞窟,除了将我困住之外,没有任何异动,即便出来几只尸蟞,也是一脚死的等级,根本不足以造成威胁。 这种情况我遭遇过很多次,但至少每次都有头绪,能分析出是粽子还是机关在捣鬼,但这一次,我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头绪,即使一开始是冷静的,但现在下来,我已经感觉有些焦躁了。 我想了很久,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时间在黑暗中一点点流失,空气中散发着恶臭,一开始我还能强迫自己去想办法,但到最后,我实在是想不出任何可能性了,由于长期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我甚至觉得内脏都在被挤压一样,难受的让人喘不过气。 也不知坐了多久,我再也沉不住气,忍不住对着面前的尸体骂娘:“***,是不是你搞的鬼,有本事就起来单挑!啊!来啊!” 没人应我,这种安静而窒息的感觉,简直要把人逼疯,我卷缩的浑身都难受,最后只能以爬行的姿势在狭窄的空间里活动,周围全是黑色的粘稠物,还有尸蟞的尸体,至于那具男尸,光是那种恶臭以及身上的老蛆,已经足有让人望而却步了。 为了节约光源,我一直是关着探照灯的,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时间的流逝仿佛过的特别缓慢,到最后,我甚至连爬动的心思都没有了,心中唯一的念头只有出去,无论有什么方法,只要能见到一个活人,听到一点声音都行。 我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匕首,便用它去挖礁石,虽然这个举动很傻,但在这种绝望的关头,实在没有办法再想更多,如果就让我这么一直无所作为的等着,我一定会发疯的。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挖了多久,耳朵里只有匕首与礁石撞击时发出的声音,单调而凄厉,一声声的扎入耳膜,直到我手腕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时,匕首的尖端钝了。 最后,或许是在黑暗中待的太久,太渴望光明,所以即便知道光源宝贵,我还是忍不住将探照灯打开,在灯光被打开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上面的时间显示让我震惊了一下,因为我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待了整整六个小时。 我此刻根本就感觉不到饥饿,估计任何人处于这种环境时,对于吃喝的**都会消失掉,但我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绝望,再后来,探照灯关了又开,开了又关,那把已经钝掉的匕首,换了无数个位置,除了敲下一两块碎石,没有再获得更多的东西,最后,探照灯亮起了一级警示灯。 我愣了愣,整个人颓然的爬在地上,眼前是黑漆漆的污泥,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这一刻,我又一次体会到了绝望,而且是彻底的绝望。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能找的到我,即便闷油瓶发现我失踪了,再回头来找我,会不会就像在广西的密洛陀洞一样,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路了? 我隐约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甚至不敢再想下去,当我的目光看向那具男尸时,整个人不可遏制的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恐惧……或许再过不久,我就会变得跟他一样…… 到时候,会不会有人像我发现他一样发现我,然后顺道摸一摸我的屁股? 越想下去,我越觉得胃里翻腾,蹭满粘稠物的皮肤上,甚至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万一那个人是胖子也就算了,要是个女的,那得多不好意思啊? 想着想着,我越来越暴躁,就在这样狭小与浑浊的空间内,人的精神与体力,也消失的特别快,到最后,我甚至累得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几乎要疯了,最后终于忍受不了,在狭窄的空间里,大呼一些人的名字。 具体叫了哪些人,我说不上来,只觉得脑袋浑浑噩噩的,似乎又叫闷油瓶的名字,似乎又有叫三叔的名字,人在脆弱的时候,就容易露出最本能的恐惧,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还保留着一种希望,在某一个转角处,那些因为保护我而死亡的人,会再一次出现…… 这是一种极其幼稚而不靠谱的思维,但此刻,我的大脑完全已经瘫痪了,就像一个人临终前的哀嚎一样,无数人的名字在狭窄的洞里回荡。 我一直觉得自己虽然身手不行,但心里承受能力还不算低,但现在我才发现,人类的心既可以是最强大的,也可以是最软弱的。 我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但奇迹没有出现,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恶臭,依旧是狭小,我彻底绝望了,疯狂中,直接朝着那具男尸扑了过去。 “都是你!***,去死!”在绝望的环境中,人本性里的残暴被激发出来,在我呼唤了无数人的名字而得不到回应时,绝望与恐惧之下,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破坏! 那具男尸被我一拳揍到了脸上,尸水飞溅,我一向是恶心那些软体昆虫的,但在这种时刻,看着那些小生命在烂泥里挣扎,我反而升起一种同类的感觉,至少这里不止我一个活物。 如果是胖子在这里,肯定会狠狠的耻笑我,竟然把自己和蛆虫相提并论,但此刻,我却笑不出来,只想哭。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从那具男尸的怀里,竟然露出了一个东西…… 第二十六章 (上) 那东西只露出了一半,看样子,应该是个笔记本,那上面也有蛆虫在爬动,甚至还有一些可疑的粘黏物质,一开始大概是被揣在怀里,由于尸体被我大力揍了一拳,反而露出了一个角。| 我有些想笑,难道这人临死前,还会写日记? 片刻后,我将那个笔记本抽了出来,这种时候,只要能看到一点属于活人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慰藉。 本来,我并不关心这本日记里有什么,哪怕他写的是出门前吃了几碗饭,我想我都能津津有味的看下去,但当我翻开这本笔记后,我瞬间就震惊了。 探照灯的电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耗尽,但为了看清楚一点,我还是将灯光往上调。 这并不是一本日记,也不是我们常见的工作手札,事实上,这个胖子应该也是二叔手下的伙计,二叔虽然明着没有倒斗,但暗地里,肯定也有这方面的联系,因此这个胖子,绝对不是什么文化人。 你见过哪个倒斗的,还会随身携带一本倒斗工作笔记?当然,我除外。 我即便记录过一些,也只是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并且用了很多隐晦词语,除了写它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懂我的倒斗笔记,但这个笔记本不一样。 翻看第一页时,里面并没有字,而是剪切下来又粘在纸上的文字,我只看了一眼,便发现是一些财经报纸的信息,上面大多是一些股市新闻,相关报道与分析被剪切下来,粘在笔记本上。 看来这个胖子还是个股民,从粘黏的排版来看,主人做的很用心,显然极为珍视,连下斗都不忘携带,显示出了中国股民特有的敬业精神。 而然,这本极为珍视的剪切本上,那些报纸新闻里,却写满了凌乱的字,很大、很乱,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我辨认了一下,发现上面写了这几个字:还我命来!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如果我没估计错,这几个字应该是这个胖子在临死前写的,一个正常人不会平白无故写这几个字,更不会把它凌乱的写在自己所珍视的剪切本里。 从一个人写的字迹里,很容易看出他当时的心情与境遇,我做拓本这么多年,更是了解,先不说他写这几个字的意思,但是字的形态、有力却杂乱,很多地方都将纸张戳破,很显然,当时写这几个字时,剪切本的主人,是处于一种极其愤怒的环境里。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这几个字,真的是这个胖子在临死时写的,那么不应该是恐惧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吗?为什么会愤怒? 难道他是被谁害死的? 我立刻翻向第二页,后面也是同样的剪切新闻,但没有写字,于是我继续往后翻,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字迹,但当我翻到最后一页时,我突然发现了一篇日记。 严格的来说,这并不是一篇日记,而是很多随手写下的零散话语。 记录如下: ……这地方真恶心,到处都是灰色的虾(尸蟞)。 狗娘养的老天爷,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觉醒来,我会被困在这个鬼地方,难道我是在做梦? …… 这层黑糊糊下面,原来是这个样子,或许我可以从这里出去…… 最后一句话,字迹突然变的很凌乱,依旧是那四个字:还我命来。 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不知道为何,看完之后,我却觉得身体有些发冷,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些黑色的粘稠物,难道那下面,除了‘灰色的虾’,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我想起了这具男尸之前的姿势,就是头朝着淤泥里,难道他在那下面发现了什么? 还我命来……他在找谁要命? 我细细看着这几行字,忽然发现,我和这具男尸的经历十分相似,从剪切本上的只言片语可以看出,这个人或许也是突然出现在了这里,然后他找不到出路,被困在这个地方,紧接着,他跟我一样,进行了很多次实验,最终将目光锁定了这层淤泥下面,然后,他有了发现。 我回想着之前伸手探触时的感觉,凭手感可以断定,这层黑色的粘稠物下面,应该也是礁石,但根据这笔记本上的记载,下面明显还有其它我没有发现的东西。 会是什么? 出口? 我看了看腐烂的尸体,觉得不太可能,如果真是出口,他也不会死在这里了。 但此刻,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在这样下去,我要么被困死,要么就会发疯,自己往墙上撞死,与其这样窝囊的等死,倒不如看看这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想通了这一点,我强忍着恶心,将尸体身上大致搜索了一遍,他身上的打捞袋都已经空了,食物、水源包括医药,都是一点也没剩下,唯一剩下的,只有一些装备,我看了看,有枪、有匕首、还有一些绳索外加一个没有气的打火机,很显然,这个人临死之前,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光源和食物。 我将在这些装备转移到自己身上,接着扒下了那人的衣服,弹落上面的腐肉与老蛆,用衣服当铲子,将那些黑色的粘稠物慢慢往一旁推,有了一点事情分散注意力,我感觉自己的瘫痪的精神很快聚拢过来,身体虽然依旧乒,思想却逐渐清明起来。 这些粘稠物具体是什么无法分析出来,但不太容易清理,因此我费了很多时间,在清理的过程中,我‘挖掘’到了一层灰色的卵,大约是尸蟞蛋,由于空间狭小,我只能将那些灰色的尸蟞卵推到男尸的胸前。 大约五分钟后,我的探照灯彻底熄灭了,打捞袋里只剩下一只防风打火机,但光芒有限,我将它打燃,放在一旁,继续推那些如同泥浆一样的东西,大约一个小时候,这些黑色的粘稠物终于被我彻底推开了,下面露出的东西,令我大吃一惊。 那是一块黑色的玉石。 虽然跟礁石的颜色很接近,但质地很不一样,十分光滑,在打火机微弱的光芒下,甚至产生出一种通透的感觉,只可惜打火机光芒太过微弱,因此并不能看透整块玉石,它一直伸进了礁石内部,看不出究竟有多大,但这种黑色的玉石,绝对是我没有见过的,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呆了呆,心里涌上一股绝望,难怪这男尸会死在这里,这下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通道,他剪切本里所谓的出去,难道是想把这些玉石挖开? 我忍不住苦笑,只觉得一场欢喜一场空,但原本狂暴的心情却平复下来,如同一潭死水。 片刻后,我做了个决定,决定继续等下去。 现在的情况,至少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原本的入口突然消失,并不是这具男尸在作怪,因为他也遭遇过同样的事情,显然也是个受害者。 而当初那个进来的入口,又确确实实存在过,如今突然消失,要么我只能期盼,它又能突然出现,唯今之计,除了等下去,我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由于将黑色的粘稠物清理到一旁,因此玉石上露出了一个位置,勉强可以容一个人坐在里面,至少不用一直爬行了,我坐在玉石上,背靠着礁石壁,慢慢陷入了沉思。 这种时刻,我并没有想太多,不管是关于它的,还是关于老九门的那些破事,我一件都没有想,我都快死了,还想那些干什么,我脑海里所想的,大多数是人,一些或活着或死去的人,想了很久,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枯燥,那些死去的人,不管生前是为了什么,他们都彻底消失了。 而我们这些活着的,却在重复他们的后尘,就像时间一样,无止境的延伸下去。 我不清楚自己在这个地方究竟待了多久,只记得自己一共进食了两次,也睡了两次觉,鼻子也习惯了那种恶臭的味道,甚至到最后习惯了,我甚至有种错觉,似乎自己生来就处于这种味道里。 但当我第三次醒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个狭小的地方变得有些不一样,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那个男尸的身后,我以为是出口出现了,但只一眼我就发现,这地方依旧是密封的,没有任何改变。 但那种不一样的感觉十分清晰,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地方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不论我怎么看,周围的一切都是原模原样,我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压力太大,导致脑神经搭错线了。 当我疑神疑鬼的用目光再一次将周围巡视一遍时,我突然发现了一旁的打火机。 打火机是熄灭的,但我依旧可以看到洞内的环境。 怎么回事?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在这里面被困了一段时间后,我就如同八卦炉里的孙悟空,被练出一对可以夜视的眼睛了?但很快我就发现,并不是我的眼睛发生了改变,而是洞里的光发生了改变。 光线的源头是我屁股底下的玉石,光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ps:刀刀新书《邪灵秘录》已经发布,凡在今日去《邪灵秘录》书评区发布书评的朋友们,都可获得8磨铁币。 书评质量不限,可以是初看评价、祝福、鼓励,都可参与,点击以下链接收藏阅读吧…… 第二十六章 (下) 屁股下面原本是黑色的玉石,但此刻,它却变得十分通透,如同一块水晶一样,透过这块‘水晶’,我发现它的下面,竟然别有洞天。 玉石底下,应该有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空间,由于玉石所展开的视角有限,我只能看到空间的一小部分,挨墙的那一面,有一条火龙沟,此刻,里面的火龙正熊熊燃烧着,火龙的光芒将整块黑玉照的通透,使得我可以看下见面的情况。 我心中先是感到一阵兴奋,紧接着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下面的火龙,是怎么燃起来的? 难道是有人在下面? 我第一个想到了胖子他们,连忙将整个脸都趴在通透的黑玉上,紧紧注视着下面的动静。 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玉我也不清楚,但这种通透程度,让人仿佛是隔着一块玻璃在偷窥一样,仿佛一下子就能打碎,我下意识的用匕首又戳了一下,玉石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脆弱,只发出了一声金石敲击的清脆声音,留下了一道浅白的痕迹。 我死心了,便贴着这种诡异的玉石继续往下张望。 下面的空间,应该是一条墓道,整体也是依着气孔的走势所建造出来的,地面的地砖就地取材,八个一组,打磨成了整齐的方砖,与地面上的地宫结构没有太大的区别。 墓道两旁的火龙沟里,黑油充足,应该能燃烧很长的时间,如果我没估计错,这应该是墓道中间的一截,两头是什么,则看不见了。 我等了足足有两分钟,却没有出现一个人,想了想,我觉得有些心凉了,难不成就在我刚才睡觉的时候,点燃火龙的人已经从下面走过了? 那我岂不是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我心沉了沉,看着那些欢快跳动的火焰,感觉就像临死前的送别宴一样,烧得我十分煎熬。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影突然走入了我的视线里,我一看那人的模样,顿时愣住了,是闷油瓶! 不,是真正的闷油瓶,没有披着张秃子的外表,活生生的站在下面。 我几乎是立刻就喊了:“小哥!” 下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或许根本听不到。|我脑海里嗡嗡作响,立刻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制造出更大的响动,这样他才会注意到上面。 于是我一边注视着闷油瓶,一边用身旁最大的铁器,不断敲击身下的‘玉石’,发出巨大的响声。 由于是俯视的角度,我看不到闷油瓶的神情,但从他的动作来看,他很小心翼翼,下方就是一条墓道,他很可能正在趟雷,那么胖子等人,或许就跟在他身后,只是我还无法看到而已。 我发现,闷油瓶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而且身上多了很多伤口,比我掉队时所见的还要多,显然,在我被困住的这段时间里,闷油瓶他们显然遭遇过其它危险。 片刻后,闷油瓶走到了我正下方的位置,此刻,我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了,这个位置,是他离我最近的,我几乎是发了狂的拼命叫他的名字,拼命用铁器敲打‘玉石’,连我自己的耳朵都因为这些声音而嗡嗡作响了,但奇怪的是,下面的闷油瓶没有任何异动,似乎完全听不见。 我的心沉了一下。 难道声音根本传不下去? 就在我浑身发凉时,闷油瓶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心里咯噔一下,整颗心都砰砰的跳动起来,他发现我了! 就在我以为他会抬头时,闷油瓶却突然转身,冲来时的方向打了个手势,嘴唇微动,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我根本听不到,紧接着,我的视线里,又出现了另一帮人。 走在第一的是同子,脚有些跛,身上也沾了很多血迹,他之前在船上本来就被海魁咬伤过,如今想必是伤上加伤了。紧接着,走在第二的是灰老鼠,也不知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灰老鼠有气无力的,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最后一个出来的是胖子,他还活蹦乱跳,看来闷油瓶一路没少照应他。 除此之外,在没有其它人,那三个德国人也不见了。 我心中一动,心想,难道那三个德国人已经就此交代了?看这情况,胖子他们之前显然遇到了极其危险的事情,如果在那种情况下,闷油瓶没有去‘关照’德国人,而是帮自己人,那么那三个人折掉的可能性很大。 但此刻,我也顾不得想太多,因为我所能看到的范围有限,他们再往前走一段距离,我就彻底看不见了,于是,我立刻又继续敲底下的‘玉石’,一边敲一边大叫,几乎把胖子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让你小子耳背! 但就在我敲了没几下时,胖子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冲身后说了句什么,看表情,似乎很郁闷。我心里一惊,难道德国人也跟在后面?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等后面的人,片刻后一个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 我看清那个人得长相后,几乎呲目欲裂,因为他……长的和我一模一样。 他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衣服也已经有些破烂,但身上没受什么伤,腰间挂着潜水打捞袋,走近后直接踹了胖子一脚,嘴唇动了几下。 紧接着,胖子嘶了一下,揉了揉被踹的地方,也回了一句,但我听不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声音根本传不过来,即便真能传过来,恐怕我也听不下去了。 我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层凉水,死死瞪着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那张脸,那种神情,让我觉得既陌生又熟悉。他不知在和胖子说什么,但看情况,似乎是在扯皮,胖子说着说着,突然笑了,气氛和谐的要命,我眼睛都气的发热。 这人究竟是谁? 难道他就是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和他在不知不觉间,难道被掉包了?所以闷油瓶他们才没有来找我? 我整个人都混乱了,脑海里冒出一大堆猜测,首先想到的是二叔说的,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但随即,我又觉得不太可能。 当时,我们一行人不多不少,都处于气孔里面,在那种情况下,要掉队都很难,跟别说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人,想在那种情况下,不知不觉的替换掉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努力回想之前的事,发现根本想不起来,究竟是如何呢掉队的。当时,所有人都处于一种乒中,而且环境又很单一,每个人都是机械性的往前爬,甚至连路都不用看,我爬了很久,接着连头都懒的抬了,脖子酸的要命,最后就干脆一直盯着下面。 等到我再一次抬头时,我已经掉队了。 我此刻回想着这一切,只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胖子和‘吴邪’不知在扯什么,片刻后,那个吴邪面露不满,脸色一臭,就闷头往前冲,胖子似乎吓了一跳,大概是怕‘吴邪’踩到机关,连忙扯了他一把,一脸奶爸劝儿子的神色,大概是在道歉。 我气的咬牙切齿,心说小爷平时是这么欺负兄弟的人吗这个死胖子,竟然连真假都分不出来在这时,闷油瓶转过头,漆黑的目光,十分严厉的看了‘吴邪’一眼,嘴唇动了动,大概交代了什么。 ‘吴邪’脸色不太好看,紧接着,慢慢走到闷油瓶旁边,神色迟疑片刻,低头似乎在道歉,闷油瓶顿了顿,似乎笑了一下,拍了拍‘吴邪’的肩膀。 这一幕,我怎么看怎么和谐,但瞬间,我就感觉浑身冰凉。 不错,这三个人相处的十分和谐,甚至那挨千刀的闷油瓶,还笑了一下,他们根本没发现,那个吴邪是假的! 那我怎么办? 我瞬间冷汗就流下来了,而这时,闷油瓶他们已经打算继续前进,就快要脱离我的视线范围了! 我惊得几乎想跳起来,拼了命的去制造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声音终于传过去,闷油瓶突然抬起了头,一直盯着我的方向,我甚至觉得,他似乎与我对视了。 我整个人僵住,为了不打扰闷油瓶对我的‘仔细观察’我几乎将整张脸都贴了上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闷油瓶脸色似乎变了一下,紧接着,所有人都抬起了头,那个假吴邪,十分好奇的盯着我,侧头似乎跟胖子说了什么,胖子一脸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在说什么,两人交头接耳,就差没在旁边插块牌子,写上:我们关系很好六个字了。 我看的窝火,但猛然间又觉得不对劲。 他们都已经看到我了,为什么没有一点震惊的反应?这五个人的反应,太出乎意料之外了。我猛然意识到,或许,他们并没有看到我。 果然,闷油瓶眼神淡漠的与我‘对视’一阵后,两根奇长的手指一钩,示意不要久留,紧接着,所有人有继续前进,我整个人都懵了。 无论我制造出多么大得动静,没有一个人肯留下脚步,整个过程,就像一部无声的哑剧。 那个‘吴邪’依旧走在最后一个,胖子大约嫌他慢,伸手拽了他一下,就在他快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时,那个吴邪又回过头,这一次,他朝我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个微笑简直狰狞至极。 我头皮一炸。 他看的到我! 第二十七章 (上) 那个笑容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类拥有的,简直已经扭曲了。紧接着,他转过头。跟着胖子走了,一行人彻底离开了我的视线。 下面的火龙还在燃烧,这时我才感觉到手掌心里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一看才发现,因为猛烈的敲击铁器,手掌心已经严重吧脱皮,赤红一片。 但这种火辣的疼痛,完全无法将我从震惊里拉出来,无论如何,我都想不明白,下面那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最主要的是……他为什么和我那么像?不仅是容貌,连神情、动作都一模一样,将胖子和闷油瓶都骗了过去。 无意识的,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本黑色的剪切本,一个令人浑身发毛的假设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或许,下面的那个吴邪,根本不是人。 一开始,在那样的气孔中,根本不可能出现掉包的现象,除非那个地方闹鬼。 或许我们一开始所看到的气孔,就不是原本的气孔,有一种东西在作祟,使我们的眼前产生一种假象,似乎那条气孔是一直通向前方的,而实际上,那条气孔是有很多气孔纵横组成的,在我们所有人都埋头往前时,它将我眼前气孔的走势悄悄改变了,使得我钻入了其它气孔中,然后就…… 而剪切本里的那句还我命来,或许……这个死尸曾经跟我遭遇过一样的事情,所以当他推开这层烂泥一样的东西,才会写下这样几个字。 他的同伴,一直没有发现真假,所以,他一直被困在这里,直到死亡。 换句话来说,下面的那个假吴邪,或许是只猛鬼,也或许,是其它什么生物,我下意识的想起了雅布达的人头蛇,这世界上未知的生物太多了。 就在我因为这个猜测而寒毛倒竖时,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它为什么要假扮我? 接着,我又想起了闷油瓶一行人浑身负伤,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不对!这东西是有意识的!它特意挑选队伍中最重要的角色,将剩下的人往危险的地方引。 在我们这支队伍中,同子和灰老鼠是我的手下,我说往东,他们就绝不往西,而胖子是我的兄弟,换个词语,更确切的来说是兄长,我不是没心没肺的,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胖子的照应,在这个斗里,胖子会跟我发生争执,但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尊重我的选择。 再一个是闷油瓶,按理说,闷油瓶的号召力是队伍中最强的,但这个软棕子,或许是惧怕闷油瓶的宝血,或许又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它选择对我下手,假扮成我的样子混入队伍中,然后去‘发现’和传达一些假信息,将闷油瓶他们一步一步引入危险中。 所以他们才会人人负伤。 二叔他们或许就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我越想越觉得靠谱,整颗心都凉了下来,这时,我反而顾不得自己能不能出去了,满脑子都是最后那一个狰狞的笑容,紧接着,便是胖子他们一个个被诱入陷阱,甚至死亡的情景。 闷油瓶他们最终会被引像哪里?是那个可以让人衰老加剧的地方吗? 我几乎要疯了,那种看着同伴被诱入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情况,简直让人想撞墙,不死心的,我又拿起那把铁器,忍受着手掌火辣辣的疼痛,朝着玉石的一个角死死的砸。 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 我不能像这个人一样死在这里!我把他们带下来,我就一定要把他们活着带出去! 此时,我已经无法想太多了,所有的心神都在手中的铁器上,然而,就在这时,下方的两天火龙猛的跳动了一下,紧接着,我便看到胖子一群人屁滚尿流的退了回来。 他们似乎在前方遇到了什么危急,全部是以倒退的姿势返回的,甚至挤成了一团,唯有闷油瓶没过来。 我心中一紧,立刻贴到玉石上往下张望,一看之下不由心惊,只见下面的几人身上又添新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出来的,但好在伤口不深,而灰老鼠手臂的位置,却插了一只短箭,此刻,胖子正一边骂娘一边给他处理伤口。 同子目光紧紧盯着前方,胸肺剧烈的煽动,似乎经历了什么剧烈运动。 而那个假吴邪则站在最后,目光十分担忧,正翻着打捞袋,似乎准备找药给灰老鼠疗伤。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在前面踩中机关了,我几乎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吴邪’拖了后腿!该死的!小爷平日里有这么不济吗?挨千刀的闷油瓶,还有那死胖子,居然到现在还看不出来! 我气的要骂娘,更拼了命的去砸,就在这时,闷油瓶也退了回来,他脸上溅了些血迹,冲众人摇了摇头,示意就地休整,那个吴邪表情迟疑了一下,附耳对闷油瓶不知说了什么,闷油瓶眉头一皱,片刻后,点了点头,起身,看样子似乎又要去趟雷。 该死的,小爷我平时是这么压榨劳动力的吗?我哪次不是让你们先疗伤?***!闷油瓶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胖子处理完灰老鼠的伤,似乎看不下去‘吴邪’的所作所为,直接踹了‘吴邪’一脚,跟他争执起来,同子是个死忠派,立刻帮忙维护,也不知三人究竟说了什么,到最后竟然轿弩张,片刻后,‘吴邪’掏出了枪,指着胖子的额头。 胖子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眼珠子直勾勾瞪着‘吴邪’,片刻后,他连连冷笑,转头对闷油瓶说了什么,紧接着背上自己的打捞袋,看样子是要散伙。 闷油瓶神情淡漠,一直关注着这一切,仿佛与他无关。 但不知为什么,我能感觉到,闷油瓶很阴郁,他眼光是淡漠的,看着胖子和‘吴邪’,似乎穿透了什么。 片刻后,‘吴邪’收起枪,闷不吭声的往前走,同子和灰老鼠赶紧跟了上去,胖子一个人跌坐在原地,神情衰败,就跟绝望了似的。 我看的直想骂娘,心说演什么煽情剧,骂着骂着,我直想掉泪,恨不得把下面假扮我那个狼崽子千刀万剐。这么多年来,我跟胖子骂过、打过、怀疑过,但我们从没有动过枪,但这小子,竟敢拿枪指着我的兄弟! 胖子跌坐在原地,垂着头,神情犹如大丧,我知道胖子是被‘我’打击到了,如果哪一天,胖子拿枪指着我,估计我也会觉得受不了,这么多年的生死兄弟都能反目,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靠谱的…… 闷油瓶看着胖子半晌,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片刻后,他跟着走了。 胖子一直在下面坐着,就跟死了心一样,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徒劳的砸玉石,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玉石的角落处,竟然有一个很小的气孔。 它几乎只有牛奶吸管的一半大小,如果不是下面火龙光芒太大,再加上我一直往角落里砸,几乎都不会发现。我看到这个气孔,就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外外界的通道,顿时升起了一股希望。 我立刻将嘴凑到气孔处,希望透过它,声音能传出去,我朝着它喊:“胖子、胖子!”我喊了十多声,胖子似乎有听见什么,他神色颓败的抬头四处看了看,随即苦笑了一下,估计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了。 我忍不住直想骂娘,心道这玉石似乎有很强的隔音性,胖子现在状态不好,我再叫下去,他以为是幻听,没准恼羞成怒,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不行,得重新想办法。 片刻后,我解开皮带,掏出命根子,对着那气孔慢慢撒尿。 很快,便有一滴滴的水打在地上,胖子终于注意到了,抬起头,嘴里不知在说什么,但神情有些抱怨,我一想就明白过来,感情这死胖子在抱怨墓室漏水…… ps:从今天起,本书恢复两更,更新时间与新书《邪灵秘录》同步,每天早晨7点与中午12点,由于工作量大,因此单章字数会略少些,但不会低于磨铁最低发布字数25字,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有什么意见请再书评或留言区发布。 第二十七章 (下) 我气的够呛,恨不得在来一泡尿,直接尿他身上去。| 就在我暗骂胖子脑袋不灵光时,胖子鼻子突然煽动了一下,整个人神情都变了,他趴在地上,在那滩水迹上闻了一下,紧接着便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不知道胖子此刻看到的是什么东西,但从他的神情观察,他显然没有看到我,我怀疑,这个玉石的底部,很有可能做个什么加工。 但胖子没让我失望,他是个很豁达的人,很快,他从打捞袋里摸出了一溜的工具,将工具摆在地面上,又跑回来时的地方,片刻后,竟然搬过来一口四四方方的木箱子,估计是什么陪葬品之内的。 胖子手里拿了一些倒斗的工具,站在木箱子上,整个脸都贴到了那个小气孔的地方,接着,他开始用力凿,我看的精神大振,心说不愧是上山下斗的好兄弟,这默契度就是高,那该死的闷油瓶子,回去后一定要严加管教。 当即,我也配合着在上面砸,这次我学乖了,用那把匕首当凿子,以气孔为中心往下砸,但我们的合奏曲才没配合几下,胖子突然停止了开凿的动作,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打捞袋里摸出一个瓶装的东西,紧接着,从瓶装物里喷出一阵液体,将整个玉石都盖住了,以至于我完全无法看到下面的环境。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胖子在干什么,但片刻后,我耳里就听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咔嚓声,就像是冰面破裂一样,这时,我发现屁股底下那块‘玉石’,竟然裂开了密密麻麻细小的纹路,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屁股底下一空,整个人直接栽了下去! “哎哟!”屁股底下传来一阵疼痛,我忍不住哀嚎了一声,只见胖子还站在那木箱子里,对于从上面突然掉下一个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当他看清我的长相过后,胖子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直接从木箱子上跌下来,怪叫道:“你是什么东西!” “呸。”我揉着屁股站起来,道:“你才是东西。|” 胖子愣了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闷油瓶他们走过的墓道,显然反应不过来,我知道这事情比较诡异,先远离那个玉石的底部,这才道:“胖子,你别急,我慢慢跟你讲。”接着,我将自己的遭遇大致讲了一遍,胖子满脸怀疑,最后问道:“胖爷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假货?” 我一愣,还真没想到这一点,想了想,我分析道:“那个假货如果真是个软粽子,那它所知道的信息,肯定是从我们进斗后的对话中听来的,咱们聊一聊以期的事。” 胖子想了想,嘴里嘶了一声,道:“你这么一说,好像那小子自从爬出洞后,话就不多了……”他眉头一皱,看着我,问了三个问题:“胖爷全名叫什么?” 我道:“你***从来就没跟我说过。” 胖子点了点头,又道:“我喜欢吃什么菜?” 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西湖醋鱼,我说您能不能问个有水平的?” 胖子噎了一下,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你欠我多少钱?” 我算了算,当初在张家古楼里,霍老太八十万的砍头费没给,外加这次买船的四十万,我估算道:“欠你一百二十多万吧……我最近手头上有点紧,现在跟我谈钱,多伤感情啊。” 胖子一听,一拍我肩膀,道:“你是真货!”他激动的眼眶发红,道:“你小子,早些时候不支个声儿,那个假货把我们骗惨了!刚才居然还敢跟胖爷动枪,胖爷那个心啊……都碎了。” “得了、得了。”我挥了挥手,让胖子别扯皮,道:“其它的都先别说,那假货我怀疑是个猛粽子,先追上去,别让小哥着了道。” 胖子一拍脑袋,将枪一提,骂道:“甭管是什么粽子,就算它顶了你的脸,胖爷也照样打的它脑袋开花,走!” 为了闷油瓶等人的安危,我和胖子没多说,我也没问胖子后来究竟出了什么事,两人将地上的装备一打包,立刻准备追上去。 就在这时,又一个东西突然从上方滚了下面,溅起一滩臭水,我一看,原来是那具男尸。胖子愣了一下,道:“这男粽子舍不得你啊。” 我道:“不是舍不得,是想换个地方挺尸,上面那地方太憋屈了。”说话间,我注意了一下那些玉石,由于已经毁坏,具体也看不出加工的痕迹,但我很快发现,那事实上并不是玉石,而是一种虫兑,应该是某种透明昆虫褪下的皮,不知用什么方法,压缩在一起,形成了柔韧度与硬度都很惊人的实体块状。 我问胖子刚才喷出的是什么东西,胖子掏出了一瓶敌敌畏,道:“不知道小哥会来,所以预备了一瓶,胖爷我跳海的时候都舍不得丢。” 这玩意不仅杀虫,还有很强的腐蚀功能,胖子估计是后来看出来,所以才扔了凿子换上敌敌畏。 我俩没去理会那具男尸,死者已矣,生前有再多不甘,死后也都尘归尘土归土了,如今能从那个洞里出来,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我和胖子不再多做停留,沿着火龙墓道一路往前。 这条墓道很长,看走势,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气孔,被人为后天加工而成,否则凭人力是无法在礁石内部开凿出这种大型空间的。 胖子一边走,一边跟我说墓室的情况。 据他们后来的观察,这里的墓室结构,全都是依照礁石内部天然结构而进行改造的,因此整个墓穴,就如同一个大型迷宫,墓道气孔纵横交错,偶尔出现一间墓室,里面也有很多诡异的东西。 他们从那个气孔里出来后就是在一间墓室里,假‘吴邪’身体虚弱,精神状况不佳,一出来就‘不小心’踩中了机关,那是一种翻板机关,当时的情况,整个地砖几乎全部翻了一遍,危急关头,闷油瓶终于放弃了伪装,选择拯救‘吴邪’,当翻板机关启动完毕后,那三个德国人已经消失无踪,应该是被机关带入了其它墓道。 当时闷油瓶原本还想搜索德国人,但里面翻板的机关太复杂,非常耽误时间,在半个小时候,假‘吴邪’便表现的沉不住气,在一边旁敲侧击,煽风点火,具体怎样胖子没说,但最终放弃了寻找德国人,转而继续前进,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机关,一行人都负了伤。 当走到火龙墓道时,不知是谁不小心踩中了机关,暗弩齐发,导致灰老鼠负伤,闷油瓶回来后,所有人都认为应该就地休整,但‘吴邪’说什么救人如救火,时间不容耽误,不停催促闷油瓶。 那闷油瓶平时闷不吭声,但假‘吴邪’真的哀求时,他还是同意了‘吴邪’的要求,胖子看不下去,质问‘吴邪’有没有把手下的伙计放在心上,这么拿人命玩,他说:“小哥顺着你,胖爷不行!” 就这样,两人吵起来,分道扬镳。 我听得忍不住频频摇头,道:“胖子,你信不信,有谁敢假扮你,我三分钟内就能分辨出来,你这判断能力,太让人伤心了。”胖子有些郁闷,道:“别说胖爷我,连小哥都被蒙混过去了,再说了,当时在气孔里,别说调包,就是调只苍蝇都难,你又一直没离开过我们眼皮底下,谁能想到这一层。” 我听胖子这么一说,再联想到闷油瓶和同子三人负伤的情况,心里顿时火急火燎,当即也不再说话,两人闷头往前赶。 前面闷油瓶已经趟过雷,墓道里横七竖八插了很多暗箭,我问胖子:“这些暗箭是一次性机关?” 胖子摇头,道:“是填充的,怎么也可以用个五六次。” 我心想,二叔之前趟过一次,闷油瓶又趟了两次,接下来,看来还会用暗箭,但这种暗箭机关是比较简单的,要想被触发,就是需要人踩上去,因此机关的活口一定在地上,破解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ps:请大家看完后,点击转发,顺手宣传一下。 第二十八章 (上) 我和胖子站在射程之外,将打捞袋里的铁器掏出来,绑成一团,咕噜噜的往前滚,滚了大约八米的距离,突然,墓道的墙壁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紧接着便是万箭齐发。| 我耳里全是流箭,嗖嗖嗖的声音响成一片,我和胖子站在安全区,待箭弩发完,便趁着机关填充暗箭的空隙,埋头往前冲。 这段暗箭墓道并不长,我和胖子发力往前奔,墓道越往前,走势越窄,如同一个逐渐缩小的正方形,到达出口处时,不得不就地一个打滚翻过去。 我翻在胖子前面,他紧跟其后,滚过来时直接撞到我屁股上,我刚想骂他吨位太重,却发现这一滚,我们竟然滚进了一间墓室。 就在墓室的正前方,竖直摆放着一口红漆大棺。 那棺材足有两人高,颇有皇棺的规模,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分别看了看墓室的布局,胖子便道:“不像有人来过。”那棺材上了盖,没有平方,而是人立竖起,在中国的墓葬习俗中,只有一种人能殓竖棺,那就是身份极高的陪葬,比如给帝皇陪葬的将军一类,但这种情况较少,因此近代出土的竖棺也相当少。 这间墓室,除了这口棺材,便没有其它东西,而且地上连丁点脚印都没有。 我明白胖子的意思,闷油瓶他们一行人,几乎个个都负了伤,他们走过的地方,必然会留下一点血迹,但这个墓室却相当干净,也就是说,闷油瓶他们根本没有走进这里。 过了那条墓道就是这个墓室,我和胖子是亲眼看着闷油瓶他们往这个方向走的,除了这里,他们能走到什么地方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胖子,小哥该不会遇到跟我一样的事儿吧?” 胖子嘶了一声,道:“你是说,有东西蒙眼睛,故意让我们走岔道?”我点了点头,回头看着来时的墓道:“那里或许还有其它入口,只不过咱们没看见。” “鬼遮眼?”胖子想了想,道:“是那个假货在搞鬼?” 我摇了摇头,说实话,这种情况我除了想到猛鬼作祟之外,实在无法理解在气孔中是怎样被掉包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一个可能,那个吴邪……不是人。 在这海斗里,不是人的,还能是什么东西?除了软棕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蒙蔽我们所有人的眼睛。 我一时想不出办法,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这时,胖子分析道:“那假粽子是想把小哥他们往陷阱里带,而它认定胖爷回去了,你被困死,所以应该不会在咱们身上下功夫。” 我略微明白过来,反问道:“所以,你觉得咱们现在进的这间墓室是安全的?” “不能这么说。”胖子摇了摇头,道:“斗里,没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只能说咱们没有被那假货带入岔路,而小哥他们很可能中招了。” 我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在我的印象中,闷油瓶的宝血,就是千年软粽子见了都要下跪,而这次,闷油瓶出的血已经够多了,如果那个假货真是粽子,怎么一点都不怕? 难道他是个人? 那么他究竟是谁?又是如何在气孔中完成调包的? 我将自己的顾虑跟胖子说,胖子分析说,这种情况,如果是粽子在搞鬼,那一切就清晰的多,我们又被鬼遮眼,从而与闷油瓶踏上了不同的路,但显然,闷油瓶他们的路更加危险。 如果那个吴邪真的是人,是带着人皮面具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那么这情况就负责的多。但那家伙如果真的是人,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他对这个墓很熟悉!换句话说,他不是第一次进这个墓里。而一个活人,要在气孔中完成调包,并且将一队人马不知不觉引向两条路,除非这座斗里,有某种大型机关在运作,使得墓的结构在不停的发生改变。 我俩分析一番,都觉得第二个假设太不靠谱,因为凭人的力量,很难做到这一点。 胖子便道:“这么看来,还是粽子的可能性多一些,小哥又不是神,再说了,他大脑卡机也不是头一回,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咱们可以原谅一下。” 接着,他又道:“如果是鬼遮眼,咱们再怎么找也没办法跟上大部队,你伙计有小哥带着,问题不大,依胖爷我的看法,咱们既然找到了对的入口,干脆继续走下去,你二叔在这里困了半把个月,我估计再迟一步,那可够呛……” 胖子的话说到我心坎里,但如果是平时,我也就扔下闷油瓶他们自己走了,毕竟闷油瓶是什么实力,我很清楚,比起担心他,我更应该担心自己才对。 但这一次情况很特殊,有‘人’假冒我,而且假扮的天衣无缝,闷油瓶出于对我的信任,即便那个‘假货’多次让他趟雷,他都没有怀疑过。 我不知道该为闷油瓶的信任高兴,还是该指天骂娘,胖子说完,我犹豫了,是撇下闷油瓶他们,还是顺着走下去?就在我犹豫关头,寂静的墓室里,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响,将我和胖子的思绪同时打乱了。 胖子警惕的一抬头,道:“什么声音?” 我也惊了一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位看去,发现竟然是从那口红漆竖棺里传出来的。 该死的,小爷我可是什么都没做,连棺材板都没撬开,难道你就要起尸了? 胖子脸色一变,从腰间抽出枪,压低声音道:“抄家伙。”我们俩默契度十分高,几乎在同时,我就和胖子肩并肩,同时往后退,身体隐入了墓道与墓室的交界处。 就在这时,那口竖直的红漆大棺材里,又发出了砰的一声,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想出来,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仿佛就要破棺而出。 我听着这动静,冷汗差点没下来,里面究竟是什么玩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起尸时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粽子,难道又是个狠角色? 我下意识的想到了血尸,心说如果出来的是血尸那种玩意,我宁愿爬回之前那个洞里去躲着。 我和胖子如临大敌的戒备着,但片刻后,棺材里面的动静就停了。 又等了半晌,也不见其它动静,我心说,难道这粽子折腾累了,懒得起来了?谁知我刚想玩,那口红漆大棺的棺材盖,就仿佛被炸药炸开一样,猛的弹飞出来。 那股力道十分大,棺材盖整个撞到了墓室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又掉在地上,腾起了一片灰尘。 我心里惊了一下,以为棺材里会扑出什么厉害的玩意,浑身的肌肉的绷紧了,但随着棺材盖落地,我和胖子不由都愣住了,因为那棺材里面,竟然是空的。 粽子哪儿去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胖子立刻叫道:“不好,这没准是个速度很快的粽子,快找!”人分三六九等,粽子自然也不一样,在倒斗这一行里,要真细分起来,还可以给粽子列出好几大支系,其中有些粽子行动迟缓僵硬,有些却速度快如风,一眨眼就能消失。 我听胖子这一吼,立刻会晤过来,立刻用目光搜寻墓室的各个角落,连顶部都没有放过。我们两人手里虽然只有一个探照灯,但这种灯的射程很远,因此整个墓室基本本照的通透,只两眼,我们便发现,墓室里根本没有粽子。 我不由愣了,那这具红漆竖棺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个空棺? 不!不可能,先不说为什么会放一口空棺在这里,即便真是空棺,那刚才里面的声音,还有那棺材板是怎么回事? 不!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出来了,但我们看不见它。 第二十八章 (下) 我冷汗顿时就冒出来了,显然胖子也想到这一层面,肥胖的脸上起了一层汗油,我们俩就维持着并肩的姿势,目光死死盯着那口大开的红漆竖棺。 其实,这口棺材上的漆已经掉了许多,但那漆的颜色不知是添加了什么东西,还剩下的了一些贴在棺材上,就跟一滴滴血点子,看起来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棺材里是空的,棺材的底部,还有一个形似木墩的东西,似乎是尸体用来放脚的地方。 我们俩紧张的盯了片刻,四周寂静无声,然而,就在这时,那种砰砰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次可以很清晰的听到,声音是从棺材里那个‘木墩’下传来的。 那下面有东西!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紧接着,我抬了抬下巴,示意上前查看。这一幕有些像警匪片,但我觉得,这绝对比警匪片更为刺激,因为那下面,很可能是一个粽子。 待我和胖子小心翼翼,一步步挪到那口红漆大棺材跟前时,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木墩,而是一件奇怪的青铜器。 我心里惊了一下。 青铜器?这可不是元明清会有的东西,怎么也得追溯到战国时期了。 胖子显然也很惊讶,看了半晌,砸了砸嘴道:“天真同志,胖爷见过的冥器也算多了,可这是个什么玩意?难道是凳子?”这件青铜器不知在这棺材里放了多少年月,已经布满了铜花,甚至隐隐发黑,呈现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漏斗形,上面小,下面大,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大型的铁秤砣。 声音就是从这秤砣里面发出来的。 我示意胖子注意警戒,接着,自己蹲下身,细细研究起来。 我以为,这会是一个类似于青铜棺的东西,在里面可能关着某种奇特的粽子,但很快我便发现,这个青铜器是一个实体,并没有衔接的缝隙,也就是说,它的内部也是实心的,并不像我想象中的一样,是一个盒子。 这样一个青铜器,放在竖棺的底部,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具棺里的尸体去哪儿了?究竟是有,还是本来就是空的? 我嗅了嗅棺材里的味道,只闻到一种木质受潮发腐的气息,但并没有尸体特有的味道。开过棺的人就知道,即便棺材里的尸体已经腐烂成白骨,一旦开棺,那种腐烂的味道,还是会持续很久。 也就是说,这具棺材,从放在这里开始,里面就没有尸体。 我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我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同伴,却发现胖子正盯着棺材的边缘在看,脸色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要让胖子露出这种神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连忙起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看之下,不由也惊呆了。 胖子所看的,是棺材上雕刻的纹饰,本来由于霉腐和脱漆,棺材上的纹饰已经很难看出原貌,但这块纹饰,由于雕刻时就比较深,因此还模模糊糊留下些痕迹,上面刻的是一颗古怪的树,树上没长叶子,而是结了很多铃铛。 六角铃铛! 胖子的注意力全在铃铛上,半晌,他唏嘘道:“合着……这地方又是小哥家的一处祖坟呐。”六角铃铛是张家人独有的一种机关技术,它的声音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但我的注意力不再这些铃铛上,而是在那颗树上。 因为我发现,它很像我当初在秦岭看到的青铜树。 我只觉得大脑里嗡鸣一声,接着便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直到胖子在我脸上下狠手拧了一把,我才回过神来。 他道:“看傻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不断闪现:那种力量诡异的青铜树难道和张家人有关系? 仅仅片刻,我就想到了曾经在青铜树里所看到的一段记录,当时曾记载过一支龙纹密盒,据说里面装了一件东西,使得当时的皇帝进行了一场大肆的抹杀行动,将所有知道龙纹密盒真想的人都屠杀殆尽。 而恰巧,闷油瓶曾说过,青铜门里所放的,正是这样一件东西。 汪藏海为了守护这只龙纹密盒,甚至放火烧了青铜门的秘密,留下一个关于无边业火焚烧世界的暗示。 很快,这几点信息在我的脑海里,逐渐连成一条直线,最后一个让人惊心的推测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难道,这里就是所谓的终极? 不、不可能。 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因为那只龙纹密盒,得到它的人,至今都没有打开过,不可能有更多的信息泄漏出来,唯一的可能性,也只能证明,这个斗跟张家人有很深的关系。 我目光看向那颗结满六角铃铛的青铜树,一时看呆了,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不知是因为**的原因,还是雕刻工艺的原因,这里所雕刻的青铜树,虽然走势和秦岭的青铜树十分像,但这上面所雕刻的青铜树,却给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如果秦岭的青铜树,走势如同挺拔英俊的白杨,那么这上面所雕刻的,就像一颗虬结狰狞的老树,看起来仿佛一个妖魔,要从棺材里挣脱出来一样。 我几乎立刻就意识到,这上面所雕刻的青铜树,和秦岭的青铜树并不是同一颗。 它们很像,但细微处却差别很大,如果秦岭的青铜树让人感觉到壮观而诡异,那么这上面所表达的青铜树,则让人觉得很邪恶,像一个恶鬼。 这显然不是同一颗。 那么这颗树在哪儿?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根据秦岭的青铜树,艺术加工后的成品? 如果它真实存在……那么它拥有怎么样的力量? 这一切,跟张家,跟闷油瓶有什么关系? 去!去***张家! 我甩了甩头,将这些东西摇出脑海。张家跟我没关系,终极也跟我没关系,吴邪,别***自找罪受,你已经……付不起代价了。 我在心里不断给自己催眠,一遍一遍告诫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救二叔,其他的都可以放下,什么都可以放下…… 片刻后,我感觉自己冷静下来,拍了拍脸颊,对胖子道:“这下面有东西,要不要搬开?” 这个青铜墩并不是中空的,也就是说,声音是从底下传来的,这个青铜墩下面,很可能有其它通道,只不过刚好被它堵住了。这显然不是巧合,这个青铜墩,肯定是故意放在这里的。 胖子搓了搓手,表现的很有兴趣,但随即他摇了摇头,道:“不行,咱们办正事要紧,这要放出一个粽子,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我一想也是,再加上青铜墩下面的响声也停止了,便压下好奇心,对胖子道:“小哥那边不能不管,我没想到他会这么信任我,那假货在从中作梗,我怕闷……小哥他吃亏。” 胖子挥了挥手,道:“得了,闷油瓶就闷油瓶,你当小哥不知道?这什么外号,你也不起个威风点的,比如麒麟战神什么的。”我有些头大,心说现在是讨论外号的时候吗? 胖子见我要发飙,便道:“小哥是咱们兄弟,既然你也同意跟上大部队,那就没啥说的,你出个主意,现在怎么办吧。” 我想了想,道:“是机关的可能性不大,咱们还是从粽子下手,难道他以前就没跟你提点过,遇到鬼遮眼该怎么办?”说真的,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愿意再提起‘他’。 胖子沉默了,半晌,他道:“镜子。最好是古镜。”我立刻想起了昆仑山里秀秀的经历,心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古镜照鬼,能堪破幻像,用镜子一照,那些被遮住的入口,不就现行了? 可是……这关头,上哪儿找古镜去? 第二十九章 (上) 就在我思索关头,原本寂静的墓室里,又响起了砰的一声,我们几乎立刻就将目光看向了那个青铜墩,然而一看之下,我就觉得头皮发麻,因为那个青铜墩,不知有什么力量,竟然开始往旁边移动,似乎下面有什么力气很大的东西在推。 胖子几乎跳起来,骂道:“***,这粽子想出来。”他说完,一屁股就坐到了青铜墩上,被胖子的体重一压,青铜墩果然停止了移动,。 我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底下藏的究竟是什么,大光看这力量,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货,如果我们身上携带的都是小型火气,如果真蹦出一个海猴子一类的东西,那可够呛。 胖子坐了一下,神情突然一变,结巴道:“不、不成,天真,快,你也来压一下。”他话说完,只见青铜墩又动了起来,而随着青铜墩的移动,从下面慢慢露出一条细缝,细缝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就在这时,从细缝的边缘突然探出了一只血淋淋的人手。 在看到那只手的一瞬间,我几乎要跳起来,连忙吼道:“胖子,快下来!” 因为那只手上,食指和中指,竟然比一般人要长,这、这他娘的不是闷油瓶吗! 胖子被我吓了一跳,立刻从青铜墩上跳下来,随着他这一跳,青铜墩移动的速度突然加快,当露出一个二十厘米宽左右的细缝时,一个人影极其快速的从里面窜了出来。 不错,只有二十厘米,按理说,除非是一只狗或者一只黄鼠狼,否则,绝对没有人可以从这个洞里钻出来。但他做到了。 这个人确实是闷油瓶无疑,他几乎是浑身浴血,上身的衣服也不知去了哪里,肩膀至腰间,浮现出青黑色的麒麟纹身,血汗交织,看起来分外骇人。 胖子愣了,道:“小哥,您怎么从这个洞里钻出来了?” 我由于背对着闷油瓶,因此看不见他的表情,闷油瓶只说了一句话:“快,压回去。”他一边说,一边就开始将青铜墩往原位上移,这青铜墩,少说也有四五百斤,闷油瓶移动起来十分吃力。| 难道刚才在下面发出声音的,就是他? 他是怎么做到的? 将四五百斤的东西,从自己的头顶上移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此刻我也无暇想这么多,三人连忙一起推动青铜墩,才推了一半时,又有一只手从细缝里探了出来,那是一只乌黑肿胀,仿佛随时会腐烂的手,此刻,那只手正努力往外爬。 我一看这长相就知道不是人,立刻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青铜墩往回推,下面的东西挣扎的更剧烈,似乎努力想出来,但在我们三个人一齐用力下,细缝很快缩的很小,那只乌黑的手吃痛,猛的收了回去,于此同时,青铜墩也完全将下面的洞口给盖住了。 紧接着,下面立刻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但青铜墩重量很厚实,依旧纹丝不动,这时我才有空去看闷油瓶,他脸上几乎全是血汗,从小白脸变成了血尸脸,如果不是我们对他的熟悉,我几乎都要认不出了。 能让闷油瓶伤成这样……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问道:“小哥……其他人呢?” 闷油瓶气息有些不稳定,盘腿在青铜墩前坐了半天,我看他似乎耗了很大的力气,身上伤口也较多,便先掏出药品,对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包扎的过程中,闷油瓶恢复过来,简单的叙述了一下他的遭遇。 我听着闷油瓶简短的描述,不由大吃一惊,他竟然很早就发现那个吴邪是假的! 胖子顿时不乐意,问闷油瓶怎么不知会他一声,又问闷油瓶是怎么看出来的,闷油瓶淡淡道:“吴邪不会让我去趟雷。”我一听,眼泪差点出来,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说一声乖儿子,我果然没白疼你。 当然,这只能想想,随后我问他,发现那是个假货后,采取了什么措施,据闷油瓶交待,当时他暂时无法判断,假扮我的究竟是什么,所以在吴邪和胖子发生纠纷时,他并没有站在胖子那一边,而且闷油瓶观察力极其敏锐,在观察那块黑玉时,上面曾经有一个人脸的轮廓。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那是玉石天然形成的纹理,只有他觉察到,那个人影的轮廓跟我很像,再加上已经开始怀疑假吴邪,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将胖子留下,带人跟假吴邪走,接下来不出所料,假吴邪连踩机关,但闷油瓶在等,因为他无法判断,这个假吴邪究竟是人是鬼。 如果是人,那么带着人皮面具这些东西,是无法瞒过闷油瓶这个易容祖师爷的,但如果是鬼,那么自己的血为什么对它没有效果? 闷油瓶是个很沉稳的人,甚至即使处于随时会要命的时刻,他也能像个外人一样,冷静的看待一切。这一点,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因此他很淡然的继续跟着吴邪走,在前进的过程中,闷油瓶一直无法判定他是人是鬼的身份,但随着机关越来越险,同子和灰老鼠都负伤加重,闷油瓶不得已,只能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直接对假货动手了。 那假货一开始扮的很真,在闷油瓶的青铜古刀几乎要砍到他脖子上时,都依旧一脸的不可置信,问:“为什么这么对我?”胖子听到这儿,赞叹道:“又他妈一个影帝啊!” 闷油瓶淡淡的看了胖子一眼,不可置否,继续往下说。 其实在那一刻,闷油瓶有些动摇,没有谁在刀离脖子不到一厘米时,还能演下去,甚至用一种很绝望的眼神看着他。闷油瓶是影帝,他很容易可以看穿一个人的伪装,但那一刻,他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破,于是他开始怀疑,难道这个吴邪是真的……难道他真的因为某种目的……连自己的兄弟都可以拿来出卖了? 就在闷油瓶不确定的这一瞬间,那个吴邪突然跳起来,猛的朝他扑了过去,那张和吴邪一模一样的脸,皮肉逐渐皲裂,顷刻间,竟然变为了一具镇水尸! “什么!”我惊了一下,道:“是它在捣鬼?” 不对,镇水尸是惧怕闷油瓶宝血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闷油瓶摇头,解释说,这是另一具。他顿了顿,神情透露出一股严肃,道:“在这个斗里,应该有很多那样的东西,它们拥有这种变化的能力,可以模仿任何人。” 变幻?孙悟空的七十二变? 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疯狂,如果是以前,我恐怕绝不会相信,但人都可以物质化出来,一个粽子会变身,还真不算稀奇。 镇水尸原型暴露后,就跟闷油瓶争斗起来,但他哪里是闷油瓶的对手,很快便开始逃跑,闷油瓶为了除掉后患,便在纵横的气孔中与同子两人分散了,而当追到其中一条气孔时,镇水尸突然不见了。 闷油瓶心知有变,目光敏锐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就在这时,他耳里听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普通人一定听不见这种微小的音调,但显然,闷油瓶并不是普通人。 他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当他转身时,才发现后路已经被封死了,三头镇水尸向他爬了过来,空间过于狭小,几乎没有太多反抗的能力。 后无退路,闷油瓶只能一直往前,接着,他指了指青铜墩,道:“然后到了这里。”后面的情况,不用闷油瓶细说,我也能想到,那种棺材里砰砰砰的撞击声,一开始就是闷油瓶弄出来的,他在里面,一边要抵挡三头镇水尸,一边还要移动青铜墩,无怪会受这么重的伤。 闷油瓶的描述很简短,就在这时,那下面的撞击声突然停了,估计下面的镇水尸已经放弃了,这时,闷油瓶身上的伤也处理的差不多,他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感谢。 我听着青铜墩下面没动静,心里就有些紧张,因为同子和灰老鼠还在下面,如果这些镇水尸放弃对付闷油瓶,那么肯定会转头寻找同子和灰老鼠。 我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胖子沉吟道:“天真,咱们下来是为了救人摸冥器,下斗就会有牺牲,现在德国人也失踪了,难道你要一个个找回来,等队伍聚齐之后,才去救你二叔?我看够呛……” 胖子的话很直白,我噎了一下。 第二十九章 (下) 下斗本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行列,平平安安下去,所有人再平平安安出来,那是第一次下斗的菜鸟才会有的想法,然而我这一次,是确实抱了这样的想法,这几年,死在斗里的人已经太多了,他们有些是我的亲人、有些是我的朋友、甚至还有让我动过心的女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背负几条人命。| 胖子见我沉默,便叹了口气,起身道:“下斗不要命,要命不下斗,再说了,那个鼠崽子和愣头同,一个机灵一个稳重,他们应该能找到出路,要真找不到,那是他们的命。” 命? 呸!不是命,是我带他们下斗的!我知道胖子是在安慰我,他能昧着良心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难得了,我深深吸了口气,起身道:“小哥,要不要再歇一歇,还是接着走?” 我吴邪不是娘们,让兄弟昧着良心说些安慰话,已经够窝囊了,如果真出了人命,都往我身上算把,反正……十八层地狱,早已经为我准备好了。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起身道:“走吧,救人要紧。” 这间墓室里,只放了这口红漆空棺,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在墓室的正对门方向,又有一条墓道,如胖子所说,这里是根据礁石内部天然走势而建造的,气孔纵横,犹如迷宫。 我跟在闷油瓶身后,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下这个斗,但一联想到之前棺材上的青铜铃铛树,便觉得问这些是多余的,这座墓,显然和张家那个秘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先是礁石外面的雕凿建筑群,紧接着是内部的构造,无一不在说明这一切。 即便我问了,恐怕闷油瓶也不会回答我,他的思想,有时候我觉得永远也看不透,但有时候,我又发现,自己其实是相当了解他这个人的。 这条墓道比较长,而且也稍微矮一些,大约只有两米半,以我的身高,手一伸就能摸到顶,墓道里没有火龙沟,只隔几米就有一盏长明灯座,灯座的样式是一个个**的女人,以一种舞蹈一样的**姿势站立着,而灯油的位置,则是在头顶,仿佛是在燃烧一个人的大脑。 我一路走过去,都被这些体态**的女人注视着,看了片刻,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很快,我便给这种奇怪感找到了解释,因为这些女人的面部轮廓,和外面那个驼镇水石柱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 瞬间,我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些女人也会转头一样,下意识的,我回过身看了下来时的墓道,紧接着,另我寒毛倒竖的一幕出现了,因为那些女人,竟然全都侧头注视着我,嘴角挂着一种如同狐狸般的笑容。 “嘶。”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就往闷油瓶身边靠,寻找一下安全感,闷油瓶脚步顿了顿,立刻回过头看着我,眼神有些不明,我伸手指了指那些灯座女人,道:“小哥,你看……” 胖子也吓了一跳,道:“太他妈隆重了,咱们又不是领导,不用行注目礼吧。” 我觉得寒气从脚底直往脖子里冒,这些东西,究竟在背后注视了我们多久? 闷油瓶顿了顿,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这么淡定,我也觉得没那么可怕了,跟着安静下来,这时,我忍不住观察离我最近的一个女人,这才发现,她的脖颈是可以活动的。 那里的链接处,有点类似于现代芭比娃娃的设置,可以清晰的看到两层,内部应该是有机括在运转。 我不由心中一动,这些女人都将头转向我们,难道是有什么预兆?脖颈内的机括,不可能无缘无故启动,除非是我们踏入这条墓道后,惊动了什么。 几乎立刻,我就将目光看向脚底。 是地砖! 我们进入这条墓道后,一直行走在正中央,连墓道的墙壁都没有摸一下,那么唯一至使女人转头的,就只有我们所走过的地砖,或许之下面,正有什么机关在运作。 会是什么?暗弩?毒气? 我们三人都停下了脚步,胖子将目光看向闷油瓶,压低声音道:“咱们踩中机关了?”闷油瓶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做了个继续前进的手势,他整个人都犀利起来,看的出来,并没有什么大的危险。 那这些女人转头,示意着什么?或者,是墓主人要告诉我们什么? 我们三人继续前进,为了互相照应,彼此的距离都靠的很近,闷油瓶浑身的是凉的,碰一下就跟爽肤水一样,如同夏天抱了个冰袋。 我们正出了一身汗,碰一下觉得挺爽,刚想再凑近一点,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了,因为闷油瓶的麒麟纹身还在。 如果我没记错,他的纹身,是只有身体发热时才会显露出来,比如剧烈运动后、发烧或者洗热水澡的时候,但他现在明明…… 我脚步顿了一下,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心中冒出了一个惊人的假设,这货不是闷油瓶,这是个假的! 随着我距离的拉开,胖子鼻子撞到我脑袋,他哎哟一声,骂道:“靠,停下干嘛,要撒尿?”闷油瓶也停下了脚步,漆黑的眼里,带着一丝询问。 我干笑了一声,心底却嗖嗖冒凉气。 这个假货……为什么可以扮演的这么像?他先前说的话,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猛的,我想起了青铜墩下得声音,心里不由一惊,难道……真货还在下面? 闷油瓶终于开口,淡淡道:“怎么了?”他一问,我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以我对闷油瓶的了解,这种情况下,他一般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用眼神询问后,如果得不到我的答复,他要么继续走,要么会一直等我先开口。 我脑海里警铃大作,只嘶吼着一个声音:这是个假货,真正的闷油瓶,还被困在下面! 胖子见我不答话,便摸了摸我的额头,道:“是不是发烧,烧坏脑子了?”我没吭声,假装打了个喷嚏,道:“鼻子发痒。” “靠。”胖子骂了句,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我们一行人又接着往前走,在闷油瓶转过身继续带路时,我手往后一伸,猛的拽住了胖子的手。 胖子大约没想到我会搞突袭,脚步顿了顿,我怕闷油瓶听出来,连忙拽着胖子继续走。 我和他合作不是一天两天,胖子显然发现不对劲,便规规矩矩的跟在我后面,我便在他手心写字,为了方便他认出来,我写了两个比较简单的字,一个‘西’,一个‘贝’,结合起来,就是个贾字,通‘假’,是我们这一行的行话。写完,我指了指闷油瓶。 接着,我感觉到胖子的手僵硬了一下,片刻后,他回握了一下我的手,表示收到。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些头晕,甚至有种恶心感,我心里一惊,心说难道是毒气? 但如果是毒气,至少也得冒个烟什么的,我看了看四周,连烟的影子也没有,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嗅觉不知何时变得迟钝了,胖子突然停下脚步,出声道:“地下有东西。”我低头一看,什么也没有,然而这时,胖子却指了指墙角,骂道:“是这玩意,快,出去!”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墙角的细缝里,不知何时,居然冒出了水银! 水银分量并不多,不注意,几乎很难发现,但这东西毒气很大,我们平时用的体温计,它爆裂后溅出的水银,如果不及时处理,甚至可以让一屋子的人中毒。 妈的!我忍不住骂娘,觉得自己恶心的感觉越来越重,这个假货,就是为了让我们中毒!它对这里的机关太熟悉了! 就在胖子说完后,闷油瓶便理所当然的过去查看,在这一瞬间的功夫,胖子猛的拔出枪,大喝道:“打!”他话音一落,一枪就朝着闷油瓶的肩膀打去,按理说,这一枪爆头是最保险的,但胖子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或许害怕这个闷油瓶是真货,因此那一枪朝着肩膀开了。 闷油瓶的身体僵了一下,肩膀上溅出一滩血,虽然明知这是个假货,我还是下意识的揪心了一把,感觉像自己的儿子被人打了一枪一样。 胖子一枪过后,紧跟着开第二枪,对我吼道:“愣着干嘛,打!”我反应过来,立刻也去拔枪,但就在这时,闷油瓶就地一个打滚,捂着肩头的伤口,厉喝道:“住手!” 他神情相当震惊,仿佛不相信我们会干出这种事,我心里下意识的惊了一下,难道是真的? 胖子显然也有些无措了,就在我们俩怀疑这一瞬间,闷油瓶突然笑了一下,道:“很疼的。”话音一落,他的皮肉,突然开始呈现出一种皲裂的状态,头颅胀大,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具畸形的镇水尸,硕大的头颅上,镶嵌着一对黄色的双眼,目光狰狞的瞪着我们。 妈的!着到了! 就因为这片刻间的犹豫,我们错失先机,那具镇水尸速度奇快的,一瞬间就消失在我眼前,等我在见到它时,它已经直直朝着我脖子咬过来! 第三十章 (上) 这变故来的太快,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觉得一阵腥风扑面而来,本来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情形,但胖子恰好在我旁边,那镇水尸扑向我时,胖子再也不留情了,抄起家伙直接朝镇水尸的脑袋上砸去,那玩意的嘴巴刚砰上我的皮肉,就被胖子的开山大力拍飞出去,猛的撞到了墓道上。 胖子反应速度十分快,将那镇水尸拍出去的一瞬间,朝着那个飞出去的身影接连放了几枪,那玩意落地之后根本不知道疼痛,左右腾挪,古怪的头颅上张开血盆大口,又朝我们扑过来,但就只能这时,胖子也不知打中它的哪一个部位,那具镇水尸牙齿咯咯作响几下,身体一软,如同一滩烂泥,再也不动了。 我根本连枪都没机会开,它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我忍不住冲胖子竖起大拇指,喘道:“行啊,不赖。”胖子面上得意,道:“那是,也不看你胖爷以前是混哪一行的……”他还想多说,我感觉晕的不行,胃里一翻,直接吐了出来,胖子估计原本也不好受,我一吐,他忍了两下,也跟着吐了。 吐过之后,两人便是浑身虚软,我看着墙角挥发的水银,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便也没去管那具镇水尸,扯着胖子,两人踉踉跄跄往回跑,事到如今以在清晰不过,这怕这条墓道也是个陷阱。 然而,就在我和胖子胃里翻腾,浑身乏力时,那些灯座女人,头部竟然朝着我们移动的方向缓缓看了过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觉得那些女人面上的笑容,更加邪异了。 我心里一惊,难道还有其它机关? 别说其它的,光是这些水银已经够呛了,如果我和胖子再不离开这条隧道,要不了多久,便会水银中毒而死,据说人的尸体长期处于这种水银充斥的状态,尸身甚至能够千年不腐,时间久了,会变得像铜皮铁骨一样坚硬,因此有些人死后,还会给陪葬的活人灌水银,使其尸身栩栩如生,在墓穴下为墓主人守墓。 虽然我们不是陪葬品,但眼下的情况也差不多了。| 胖子骂了一句,脸色比我还差,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肺活量比较大,一次吸入的有毒气体较多,先前还活蹦乱跳的,此刻却已经比我还不如,脚下一个踉跄就跌倒了。 我心里叫苦不迭,现在可不是晕倒的时候,要晕也得等出了墓道再晕啊。我赶紧将胖子往上拽,胖子挣扎了几下,喘道:“不行,胖爷站不起来,小……小天真,你自个儿走吧,胖爷我……” “呸。”我骂了句,感觉自己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便道:“有这力气说话,还不快点爬起来。”胖子砸了砸嘴,撅着屁股用力,我跟着搀扶,总算是站起来,但他整个人力气都抽空了,脸色隐隐发青,双腿软的根本站不住,才一站起来,就又有倒下的趋势。 我惊了一下,心道这毒气挥发的太快了。 连忙半拖半扶着胖子踉踉跄跄往回走,但这死胖子体重够呛,我自己都已经是软脚虾了,更别说去承受他的体重,脚下一个踉跄,也倒在了地上。 胖子脸色青白,气息虚弱的开口,这次不像是开玩笑,而像是真的交代后事了,他眼睛望向我,瞳孔有些涣散,道:“天真,这次真不行了……你走吧。” 我摇了摇头,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重新爬起来,拖着胖子往前走,这条墓道很深,那具镇水尸,原本就带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以我和胖子现在的情况,要想回到那具青铜墩的墓室,谈何容易。 我没理胖子,拖着他一步一步挪,为了节省体力,我甚至一句话也没说,戌时,胖子声音更加虚弱了,有些胡言乱语的味道,他口齿不清的说道:“其实……胖爷以前是金正高的人……对不住了,现在才、才跟你说。”他几乎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 金正高?谁?听名字,韩国的? 但我没问,管***金正高、银正高,跟我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冲胖子道:“你现在是我的人。”想了想,我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头,想重新修改一下时,胖子笑了笑,挣扎着要爬起来,我以为他终于肯争气了,谁知他身体无力,只支起了个上半身,将我一推,声音有些嘶吼的意味:“走!” “靠。”我骂道:“玩什么煽情剧,老子要是把你放下,老子就把良心给放下了。”胖子瘫软在地上,片刻后,他又挣扎着想爬起来,我一边拽他,一边断断续续的跟他说:“别人、我可以不救,反正、反正我做的缺德事……也不差那一件,但你还有小哥……不行。” 胖子在我说话的关头,竟然爬起来了,不知为何,我不仅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反而有一个很恐怖的想法:回光返照。 就趁着胖子突然爆发的这股劲儿,我俩总算在昏倒之前,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墓道,但跑出墓道不是最安全的,因为这间墓室,包括那条火龙墓道,都是连通的,毒气早晚会挥发过来,我将目光移向了那个青铜墩,那下面一件没有声音传出,但躲到下面去,或许会遇到闷油瓶,即便遇不到,至少也能躲过毒气。 我试着推动了一下,纹丝不动,此刻,我和胖子两个人的力气加起来,估计跟一个娇滴滴的闺女差不多。胖子更不行,估计是小宇宙燃烧尽了,一出墓道就跌了个狗吃屎,浑浑噩噩的抱怨道:“怪、怪只怪胖爷肺活量太好。” 好个屁!应该怪你吨位太重,所需氧气太多,因此呼吸深度强!我打定主意,这次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让这死胖子减肥。 他说完,瘫在地上彻底不动了。我的心顿时凉了下来,以为任何时候都要害怕,我几乎是手脚打滑的爬到胖子摔倒的地方,一看,不由松了口气,他没死,只是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连忙去翻身上的药,我们携带了大量治外伤的药,解毒的也有,是一种中成药丸,可以缓解大部分常见的毒。我不知道水银汞算不上常见的毒,但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将那药丸,按照说明书上两倍的量,和胖子一人服了一份,刚吃下去也没有别的感觉,只图个心里安生。我又想起童子尿可以解毒的说法,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这个年龄还算不算得上童子,但就算不能解毒,用湿毛巾捂住嘴,好歹能起到过滤的作用。 我将衣服撕了一半,好在肾里存货充足,尿湿之后。将其中一条搭在胖子口鼻上,另一条绑在自己脸上,接着便去推那青铜墩,胖子只跟个植物人一样,眼珠子虽然在转,却帮不上任何忙。 此刻,我不求胖子能帮忙,只要他两眼一闭,双腿一蹬,我就谢天谢地了,只要他说的什么金正高还是银正高,早已经被我忘到了九霄云外。 我推了半天,青铜墩依旧纹丝不动,我有些急了,完全想不出任何主意,下意识的,我想找兄弟商量一下,目光看向倒在一旁的胖子时,却突然发现,他的目光,不知为何,竟然直勾勾的望着墓室顶端。 那里有什么?大屁股美女? 我下意识的往上看了一下,顿时整个人都瘫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种绝望的心情,顿时弥漫开来。 ^^^^^^^^^^^^^^^^^^^^^^^^^^^^^^^^^^^^^^^^^^^^^^^^^^^^^^^^^^^^^^^^^^ 为新书做宣传。 《邪灵秘录》悬疑探险小说,磨铁连载中,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 在深山峡谷,在大漠雪原。 一群年轻人,穿梭于生死边缘,探索失落的绝技。 这是一部山川大泽间的惊世密码…… 第三十章 (下)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 为什么。 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几乎已经绝望了,因为就在我们头顶,不知何时,竟然悬挂了密密麻麻的镇水尸。它们如同壁虎一样爬在顶上,硕大而畸形的脑袋朝下,上面镶嵌着一对浊黄的眼球,也不知躲在上面,看了我们多久。 胖子显然是发现了,但他身体太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甚至我怀疑,他的神智,其实已经处于一种很模糊的界限里了。 如果只有一只,那么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拔出枪射击,但这么多镇水尸悬在头顶时,我却发现,自己竟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怎么打?怎么打都不会有活下去的可能。 死亡此时离我们如此之近,但奇怪的是,上面的镇水尸并没有动,它们偶尔会有很微小的动作,但并没有立刻攻击我们,那种状况,有点像在研究猎物。 我下意识的往胖子身边靠了一下,如果真要死,那死在一块,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哪知胖子似乎并不想跟我死在一块,他的目光突然又转向了青铜墩的方向。 躲到青铜墩下面,我们就可以得救了。 但是……但是***,我试过了,我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搞不定它怎么办?现在看有什么用,除非能把它看出一个窟窿,让我们钻过去! 但紧接着,我就发现胖子的目光不对劲,他看的并不是青铜墩,而是那口棺材。 我心中突的一动,瞬间明白了胖子的意思,我们搬不动青铜墩,但那具木棺,或许可以做栖身地。 我明白过来后,心中立刻升起了一丝希望,一边注视着镇水尸,一边拽死猪一样拽着胖子,艰难的往青铜墩的方位移动,胖子也算争气,不知是尿有用,还是解毒的药有用,他状态似乎好了一点,自己也能使出几分力气,很快,我们挪移到了棺材下面。 这具棺材是竖着的,没有棺盖,只要棺材罩下面,就能将我们,以及青铜墩一起罩住,至少能抵挡一阵子。 上面的镇水尸,目光随着我和胖子的移动,慢慢瞪过来,当我和胖子靠近青铜墩时,他们似乎有些急躁,渐渐开始移动起来,但并没有跳下来,就在这时,胖子突然出声了,他声音依旧虚弱,但比起之前在通道里,已经耗了很多,他说:“你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发现他看的是其中一具镇水尸。 看到它面容的一瞬间,我有些惊愕,因为它正在发生异变。确切的来说,是它在发生一种缓慢却有形的改变,脑袋,慢慢缩小,就跟减了肥一样,而轮廓却越来越像……胖子。 胖子接着低声道:“它们在观察我们。”镇水尸的状态,让我想起了人头蛇,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太多了,这些东西原本是死物,但它们可以通过模仿,变得很真人一模一样。 我心中一动,想起那个假的闷油瓶。镇水尸自然没有思维,但它所说的话,显然是在模仿真实的闷油瓶,也就是说,他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闷油瓶曾经说过的。 渐渐的,我发现,那些镇水尸的面部轮廓,都在慢慢的发生变化,只怕不出几分钟,就会变出一堆胖子或吴邪,我心中一定,知道这些东西在模仿,暂时不会伤人,便和胖子小心有一年起身,两人对视一眼,抓着棺材的边缘,同时发力。 虽然我们此刻力道都不大,但棺材竖直的形状很容易弄倒,我们只发了两次力,那具大红棺材,便朝着我们的脑袋上罩下来,我和胖子瞬间卧倒在地,紧接着,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于此同时,我耳里听到了一种杂乱的声音,大约我和胖子突然‘消失’,正在模仿的镇水尸怒了,所以全部都从顶上下来了,很快,我便听到棺材被撞击的声音。 这具棺材很厚实,应该能抵挡不少时间。 我问胖子:“好些没。” 胖子道:“有你的神尿助威,想不好都难,以后能不能少吃点辣椒,味道比狗尿还冲。”我看他能贫嘴了,就知道他情况好转,便道:“趁这还能抵挡一阵子,快,咱们一起把这青铜墩顶开,没准小哥还在下面。” 胖子道:“万一下面也是这些模仿秀参赛员怎么办?” 我想了想,道:“如果是那样,麻烦你先朝我脑袋开一枪,开枪的时候别提醒我,这样我也不会害怕。”黑暗中,我也看不清胖子的表情,他呛了一下,嘴里骂了句脏话。 我们将探照灯打开,放在一角,便开始一起使力推青铜墩,棺材里面空间够大,足够我俩蹲身在里面,使力也较为方便,随着胖子的好转,我俩齐齐使力,纹丝不动的青铜墩,总算开始缓缓移动。 然而,就在这时,我屁股上突然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我回头一开,是块木屑,而此刻,一只尖利的手指,上面带着青黑色的指甲,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把棺材敲出一个洞,正借着这个小洞口使力,想把洞扩大。 我冷汗顿时就冒下来了,抄出匕首和枪,对胖子道:“这青铜疙瘩交个你,我来顶着。”胖子根本不回话,一门心思的推青铜墩,额头上青筋暴跳,事实上,中了毒之后,最忌讳的就是用力,这样血流加速,会使毒气蔓延的更快,但此刻,我们已经别为选择了。 我掏出匕首后,直接朝着那支伸进来的手指砍下去,直接就一刀两断了,那根断指掉在地上,立刻就僵了,剩下的一截猛的缩了回去,紧接着,孔洞处,一直黄浊的眼睛顿时堵在了那里,眼球散发着一股怨毒的情绪。 我这些年什么粽子没砍过,哪里还怕这些,那颗眼珠子抵在孔洞处正合我意,大粽子要么爆头,要么断喉,我抄起枪,枪管对着孔洞,直接就放了一枪,顿时,一滩绿色的粘液减了进来,那玩意被我爆头,估计是挂了,孔洞外的情形瞬间暴露出来。 我刚想去看一眼,一直钢针般的手指又插了进来,如果不是我反应够快,几乎就要插到我的眼球,顿时惊的我脚都软了,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这要瞎了,道上恐怕不叫我吴小佛爷了,改叫我吴瞎子了。 我照例,又是手起刀落,将那支手指砍断了,但就在这时,棺材接连落下木屑,数只手指又从不同地方插了过来,我冷汗一冒,心知这棺材抵挡不了多久了,忍不住对胖子吼道:“还要多久,洞开好了没有!” 一边说,我一边去砍那些手指,这些镇水尸全然没有痛觉,砍完一只,第二只立刻又从其它地方插起来,不断搅动,想将洞口扩大,就在这时,终于传来了胖子的天籁之音,他低吼道:“成了,下洞!”我连那洞口是圆是方都来不及多看,抄起探照灯等装备,紧跟着胖子下了洞。 这是个直上直下的井口洞,洞的周围凹凸不平,是天然的气孔结构,看来没有进行人为改造,大小勉强能让胖子通过,我们进去后,立刻齐使力,将青铜墩还原,但由于位置关系,非常不好操作,好在那棺材够结实,在破坏之前,总算将东西摆回了原位。 我们也不知道那些镇水尸究竟有没有智慧,如果它们真如同活人样懂的思考,将青铜墩掰开,那可就完蛋了。 从我对镇水尸的观察,发现它们应该是某种古法秘制出来的陵墓守护者,首先,粽子是没有思维的,只有本能,包括那种会打洞的粽子,都是本能的为了躲避日光而打洞。但这些镇水尸显然不一样,虽然它们假扮成人后,话语和神情都是模仿来的,但有一点显然和普通粽子不同,它们有目的性。 假扮成某人后,几乎都是将人往死路上引,而且很奇怪的是,在人多的时候,它不会现出原形,而是选择用机关对付人,这就显得很奇怪,仿佛是有思维一样。 第三十一章 (上) 我将自己的分析说与胖子听,胖子突然道:“你有没有听过借尸还魂?” 什么意思?我没想到会从胖子嘴里说出这么封建迷信的话,于是一边往下滑,一边用眼神询问他。胖子想了想,说道:“这些镇水尸,原本的来历,就是为了用死人的阴魂震慑水底的变化,你想啊,既然要用到阴魂,那人死后,他的软棕肯定跑不了,据胖爷的推测,这是一种高级粽子。” 胖子的话虽然说得含糊,但我还是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是,这些镇水尸,是软棕与硬粽的结合体,多少保留了一些思维。其实在这一点上,我倒没有别的怀疑,因为在古代,确实有很多秘制古法用活人的殉葬,比如在巫山的童子酒,又比如现在的镇水尸。 许久,青铜墩上面也没传来动静,我估计这些镇水尸即便有智慧,应该也还没聪明到会自己搬动青铜墩的地步,便和胖子顺着这个气孔洞往下滑。 虽然镇水尸没有追上来,但我们并不能放下心,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条气孔,原本就是镇水尸吸引闷油瓶等人来过的地方,换句话说,这个地方,实际上也并不安全,或许布满了很多机关。 我们终于下到底时,胖子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我也觉得头晕乏力,一阵天旋地转,紧跟着倒地。我和胖子身体状况本就不佳,后来搬青铜墩,爬气孔,都是拼了老命在支持,剧烈的运动,不知是不是使毒气散发更快,总之,我此刻只有一种感觉,晕,很想睡。 原本我是想爬起来的,但才刚一动,一股巨大的乒感就侵袭过来,我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像此时一样累,顿时心里一惊,知道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即便勉强爬起来,估计走不了几步,就会直接晕倒。 而胖子也在地上挺尸,眼睛半争半闭,显然也在低档因为中毒而引起的强烈乒感。 我想了想,便掏出食物水源,以及那瓶解毒药丸,开始往胖子和自己嘴里塞。如今的情况,我几乎脸撕开酱牛肉的力气都没有,再走下去,显然不可能。 我将自己和胖子喂饱之后,便又服了一次解毒药丸,将胖子搬到了一个凹进去的洞窟里,道:“别勉强了,睡吧。|”胖子意识早已经模糊了,一听,半睁半闭的眼睛,终于完全阖上了。 现在我找不出其它方法,唯一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小小的药丸,充足的补给加休息再加上解毒药,或许等我们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转。 我窝在凹地里,迷迷糊糊的想,最后眼皮一重,彻底昏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摸我,当时那种感觉很奇妙,我正处于一种深度的疲劳睡眠,虽然明知道外界有东西在摸我,或许是镇水尸、或许是其它生物,但我就是醒不过来。 黑暗里,我一直挣扎,处于休眠状态的大脑,甚至还在担心胖子,我不断挣扎着想醒过来,但等我真的醒过来时,我眼前是一堆燃烧的火焰。 这个嘲让我愣了一下,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醒了。”我侧头一看,顿时心中砰跳起来,说话的是同子,而在同子旁边,依次还坐着火老鼠,灰老鼠的旁边,不是闷油瓶是谁? 巨大的惊喜几乎将我的脑袋冲晕了,我立刻就有了一种回归大部队的感觉,开口叫了声:“小哥。”话一出口,我发现自己嗓子嘶哑的厉害,同子感觉拿过淡水袋,喂我喝水。 闷油瓶点了点头,淡淡道:“安心休息,有我在。”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一见到这小子,就是不用他说,我也自动安心了。我目光一转,去寻找胖子,发现他还在睡,不由心里一惊,道:“胖子没事吧?” 同子道:“胖爷中毒比较重,不过捡回你们时,都已经做了处理,张爷很厉害,应该在睡一阵子就没事了。”我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确实好了很多,心下不由认同,家有一哥,果然如有一宝啊。 直到此时,我才有功夫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间漆黑的墓室,四方形,中规中矩,里面是空的,没有什么陪葬品,在墓室的一角,还有一具烂了一半的棺材,旁边放着一具焦黑的尸体。 显然,这不是我和胖子当初所呆得那个地方。 同子自发的向我做解释,那具漆黑的尸体,原本是棺材里的粽子,当然,已经被闷油瓶拧断了脖子,而棺材之所以只有一半,是因为另一半,已经被闷油瓶劈成柴,此刻正转变成我眼前的这一堆篝火,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篝火上烤着的,正是一块酱牛肉。 用棺材生火烤肉? 我看了下闷油瓶淡然的神情,觉得自己的心脏受了不小的刺激。 接着,同子将他们的情况跟我说了一遍,前面的情况跟我想象的差不多,他们被假吴邪带入了这个地方,接着遇到了无数机关,如同饶迷宫一样,饶不出去。 闷油瓶发现了青铜墩的位置,同时,也摸清了假吴邪的底细,便开始发难了,但那时候,由于正处于我和胖子下来的那条地洞里,那镇水尸处于上风,闷油瓶想去推青铜鼎,但镇水尸一直阻隔,好不容易,青铜墩被我和胖子挪开一半,结果那镇水尸居然变成闷油瓶的模样,先一步爬了出来。 接下来便如我所料,真正的闷油瓶被困在了下面。接着,三人又想继续顶那个青铜墩,但那镇水尸出来后,不知动了什么手脚,青铜墩再也纹丝不动了。 同子说道这里,顿了顿,接着道:“后来我们就在这里饶圈子,这下面纵横交错,布满了很多气孔,每一条气孔的尽头,要么是墓道,要么就是一间墓室,但里面全是机关,我没探了很多气孔,都没有找到真正的出口。 我心里惊了一下,联想到上面那条水银墓道,不由暗暗点头,看来那条墓道,十有**也是个同样的陷阱。 于是,我将自己的遭遇也说了一遍,灰老鼠忍不住叹气,道:“我就奇怪你们时怎么突然出现的,还以为可以从挪开那块铁板出去了。” 我摇了摇头,道:“那不是铁板,是一块很重的青铜墩,而且现在上面一定布满了水银毒气,那镇水尸当初既然引我和胖子往前,那么那条路,肯定是错误的。” 戌时,胖子醒了过来,他鼻子一耸一耸,砸着嘴道:“什么味道这些香。”紧接着便怪叫一声:“靠,这不是小哥吗?天真,抄家伙!” 我知道胖子是想岔了,忍不柞得好笑,道:“不用抄家伙,这是真货。”我将情况大致跟胖子讲了一遍,胖子接受能力相当强,听完之后只问了一个问题:“这肉可以吃了没?” 合着这么半天,他就注意这块烤牛肉了。 好在我们打捞袋里的食物很充足,事实上,这次下斗,有了二叔的前车之鉴,我们所有人都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一块拳头大小的酱牛肉,所富含的能量,以及它发胀之后带给人的饱腹感,完全够我们五个大男人吃一顿。 同子取下烤肉,给众人分了,我们一边吃肉,一边听同子介绍现在的情况。 这里的气孔太多,根本无法辨别究竟哪一条是对的道路,因此现在采取的方法是一条一条的找,但比较遗憾的是,至今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几乎每一条气孔的终端,都会有墓室或墓道,然后里面布满机关。 同子由衷的说道:“如果不是张爷,我们恐怕早就交代了。” 灰老鼠连忙点头,道:“这下斗,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干的事情。” 最后我将目光看向闷油瓶,问他接下来的打算。事实上,我对闷油瓶已经到达了一种盲目的崇拜,总觉得他是集gps、驱虫剂、辟邪水、翻译等等多功能为一体的,找不到路这种事,对闷油瓶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闷油瓶听完,眉头微皱,显然也没有头绪,但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估计是因为我和胖子没有挂掉。我们一边吃肉,一边商讨现在的情况,最后还是只能沿用老办法,继续一条一条的试。 第三十一章 (下) 由于我和胖子的加入,为了保持体力,便开始分头行动,分为两批人,一批由闷油瓶带头,一批由我带头。灰老鼠由于之前肩头的伤比较严重,便不参与这次行动, 剩下的,便是闷油瓶和同子,我和胖子。 吃完酱牛肉后,由于我和胖子的体力还待恢复,休整没多久,闷油瓶便起身,收拾好装备,带着同子去探路。他们这一去,足足去了一个小时,片刻后,几乎是灰头土脸的回来,同子直骂娘,跛着脚道:“又是陷阱。” 我发现闷油瓶肩头又多了一道伤,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赶紧拿药准备给他包扎,闷油瓶只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便摇头,道:“药留着,不多了。” 我一听就有些窝火,道:“药是受伤时候用的,留到什么时候?” 闷油瓶显然没料到我语气会这么冲,睁开眼时,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随后指了指我,淡淡道:“留给你。” 胖子直接不客气的笑出声,道:“我说天真,小哥这不明摆着给你特殊待遇嘛。”我顿时觉得拉不下脸,就算小爷我在斗里扯后腿,容易受伤,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 片刻后,我耸了耸肩,道:“成,我知道了,小哥,您别这么打击我,这次我也没怎么受伤,真的,最怂的其实是他。”我指了指胖子,示意闷油瓶看胖子的伤势。 说实话,我和胖子两人,胡天海地的扯皮,嘴上向来是没有把门的,但跟闷油瓶说话,我从来不敢放肆,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气质,让你不敢跟他嬉皮笑脸,天知道一个不小心,他会不会像拧血尸一样,用那两根手指,直接将我拧起来。 但这次,大概是气氛原因,我忍不淄嘴滑了,谁知闷油瓶竟然破天荒的笑了笑,瞬间我脑海里就冒出一个词:又是个假货! 大概是我表现的太明显,闷油瓶笑容瞬间收敛起来,叹了口气,闭着眼睛休息了。 我知道自己想歪了,心里差点没把自己骂死,心说吴邪啊吴邪,你的志向不是努力将闷儿子养成阳光好少年嘛,怎么能在人家改变的路上,露出这么打击人得表情。| 我有些郁闷,半晌后,我问胖子:“还能动吗?”胖子动了动手脚,道:“不成,还软。”我直接就踹了他一脚,骂道:“少***扯淡,刚才抢牛肉的时候,力气不挺大的吗。” 胖子心知不能偷懒了,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装备,闷油瓶这时又睁开眼,淡淡道:“探过的洞口都有留记号,其余的随便挑一个。”顿了顿,他道:“小心。” 让闷油瓶说这话可不容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距离产生美?胖子眉开眼笑,道:“得令。”随即我两人便顺着墓室口的一条气孔往下走。 这条气孔高约一人,矮的地方,甚至要低头走过,气孔的周围,时不时就能看到一条条岔口,无一例外,岔口的边缘都留下了闷油瓶独有的记号。 我们直向前走了十分钟,终于,前面的洞口没挤记号了,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便朝它走了进去。 气孔没有大的改变,天然形成的气孔,造型都差不多,只偶尔会出现些不同的纹理,有些像云、有些像动物、有些甚至像人,让人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条气孔比较长,我们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左右,这条气孔的旁边,又出现了另一条气孔,我问胖子怎么办,胖子想了想,道:“慢慢来,接着往前走。” 于是我们没管那个岔道口,便继续往前行,就在这时,探照灯的射程内,出现了一间墓室。 同样是一间漆黑的墓室,方方正正,造型跟我们休息的那间墓室几乎无二,墓室的中央,也摆了一具棺材。胖子显然对这个斗里的明器死心了,看了棺材一眼,骂道:“又是一个穷酸。”看样子,他连开棺的兴趣都没有了。 我们并没有走进这间墓室,而是站在气孔与墓室的交界处进行观察,因为如同子所说,几乎每一条气孔后面,都会发现墓室或墓道。 这间墓室是密封的,显然,这里已经到头了,如果估计的不错,这间墓室里,应该也有机关。 我迟疑了一下,在这种明知有机关的情况下,我其实是不想去探路了,但事实上,很多真正的通道,往往是被机关所掩护起来,比如翻版机关。 如果你不去触动它,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墙后面,还有一个通道,而我们现在所要找的,正是这样一条通道,因此明知是机关,还是得往上冲。 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因此我和胖子并没有急着往前冲,而是通过探照灯,观察墓室里的环境。就在我们将灯光打到墓室顶部时,我们发现了不寻常。 这间墓室,并不像我们所栖身的那间,顶部是平整的,相反,它的顶部,并没有贴墓砖,而是天然的礁石结构,正中央的位置,雕刻出了一个圆形的东西。 那东西是黑色的,球形,上面有黑多孔洞,像一个放大的保龄球。 这显然是人工雕琢出来的,但在这墓室顶上,弄出这么个东西,显然有它的意义。礁石密度很坚硬,开凿起来是个大工程,我相信不会有谁无聊到弄这么个东西做装饰,看来关键点就是它了。 看完了墓室的每一个角落后,我们都将目光集中到了顶部那个黑球,最后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正中央的位置,但偏偏,那颗黑球的下面,就是那口棺材。 棺材是密封的,显然,里面的粽子还没生出来。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最后胖子骂了句娘,爬到了棺材上面。 我心都跟着紧张起来,生怕胖子一上去,里面的粽子受不了刺激,直接推开棺材板起来跟我们亲热,但好在这个粽子比较孤僻,胖子爬上棺材后,没什么动静。 这具棺材也是个大棺,但比我们之前看到的那具要稍微小一些,高大约有一米多,胖子站上去后,加上自己的身高,踮起脚,差不多头就与那黑球齐平了。 他先是碰了一下黑球,接着道:“是整体雕刻出来的礁石。”我点了点头,道:“再探。” 胖子骂了句娘,道:“去你妈的。”他不理我,打着探照灯,将光芒射进黑球里,估计想看看那些孔洞里有没有藏东西,结构他一看之下,眼睛顿时瞪直了。 我心里一惊,已经被训练的杯弓蛇影,立刻紧张道:“怎么回事?” 胖子道:“有东西。” 屁话,我当然知道有东西,没东西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 我问道:“是什么东西?” 胖子迟疑了一下,神情逐渐变得有点兴奋,道:“好像是黄金,金球,你等着,胖爷我掏出了看看。” 金球?进这斗以后,我倒是第一次看见实质性的东西,但我还是对胖子道:“别乱来,可能是机关。” 胖子立刻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绝对是金子,胖爷我就是认错了爹妈,也不会认错它。”我来不及阻止,这死胖子,一看见能卖钱的东西,就把原则什么的忘到了九霄云外,他速度极快的掏出了一把小凿子,插进了孔洞里,就跟掏耳朵一样挖,估计是想把里面的金球挖出来。 胖子挖了没两下,一颗鸽子蛋大小,圆滚滚的黄金就从地上掉了下来,我一看,还真是金子。 不多时,又接连滚下好几颗,胖子不断换洞,挖的眉开眼笑,我心说这死胖子跟我下斗,还真没捞到过什么好处,便一边留意着有没有什么异变,一边站在棺材旁边,等胖子挖完,然而就在这时,胖子突然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立刻抬起头,警惕道:“什么事?” 第三十二章 (上) 胖子使劲的眨了下眼,似乎在确定什么,片刻后,他道:“这金子……会动。|” 他娘的,我暗骂一声,道:“我就知道这些东西不简单,早对你进行过教育,对待金钱问题,要有自己的原则,你***……”话刚说一半,胖子脸色就变了,猛的从棺材上跳下来,将我胳膊一拽,道:“跑!” 胖子这反映极快,我整个人就像拧小鸡一样,被他拧着转了一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没看清楚,但就在我被胖子拽着往外跑时,我还是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顿时我脸就黑了,因为地上那些金球,居然慢慢的伸展开来,***,哪里是金子,分明是一只只千足虫。 而顶部那个黑色的保龄球里,正冒出一串黑烟,黑烟几乎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墓室里蔓延,那黑烟里,全是密密麻麻,比芝麻还小的飞虫。 而那具大棺材,也突突的跳动起来,片刻后,从棺材缝里,又爬出了一种蓝色的虫子,扁平扁平,十分小,身上发着萤光,到有些像我在昆仑山遇见的那种蓝色飞虫。 这分明就是一个虫阵。 我们才跑到墓室与气孔的交界处,我就觉得脖子上突然一痛,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咬住了我的后颈子,我此时也顾不得是什么玩意,伸手往后一抓,就将那东西扯下来,抓在手里一看,却是那种金色的大虫,身体扁平,颜色和黄金极其像,可以缩成一个球状,嘴里长了一对大鳌,倒有点像精装版的尸蟞。 我将那虫子狠狠往礁石壁上摔过去,那玩意没死,在地上弹了几下,居然如同跳蚤一样,猛的又咬住了我的脸。这一下真是疼得钻心,我不由停住脚步,将那精装版尸蟞拔下来后,直接用脚踩下去,顿时爆出一股绿水。 胖子哎哟一声,道:“我的爷爷唉,别停下,快跑。”哪里是我想停下,而是那些虫子老是袭击我,我的二号宝血,已经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跟甘蔗一样,啃完就没了,而且最奇怪的是,胖子也就比我领先一步,但这些虫子,似乎对他的一身肥肉丝毫不感兴趣。| 我心知不对劲,边跑边道:“这些虫子干嘛不追你,说,死胖子,你背着小爷动了什么手脚。” “你皮嫩呗,虫子都喜欢你。”胖子顿了顿,伸出手,道:“趁小哥不注意,在他身上蹭的。”搞了半天,这死胖子又在偷闷油瓶的血,我直接扯了他的后腿,拽着他的胳膊往后,道:“我跑前面,你掩护。” 事实上,这些虫子虽然很多,但闷油瓶离我们并不远,有他在,这个虫阵不是大问题。由于有胖子垫后,我没在受到多少攻击,但它们一直穷追不舍,似乎不答目的,誓不罢休一样。 好在没过多久,它们大约是闻到了闷油瓶的味道,追击的数量逐渐变少了,等我们跑进休息的墓室时,已经一个飞虫都看不见了。 见我和胖子狼狈的跑回来,同子连忙问怎么回事,胖子坦言不讳,说自己是如何发掘金子,又是如何英明,偷藏了闷油瓶的宝血,帮助落难的我成功摆脱危险,听的我直想骂娘。 原地休息片刻后,我对胖子道:“没受什么伤,那条洞口还有一个岔道,咱们再去探。” “还去?”胖子怪叫一声,指了指自己空空的手腕,道:“我说天真同志,这十分钟还没到,那些虫子还在外面溜达,你是想被啃成骨架,还是吸成人干啊?” 说实话,我心里是有些着急的,剩下的气孔还不知有多少,而我们所采取的,又是这样一种耗时的方法,如果不抓紧时间,我真的怀疑,自己即便找到二叔,也可能只是一具尸体。 我沉默了,心知胖子说的是实话,便没有吭声。 同子见气氛沉默,便递过水壶,道:“爷,先喝口水。”我们又原地休息了大概十多分钟,其间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闭目养神,最后,闷油瓶睁开眼说去探路,我们都没有阻止,毕竟他有蚊香体质,外面那些虫子即便还没有退,闷油瓶一去,恐怕也会吓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闷油瓶是一个人去的,一去就去了整整两个小时,同子有些坐不住,怀疑闷油瓶出了什么危险,问我要不要去找人,我没回答,但以我对闷油瓶这个人的了解,当他一个人单独行动时,效率其实会高很多,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很可能已经探了好几个洞口。 胖子对闷油瓶的了解,显然不比我少,他压根就不急,对同子道:“稍安勿躁,我说兄弟,还有没有酱牛肉,再烤一块。”同子坚持自己的原则,不给,胖子于是跟他斗起嘴,原本安静的墓室变得有了些活人的气息。 我的目光不经意的停留在了角落那具漆黑的尸体上,虽说我见过的粽子已经可以在高速上排队了,但跟它这么共处一室,我还是觉得挺别扭的,便对胖子道:“我给你个活,你要是干了,我给你二十万。” 胖子立刻停止了和同子的斗嘴,问道:“什么活?” 我指了指那具尸体,道:“把它搬开,什么地方僻静,就把它往哪儿放。” 胖子上下打量我两眼,直接道:“不干,等你什么时候间欠款还清了,再来跟胖爷谈生意。”我噎了一下,但胖子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道:“你在上面交代遗言的时候,说你以前是金正高的人,那个金正高是干什么的?韩国卖泡菜的?”胖子噎了一下,神情顿时变得古怪,道:“金正高?” 我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快快解释的眼神。 胖子立刻显得有些含含糊糊,估计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因此有些后悔交代遗言了,但他话已经说出来,我哪能让他继续藏着噎着,便虎着脸道:“瞒着我有意思吗?” 胖子脸色变了两下,正色道:“下次,等胖爷真的要死的时候,再告诉你真相成不?”我刚想说不成,突然,从气孔的极深处,猛的传来了一阵哨子声。 这生意极其尖锐,十分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受伤最重的灰老鼠已经是半睡半醒的状态,立刻被惊醒了,警惕道:“什么声音?”看样子,他也已经是杯弓蛇影了。 哨子声持续了大约十秒钟便断了,胖子脸色一喜,对同子道:“收拾东西,搬家。” “什么?搬家?”同子没反应过来,看了看我。 我道:“别听他瞎说,张爷有发现,在召我们过去。”这种哨子声,我曾经听过,在巫山的乱坟钩,闷油瓶追踪那个人影时,曾经就是用这种哨声传达消息的,这是军队里的通讯方法,胖子据说以前是参过军的,对此你很有一套。 同子见我发话,立刻二话不说就收拾装备,我们一行四人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听音色,闷油瓶离我们应该有一段较远的距离,我实在很难理解,那种尖锐的声音他究竟是怎么发出来的,难不成随声带着一只哨子?也没见他挂过,放哪儿?内裤里? 胖子在前面开路,一路过去,凡是有气孔的地方,几乎都可以看见闷油瓶留下的记号,再往前走一段,就是我和胖子之前探过的洞口,无一例外,那里也被做了记号,显然,我和胖子曾经遗漏的那个岔口,闷油瓶也去过了。 接着,我们继续往前走,一路数下去,足足有十多个气口,也就是说,闷油瓶在短短两个小时内,过了十多个陷阱。 建造这座海岛墓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顺着闷油瓶留下的痕迹,我们走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最后,记号在最大的一个气孔口停住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便打着探照灯,率先进去了,才走了没多久,黑暗中,猛的窜出了一个人影,他手一摆,做了个阻止前进的动作。 是闷油瓶。 但我还是惊了一下,因为这段路并没有其它气口,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第三十二章 (下) 闷油瓶背对着我们,伸着手,阻挡我们前进。显然,前面的胖子也被突然窜出来的闷油瓶搞懵了,估计在怀疑是不是假货,所以他后退了一步,空闲的左手,按上了腰间的枪。 黑暗中,我也看不清闷油瓶的表情,只见他摇了摇头,指着上方,道:“上面。”我立刻将探照灯向上打,这才发现,原来就在我们头顶上方,就有一个很大的气孔,如同一条笔直的天井,探照灯打过去,都看不到头,也不知有多深。 这时,闷油瓶闪过身,我才发现,前方的路上,布满了一种如同青苔的东西,但那些青苔竟然在微微蠕动,仔细一看,却是一种青色的线条虫交织在一起,如果我们再往前,估计就会直接踩上去。 胖子明白过来,卸下防备,用脚去拨弄那些绿色的东西,道:“什么玩意?” 我恶心的要命,伸手将他往后扯,让他干点正事,别进行什么生物研究,接着,我将目光移向头顶的洞口,它是向上延伸的,很难攀爬,但只要我们想上去,倒也不算难事,最主要的是,我们先前是从驼柱女人的肚腹间进入斗里的,进来后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但总体趋势,我们还是一直在往下走,而现在这条气孔,明显是像上延伸的,顺着它爬上去,我们很可能进入礁石的中部。 我心中不惊一喜,因为据李招四交代,他们的入斗口,是在礁石的上方,紧接着一路往下,与我们的行进方向恰恰相反,但两相对应之下,我们则如同从两端往中间走的人一样,相遇的几率会大很多。 这个气孔不仅大得不正常,而且与其它天然的气孔相反,这条笔直的气孔,可以看到明显的人工雕凿痕迹,上面甚至有凿出来的落脚处,估计是当时建筑的工匠们用来攀爬使用的。 胖子问灰老鼠行不行,灰老鼠说没问题,便试着往上攀爬了一下,沟壑打的很深,仿佛这条笔直的气孔,生来就是为了让人攀登一样。 这是至今为止,唯一一条笔直向上的气孔,而且还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很明显,这条气孔的上面有东西,而且根据气孔的大小来看,可以同时容纳很多人上下出入,也就是说,上面的东西,在建造过程中,耗费了很多人力,显然,它不是会是我们之前所遇到的那些小墓室或者小机关。 闷油瓶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才会给我们发信号。 救人如救火,由于时间紧迫,我们都没有多说,闷油瓶照旧走在第一个,只不过这次,他将一直藏在身上的青铜古刀插在了腰间,如果一有需要,可以第一时间拔刀。 看到他这种临阵戒备的动作,我对于接下来将要看到的东西,顿时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紧接着,为了照顾受伤的灰老鼠,防止他突然滑落,因此让他走在了闷油瓶后面,胖子第三,同子第四,我垫后。 气孔攀爬起来很顺利,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别的感觉,但越往上爬就越惊心,因为这条笔直的气孔太长了,而且非常直,到后来我都可以判断,或许这根本不是一条天然的气孔,而是人为的。 要在礁石内部,掏出这样一条笔直的、宽阔的洞,究竟要花费多少心血?认识到这一点后,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对即将到来的东西,怀着一种强烈的期待与戒备。 终于,当我们爬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我们终于看到了顶,此刻,这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已经足以让我们爬出百米高,如果在这个地方摔下去,绝对会摔成肉酱。 我们之前先是下潜了百米多,进入墓道后,又一路往下,怎么也有二十米,此刻如果我没有估计错得话,应该是处于礁石的二分之一处,这种设计,或许是一种巧合,也或许是什么人有意而为之。 气孔的顶部是封死的,我由于处于最后一个,因此可视范围有限,只能看到顶部是一片封死的墓砖,胖子处于比较前面的位置,因此看的比我清楚,他突然咦了一声,道:“有人来过。” 我一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刚想问,胖子却转下头,主动对我道:“上面的墓砖已经被人撬开过了,你说……会不会是你二叔的人?” 二叔?这倒是有可能,但旋即我就觉得不对劲,要想撬开墓砖,除非他们的路劲和我们一致,也是从下往上走,但显然,二叔当时的路径是与我们相反的。 我觉得是二叔的可能性不大,便分析道:“或许是德国人,先上去看看。” 不用我提醒,走在最前面的闷油瓶,已经用手推开了嘘盖着的墓砖,双手撑在上面,身体一缩,就钻了出去,紧接着,他伸出手将受伤的灰老鼠往上拽,如同一个认真负责的保镖,将我们一个个的接应上去。 闷油瓶的为人,让我深刻认识到老祖宗的一句话,看人不能看外表。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对他的印象是冷漠,或许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管旁人的死活,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在这种淡漠下,他对于生命的尊重。 从气孔里钻出去后,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我们可以发现,这是个很大的空间,因为探照灯射出去后,根本照不到底,最后我们只能将所有探照灯打开,也顾不得省电了。 随着灯光的加强,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逐渐在我们眼前清晰下来,因此,对于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所有人都露出了一种震惊的表情,唯一一个人脸色不变,是闷油瓶。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很淡漠,仿佛早已经料到一般。 胖子咕嘟咽了声口水,道:“天真同志,你掐我一把,看看胖爷我是不是眼花了。”最后我真的掐了他一把,他顿时嗖嗖直抽气,道:“成了,成了,不是眼花,他娘的,这是真货。” 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如同广场的平地,上面铺着整齐的墓砖,完全可以在上面玩旱冰,广场的尽头,是一栋庞大的建筑群,我不需要多做叙述,因为他和张家古楼,一模一样。 顿时,我所有的疑惑都变成了一种想法:狡兔三窟,这个斗是张家人的另一个墓穴。 他***,我居然又来倒闷油瓶祖宗的斗了。 古楼依旧是木质的结构,黑洞洞的竖立在远处,其实具体形态,由于位置关系我们是看不清的,但黑暗中那种形态分明的轮廓,却是张家古楼无疑。 灰老鼠和同子,已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和胖子下意识的都看向闷油瓶,准备等他表态。闷油瓶神情很淡漠,甚至淡漠的有些奇怪,在漆黑晦涩的环境中,他身体矗立不动,如同一幅阴影画,半晌过后,他才率先往前走,淡淡的说了一句:“跟在我后面。” 在我迈开腿,不由自主的跟上他的脚步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道:“等等!”这个问题很严肃,也是我下斗遇见张秃头以后,一直回避的一个问题,我问闷油瓶:“小哥,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闷油瓶没有答话,甚至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背对着停下了脚步。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道:“小哥……关于你们张家的事情,我很有自知之明,那已经不是我能搀和的了,但无论如何,你是我吴邪这辈子最重要的兄弟……” 胖子插了句:“偏心。” 我顿了顿,加了两个字:“……之一,我这次是来救人的,其余的事情,我不想多管,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话没说完,闷油瓶摇了摇头,沉默了很久才道:“这是我的事情。”顿了顿,他道:“我会帮你们找路,时机到了,你就做自己的事去。” 他这话说的很明白,我和我的人,可以随时与他分道扬镳。 第三十三章 (上)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什么,只觉得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我只能当做没问过这个问题,拍了拍胖子的肩,道:“走吧,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事实上,对于这个斗,我仅仅知道两点,第一,它跟终极有莫大的关系,在这个斗里,一定隐藏着某个东西,或者某条线索,导致它和德国势力都参与进来。第二,这个斗与张家人有极其密切的关系,甚至还有那棵青铜树,或许也有某种牵连。 老痒曾经说过,我身上也残留了那种力量,但至今为止,我都从来没有被这种力量所干扰过,后来,我将他归功于每个人的体质原因,但现在,在那棺材上再一次看到青铜树的造型时,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令人衰老加剧的原因,与那棵青铜树有关吗? 我们没有人再开口,五柄探照灯齐齐射向前路,最后一步步走近古楼,它的身影,也随着距离的拉近而变得更加高大。 古楼的正门是开着的,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外面是一圈回廊,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也看清了古楼的材质,是礁石和木头结合的设计,与巴乃的张家古楼,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胖子示意我们小心,说没准里面也有那种粉尘,我们于是在门外做了准备,将大部分裸露的皮肤都遮蔽好以后,才开始往里面走。 我一直在想,比我们先一步撬开地砖的,究竟是谁?虽然从理智上分析,不太可能是二叔的人,但我还是怀着一丝希望,况且,即便不是二叔的人,那么肯定就是德国人,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唯一可能的,只有这座张家古楼。 事实上,这座古楼由于所处的环境原因,并没有巴乃山洞里的张家古楼高,它只有三层,没有封顶,给人的感觉,就像三层以上的部位长进了礁石中一样。 我们进去之后,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厅,厅里竖直九根盘龙柱,我一见到这九根柱子,就觉得不对劲了。 九是单数之最,因此,皇帝又被称为九五之尊,而这九根柱子,不说数量何其古怪,更为古怪的是上面雕刻的龙,是金灿灿的,似乎渡了一层金箔。 我心里不由惊了一下,这可是帝王才有的规格啊? 一般大殿里打柱基,都是取对轴双数,比如六根,或者是八根,而这里,却多出了一根。| 多出的那根盘龙漆金柱位于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比其余八根都要粗壮,几乎整整粗了一倍,上面雕刻的金龙,如同要活过来一样。 地面上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种有毒粉尘,反而十分干净,除此之外,地面上还铺着一层黑色的毯子,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编织的,踩上去很柔软,经过这么久的时间,竟然没有一点损坏的地方。 胖子显然对柱子上的金龙更有兴趣,一件没有毒粉,便立刻去研究那些蟠龙柱,想确认它们究竟是镀金的还是实金的。我没理他,细细搜索每一个地方,以期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很快,我就在地毯上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地毯有一块地方是湿的,而且从那里,传出阵阵血腥味。我用手指在上面一抹,指腹顿时就能红了一片,是人血。 看来我估计的没错,那帮撬开地砖的人,确实有进入过这个地方,并且还有人受伤了。 在触摸这张地毯时,我觉得手感又些奇怪,有点像丝绸,于是忍不住多摸了一下,紧接着,我便忍不住头皮发麻了,因为我发现,这些地毯,是用人得头发编织的…… 胖子见我蹲在地上半天,便问我怎么回事,我没搭理他,而是走到了角落处,掀起地毯的一角,往上一卷,顿时,下面露出了一种干黄透明的东西。 是头皮。 经过特殊处理,千年不腐的头皮。 而这张地毯的下面,则压了一张张人皮。 我只觉得浑身发寒,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手一抖,便不敢再碰了。那些人皮是被完整剥下来的,脸部露出五官的孔洞,铺就得整整齐齐,望着头顶的方向。 这让我下意识的也跟着向上望,然而只一眼我就愣住了,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横趴在房梁上,双手双脚都垂着不动,由于我这个位置太黑,因此看不到他究竟是谁,我的探照灯已经没电了,于是我赶紧招呼胖子,让他别研究黄金,赶快过来打灯。 胖子将灯光往上一打,我不禁愣住了,因为他不是我想象中得德国人,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虽然由于角度原因,我无法看清他的脸,但很明显的,他所穿得衣服,和小龙女的队伍不一样。 胖子嘶了一下,问我人不认识?我摇了摇头,但心里却清楚的意识到,如果不是小龙女的人,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二叔或老雷的人。 很显然,这个人已经死很久了,在探照灯下,甚至可以看到横梁上发黑的血迹。 我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这人怎么会死在上面? 难道是临死前在躲避什么东西? 紧接着,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这里很高,横梁离地,足有六米左右,如果是在躲避什么东西,他是怎么上去的? 所有人都被这具尸体吸引过来,闷油瓶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一阵,片刻后,他伸出两根奇长的手指,开始顺着第九根柱子摸索,这让我想起了在张家古楼里,闷油瓶摸机关的过程,不由一怔,心说对啊,没准是这柱子上有什么机关。 那根房梁的一端,刚好就从第九根柱子旁边穿过,即便柱子里没有机关,想要爬上去,只要顺着柱子上的蟠龙往上蹬,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闷油瓶摸索了一阵,突然间,他似乎掌握了什么,微微后退一步,紧接着,他的两只手都伸了出去,各按了柱子的一个地方,极其快速的变换这手势,看的我有些晕菜。 很快,闷油瓶收回了手,这时,我耳里清楚的听到了一阵机括运转的声音从柱子里传出来,紧接着,惊人的变化开始了,柱子表面的龙身开始变化,仿佛活了一般,片刻后,一道旋梯就这样形成了,一直延伸到了顶部。 如果说,巴乃的张家古楼,只让我感觉到机关重重的话,那么这栋古楼,则让我感觉到邪恶的气息,光是想到脚下的人皮地毯,我就觉得有一种阴冷的气息,顺着脚底板一直往上冒。 同子和灰老鼠显然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一件楼梯形成了,灰老鼠顿时有些跃跃欲试,道:“爷,我去把上面的尸体搬下来,看看究竟是哪个?” 我看向闷油瓶,示意他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机关,闷油瓶摇了摇头,表示安全,我便同意灰老鼠上去。 片刻后,他将那具男尸拖到了地面上,将尸体仰面翻过来,我看到他面容的一瞬间,顿时升起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不对,这个人我见过。 我绝对见过。 但他不是二叔的人,也不是老雷的人,更不是德国美女的人。 他是谁?我搜索自己庞大的记忆,却挖不出关于任何他的信息,但那张脸孔给我的熟悉感却让我确信,我一定在某个场合见过他。 就在这时,胖子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怎么是这小子?” “谁?”我立刻问道。 胖子神情变得相当古怪,道:“你可能不记得了,这是黑瞎子的手下。记不记得咱们在昆仑山里遇见黑瞎子几个,当时他们都气息微弱,但没断气,这就是其中一个,当初还追踪过我……”说到这里,胖子诧异道:“他居然还没死?天真,难道是你留的牛肉真起作用了?” 我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确实有给黑瞎子几人留下食物和水,但当洞窟坍塌时,我却并没有看见黑瞎子几人,当时情况太过混乱,我以为他们已经随着石阶的坍塌而被埋入地底了。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只是图个心里安生,并没有觉得,他们真的能活下去。 我觉得自己有些晕了,难道黑瞎子没死? 不对,既然他没死,那他来这里做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这个斗? 难道又是‘它’? 该死,这个鬼东西,它究竟派了多少路人马? 这时,灰老鼠指了指上面,道:“爷,这条阶梯可以通向二楼,咱们要不要上去?” “屁话。”胖子骂了句,道:“当然要上去,不摸几件明器,怎么对得起兄弟们这身伤?”说完,他似乎顾虑到闷油瓶,便说道:“小哥,放心,我就拿一点。” 第三十三章 (下) 闷油瓶没理他,而是将目光看向地上的尸体,从尸体皮肤上的尸斑程度,大约可以判断,这个人死于两三天前,死因是腹部裂开了一道口,此刻已经因为内部的腐烂,伤口处的血肉变成一种乌红色,像变质的牛肉一样。 这道伤口,不像是武器弄出来的,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的。 看着看着,我猛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于是蹲下身,忍着恶臭与恶心,用匕首去拨弄那个伤口,一看之下,不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伤口,是从内部裂开的。 也就是说,有什么东西曾经藏着这男人的肚子里,然后从里面,将他的腹部活活撕裂了。我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自己的小腹抽痛,连忙放开了匕首。 闷油瓶显然也发现了,他道:“将口鼻捂起来。”一个人的肚子里,不可能凭空出现那种东西,唯一的解释就是,或许有某种生物,会顺着人的口腔直达肚子里。 好在我们进门前,事先都包住了口鼻,只有胖子见没有粉尘,就火急火燎的将布扯了下来,这时,又手忙脚乱的往脸上带。 由于这具尸体的诡异死因,我们所有人都加强了戒备,最后闷油瓶踏上了旋转梯,顺着楼梯往二楼走。 我跟在最后面,目光却还是忍不住看下面的尸体。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黑瞎子也还活着吗?那如今又在什么地方? 难道也上了二楼? 我并不觉得,所有人都有闷油瓶那样的能力,能准确的找到机关,黑瞎子他们如果没有发现这一节旋梯,那么唯一通往二楼的方法,就是破坏顶部的木制结构,开一个洞爬上去。 但这里的天顶似乎没有看到被破坏的地方。 我走在最后面,不断猜测着有可能发生的条件,但最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假设闷油瓶刚才没有发现这截旋梯,我们会选着什么方法上去?毫无疑问,我刚才就已经发现,第九根柱子非常利于攀爬,如果是我的话,如果要选着在天顶上开凿通道,那么肯定会先爬到房梁上去。 猛的,我整个人都出了一层冷汗。 或许下面那个男人,就是在爬到房梁上时,遭到了攻击。 真正的危险,在那上面。 “等等。”我叫了声。所有人都回过了视线,胖子心思全在明器上了,教育我道:“天真无邪同志,还等什么等,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我定了定心神,道:“明器又跑不了,急什么。”顿了顿,我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冲走在最前头的闷油瓶,道:“小哥,那上面可能有东西。” 灰老鼠之前上去过,闻言立刻摇头,低声道:“爷,上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我刚想让众人小心,突然发现,灰老鼠的肚子,不知为何,竟然大了一圈。 我惊住了,一时目瞪口呆。 大约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所有有的将目光看向了灰老鼠的肚子,胖子倒抽一口凉气,道:“鼠崽子,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就怀孕了!” 灰老鼠张大嘴,冷汗都出来了,他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摸一下肚子,结果还没靠近,闷油瓶猛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喝道:“别动!” 这两个字太有杀伤力,别说灰老鼠,连我都不敢动了。 紧接着,闷油瓶冲胖子和最近的同子使了个眼色,比手势道:“这样按住他。” 胖子和同子立刻执行,将灰老鼠按在柱子上,一个保住他的双腿,一个扣住他的双手,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这一幕怎么看都很猥琐。 这时,闷油瓶那两根奇长的手指放到了灰老鼠小腹的位置,开始细细抚摸起来,似乎在勾勒什么轮廓,片刻后,他像是掌握了什么,改手指为掌,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缓缓往上推,原本还安安静静配合的灰老鼠,顿是你倒抽一口凉气,猛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极为疼痛,肚腹间一吸一鼓,喘的十分厉害。 胖子额头汗都出来了,喝道:“鼠崽子,你***出息点,就当是女人生孩子,忍一忍就过去了……”胖子话音刚落,闷油瓶已经推到胃部的手掌,猛的压了一下,两个奇长的手指往上一捅,几乎将灰老鼠肚腹上的皮肤都缩进去了,紧接着,灰老鼠猛的呕了一下,从嘴里吐出了一个灰色的玩意。 我没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它竟然就不怕死的朝着闷油瓶扑过去。 闷油瓶是什么人?那东西刚跳过去,就被闷油瓶一手抓住,往楼梯上一扔,随后狠狠一脚踩了下去,顿时爆出一滩臭水。 灰老鼠浑身大汗,整个人就如同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顺着柱子滑下去,跌坐在地上猛喘气。 而那个灰色的东西,此刻已经看不出圆形,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有点像一只灰色的蚂蝗,只不过腹部有很多像虾脚一样的东西。 除此之外,它的身体里全是水,像人的肠液,非常恶心。 我只觉得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十分反胃。闷油瓶目光看了眼踩扁的东西,接着用手一个个检查过每个人的肚腹,我觉得他如果不下斗,可以向医生发展。 紧接着,闷油瓶对我们说没问题。他指了指上方,道:“是一种细菌虫,把口鼻捂严。”我们这时候哪敢不听话,一个个蒙着口鼻,甚至连耳朵都塞了起来,眯着眼睛,缩着身体往上走。 灰老鼠本就伤重,又背着这么折腾一番,更是虚弱,几乎就靠同子扶着,胖子嘲笑说像小媳妇,我让他别缺德,少开嘴巴,否则下一个当媳妇的就是你。 路过房梁的位置时,我下意识的看了下天顶,上面看起来很干净,但我总觉得,那黑漆漆的颜色,就如同无数细菌虫在蠕动一样,让人觉得恶心。 这条阶梯,一直延伸到二楼,二楼的入口与阶梯的机关是一体的,我们才刚一上去,入口猛然就封闭了,胖子靠了一声,道:“牌啊,还是智能的。” 我没理会胖子,夺过他手中的探照灯,开始仔细打量第二层的结构。 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栋楼的外表虽然跟张家古楼很像,但内里布局还是不同的,至少再第二层,没有看到我想象中得棺材。 这里的布置,更像是一古时候的一个大厅,地上铺着地毯,看风格,带点藏族特色,但材料比较正常,不是什么头发编织的,因此已经有些**。 四角处各有一根木制的柱子,依旧没有设计通向第三层楼的阶梯。 靠窗的地方,排放了一个个灯座,灯座的造型是麒麟吐火,黑色的麒麟张嘴怒目,舌尖微台,而灯油就放在舌头里,黑漆漆的一团。 由于张家古楼太过凶险,我们没有人打算去点那些灯,因为天知道灯油里会不会又加了些奇怪的成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左右对称的房间,都关着门,整体的布局,如果扔掉那些麒麟灯座,摆上床和茶几,这地方更像是古代房间的布局。 闷油瓶不知在打探什么,一进来后,就开始在房间里搜寻起来,而我更关心的,则是想找到人的线索。 以我对黑瞎子这个人的了解,他虽然经常是嬉皮笑脸,但也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如果他真的进入过这栋古楼寻找什么东西,那么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手下的死而放弃。 再者,即便他们已经出了这栋古楼,那么以我的想法,至少会把手下的尸体从房梁上弄下来,而不会就那样悬在上面,当然,这是每个人良心的问题。 黑瞎子在西王母国也救过我两次,潜意识里,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 很快,闷油瓶大约是觉得没什么发现,他便钻入了其中一间屋子里,我让同子和灰老鼠就呆在原地,招呼着胖子帮忙找线索。胖子一见二楼没什么明器,唯一的毯子都烂了,顿时感到兴趣缺缺,如果不是张家古楼太过诡异,估计他会直接朝着那些木头柱子踹几脚出气。 很快,闷油瓶从那个房间里出来,钻入了第二个房间,看来第一个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发现, 但我却有了一点发现,因为我在地毯上,看到了脚印。 按理说,地毯上是踩不出脚印的,但由于地毯的**,因此一旦有重物压过,就很容易留下印记。 第三十四章 (上) 那个脚印只有半截,大概那人走路的时候,是垫着脚的,当然,不排除他当时有一只脚是跛的。|由于地毯**的程度不一,所以脚印只留下了一只,但看脚间的朝向,他是往前走的,而前方,正是闷油瓶进过的第一个房间。 我于是打着手电钻进去,这个房间就比较正常了,之所以正常,是因为我总算看见了棺材。 不过这些棺材很特殊,每个都只有成人巴掌大,石头制作,用一根铁链吊悬在顶部,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整个房间。 胖子一看见棺材,眼神就不对了,他道:“小是小了点,但放个夜明珠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要不打开一个看看?” 我赶紧阻止他的荒谬想法,道:“小哥刚才来过,他既然没有开过,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胖子骂道:“你就当小哥的走狗吧。”话虽这么说,但他真的没动,看来是放弃开棺的打算了。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密密麻麻悬吊的小石棺中,竟然有一个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棺材盖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仔细找了一圈,才在一个角落处看到了那个棺材盖。 难道是闷油瓶打开的? 我下意识的这么想,便钻进了棺材林里,凑近看了后,从小石棺里面,传来了一种近似于**的味道,跟尸体腐烂的味道很像,但要淡的多。 我还没来得及分析是怎么回事,便听见同子的声音:“有人在说话。”听语气,同子似乎很戒备。我立刻放弃了查看这些石棺,走出房间后,同子正用一种侧耳倾听的姿势,似乎在听什么动静,他一见我,便道:“爷,你听。” 胖子侧了侧耳朵,听了不多时,脸色也变了,随即将目光移向了第二个房间,他道:“有人在喊救命。” 喊救命?我有些愕然,因为闷油瓶正在第二个房间,离我们并不远,况且我似乎也没有听到救命的声音。 想到闷油瓶,我突然发现,这一次他进去的比较久,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我和胖子对望一眼,随后冲同子等人打了个手势,示意拔出武器,紧接着,四个人便朝着第二个房间走进去。 以外的是,闷油瓶并没有出什么事,他只是站在房间的正中央,看着一个方向。 当我看见这间房屋的布局时,不由有些错愕,因为确切来说,它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块大型的平台,平台的边缘,还有木制的回廊,回廊就嵌在山壁里, 在回廊的最后方,是一个四四方方得墓道口,两边雕着龙头,龙头嘴里流淌着涓涓细流,流水顺着石壁往下,不知流向何处。 我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水。 墓的外面可以有水,甚至墓室的入口也可以加水,但如果墓室里面有水,则犯了风水学上的大忌,称为走水。一旦水汽灌入,不管是尸身还是棺木,都会遭到破坏,没有哪个人,会在墓室里面放水。 “怎么回事?”胖子道:“合着这个斗漏水。”他直径走到墓道口前,闻了闻,道:“腥,是海水。” 这时,闷油瓶主动开口道:“不是漏水,是走水。这附近的密闭系统被破坏了,这两个龙头是放水口。”我一看,果然,龙头的水已经很少,也就是说,因为密闭系统损坏而灌进来的海水,已经被排得差不多了。 这让我不经想到了二叔,李招四曾经说过,他们当时正是破坏了一个密闭系统,导致海水倒灌进来,而潜水服又只剩下一套,无奈之下,二叔才让当时体力最好的他穿潜水服出逃。 我心里一动,突的跳动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顺着排水口的走势,肯定就可以找到二叔他们当时遇难的墓室。况且在海水倒灌进来的情况下,二叔肯定会藏入另一个密闭系统,以此躲避海水的淹没。但当时二叔他们资源有限,肯定不会走得太远,一定会选择就近的安全地。 换句话来说,二叔他们很可能,正处于损坏的密闭系统周围。 而且现在海水已经被各个排水口放出去,想必先前损坏的墓室里,海水也已经被清空了,二叔为了方便救援人员,或许还会回到原地。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对这栋冒牌的张家古楼再也没有兴趣,再一联系那救命的喊声,更加觉得有希望,当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道:“走,咱们顺着这条墓道往前走,只要找到二叔他们,这事就算成了,别的都不管,都***滚蛋。” 这趟浑水,我已经趟得太深,太乒了。 我一个人兴奋,却发现闷油瓶没有一点高兴的表情,片刻后,他恩了一声,似乎对我的话表示赞同,紧接着,又淡淡道:“你们走吧。” 我高兴的心情,瞬间被泼了一盆凉水,勉强笑了一下,道:“小哥,你什么意思?” 闷油瓶抿着唇,淡淡道:“我还要上去。”我知道,他说的是张家古楼,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 这栋张家古楼的设计,也是依着礁石壁而建,因此一抬头,我只能看到木制的天顶与旁边漆黑的礁石壁。 我不知道闷油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他去雅布达,是为了毁灭开启终极的钥匙,那么来这里是为什么什么?是因为他临别前对我说的话?是因为他正在逐渐复苏的记忆吗? 那些记忆,告诉了他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闷油瓶,忍不住将目光看向胖子,示意他也别傻愣着,好歹劝一劝,胖子不傻,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立刻道:“小哥,咱们三兄弟上山下斗,出生入死的,哪能说分开就分开,再说了……”他指了指我,道:“这小子纯粹就是一个怂货,拖后腿、招粽子、是组织的大麻烦,要没有你看着,我们随时会有覆灭的危险,小哥,您可千万要三思啊。” 闷油瓶嘴角动了动,似乎笑了,冲我说了一句:“你本来就不该来。” 这句话我耳朵早就听出茧子了,是,我是不该来,可是,我不来,难道眼睁睁看着我二叔死在斗里吗?我没吭声。 胖子感觉再接再厉,道:“要不……小哥,您到底是要找人还是找东西,您告诉我们,兄弟们齐心协力,一起给你办了,这散伙的话可不能随便说,多伤感情啊。” 我心里暗赞一声,这死胖子果然是说到点子上了,连忙也道:“小哥,咱们三个就别客气了,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跑跑腿还是可以的……”顿了顿,我问道:“你来这儿,究竟是做什么的?找东西还是?” 闷油瓶似乎在思考我们的话,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片刻后,他还是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的事情……”我以为他又会说什么与我无关,但这次他没说这种伤人的话,而是用平淡而坚定的语气,缓缓道:“你们不用来冒险。” 靠! 我忍不住骂娘,话说到这份儿上,我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一时间,我们五个人矗立在原地,没一个人肯动身,胖子与我大眼对小眼,片刻后,他突然皱了皱眉头,道:“又在叫。” 同子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听见了。” 我下意识的侧耳倾听,似乎确实有一阵若有似无的声音,非常远,由于墓道改变了音色,因此听不出是谁在叫,更是连男女都分不出。 一想到有可能是二叔,我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道:“小哥,如果你要的东西在这栋楼里,我陪你一起找!”随后我对同子和灰老鼠道:“你们不必跟过来,就在这个地方等我。” 闷油瓶眉头一皱,一向平淡的声音变得有些冷,道:“上面放了一样东西,除了我,没人有资格接近它。” 我愣住了,胖子也愣住了,他随口就问道:“什么东西这么牌?” 第三十四章 (下) 他问完,闷油瓶没答话,但紧接着,他突然转身,速度极快的奔了出去,如果非要找一个形容词,那么他奔腾跳跃出去的一瞬间,就如同一只消瘦的山鹰,猛的就窜入了黑暗里。 他要跑! 我脑海里嗡的一声,脚步一抬就准备跟上去,紧接着,那扇黑色的木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将我们阻隔在外。 胖子惊道:“小哥太不够义气了。”说着,胖子要去撞门,一扇雕花的木门,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然而胖子一撞,木门纹丝不动。 他有错愕,旋即伸手敲了敲木门,听声音道:“这好像是……黑窨子?” 又是黑窨子? 我忍不住骂娘,***,张家人有没有这么大的财力?我一直以为,这栋黑色的冒牌古楼,是在外表唰了黑漆,然而现在仔细一观察才发现,根本就是木头的原色,而且木制坚硬如铁,敲击之下,发出一种似木非木,似石非石的声音。 这种木头,尸身入殓其中千年不腐,腐后百虫不生,为四大神木之一,向来是天价,但是这里……却用它来做门? 过去的人,要想将黑窨子做成棺材,都是用阔口大斧才能砍断,而我们别说大斧,连一柄柴刀都没有,每人手中,只有两柄匕首。 唯一的刀是闷油瓶的青铜刀,我相信,那柄能将粽子砍成两截的刀肯定能够对付这黑窨子,但问题是,闷油瓶走了,他把我们挡在了门外。 胖子见我神情沮丧,便不死心的又撞了几次,拿匕首在门上狠戳了几下,试图挑战古人的权威,但很遗憾,木门纹丝不动,匕首在上面,也只留下了一道潜痕。 我站在木门外,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片刻后,我听见里面传来了响动声,咔咔咔,似乎是什么机括在运作。 闷油瓶果然是知道机关的! 我脑海里冒出这么个想法。| 胖子问道:“这事儿你做主。”我咬了咬牙,一边是过命的兄弟,一边是二叔,我该怎么办? 片刻后,同子出声道:“爷,我去。” 一开始我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但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我明白过来,摇头道:“你一个人,第一次下斗,不行。” 同子倔强的抿了抿唇,道:“爷,我们下斗是为了帮忙,不是为了拖后腿,你们在这儿等张爷,我和老鼠先走一步。”灰老鼠挣扎着爬起来,故作轻松,道:“吴哥,真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伤,我们下斗就是为了救二爷,我们一直拖后腿,这不是我们的初衷,您要是信任我们,就让我们先走一步。” 我还在犹豫,现在的情况,我根本下不了决心,放弃二叔,不可能!但闷油瓶……我想起他刚才说话的神态,总觉得是一种很不好的预兆。 同子是个很稳重,同时也很倔强的人,在我考虑这片刻间,他又提醒道:“那个声音还在继续,爷,您让我们去吧。”胖子最后看不下去,直接替我拿主意,道:“袋子里有药,别省着了,该用的都用上,吃喝弄饱,你们两个去,沿途留下记号,如果见了吴二爷,带我问好。” 同子看了下我,估计还要征求我的意见,胖子直接踹了他一脚,道:“看什么看,胖爷决定的事,他不敢追究。”同子一咬牙,抄起打捞袋,跟灰老鼠朝着那条四四方方的墓道奔过去,很快消失在了墓道中。 半晌,我才呼出了一口气,苦笑道:“胖子,谢了。” “你要谢我的地方多了。”胖子顿了顿,道:“下了斗就要有拼命的准备,胖爷我相信你,当初你肯带他们两个下来,就是已经做了这个准备,再说……这俩小子虽然是第一次下斗,但都还算机灵,胖爷我一路没少指点他们,出不了大事。” 我点了点有,便开始与胖子研究怎么进入古楼的方法,除了这扇门,我们将其余的地方都敲了一遍,随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整栋张家古楼,竟然都是黑窨子,可谓堪比铜墙铁壁了。 最后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不由苦笑。 古楼内部那种咔咔咔声,持续响了很久,接着便是死一般的安静,片刻后,我感觉到楼顶的地方,传来了一种颤动,一直持续了很久,我和胖子一直站在下方的回廊处,抬着头,眼睛也不眨的看着上面,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从上方的细缝中,漏下了很多东西,胖子瞬间扯了我一把,将我扯到了墓道的入口处。 片刻后,掉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如同在下黑雨一样,细细长长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待我自己观察后才发现,竟然是一种细长细长的虫子,体型特别小,当只有一只的时候,你几乎很难留意到它,但此刻,从腻间的细缝里,却漏下了很多,逐渐将地上铺上了一层蠕动着的黑色地毯。 我瞬间就想起了灰老鼠肚子里的东西,难道就是它们? 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片刻后,古楼的震颤越来越大,我几乎怀疑,它会不会就这样倒塌了。那个挨千刀的闷油瓶,究竟在里面做了什么? 那些虫子只在古楼的范围内蠕动,也不往墓道里来,大约这里曾经涂过什么驱虫的东西,又或者是古楼里有什么特殊物质在吸引它们,就在这时,上方的黑窨子,猛的掉下了一块,瞬间就被那种细菌虫爬满了。 我愣了一下,捂着口鼻上的布料,忍不住探出头看,只见上方露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洞口,紧接着,一个人头探了出来,一看见他,我就叫了:“小哥,我们在这里。” 闷油瓶猛的将目光探过来,眼中有着明显的错愕,一向平淡的眼神里,隐隐有些波澜,我心里一乐,心说你小子,这下子感受到组织的温暖了吧? 谁知就在这时,闷油瓶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血液全部浇在了二楼的回廊上,那些黑色疑似细菌虫的东西,瞬间就退开了,露出了很多空间。 胖子倒抽一口凉气,道:“不好!上面有个厉害的粽子把小哥打伤了!” 闷油瓶喷出一口血,抿了抿唇,似乎在强忍着什么,紧接着,他的头又缩了回去,片刻后,又一块木板掉了下来,大约是被闷油瓶的青铜刀砍断的,露出了一个可以容一人通过的路口。 闷油瓶从那上面跳了下来,身形几乎踉跄了一下,看起来伤得不清,但奇怪的是,我发现他的身上,并没有多什么外伤,那他为什么会吐血? 闷油瓶下来之后,回头望了一眼顶不到的大洞,似乎在顾忌什么,眼神闪动几下,突然又转身,走到了那扇黑窨子门前,他手起刀落,没几下就将整扇门拆了下来,随后走到洞口的下方,手臂发力,将门板缓缓往上推,似乎是想将自己开出来的那个洞口给堵住。 然而就在这时,从洞口处,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活人的手,看了无数尸体,我发现自己已经能很快辨别出活人与死人的区别。 那只手力道似乎很虚弱,手的主人,似乎正在朝那个洞口爬过来。 我连忙喊道:“小哥,还有人。” 闷油瓶看见那只手,一向淡漠的神色起了一丝波澜,他道:“不是人,是粽子。”随后一发力,将洞口彻底堵住了。 不,确切的来说,由于形状的问题,门是无法将上面的洞口完全堵住的,但闷油瓶采用的是斜插的方法,因此最大程度的将洞口堵了三分之二,如果上面有人或者是有粽子,别再想从这里出来。 我愣了一下,心里不住呐喊:不,那是个人,不是粽子。 闷油瓶为什么骗我们。 胖子不知有没有留意到这回事,他全是一脸喜色,待闷油瓶走进墓道后,便道:“小哥,你这宝刀是从哪儿弄来的,简直就是倒斗界的神器,赶明儿我也去试试运气。” 闷油瓶喘息的比较厉害,脸色苍白,摇了摇头,道:“不宜久留,走。” 第三十五章 (上) 其余人都很听话,但我没动,片刻后,胖子回过头,招呼我道:“我说……万里长征只剩下一步了,别这时候拖后腿啊,快跟上。|” 我没动,闷油瓶也回过头,神色不变,看不出什么问题。 我盯着他的眼睛,指着洞口,有意无意道:“那人好像是个活的。” “活人?”胖子惊了一下,从新退回来,盯着那半截手,道:“我说天真,你功夫渐长啊,就看一只手就知道是活人还是死人?”结果他话刚说完,那只手突然动了。 动得十分虚弱,但两根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敲打起木板,很显然,即便那是个死人,是个粽子,但粽子也是不懂得节奏这一回事的。 胖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显然,他也没想到,闷油瓶居然困住了一个活人。 最后胖子神情变得十分古怪,他退到的身边,眼神怀疑的盯着闷油瓶,侧头低声道:“别又是个西贝货吧。” 我摇了摇头,道:“他的血有用,不是西贝货。” 胖子纠结了,显然想不到,已经将救人当成职业的闷油瓶,为什么会突然去困住一个人?是那个人该死还是说那个人会坏事? 但胖子不像是我这么追根究底的人,他想的十分明白,这要这个人是闷油瓶,他就绝对不会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既然如此,就不要管太多了。 胖子于是笑了笑,道:“走吧,别耽误了。” 顿了一阵,我终于还是迈开了脚步。不错,这个人是闷油瓶,他不会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我信任他。 至于上面的那个人……就当做我没有看到吧。 然而,就在我们向前走了没几步,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很微弱的声音。 是人的声音,十分低弱,听不清在说什么,就像一个重伤的病人,临死前的低喃。我下意识的就顿住了脚步,胖子加紧扯了我一把,低声道:“没什么好看的,相信自己人。” 闷油瓶回过头,大半张脸都藏在黑暗里,看不太正切,让人感觉更像是一个虚影和假象,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就在我们停顿这片刻,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我很清晰的听到,那个人在叫我的名字,不,确切的说,他是在叫‘小三爷’。 我猛的想起一个人。 难道是黑瞎子? 现如今,在这个斗里的人,还会叫我小三爷的,除了黑瞎子,别无他人。 闷油瓶为什么要困在黑瞎子?更重要的是……黑瞎子怎么会去第三层? 猛的,我想起闷油瓶之前那句话:上面:放了一样东西,除了我,没人有资格接近它。 难道是因为黑瞎子去了第三层,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所以要灭口? 我为自己的这个推测而感到震惊,对于救人一哥的闷油瓶来说,有什么比他动手杀人更难以置信?那个声音还没有停止呼唤,但换了两声后,似乎越来越虚弱,慢慢的低下去。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会这么叫我的人,斗里除了黑瞎子,还有二叔手底下的伙计,会不会是幸存者?想到这儿,我有些挪不动脚,胖子见我还不动,面上也浮现出无奈的脸色,他冲闷油瓶使了个眼色,大约是想让闷油瓶说点什么 但最终,闷油瓶只说了一句:“他不值得救。”如果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我反而忍不住了,其实,我现在算是一个比较能忍的人,但潜意识里,我是将闷油瓶和胖子,当成了很重要的自己人,因此我没有人,而是直接反驳了过去:“为什么不值得救,他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所以你要灭口?” 胖子呛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敢这么跟闷油瓶说话,看着我的脖子,忧心忡忡道:“天真同志,你的脖子可没有血尸硬啊。” 我本以为闷油瓶会立刻反驳,再不济,一怒之下也该冲我飞眼刀,但令我震惊的是,他没吭声,默认了。 最后,连胖子都惊了,嘴巴张的像一个鸡蛋,半晌,他砸砸嘴,违心道:“杀人灭口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完,他大概也觉得这是句屁话,问闷油瓶:“小哥,那上面是谁?他做了什么事,让您老人家大动肝火?” 闷油瓶终于抬起头,说了一句话,让我们所有人都大跌眼镜:“那个人不许救,谁想救他,先杀了我。” 这下我更加确定,那人肯定是犯了什么闷油瓶极其忌讳的东西。 胖子眼见僵局了,连忙打圆场,拖着我往前走,道:“别为了一个外人伤和气,多大点事儿啊,就当没去过三楼,没看见人不就得了,吴二爷还在前面等着咱们,再耽误,黄花菜都凉了。” 胖子边说,边猛给我丢眼色,让我别在这时候犯浑,最后我几乎是被拖着前进的,接着,我便一直用一句话来安慰自己:闷油瓶是自己人,他这样做必然有道理,总之不会对我们不利,这就够了。 这句话,我反复在心里说了无数遍,就像是自欺欺人一样,最后我竟然真的觉得无所谓了,放任那种虚弱的声音越来越远,我们所有人,沿着这条墓道,都走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墓道里有设火龙,但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我没并没有试着去点燃,为了节约光源,我们只打了一支探照灯,胖子陪着我走在最后,戌时,他大约是看我恢复过来了,便教训我道:“见死不救,那是禽兽,救人一命胜造八级浮屠,这虽然是硬道理,但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是因为想了不该想的、做了不该做的、看了不该看的,所以才沦落的猪狗不如,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这人明显是挡了小哥的道,活该他认命。” 顿了顿,胖子又语重心长,教儿子似的给我打比方,道:“你又不是没在道上混过,有些人不知好歹,挡你路,胃口大,肖想把你们吴家吞了,你不照样整的人家哭爹喊娘?这事儿你别懵我,别看胖爷当时在巴乃,消息灵通的很。” 我知道胖子是在安慰我,不禁扯着嘴笑了笑,道:“别说了,我明白。” 我没再去想三楼那个人,但我却想起了闷油瓶的为人,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但或许,那只是因为没有人影响到他,而现在我才发现,其实闷油瓶也只是一个人,一个原本被我想象在云端上,实际上也是有血有肉,甚至会玩挡我者死的把戏。 确实,那个人挡闷油瓶的路了,所以救世主闷油瓶消失了。 这有些残酷,但这却是属于人的本性。世间的事情,没有对错,只有立场而已。 当你是一个黑道,为了生活去抢劫时,你会很厌恶好人,而当你有一天洗心革面做好人时,你就会厌恶黑道,厌恶你曾经的同行。 我终于有那么一点觉得,闷油瓶其实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是离的很近的。 胖子见我真的放下了,便没再说什么,我们开始专心的留意起墓道的布局。由于有了之前渗水银的教训,这次我看的很仔细,再加上走在最后面,因此更便于观察。 如果这条墓道曾经有人走过,或许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走了不长的一段距离后,便都停了下来,因为我们的前面,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前是同子和灰老鼠。 一见我们追上来,同子有些面红耳赤,摇头道:“这个堵住了,我们还没有想到办法。” 墓室里的石门有很多种,常见的是对门,中间封蜡或者填朱砂的结构,但比较少见的是我们面前的这种石门,它有个别称,叫千斤坠,是一整扇封锁起来的,一般阖上之后,永远都不会再打开,要想进去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饶盗洞,从其它位置重新开洞口,但这里全部是礁石结构,很显然,我们无法在礁石上打盗洞。 第三十五章 (下) 胖子砸了砸嘴,道:“我就说当时应该带炸药下来。|”胖子下斗必带炸药,但这次是海斗,又加上更汪藏海的沉船墓不同,我们谁也没有预料到,一个开在海底礁脉上得斗,会修建的如此宏大,因此没有带炸药下来,它太不好保存。 闷油瓶在看石门后,先是伸手在附近摸索了一阵,随后他若有所思的站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原地坐下了。 大约是之前的事,闷油瓶显得更沉默,坐下后便靠着石壁休息,我事情想通了,便也不再纠结,为了这件事跟兄弟闹分裂,没必要,于是我先低头,凑过去道:“小哥,这门怎么弄?” 闷油瓶立刻道:“没有找到机关,暂时想不出办法,原地休息。” 我噎了一下,别看这石门简单,确实是最有效的防御手段,特别是这种一封就死,不带机关的石门,根本无法在机关上下手,闷油瓶就是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将石门弄破。 说完,闷油瓶就真的原地休整了,枕着胳膊睡觉。 那种喊救命的声音也没有再响起过,没有它的催促,我们到没那么火急火燎了,所有人便在木门前原地休息。同子拿出水和牛肉。牛肉的压缩包冷冰冰的,肉虽然料很足,但在寒冷的刺激下,显得难以下咽,胖子说,早知有这样的情况,该把剩下的棺材板也带上,生一堆火,再架上牛肉,吃一顿,再像闷油瓶一样美美的睡一觉,就是真被粽子撕了,也死而无憾了。 我让他别乌鸦嘴,胖子吃了半晌,捅了捅我的腰,示意还在睡觉的闷油瓶,对我低声道:“别说胖爷我不帮你,给你一个修补兄弟情谊的好机会。”说完,把剩下的一块牛肉塞我手里,示意我行动。 我有点拉不下脸,这才吵完架就这么屁颠颠跑过去,一个大老爷们,多没面子。我没动,胡乱道:“他醒了自己会过来,小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胖子噎了一下,道:“呸,我看是你小气,不好好巴结巴结,下次蹦出一个粽子,看他还管不管你,先说好,胖爷可没工夫照顾你,我要死了,林妹子得多伤心啊。” 我顿时就怒了,道:“死胖子,你不是说林妹子对我日思夜想吗?你不是要介绍她给我当媳妇吗?你怎么下手了?说,你是不是把人家潜规则了……” 胖子大呼冤枉,说朋友妻不可欺,他的原意是,自己死了,没人给林妹子发工资。 事实上,我连林妹子样貌都模糊了,只记得她身材棒,瓜子脸,古典美,除此之外,记得不多了,胖子总是把我和她意淫在一起,我觉得还挺对不住那美女的。 但这种时候,我就是想说些什么,否则,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无法不去想那个被封住活路,还困在楼里的人。 接着,我们便分了分班轮流休息,由于灰老鼠伤情比较严重,因此没有排班,而闷油瓶已经睡着了,由于不知道能休息多久,我便让他们先睡,自己一个人守着。 估计都太累了,不多久,墓道里就响起了众人的鼾声,同子和灰老鼠也睡死了。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起身研究那扇石门。 石门不是礁石结构,用礁石雕凿这样平整的石门,难度远比运一块现成的石门进海要大,因此石料是灰白色的,经过长久的风化与水汽侵蚀,内部浮现一种黑青,像点点的霉斑。 石门与礁石的链接处,完全镶嵌了进去,密盒的非常紧实。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或许,三楼不止有一个人。 黑瞎子下这个海斗,肯定不止带了一个人,而且根据线索初步断定,他的行进路线,应该给我们差不了多少,然而至今为止,我们只看到了一具男尸,也就说,其它人还活着。 而我们眼前的墓门是密封的,前进的话就只有这一条路,也就说,黑瞎子等人,也并没能通过这里。两者一结合,自然不难断定,三楼的人是黑瞎子无疑,或许,里面还有他的手下。 这么说来,被闷油瓶困死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动辄间,断了数人的活路,这份魄力与狠辣,我觉得,自己是做不来的,终究,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而那阵救命的声音,显然还在石门后面,也就是说我先去的猜测是对的,二叔的人马,是跟我们从截然不同的方向下来的。 但此刻,那阵呼救的声音停止了,不禁让我觉得疑惑……难道二叔他们离开原地了? 我一边象征性的摸着石门附近,一边想着这些事情,突然,我的手指竟然摸到了一块凸起处,似乎雕刻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确实是一个浮雕,雕的特别小,位于石门的边缘处,我试着拧了一下,居然还是个活动的。 难道是机关? 不对……如果是机关,闷油瓶刚才怎么没下手? 难道这玩意有什么危险? 我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心道不该没头没脑的就乱拧,但被我拧了一圈后,却什么也没发生,然而这时,我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那个浮雕,原本是个没头没脑的图形,而且十分简洁,乍一看就是几条隆起的线,根本看不出刻的是什么,但随着我将它转上来后,由于角度的转化,它竟然化为了一个兽形。 是一只麒麟。 如果非要给它一个介绍,那么我觉得,它是一只q版的麒麟,又小,有简洁,干脆连鳞片都没有刻出来,如果不是我对麒麟的图案太熟悉,普通人还以为是什么随手画出来的无名宠物。 我愣了一下,冒出个想法,这个浮雕,应该转到这个位置才是正确的,为什么之前会倒着放? 是工匠们封闭石门时的粗心大意,还是有人动过? 想到人,我立刻就想到了闷油瓶,难道是他?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还在睡觉的人,但一回头我却发现,闷油瓶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黑暗中看着我的背影,漆黑的双眼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如同寒星,给人一种很冰冷的感觉。 我感觉到不舒服,非常不舒服。闷油瓶虽然淡漠,但很少会给人这么冰冷的感觉,难道……我也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我自嘲的想,但随即我就醒悟过来,因为我的手,至今还放在那个浮雕上面。 几乎是立刻,我猛的缩了回来,冲闷油瓶干笑道:“小哥,吃点东西再睡,我守夜。”闷油瓶点了点头,看着石门隐秘处的麒麟浮雕,道:“这是一次性的机关,已经有人进去过,所以机关封死了。”他的声音与平常没有什么差别,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问道:“那怎么办?” 依赖强者是人的天性,我下意识的放弃了思考,先问闷油瓶的意见。 顿了顿,闷油瓶道:“他们身上有炸药,我去取。” 我脑海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他嘴里说的他们是谁,鬼使神差的,我加了句:“我们一起去。” 闷油瓶很爽快的点头,起身道:“走吧。”墓道里没有白天和黑夜,我叫醒胖子,让他多留点神,让同子和灰老鼠再多休息一阵,我和小哥取炸药,胖子点头,示意我放心。 当我们重新回到墓道口实,那些细菌虫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那个被门板堵住的洞口,上面依旧搭着那只手。 闷油瓶突然回过头,道:“吴邪。” “啊。”我有些受宠若惊,乖乖听他接下来的吩咐。 闷油瓶顿了顿,缓声道:“如果他们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信我。”他们?上面的人?他们还有机会对我说什么话吗?我心里突然漏了一拍,难道闷油瓶打算取炸药,顺便救人? 我猜的果然没错,闷油瓶上去后,先是扔下来好几个潜水打捞袋,紧接着,便将一个人往下放。 第一个下来的,如我所料,是黑瞎子,只不过,他昏迷着,瘦得惊人,仿佛身上的水分已经蒸发的差不多。紧接着,闷油瓶又放下来一个人,是个伙计,有些眼熟,但我想不起来。 接着,闷油瓶也下来了,我数了数打捞袋,不对,一共有五个,于是指了指上面,道:“还有人吗?” “有,已经死了。”闷油瓶道。 第三十六章 (上) 接着,我们没再多逗留,扶着黑瞎子和那个伙计走回了石门前。| 同子和灰老鼠还在睡,估计是累惨了,没有一点动静,胖子背靠着墓道,见我们拧了两个人回来,顿时大惊道:“不是去那炸药吗?怎么还拿一送二?” 我将黑瞎子放下,道:“这不是你老熟人吗?他们身体现在很虚弱,给上点葡萄糖。”为了便于携带,我们带的是压缩包的粉状葡萄糖,给黑瞎子和那伙计灌了下去,也不知有没有用。 五个打捞装备带全部被闷油瓶拧在身上,他将东西放地上后,胖子便迫不及待的去翻里面的装备,乐得他连连叫好,我瞥了一下,也不由惊心。 黑瞎子的人马,可谓是一支极其严密的队伍,五个打捞袋里,装的东西都不一样,一支全是枪支弹药、一支全是药品、一支是食物、一支是倒斗装备、还有一些绳索等配件,十分严密。下斗这个海斗,少了其中的任何一样都不行,德国美女分配装备的方式,是个每个人都配置全套,也就说,每个人得打捞袋里,都有食物和枪支,这样即便走散也能生存下去。 但黑瞎子的人不同,他们这样的携带方式,可以带入更多的资源,因此现在这五个装备包里的资源,比我们这边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但这样有一个坏处,那就是黑瞎子的人马不能走散,一旦走散一个人,其余人就会失去其中一份装备。但换个想法,这又是一种很高明的手段,将所有人都绑在一起,没有人赶生出二心。 这种装备的分配方式,让我想起了陈皮阿四,他似乎一直也是用这种方法约束斗里的人,只不过他死了,我还活着。 片刻后,胖子清点出了一部分炸药,叫醒了同子和灰老鼠后,开始埋线,片刻后,胖子麻利的弄好了一条导火索,我们一直退到看不到石门的位置,才开始引爆炸药。 巨大的爆破声瞬间响了起来,一般我们下斗是不敢用炸药的,但这个斗是礁石结构,而且气孔纵横,不但坚固,还能最快的分散冲击力,因此胖子也没什么顾忌。| 爆破声炸响后,整个墓道都摇晃了起来,伸手摸上去,都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片刻后,当一切都静止下来时,黑瞎子两人也被爆破声震醒了。 在黑瞎子醒来的那一刻,气氛明显变得沉重了,闷油瓶目光瞬间停留在了他身上。片刻后,黑瞎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但由于身体太虚弱,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 胖子道:“别在这里磨蹭了,大批大批的明器还等着我们,”他被黑瞎子整过,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我们一行人里,如今就有三个伤患,走起路来都需要人扶,胖子打趣说我们这不是倒斗队伍,而是救死扶伤游击队。闷油瓶依旧在前面带路,很快,石门后的世界呈现在我们眼前。 这是一个墓殿,空荡荡的,在探照灯有限的照明范围里,也看不出东西。闷油瓶始终走在最前面,他的探照灯在扫了一圈之后,突然停在了一个方位,紧跟着,人朝那儿走了过去。 那个位置是我们所有人的正前方,借着探照灯的亮度,只隐隐绰绰看到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我估计应该是棺材一类的,毕竟这地方是古墓,不可能摆一张桌子或者几把椅子。 我将黑瞎子和那伙计放下,让同子看着他们俩,赶紧跟到闷油瓶身后。这次他虽然有事情瞒我,但人生在世,谁都会有不可告人的隐晦,这点事情,还不至于影响我们的关系。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看清了那图硕大的黑色事物,是一个靠着石壁凿出来的平台,平台大约不足一米高,呈黑色,和周围的礁石融为一体,应该也是顺势凿出来的。 石头至之上,如我所料,是一口巨大的漆黑石棺。 我看着那石头不由觉得奇怪,因为那口石棺明显也是礁石制成的,而且很可能是就地打磨。古时候死了人,不像现在这么方便,中国的墓葬文化博大情深,一个骨灰盒是搞不定的,那时候的人,五十岁左右就会将自己的棺材准备好,放到家中专用的祠堂里,这叫‘备料’,所谓五十而知天命,往往是人还没死,棺材就放了好几年了。 现在则是人死了送火葬场,殡仪馆一条龙服务,现成的骨灰盒,像这种‘备料’的习俗,也只有偏远的农村还保留着。 那么,按照这种延续了几千年的习俗来看,眼前这口礁石大黑棺,显然就有些不合理,难不成人死了之后,搬进斗里,才开始造棺材? 这可相当不靠谱。 我道:“小哥,估计这里面装的不是人。” 闷油瓶微微点头,手中的探照灯在附近又搜寻几圈后,最终停留在了棺材盖上。 这口礁石大黑棺,宽约有两米,长约有四米,就是躺上两个日本相扑选手都不成问题,棺盖的四角处,雕刻着虎头,应该也是整雕。 四个虎头朝着四个方向,张口怒目,威风凛凛。 虎在古时候一般比喻将领,所以调兵遣将的令牌又可称为‘虎符’,我心道,莫非跟我想的不一样,这里面实际是躺了个将军? 将军的身份也算大,但这间空旷的大墓室,怎么看也没有主墓室的规格,而且这口大黑棺放置的规格是靠墙整体雕凿出来的,因此更不可能。 主墓室有一个最主要的特点,那就是棺材必定放在正中,是为‘中元’,而且墓主人身份越高,拖尸台规格也越高,据野史传闻,秦始皇的托尸台,高百丈,中圆而附九龙,圆中点诸天星宿,始皇位于紫薇。 大意是说,秦始皇的拖尸体做的极为庞大,中间为圆形,上面刻画了诸天星宿,而棺材则放置于紫薇帝星的位置,圆形外侧,有九龙盘绕,相当于真龙护卫,神仙抬棺,相当的大手笔。 而这口礁石大黑棺,从外形看,庄严厚重,取材和所用的工艺,也非常耗时耗力,用来做棺椁,也不会降低墓主人的格调,但显然,这里不是主墓室,也就是说,里面躺着的,是个陪葬的。 但偏偏,这个陪葬者有资格用虎,那这里真正的墓主人,身份该有多尊贵? 难不成这里还是座皇陵? 我越想到越觉得可能,除了皇家地位,谁还有能力在这茫茫深海造墓?但之前发现的种种,又明显和张家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到有些不对劲了。 我正想着,闷油瓶两根黄金二指已经在棺材盖上游走了一圈,但他的手势很轻,不像在摸机关,倒像是在抚摸这口棺材。 我不禁迟疑了一下,斟酌着问道:“小哥,莫非这里面躺着的,是张家的前辈?” 闷油瓶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戌时,他眉头一皱,又重新用探照灯扫射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我连忙也狗腿的跟着找,但这附近,除了这一口规模不错的礁石大黑棺,实在没有其它东西。 然而就在这时,闷油瓶手里的灯光又一次停止了,停向来大棺的斜对角处,紧接着,他从拖尸台上跳下去,又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我看了远处的胖子一眼,黑瞎子似乎好了一点,胖子正可这劲儿抱负他,估计是在进行言语攻击,我比较在意的是那阵救命的声音,似乎从我们进了那条墓道后不久,声音就消失了。 这间墓室比较大,探照灯打下去看不到头,因此我还没有摸索完整,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通道,见闷油瓶朝那个方向走过去,我略一迟疑,便打着探照灯去干自己的事情,寻找下一条通道。 这里很空旷,显然已经没有人,对于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到二叔他们的踪迹。我没有跟上闷油瓶,而是单独朝着没有人的那一片黑暗走过去,期望能在那里有一点收获。 第三十六章 (下) 探照灯的光芒逐步蚕食着黑暗,黑暗中,闷油瓶和我都没有说话,只时不时听到胖子的声音,或许是由于距离和空间的关系,胖子究竟说的什么,也听不出来,但没多久,胖子大约是把黑瞎子洗刷够了,晃了晃脑海,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最后朝我走过来。| 我没有多做停留,大多数情况下,我是和胖子一起行动的,因此我一边等着他跟上来,一边打量视线里的发现。 空的,到处都是空的。 这位陪葬的将军挺可怜,除了那口不算差的棺材外,连一个瓶瓶罐罐都没有。 胖子这时已经到了我身边,满口放炮道:“修个墓实在一点,墓道、墓室一个接一个的,整这些虚的有什么意思,放几件儿陪葬的明器才是硬道理。” 他不死心,也拿了一把探照灯,跟我同一个方向,分两头开始搜索,不过我是观察出口和机关,他是摸明器。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视线里似乎出现了一个瓶型的黑影,看轮廓,像圆身细底的观赏瓷器瓶。 我赶紧叫胖子:“别找了,这儿有明器。” “***。”胖子兴奋的爆粗口,道:“胖爷那店铺的房租总算是有着落了。”他用比我还快的速度冲到了前面,随后兴奋的表情瞬间就垮了,冲我道:“让你***下斗戴眼镜,你小子偏不听,你看看那是个什么玩意。” 由于胖子冲到我前面打探照灯,因此照片范围扩大了不少,原本黑影模糊的轮廓也清晰起来,我一看不用惊了一下,是一个水瓶。 而且是过去很老式的军用水壶,但这个水壶又有些不一样,是窄底扁身的,像是特制的,专门方便打捞袋存放的。我看了胖子一眼,立刻躲步上前,将那水壶拿在手里。 水壶很轻,里面是空的,而且已经扁了,铁皮包制的,将重量压缩到了最小,表层刷着绿漆,已经掉了很多,看起来有些年月了。 但根据材质与制作工艺来看,至少也有五十年左右的历史。 五十年前,还有一批现代人来过这里…… 可是,那时候的潜水条件,根本达不到入海的要求,如果我没有记错,五十年前那种环境,除了国家级的专业水下作业工人,普通人,是不可能弄到潜水衣的。| 将这个水壶带下来的人难道是…… 我有些不敢想下去,觉得嗓子干干的。 胖子显然想法跟我差不多,但他眼珠子转了几下,道:“天真,不是这么回事。”我根本没说我的想法,但胖子似乎明白了,他解释道:“五十年前,在国内确实没有这个下水条件,但你忘记老德了,德国人的水下装备,当时还算比较领先的,而且相比其它国家,更容易弄到。” 我道:“你是说,五十年前有一批德国人来过这里?” “也有可能是买了德国装备的中国人。”胖子解释道。 那么,拥有这支水壶的队伍,最后有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是死是活?如果死了,尸体在哪儿? 我握着水壶,给胖子使了个眼色,道:“找。” 两人分头行动,不多时,胖子便招手道:“找到了。”他已经走到了比较靠石壁的地方,而我什么也没发现,于是我朝着胖子的方向走过去,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我倒抽一口凉气。 胖子砸了砸嘴,道:“胖爷刚刚也被吓了一跳。” 只见靠墙的地方,居然坐了一排的死尸。 这些死尸几乎都是骨瘦如柴,而且身上穿的衣服,恰巧吻合五十年前的时代环境,看来这个水壶的主人就是他们了。 我压下心头的怪异,开始观察这些尸体。 一共五具,都是男性,统一盘腿而坐,背靠着石壁,尸身没有腐烂,呈现出干尸的状态,面容已经无法辨别,但从轮廓上来看,这几个都是中国人。 看来如胖子所说,是买了德国装备的中国人。 他们一行究竟有多少人?难道全都死在这里了? 我心中有种激动的感觉,这些人最后都没有出去,那么也就说,身上所携带的东西,也一定还留在这里,或许会留下很多线索,能来到这个墓里的人……绝对和终极有关。 我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去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但当有这么一个机会白白放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想任何人都不愿意错过。 我取出打捞袋里的摸尸手套,立刻挨个挨个检查尸体的随身物品。 五年前的我,如论如何也想不到,有这么一天,我可以像三叔一样,面不改色的对着尸体摸来摸去,恐惧多了,慢慢就习惯了。 但令我惊讶的是,我将这五具尸体,挨个的摸过去后,除了他们身上的衣服,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我不死心,又拿着探照灯在周围找了一圈,试图找到他们的打捞袋,但依旧一无所获。 我总算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死,在这种情况下,不被饿死也肯定被渴死。 他们的装备去哪了?是丢失还是被什么人拿走了?难道当初……还有幸存者? 我搜寻无果,盯着五具尸体显得很郁闷,这时,胖子不慌不忙道:“我说天真,你摸了这么半天,就没觉得不对劲儿?”我嗯了一声,道:“发现了什么,别卖关子,现在没工夫跟你瞎扯。” 胖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正色道:“你会临死前坐的这么端正吗?五个人还特意摆个造型?如果是胖爷我,我肯定是怎么舒服怎么死,最好就是躺着席梦思上,就算没有席梦思,那躺着也成,这么坐着,腰可够酸的。” 我一愣,猛的一击掌,忍不住乐道:“我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临死前还要摆这种姿势,只能说明两点,一是有人把他们摆成这样的,他有什么用意?二是他们自己摆成这样的,对于一群快要死的人来说,这种行为,显然不符合实际,除非,他们是想要告诉后来的人什么…… 我立刻招呼胖子,一起把尸体搬开,紧接着,五幅画出现在了我们眼前,而原本,这些画是压在尸体的屁股下面的。 由于尸体的蜡化,画已经被弄的很难辨认,但幸好,这五个人应该是用匕首一类的坚硬物品刻上去的,但刻的不深,想必当时,五个人已经没有力气了。 这只有五幅画,画得十分简陋,而且画功不一,显然,他们一人承担了一幅。 第一幅,形似一个码头,用一条白线当岸,岸的对面有波浪纹,代表水,水里,还有一个简单的船型。有六个人正上船。 那六个人画的极简单,一个圈代表头,一个圈代表身体,四条线代表了手脚,六人上了船,似乎扬帆出海。 第二幅是六个人,围着一个棺材,这幅画的比较仔细,将棺材画的很大,并且很鲜明的表达出了棺材靠墙的特性,看来,这一幅表达的是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他们发现棺材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我迫不及待的去看第三幅,一看之下,不禁愣住了,棺材被打开了,石棺盖在地上,六个脑袋往棺材里张望。这可能画的有点夸张,哪怕是倒斗的菜鸟也知道,开馆后不能直接去看尸体,因为人嘴里呼出的阳气,很可能会想冲,从而起尸,当然,如果已经是一具白骨架子,自然没事。 我紧接着去看第四幅,依旧是看棺材的模样,只不过棺材周围,画了一道道线条,表面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光芒,或者又在寓意,棺材里的东西很宝贵。 胖子看到第四幅画就稳不住了,道:“总算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紧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不成,这儿就五具尸体,还活了一个人,别是把里面的好货都掏光了。”说着,他赶紧去看第五幅画,这幅画没有什么特别,甚至让人有些看不懂。 因为棺材没了,人也突然少了一个,而且最为奇特的是,原本用圆圈代替的五个人,在这幅画里有了五官,但他们的五官,无一例外,全部都露出惊惧扭曲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胖子推测道:“难不成那棺材里放的,是一个浑身带了黄金的粽子,先是闪瞎了他们的眼,然后跟着起尸了。”我目光盯着这幅画,总觉得诡异无比,甚至当我看到那种极其扭曲的五官时,甚至有种浑身发寒的感觉。 我关注的重点不在粽子,而在于第六个人……他去哪儿了? 第三十七章 (上) 在第四幅画里还有六个人,但在第五幅画里,却突然少了一个人。| 也就是说,少了的那个人,是在开棺之后消失的,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五个人面部表情极为扭曲,他们又看到了什么? 我琢磨不透,紧了紧摸尸手套,仔细去看尸体,胖子问我想干嘛,怎么突然对尸体产生兴趣,我分析道:“我在想,这里面突然少了一个人,而这五个人临死前,又遭遇了很恐怖的事情,你说,这五个人,会不会是被最后那一个人干掉的?我在找伤口。” 胖子被我一提醒,嘶了一声,道:“没准儿还真是,你看,第四幅画里的东西在发光,肯定是个绝世的宝贝,没准第六个人起了歹心,将人全杀了。” 我道:“如果是这样,那个人必须要有很好的身手。”我将尸体上每个重点部位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外伤,这些人……似乎真是活活给饿死的。 最后我起身,对胖子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发现,算了,找找其它地方,第六个人能出去,这里肯定有其它出口。 我和胖子放弃了那五具尸体,继续向没有探索过的黑暗处走,就在这时,我发现原来这些靠近角落的地方,都在石壁上镶嵌了一根根手臂粗的铁锁。 铁锁攀着山崖,一步步往上,似乎原本就是用来攀登的东西。我立刻顺着铁锁的走势,将探照灯往上打,只见顶部隐隐绰绰,似乎悬挂了一个很大的东西,仔细一看,那东西有点像人的形状,我惊了一下,心说难道是悬尸? 我赶紧冲胖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灯光打过来,随着两柄探照灯聚在一起,那上面悬吊的人形也更加清楚,确确实实是悬尸,只不过和我之前看到的,有很大的差别。 这些悬尸,并不是头朝下,而是背朝下,四只的关节仿佛被是被人敲碎的,以一种不可能的姿势弯曲过来,被掉在顶部。这些尸体都呈现出蜡化的状态,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损,一排一排的悬挂在上面。 悬尸吊顶,一般是主墓才有的规格,意外处于正中,悬尸可以监视整座陵墓,但这里显然不是主墓,而悬尸的数量也并不多,我一具具看过去,看都第八具时,我和胖子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八具尸体没有蜡化,甚至他身上的衣服还很完备……是现代人的,而且可以看出,刚死了没多久,他也是同样的姿势,背朝下,四个关节似乎被打断了,扭曲过来掉在了顶部,胸前似乎有什么伤口,正有血顺着胸口的伤流到背部。 血液已经凝结,并没有滴落下来,死亡时间,大约在三个小时之内。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胖子压低声音道:“刚才叫救命的……难道是他?”我整颗心都已经乱了,回想起之前那种呼救声,按声音传播来看,应该就在这附近的范围,而且时间上也出奇的吻合。 难道先前呼救的不是二叔……而是这个人? 他是谁的人马? 死于三个小时前,三小时前,谁最有可能来过这里? 我想来想去,觉得德国人的可能性不大,他们与我没分开,没有德国美女的带领,估计后来的行程够呛,而黑瞎子就更不可能能,他的人马,已经折在仿制古楼内了,那么最有可能的……还是二叔的人。 我立刻道:“把他放下来。” “等等。”胖子拽了我一把,道:“其它的古尸就算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是怎么上去的?还有,他的关节是被谁打断的?” “你什么意思?”我问胖子,按我的理解,这很显然是被人个杀了,然后吊上去的。 胖子嘶了一声,道:“我说你怎么光长肉不长脑子,如果是你,你杀了人之后,会这么费力的把人给吊上去?为了什么?难道是掩盖现场?***,这里有没有条子,掩盖什么犯罪现场?” 胖子的话提醒了我,我怔了下,心说,对啊,谁这么无聊,把尸体挂上去? 胖子站在下面看了看,道:“这事儿不对头,你别去碍手碍脚,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你一去准坏事。”顿了顿,胖子道:“我来。”他撸了撸袖子,正打算往上爬,这时候,突然传来灰老鼠的惊呼声:“怎么会这样。” 我和胖子立刻朝着灰老鼠那边看去,一看之下,不由也愣住了。 他们一直是位于墓道口不远处,但此时,墓道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山壁。我惊了一下,顿时忍不住骂娘,又来这种把戏,不知道小爷身上有炸药吗? 我和胖子立刻放弃了这里,奔到了墓室口,检查原先墓道的地方。 灰老鼠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平时虽然机灵,但这会儿也有些慌神,道:“我们坐这儿休息,就听见后面响了一声,路就没了。” 我没理灰老鼠,打着探照灯仔仔细细的摸索,很快,我和胖子各摸到了一条细缝。 这两条细缝连在一起,刚好是一个拱圆形,看来又是一扇石门,只不过是礁石打造的,因此看起来,似乎和周围融为一体了。 胖子拍了拍,也看不出厚度,无所谓道:“小把戏,炸药就能搞定。” 我刚想开口说炸药已经不多了,一边靠坐着的黑瞎子突然道:“小三爷,这次托您的福了。”他声音虚弱,一边说,似乎还在笑。我暗骂,笑笑笑,都什么时候了还笑。 于是挥了挥手,不想跟他多谈。 但我不想理他,并不代表他不想招惹我,黑瞎子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道:“小三爷,哑巴张在那里看了很久了,难道你不好奇他在看什么东西?” 被黑瞎子一提醒,我猛的反应过来,对啊,闷油瓶看什么东西,看了这么久? 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结果由于位置关系,我只能看到一片黑暗,闷油瓶所处的地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似乎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胖子也跟着看,看着看着,他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低声道:“咱们别过去,小哥在办事。” “什么事?”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句。 胖子一副黑铁不成刚的样子瞪着我,骂道:“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一个人躲在僻静的地方,黑漆漆的又不发出一点声音,能做什么,还不是……”说着,他做了一个极其下流的动作。 我反应过来,直接踹了他一脚,骂道:“***,这话有本事你当着小哥的面说。”顿了顿,我道:“走,过去看看。”随后我看了眼脸上还挂着笑容的黑瞎子,吩咐同子:“看紧他们,如果他们敢有什么小动作,好好招呼,别跟黑爷客气。” 同子认真的点了点头,黑瞎子照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在等着看好戏,他越是这个模样,我越是觉得心中没底,心说难道闷油瓶真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 一边想,一边加快了脚步,等到了那具大黑棺的位置时,才总算看到了闷油瓶的身影。 他是身处于一个角落处,手里的探照灯直直打着石壁,似乎是在看什么东西。我和胖子走过去,发现石壁上是一片浮雕。 闷油瓶正在认真研究这些浮雕,上面雕刻的是下葬的嘲,一个东西被装进了一口大棺材里,看情形,似乎就是我们所处的这间墓室。 此刻,闷油瓶正盯着这些浮雕目不转睛。我大致看了眼,事实上,浮雕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信息,我实在不能理解,这些有哪里能够吸引闷油瓶的。 我和胖子站在他身边半晌,闷油瓶就跟老僧入定一样,一直盯着这些浮雕,跟入了魔一样,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道:“小哥,你在看什么?” 闷油瓶终于有了反应,他转头看着我,道:“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第三十七章 (下) 好像来过? 我有些发懵,试探着问道:“小哥,你的记忆,应该已经恢复很多了,难道你不记得?” 闷油瓶似乎在想,但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淡淡道:“只有最近四十多年的记忆,还有更久的,记不清了……这里,或许在很久之前,我来过一次。|” 我忍不住汗颜,这闷油瓶子,到底活了多少岁了?一百年有没有?靠,那岂不是我爷爷辈的? 猛的,我又想起很久之前那个猜测,如果闷油瓶真的活了那么久,那他和张大佛爷之间,肯定有过交际,没准当年老九门的破事,闷油瓶也掺过一脚。 我越想越觉得郁闷,但看闷油瓶有些茫然的双眼,又觉得他挺可怜的,便道:“以前有没有来过都无所谓了,那你现在还记得多少……比如,这棺材里放了什么?” 浮雕上刻的东西比较抽象,我最多只能辨别那不是一个人,但具体是什么东西,却不得而知了。闷油瓶似乎在回忆,但他的眼神有些茫然,我连忙将五具尸体下面的发现告诉给闷油瓶,希望给他的记忆力带去一点帮助,但片刻后,闷油瓶摇了摇头,道:“想不起来,开棺看。” 倒斗的人,对棺材总是有一些执着,我将那五个人的情况跟闷油瓶叙述了一遍,道:“棺材里的东西也不知还在不在,而且他们开棺后便遇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咱们还是小心点。” 闷油瓶点了点头,手指开始在大黑棺上游走,这一次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在抚摸,而是确确实实在找机关,没多久,他的手在虎头的位置挺了下来,似乎发现了问题。 随后,闷油瓶从自己的打捞袋里,掏出了一根簪子粗细的铁棍,随后将铁棍从虎嘴里捅进去,原来那虎嘴里,居然有一个孔,似乎可以往外喷东西,而此刻,闷油瓶正把铁棍塞进孔里。 我忍不住凑进了些,想学两手,闷油瓶顿了顿,用手把我脑袋推开,淡淡道:“小心。|”我还没回过味儿来,就听那虎头内部,突然响起了咔咔的声音,就跟老虎在磨牙一样,紧接着,闷油瓶将铁棍从虎嘴里抽出来,将自己的水袋快速的凑上去,只见一股绿色的汁液从虎嘴里流了出来。 我忍不住问道:“这什么东西?” “毒液。”闷油瓶顿了顿,又道:“通过机关,可以以烟雾的形式喷出来,是毒烟机关的一种,放掉这些毒液就可以。”闷油瓶一口气说这么多,胖子惊讶道:“小哥,你这是要收天真当徒弟啊?你可不能搞差别对待。” 我忍不住乐了,心说自己要有闷油瓶这身手,那以后下斗得多拉风了。 闷油瓶没理他,继续将剩下三个虎头取了毒液,将那个水袋装的胀鼓鼓的,这些毒液看着不多,但如果挥发成烟,将这整个空间填满都不是问题,我想了想,拔出匕首,在毒液里沁了一下,随后又用布擦干,匕首原本澄亮的光泽,顿时便暗了。 胖子噎了一下,道:“我说天真,你这是干啥……别,别对着我,胖爷可没干对不起你的事儿。”我将匕首插回小腿处,道:“别贫了,这是以防万一,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拿出来用的,瞎担心什么。” 说话间,闷油瓶示意我和胖子站到推棺。 石棺细缝处没有封蜡,即便又封蜡,这具棺材也不知被人光顾过多少次,早就没了。石棺的棺盖比较重,我们三人站在一头推,石棺发出咯吱的摩擦声,戌时,露出了一半。 仅仅这一半,整个石棺都亮了起来,和壁画上描绘的情景一模一样。我的眼睛一直就没离开过棺材,随着石棺的亮起,棺材里的东西,将我惊的呼吸都忘了。 那是一块如同圭的东西,形状像故事朝臣的朝牌,长方形,长约一米,宽约半米,一头微抬,有一丝弧度,整体呈现出一种血珊瑚的颜色,温润剔透。最奇特的是,它本身,居然散发着一种柔光。 这就是那个人所见到的光芒,是这件东西发出来的…… 我这辈子,见过的古董也不算少,但这件东西,不管是它的造型还是材质,我不仅从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我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咱们地球上会有的东西。 下意识的,我将身体往前探了一下,希望将东西看的更清楚,但随着我探身的动作,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愣住了,因为那块形似血珊瑚的玉牌里,竟然出现了一个血人! 血红的头颅,血红的身体,没有衣服,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线条,像是人体的脉络。随着我探身的动作,里面的人也跟着动,我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我! 靠! 胖子稳不住了,声音都变了,问闷油瓶:“小哥,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而我,则一直盯着里面如同剥了皮的血人,我试着向又移动,它也跟着移动,我抬手,它也跟着抬手,如同是一面镜子。但镜子……怎么会照出这么奇怪的东西? 闷油瓶没有回答胖子,但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一向淡然的神情,瞬间就变了,猛的将我拉扯过去,喝道:“不要照!”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差点从托尸台上摔下去。 闷油瓶说完这句,眼神凶的可怕,立刻道:“快,封棺!” 出什么事了? 我无法理解,胖子也无法理解,但在斗里听闷油瓶的准没错,我赶紧一屁股爬起来,三人合力,瞬间就将棺材给封住了,随着棺盖的推紧,那种令人震撼的红色光晕,也一点点被封入了黑暗中,直到此时,我才有时间去问怎么回事。 闷油瓶并没有答话,而且走到我跟前盯着我的脸,盯的我毛骨悚然。片刻后,他似乎是确认了什么,神情才逐渐放松,微微摇头,解释道:“这是一种陨石,跟陨玉里的东西很像……它会给人的身体带来一些改变。”顿了顿,闷油瓶问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这种话,我简直不敢相信是从闷油瓶嘴里问出来的,因此,当我回忆起那种光辉时,更觉得毛骨悚然,于是试着动了动身体,感受了一下,才道:“好……好像没事。小哥,会有什么改变?为什么会这样?” 闷油瓶没有明说陨玉里东西,但如果文锦没骗我,那么陨玉里的那块古怪的石头,应该是一种能剥夺和储存记忆的石头,这样的功能很神奇,但却确确实实存在。 如果说,棺材里的东西和陨玉里的东西相似,那么它会带来的改变是什么? 我总算明白闷油瓶刚才的举动是为了什么,陨玉里的东西,闷油瓶无法抵挡,同样,这里的东西他也无法抵挡。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五个人的死,跟棺材里的东西有关? 我蓦地想起里面照出的血人,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凉了。 闷油瓶顿了半晌,摇了摇头,道:“我忘了,或许是一种辐射,人类未知的辐射。” 我猛的想起了李招四,让他加速衰老的原因,会不会也跟里面这块血石有关,那我岂不是也会…… 想到那个血人,我才会晤过来,人的骨骼和经脉都看的清清楚楚,岂不是比x机还厉害?这辐射,肯定是相当大的。 胖子虽然没有像我凑的那么近,但如果真是跟辐射有关,那么估计也受到波及,他道:“小哥,你坑我们。” 闷油瓶没说话,转头看了看那具棺材,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开棺会开出和陨玉里近似的东西。 第三十八掌 (上) 他看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但我实在不愿意在这棺材旁边多待,便将悬尸的事情告诉闷油瓶,又道:“通道也被石门给堵住了。|” 其实这扇石门有没有堵住,与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打算顺着原路在返回去过。但后路被堵住,而这间墓室虽大,却没有其它出口,也就是说,我们又被困住了。 闷油瓶听完后没什么表示,起身就走到了悬尸底下,随后也不等我和胖子解释情况,顺着铁链就爬了上去,胖子感慨道:“要不怎么说是倒斗一哥呢。” 闷油瓶去打头阵,我就觉得特别放心,便道:“你这不是废话,要说小哥那……”我话没说完,只听头顶上突然响了一下,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一具尸体从上面摔下来,直接摔到了我和胖子面前,将我的话打断了。 我一看这具尸体,顿时恶心的不得了,他也不知是怎么死的,胸腹的位置几乎是血肉淋漓,连内脏都能看的见,掉下来之后,关节破裂的四肢,摔出了各种造型,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 他的胸腔里,还能看到血块,刚凝结不久,跟我想的一样,这个人的死亡时间实际并不长,应该也就是叫救命那段时候,我仔细去看他的脸。想看看是不是认识的人,但一瞅才发现,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我不由有些奇怪,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二叔这些年虽然一直韬光养晦,但他手下的伙计,我大多还是有些映像,然而这个人,我却面生的很。 难道是黑瞎子的人? 我示意胖子将黑瞎子带过来,片刻后,黑瞎子歪歪扭扭的站着,看了一眼,笑道:“小三爷,这个人我可不认识,我的人就剩下一个了,其余的可都留在古楼里,你可别冤枉我。” “呸。”胖子骂了声,道:“别***满嘴跑火车,冤枉你那是轻的,胖爷现在就像一个屁放进你嘴里。|”黑瞎子依旧在笑,显得无所谓,最后,闷油瓶从上面跳了下来,道:“上面有机关。” 说完,他看了黑瞎子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冷,黑瞎子笑容瞬间就挂不住了,嘴角抽动了一下,干涩道:“哑巴张,可有些日子没见了,我真没有想到……”他突然又收了话头,转身踉踉跄跄往同子那边走。 我知道黑瞎子在三楼肯定看见了什么东西,但比起黑瞎子,我更相信自己的兄弟,因此我没问,而是对闷油瓶道:“什么机关?跟这些人的死有关?” 闷油瓶点了点头,道:“血槽。” 他这两个字说的虽然简单,我却立刻明白了过来,在四姑娘山里,我好小花也曾遇到过类似的机关,需要人血才能启动,当时我的猜测是,人血和水虽然都是液体,但它们的流动速度都不一样,铸造机关的人,正是用这种细微的差别,制造出了只有人血才能开启的机关。 靠,变态的张家人。 我暗骂了一句,在看向上面的悬尸,顿时觉得有些心惊,难道这些人,都是机关的启动者? 我咽了咽口水,道:“小哥,要多少血才行?”事实上,和人血最相近的血液是猴子和猩猩,用这两种动物的血,也能顶替一下,但问题时,这地方连根香蕉都没有,上哪儿去找猩猩? 闷油瓶抿了抿唇,道:“一个人。”我噎了一下,一个人的血?那岂不是要? 紧接着,我猛的想起了一个问题,难道现在我面前的这个死人,就是被同伴杀害,然后用来开机关的人?这么说来,刚才的救命声,真的是他发出来的? 他是谁的人马?居然会遭受到这样残忍的对待? 胖子骂了句,说:“怎么张家人这么喜欢装神弄鬼。”说完,他似乎想到了闷油瓶也是张家人,连忙改口道:“都应该向小哥学习。” 我让胖子别打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贫。”顿了顿,我道:“有没有别的方法代替?” 闷油瓶摇了摇头,突然从打捞袋里掏出了纸和笔,铺在地上后,示意我们蹲下身。紧接着,他开始动笔在纸上画,片刻后,一个奇怪的东西形成了。 那是一个有着四爪的东西,像是某种机械,四个角各有一个尖锐的利爪,完全可以轻易的勾住任何东西,在这件奇怪物品的正中央,还有一个铁管一样的物体。闷油瓶的画功非臭,这大概要归功于长期画古墓结构图,因此这个东西虽然复杂而古怪,但还是能让人辨别清楚。 闷油瓶画完,胖子嘶了一声,比较严肃道:“这是个……烧烤架?” “去你妈的烧烤架,我看是你想吃烤鸡翅了吧。”我直接拧了胖子一把,他疼得嘶嘶抽气,道:“就算胖爷想烧烤,也没说想吃鸡翅,你小子是不打自招吧?” 闷油瓶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指着画出的图形,解释道:“这是一个连动机关,当四个爪同时勾起重物时,中间这根东西才会被放下来,这就是启动机关的血槽管。” 我恍然大悟,难怪这些人会被吊上去。紧接着我又觉得心惊,这种血槽机关,在中国历史上几乎都没有出现过,估计也只有变态的张家人才会制造,但先前被困在这间墓室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开启机关的方法?难道他们也跟张家人有联系? 大约是我在走神,闷油瓶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注意听讲,我怀疑,他是不是真想收我做徒弟,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要拒绝,三叔留给我的产业够大了,我犯不着再去下斗,干些损阴德的勾当,虽然闷油瓶的本事让人很眼馋,但我不知那块料。 见我注意力收回来,闷油瓶又道:“机关一共可以启动九次,现在已经被启动过八次,我们是最后一批有机会启动他的人。” 我咽了咽口水,道:“难道要……杀人?” 胖子神色变了变,出主意道:“就用那个黑眼镜。” 我道:“你缺德不缺德,他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死,咱们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一边说,一边看向闷油瓶。 他缓缓摇头,指着前方的黑暗处,道:“机关一启动,对门就会有通道出现,血槽吸血速度很快,要在血液吸干前通过。”我愣了,难道真的要杀一个人? 我再一次向闷油瓶确认,但他没开口,显然,这是他老祖宗的墓穴,闷油瓶身处其中,其实并没有占到太多的优势,反而是自家人的机关设计的太过严密,除了按照规矩来以外,他也没有办法。 然而这时,我却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闷油瓶能确认通道出现的位置,那么我们如果找准那个地方,用炸药炸,会不会把通道炸出来? 我将自己的想法跟两人一说,都觉得可行,于是在闷油瓶的带领下,我们走到了那个会出现通道的地方,那里是一个角落处,黑漆漆的很不起眼,我们一开始根本没有来过,但走进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这块地方,竟然有被炸药炸过的痕迹。 难道先前那一批人,也用过同样的方法?我觉得有些震惊,闷油瓶是张家人,对自己家的机关熟悉,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这一批人马,他们不但懂得使用机关的方法,居然还能找准通道口,并且跟我们一样,试图有炸药炸开。 难道这批人,真的跟张家有渊源? 不仅我,这一次,连闷油瓶的脸色都变了。 多出来的那批人,除了黑瞎子,还有谁? 第三十八章 (下) 我心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猜想,但那个猜想我此刻没有任何证据,因此也无法提出来,到是胖子,他很快缓过劲儿来,走到了被炸过的地方,只见那里的礁石壁,已经凹进去了很大一个深坑,但没有炸穿。| 胖子道:“这帮人估计是炸药没带够,所以最后只能宰一个人放血了,不过没关系,咱们兜里还有。”紧接着,我们将炸药分成了三部分,决定一步一步的炸。 胖子跟我讲过,炸药的放置方法,跟你要炸的东西有大关系,比如你是要把地上炸出一个不计较规格的大洞,那么炸药肯定是越多越好,但如果在地上给你画一个圈,让你就炸圈这么大的洞,那就要掌握炸药的分量,并且还要讲究层次,即分为好几次炸,炸药的量也由大到小。 我们现如今就是这种情况,根据礁石内部的结构,后面的通道必定不会太宽,而通道两旁,都是实心的礁石,如果一股脑将炸药放进去,即使炸出来的空间大,但不一定能炸的深。 胖子对这方面很专业,他讲炸药按照大中小分好,紧接着便开始炸洞口。 我和闷油瓶退到了远处没有帮忙,事实上这种事情人多反而乱,胖子一个人就能搞定。紧接着,三声炸响依次响了起来,便听胖子怪叫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和闷油瓶连忙奔过去,一看之下不由也愣了。 礁石已经被炸透,但在礁石的后面,出现了一扇青铜门。 当然,这是一扇非常小的青铜门,仅有两米高,造型也跟云顶天宫那扇青铜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这扇青铜门上,浇筑了一种极其抽象的动物图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图形,但据我估计,那应该也是属于麒麟图案。 闷油瓶眉头微皱,随后上前,两根奇长的手指顺着青铜门两侧的门缝摸了一圈后,似乎掌握了什么,便开始用双手将门往右推。 这样的方向很不好下力,闷油瓶身上那点小肌肉全都鼓起来了,但也不见门有任何移动,我和胖子立刻上去帮忙,顺着闷油瓶推门的方向,一齐往右使力。 我们三人的力量合在一起,总算是有了些松动,我只觉得,这扇厚重的青铜门,正在我们的推动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正向右移动。 我此刻双臂的肌肉都在发颤了,胖子嘴里嘿嘿使劲儿,脸上汗如雨下,随着青铜门的松动,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更是不要命的去推,哪怕是肌肉扯伤也顾不得了,在我们三人的齐心协力下,很快,我就听到从青铜门里,响起了一种喀喇喀喇的声音。 当然,声音不是从门里面传出来的,而是从青铜门的周围,在它的周围,必然有机关锁与悬尸的血槽相连,我心里大喜,以为是机关开始运作了,结果就在这时,从青铜门的门缝里,突然飘出了一阵红烟。 我们三人离的太极,红烟一出来,就直接扑到了我们脸上,瞬间,我只觉得闻到了一种奇特的香味,那香味有些冲人,我脑袋瞬间就有种缺氧的感觉,心里突的跳了一下,闪过一个念头:毒烟。 没等我拔腿逃走,毒烟之后,只听唰唰几声,脚下的地砖突然抽空了,我和胖子两人直接就开始往下跌,但在下跌的一瞬间,就有东西拽住了我的手,那股力道很大,我觉得胳膊都要脱臼了。 往上一看,却是闷油瓶拽住了我和胖子,此刻,青铜门前根本没有一丝落脚的地方,闷油瓶一手拽着我和胖子,双脚夹住了一块凸起的巨石,正以一种倒挂的姿势拽着我俩。 他手臂使力想将我们往上拉,我还好说,但胖子那体重实在很勉强,最后闷油瓶嘴里啧了一声,不管胖子,拉着我的那只手猛的一使力,直接将我扔了出去。 他准头极佳,我刚好掉到了陷阱的边缘出,背部着地,那股冲击力,撞得我五脏六腑都跟要碎了似的。 紧接着,闷油瓶用双手去拉胖子,但闷油瓶在牌,到底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今的情况太过勉强,他向上拉扯了一下,手臂抖动起来,胖子惊了一下,咽口水道:“小哥,对不住了,我回去保证减肥。” 我们这边动静十分大,同子早已经带了装备来救援,那阵红色的烟雾还在冒,但暂时我也没有觉得哪里不适,便朝闷油瓶扔绳子,先把人救上来再说。 那绳子最后直接捆在了胖子身上,我和同子两人发力,才把他拽上来,只觉得比推那扇青铜门还累。闷油瓶倒挂着,腰部一使力,整个人弹了起来,脚在石壁上一蹬,翻了个跟斗就跳到了安全地带。 同子看的眼睛都直了,不过我和胖子已经习惯了,胖子见脱险后,直接骂了张家的十八代祖宗,闷油瓶站在一边没吭声,似乎骂的不是他祖宗。最后我捂着口鼻爬到陷阱边缘一看,只见下面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后我用两柄探照灯一起去照,一看之下,不由也开始骂闷油瓶的祖宗了,只见那底下,竟然是密密麻麻,血红血红的野鸡脖子! 胖子一看那东西,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一样,看着闷油瓶,哭丧着脸道:“小哥,以后给你自己修墓的时候,别再这么折腾了。”那些野鸡脖子似乎在冬眠,但我很肯定,它们是活的,并没有死,或许在设计这座海底陵墓的时候,墓室的修建者,特意人为的制造了一种食物链,使得这些野鸡脖子至今未死。 它们红彤彤一片,安静的趴在底部,底部似乎还有什么通道,或许是连着其它八个通道的机关,一开始它们没动,但随着红烟的飘出,这些红彤彤的东西开始慢慢蠕动起来,似乎就要苏醒了。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完了,这里可没有西王母国的淤泥,怎么办? 下意识的,我将目光看向闷油瓶,人都是这样,一但有了更强的人在身边,下意识的就会去依赖那个人,连胖子这种一向独来独往、自作主张的个性,此刻都将脸转向闷油瓶了,问道:“小哥,原来你们家还有养蛇的爱好。” 之前在雅布达,我们也发现了一些信息,西王母国、张家、雅布达所留守的部族,事实上都是同一批祖先,他们发现了终极的秘密,为了保留这个秘密,于是打造了三枚鬼玺,由三批不同的人守护,可以说,这三者之间,是远亲关系,那么偶尔串一串门,互相送几个宠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闷油瓶摇了摇头,竟然很正经的回答胖子,淡淡道:“没有。” 我急的汗都要出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研究饲养宠物的问题,这死胖子不是添乱嘛!我刚想问闷油瓶有没有办法,就见他吐出了一个字:“烧。” 烧?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仅仅片刻,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心说吴邪啊吴邪,你***脑子被狗啃了吧,趁这些蛇没有醒过来,一把火烧了不就成了。 但我们手上没有容易引燃的物体,突然间,我想起了那一包毒液,喜道:“用毒成不成?” 闷油瓶愣了一下,突然笑了,道:“可以。”片刻后,我们将那一袋毒液全部倒进了陷阱坑里,里面的野鸡脖子已经全部醒过来,正想顺着陷阱壁往上爬,随着蛇与蛇之间的搅动,几乎每条蛇都带上了毒液,但似乎并没有对它们造成影响。 我有些稳不住,刚想开口问,闷油瓶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慢慢看。”片刻后,那些原本还在往上爬的野鸡脖子,突然一条条从石壁上掉了下去,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变化,但仅仅不到五分钟,所有的蛇都禁止不动了。 我忍不住想,如果开棺时闷油瓶没有取毒,恐怕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们这一帮人了。 胖子也心有所感,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知识改变命运,技能创造奇肌。” 第三十九章 (上) 同子看闷油瓶的眼睛,已经从尊敬转变为盲目崇拜了,我仿佛看到了第二个自己。| 那些红色的烟雾估计是用来唤醒野鸡脖子的,对人体没有什么大害,但闻久了还是觉得有些晕,我道:“先退回去,看来强行开门,会触发很多机关,咱们要从长计议。”我们一行人回到先前的入口处,入口处也被石门封闭了,我试着敲打了几下,听声音,石门很厚重。 胖子盘腿坐在地上,道:“难不成真的要宰一个人?” 我目光在所有人身上环视了一圈,也盘腿坐下,道:“大家都是熟人,宰谁都不好。”灰老鼠平时挺机灵,在这斗里被吓的不清,哭丧着脸道:“吴哥,胖爷,你们就别说笑了成不?” “成啊,”胖子道:“你要是愿意自我牺牲,我们保证不呆在这儿说笑了。”灰老鼠噎了一下,往我身后躲了躲,看胖子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变态。 我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道:“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少吓唬我伙计。”顿了顿,我道:“咱们强行破门,危险系数太高,我看还是得从机关入手!” “得,那还是得宰人。”胖子道。 我直接就踹了他一脚,骂道:“去你妈的,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顿了顿,我分析道:“重量问题,我们可以用之前那具尸体代替,咱们主要想想血液的问题,去哪儿找跟血液差不多粘稠的液体,而且量得跟人血差不多。” 胖子嘶了一声,想了半晌,正色道:“你在说梦话。” 我气的够呛,一转头不打算理他,一行人顿时沉默下来。 黑瞎子那伙计半死不活,从头到尾都说不出一句话,性命岌岌可危,我心里起了个比较歹毒的念头,如果真没办法,到时候就只有对这个伙计下手了。 事实上,我也就随便这么一想,除非那个伙计自己断气,否则杀活人开机关这种事,我还真做不出来。大约是察觉到我看那伙计的目光,黑瞎子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坐直了背,道:“小三爷,事情咱们慢慢商量,不用急。” “不急。”我淡淡道:“那你商量出什么办法没有?要没办法,那我就按照自己的办法做了。”事实上,我只是吓唬吓唬他。 我察觉到黑瞎子墨镜后面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巡视,似乎在分析我说的话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片刻后,他顿了顿,道:“有个办法可以试,不过要哑巴张帮忙。” 闷油瓶之前跟黑瞎子合作过,事实上我一直以为,他们关系不错,对于独来独往的哑巴张来说,黑瞎子至少算一个倒斗搭档,但很明显,这一次,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冷漠。 闷油瓶淡淡道:“什么办法?” 黑瞎子继续笑,道:“蛇血。”这两个字一出,我们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或许是野鸡脖子之前留给我们的映像太深,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远离它,将它抛诸脑后,而黑瞎子现在却说出了极其关键的一点。 不错,蛇血。 它不一定是和人血最像的,但比起清水,它的粘稠度显然要更符合机关的标准。 但野鸡脖子剧毒无比,连蛇身都带有一定的毒性,被它爬过的皮肤,会产生红肿的过敏反应,这样看来,闷油瓶确实是最佳人选,他有最强悍的恢复力,这个取蛇血的任务,非他莫属。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闷油瓶,他很干脆,立刻点头道:“好,我来。”我们都不愿意在这里耗费时间,便跟着闷油瓶一起行动。他带上摸尸手套,先是利用绳索下到了陷阱坑底,捞了大大小小近百条蛇。 闷油瓶动作十分快捷,我们腾出一个水袋,将蛇血放进去,足足装了满满两大袋,估计差不多时,便走到那悬尸下面,将血灌入被闷油瓶放下来的那具尸体里。 这个活儿比较恶心,胖子自告奋勇,弄的满是血糊糊的后,闷油瓶示意我们收拾装备,在蛇坑前等着,只剩下他一个人,完成最后悬尸的工作。 我们都站在蛇坑前,由于空间太大,也看不清闷油瓶的动作,大约过了五分钟后,我们耳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机括运转的声音,紧接着,一块块地砖从蛇坑周围弹了出来,就像积木一样,很快,面前的蛇坑,重新恢复为平地。 我试着用脚踩了踩,挺结实。 于此同时,那些红色的烟雾也逐渐消退,眼前的那扇麒麟青铜门,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猛的缩进了右边,一条黑漆漆的通道展现在我们眼前。 通道刚一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借着探照灯明晃晃的光芒,我发现前方的通道里,竟然布满了血迹。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最后我刚打算进去,胖子拽了我一把,冲黑瞎子摆了摆枪,道:“黑爷,走吧。”我明白,胖子这是想让黑瞎子趟雷。 这时,闷油瓶也奔了过来,脱下血淋淋的摸尸手套,道:“快走,这门很快会合上,再也打不开了。” 灰老鼠迟疑道:“那咱们也再也不能回来了吗?” 闷油瓶点了点头,淡淡道:“没有回头路。”说着,他率先走到了前面,黑瞎子缩了缩肩,一脸无辜,道:“哑巴张抢着要趟雷,这事儿可不怨我。” 我暗骂了一句,没搭理黑瞎子,快步跟到了闷油瓶黑面。 直到进入这条甬道,我才明白了这个机关的设置。 机关一共可以开启九次,但每次所对应的门的不同,每到门开启一次,活动机关就成了死机关,再也无法打开。而这九道门后面所连接着的,事实上是同一条通道。 通道设计的非常宽,可以看到满地触目惊心的血迹,就在这堆血迹中,有一样东西非常扎眼。 那是一双手套,泛着漆光的黑色手套,手套血淋淋的,前端十分尖锐。 我顿时愣住了,立刻夺步上前,抢在了闷油瓶前面,将那只血淋淋的手套捡了起来。 这是路人甲的手套。 路人甲也来了! 手套上得血迹还狠新鲜,显然,这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联想到那个被用来开机关的人,我内心的疑惑顿时迎刃而解,原来多出来的那批人马……竟然是路人甲的。 想到这个人,我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亦正亦邪,我必须时刻防备他,但有时候,恰恰又是他数次救我于危难,让人很难捉摸。 胖子显然也认出了这个装备,倒抽一口凉气,道:“姓齐的也来了,又多了一路人马。”他接着对闷油瓶道:“我说小哥,你家这祖坟里宝贝不少,什么苍蝇大象都往这儿钻。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可别忘了我和天真两个。” 我将那只手套上得血迹甩了几下,将东西收进了打捞袋,对胖子道:“你说错了,一直以来,只多了一路人马,去掉那个又字。” 紧接着,我看向黑瞎子,一字一顿道:“黑爷,事情够巧的。在昆仑山的时候我就怀疑,你跟姓齐的是一路的,现在看来,这事儿是板上订钉了。” 黑瞎子道:“小三爷,你这话我可不明白,哪个姓齐的,我可不认识。”我冷冷的看了黑瞎子一眼,他承不承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路人甲也出现了。 在雅布达,路人甲已经因为‘钥匙’的是跟‘它’翻了脸,如今却又带了人马下斗,而且这路人马中,还有黑瞎子。 在昆仑山那一次,我就怀疑黑瞎子和路人甲是一伙的,但两拨人一直没有碰头的机会,因此我也没有证据。然而这一次,黑瞎子莫名其妙的下了这个斗,紧接着,路人甲又出现了,说他们不是一伙……鬼才相信。 但问题是,路人甲既然已经与‘它’翻脸,那他下这个斗干什么?他不是应该全力追杀德国美女,或者直接投奔德国势力吗?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闷油瓶道:“有枪战。”他指着通道的墙上,那里清晰的映着很多弹痕。我几乎可以想象,这里一定发生过相当激烈的战斗,否则,路人甲不会连他的保命手套都弄丢一只。 但奇怪的是,地上血迹很多,完全可以达到死人的阶段,但我们却并没有发现一具尸体。 是没有人死亡,还是说尸体被运走了? 浓烈的血腥让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最后我们将所有探照灯都打开,我和闷油瓶手里的灯指向前方,同子手里的灯打向通道顶部,胖子走在最后,灯光打向后面。 长久以来的经验让我明白,走在斗里,不管是上下前后,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因此我们这一次的走法,几乎将所有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都收进了视线内。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第三十九章 (下) 就在我们相安无事的往前走时,灰老鼠突然叫道:“胖爷不见了!” 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出事,我几乎立刻就调转灯头往后了,结果胖子好端端的站在后面,同子立刻皱眉道:“瞎叫什么。|” 灰老鼠脸色都变了,颤声道:“真的不见了,胖爷不见了。”胖子嘿了一声,上前一步,道:“胖爷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嘛,怎么就不见了,合着你近视的程度,快赶上你们爷了。” 灰老鼠后退一步,畏胖子如蛇蝎,哭丧着脸道:“影子,胖爷的影子不见了。”他这话一出口,我们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了胖子脚下,一看之下,也不由愣住了。 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我们每个人都拖了一条长长的黑影,唯独胖子没有。 我顿时就觉得毛骨悚然了,难道这不是胖子?真正的胖子去哪儿了? 所有人都后退一步,将怀疑的眼光投向胖子身上,他顿时怒了,道:“看什么看,就准太监没**,不准胖爷没影子吗!”说完,他怒气冲冲的看向我,道:“他们也就算了,小天真,你忒没良心,你给我过来!” 我迟疑了一下,示意众人放松,别这么轿弩张的,紧接着走上前,围着胖子转了一圈,对了对暗号:“山重水复疑无路。” 胖子脸都黑了,道:“上山下斗不怕苦。” 这暗号我们下这个海斗之后,一直都没有用到过,按理说,镇水尸就是想学也学不会,我心里明白过来,道:“是个真货。”紧接着我道:“胖子,你的影子去哪儿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胖子一脸郁闷。人都是有影子的,在民间传说中,凡是没有影子的,就是鬼物,这个说法,几乎人人都知道,无怪乎灰老鼠吓的脸都绿了。 但胖子显然不是鬼,我在原地一琢磨,突然反应过来,惊道:“小哥,不好,恐怕这条通道也有门道,估计里面有什么放射性材料。” 闷油瓶显然一点就透,他微微一顿,便点了点头,道:“不宜久留,快走。” 胖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便扯着他换了个位置道:“你体积最大,容易中招,走最前面。” 其余人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便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种现象其实不是没有的,在亚马逊周边的一些原著居民里面,就流传着一种游戏,就是取当地的一种石头放在密封的屋子里,然后人在屋子里坐上几分钟,再出来的时候,影子就没了。事实上,那种石头是一种放射性陨石,大多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对周围的光源也会产生改变,所以会出现影子消失的状态。” 果然,我们没走多久,同子的影子也消失了。 放射的针对性,体积越大的东西中招越快,如果估计的不错,下一个中招的就是黑瞎子的伙计,接着便是我。我们才走了没多久,就感觉到大脑突突的跳动,显然,这种放射物质正在对我们起作用。 此刻,我对张家的祖先已经无话可说了,这绝对是一批超越了时代的人,在遥远的过去,竟然已经懂得,用放射性物质来设计机关,简直就是坑人。 第三个中招的是黑瞎子的伙计,由同子扶着,但同子脸色突然变了,最后声音低沉道:“爷,他死了。” 我惊了一下,踱步上前,探了探那伙计脖子的大动脉,果然已经停了。 黑瞎子脸上的笑终于褪去了,墨镜外的下半张脸显得沉甸甸的。 须臾,我道:“把人放下,继续走。”没有人反对,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它布满荆棘,没有任何时间让我们去悲伤。 我不知道三楼有什么,但救下他和黑瞎子时,两人都已经是极度虚弱。黑瞎子底子比较好,灌了些葡糖糖和吃食就缓了过来,虽然这个伙计我们也没有亏待他,但底子到底没有黑瞎子硬,这一番折腾后,终究还是死了。 甚至,从头到尾,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一刻,我有些理解黑瞎子的沉默,这些人都是跟着他下斗的,我想,没有哪个喇叭,是抱着让手下送死的念头下斗的,但这一行就是如此,一夜暴富纵然令人心动,这背后的代价也是极其惨烈的。 接下来没人再说话,虽然那个伙计不是我们的同伴,但一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我们的队伍里,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同样,也无法让人的心态继续轻松。 墓道比较长,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此时,我们所有人的影子都消失了,唯一还有影子的是闷油瓶,不知是因为他最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不愿意去想,因为每当我往深处想的时候,文锦的话就会浮出脑海:在那块陨玉里,她看到了所有人的过去,她说,闷油瓶不是人。 但当我看到闷油瓶浑身的伤时,就下意识的想否决这句话。 不是人是什么?会受伤会流血,甚至会像猫一样晒太阳,难道要告诉我,闷油瓶实际上是只千年大粽子? 在这条墓道中,我们至少走了一个多小时,它的走势大约也是根据气孔的天然走势建造的,也不知那种放射性物质究竟放在哪个部位,总之,我们的影子一直没有恢复国,一行六人,安安静静,就如同走在墓道里的游魂。 然而,就在这时,在我们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种昏黄的光芒,似乎是蜡烛,又像是风灯,在漆黑的墓道里,显得极其诡异。 显然,我们的出现,也引起了那团光源的注意,它逐渐向我们飘过来,等飘的比较近时,我发现了,是一个黑衣大汉。 他脸上明显露出惊讶的表情,特别是在看到黑瞎子时,他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对着黑瞎子鞠躬。 黑瞎子终于笑了笑,对我道:“小三爷,我回归部队了。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谁的人马吗?那就来见识一下吧。”说着,他朝着那个黑衣大汉走过去,那个大汉神情虽然乒,但还是朝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闷油瓶夜视能力比较好,他似乎看到了远处的什么东西,一直盯着黑暗处,直到我扯了扯他的胳膊,才慢慢的向前走。 等我见到了黑瞎子所谓的汇合队伍后,我没有丝毫惊讶,因为事情完全已经在我的意料中。这一行人共有五人,其中两个是死尸,被堆放在一角。 领头人是路人甲,依旧带着那副昂贵的w镜,嘴角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冲我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我会来这里,他也没有丝毫意外。 即使明明已经猜到会是这个人,我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一下。 这座墓里,究竟有什么,吸引得所有人都过来了? 顿了顿,我从打捞袋里拿出那只手套,道:“还给你。” 路人甲笑了笑,说了声谢谢,随后伸手接过,没戴手套的那只手,有很多细细密密的伤口,像是一刀刀割出来的,随后,他将那只血淋淋的手套戴上了。 胖子笑道:“眼镜,咱们又见面了,上次的你炸楼梯炸得可够爽快的。”他说的是雅布达的事,路人甲为了阻止我们下去,将其中一截通道给炸了。 姓齐的笑了笑,道:“还是阻挡不了你们的脚步。”接着,他将目光看向闷油瓶,没说话,半晌,他起身,冲闷油瓶弯了一下腰,似乎是在行鞠躬礼,但从头到尾,他甚至连嘴角冰冷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我心里突的一下,下意识的去看闷油瓶的表情,他看了路人甲半晌,淡淡道:“我不认识你。”随后走到了我身后,朝着前方看。 就在这条通道的尽头,是无数碎裂的巨石,前面塌方了,没路。 第四十章 (上) 我将目光看向路人甲,示意他是怎么回事。| 路人甲道:“走到这里时已经塌了,跟我们没关系。” 我顿了顿,想起了外面那个死人,于是问道:“那个人是你们杀的?” “哪个?”路人甲问,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见我神色不善,于是笑了笑,道:“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不过……你们几个来的正好,一起干活。” 干活?一开始我没明白过来,当当那两个大汉开始搬动石块时,我不由惊了一下,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我说……姓齐的,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些石头一块块搬开吧?” 路人甲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如果你还有更好的方法,也可以试试。这个地方我已经摸透了,没有任何机关。”说着,他指了指脚下,用很淡漠的语气说道:“你们也该发现了,这地方不对劲,再待下去那就是自找死了,你愿意死……我可不愿意。” 说完,他也开始去搬动那些石块。 同子皱了皱眉,低声问我:“爷,咱们要帮忙吗?” 我摇了摇头,而是转头去问闷油瓶:“小哥,这地方真的没有其它出口了吗?”闷油瓶正在抚摸礁石壁,他没回答我,足足过了十多分钟,他才道:“没有机关。”听声音,也很无奈。 胖子在掌心吐了口唾沫,搓着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干吧,团结就是力量,总不能再这儿等死。”此刻的情况,我们也别无选择了,但关键是不知道这片塌方带究竟有多大面积,如果很小,或许我们可以清理出通道,但如果很大……恐怕我们真的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路人甲是个聪明人,不管是在地上还是在地下,他的经验显然胜过我,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恐怕他也不会采取这么耗时又耗力的方式。 最后所有人都默认了,除了身体虚弱的黑瞎子,连一瘸一拐的灰老鼠都加入了搬运的行列,我们以中间为目标点,将石头搬开往两边磊,慢慢的开始了清理工作。| 这个工作很漫长,塌方的石块,有些小,有些大,有些需要两三个人合力才能抬动,我们足足连续工作了四个小时,这期间没有喝一口水,也没有人停下来吃东西,最后实在撑不住,几乎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了。 坚持到最后的,只有路人甲和闷油瓶,当我和胖子像狗一样趴在石块上喘气的时候,他们俩还没有停下来,而此刻,相比最初,我们已经清理出了大约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前方依旧堵着石块,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歇息了片刻后,我踢了踢胖子,道:“走吧,别挺尸了,革命的胜利还遥遥无期,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说着,我起身准备继续干活,这是,闷油瓶和路人甲却回来了。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微微抬手,道:“塌方面积很大,急不来,先补充体力。” 我们一行人只得原地休整,望着前方尖锐的石块,相视苦笑。同子取出食物和水源分给我们,但路人甲那边的人马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一行人都没动,只一人喝了点水,估计是食物短缺了。 胖子吃酱牛肉,嚼的满嘴都是酱汁,路人甲那边的一个伙计偷偷瞄了胖子一眼,喉咙滚动了几下。 我想了想,撕了半块牛肉,推了推路人甲的肩膀,道:“你饿死了,我们会少一个壮劳力。”说实话,这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在雅布达,他可以说数次救我与危难,虽然很多事情都在瞒着我,但我吴邪也不是个没良心的,该有的恩情,一个没忘。 路人甲没有跟我客气,他点了点头,将牛肉分了,四人开始吃起来。 我一边吃一边想着之前的事情,当时路人甲对闷油瓶弯了一下腰,不算是什么大礼,但很明显,路人甲认识闷油瓶,而且对闷油瓶有些尊敬的意味。 以路人甲尖锐的个性,要让他给谁弯腰,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下意识的,我看了眼正在喝水的闷油瓶,忍不住凑上去,道:“小哥,你真不认识他了?“ 闷油瓶连喝水的动作都没有停,只瞟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他这摇头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不认识还是不记得,便抓下他的水壶,道:“你对他一点映像都没有?” 闷油瓶看了眼被我拽住的水壶,大约有些无奈,淡淡道:“他很像一个人。” 我眯了眯眼,警惕道:“是不是像当年跟你一起下海底墓的人?齐羽?”我一直搞不清楚的就是,路人甲和当年的齐羽究竟是不是一个人,他们的名字是一样的,甚至所属的势力都一样,这让人很难不产生联想。 而闷油瓶当年跟齐羽合作过,算起来,是唯一一个见过真齐羽的活人了。 我问完,闷油瓶眉头微皱,道:“不是他,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我有些错愕。真正的齐羽已经死了?那路人甲算什么…… 下意识的,我问了一句:“怎么死的?” 闷油瓶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提醒道:“格尔木疗养院,尸化。”我一时震住了,猛的想了起来。当年那批人被关在格尔木疗养院,确实有人提前尸化了,但具体名单我们谁也不知道,现在看来,显然,那个齐羽是在列的。 那路人甲又是怎么认识闷油瓶的? 为什么闷油瓶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现在已经不怎么怕闷油瓶了,便直接道:“小哥,你是不是在骗我?” 他脸上得神情都没有变过,淡淡道:“没有,别瞎想。”我呛了一下,心说张影帝,现在你已经被我列入最会说谎的人之首了,别想轻易蒙蔽我。 我和闷油瓶离人群比较远,胖子吃完,便冲我嚷道:“我说天真同志,有你这么黏糊人的吗,你让小哥消停消停成不?”他面朝我,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这才发现,路人甲居然一直盯着我们这边的动静。 由于距离关系,再加上我一直刻意压低声音,想必路人甲是听不到什么内容的,只是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人觉得很不爽。 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认,黑瞎子是路人甲的人,两人带的墨镜虽然不一样,但明显都是属于不敢见人那一类,这么说来,其实早在西王母国时,我便已经和路人甲有过交际了,只不过那时是和他的手下打交道而已。 我慢吞吞的走到胖子身边,放松身体,让浑身僵硬的肌肉舒缓一下,闭目养神。在这里我们不能耽误太久,每一分休息时间都十分宝贵,如果我没有算错的我,我们一行人,距离上一次休整,至少已经过去接近二十个小时,再次过程中,我们几乎都没有停下脚步,并且还接受强劲辐射源,进行高强度的体力劳动,黑瞎子那个伙计,说白了,就是因为没有好的休息环境,活活给拖死的。 我们一行人不再说话,人人都抓紧了休息时间,大约也就眯了十多分钟左右,又爬起来,继续搬动那些石块。 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实在不必多做赘述,总之搬到最后,我们所有人都双手是血,不得不将摸尸用的手套带在手上,但没多久,连手套也磨破了。 或许是因为有强辐射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休息,总之到最后,我几乎是浑浑噩噩的,大脑胀痛,机械性的搬动石块,手掌火辣辣的疼,每搬一块石头,上面就会留下一个血手印。 到最后,闷油瓶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辐射似乎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他黑漆漆的目光在我们所有人身上扫射一圈后,大概知道众人情况不妙,眉间皱起了一个疙瘩。 我知道事态正在向一个不好的方向发展,随着闷油瓶这个皱眉的动作,我心里突了一下,问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的是绝境了吗?这里没有机关,唯一的方法是清开这些塌方的石块,但天知道,这些石块究竟还有多少。 这一次,连闷油瓶都没有办法了。 第四十章 (下) 他目光扫过我们,显然也在我现在的情况忧心,顿了顿,闷油瓶道:“你们去睡觉,我来。|”放射性物质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对于生物电活动越强的物体,刺激性越大,因此,当生物陷入睡眠或者某种虚弱状态时,相应的刺激反而小很多。 我虽然知道这是个好主意,但毕竟人多力量大,即便我们现在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但一人搬一块,凑起来也可以节约闷油瓶很多体力。 所有人都去睡觉?怎么可能。 我想让闷油瓶别逞强,结果张了张嘴,嗓子却干哑的厉害,仿佛很久没喝水一样,而事实上,我们不久前才补充过水源。 胖子喘息道:“小哥……团结就是力量,咱们都是大老爷们,这里又没娘们,不用这么照顾。”说完,踢了踢已经摇摇欲坠的同子,低吼道:“是爷们的就加油干,谁倒下谁他娘的就是孬种。” 我本来已经摇摇欲坠了,胖子这一番鼓动下来,更是咬了牙坚持,嘶哑道:“别说话了,干活。” 闷油瓶见拿我们没办法,也只能作罢。我们一行八人,连同路人甲的人马在内,所有人都咬着牙干,累得几乎是闭着眼睛在下苦力。 也不知这样支撑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就要倒下时,突然被人扶了一把,紧接着,我听到闷油瓶的声音:“快通了,别倒。”这话就像一针兴奋剂,我勉强睁开眼睛一看,哪里快通了,眼前分明还是一堆千奇百怪,黑漆漆的石头。 就这时,却见闷油瓶、胖子还有路人甲,三人正推着那些石头,似乎在发力往前推。 我心里惊了一下,难不成真要打通了?于是我也凑上去帮忙,不过我去的不巧,手刚一使力,这片石堆就被推倒了,我没留意,一下子跌了个狗吃屎。 胖子捂着自己的脸,声音里充满了嫌弃,自言自语道:“胖爷我不认识这个蠢货,我不认识他……” 这一下我摔的不轻,肚子顶着石块,感觉骨头都要被硌碎了‰晌才来得及抬头,一看之下,顿时觉得人生充满希望。 塌方的石块被彻底打通了,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塌了一半的墓室,靠我们这边已经完全塌陷,布满了巨大的石块,而正对着的另一面,虽然有破裂的痕迹,但还勉强支撑着没有倒。 甭管这间墓室破成什么样,只要能先离开那条夺命墓道就行。我们一行拧起装备,跟放出牢的囚犯一样,向着仿佛随时会塌方的墓室奔过去。 这间墓室应该有设计其它出口,但出口大约被坍塌的巨石堵住了,因此一眼望去难以发现。 由于不知道墓道里的放射性物质范围究竟有多大,按理说,应该是离它越远越好,但我们此刻都已经是强弩之末,连闷油瓶都因为高强度的劳作,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喘,更不用说我们这些人了。一行人中,别看胖子体型大,但这次遇到了克心,放射物对他的刺激反而最大。 他一躺下,几乎累的口吐白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肚子一鼓一鼓,看的我都揪心。 我们跑进墓室里,也顾不得打探周围的环境,闷油瓶睁开眼,起身将探照灯直直对着我们所有人,我下意识的看了眼,还是没有影子。 他道:“两分钟内如果影子出现,这里就是安全的。”我明白,如果两分钟后影子依旧没有出现,那就意味着我们依旧不能休息,必须跑到更远的地方。 所有人都乒的点了点头,想睡又不敢睡,一个个目光呆滞的盯着地面,最后,慢慢的,黑影终于出现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胖子白眼一翻,睡死了。 强烈的乒间,也无法去安排守夜这些事宜,影子一出现,我也撑不住了,就势一倒,眼前彻底黑了。 昏睡前,只见地上已经倒了一片,模糊中,似乎还有最后一个人没有倒下,但他究竟是谁,我却不知道了。 这一晕也不知晕了多久,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十分黑,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到。我反应过来,估计是为了节约光源,有谁把探照灯关了。 睡这一觉,恢复了不少,大脑中那种因为放射性物质造成的胀痛已经缓解了很多,我四下里摸了摸,很快就摸到一把探照灯,于是将开关推了上去。 随着雪白的光芒穿透黑暗,我看见自己周围还睡了很多人,除了我,几乎所有人都还在睡,我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不对,闷油瓶没有睡。 我心里浮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将灯光打向另一边,在那里,原本堆了很多石块,而此刻,那里多出了一条通道,显然是我们睡着时,有人干的。 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闷油瓶丢下我们跑了。 或许这个念头有些古怪,但我心里就是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闷油瓶这次下斗,肯有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他扮成张秃头,在我和胖子的数次试探下也不肯相让,甚至,他还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显然,这个斗对于闷油瓶来说极其重要。 而且事先,他也说过,等到了适当的时候,要分道扬镳,我虽然知道这一刻会到来,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现在。 如果我没有顾忌错,闷油瓶已经顺着这条新开出来的通道走了。 我在原地坐了半晌,只觉得心里有种深沉的乒感,人的一生有很多人,来了,又去了。有些人,你以为永远不会离开,但这些永远不会离开的人,依然会离去,最终,只剩下自己。 我没吭声,也没叫醒胖子,关了探照灯一个人在黑暗中坐着,大约半个小时后,胖子等人都陆陆续续的醒来。 胖子打开探照灯,发现我坐着那儿,吓了一跳,道:“我说天真无邪同志,大好的机会你不睡觉,坐这儿吓唬人干什么?”我苦笑一声,指了指那条通道,道:“他走了。” 胖子顺着看过去,脸色也不好了,最后他道:“算了,走就走,他的事情咱们能帮就帮,不能帮也只能干看着,小哥的实力,轻易吃不了亏。”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行了,别跟要送丧一样,美好的明天还在等着我们。” 被胖子一打岔,我心里的烦闷消失了一些,道:“去你大爷的,我跟你没有美好的明天。” “是、是、是,你跟姓张的有美好的明天,可惜人家已经给阎王爷拜年去了。”胖子又提起张博士的事。 我怒了,说:“你怎么老揭我感情的伤疤……”正打算教育一下胖子,不要动不动往人家伤口上撒盐,耳里就突然听到噼里啪啦的骨节作响声,我扭头一看,却是路人甲,他正活动手指,关节间发出炒豆般的声音,随后朝我和胖子走过来,下半张脸冷冰冰的,看不出痕迹。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闷油瓶这个大靠山走了,姓齐的该不会伺机报复,动我们下手吧? 我越想越不对劲,路人甲这人,目的性一向很强,属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他们现在食物紧缺,而我们食物充足,现在闷油瓶不再,这种时候不下手抢,岂不是傻子? 我想到这一层,顿时给胖子使了个眼神,两人同时上前一步,将我们这边的装备包给护在身后。 路人甲似乎挺惊讶的,嘶了一声,道:“不错,有长进了。” 我暗骂一声白眼狼,看来果然被我猜对了,这丫是想抢食物,没准连装备都会抢。 第四十一章 (上) 气氛顿时僵硬起来,胖子皮笑肉不笑的掏出枪,道:“我说姓齐的,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路人甲没答话,双手环胸,对我们的枪毫不在意,冷冷道:“豆腐能不能吃,你们可以试试。” 我心知这事儿是不能善了,难不成两帮人真的要火拼?我们一共四个人,对方也是四个,我这边的灰老鼠和他那边的黑瞎子,现在都没什么战斗力,打起来,我们其实就是三比三,只不过,按人均势力计算,路人甲那里,我们实在讨不到什么便宜。 下意识的,我将目光移到了他的那双手套上,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心说没事瞎做什么好事,现在好了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见路人甲一步步走过来,我有些稳不住了,也拔出了自己的枪,强自镇定道:“齐爷,咱们的关系,没到这个地步。” 胖子呛了一下,恨不得踹我一脚,道:“我说天真无邪同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攀亲带故的,该不是想当叛徒吧?” “你才叛徒。”我头也没转的回了胖子一句,紧接着,便对路人甲道:“装备只有一份,你们需要,我们也需要,如果要抢,我们不可能乖乖交给你,到时候必然免不了一场恶战,相信你们也吃不了好。” 路人甲似乎在听,他点了点头,道:“继续说。” 我脑海迅速转动几下,便道:“不如咱们做个交易,我可以将装备分你一半。” “爷。”同子惊呼了一声,似乎想劝我,我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开口。 “噢?”路人甲道:“跟我谈交易……可以,我答应。” 不仅是我,连胖子都愣住了,我连交易的内容都没有说出来,姓齐的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大约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路人甲冷冷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和张起灵的关系还有我们的目的吗?第一个我不可能告诉你,不过嘛……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所有人的目的,我都很清楚。” 我心里突突的跳动了一下,道:“因为你们的目的都是同一个?” “不错。|”路人甲点了点头。 胖子骂了句娘,道:“这是在拍夺宝奇兵吗?我说,这斗虽然够大,但你们一批一批的下来,也不怕把它挤塌了,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宝贝?” 路人甲嘴角勾了一下,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宝贝,这么多人抢破头跑进来,难道是来观光的?”说完,他抬了抬下巴,道:“先将装备拿一半过来。” “嘿。”胖子不乐意了,手里舞着枪,道:“我说姓齐的,你嘴里一个屁都还没放出来就想要装备?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我赞同胖子的说法,路人甲的人品,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考验,每一次,当我对他的为人下定义时,他就会在下一秒倾覆我之前的定义。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下一刻他可能就是个坏人。我认定他是坏人的时候,下一刻他又可能拼死救我,所以,关于他的人品问题,绝对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难以考证的拓本! 我要是乖乖交出去,除非我傻。 我顺着胖子的话摇头,道:“齐爷,交易即生意,做生意要有诚意。”我不知道路人甲会不会先拿出诚意,所以只能握住了手里的枪,说实话,这也只图个心里壮胆,很多与生俱来的东西,已经根深蒂固,我这样的人,再怎么改变,估计也离不开心慈手软这几个字,谁让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路人甲笑了笑,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受不了。” 胖子看了我一眼,接话道:“我家小天真是一纯爷们,天塌下来都能顶着,别磨磨唧唧,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我感激的看了胖子一眼,这时候还能有一个兄弟在身边,恐怕是人世间最幸运的事。 我想了想,我吴邪直到今日止,一共有三件值得纪念的事:第一是我的毕业证,在那之前,我二十多年都接受典型的中国式教育,好好读书,考大学,为此,二十多年一晃就过去了,然后我得了建筑系的红本本。第二件事便是跟三叔下斗,自从那次之后,我的人生观与世界观,就彻底改变了。第三件事,就是认识了两个兄弟,一个欠揍,说话满嘴放炮,一个欠调教,动不动就失踪,但回顾我的一生,除了这三件事,真的没什么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了。 路人甲看了胖子一眼,重新走回了自己的地盘,背靠着石壁,慢悠悠的说道:“我的交易是跟谁做的,谁就过来,否则等我改了主意,咱们的交易,就不用做了。” 胖子担忧的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再考虑考虑,我迟疑了一下,附耳对胖子说了句悄悄话:以握拳为信号,不论结果如何,如果我做了这个手势,就带装备跑。 胖子大概还想说什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正经道:“没出事最好,如果有事,记住我刚才的话。” 胖子脸色都没有变一下,笑道:“胖爷记下了。”他锤了我一拳,带着同子等人,走到了角落的偏僻处,而另一头,黑瞎子等人也自动回避,偌大的地方,只剩下我和路人甲。 我在他对面盘腿坐下,示意他说话。 他顿了顿身形,似乎刚要开口,就在这时,僻静处的胖子突然吼了句:“等一下!” 我呛了一下,心里暗骂:关键时刻就被打断,这样很伤肾的!而与此同时,路人甲嘴角的笑意没有了,盯着我身后的地方,一动不动,我最怕别人盯着我后面看,往往这种时候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我立刻转头一看,顿时也懵了。 从被挪开的那条隧道里,走出了一个人影,是闷油瓶。 他挺淡定,也看不出喜怒,朝着我们走过来。 胖子紧接着又冒出一句:“小哥回来了!” 靠,只要没瞎的,都知道闷油瓶回来了,现在嚎有什么用。 路人甲的话一句都没有套出来,但很显然,他现在不会再开口了‰晌,我才道:“你没走?” 闷油瓶神情似乎有些疑惑,淡淡道:“为什么要走?我只是去探路。” “啊……探、探路啊,探出什么了没有?”我估计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很尴尬很狗腿,因为路人甲已经走开了,看样子,分明在嘲笑我。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道:“有人,死活不确定,像你二叔。”我原本还满脑子究竟,一听这话,什么事情都抛到九霄云外了,片刻后,我叫道:“收拾装备,走!小哥,麻烦你带路。” 事情来得很突然,我们没有多做停留,顺着闷油瓶开出的那条通道继续往前走,路人甲的人马则跟着我们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的出来,他有些忌惮闷油瓶,但奇怪的是,他的忌惮和霍老太他们的都不同,明明行了鞠躬礼,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更像是在做一个固定仪式而已。 他并不怕闷油瓶,但之所以会有这种表现,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所忌讳的。 我没有深想,因为闷油瓶那句死活不确定,已经让我的心瞬间揪起来了。 这条墓道很窄,到处都有坍塌的迹象,最主要的是,墓道里有水,证明这个地方,曾经有水灌进来过,也就是说,离二叔被困的地方不远了。 走在墓道里,时不时就能看到坑坑洼洼的水,甚至还有腐烂的鱼,到处都是礁石块,有些地方,石块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仅仅只能容一人穿过的狭窄空间,严格来说,这已经不是一条墓道,而是一条随时可能塌方的隧道,每一步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当胖子第二次被卡住时,闷油瓶嘴里啧了一声,似乎彻底服了。 我心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立刻道:“收腹、用力,胖子,你行的!” “***,又不是生孩子。”胖子汗都出来了,在狭窄的隧道里挤,身上拖出了血痕,我看着很内疚,这一道道的伤,说白了都是为我受的。 第四十一章 (下) 好不容易胖子勉强挤过来,似乎想说话,我忙道:“……回去之后一定减肥!你是不是想说这一句?放心,回去之后不用减,以后都没有钻洞的机会了。|” 胖子明白我的意思,喘了喘气,道:“有你这句话,胖爷就放心了。” 我们接着往前走,闷油瓶在前面开路,许久后,他停了下来,道:“就是这里,看吧。” 随着探照灯向那个方位打过去,我不由愣了。 在我们前面,是一个十分奇怪的机关,严格来说,它就像是一个刀山,厚重的刀一排排走下来,刀锋正对着我们,刀背则在另一边。 透过这些刀与刀之间的细缝,可以大致看见后面的嘲。 那后面,是一个虚无的空间,大约是一个大型空洞,在可视范围内,孔洞处竖立了很多方形的石柱,石柱的顶端刚好与我们所处的地面平行,而此刻,其中一个石柱上,正躺了一个人。 那身形、还有那黑夹白的头发,不是二叔是谁?他此刻躺在其中一根方柱上,完全没有动静,犹如一个死人。 我一口气瞬间就哽住了,只觉得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三叔已经死在斗里,难道连二叔也要步他后尘吗? 胖子估计怕我受不了,见我一脸如蒙大丧的模样,直接踹了我一脚,道:“先别急着哭丧,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记不记得小哥当年在张家古楼里?你当时不也以为是死了吗?现在不活的好好地?” 我被胖子一脚踹醒了,心说对,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二叔究竟是死是活还不知道,还有希望。 我几乎立刻就朝着细缝处喊起来,二叔二叔的叫,叫了十多声,由于发音剧烈,嗓子几乎都哑了,但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 是深度昏迷了,还是…… 我心里紧了一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眼前的‘刀山’,问道:“小哥,这个东西,你有办法对付吗?”问这句话时,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以我对闷油瓶的了解,如果这个刀山,他能解决掉,肯定会就地解决,不会再回来找我们。| 闷油瓶顿了顿,道:“你二叔很聪明。” 他这句话来的没头没尾,我完全听不懂。 就在这时,路人甲突然接了一句:“确实很聪明,就是这个地方。” 我心里猛的跳了一下,难道……这刀山的后面,就是所有人的目的地?下意识的,我将目光看向闷油瓶,找他确认,闷油瓶点了点头,随着他的点头,我顿时平静了下来。 因为我隐约觉得,这就是一切的终结地了。 闷油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这个机关是你二叔打开的,当时这条通道里,一定出现了什么东西。”说着,他捡起一块礁石扔了过去,在礁石靠近刀山的一瞬间,整个刀山以肉眼无法见到的速度震颤起来,我只觉得眼前闪现着跳动的影像,等影像停下来之后,礁石已经变成沙粒一样的物质,从刀山上缓缓滑落。 这根本就是一架绞肉机,而且是连闷油瓶都没办法的绞肉机。 我想了很久,还是不得不问:“是不是,只能从里面停止?” 闷油瓶嗯了一声,目光看向我二叔,淡淡道:“我以为你能叫醒他。” 我咬了咬牙,心说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什么尊重不尊重了,我招呼众人寻找石块,必须是小雨刀山细缝的石块,很快,我们聚集了一堆,于是我将石块递给闷油瓶,道:“小哥,砸醒他。”末了又加了句:“别客气。” 我不知道二叔现在情况怎么样,但如今唯一在里面的,就只有他了,除了这个办法,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办。闷油瓶既然说,不出一百米都可以打晕我,那想必让他扔中视线之内的二叔,也不是难事。 闷油瓶拿起一块石子,找到一条与自己平行的刀缝,便将石子扔了出去,力道极大,而且石子飞得又快又稳,想必这一下子砸上去,铁定够疼得,只要人没死透,就是真晕了,估计也能给砸醒过来。 我的目光,几乎是追着那个小石子而去的,但令人奇怪的一幕出现了,石子飞到某一个距离后,突然消失了…… 胖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后转头问我:“石头呢?” ***,我还想问石头去哪儿了! 闷油瓶神情变了一下,紧接着,他拿起了三颗小石子,一下子却射了过去,然而,同样的一幕出现了,当石子飞到其中一段位置后,石子消失了、 它的消失很诡异,就像是一滴在沙漠里蒸发的水滴,还没落到地面,在空中就消失了。 紧接着,闷油瓶又开始扔石子,但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二叔,而是将石子从同一个方位,丢像不同的角度,但奇怪的是,不管是往哪个位置丢,当到达一定距离后,石子都像是蒸发一样,直接从众人眼里消失了。 最后,胖子一脸纠结,问我:“天真无邪同志,你给分析分析,这又是中了哪门子邪。” 分析?我脑海里已经乱成一片麻了,哪还能做什么分析。但胖子的话让我缓了缓劲儿,下意识的去思考,究竟什么情况,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想了很久,我想出了一个很荒谬的结论,唯一的可能似乎只有一个:时空扭曲。 据说国外曾有空间学家提出过这样的理论:即时空之门。据说时空之门,是因为一种人类暂时还不知道的力量而引起的,它有可能出现在世界的任何地方,据说有这样一个案例。 就在美国繁华的商业街上,曾经出现过惊人的一幕,有几位一起下班的女士,在过红绿灯时,走到人行道中央的时候,突然就消失了。 据目击者称,在消失的那一瞬间,那几位女士还在说说笑笑,脸上保持着笑容,但这个笑容一瞬间就没有了,所以人都原地消失了。 当时目睹这一幕的人有很多,甚至等红绿灯的车都不敢从人行道上开过去,后来有胆子大的美国人民,往女士们消失的地点扔东西,先是吃的,后来是小猫、小狗一类的活物,但都没有发生意外。 一切都正常了。 这种不正常的现象,即使时空之门的案例。 我说完,胖子点了点头,对我道:“这个不靠谱的猜测,从不靠谱的你嘴里说出来,显得更不靠谱。”我有些懊恼,提醒道:“难道你忘记了鬼狜国的事情?当时如果不是张博士,咱们可能就永远被困在了,还有……两个你……” “停!”胖子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神色变换了几下,对闷油瓶道:“小哥,说不定,小天真的推测是靠谱的。”接着,他又加了一句:“没准咱们就算解决了这座刀山,说不定往前走一步,就会走回唐宋元明清去。” 黑瞎子不改本性,接了句话,笑道:“唐宋元明清还是好的,万一走到太阳上去,那可够热的。”说完,黑瞎子意味深长的看了闷油瓶一眼,道:“这墓的主人可真够有面子,时空之门都被他留在这儿了。”他这句话似乎已有所指,但闷油瓶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似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就更看不出什么了。 我的猜测,除了胖子,没有人表示赞同或反对,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他们大约都觉得不靠谱。 片刻后,闷油瓶突然道:“时空之门会停留多久?” 我愣了愣,立刻明白闷油瓶的意思,赶紧狗腿的解释道:“这个不确定,据说是由某种力量或物质引起的,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这个时空之门真的一直存在这里的话,就意味着,这里有某种非常……非常特别的东西,可以让时空为之停留……” 越说下去,我越没底,能有什么东西……连时空都给它让步?这太荒谬了。说到最后,我脸红了。 不靠谱,真***不靠谱。更不靠谱的是,闷油瓶居然当真了! 第四十二章 (上) 黑瞎子笑道:“小三爷的推测倒是很有意思,连时空都为之停留的东西,听起来倒是挺有趣,难怪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了。|”我本来还在为自己不靠谱的推测感到脸红,但当黑瞎子说出这句话时,我忍不住愣住了。 不错,连时空都能停留的东西,能吸引这么多人下斗,完全有这个魅力。 难道……这就是所有人的目的? 我猛的看向黑瞎子,他正站在路人甲的旁边,似笑非笑,面朝着我的方向。 我几乎立刻就可以肯定,这句话,绝对是黑瞎子故意说出来的,他是在变相的提醒我。或许是黑瞎子这句话说的太过直白,我看到闷油瓶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 这个斗,很显然也是张家人的杰作,我想,对于任何一个想在张家祖坟里挖宝的人来说,闷油瓶都是不欢迎的,特别是,连他自己都想得到这种力量,让时空为之停留的力量。 胖子道:“我说,前面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咱们去会一会自然就知道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先想办法解决这一座刀山在说。” 他的话提醒了我,那片吞噬石头的虚空虽然诡异,但这一切毕竟都只是猜测,于是猜测,不如先解决这座刀山,在慢慢证实。二叔如今困在里面生死不明,实在不宜再耽搁了。 至于路人甲他们,恐怕也比我淡定不了多少,因为里面的东西,对于他们,或许有致命的吸引力。 我们一行人在刀山前驻足了很久,胖子提议说:“刀山毕竟是架起了的,干脆从隧道边上打洞,将刀山给拆了。”我本来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比较礁石虽然坚硬,但相关的工具我没也并不缺少,只是耗时一点而已,总比在这里干瞪眼强。 谁知我刚点头,闷油瓶指了指刀山的构架处,淡淡道:“里面也有机关,凿开后有火油。” 胖子道:“对啊,这机关是小哥你们家祖传的,构造当然比我们明白,您给支个招儿啊?” 我觉得有些沮丧,心说闷油瓶显然对这种刀山机关很了解,他如果有招,恐怕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果然,我去看闷油瓶,发现他漆黑的目光直直盯着刀山,似乎在琢磨,能不能破解老祖宗的机关。 我们一行人都没有办法,最后路人甲那本窃窃私语的商议,有人说用炸药,胖子直接走过,踹了那个伙计一脚,道:“是不是第一次下斗,不知道火油是什么东西吧?用炸药,胖爷我看你小子是想找死吧。” 那是路人甲的伙计,我心里惊了一下,心说大狗还要看主人呢,胖子这可冒失。 刚想把胖子拉回来,却听黑瞎子笑道:“胖爷,你眼睛够毒的,这俩小子确实不是下斗的料,没有别的技能,就会杀人。” 我呛了一下,赶紧胖子拽回来,压低声音道:“听见没,人家不是下斗的,人家是制造粽子的,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胖子向来胆大,哪会真的怕他们,冲人家拍了拍大屁股,便重新跟我们凑到一起,出主意道:“既然挖墙脚不行,我看咱们换个思维。” “换个思维?”我有些搞不明白,但胖子一向主意多,便问道:“怎么还思维?” 胖子乐了,解释道:“现在,唯一启动机关的方法在里面,也就是说,只有里面的人能打开。但你们想想,既然如此,吴二爷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我道:“那还用说,二叔跟我们走的,根本不是同一条路线。” “不错!”胖子一击掌,道:“你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但你们有没有留意咱们通过的这条隧道还有隧道外的塌方,这隧道很长,塌方面积也大,可不是炸药能弄出来的。” 我惊了一下,蓦地反应过来,道:“是密闭系统被破坏,机关造成的!” “不错。”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胖爷记得,你当初跟我说,吴二爷是因为不小心触发了机关,造成斗里的密闭出问题,海水倒灌进来,你看看隧道里的水迹,不就是海水倒灌的结果吗?这说明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连同子都明白过来,道:“说明二爷曾经在外面那件墓室里呆过。” “是啊。”胖子得意道:“既然在外面的那间墓室呆过,就说明不管二爷跟咱们走的是不是同一条路,但最后都走到一处了,既然如此,吴二爷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同子提醒道:“之前不是说,是二爷为了抵挡什么东西,所以从里面启动的吗?” 胖子道:“话虽然这么说,但小哥,我问你一句,这个机关不是一次性的吧?是可以随时启动的对不对?” 闷油瓶点了点头。 胖子又道:“这机关建在这里,就是为了阻挡盗墓贼的,也就是说,从封墓的那一刻起,这个机关就应该是这种封闭的状态。” 不错,这是常识。 我点了点头,紧接着,猛的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 不仅是我,几乎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被都被二叔迷惑了,但事实上,情况并不是如此。 首先,这座墓建成后,这个刀山机关就是如同现在的形式,是一直存在的,紧接着,有一批人打开了它,使得机关隐藏起来,紧接着,二叔等人在破坏密闭结构后,躲进了这里面,随后,为了阻挡什么东西,二叔又将这个机关给启动了,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假象,使我们以为,二叔之所以能进去,是因为这个机关一开始就是未启动的。 然而这并不正确,事实上,这个机关,在一开始就应该是启动状态的,是‘有一批’人打开过它,才使得它呈现未启动状态,所以二叔才能进去。 这一点,被我们所有人的遗漏了。 胖子的话,路人甲一行人也听见耳里,显然,他们一开始也没有想到,紧接着,路人甲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他道:“张家人的机关,连他自己都破解不了,当初是谁打开的?” 这话一出,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胖子忍不住对闷油瓶道:“小哥,你在好好想想,不应该啊,这可是你的祖坟。”见闷油瓶没什么反应,胖子直接在我脑袋上拍了一把,道:“让你平时给小哥多吃点核桃,你小子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一到关键时刻就卡机。” 我一边揉头,一边浮现出一个奇怪的猜测,闷油瓶说,他好像来过这里,或许,第一个打开这个机关的,就是他。 那么,那一次,他下这个斗,是为什么而来? 现在的闷油瓶,说自己只恢复了近四十年的记忆,那么更远之前,他来这个斗里做了什么?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那么当初他是怎么打开这个机关的? 或许,这是只有张家起灵才会知道的答案,而现在,闷油瓶已经忘了。 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闷油瓶背过身,脸上浮现出一种乒的神情,片刻后,他张开眼,一脸茫然,淡淡道:“我不记得了。” 胖子叹气,一摊手道:“没辙。不过至少证明一点,这个不能从外面破解的机关,是可以从外面破解的,这是个好消息,咱们都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总不至于斗不过古人,好好想想办法。” 我苦笑一声,斗古人?说真的,我下斗这几年来,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粽子也不是机关,而是老祖宗们的智慧,不可小觑,千万不可小觑。 胖子调动起士气来很有一套,连灰老鼠都一瘸一拐的站起来,道:“胖爷说的对,咱们在好好找找,说不定有什么破解的方法。” 刚说完,胖子拍了他一下,道:“一边呆着去,你懂个屁机关,这事儿得专业人士来。”说话间,他看向闷油瓶,而闷油瓶,这时候却突然站起来了。 第四十二章 (下) 我心里突的跳了一下,下意识的跟着起身,往往在这种时刻,闷油瓶都充当了一个奇迹的角色,望着刀山另一头的二叔,我迫切期待能出现下一个奇迹。| 然而,闷油瓶起身后,又一次拿起了一块随时扔到刀山里,无意外的,机关启动间,石块变成了粉末,此刻,几乎所有人都注视着闷油瓶的动作,他盯着刀山若有所思,片刻后,他转头,对我说道:“你们先退出去。” 我们其余人面面相觑,没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胖子道:“小哥,人多力量大,我们都出去了,你在这儿干嘛?” 闷油瓶指了指刀山角落的位置,淡淡道:“取火油。” 我心里惊了一下,想也没想,道:“不行。这火油竖着填充,比琉璃顶可厉害多了,稍不注意,都会喷溅出来,这样做太危险了。” 闷油瓶没回话,从打捞袋里摸工具,显然,他并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 胖子扯了扯我的胳膊,道:“行了,小哥有分寸,咱们听话就是。” 我心里一团邪火,道:“他如果真有分寸,就不会让我们都躲起来。”很明显,闷油瓶根本没有完全的把握,竖着填充的火油,要想完全导出来,根本不能仅凭技术,即便闷油瓶再小心,也难保不出意外,到时候…… 我几乎立刻就想起了爷爷笔记上得内容,想起了那具从墓井里冒出来的‘血尸’,几乎可以想象闷油瓶浑身被火油拨皮的样子。 胖子顿时也有了顾忌,他看了闷油瓶一眼,分析道:“反正吴二爷也不差这一刻半刻的,我看咱们在好好商量商量,犯不着这么冒险。” 如果是别人说话,闷油瓶可能根本不会搭理,但我和胖子同时开口,他还是顿了顿,神色有些无奈,淡淡道:“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到处都有危险,不能躲。” 我明天他的意思,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但无论怎么做,必然都会有生命危险,古人造出来的机关,不是摆着好看的,特别是,造这个机关的,还是闷油瓶的祖宗。| 我和胖子相顾无言,无法再劝什么,最后我道:“小哥,既然如此,那咱们也不用躲,我和胖子留下来帮忙,真有什么意外,也好搭把手,如果你要一个人冒险,那我不答应。” “是啊,小哥,你要是真出半点意外,小天真还不扒了我的皮不可。”胖子符合着,身体往石壁上一靠,显然不打算挪窝,而路人甲等人却往后退了一步,注视着我们这边的动静。 我本想让同子和灰老鼠也往后躲一阵,但这两人是个死心眼,我还没开口,两人反而凑的更紧,摆明了不换地方。我一时间说不上感动还是什么,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但有时候,比鬼神更可敬的也是人心,它会制造出恶,也好迸发出善。 胖子直夸灰老鼠两人够义气,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不要出声。”闷油瓶已经开始顺着刀山买机关的地方开始凿。火油是事先填进去的,接着才接机关,因此使得火油镶嵌在了礁石内部,而唯一的出口,又被刀山所堵住,我们要想取火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在礁石上开一个小洞。 这就急需要技术,因为稍不注意,凿子可能打深,里面的火油破裂,就会顺着刀山喷溅而出,那时候的情节,几乎难以想象,恐怕只能用刀山火海来形容。 因此当闷油瓶开始凿时,我们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动不动盯着闷油瓶的手。 许久之后,他突然取了凿子,换上一把考古作业用的小毛刷,开始凿出来的孔洞上细细轻刷,弄下了很多小石子和岁末,紧接着,从孔洞里,便露出了红彤彤的火油。 火油是被一层白蜡所包裹着的,闷油瓶从打捞袋里掏出了一根打点滴的塑料管,一头链接着针头,随后,他将针头小心的刺进蜡层,火油顿时顺着塑料导管往下流,导管的另一头由我牵着,悬在地面的一处凹陷地。 此时,闷油瓶额头上已经冒了一层汗,显然,这个不需要体力的劳动,事实上并不轻松。 当最后一点火油被抽出来时,我脚下那个凹地里,已经全是橘红的液体,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烧红的岩浆,只不过没有温度,火油的温度,要遇到燃烧物才会体验出来。 胖子冲闷油瓶竖起了大拇指,感叹道:“家有一哥,如有一宝,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有两个,小哥你排第一。”眼见火油被成功抽出来,我也放松了些,笑问道:“小哥第一,那第二是不是我?” “是。”胖子正色道:“胖爷一直很崇拜你惹祸的本领,所以当之无愧的第二名。” 我顿时不乐意了,心说要论惹祸,小爷已经很久没惹祸了,至于把我菜鸟时代的光辉事迹反复提来提去吗?我于是损道:“论惹祸我可比不上胖爷您,当初胖爷您一个屁,血尸都差点被您给臭死。” 胖子噎了一下,过来掐我脖子,摇晃道:“你小子嘴巴越来越毒,胖爷的小天真哪里去了,你给我还回来。”这问题他早就问过一遍了,于是我翻了个白眼,重复道:“下了场冰雹,已经砸死了。” 说话间,路人甲怀揣着双手慢慢走过来,不过他似乎出了什么事,望着我们的方向,嘴角却是一个十分冰冷的,就在我看向他时,路人甲的脸色突然变了,猛的加大步伐朝我跑过来。 怎么回事?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然而,随着我后退的脚步,我却发现,身侧不知是谁,竟然将坑里的火油浇了出去,路人甲倒抽一口凉气,显然也反映不过来,几乎是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而这时我才发现,泼火油的竟然是胖子,他用打捞袋里的折叠铲当工具,将火油泼了出去,而与此同时,那柄折叠铲也彻底报废了。 这是干什么? 虽然我没弄明白这变故是怎么发生的,但我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因此没有出声阻止,也就在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种机关咔咔的声音。 于此同时,路人甲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瞬间掏出了枪,但枪口指着的方向,似乎是我身后。 我身后……岂不是闷油瓶? 下意识的,我做了个很蠢的姿势,往右一移,将枪口挡住了。这一幕确实挺狗血的,但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是无法理解这种为兄弟挡枪的狗血剧情的,所以当我身体移动时,路人甲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随后砰的一声,他开枪了,但不是朝我开枪,而是朝着我们身边的火油! 几乎瞬间,我眼里都能看到通红的液体溅起来,然后开出火花,那一刻,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死一定很疼,很痛苦。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感觉自己的后领子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随后整个人都被往后扯,天旋地转的滚了一圈。 虽然那人扯我的动作很快,但我还是被火油溅了几下,衣服上瞬间冒起火花,这时,我便听胖子道:“靠,火烤天真!”说完,我便觉得身上一重,一个庞然大物压下来,压的我几乎要吐血,但与此同时,我身上的火被压灭了。 我觉得浑身都痛,没有哪处地方是好的,等我终于缓过那一阵被火油灼烧的痛苦后,胖子才从我身上起来,而这时,我却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刀山后面。 怎么回事? 一开始我不明白,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取完火油后,闷油瓶打开了机关。但显然,他并不想让路人甲等人过来,所以才有了后面那一幕。 此刻,我们位于刀山的后面,而奇怪的是,刀山的外面却被一堆乱石堵住,从乱石的细缝中,隐约可见红彤彤的火焰。 那些火油燃烧起来了! 那路人甲等人岂不是……我心里突的跳动了一下,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四十三章 (上) 潜意识里,我还是觉得,路人甲并不是坏人。|不,或许不该用坏人来形容,我们所有人都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火光透过石缝,将所有人的脸色的照射的忽明忽暗,石缝的另一头,似乎有一些动静,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什么惨叫声,片刻之后一切都安静了。 虽然我不知道路人甲那帮人现在怎么样,但看样子,应该也没有出大事,否则真被火油上身,不可能这么安静。 显而易见,这是所有人的目的地,闷油瓶显然不希望其它人进来,所以甩开了路人甲。想到这里,我有些心虚,这里算起来也是闷油瓶的祖坟,二叔现在躺在人家祖坟里,怎么也说不过去,也不知闷油瓶会不会卖我个面子,他要真追究起来,我可是两头不好做人、 直到此时,我才有机会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刀山后的一面平台,平台尽头是虚空的,隔了大约六七米的位置,便有一根方形石柱,每根石柱的高矮和距离,似乎都有所不同,二叔所躺着的柱子略高,距离我们,至少有二十多米的距离,终于隔了嘶根方柱。 这里空间比较大,左右两边都是石壁,事实上,我们脚下的平台并不大,但再远一点的情况就看不清楚了。如今,我和二叔几乎就只隔了二十多米的距离,我顿时也顾不得,立刻开始叫起来,连胖子也跟着叫:“吴二爷,起来吃饭了!” 我们叫了好几声,二叔依旧没动静,情况不太乐观。 戌时,胖子安慰了一下我,道:“当初小哥他们在张家古楼,不也是怎么都叫不醒,吴二爷被困这里挺久,或许是身体太虚,开不了口了。” 虽然明知胖子这是在安慰我,但此时此刻,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我点了点头,暗示自己镇定下来。 刀山外面的动静已经全部挺了,也不知路人甲等人是不是换了方向,但以我对他的理解,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未免夜长梦多,接下来,必须要抓紧时间。 顿了顿,我摸了块石头,又朝前方扔了出去,这次依旧是一样,石块凭空消失了,仿佛在我们眼前,真的矗立了一扇无形的时空之门。| 胖子琢磨道:“咱们要是这么直接走过去,没准一步就上火星了,我说天真同志,你不是在提倡时空言论吗?这方面你是专家,你给整个主意啊。” 主意?我现在能有什么主意,我就一大学毕业,又不是张博士,再怎么猜测,也只能是猜测,根本就没有证据,在没有证据下所做的猜测,都有可能是错误的。 最后我道:“要不这样,胖子你以身涉险,为我们探路。” 胖子乐了,道:“尽出损主意,你说,怎么个探路法,要胖爷觉得可行,那我可以舍己为人,奉献一下。” 我此刻也没有心情说笑,叹道:“你走到那块地方,先迈一半脚感受感受,看看空间的那一面是什么。”这主意确实够损的,闷油瓶似乎都笑了一下,胖子登时噎住了,道:“万一胖爷探出去的那一半收不回来怎么办?” 我道:“就当为科学实验做贡献呗。” 胖子踹了我一脚,道:“去你大爷的,你***就没靠谱过。”说完,他问闷油瓶,道:“我说小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心里到底有谱没谱。” 我心说,闷油瓶要是有谱,我们一帮人还用在这儿废话吗?最后我还是觉定得试一试,于是从打捞袋里拿出一柄折叠小铲,道:“这玩意比较长,咱们就用它来试,探一半进去,如果最后能原封不动的抽回来,就说明这后面不是什么火星,但如果抽不出来,咱们恐怕就得认栽了。” 胖子嘶了一声,道:“胖爷认栽不要急,要紧的是你和小哥不能认栽,我看不如这样,先按你的方法做,要真收不回来再重做打算,当初鬼狜国那个地洞,够牌吧?咱兄弟不也照样闯过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商议完毕,便用折叠铲去试探,我拿着铲头小心翼翼往前走,当我走到其中一段距离是,铲头的前端突然消失了,我又往前递了一段,足抵到二分之一处时,折叠产已经只剩下一个手柄了。 紧接着,我有将折叠铲往外抽,一抽之下,整个折叠铲又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胖子喜道:“没去火星。” 我见这情况,心中也稍微按安定下来,心知这应该不是什么时空之门,很可能是一种迷惑人眼的机关,于是我决定冒险,走进去看一看,闷油瓶摆了一下手,用绳子系在自己的腰上,随后将绳子的另一头扔给胖子,淡淡道:“我去。” “啊……小哥,老是让你冒险,这多不好意思啊。”我道。 胖子道:“你个虚伪的资本主义,屁话一大堆,还不过来牵绳子。”事实上,我自己也知道,有闷油瓶在这里,他不会让我们趟雷,或许是因为一种兄弟间的保护,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觉得我和胖子很不靠谱,或许他自己上阵,一切会简单的多。 很快,我们拽着绳子的一头,看着闷油瓶逐渐向平台的边缘走去,而他的身体,也渐渐变成了一种虚无。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个活人,在你面前,逐渐隐形,在此过程中,你几乎可以看到只有一半的人在行走,在幽暗的环境中,其实是很惊悚的。 但我惊悚的场面已经见过太多,因此当闷油瓶变得只剩下半边时,我感觉自己出奇的镇定,但很快,闷油瓶整个都消失了。我喉咙紧了一下,和胖子对视一眼,接着开始往回拉,但这一拉,绳索竟然纹丝不动,仿佛坠上了千斤之力。 这一变故,瞬间让我们心中一紧,以为闷油瓶出事了,立刻招呼同子和灰老鼠,四人一齐使力往外拉,然而就在这时,那股力量不仅没有减小,反而加大了,绳索另一头,似乎被人用力扯了一下,我们四个大男人,竟然抵不过这股力道,同时往里面撞。 紧接着,我眼前的景象如同万花筒一样,猛的就改变了。 不再是狭窄的平台,而是一根方形石柱的顶部,而此刻,闷油瓶也正在石柱上,他指了指我后面,示意我们回头看,这时我们才发现,并不是平台变了,而是我们居然不知不觉,从平台上走下来了,而此刻,原本目测足足想个六七米的石柱,事实上居然是贴着平台而建的。 这是怎么回事? 视觉故障? 我用眼神示意闷油瓶,他抬头看着上方,道:“是这个东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们头顶是一个很大的拱形顶,但很显然,它也是顺势而凿,而就在与平台对应的顶部,竟然吊了黄澄澄的铜镜。 这些铜镜皆是圆形,有大有小,分布之间,可以看出保持着一种奇怪的规律,我看了半天才发现,这些镜子是由一大一小为一组,每组之间相连的角度,大约在四十五度左右,保持着统一的折射角度。 这里很黑,按理说镜子是不会折射的,但被古镜围绕的中央,也不知放置了什么东西,或许是夜明珠,又或许是其它,似乎一直在源源不断的输出光源。 而此刻,我们一行人的影子就倒映在镜子中。 这些镜子很奇怪,但跟眼前的情景有联系吗?我看不明白,同样,胖子等人就更看不明白了,胖子直接道:“小哥,你别跟我打哑谜啊,胖爷什么文凭你又不是不知道。” 闷油瓶摇了摇头,起身,道:“不是,你们往右看。” 先是往后,再往上,接着往右,下一刻,是不是该往左看了?我心说闷油瓶可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今天怎么婆妈起来了?但随着我们视线的转移,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了。 灰老鼠一脸要哭似的,问我:“吴哥,这咋回事啊?” 咋回事,我还想问咋回事呢。 就在我们右前方,大约相隔七八米的位置,有一根方柱,那方柱上,站了五个黑色的人影。 由于很黑,看不清人影是谁,但他们有很明显的特征,其中一个很胖,大肚子,剩下四人中,一个比较魁梧,一个身形猥琐,一个消瘦,剩下一个身材挺拔。 这……这不就是我们吗?怎么一下子窜出了五个西贝货? 第四十三章 (下) 那五个突如其来的黑影,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唬住了,而且他们还在动,似乎互相之间在交谈。| 灰老鼠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问同子:“老同,我是不是在做梦。” 同子掐了他一把,问:“痛吗?” 灰老鼠眼泪都出来了,说:“痛,真他妈痛,绝对不是在做梦。”相比之下,闷油瓶淡定的不像话,他看着那五个西贝黑影,如同在看虚构的电视剧一样。 我心里阵阵打鼓,觉得事情不对头,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但片刻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因为那五个黑影,突然都停止了动作,抬头往上看了,片刻后,其中的‘我’似乎发现了什么,紧跟着,那个胖子便跟消瘦的人影对起话来,外加肢体动作。 我愣了,这一幕,不正是刚才发生过的吗? 而此刻,那五个‘人影’,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依旧自顾自的演着一场无声的话剧,片刻后,那五个人同时转身,看着我们。 黑暗中,我们两批人对视着,对方瞬间沉默下来,安静的如同似乎,片刻后,那个身形猥琐的人转头,对‘我’说了什么。 原本,我是搞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的,但当这五个西贝货将面转向我们时,我立刻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 他们现在所做的,明显就是在重复我们之前的一切,不、或许不该说重复,而是情景在现。但当他们转头时,却出现了差错,当时闷油瓶是让我们所有人往右边看,而我们也确实照做了,但那五个西贝货,却是相反的方向看。 唯一能造成这种现象的,只有镜子。 我几乎立刻就抬头看上面的铜镜,最后咽了咽口水,问闷油瓶:“小哥,是这些镜子在作怪?” 不出所料,闷油瓶点了点头,道:“是,但不止镜子。” 其余人显然也明白过来,胖子看着头顶的镜子,古怪道:“我说小哥,你们家人都喜欢用镜子当机关吗?” 同子感慨道:“能将镜子用到这种程度,很了不起了。|” 灰老鼠道:“这么说,那五个人都是假的?” 我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分析说与众人听,一面问闷油瓶的意见,看我说对了没有。 首先,这是一个靠镜子来制作的机关,之所以会修建这么多方柱,就是一种虚虚实实的陷阱。 镜子由于大小以及角度的调整,使得折射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会造成时间差,并且折射出非常仿实的影像,就像那五个西贝货,事实上,只是我们所有行为在镜子中的投影。 但投影为什么可以实体化? 或许,这就是闷油瓶所说的另外一些东西在起作用。 而这一样一来,我们眼前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虚虚实实的,比如我看到,六米外有一根方柱可以落脚,而事实上,那里说不定什么也没有,再比如,我看到前方是虚空,但或许,那里就隐藏着一个被视觉所蒙蔽的方柱。 这或许就是我们扔出去的石子会消失的原因,并不是石子真的消失了,而是光源神奇的作用力,蒙蔽了人的视觉。 我解释的算比较通透,闷油瓶不喜欢多话,胖子对于一些现代科学的运用又很迟钝,这个解释的工作,自然落到了我头上,我说完,闷油瓶微微点头,表示认可,这时,同子却惊道:“那二爷……也是个虚影?”他手指着远处的二叔。 我怔了一下,无法给出准确答案,这个机关,看准的正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原理,使人摸不透真假。上面的古镜,虽然排列很有规律,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环,角度之间互相折射,这样就变得十分混乱,真的有可能变成假的,而假的则有可能变成真的。 一步走错,便会坠入无底深渊。 甚至那方柱上的二叔,有可能只是两面镜子重叠的影像,真真假假,尚未可知。 直到此时,我已经对这个礁斗的建造者,佩服的五体投地,古人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愚昧可欺,相反,每一个时代,都有那么一些人,能留下跨时代的震撼。 胖子竖起大拇指,道:“这机关够牌,这么说来,咱们是被困在这里,走一步都是半生半死,这不跟买彩票的几率一样?” 我看着一眼望去,数不清的方形石柱,顿时觉得心惊,这不是石柱,这一根根都是催命符啊,没有真本事,绝技难以靠运气活下去。 如果我没有猜测,这些方柱之间的空虚下,应该布满了无数的阴毒机关,我立刻将探照灯往下打,光芒穿透虚空下的黑暗,一眼看不到底,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一但判断错误掉下去,绝对难以活命了,不说机关,光是这不见底的高度,摔下去也够呛。 这种靠运气的机关,实在是以前从没有见过的,想必时至今日,除了这个斗的修建者们,唯一进入过这里的,恐怕就是很久之前的闷油瓶了。 下意识的,我将目光投向他,试图闷油瓶这次能争气点,想起些什么,机关是人造出来的,靠机括运行,但凡借助外力的,都不能算完美,有机关,就一定有破绽。 但闷油瓶什么也没说。 胖子出馊主意,道:“既然是这些古镜在捣鬼,那咱们就全部弄下来砸了。” 我目测了一下高度,道:“至少也有十五米,你怎么弄下来,飞上去?” 胖子道:“这就是小看胖爷我的技术了吧……”说着,他掏出枪,道:“有这个,来一个打一个。”我心中一动,若真是用枪,到确实有可能,胖子的枪法确实很好,只不过…… 我说出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这些镜子,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六七百,咱们的子弹,恐怕加起来还不到五十发,这跟隔靴捞痒一样,解决不了问题,况且,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东西,子弹用完了,可没办法复制。” 就在我和胖子讨论,该怎么破坏古镜的时候,闷油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突然,他的上半身从方柱上弯了下去,就如同扭曲一搬,呈现出一个倒挂的姿势。 胖子连忙拽住闷油瓶的胳膊,惊道:“小哥,你这是干啥,就算你想不出办法,兄弟们也没怪你啊,怎么就寻死了!”我直接道:“小哥,有什么发现?” 闷油瓶会寻死?千年王八跳海,他都不会寻死。 我估摸着闷王又要大显神威了,果不其然,片刻后,他弹起上半身,道:“我下去探路。”这时我才发现,这些方形石柱上,有一些成人拳头大的小坑,分布的并不均匀,大概是在制作这些方柱时,工匠们用来固定身体的地方,原先很可能架过木梁。 闷油瓶的意思我明天,这些镜子是通过折射来迷惑我们的眼睛,但折射需要光下,这方柱底下太黑,不再古镜的收纳范围内,自然,方柱底下的情景是最真实的,这也是这个机关最大的漏洞,盗墓贼只需要下到方柱底部,便可以避开这个机关。 但古人并不傻,为了掩盖这个漏洞,底部肯定是危机重重,说不定充斥着未封蜡的火油、毒液、或者是其它更阴毒的玩意。此刻,下到方柱底下,绝对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但除此之外,似乎别无选择了,就算我们可以靠运气前进几十米,或许下一步,就会跌入深渊。 与其将自己的生命交给运气,不如靠自己的努力。 我没说什么劝阻的话,这时候说这些话,完全就是装模作样,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因此虽然心里阵阵抽紧,但也是不得不为之,于是我拿出了绳索,一头栓咋闷油瓶腰上,一头由我、胖子和同子拽着,一但下面有什么危急情况,我们三个大男人同时使力,一定可以很快速的将闷油瓶拽上来,事到如今,也只有用这种最低级的人力保险了。 系好腰绳后,闷油瓶将他的青铜古刀插到腰后,方便随时拔刀,随后便顺着方柱的孔洞下移,慢慢离开了探照灯的可是范围,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闷油瓶有带光源,但不知为何,下去之后,他一直没有开启,我们四人趴在方柱的边缘,目光紧紧盯着下面,生怕出现什么变故,然而就在这时,从下方的深渊里,忽然传来了一种尖啸声,就如同有什么速度极快的机关在启动一样,于此同时,我们手中的绳子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我立刻吼道:“拉!” 第四十四章 (上) 我不知道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收到闷油瓶信号的一瞬间,我们四人同时发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将人往上拉,然而,就拉到一半时,绳子下方的重量突然消失了,这种瞬间发大力扯空绳的做法,让我们四人同时往后跌,四个屁股全部摔在地上。 于此同时,那截绳子也被我们拉了上来,绳子只剩下一半,断口处是被整齐割断的。 难道是闷油瓶自己动手割断的? 我惊了一下,顾不得屁股痛得要命,连忙又爬到方柱边缘往下看,下面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从底下传出的,如同机关发动的尖啸声。 我连忙将探照灯打下去,期望可以给闷油瓶帮一点忙,虽然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有点光总比黑灯瞎火好,但就在我将探照灯打过去的一瞬间,我看到,方柱底下,趴了一个东西。 那绝对不是闷油瓶。 它像一个人形的大蛤蟆,四只趴在方柱上,似乎还有一条尾巴,紧接着,那个人形大蛤蟆速度极快的顺着方柱往上爬,我倒抽一口凉气,吼道:“敌袭,备枪!” 虽然没有看清那玩意的具体造型,但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我吼完,同子等人已经反映极快,准备对着下面放枪,胖子却道:“小哥还在下面。” 那东西移动速度快,我们四人如果放枪,铁定会有很多空枪,届时打中闷油瓶的可能性很大。 就这一迟疑的功夫,那玩意已经爬上了好长一段距离,但还是黑漆漆一团看不清楚,怎么回事?我拔出匕首,准备等它接近,但到后来,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看不清它的样子了,因为它根本就没有样子! 那东西,完全就是黑漆漆一团的人形,就如同电影里的异性一样。 连胖子都吸了口气,说:“什么玩意!”当然,事实上,对于它是什么玩意,我们所有人都不感兴趣,因为,不管是什么,它决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怀疑闷油瓶是不是遭了它毒手,于是趁它还没上来,对胖子道:“你枪法好,一枪崩了它。” 不用我说,胖子已经开始瞄准,然而,没等胖子放枪,从那东西的下面,又冒出一个人影,那人影不似蛤蟆,而像一只灵活的金丝猴,很快就爬到了那人形蛤蟆下面,紧接着,似乎揪住了蛤蟆的什么地方,紧接着,那蛤笸被从方柱上拔了下来,直接掉进了黑暗里。 那只金丝猴自然是闷油瓶,他速度极快的爬上来,脸上全是汗,喘息道:“填充了毒液,暗弩,还有刚才那种东西。” 灰老鼠问道:“那是什么?” 闷油瓶没回答,一般他不回答的事,要么是他不知道,要么就是他不想说。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像‘有求’。” “有求?”同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山海经》里的?”我没料到他居然会知道,于是点了点头,道:“形如蟾蜍,没有五官,腹部有吸盘,将东西吸进去。” 同子愣了,道:“这……这可是神怪小说里的东西,怎么会跑出来?” 我忍不住苦笑,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我想到了烛九阴还有人面鸟,它们都是神怪小说里的东西,但是它们都出现了。我之前一直在想,那条烛九阴,究竟是生来就住在青铜树里的,还是后来受我思想影响,从而物质化出来的。 刚才,我在看到有黑影往上爬的一瞬间,潜意识里,有点害怕出什么意外,结果,意外就真的出现了,这让我想起了那个青铜墩,当时那具棺材上面,就曾经出现过六角青铜树的造型,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个地方,是不是也拥有同样的力量。 为了证明这个力量的存在,我决心试一试,但青铜树的力量,是依靠人的潜意识做出来的,于是我皱了皱眉,看向同子,道:“现在想这个也没用……对了,你的枪掉了。”我看着同子身后的空地,说了一句。 同子立刻转身去拿枪,结果……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柄枪,真的凭空出现了。 同子还恍然未觉,那把枪,和他现在身上的枪一模一样,当他将枪往自己身上插时,他愣了,道:“怎么多出了一把?”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我们,此时全都沉默下来。 胖子看着我,道:“天真,这就是你说的物质化?”我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胖子顿时就踹了我一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捡什么枪啊。你应该对我说:胖子,你身后有一尊蟠螭双耳青铜鼎。” 我道:“呸,那鼎在北京博物馆呢,你想得美吧。”顿了顿,我将这种力量大致解释了一遍,秦岭的事情我跟胖子说过,但没跟闷油瓶细说,也不知他能不能理解。 我说完,闷油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当他看向我时,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时候最忌讳的就是瞎想,我道:“大家尽量控制自己的思想,不要想杂七杂八的。”我有些汗颜,因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方柱下面那些毒液,或许就是被我物质化出来的。 从我们进入这个空间开始,那种物质化的力量,已经在起作用了。 我们三人很容易接受,但同子和灰老鼠,俨然是一幅世界观崩塌的神情,这种状态我理解,因为我曾经也经历过。 半晌,灰老鼠才缓过来,道:“这么说,我如果想钱,就会有钱?” 我点了点头,道:“是,但前提是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潜意识。”人的思想,是最难控制的东西,即便老痒当年特意进行过训练,也无法自如的掌握。 灰老鼠点了点头,道:“那如果我想鬼,是不是也会有鬼……太可怕了。”说完,警惕的看了下四周。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升起一种把他踢下方柱毒死算了,因为根据他的这句话和神情,我几乎已经可以知道,他的潜意识在想什么了。 就在这时,密闭的空间里,突然吹来了一阵凉风。 我脑海里瞬间冒出一个词:鬼喘气。 紧接着,就在灰老鼠身后,出现了一件红衣,确切的说,是被人穿在身上的红衣。那个人悬吊在半空中,身形隐在黑暗里,很难辨别。 而灰老鼠,此刻还是有些害怕的模样,他显然也反映过来,几乎立刻去看自己的身后,紧接着,他倒抽一口凉气,猛的不敢动了。 倒斗这一行有句老话:叫笑面尸,红衣鬼,三个头,往后退。这意思是说,如果遇见这样的东西,你也别挣扎了,挣扎也没用,也别开枪了,开枪也搞不定,磕个头就赶紧走人,人家放不放过你,那就看你自个儿的运气。 灰老鼠估计是受此影响颇深,竟然弄出了一个红衣鬼。 他脸色就跟要哭一样,道:“吴哥,怎么想什么来什么。”胖子踹了他一脚,道:“你也不想点好的,这不存心找抽嘛。”说话间,那阵凉风吹的更加急骤,紧接着,那个红衣鬼消失了,周围想起了女人的笑声,就跟在你耳边笑一样。 胖子举着枪,道:“胖爷最恨装神弄鬼。”说完,朝着黑暗处空放一枪,砰的一声枪响震得人心中一定,鬼……小爷又不是没见过,相反,我见过的软粽子,都能组织去相亲了。 定了定神,我踢了灰老鼠一脚,让他起来,道:“一正压百邪,别再想什么邪念头,这红衣粽子虽然凶,但我们有捉鬼大师。” “捉鬼大师?”灰老鼠没反应过来,就在这时,闷油瓶反手抽出了青铜古刀,带血的手从刀柄抹至刀尖,随后道:“她不敢过来,想办法离开这里。” 第四十四章 (下) 那个物质化出来的红衣软粽子,估计是惧怕闷油瓶带血的宝刀,笑声戛然而止,恢复了平静。 灰老鼠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已经走了?” 我摆了摆手,道:“没有,还在附近,大家不要离开张爷周围,不要再想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同子甩了甩头,显得比较镇定,道:“爷,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么办,可惜现在没人能告诉我。张家人历来就有牵坟的习惯,就像龙脉破坏神,敲骨吸髓,吸了一条龙脉就换一条,鬼知道这个诡异的斗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或许是个连尸体都没有的废斗,但所有人都跟着搀和下来了。 我示意同子先不要问,低头想了片刻,我去问胖子的意见,大多数时候,他能提出比较靠谱的办法。 我一问,胖子就道:“不是有物质化吗?依照胖爷我说,咱们不如物质化一座桥,直接搭过去。”他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天马行空,但当物质化真的存在时,这个办法并不是不可能的,但这个办法有很多不好解决的问题。 一:该怎么启动潜意识去构架这一座桥? 二:这座桥的终点应该放在哪里? 三:我们的潜意识,最后会不会影响整个墓的布局,从而造成混乱? 胖子嘶了一声,考虑我的问题,随后道:“有办法解决。”说着,他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点,我们可以慢慢试,咱们人手比较够,总能试出来。” “第二点,既然不知道终点,那就先不考虑,咱们先把桥驾到吴二爷那边去,但是……前提是,那个吴二爷不是你物质化出来的。”我噎了一下,心里没办法肯定。 “第三点……”胖子没明说,他凑道了闷油瓶耳朵边上说悄悄话,我正纳闷这死胖子在干嘛,就见闷油瓶朝着同子两人走过去。 这是做什么? 我用眼神询问胖子,他朝我挤眉弄眼。| 就在这瞬间的功夫,闷油瓶突然出手如电,按住了灰老鼠和同子的后脖,这种事我不是没遭遇过,顿时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紧接着,灰老鼠和同子就软塌塌的晕了下去。 胖子这才竖起第三根手指,道:“咱们五个人里,胖爷的潜意识里只有明器,最不怕蹦出粽子,所以胖爷也不会想到粽子。至于小哥……小哥绝对不用我们操心,他的潜意识一向是开外挂的,这俩小子晕了,就想不出别的东西了,剩下的就只有你。”胖子指着我,道:“你给胖爷争气点。” 要不怎么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呢。我们三个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一差不离了,至少我想,如果我真有个亲弟弟,能不能为他死,我还得考虑很久,但如果是胖子和闷油瓶,真到了要牺牲那一天,我也就脖子一横,眼睛一闭,从容赴死了。 胖子的分析在正常情况下是非常不靠谱的,但恰恰相反,我们现在就处于一种不正常的情况下,所以他为我们理出的思路十分有建设性。 接着,我们三人坐下,商讨该怎么控制潜意识去架桥,我和胖子一边讨论,一边不断做实验,但桥还是没有出现,就在这时,闷油瓶道:“睡觉。” 睡觉?我愣了愣,道:“小哥你也确实累了,那你睡吧,一会儿桥出来了我们叫你。” 闷油瓶摇了摇头,微微眯眼,淡淡道:“人的意思在清醒的那一刻是最模糊的。”我暂时没回过味儿来,胖子却十分机灵,一击掌,道:“还是小哥牛x,咱们现在马上睡觉,一边睡觉一边想桥,一直不要停,等处于半睡的状态时,小哥再把我们叫醒,那时候,我们潜意识的第一反应,肯定也是桥。” 我乐了,顿时有种恨不得抱着闷油瓶咬一口的激动感。 有些人喜欢睡觉前想东西,我记得大学的时候玩网络游戏,当时白天完一天,整个心神都在游戏上,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想,想着想着睡着了,由于这种刺激,使得大脑产生习惯性记忆,因此第二天早上一起床,睡觉做了什么梦全忘了,还迷迷糊糊中,潜意识又回到了游戏上面。 事实上,这属于精神催眠的一种,长期想象一件事情,会造成大脑麻痹,就像催眠一样,最古老的遗忘催眠,就是催眠师不断的提醒你忘记,配合特定的迷惑方法,大脑就会出现麻痹,从而达到真实的忘记效果。 而我们想要潜意识里出现桥,那么就需要麻痹我们的潜意识,闷油瓶所谓的睡觉,这个主意是相当不错,而且也有可行性。 当即,我和胖子直接躺在了方柱上,闷油瓶则依旧握着青铜古刀,侧躺在地上,但他没有睡,事实上,闷油瓶是个没有太多**,也没有恐惧的人,他和我们有很大的区别。 当我走入一团黑暗时,我潜意识的想象力,会觉得黑暗中站着什么东西在窥视我,而如果换成闷油瓶,他可能心如止水,因为他不怕黑暗。 这个任务,由我和胖子来完成,睡觉过程中,我脑海里一直想象着,已经有一架桥通向二叔所在的地方,这个过程挺痛苦的,但只要持续放松,持续放空大脑,要入睡也不是难事,大约四十多分钟后,我出现了浓重的睡意,意识也有些模糊,但模糊中,由于重复的想象,即便我不在动脑子,也会自动浮现出桥的样子,在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下,我彻底陷入了睡眠。 这个睡眠过程并不长,因为我们的自我催眠时间并不长,如果睡太久,醒来的时候,麻痹的大脑已经放松,会成为一种放空的状态,因此闷油瓶并没有让我们睡太久,甚至我觉得,自己才刚刚要进入深眠,他就把我弄醒了。 醒过来的一瞬间,我潜意识里想到的依旧是桥,只不过这个时候,由于大脑麻痹,我所想到的,是那里有一架桥,但等我下意识的看过去时,我愣住了,因为……那里有两架桥。 其中一座位于上方,是我潜意识中的拱形桥,这是古墓里最常见的桥,因此它形成了,但是另一座桥……是一架铁索桥,看起来很旧,不用说,这绝对是胖子的杰作,但问题是,为什么这座桥还是烂得?铁锁上木板上的可怜,这样的桥不是给人用的,是给鸟用的! 我指着那铁锁桥,问胖子:“这什么桥?” 胖子打着哈哈,道:“那个……飞夺泸定桥。” 靠!我忍不住想骂娘,合着他潜意识里,想的是电影。 我刚想扑上去揍他,闷油瓶道:“不要耽误,走。”于是由闷油瓶挂着三人份的打捞袋,我和胖子一人扶起一个,为了防止这两个愣头青再整出什么‘有求’和红衣粽子,我们一致认为,在这个环境下,还是让他们继续晕着比较好。 我和胖子一人背了一个,由闷油瓶在前面开道,这次我算是有经验,也不瞎想,只给自己做暗示,人多枪马壮,有闷油瓶在,来什么也不怕。 这样的暗示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因此即便周围黑洞洞的,我还是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当自己家里关了灯而已。 很快,我们走到了拱桥的尽头,桥的那一端,刚好搭在二叔所在的方柱内,我刚想奔过去,闷油瓶拦了我一下,紧接着,他伸出青铜古刀,扔到了方柱上。 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根方柱是实体,不是虚影。 我松了口气,将身上的灰老鼠扔下,赶忙去看二叔。 二叔是背对着我的,当我看清他的面容时,顿时鼻子就发酸了,差点流泪。据说我二叔年轻时就十分俊雅,留下了很多风流债,后来是在我爷爷的教育下,才收敛起来,开始修身养性,虽然年近五十,但他十分注重养身,再加上手里的财力,一身雅致贵气,不管走到哪里,都很难让人忽视。 但我眼前的人,哪里像我平时看到的二叔,他整个人都廋的凹陷下去,脸色灰败,身上的衣服也脏污破烂,黑发中夹杂着灰白,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三叔,三叔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后来几次下斗,无一不是落魄。 想到三叔,再一看二叔如同重蹈覆辙的嘲,我只觉得心脏难受的要爆炸一样。 第四十五章 (上) 胖子踢了我一脚,道:“死没死还不知道,别急着哭丧,还有……别忘了这里的力量,没准这个人不是真货。”胖子的话提醒了我,先前闷油瓶说这地方有人,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二叔,物质化的力量能传播很远,我甚至怀疑,这个二叔是不是我物质化出来的。 胖子这时候却在琢磨着要不要把云彩也物质化出来。 我没工夫跟他解释物质化的诡异之处,只连忙去探二叔的鼻息,一摸之下,我整个人都抖了因为二叔的脉动,已经完全停止了。 死了。 我脑海里嗡鸣一声,实在没办法形容此刻的感觉,又一个至亲的人死在斗里,而我却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胖子脸色变了一下,见我神色衰败,道:“不会真出事了吧。”一边说,他也跟着把二叔从地上坐起来,摸了摸二叔的脖子。紧接着,胖子不吭声了,看了我一眼,道:“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又是胖子在安慰我。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哭,老胡死得时候,胖子的痛苦绝对不亚于我,但那时候,也是他在安慰我。 吴邪啊吴邪,你怎么就那么没用……还是来晚了一步。 正当胖子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时,我将几乎要冒出来的眼泪逼回去,深深吸了口气,对胖子道:“不用安慰我,咱们回吧。” “回?”胖子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我居然能如此镇定。 我紧跟着点了点头,道:“二叔已经找到了,我留在这里已经没用意义了。”胖子迟疑了一下,没再去说二叔的事情,他看了看四周,道:“胖爷到是想回去,可是这连个洞都没用,咱们怎么出去,对,还有潜水服,当时咱们脱在外面,现在再回去是不可能了。” 我这一刻出奇的冷静,确切的来说,是一种很深刻的绝望,死的人已经太多了,连我最后豁出命想去救的二叔,竟然也这么去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深刻的认识到,有很多事情,一个普通人是无法反抗的,我对胖子说:“这些身外之物很好解决,没有洞口,我们就在这里开一个洞口。” 胖子嘶了一声,道:“物质化?咱们这么折腾,出去之后会不会就变成白痴了?”老痒曾经说过,物质化会使记忆力减退,这种力量,用的越多,副作用就越大。| 变成白痴总比死在这里强,以前,我还想二叔还有机会找个女人生仔,但现在,我这吴家独苗的身份彻底坐实了,如果我就这么死在斗里,不说爷爷,三叔和二叔都会跳起来揍我。 片刻后,我感觉自己镇定下来,于是掏出了打火机,示意胖子用油,片刻后,小瓶的黄色燃油倒在了二叔的身上,我拿着打火机,点燃了。 闷油瓶一直没说话,他站在拱桥的尽头,静静注视着一切,这是我第二次为自己的亲人活化,足足燃烧了一个小时才熄灭,剩下一堆焦黑的颗粒,我用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平静,将烧出来的颗咙起来收进打捞袋,随后看向闷油瓶,道:“小哥,你还要继续?” 闷油瓶缓缓点头,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这是最后一次。” 去***最后一次。这句话似乎很多人都对我说过,每当我以为是最后一次的时候,又会冒出下一次,然后就像走进了一个死循环里。 顿了顿,闷油瓶又道:“这里的起灵力量,是没有办法打开出口的。” 起灵力量? 我和胖子同时看着他等解释,闷油瓶淡淡道:“就是你说的物质化。” 起灵,张起灵……难怪张家人会有这样一个封号,或许,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发现了这种力量。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难道让无数人追求了这么久的终极,就是这种被张家人称为‘起灵’的物质化力量? 我先是觉得好笑,随后又觉得默然。 如果可以运用这种力量,就可以获得你所能想到的一切东西,健康、金钱、美色,似乎,这确实很诱人。 我忍不住问:“这就是终极?”难道所谓的长生,就是像老痒那样,进行复制?但复制出来的人……还是自己吗?那样的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我几乎已经想通了一切,但我没想到,闷油瓶居然摇了摇头,他道:“这只是张家人所带回得一部分力量,不是真正的终极。” 闷油瓶似乎有些松动,这种越来越接近谜底的真相,几乎让我有些发抖,于是压抑着声音,问道:“那真正的终极,是什么?”如果这里的‘起灵’,只是终极的一部分,那么终极的全貌是什么模样? 闷油瓶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让我苦笑不已的话:“我忘了。” 他这句话的真实性让人怀疑,但我无法反驳,或许百年前的闷油瓶知道真正的终极,但如今,他已经忘了。猛的,我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猜想,如果当初的闷油瓶知道真正的终极,那么他有没有运用那种力量? 他后来的规律性失忆,究竟是因为‘起灵’,还是因为陨玉里那块记忆石? 胖子道:“小哥,您别卖关子,有些话我老早就想说了,你说咱们兄弟三个,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见闷油瓶没有反驳,他又趁热打铁,说:“你刚才说,物质化的力量不能打开出口,是不是因为这个工作量太大?” 闷油瓶终于点了点头,道:“你们承受不了……这里的力量很小,我也不行。” 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二叔的骨灰,道:“那你这次下来,是要找真正的终极?” “不。”闷油瓶突然笑了一下,道:“我要毁灭它。” 胖子嘶了一声,道:“胖爷我到觉得,这力量挺好的,小哥,这是你们张家的宝贵遗产,您这么折腾是为什么?” 闷油瓶看了我们一眼,淡淡道:“因为我活够了。” 我愣了一下……在昆仑山的壁画里曾经记载过,张家人是发现了一种力量,从而获得了长寿,难道这个力量,就是这种类似青铜树的物质化? 真正的物质化,或者说,真正的‘起灵’力量,究竟是什么样子?我看着闷油瓶,完全无法想象,他是靠着这种力量来生存,但有一点很明确,张家人所掌握的真正的起灵,绝对和物质化不同,他们有很本质的区别。 至少,闷油瓶漫长的生命是由起灵造成的,但他身上,没有老痒给人的那种感觉,让人浑身不舒服,甚至觉得狰狞,所以,这两种近似的力量,肯定有某种不同。 正是这种不同,才使无数想要长生的人,趋之若鹜。 然而,与仅仅是长生不同,这种比物质化还要高的起灵,或许还有其它更为强大的力量,如果有单独一个人或者某一群人掌握了这种力量,恐怕就…… 想到这儿,我总算明白为何当年西藏第一批发现这种力量的人,会如此珍而重之的进行迁移,甚至打造三枚鬼玺,这种力量的本身就让人敬畏,而这种力量,更是不能被公开的,张家之所以会设立‘起灵’这个职位,或许是只有这个人,才有资格去接触这种力量。 更确切的来说,是一种守护,这样的力量,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的。 我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将整件事情了解的如此透彻,闷油瓶一句话,就点破了所有谜团,数千年前的那一批,发现了这种惊世骇俗的力量,为了它不被有心人利用,彻底将这个消息封锁起来,并且设置了不同线索,真正想要极其这些线索,又谈何容易。 张家之所以会有迁坟的习俗,恐怕也不单单只是敲穴吸髓的风水原因,恐怕更多的,是出在张家人对于终极的保护上。 理清这一切后,我突然感到无比平静,多年来追寻的一切,也总是得到证实,而可悲的是,上位者为了追求这些力量,却让下面的人牺牲了一辈又一辈。 我有些恨,但除了恨,我无法做其它的,除非有一天,我也能掌握那种力量,或许就可以报仇,在它脸上,狠狠踹一脚,然后说:去你妈的! 或许,三叔当年去昆仑山,最后所追求的就是这个,可惜,他没有时间走到最后。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小哥,我陪你走最后一程。”胖子踹了我一脚,道:“是我们。” 闷油瓶目光变得很深邃,缓缓点了点头。 胖子指了指同子和灰老鼠,道:“这俩小子怎么办?” 我没再提二叔的事,事实上,这种死亡,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凶险的海下古墓、有限的食物、被破坏的密闭系统、漫长的一个月,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个人能生存多久? 我抱了一丝希望,但我也做好了绝望的准备。 我道:“先别管他们,咱们的桥搭错了。”如今,我们依旧处于方柱上,只不过位置变了一下,举目望去,目光的可是范围内,依旧是一根根矗立的方柱。 第四十五章 (下) 难道还要再搭一次桥? 这一次,我实在不知道,桥的终点该延伸向哪里。 胖子提议道:“这搭桥也是有副作用的,这么瞎猫碰死耗子,没有没脑的搭下去也不是回事,我看,咱们还得从这些镜子上下手。 上面的镜子密密麻麻,随着探照灯打上去,光线竟然没有产生一点变化,显然,能引起这么逼真的投影效果,并不只是镜子在作怪,这里还有其它的东西。 胖子道:“咱们找找引起镜子折射的东西是什么,一枪蹦了它,万事大吉。” 我道:“这么多镜子,要找到猴年马月,如果那么容易找出来,小哥早就做了。” 闷油瓶十分配合,淡淡道:“不用找,不可能。” 胖子又把闷油瓶的祖宗骂了一遍,紧接着又敲了敲我的脑袋,道:“大学本科,你倒是想想办法。” 我急了,道:“本科有个屁用,我又不是学物理的。”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了想到了物理学中一个关于镜子的小游戏,据说是美国大学物理研究新生必完的一个项目,就是准备一个黑暗的房间,放置十个反光板,每个光板调成统一的角度,然后人站在里面。 这个游戏最终的效果就是,所有人的位置,以原点进行偏移,即镜子调整为多少度,你在别人眼中的位置就会倾斜多少度,这中间有个死角,即四十五至六十五度,超过或低于这个度数,游戏都不会成功。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镜子的角度后,忽然发现,这些镜子的角度,似乎刚好保持在这个角度以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眼前的投影,事实上,就会呈现这样一个状态。 我们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在进行视觉上的偏移,比如我看到的另一根方柱,它在我的正前方,而事实上,它或许只是一个投影,真正的那根方柱,或许就在离它不远的四十五至六十度角以内。| 我将自己的想法跟两人说明,为了证明它是否正确,我们觉得进行一个小实验。 首先,我看准了离我们最近的一根方柱,它离我们,大约有五米,处于我们的正前方。 我们手头上没有什么可以抛掷的物体,因为现在身上的每一个装备,对于我们来说都十分重要,最后我们只能找了两个相对不重要的装备进行试验,两个黑驴蹄子,有闷油瓶在,也没它们什么事了。 随后,先由闷油瓶将其中一个黑驴蹄子扔到正前方的方柱上,如果我的假设不成立,它是个实体的话,那么黑驴蹄子会稳稳当当的停在上面,反之,它则会坠入黑暗中。 当闷油瓶将第一个黑驴蹄子扔出去后,它几乎是一下子就消失了,方柱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胖子嘶了一声,喜道:“天真,被你小子给蒙对了。”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得意,但这时候,我完全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估计任何人在刚刚烧完自己至亲的尸体后,即使再压抑,再伪装,也无法做到谈笑风生。 最后,闷油瓶拿出第二个黑驴蹄子,扔到了距离那根方柱为原点的五十度角的位置,由于无法估计镜子准确的度数,所以我们取了一个折中的数字,这一次,黑驴蹄子扔出去后,一样也失踪了。 胖子惊了一下,道:“怎么回事?” 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急,慢慢看,大约就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那根方形石柱上,突然冒出了一只黑驴蹄子。 胖子瞬间明白过来,冲我比了个大拇指,道:“你牛x。” 现在这种情况,就证明我的猜测靠谱了,现在出现的这个黑驴蹄子,实际上是我们扔出去的第二个黑驴蹄子的投影,真正的第二个黑驴蹄子和那根方柱,在光线的扭曲下,造成了视觉移位,事实上,它应该位于我们所看不见的虚空处。 只要能找准位置,一切就好说,我们根据方柱的走向,选准了北方为前进点,一般主墓的格局,讲究坐北,进了主墓室,朝着北走准没错,当然,如果墓主人要打破陈规,故意在北方设下埋伏,那盗墓贼也只有认栽了。 那根处于‘虚空’的方柱离我们并不远,也只是五米左右的距离,但这个距离虽然不远,凭我和胖子也很难过去,最后这个任务理所当然落到闷油瓶头上,他微微后退,两步一个助跑,整个人就腾空跳了过去。 在他向虚空跳出去的一瞬间,我还是很害怕的,毕竟即便知道那里有东西,但我的眼睛被彻彻底底欺骗过去了,一看到闷油瓶往虚空跳,心脏就漏了一拍,等他突然消失时,我才定下来。 紧接着,从虚空中,突然抛出了一条青铜锁链,被胖子稳稳接在了手里,我们先将锁链扣在同子身上,将人慢慢往下放,随后就跟着荡过去,一下子没入了虚空中,如此故伎重施,我们就如同蚂蚁搬家一样,一根一根的往前挪,每一步都踩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这个机关的设置十分坑人,因为偶尔会出现几根真实的方柱,事实上,就是对其中某几个镜子动了手脚,造成一种虚虚实实的现象,但我们掌握了诀窍后,只需要时时留意上方古镜的角度规律,倒也有惊无险。 大约在十多次后,闷油瓶跳入虚空后,竟然没有再扔锁链过来。我们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动静,胖子推测道:“小哥当搬运工,一个个运我们,你说,他是不是虚脱了?” 我估摸着也有可能,闷油瓶就算是起灵,那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像老痒一样是物质化出来的,当然会饿会累,于是我冲虚空喊道:“没事儿,小哥你先歇歇,歇好了咱们再继续。”如今二叔已死,我依旧没有那种急迫感了,甚至有种心如死灰的平静。 至于路人甲或者德国小龙女,通过闷油瓶的信息过后,我大约也能猜到一点,雅布达之行,所有人的以为那是最后一程,闷油瓶毁掉了雅布达启动龙纹密盒的钥匙,按理说,一切就该终结。 但后来德国美女没有死,并且它以及德国势力都不会甘心,他们一定是又做了什么,才了解到这个斗的存在,于是又派人下斗。 至于二叔,他为什么下斗,又跟什么人做了交易,我实在摸不透,或许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路人甲,一个是小花,但如今想这些都没用了,二叔已经去了。 闷油瓶此次一行后,也将彻底破坏最后的线索,一切到此为止,我如果再追查下去,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总对我说:吴邪,你不该来。 我想,我***真的不该来。 我吼完,闷油瓶那边没有回答我,他的个性本来就是这样,我不指望他会回一声‘嗯’,或者说一声‘好’,所以我和胖子守着灰老鼠和同子继续等。 但大约五分钟后,我和胖子脸色都变了。 闷油瓶不可能休息这么久。 这个斗太多人参与进来,他一直很紧迫,而且以我对闷油瓶的了解,再苦再累,他都很少有休息的时候,五分钟,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心知不妙。 胖子立刻冲着闷油瓶消失的虚空处喊,但依旧没人回答。 胖子脑门上顿时冒汗,道:“天真,你该不会是估算失误,小哥掉下去了吧?那下面可是毒液和成平的‘有求’啊。 我心虚的腿都软了,紧张道:“不、不会吧。”一边说,我赶紧进行确认。 头顶的镜子没问题,角度也没问题……落脚点应该就在那里,不会错的,但闷油瓶为什么不回答我们?他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就这一瞬间,我冷汗也跟着冒出来了。 第四十六章 (上) 紧接着,一个猜想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难道闷油瓶跑路了? 自从遇到黑瞎子开始,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斗里,似乎有什么闷油瓶极其忌讳的东西,为了这件东西,他甚至想‘灭口’,很显然,这个忌讳,不单只是这里关于真正终极的线索,还有某些,是关于他本人的,不想被人所知道的?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或许,他是想把我们困在这里,先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我不相信闷油瓶会扔下我们,但以他的性格,像这种先把我和胖子困住,解决问题后再来汇合的做法,他倒是很有可能做出来。 我又朝着那个方向叫了几声,依旧没有人回答,最后我将在自己的想法告诉胖子,胖子一听,愣了,他嘴里嘶了一声,分析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小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难不成他在这地方有个私生子?” 我道:“私生子到不可能,这里有没有女粽子……”一说到女粽子,我顿时觉得头皮都麻了。 不对,如果闷油瓶真的跑路了,那那个红衣女粽子为什么不敢现身?不对!闷油瓶没有走,他还在附近! 那他为什么不回答我们? 我否决了之前的猜想,从新问胖子,胖子一脸的纠结,道:“别问我,胖爷最讨厌动脑。”说着,他做了个跳跃的动作,望着虚空中的落脚点,道:“要不咱们过去找找。” 我此刻已经冷静下来,闷油瓶没有离开附近,但又没有回答我们,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被什么东西给琼住了,或许是机关。 如果闷油瓶需要我们的帮助,他一定会开口。而他现在不回答我们,显然是让我们按兵不动。 但如果那东西很厉害,让他根本无法发声怎么办? 我一时间我法断定情形,而胖子所说的直接跳过去,一来太过危险,二来我们这里也没谁能像闷油瓶那么能跳,足足五六米的距离,我们又不是刘翔,怎么跳过去? 胖子想了想,出馊主意,道:“要不这样,你给自己物质化一对儿翅膀,先飞过去。|” “靠。”我直接就骂娘,道:“要翅膀没问题,问题是到时候怎么取下来?您能不能靠谱点?”胖子怒了,道:“胖爷怎么就不靠谱了,你小子少挤兑我……”眼瞅着我和胖子两人都着急上火,正要吵起来的时候,一根绳子突然从虚空中扔了过来。 那绳子刚好扔到胖子脚下,胖子愣了,看了我一眼,道:“小哥活过来了。” 我下意识的跟着点头,随后猛的反应过来,暗骂胖子那张臭嘴,闷油瓶压根就没死过。 胖子正要去抓那绳子,我拦了他一下,道:“等等,不得不防。”这地方太过诡异,什么离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天知道这是不是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我阻止了胖子,朝对面叫了声:“小哥?” 依旧没人回答我,但绳子却真真实实的摆在我们眼前。 胖子奇了,冲对面叫道:“小哥,天真他胆小,你又不是不知道,好歹你也吱个声儿啊。”他说完,对面依旧没动静,我们俩对视一眼,顿时拿不定主意。 胖子想了想,道:“这别是你物质化出来的吧?” 我道:“没有,我刚刚满脑子想的都是小哥,要物质化,也是物质一堆小哥出来,怎么会变成绳子?” “也是。”胖子说了句,紧接着,他从打捞袋里掏出最大的那根凿子,随后系在了绳子上,扯动了一下绳子,谁知就这一下,对面突然传来了一种如同小鬼死得尖叫声,绳子跐溜溜的被收了过去,再无动静。 我头皮顿时就麻了,这可不是闷油瓶的声音……难道从一开始,对面就站了一只怪物,闷油瓶跳过去后,直接被吞了?虽然这个想法很不靠谱,但在那样身体悬念的情况下,即便是闷油瓶,估计也没办法做太多反应,如果真如我猜想的那样,被吞了是很有可能的事。 就在我冷汗直冒时,胖子指了指虚空旁边的那根方柱,按测算结果那根方柱应该只是投影。 和我们之前做的实验一样,由于折射点太多,会导致无法同步,但我们已经等了五分钟,再慢也该投影过去了吧?如果那里真有怪物,难道不应该投影在这根方柱上吗? 但为什么这根方柱上什么也没有? 我用眼神询问胖子,他压低声音,道:“胖爷我打赌,你觉得着了张家人的道,那个柱子,应该是实的,不信咱们试试。”一边说,胖子一边掏出了一个水袋,将水袋朝着那根方柱扔给去。 他的准头虽然没有闷油瓶那么厉害,但水袋还是险险的落到了方柱的边缘。 不错,水袋落上去了。 说明这根方柱是实体。 我瞬间觉得浑身冰凉,脑海里只有三个字:中计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让闷油瓶跳的那个地方,岂不是陷阱。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但张家人不知道利用什么办法,竟然设了这样一步陷阱。我忍不住抬头却看头上的古镜,它们明明是按规律排列的,怎么可能会出错?然而,当我抬头时,我愣住了。 因为上面的镜子,居然消失了好几面。 怎么回事? 胖子嘶了一声,再次将闷油瓶的老祖宗问候了一遍,道:“是机关。打从咱们一踏上来,机关就启动了。” 上面原本放古镜的位置,露出了几道圆弧形的凹槽,估计当时古镜就是卡在那些凹槽里,而此刻,古镜消失了,在此过程中,并没有任何镜子掉落下来,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古镜顺着那些凹槽收进去了。 或许是因为我们现在所踏的方柱上有某种机关,使得在我们不知不觉中,古镜就悄然收起,是它影响了我们的判断。 真是阴毒……我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我不知道闷油瓶跳进错误的空间后遇到了什么,但能让他一句话也说不了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再一联想刚才那种如同怪兽的尖啸,我几乎都想哭了。 胖子骂完张家的祖宗,将手一伸,道:“把子弹都给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道:“你要干嘛?” 胖子道:“张家祖宗把我们所有人都坑了,这事儿不能怪你,怪他们太阴险,但小哥现在明显中招了,咱们得想办法,你听着,胖爷跳过去,根据刚才的情况,那边应该有什么怪兽,多来两颗子弹,就算是无敌密洛陀,也能送它见阎王。” 我听着胖子的计划,只觉得心惊胆战,道:“你这是去送死还差不多,小哥一跳过去都歇菜了,再说了,那柄青铜刀,可比枪差不了多少。” 胖子也知道自己的方法太不靠谱,但他急,我看着他急,自己反而镇定下来了,最后我想了想,心里渐渐有了主意,道:“胖子,你有把握跳过去吗?” 胖子道:“小看胖爷不是?当初在张家古楼,过六角铃铛的时候,胖爷可不止跳六米。”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道:“那之前你怎么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胖子拍着大肚子,道:“能者多劳,能偷懒的时候就得偷懒,所以我就不跟小哥抢活干了,这是人生的哲学,怎么?” 我懒得去骂胖子没义气,说道:“既然你有把握跳过去,那好办,你现在就跳。” 胖子噎了一下,神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拿装备包,戌时,他道:“天真,胖爷可跳了。”我点头。 他道:“我真跳啦?” “你大爷的,赶紧跳。”我道。 胖子呛了一下,又道:“那成,如果胖爷出了什么意外,你也别自责,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只不过胖爷舍不得你,你说要没我在身边,你可怎么活……” 我晒然,道:“我二十多年都是这么活的。” 胖子没再说遗言,比了个起跳的动作,我一看,这哪儿跟哪儿啊,连忙拦住他,道:“没让你往小哥那儿跳,往那儿跳。” “那儿?”胖子指了指放水袋的那根方柱,乐了,道:“那敢情好,只要你不让胖爷送死,就是跳珠穆朗玛峰都没问题啊。”我心说,就你那身材,能不能爬上珠穆朗玛峰还是个问题,更别提跳了。 第四十六章 (中) 只见胖子退到方柱边缘,两步一个助跑,肥胖的身体就跃入了半空,说实话,五六米的距离,我确实捏了把冷汗,但胖子安全着陆了,这让我不得不承认,他虽然胖,但除了钻洞的特殊情况,其它时候都非常灵活。| 不过话又说话了,没两把刷子,是干不了捞明器的活,有时候我也会想,自己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从一个斗活到另一个斗?后来我琢磨明白了,原因有两个,第一:我点小聪明,关键时刻,偶尔也能发挥作用;第二,就是我有个好三叔和两个好兄弟,无论跟着谁下斗,都有人罩我一把。 胖子安全着陆后,转身拍了拍肚子,做了个万事ok的表情,接着扔了条绳子过来,我照例,将灰老鼠和同子分别绑到绳子上,由胖子拽过去。胖子虽然长了一身肉,但真论起力气,比闷油瓶要差很大一截,这个过程的惊险不言而喻。 其实,如果同子和灰老鼠能醒过来,我们可以省下很多麻烦,但这点麻烦,我们宁愿受着,否则你一个‘有求’,他一个红衣粽子,天知道这两小子还会想出什么东西。 美国的一位文学家曾经说过:永远不要低估年轻人的想象力。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低估过。 待将我们三人都运过去,胖子脸上的汗珠已经大如黄豆,他抹了把脸,累的气喘如牛,道:“我说……最该减肥的不是我,是你,让你丫天天海参鲍鱼。” 我心里直叫屈,什么海参鲍鱼,我整天忙得跟个陀螺一样,能安安稳稳吃份外卖已经是积德了,但这种时候我不想跟胖子争,称赞了他两句,便去看闷油瓶先前的落脚点。 由于换了一个位置,我们眼前的环境出现了很大的改变,之前闷油瓶所处的那片虚空,真实的面貌显露无疑,那是一片石台,石台是一个整体,延伸而去也看不到整体。 此刻,我们俨然已经走到了方柱的尽头,而之前估算出的落脚点,刚好在石台的边缘。 从我们这个角度看去,石台上空荡荡的,依旧是礁石为材料,只不过似乎外表有一层涂层,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看起来灰蒙蒙一片。 在探照灯白色的光线中,只见正对着我们的石壁上,爬满了一种藤条类的植物,密密麻麻,看起来让人觉得很不舒服,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它东西。 胖子双眼机灵的扫射了一圈,道:“没看见什么怪物,这别又是虚的。” 我抬头看了看,石台上方的位置已经没有古镜,也就是说那东西是实的,但闷油瓶去哪儿了?刚才发出怪声的东西又是什么? 此刻,我们所处的方柱,离石台只有两米左右的距离,要跨过去完全不成问题,我和胖子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这事儿不对头,两人对视一眼,也没有急急忙忙的跨过去,而是就地准备装备。 从之前的声音来看,发出叫声的应该是个大玩意,我和胖子一人打一把探照灯,插在裤腰部专门的固定带上,一人手里握一只小枪,将装备全部死死固定在身上。 这种时候,再带着昏迷的同子和灰老鼠实在不方便,我想一下,只得咬牙将两个人弄醒,只盼望他们能争气点。两人醒后,我将之前的情况跟两人简略交待,便嘱咐道:“记着,不要多想,一正压百邪,只要心无畏惧,就什么都不怕。”我给两人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他们渐渐平静下来,灰老鼠挺胸抬头,说保证不拖后腿,这话我不知能信几成,只得让二人拿了枪支匕首,四人相继跳到了石台上。 我们现在石台附近搜索,想看看有没有闷油瓶留下的痕迹很快,我们发现了几个模糊的血脚印,那是人的脚印,血的痕迹并不深,说明主人受伤并不重。 闷油瓶虽然留血挺多,但还没到能留下脚印的地步,我细细看了一遍,忽然发现,这些脚印,事实上是两个人的,脚印乍一看差不多,但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得出大小之分。 脚印是朝着石台更深的黑暗处走的,胖子琢磨了一下,分析道:“看样子,这两个人当时跟我们差不多,也刚从方柱上下来,而且,这绝对和你二叔是同一批人。” 我问:“何以见得。” 胖子说:“你傻啊,外面那个无懈可击的刀山机关,拢共就启动一次,所以这两个人绝对跟吴二爷是一伙的,如果不是……就说明还有通道可以到达这里面。” 我觉得不太可能,通道越多,面临的风险就越大,以张家人的谨慎,应该不会开那么多通道,那么唯一的哦可能,就是留下这两个脚印的,确实是二叔的人,他们当时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 二叔死了,但二叔的人马,会不会还有幸存者? 我想到这里,目光不由落到那些血脚印上,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忍不住蹲下身仔细查看。 胖子立刻问:“天真无邪同志,是不是有什么重要发现?” “有。”我道:“你看这些脚印的走向,脚尖朝前,也就是说,他们当时的前进方向和我们是一样的,但是你看……”我指着石台的边缘,道:“但是这里没有脚印。” 胖子嘶了一声,道:“这么说他们没有踩过这个位置。” 灰老鼠道:“这有什么奇怪?这么多地方,单这块地方没踩,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和胖子没搭理他的话,胖子眼光闪了闪,又道:“但是这个地方,是小哥的落脚点。” “不错。”我感觉自己衣衫已经湿透了。 这是我们事先估算的闷油瓶的落脚点,但这两个人之前却避过去了?一个正常人,当他在直线往前走时,突然饶了个弯,是因为什么情况?最正常不过的,是前方出现大坑,或者前方有一堆狗屎,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证明那个位置不能走,但我却让闷油瓶踏上去了。 说不后悔是假的,但后悔顶什么用?就跟胖子说的,我们这次表现的都不笨,怪只能怪,张家那群老王八蛋太他妈老奸巨猾了。 以闷油瓶的身手,他跳过来之后,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哪怕是万弩齐发,他也能抵挡一阵,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想了想,唯一的可能只有两个。 第一,这里之前站了个怪兽,闷油瓶还在空中,就被它一口给啃了,任何一个人在下跳得过程中都是无法做出太多反应的、 第二,这里没有怪兽,但这块地方,踩下去后,会出现踏空一类的机关,对于一个越了六米远,刚刚落地的人来说,一个突然被抽空的地板,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反应的。 不管是哪种情况,这种设计都是很阴险的,像这种地板抽空的机关,事实上设计原理很简单,也是墓室里最长见的,但很多经验老道的盗墓贼都可以一眼看出哪里有机关,从而避开走。但这个机关的巧妙之处,就在于它的位置,要想踏上这个石台,一共只有两个落脚点,一个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落脚点,一个是闷油瓶的落脚点。 这其中,几乎是一环扣一环,只要在古镜那里判断失误,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闷油瓶的落脚点,当人跳出去之后,踩到地板的一瞬间,根本来不及收力,只能直接掉下去,就如同自己主动去跳坑一样。 阴险,真***阴险。用一个最简单的机关,就可以达到来一个死一个的杀人效果。 我总算知道闷油瓶为什么能这么牌,因为……这是遗传。 虽然我们之前确实听到了奇怪的叫声,但此刻什么怪兽都没有,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一点,于是跟众人一商量,决定试一下。 其实,像这种机关的设置十分简单,在木砖的下面做一个类似天平的支撑杆,杆的两头放同样重量的物体,使得上方的地砖保持平行,盗墓的人一脚踩上去,平行就会被打破,地砖自然就会倒转过来。 所以,我们只需用有重量的东西扔上去,便能看出结果。 ps:祝贺新书《邪灵秘录》推荐满一千,本书今天下午三点,加更一章,刀刀像一直以来支持我的新老书友们致谢。 第四十六章 (下) 最后我们找了两把折叠铲,这是最后的两把,由于带铁的面积大,是我们现今能找到的,唯一有重量又可以舍弃的装备。我们四人退到安全区,胖子将折叠铲朝着闷油瓶之前的落脚点扔过去。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在折叠铲落地的一瞬间,只听啪的一声响,如果拍巴掌的声音,紧接着,那块地面,突然落空了,露出一个足有一米长宽的正方形大坑。 果然如此! 没等我爬到坑前去看闷油瓶的反应,一只带血的手突然攀上了大坑,那只手我太熟悉了,中指和食指比普通人要长,是闷油瓶。 谢天谢地,这小子还活着。 我们四人几乎是立刻冲到了坑前,我准备去把闷油瓶拉上来,然后一看之下,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坑很深,下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有什么,但在探照灯的可视范围内,大坑的四壁,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形似蜥蜴的海魁! 但这海魁,绝对比我们之前在船上遇见的要大很多,几乎都活成老妖怪了,光线一打进去,它们就发出如同鬼啸一般的尖叫,不断想要去咬闷油瓶。 而闷油瓶此刻一只手攀着大坑一边,一只手握着青铜古刀,不断砍杀周围涌上来的海魁,浑身浴血,简直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别说出声,在大坑出现的时候,他甚至连看我们一眼都没有时间。 这是个翻转机关,要不了一会儿,板就会重新翻过来,我示意同子留意周围的动静,和胖子两人赶紧拽着闷油瓶那只血手往上拉,闷油瓶本来就不重,我和胖子两人合力,瞬间就将他拽了上来。 在拽上闷油瓶的一瞬间,有只海魁咬住了闷油瓶的脚,连带着被拉出来,同子十分机灵,海魁刚一落地,就被他两枪给打死了。 闷油瓶被拉上来,我们还没来得及看他究竟伤得怎么样,就见他突然转身想着大坑处扑去,手指伸进坑里,一钩一探,似乎是找到了什么机关,瞬间就将大坑给封闭了。| 这地砖似乎有隔音功能,封闭的一瞬间,下面那种鬼啸似的尖叫顿时不见了,估计就是那种灰色的涂层在作怪,闷油瓶做完这些,整个人就砰的一声倒在了地板上,身上的血将那些血脚印都掩盖了。 我心脏顿时就跳了一下,连忙去看闷油瓶的情形,他身上几乎全是海魁咬出来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说严不严重,光是流血都可以流死了。 我唯一一次见到闷油瓶这种样子,是被困在巴乃的密洛陀洞时,那一次,他和胖子,离死亡真的只有一步之遥,因此当再一次看见这种状况时,我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当时的感觉,那太恐怖了。 我立刻道:“准备水、药品,就地包扎。”事实上,我们留在这里很不安全,但闷油瓶现在的情况,几乎是血流如注,一张脸都已经惨白,上面布满了血迹。 没有人反对,我们就在石台的边缘对闷油瓶进行抢救,他并没有晕过去,但非常虚弱,甚至连说话都困难,我实在无法想象,在我和胖子打开机关的一瞬间,他是靠怎样的力量将自己悬空撑起来的。 我们的食物充足,但所带的水已经不多了。 伤口必要的清洗一定要进行,那些海魁不知在底下生活了多少年,个个斗大如牛,体型完全变得不正常,我甚至都怀疑,这样的东西会存在,是不是张家人物质化出来守陵的,还有那些镇水尸,太他妈变态了,简直就是在开外挂。 食用水一共还剩两袋,闷油瓶身上的伤口太多,我们用了整整一袋半的水,剩下的半袋子,已经是节约再节约之下的产物,我们所携带的医药品,几乎大部分都用到了闷油瓶身上,活活将他弄成了一具木乃伊,最后血止住了,我们又猛给他灌葡萄糖和食物,剩下的半袋水又有一半进了他的肚子。 正当我打算继续喂时,闷油瓶缓缓摇了摇头,用一种极其低弱的声音,缓缓道:“不要前进,找地方休息,等我醒过来。”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晕过去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发现彼此都是满头大汗,最后胖子咽了咽口水,喘息道:“跟着小哥有肉吃,听他的。”周围黑洞洞一片,也不知有什么,我背着闷油瓶,胖子在前面开路,同子和灰老鼠在后面警戒,一行人伤痕累累,最后找了个靠石壁的地方休息。 水只剩下一点,说什么也不能动,但折腾到现在,人人几乎都是又渴又饿,吃了几口东西,更加觉得干渴难耐,灰老鼠看着剩下的一点水,嘴皮直动,上面起了干干的一层皮。 由于干渴,所有人几乎都没有胃口,最后胖子打开了水袋,给众人分了,我忍不住皱眉,待同子和灰老鼠睡后,才道:“小哥现在受重伤,比我们更需要,你怎么分了?” 胖子压低声音道:“不分?不分等我们都倒了,谁去抬小哥?还有,你的伙计们一路上可没少遭罪,你这么偏心,不怕他们有想法?” 我回忆了一遍,发现自己确实有‘偏心’的嫌疑,忍不住叹气,也知道胖子做的对,想这种干渴的状态,还不能吃东西,因为越吃会越渴,渴是比饿更难受的滋味。 最后胖子道:“再说了,咱们不还有物质化吗?我跟你说,待会儿他们两个睡醒了,就这么说……”胖子在我耳边窃窃私语,出了个主意,我点了点头,不得不佩服胖子机灵,最后,我们决定先就地休整,我和胖子轮着排岗,休整好体力,一切等闷油瓶醒了再说。 我一觉睡了也不知多久,但这次是自然醒的,估计睡得时间必定不短,胖子也没叫醒我,一个人在那儿点脑袋,似睡非睡,我摇了他一下,他就警惕的睁开眼了。 我道:“去吧,我来。”他点了点头,身体一躺就打起了呼噜。 我睡饱了精神状态不错,便去查看闷油瓶的情况,好在没有发烧,血也完全止住,仅仅经过一点睡眠,似乎就好了一些,张家人的恢复力简直是惊人的。 我又摸了一下他的肚子,扁的。人体在自我修复的时候,需要很多能量,于是我拿出了一些食物,捏碎了往他嘴里塞,这活挺恶心的,酱牛肉被我捏成黏糊糊的一坨,又黑又粘,看的我直恶心,我直接把它们塞闷油瓶嘴里了,好在他处于昏睡中,慢慢喂也看不到。 戌时,待喂完吃食,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可以走到灰老鼠身边,弄出了一些响动,不多时,他就迷迷糊糊睁开眼,我立刻假装睡意朦胧,踢了他一脚,道:“把水袋拿来,我要喝水。” 他已经睡懵了,哦了一声,摸过最近的一只水袋递给我,当我接过手里时,原本空空的水袋,已经变得胀鼓鼓的了。 递完水袋,灰老鼠才反应过来,道:“吴哥,已经没水了。” “谁说的。”我道。说完,晃了晃水袋。 灰老鼠恍然大悟,知道我又故技重施,顿时露出钦佩的表情,道:“又被你耍了。” “这不是耍,是救命。”我道。 灰老鼠叫醒了同子,两人凑过来,盯着水袋,显然之前那一点水,并没有起多大作用。说实话,我真不知道物质化出来的东西究竟能不能喝,当我揭开水盖时,里面的水让我升起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那水特别干净,我这辈子见过最干净的水,是昆仑山里融化的雪水,清澈透亮,但这水,似乎比那雪水更澄澈,或许是灰老鼠当时很渴望喝水,所以潜意识里想象出的水,是特别清澈的,但我总觉得怪异,这是靠脑海想象出来的,喝它,我有种在喝别人脑髓的感觉。 ps:加更完毕,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十七章 (上) 这个念头很古怪,但我明明很口渴,偏偏却喝不下去。| 戌时,闷油瓶突然醒了过来。他眼珠子微微转动,当看到我们三人围着满满一袋水时,聪明如他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他只说了一个字:“喝。” 我们没了顾忌,立刻喝了个饱,我又扶着闷油瓶给他灌水,见他精神似乎好转一些,便问道:“小哥,接下来怎么办?”闷油瓶动了动手臂,没有抬起来,看来张家老祖宗设计的那个阴毒的连环机关,这次真的坑到闷油瓶了。 他叹了口气,道:“我不行了,这里的情况我忘了,走一步算一步。” 胖子早已经醒了,正抱着水袋灌,闻言道:“呸、呸,男人可不能随便说自己不行,小哥放心,还有我和天真,我们哥俩就是抬也得把你抬出去。” 闷油瓶这次情况确实糟糕,主要是失血过多。 之前那个机关里,坑洞狭窄,闷油瓶掉下去后,一边要稳住身形,一边还有无数的超级大海魁,再多手段也很难施展开,陷入里面后,几乎处于一个完全被动的场面,我和胖子当时如果晚一步,我毫不怀疑,闷油瓶很可能会支撑不住,就此喂了海魁。 就算他恢复能力再变态,这么严重的伤势,也不是睡一觉就能好的,如今再什么事都靠闷油瓶已经不可能了,我和胖子让他不要操心,再睡一觉,于是趁着闷油瓶休息这期间,两人打了个商量。 一则,关于德国人的事情,我们也没必要去管,至于路人甲,更不需要我们去担心,所以现在,我们只需要关心自己。 二则,之前那两个血脚印,很可能寓意着这里还有二叔的残余人马,于情于理,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都不该放弃,至于一直没有见过面的老雷,他们有没有闯到这一关都是个未知数,更不是我能管的了。 三则,闷油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自己也说了,毁了这斗里的那件东西,真正的终极就彻底消失了,既然兄弟的幸福生活就在眼前,我们说什么也要帮他完成。|商量完毕之后,我和胖子决定,其余的事情都搁下不管,等,闷油瓶醒来,问明是什么东西,然后背着他走完最后一步。 我们又原地休整,保养了一下枪支,吃吃喝喝,期间胖子继续补了一觉,待闷油瓶醒来,我们说了商讨的结果,他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吴邪,我的东西扔了吗。” 我道:“没扔,从内裤到毛巾,全留着。” 闷油瓶嗯了一声,对我们描述了这个斗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牌,具体形态闷油瓶已经记不清,但张家人称它为‘尼日婆显牌’,放在主墓室的棺椁里。这块牌子的价值,不在于它本身,而是它的身体里,隐藏了一份密码,关于终极所在地的开启密码,并且要想阅读这上面的密码,还有一种特殊的方法,这个方法原本只有张家起灵才能掌握,后来,在张家遭受压迫最严重的时候,被一些叛徒泄露出去,导致少数当权者也知道,因而一代代流传下来。 那块‘尼日婆显牌’的来历不甚清晰,只有它本身所涵盖的密码与龙纹密盒里的东西相对应,才能到达终极之地。 当然,真正的终极,按理说闷油瓶应该是知道的,但如他所言,他忘了。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知道终极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被称为‘起灵’的力量在哪里,唯一的线索,只有曾经放在青铜门里的龙纹密盒与这个斗里的‘尼日婆显牌’。 也就是说,我们的目的地,是主墓室的棺椁。 由于同子和灰老鼠身体状况不佳,接下来,便由我背着闷油瓶,胖子打着探照灯在前面开路,同子和灰老鼠拧着枪在后面警戒。 这个平台十分大,我们向前走了不久,布满图层的灰色地面便出现了一些形同壁画的东西,但这些壁画很奇怪,造型杂乱,完全看不出画的是什么,有点像梵高的抽象画,一团一团,色泽暗淡。 胖子打着探照灯晃来晃去,没有什么发现,他道:“小哥,原来你祖上还是搞艺术的。”闷油瓶被我背在背上,好在他不算重,我也没有太吃力,他基本上已经没有精力去搭理胖子,一直在闭目养神。 我道:“搞艺术的人都是饿死的,你看这斗,光建起来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所以我打赌,小哥祖上绝对不是搞艺术的。” 胖子道:“那画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干什么?尽搞些形式主义。”我一边走,又观察了一下,道:“这像是画的星空,你看,偶尔有颜色深的一团一团在一起,不是很像星星吗?” 胖子损道:“你***这么话星星啊,这明明就是大饼。”我正想告诉他,很多抽象派的名画家,星星都画的像大饼,但画还没出口,我背上的闷油瓶突然道:“这些不是画,快离开这里。” 不是画?那是什么? 我心里虽然疑惑,但本着跟着小哥有肉吃的原则,我们一行人还是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胖子突然嘶了口气,道:“快、快走!” 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要赶快了,因为我们脚底的画,竟然动了起来,片刻后,那些大饼星星慢慢蠕动,如同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捏面团一样,逐渐的,竟然变成了一张张酷似人脸的图案!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视觉原因,那些人脸十分狰狞,仿佛在遭受极大的痛苦一样,不断往外冒,似乎被困在土里,想要出来一样,人脸神色十分痛苦,仿佛在张嘴呼号,而且脸也越来越多,稍不注意,很可能踩进人的嘴里。 我头皮都炸了,心说这是什么鬼玩意,难道又是谁物质化出来的?我发誓,我可没有这么变态的想象力。 最后,人脸越来越密集,一个个挣扎着仿佛要从地下冒出来,然而这片平台大的离奇,胖子最后不得不在这些人脸中跳来跳去,这可苦了我,背着闷油瓶本来动作就不利索,这下子更是手忙脚乱。 这些人脸让我想起了一个流传很广的鬼故事,说是在国外有个富豪买了栋古老的豪宅,结果搬进去没多久,地面和墙上,就相继出现了酷似人脸的图案,而且人脸还会做出表情,多是痛苦的表情。后来将房子挖开一看,竟然在地基下面挖出了密密麻麻的人骨。 而在中国古代,也有一种用活人铺路的墓葬陋俗,已经不属于殉葬范围,而是属于一种守墓的邪术,在墓道的;路基下面埋活人,配合邪术,一带有盗墓贼套上这跳墓道,就会被鬼手抓脚,或者被鬼嘴啃脚,十分恐怖,在行话里,将这个称为人骨路。 我心说,莫不是碰上人骨路了? 张家人虽然牌,但远远比不上皇亲国戚,即便当时的财力再大,恐怕也没有能力殉那么多活人,而且,凭借着我对闷油瓶的好印象,潜意识里,我觉得张家的老祖宗,应该还不至于用这么阴毒的招数。 我将一边避开那些挣扎欲出的扭曲人脸,一边将自己的分析跟胖子说,胖子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脸,汗都出来了,道:“还不阴毒?那些镇水尸不都是活人殉出来的,还有刚才那一坑的超级大海魁,要我说,张家人就是玩阴毒的老祖宗,当然,小哥不在内。” 我也急了,眼见这鬼脸也不知有多少,半天都走不出头,不由满头大汗,道:“我说,你把人祖宗都问候八十遍了,现在拍马匹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这些鬼脸是什么来路?”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胖爷要是知道来路,早把这些鬼东西一锅端了。” 我心里叫苦不迭,因为这才片刻功夫,人脸几乎已经挨挨挤挤,它们嘴张的老大,仿佛能一口咬断人的脚脖子。 就在我们四人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时,闷油瓶突然向我左手边一指,道:“去那里。” 第四十七章 (下) 我立刻朝着闷油瓶手指的地方看去,那边靠山壁,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清楚,我立刻让胖子把探照灯打过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随着探照灯的光芒射过去,我发现在山崖的左手边的石壁上,竟然凌空凿出了一道之字形的阶梯,蜿蜒向上,也不知通往何处。| 我一喜,而那边却没有这种鬼脸出现,我一喜,道:“小哥,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石阶,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不等闷油瓶答话,我又招呼众人赶紧转换方向,往石阶的方向走,很快,我们到了山壁上,顺着石阶往上走。 石阶又窄又低,踩上去十分不便,但至少能暂时避一避那些鬼脸。 待行了两三层,我们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了,将探照灯往下一打,只见那些挣扎扭动的人脸,竟然慢慢平息下去,不消片刻,又变成了一个个大饼样的星星。 胖子直道:“怪事,胖爷我见过的稀奇古怪也不少,这是什么玩意,竟然跑出来作祟,而且它也不怕小哥的血,看来不是粽子啊。” 这时,我背上的闷油瓶缓声道:“是鬼面蛊。” 胖子问:“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是什么玩意?”我听闷油瓶声音虚弱,便不想再让他浪费体力,于是道:“别管什么玩意了,只要不挡咱们的路就行。小哥,你让咱们上这石梯,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这石梯是干什么用的?” 我侧头去看他,闷油瓶皱着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似乎又没想明白,片刻后,他道:“这上面应该有东西,上去看看。”既然是倒斗一哥开口,我们也没话说,四人便开始顺着石阶往上爬,位置,慢慢升高,最后足足离地二十多米,可见这个洞窟十分巨大,就在这时,我们前方的石道突然到了尽头,石道的两侧,又出现了那种女人灯座。 我想起上次女人转头诡笑得经历,就觉得起鸡皮疙瘩,最后闷油瓶说点灯,我们便硬着头皮,将两盏女人灯座给点燃了。 就在灯座点燃的一瞬间,里面的火苗顿时如同一条长线,猛的延伸下去。 我惊了一下,居然没发现,这确实一道火龙。| 火龙延伸而去,很快,整个山壁上都是纵横交错的火龙,排列的如同一张大型棋盘,于此同时,整个墓室的全貌也展现在我们眼前。从高空俯视的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只见我们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平台的周围,全是虚空和方柱,此刻,仿佛是由于火龙点燃后启动了什么机关,那些古镜竟然全部调转了一个角度,镜面齐齐朝着平台的上方,也就是我们的头顶,打出一道道黄铜一样的光柱。 在下方的平台上,全是那种鬼面蛊,没有放任何东西,如果闷油瓶刚才没有叫我们上来,只怕我们走再久,也走不出鬼面蛊的范围。 而我们的头顶,是一幅巨大的星图,每一颗星辰,都是一具棺椁,不知用什么方法镶嵌在了顶部,随着铜镜打上去的光芒,就如同一幅璀璨的星空图展现在我们眼前。 我自认这辈子见过的牌主墓不再少数,昆仑的掌中棺、雅布达的悬空棺,但它们所带给我的震撼,远不及这无数的星辰棺椁,半晌后,胖子才冒出一句:“牛x啊!”接着他用手比了比高度,发现我们根本没用办法接触那些棺材,不由叹息道:“这斗可怎么倒,好不容易看到一堆有料的棺材,怎么还没发下手。” 我逐渐镇定下来,问背上的闷油瓶:“东西在这些棺材里?” 闷油瓶也看了很久,最后他道:“没有,这是张家人殓骨的地方,不是我们要找的主棺椁。” 胖子憋不住了,道:“这还不是主棺?估计秦始皇陵也就这样了,那主棺得搞成什么样?” 我想了想,道:“这里是张家人殓尸骨的主墓,规模当然宏大惊人,但主棺不是用来殓骨的,而是用来放‘尼日婆显牌’的,所以它不需要多宏大,但一定要隐蔽。” 闷油瓶微微点头,认同我的说法。 但眼下,火龙光芒透亮,千万铜镜同时反光,如同星河倒悬在我们头顶,所有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无所遁形,哪里还有什么隐蔽场所? 我们商议一阵,最后觉得,既然肉眼无法看到,那么放东西的主棺,要么就是被某种机关挡住了,要么就是用了最混账的方法,将主棺混在头顶的星辰棺里,上面的棺材,至少有百具,寻常人,便是想办法上去查看一具都很困难,更别说将百余具棺材全部查看一边,如果混在这里面,当真是很难有办法了。 灰老鼠听到这儿,不由道:“吴哥,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示意他别婆婆妈妈的,有话就说。 灰老鼠便道:“虽然我不知道张爷要找的那件东西有什么用,但这东西很多人都在抢,我看得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棺材是混在上面还是藏在机关里,咱们不好找,别人同样也不好找,既然如此,何必要找出来毁掉?” 胖子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么个理,其实胖爷也有办法把这些棺材看光,只不过这办法一来没条件,二来不能用。” 灰老鼠露出怀疑的神色,道:“为什么还能用?” 胖子道:“只要咱们有爆裂弹,看到没,那些棺材,一枪搞烂一个,里面甭管是粽子还是什么,全部得掉下去摔个稀巴烂,但咱们手上没有爆裂弹,而且这里面躺着的,都是小哥的祖宗,里面陪葬的明器,肯定是一顶一的好,就算胖爷我有装备,也下不去这个手。” 我点了点头,胖子的话很有道理,但换句话说,我们没有装备,我们不忍心下手,但‘它’呢?德国势力呢?他们可不会缺装备,更不会对闷油瓶的祖宗下不去手。 我们商量半天不得要领,然而,就在这时,同子却突然扯了扯我肩膀,示意我往上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突然心中一动,因为就在这石阶的尽头,我们头顶的正上方,悬了一具很特别的棺材。 它比其他棺材足足大了一倍,也不知是怎么镶嵌上去的,但此刻,这具棺材却突然动了起来,这个动静挺细微,真难为同子竟然发现了。 我们所有人都盯着那具棺材,紧接着,我朝众人比了个手势,示意往后退,如果我估计的不错,这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胖子低声问闷油瓶:“是不是粽子?” 闷油瓶漆黑的目光冷冷盯着上方的棺材,道:“是人。”我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冲三人打了个手势,比了个枪的动作,紧接着,我们四支枪,齐刷刷对着上方的棺材。 来人会是谁? 为什么会在棺材里?他是怎么进去的? 片刻后,棺材开始有木块掉落,看来里面的人是在凿棺,戌时,棺材底部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紧接着,一幅骷髅架子从洞口里缩了下来,啪的坠落,掉到了下方的平台。 那些鬼面蛊又激动起来,变成一张张人脸,扭曲的脸张开嘴,不下片刻,那具枯骨就消失的干干净净,闷油瓶的一个祖宗,就这样被吞了。 我暗骂一声,就在这时,又一根夹钢丝的绳子从洞口里被放了下来,紧接着缩下来一个人,我一看,不由愣了,是小龙女。 她显然也不好过,浑身是擦伤,漂亮的脸蛋上布满血痕,就跟要毁容似的,她才下了一点点,一看到我们手里的枪,脸色顿时一变,猛的就缩了回去。 “靠,德国妹子,胖哥哥想死你了,跑什么啊。” 就在这一瞬间,被捆成木乃伊的闷油瓶,竟然猛的跳起来,拽住那条绳索,速度奇快的爬了上去,嗖的一下钻进了棺材里。 我愣了,搞了半天,这小子根本就没有残废,居然让我背了这么久。 灰老鼠目瞪口呆,道:“咋办?” 我气的肺都要炸了,道:“还能怎么办,追!” 第四十八章 (上)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德国美女见了我们那脸色,就跟见了鬼一样,摆明了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那挨千刀的闷油瓶,先前还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现在竟然跑的比兔子还快。 那条绳子一直悬在那里没有动,估计德国美女现在只顾着逃命,也没时间去收绳子了,我们赶紧收拾好装备,让同子和灰老鼠在下面等着,立刻和胖子两人攀着绳子追了上去。 一钻进棺材里,顿时一股恶臭铺面而来,我也只是随意的看了一下,棺材没有破裂的地方,还有一些陪葬的玉器,有两个巴掌大的玉璧,沁色很深,胖子紧跟着我后面,一看,立刻抓了一块塞进衣服里,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没空搭理他,只见这个棺材是被打穿了,顶部也有一个人形大洞,我们从洞里钻出去,才来得及观察周围的环境,我一看,顿时惊了,这居然是一条机关道。 确切的说,这是几条纵横交错的石道,但这些石道里,全是密密麻麻的机括,让人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我用探照灯照了一圈,这些机括很复杂,大多数看不出是做什么的,但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单独的机括,很容易看出来,是用来悬吊那些镶嵌在顶部的棺材的。 我这才明白过来,德国美女,竟然不知用什么方法,从上面下来,直接打如了地下埋机括的地方,这可是不得了的,不仅很难,而且最关键的是很危险。 因为机括一旦被破坏,会产生很多情况,有可能是所有机关失效,当然,也有可能是产生机关自毁,造成整个斗都跟着完蛋,像这种大型的机关道,一般只有某种大型机关才会有,我怀疑很可能跟下面的古镜有关,但德国美女,是怎么进来的? 机关道不算小,但由于密布的机括太多,因此为防出现什么变故,我和胖子不得不小心翼翼。 德国美女放下来的那根绳子,之前是拴在机关道里的铁杆上,我一看之下不由捏了把冷汗,也不知是德国美女运气好,还是说懂一些中国的机关术,她所选择的这根铁杆,作用力刚好是向上,如果作用力是向下,那么估计她一拽绳子,就会引起机关发动了。 此刻,我们的前后都是想通的,由于是石制的隧道,周围连脚印都没能留下一个,我和胖子一时不知该往哪边追。|胖子将探照灯分别向两边打了一下,发现两边的形势,不由也犯了难,最后我道:“分头找。” “别。”胖子做了一个赶紧打住的手势,道:“这种时候,眼瞅着就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了,千万别散伙。” 我道:“谁跟你散伙,咱们只要记住路线就行,这里面是机关道,为了不影响机关的运作,张家的老祖宗,应该不会在里面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出不来什么大事,咱们分头行动,找的到固然好,找不到也能记住回头路,不至于走丢,我又不是娘们,用不着你照应,有着闲工夫,回去照应林妹子。” 我一说林妹子,胖子顿时就急了,说我口是心非,表面上说对小林没有打歪主意,事实上满肚子坏水。我都要哭了,叫道:“哥哥唉,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咱们要出不去,那可就跟林妹子无缘了,只能跟女粽子搞外交了。” 胖子一听,也不再说什么,我们俩分了装备,一个往前,一个往后,背道而驰。 我挑的是往后的方向,地道里密密麻麻的机括,踩上去要格外小心,沿途而去,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小型气孔,都比较小,镇水尸什么的肯定钻不进来,估计钻进来一两只耗子还有可能。 我往前没走多久,机关道突然就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个大型的封门石,足有一人高,圆形的,堵住了前面的洞口。封门石基本是每个墓室里都会有的,那是在墓穴建好之后,工匠们退出时启动的一道机关,机关一启动,就会有圆形巨石滚下来,将通道给堵住,造成最后的通道封闭,使得整个墓穴彻底与外界隔绝。 我一看这个封门石就知道自己走错了,估计德国小龙女逃跑时并没有走这条路,显而易见,她也并不是从这条路进入机关道德。我心知自己走错,打着探照灯在周围观察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别的洞口,便准备掉头从新跟上胖子,结果我才刚一转头,从我的身后,突然就传来了一种咔咔的摩擦声。 我惊了一下,赶紧回头,身后没有任何变化。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长久以来的历练,让我不由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刻走,而是打着探照灯细细的将身后观察一遍,我可不希望自己一转身,就从黑暗里蹦出一个什么东西将我扑倒。 就在我重新观察时,那种咔咔咔,如同石头摩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我听的真真切切,声音是从封门石那里传出来的。 我惊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一步,难不成这封门石松动了?那这要是朝我压过来,我岂不是得被滚成一个肉饼? 声音还在继续,但封门石纹丝不动,我凝住心神倾听半晌,突然觉得不对劲,听声音,似乎是从封门石的后面传来的,仿佛是某种尖锐的石头在摩擦地面一样,而且听着听着,我发现那摩擦声还极有规律,一长,一短,紧接着又一长,我虽然对信号不太了解,但这种最基本的国际通用的sos求救信号我还是能听出来的。 我顿时惊了,封门石后面有人。 他们被挡在了外面!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他们被封门石困在了里面,否则他们根本不用发什么sos的求救信号、。 他是谁?既然声音能够传过来,说明他们应该就在封门石的附近,但他为什么不出声? 我越想越不对劲,路人甲他们被挡在刀山之外,即便是重新找路,估计也没有这么快,那么剩下的,似乎只有老雷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二叔那个队伍中得幸存者? 但他为什么不说话? 我立刻贴近封门石,封门石由于是圆形,因此四角的地方,难免露出了极小的几道弧形细缝,我将探照灯的光芒打进细缝里,凑到旁边问:“是谁?” 没有人回到我,但那种摩擦的声音依旧在响起,时刻提醒着我里面却是有人,而且既有可能是我这边的人马。难道他们是遭遇了什么事,导致不能说话? 在张家人的斗里,意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测。但现在跟我发求救信号有什么用?我相信,即便是闷油瓶和胖子都来了,我们三个也无法动这个封门石半分,它就像是血管中一个肿起来的血栓,除非将它击碎,否则不管移动到哪里,它都始终会将血管堵住。 但我显然没有能力去破坏这扇封门石,我又问了几句,几乎要抓狂,因为对面的人始终不说话,但他一直在发求救信号,我简直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戌时,我才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我想出了一个办法,于是凑到细缝边开始说话:“停,你先不要发信号,我已经收到你的请求了,现在我想帮你,但你必须配合我,提供给我一些线索。” 我说完,对面一直刮地板的声音果然消失了。 接着,我开始一个个的试探,我道:“让我先猜猜你是谁,猜中了,你就划一下。” “你是老雷?”对面没动静。 我又道:“你是老雷的伙计或者是他的伙伴?”对面依旧没动静,这下我有些为难了,除了老雷,我实在想不出谁。最后我又问:“难道……你是我二叔的手下?” 对面依旧没动静,我急的有些出汗了,都不是,那会是谁?我苦思冥想了两下,发现自己还漏了几个人,于是道:“你是德国友人?”我以为这次猜中了,但对面依旧没有人回答我。 这次我愣了,都不是,总不会是路人甲的人吧?这点非常不可能,因为封门石所在的位置,和刀山形成了一条直线,路人甲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现,但绝对不可能从一端猛的跑到另一端去,但为了确认,我还是问了一句:“你是齐羽?或者是齐羽的手下?” 对面依旧没声音,我冷汗顿时就出来了,因为我几乎已经将斗里的所有人都说了一遍,但他还不回答,那他是谁?难道是鬼吗? 我有些警惕了,片刻后,大约是我太久没出声,那边又开始刮地板,只是听声音,那个人似乎快要力竭,节奏和声音都越来越小,越来越不协调,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一样,一时间我也有些急了,只能先撇下身份的问题,换了一个路子,又道:“你现在是想从里面出来?” 对面刮了一下,表示yes 我道:“现在不行。你应该知道,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对付这块封石,我必须要时间来想办法,你能等吗?”对面没有出声,显然,他可能不能撑太久了。 我有些头大,又道:“除了破坏封石,我现在哪些方面可以帮到你?食物?水?”当我说到水字时,里面猛的刮了一下,就如同突然发狂的猛兽。 第四十八章 (下) 我明白过来,连忙从随身的打捞袋里摸出水袋,想了想,我自己还是先灌了一口,将自己灌饱后,我将水袋从圆弧的缝隙中塞了进去,紧接着,对面便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我又问了两个问题,根本就没人再回答我,甚至连那种刮地板的声音都没有了。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给耍了,难道对面真是路人甲的人?又或者是德国人? 但就在我怀疑时,从封门石后面,突然传出了人的声音。 那种声音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嗓子嘶哑的仿佛一支四面漏风的笛子,如同含了一把沙子在说话一样,声音十分低弱刺耳,我甚至分别不出他在说什么。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里面的人应该是因为干渴而失去了发声功能,看来我如果再来晚一点,恐怕里面的人离死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猛的,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照这样的情形看,里面的人显然被困了很久,这么一想,似乎唯一的可能就是二叔的人,但我之前问他是不是二叔的伙计,他怎么不回答? 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但那种嘶哑的如同破锣的声调,我实在是听不出来。 他在说啥? 听发音,好像是过节,这***命都要没了,还过个狗屁节。 我忍不住道:“你先别急,再喝点水润一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但声音依旧没有停,对面的人依旧在重复一个发言,听的我几乎要不耐烦时,我突然听明白了,随后,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双腿一软,整个人几乎跪下来。 他说的不是什么过节……他在叫小邪。 靠,这是我二叔偶尔温情泛滥时对我的称呼啊。 但……二叔不是依旧死了吗?那这里面的人是谁?难道真是胖子所怀疑的那样,之前那个二叔,是我物质化出来的? 之前,我也曾经怀疑过那个二叔是不是我物质化出来的,毕竟二叔的死对我打击太大,任何一点能推翻他死亡的证据,我都想去证明。| 但当时的情况却不一样,先是闷油瓶去探路,直到他发现对面有人后,闷油瓶才回来叫我们,也就是说,在我还没有想到二叔时,那个二叔就已经存在了,他不可能是闷油瓶物质化出来的,第一,闷油瓶没必要,也不可能想到二叔,第二,闷油瓶是个**很少的人,如果他真的物质化,我怀疑他最大的可能,是物质化出一张舒适的床,然后躺上去睡觉。 所以,当我看到二叔骨瘦如柴的那一刻,虽然我很希望他是被物质化出来的,但潜意识的理智告诉我,那是个真货,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里面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叫我? 其实,这个称呼是小时候经常叫得,但长大后,一般就很少叫了,只偶尔家人聚会,长辈们怀念之际会对我这个快满三十的的老男人叫一声小邪,我实在难以相信,这个称呼会在这种情况下被人叫出来。 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我脑海里转了很多念头,但戌时,我声音几乎有些发抖,道:“第一个问题重来,如果是,你就刮一下,你是……你是我二叔吗?” “咔……”对面响起了熟悉的摩擦声,紧接着,对面的人也没有再唤我的名字了。 我整个人的神经几乎都跟着紧绷起来了。 我不信。 我亲手火化的二叔,而且,当时虽然有物质化存在,但在我还没有想到过二叔时,闷油瓶就已经发现他了,那么也就是说,那个二叔不可能是我物质化出来的,现在封门石后面的人是怎么回事? 他在冒充? 可如果是冒充的,他怎么会这么叫我? 这件事很可疑,但他既然自称是二叔,我就不能坐视不理,如果他是个真货,或者被我火化的那个真的是物质化出来的,那我如果现在坐视不理,岂不是相当于害死了后面的人? 想了想,我必须得救人,但这块封石怎么解决?这是一次性的机关,封石落下之后,就跟所有机关切断了联系,也就是说,从机关上,我是想不出任何办法的,思来想去,唯一可以入手的地方,似乎只有一点,那就是得先弄清楚,里面那个‘二叔’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他是被困在里面,还是说被挡在外面? 当我怀着这个问题再次观察这个机关道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之前被我忽略的问题。 这块封石是怎么运到这里来的?在古代的陵墓中,我们如果想用封石封住一条墓道,那么就要是先在这条墓道的上方,再挖一条墓道。 这条墓道可以很简陋,甚至可以什么都没有,事实上,它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放推动封石的机关。 封石一开始被放在上层,并且在下层需要放封石的位置,开凿一条与封石体积一样的直上直下的通道,这就使得整个墓室形成了一个横放得u字形,而封石落下时,就会从上方的墓道,通过打直的井口落下来,从而同时封锁两条墓道,但这样一来我们可以预见,在封石的顶部,必然会有一个洞口,这个洞口虽然被封石堵住,但由于其圆形的构造,洞口与封石间,必然会留下一些缝隙,就如同我刚才递水的那个缝隙,但这里却没有。 这说明,这块封石,并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甚至,上面根本就没有墓道。 那么这块石头,是怎么被运到这里的? 而且最奇特的是,在这块石头前方不远处,就是密布的机括,如果这块圆形的封石,往前多滚那么一圈,就有很大几率冲进机关道里,但偏偏,这块封石没有逾越,它就在最尴尬的位置停住了。 导致它停住的原因,是顶部的石壁凸出了一块,刚好将封石卡住,一切都算计的刚刚好,这样子看来,这块石头反而不像封门石,而像某种机关石。 在墓道里,也常常有跟封门石结构相当的机关石,盗墓贼一进入墓道,机关石就会启动,后门关闭,前面滚过来一个巨石,将盗墓贼活活压成肉渣,这并不是罕见的事。 我越看越觉得这石头不像封石,倒像是机关石。 只不过这机关石停留的位置很怪,它应该是从前面滚到这个地方,然后被卡住了,如果是这样,那么里面的人早该被压扁了,但偏偏,里面居然还有人,而且这个人居然自称是我二叔? 我忍不住怀疑,机关石后面的,究竟是人是鬼。 大概是我太久没说话,后面的‘二叔’又刮了一下,我不确定他的身份,于是说:“别吵,我在想办法。”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凭一个人的力量撼动机关石,唯一能破坏它的方法,只能是炸药。 但这机关道不大,里面又全是机括,在这里用炸药,必须得十二万分小心,我不需要将机关石完全炸碎,只需挨着那个裂缝,炸出一个供人通过的洞口便形,这事儿,非得胖子来办不可。 打定主意,我对里面的‘二叔’说:“救你的办法已经有了,我再给你留些吃的,你顶住,我要去搬救兵。”里面的二叔发出嘶哑的回应声,算是同意了,于是我便打着探照灯往回走。 我们身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炸药,还是再与路人甲等人汇合后,胖子用食物换过来的,当时我在旁边,假装没看到,虽然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很没有操守,但我的操守,早在八百年前就被逼死了。 我往回走,走到那个棺材的地方时,我顺着绳子往下看,同子和灰老鼠还守在那里,胖子和闷油瓶没有回去,于是我又继续往前走,沿着胖子的路线继续向前。 这边的情况跟我那边差不多,但我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后,在那些机关上,就陆陆续续看到了一些血迹,并且与之对应的,还有十多具被凿穿的棺材,只不过,这些棺材只凿了上一层,没有被捅穿,里面的尸骨都被破坏了,陪葬品翻的很凌乱,估计都是德国美女干的,看来,她果然也是来找那块‘尼日婆显牌’的。 第四十九章 (上) 如果尼日婆显牌真的混在这些棺材中,那么通过机关道,一个个将棺材打开,无疑是最好的办法。!__>我有些心惊,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德国美女策划好的一样。 但是,如果是这样,她是怎么了解到墓室里的情况的? 这个地方,路人甲不知道,甚至连闷油瓶都忘得一干二净。这个一直被我忽略的女人,她究竟从哪里得来了这里的消息?难道这世界上,除了闷油瓶,还有其它人了解这里? 我突然想起了那五具尸体,还有那消失的第六个人,难道是那个人干的? 可如果是这样,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那个人也早该死亡了?难道他离开这个斗后,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的后人了?那么这个人是谁? 我第一次这么憎恨自己的不小心,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德国美女当对手,原因很简单,在雅布达我接触过她,她虽然也有几分聪明,但并没有达到张博士那种程度,因此在海上遇到她时,她会让我们加入,完全都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唯一意料之外的,是德国美女的失踪,我以为她是遇险,或者无意间触发了什么机关所以才失踪,但现在想来,她根本就是掌握了这个斗里的地图! 我们所有人都被她耍了。 从一开始,下这个斗的所有人里面,每个人都没有胜算,但只有她……或者说,只有德国势力,只有他们是有胜算的,因为他们掌握了最重要的东西,这个信息,甚至连闷油瓶都不知道。 想来,闷油瓶如今也已经想清楚了事情的关键点,他会怎么做?那个对张家海底墓如此熟悉的人是谁,闷油瓶还有没有映像? 我小心翼翼的沿着机关道一路走下去,几乎每隔一段路就会看到被破坏的棺材,看来在我们所有人都还苦苦挣扎与机关时,德国美女已经先一步到达了这里,一具一具的撬棺材。!__>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德国美女,这个女人,她没有阿宁那么心狠手辣,也没有张博士那么聪明,但她很能忍耐,她的忍耐力简直另我自愧不如,这一点看来,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德国势力,最终愿意将这么重要的人物,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并且是一个除了脸蛋,各方面都不出众的女人。 忍人所不能忍,方为人所不为。 老祖宗的话,我这个中国人没记住,但德国小龙女,却做得极其出色。 越往前走,我越是惊心,因为几乎我后来所见的每一具棺材都是被开过的,里面张家人的尸骨横陈,看起来凄惨无比,按照这种规模的开关程度,我甚至怀疑,尼日婆显牌,是不是已经落到小龙女手里了。 越想我就越觉得可能,为什么所有的棺材都只凿穿了上一层,而靠石壁的那具棺材,小龙女却整个打通了?因为她已经把所有棺材翻遍了,所以准备离开了。 那么尼日婆显牌…… 我头皮都发麻了,这种发麻不是因为突然蹦出粽子,而是想到如果尼日婆显牌落在德国势力手里,如果他们找到了真正的终极,如果他们掌握了比物质化更完美的‘起灵’,那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以一种近乎危险的速度在机关道里面小跑,然而,就在这时,我的眼前又出现了岔道。 去你妈的! 我几乎有种想杀人的冲动,这种时候出现岔道,简直就是要命,难道我还要一条条去试吗?现在牌子都快被外国人拿走了,我哪里还有那个美国时间去一条条探路? 这里的棺材横陈密布,为了架起这些棺材,机关道分出无数岔道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问题是,现在我无法确定,闷油瓶他们是追上了哪一条。 而且,这些机关道就如同棋牌一样,虽然纵横交错,却是条条想通的,德国美女如果从a进去,那么很有可能绕一圈又从b出来,如果我就这么盲目的闯进去,最后迷失在里面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片刻后,我冷静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开始检查岔道口的环境,胖子虽然平时没正形,但在正事上绝对靠的住,如果遇见这种情况,胖子肯定会留下记号。 我找了一圈,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在一个洞口处看到了一滩水渍,而且还散发这尿骚味,不必问,肯定是那死胖子懒得做记号,刚好尿急,直接撒了泡尿。 去他大爷,长了猪八戒的身材,装什么孙悟空! 我没多做停留,一头扎了进去,走了没多久,便看见了胖子。 他正在一条机关道里,打着探照灯往上看,我叫了声:“胖子。” 他回过头,脸色很是郁闷,冲我招手,道:“完了,咱们这次成鳖了。” 我走上前去,顺着胖子的探照灯往上看,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胖子的头顶,有一个正方形,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机关井道,只不过这个井道此时是封闭的,上面被一块平石板盖住了,将我们隔绝在里面,胖子所说的,估计是瓮中之鳖。 我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胖子说没追上,但他跑到这里时,上面这个井道是没有封闭的,而且看到一个人影闪了过去,像是小哥,但没等胖子跟上去,上面这块大石板就盖上来。 闷油瓶肯定不会放机关拦我们,我估计是德国美女快被追上时,想放机关拦住闷油瓶,但闷油瓶身手太好,德国美女失算了。 胖子说自己试了好几种办法都没能把上面的石板弄开,正考虑要不要用最后的炸药炸石板。 我拦住他,示意他先别动手,随后拿出铁凿敲击上方的石板,传出来的声音,就如同在敲击山壁一样。 我心一沉,道:“不行,这恐怕不止石块石板,应该石块大石头,咱们剩下那点炸药,绝对炸不穿。” “炸不穿也得试试,小哥家祖传那牌子,没准已经被德国妹子搞到手了,她要是交给德国友人,那可不成,万一他们物质化一堆原子弹,世界的和平可就毁在我们手上了。”胖子义正言辞道。 我看了看他的打捞袋,原本还是扁的,现在胀鼓鼓,跟怀了孕的女人肚子一样,不禁十分怀疑胖子的话,他究竟是在担心尼日婆显牌,还是在担心明器? 我先将自己的发现跟胖子说,两人一合计,胖子也道:“不管是真是假,机关石那边咱们都得去看看,万一真是你二叔,那不得后悔一辈子。” 我点了点头,也道:“德国美女之所以要凿穿棺材,估计是想从下面离开,换句话说,这块石头上面的地方,要么没出口,要么是出口很危险,他们不会直接离开,况且咱们都还被困在这下头,小哥也不会扔下我们不管,我估计,他只要解决了小龙女,肯定会想办法打开这块石头跟我们会师。” 胖子不住点头,说:“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哥拿德国妹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只是德国妹子好像很了解这座斗,没准手里有什么内部信息,万一她要是阴小哥,嘶……那可有点悬……” 胖子的话说到点子上,德国美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闷油瓶的对手,但怕就怕在她有这个斗的信息,万一她故意去踩某些机关,又或者故意惹出一两具血尸,那该怎么办? 我们两人又在石头上耽搁了半晌,最后还是一致决定,先去机关石那边看看,如果到时候闷油瓶没下来,咱们解决了机关石的问题,在整合队伍,来这里想办法,人多力量大,总不至于几个大老爷们,被一块石头困住。 第四十九章 (下) 我们商议好,便原路返回,一路上没有出现什么波折,很快便到了机关石那边,我朝里面喊:“二叔?” 连喊了好多声,里面才传出一个比较嘶哑的声音,仅仅是嗯了一声,似乎就要断气了__) 我又道:“同伴我带来了,现在我在细缝下面炸一个口,你自己小心,别被误伤了。”说完,我和胖子没动,等了十多分钟,算是给对面的人做准备,虽然不知道里面的人还爬不爬的动,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反正我们也不差这十分钟。 十多分钟后,胖子开始放炸药,炸药不多,胖子一共分成了两次,两次炸响过后,机关石下面,露出了一个一人大的洞口,紧接着,我将枪上了膛,胖子惊讶的看着我,我压低声音道:“是不是真货还不知道。”一边说,我们将探照灯从洞口处打进去,俯趴下身顺着光线往里瞧,里面似乎是个墓室,看不出有多大,墓室里横陈着三个人影,由于距离关系,也看不清面容,但从姿势来看,应该是人不是粽子,比较粽子一般都是直挺挺的,很少有缩成一团的粽子。 我当先打着探照灯爬进去,胖子紧随其后,等我们进入墓室后,光线也开阔起来,眼前所见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这三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还睁着眼睛,那个人消瘦虚弱,躺在地上几乎如同咽气,面容跟我二叔一模一样。尽管有些防备,但真见到二叔那张熟悉的脸用这样一种虚弱的姿态看着我时,我鼻子都酸了,立刻上去将人小心扶坐起来。 二叔非常廋,就如同医院里得了食道癌的病人,瘦的如同皮包骨,我整个人几乎在颤抖,因为他的情况太糟糕了,随时都会有闭眼的可能性,尽管无法确定他是真货还是假货,但仅仅是这张脸,都足以让我神经颤抖了。 我和胖子立刻掏出打捞袋里为数不多的急救品,快速检查了一下二叔的伤势,他身上有几处伤口,像是匕首一类划出来的,但伤口都已经自动结痂,小的擦伤很多,但都自己治愈了,没有上药的必要,最要紧的是虚脱。| 旁边有好几只装备袋,都已经空了。 这幅模样,应该是活生生拖出来的。 我们立刻给二叔灌了一些葡萄糖,由于他太虚弱,一时也不能给他吃太多东西,只能每样都喂一点,但分量控制的很少。 期间,二叔根本无法说话,只偶尔张嘴,吐出一两个音节,双眼直勾勾盯着我,也是在叫我的名字。 这间墓室是少见的长方形,等到给二叔喂完东西,我才想起墓室里还有另外两个人,我连忙去看他们,但一看之下不由觉得恶心,因为他们已经开始腐烂了,地面上可以看到干固的粪便,还有尿液蒸发后留下的痕迹,墓室里充斥着恶臭,让人一秒都不想待下去。 胖子见此情况,道:“吴二爷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我忍着恶臭,示意胖子先将人运出去,接着开始打量这间墓室。这是全封闭的,到处都可以看到有凿过的痕迹,看来二叔他们被困在这里后,做了不少的努力。 我也试着弄了几下,希望能开出什么通道,但最终一无所获,最后我背着二叔,和胖子回到了那具棺材旁,顺着绳子下到了山崖的石阶上。 二叔睡着了,但还有气息,没有死。 同子两人见此,又是惊讶又是伤心,同子更是掉泪,将二叔放到平坦的地方照顾,每隔一段时间,便给人喂补补给。现下,我们手里一是没有潜水装备,二来对这个斗的情况也不了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唯今之计,也只有等二叔好转,或者等闷油瓶回来再从长计议。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记得肚子难以忍耐的饿了两次,每次都是饿到绞痛时才敢进食,虽然我们在食物上的装备比较充裕,但谁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困多久,能释省吧。 当我第三次感觉到肚子很饿时,二叔终于醒了过来,他的脸色没什么改变,但精神明显有好转,由于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有给他喂最好的补给,二叔此刻已经勉强能开口,声音也能听的出来。 他眼珠子缓缓在所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才断断续续道:“有……有什么打算?”他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我几乎认定他是个真货了。 只有真正的二叔,才能在一眼之内看清楚我们现在所处的情况,他没有问诸如:你怎么下斗了,也没有问这是哪里之类的废话,在醒来的第一眼,先打量所处的环境,紧接着便做出判断,问我们有什么打算。 这么精明而冷静的人,怎么可能不是我二叔? 但物质化的力量我见过,老痒当初不照样将我骗得团团转? 我先像二叔大致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让他先安心休息,一切等闷油瓶回来再说。 二叔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嘶哑道:“等?等他回来就有装备吗?” 我没吭声,等闷油瓶回来,确实不可能就从天上掉下装备来,但我们可以物质化,就像之前那座桥一样,生命攸关,也不能去管什么后遗症了,有了闷油瓶,我们才有找到出路的可能。 我将自己的想法解释给二叔听,关于装备的事情,他没有再说什么,片刻后,他见我一直在看他,便道:“看什么?”虽然虚弱,但那种气势仍在,让我不禁发虚。 胖子没我这么怂,他直接道:“我说吴二爷,这次为了救你,你侄子可把胖爷我这身老油都刮光了,别的咱不说,但我们还发现了一具和您一模一样的尸体,这事儿……您总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连我也看向二叔,潜意识里不住祈祷,这是个真的,这一定是真的。 但很久,二叔都没有开口,我等的越久,心就越凉,最后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冒,终于,二叔开口,他盯着我的眼睛,缓慢而沉稳的说道:“不知道,当时已经只剩下我自己,需要人趟机关,我想,如果有一个兄弟该多好,然后,就多出了一个人……他很震惊的看着我,问我是谁……这种复制的力量,真是可怕。” 二叔说的很含糊,但我却从中听出了惊心的意味,于是我问:“那么,究竟谁是被复制出来的?” 二叔缓了缓,道:“小邪……这个不重要。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么我希望,还有一个人能留下来陪你。”二叔这句话说的很隐晦,但我整个人却如遭雷击。 复制是一种很奇怪的力量,被复制出来的人,思想和意识,和原来的人是一模一样的,这个二叔实际上已经告诉了我真相……他是假的。 真的已经死了。 但如果真的还活着,他会希望假的以他的身份活下去,继续做未完成的事。 这个假货的心意,事实上就是二叔的心意。 我苦笑一声,没能忍住,捂着脸半天没吭声,手心里一片湿热。 许久之后,我才平静下来,看着地上虚弱的人,道:“你是我二叔,从现在起,唯一的一个,但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他是怎么死的。”我想,我不得不去接受一个物质化出来的人,他们的思想、心意,都是一模一样。如果有一天我再见到老痒,或许,应该跟他再喝一次酒。 这种复制就像一个电脑的系统漏洞,它并不完美,我突然很想知道,真正的物质化,真正的起灵,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二叔和我的最后一段对话十分隐晦,我不知道同子和灰老鼠有没有听明白,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心思去管了。 第五十章 (上) 我说完,二叔沉默了,许久,他才虚弱道:“饿死的。|” 饿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抽了一下,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打捞袋,我压抑着自己几乎有些发抖的声音,强自镇定,道:“然后呢?为什么你没有饿死?” 他乒的合上眼,戌时,才缓慢的讲起了经过。 前面的事情他没有多提,甚至也提起关于那次交易的事情,唯一交代的,只有二叔的死。 当时的二叔已经是处于一种手下死光,自己也几乎要饿死的地步,在那种情况下,他物质化了另一个自己,潜意识中,他希望自己是精力旺盛的,所以被物质化出来的二叔,是全盛时期的他。 但真正的二叔,却还是饿死了,物质化的能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操控,甚至当时的二叔,是无法完全理解这种能力的,所以不论是物质化出食物还是水源,对他来说都不太可能。而我之所以能一次次的成功,恐怕要感谢老痒的调教,在那颗青铜树上,跟他的谈话,让我对物质化的了解,实在比大部分人要更了解,所以我知道该怎么去调动潜意识,当我无法主宰自己的意识时,便去欺骗别人,比如对灰老鼠说:你后面有一支水袋。 灰老鼠信任我,他去拿水袋的那一刻,潜意识里他的身后就放了一袋水,所以事实上,水是灰老鼠物质化出来的。但这种简单的办法,却不是人人都会,如果没有秦岭那一番遭遇,恐怕我们也会被渴死。 真正的二叔死后,剩下的那个思想和意识完全和二叔一样的西贝货,自然要继续下去。 复制人的思想和主体是完全一样的,换句话来说,这个西贝货在自己的定位里,他就是真正的吴二白。他有吴二白的所有情感和记忆,自然,也和真正的二叔一样,目标是一模一样的。 有了真二叔的死,这个二叔并没有急着再走下去,他开始思考物质化的力量,二叔是个聪明人,所以即便没有老痒的教育,他也很快摸清了这里面的门路,所以为了过那个古镜阵,他必须也要找到同伴去试机关,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同时物质化了三个人。 那三个人,分别是墓室里死的那两个伙计,还有另一个‘李招四’,不过那个李招四在探机关的时候,同样中了招,被那些变异大海魁给吃的一干二净。 剩下的三人继续走,接下来的遭遇和我们差不多,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让二叔也中招的事件。!__>他遇到了老雷。 从时间上看,老雷比我早出发半个月,也就是说,那时候二叔遇到老雷,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当时二叔几乎没有怀疑,老雷说他找到了一条通道,可以出去,想当然的,二叔没有怀疑,三个物质化出来的人跟着老雷开始进入那条所谓的密道。 但事实上,那个老雷当然是假货,别忘了,这座斗里,还有镇水尸。 根据二叔的估计,老雷在当时确实已经下了斗,并且遭遇过镇水尸,否则镇水尸是不可能变成老雷的模样的,根据二叔的说法,镇水尸是一种巫术下的产物,就跟‘禁婆’最初的由来一样,是一种通过巫术弄出来的守护墓室的东西。 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接踵而来的便是机关以及镇水尸的攻击。当时二叔他们已经物质化了一些食物和水,但当被镇水尸引入那密道里面后,那种物质化的能力就消失了。 最终,二叔他们干掉了镇水尸,但同时,在机关的作用下,他们也被困在了墓室里,机关石发动后,封锁了所有的退路。 一开始,三人想了很多办法出去,甚至想物质化炸药,但那时候,那种物质化的能力已经消失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是一场残酷的人性电影,没有出现任何奇迹,也没有发生任何变故。先是食物吃完了,三人忍饥挨饿了不知多久,其中一个物质化的伙计有了吃人的想法。 事实上,那两个伙计,不是由本人物质化出来的,而是由二叔物质化出来的,因此二叔物质化出来的人,仅仅是他想象中的人,比如,他觉得李招四应该是这种人,那么他潜意识里物质化出的李招四,也就会是他所想的那种人。 显然,二叔物质化出的这两个人根本没有原版人物的忠心,又或者是物质化本来就是一种邪恶的力量,所以这两个人出现了很重的邪性。 先是其中一个想吃人,处于‘忠诚’,他们两个先是互相残杀,最终死亡了一个,当第二个人准备吃肉的时候,二叔趁他不注意,将他给掐死了。 二叔缓缓道:“我们都不是人,所以是干不出人事的。我不下手,这些东西,迟早会对我下手。在快要死的时候,我曾经在想,我究竟算是什么……我将自己物质化出来,这有什么意义……吴二白还是死了。”他的声音饱含了乒,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 事情到此为止,我询问二叔下斗的目的,他很大方的承认,是为了尼日婆显牌,我又问:“是替谁办事?”二叔没吭声,但我几乎可以猜到那个结果了。 “如果这件事情没办成,会怎么样?”许久之后,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二叔最后一句。 “会比死更严重。”二叔睁开眼,道:“我们的力量看起来很大,但在它的面前,是不堪一击的。它是这个社会的法则……小邪,二叔尽力了,我不想你搀和进来,但事情到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那个东西,一定要得到,我死不怕,但还有吴家、还有整个老九门,还有所有依附老九门的家庭,不能毁在这里,这笔血债,咱们背不起。” 我苦笑:“二叔,你是让我去拿东西?”让我去跟闷油瓶抢东西? 哈……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于是看向一旁的胖子,胖子严肃的瞪着我,他一字一顿道:“天真,这事儿你别问我。咱们三个生死与共这么多年,胖爷相信,小哥愿意为了救我们豁出命。但这件事,是所有张家人的使命,我敢肯定,小哥绝对不会让步,如果你去抢……小哥会很难做。” 我冷静下来,我太了解闷油瓶了,如胖子所说,他肯为我这个兄弟豁出性命。但有时候,还有性命更珍贵的东西,张家人所守护的东西。 我几乎已经可以料到,如果我继承二叔的意志,那么我将会与闷油瓶成为敌对的场面,与德国小龙女,与路人甲的立场一模一样。 到那时候,在兄弟情义面前,在使命面前,闷油瓶的选择,呼之欲出。 ……因为,这么多年,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常人无法理解,他可以用十年的青春去守门,他可以远离世界,孤独的行遍大江南北。 我很了解他,闷油瓶的使命,是不容侵犯的。 胖子顿了顿,又道:“天真,这是很难决定的事,但胖爷还是要说,别当反派,小哥不会手软。” ***!我已经不想骂娘了,因为我觉得很无力,我不想当反派,可这种两难的境地,究竟谁能支个招儿。 事到如今,我总算明白了小花的处境,一开始,他想将解家带出这个大漩涡,所以他甚至放弃了解家的产业,开始往国外发展,结果还是因为昆仑山的事情被折腾回来了。 后来,他又与二叔达成协议,我一直以为,他是以解家的利益在做事,但事实上我想错了,这件事所牵扯的,永远不只是一家的利益,而是整个老九门的生死存亡。 死九家人,或许算不上大事,但下面的盘口,所有依附老九门的人,上至马盘当家,下至打工的伙计,甚至还有亲连亲带入行的,这牵扯下去,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我没吭声,二叔也没吭声,许久之后,我还是问道:“二叔,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二叔没回答,但我知道,如果有其它办法,二叔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原来,这就是两个月期限的原因。 先不说闷油瓶绝对不会拱手将尼日婆显牌让给我,即便他真的让了,将东西交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它一旦得到了终极,我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连物质化都已经这样可怕,比物质化还要完美的力量,究竟会有怎样的用途…… 如果一个‘起灵’创造出一个闷油瓶,那么当它掌握了那种力量时,那么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人人都长生不老?人人都间接性失忆?人人都拥有强大的力量? 然后干什么?组建军队?称霸世界? 又或者,它不公开这种力量,只是唯几个人独享,那么,它就可以一直掌握这个社会的法则。 有时候,比长生更有诱惑力的,是永远享受权利,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即便闷油瓶肯拱手相让,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那个勇气,将东西交出去。恐怕,这就是闷油瓶当年为什么要跟老九门合作的原因了。 在张家人势微力弱的当时,先是依靠老九门去守护那个秘密,紧接着,老九门背叛了,它和德国势力齐齐伸出魔爪,闷油瓶在知道阻止无望后,恐怕只能将所有线索毁去。 如今的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点,在背叛与灭亡之间做选择。当初,老九门背叛了张家,所以连霍老太都要下跪,我呢?也要背叛吗?也要屈服吗? 第五十章 (下) 我不甘心……但我还能怎么做? 这一场谈话,并没有太多言语,但却如同沉甸甸的石头,直接将我的心压到了底。!__> 但我早已经明白,想再多,内心再不愿意,该承担的始终要去承担,最后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胖子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小哥。” 胖子道:“啥?胖爷刚才耳背,你们说了什么,我可没听清,唉……你们听见了吗?”他问同子和灰老鼠,两人立刻猛摇头,同子道:“没有,我在打瞌睡,二爷该喝水了。”说着,兑了点葡萄糖,慢慢开始给二叔喂。 二叔现在状态不行,恐怕轻易不能折腾,闷油瓶那边也没有消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在等一段时间,一来我和胖子没有休息,二来也让二叔多恢复一些体力。 安排好之后,我们轮了班,一人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火龙似乎快要燃尽了,闷油瓶依旧没动静,世道如今,看来只能炸石板了。我顿了顿,对同子说道:“把你身后的炸药给我。” 同子愣了愣,道:“爷,已经没有炸药了,您这招不好使。”同样的招数用多了就会失效,同子和灰老鼠都已经明白了物质化的原理,他们的潜意识自然不会再上当。 这可苦了我们,我和胖子相视对望,寻思着,该上哪儿弄炸药? 胖子提议,要不再用一下小哥的水面法?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为了防止胖子在物质化一架飞夺泸定桥出来,我自觉承担了这个任务。在一次躺下睡觉,给自己做催眠,但是这一次失败了,这种欺骗大脑的招数,完全示人当时的状态而定,根本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 胖子道:“得,你也别纠结什么尼日婆显牌了,咱们能不能出去还是一回事。” 我心知胖子说的是实话,这地方太大,我们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当初二叔他们进来后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所以后来才上了镇水尸的当,如果倒斗一哥闷油瓶也失踪了,要想找出路,对于我们来说,更是困难__) 胖子倒斗时间较长,对于墓室的具体结构到底还是比我清楚,他分析道:“咱们先不管尼日婆显牌,就算要兄弟反目,那也是出去之后的事儿。想一想,这地方再怎么离奇,那也是人建出来的,他们建成墓室之后,必定要退出去,是不是就会有一条通道?” 我点了点头,道:“肯定有,一般都会有一次性机关,石门或者封门石将那条通道给堵住。” 胖子道:“这就对了,之前困吴二爷那间墓室,应该也是通道的一部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说,这条路已经断了。” 我点头,示意胖子接着说下去,道:“剩下的一条,就是德国妹子那一条,她是从那里下来的,那么那条通道就肯定能通往外界,只不过,可能路程会比较艰辛而已。但咱们总算还有希望不是?而且小哥也在那条道里,咱们只要一会师,胜算就会大很多。” 我道:“这是自然,不过胖子,咱们现在首要的危机,是找炸药炸开那块石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胖子一瞪眼,道:“革命队伍就要有铁一般的毅力,既然咱们不能在炸药上下手,就要转换思想,从别的地方下手。” 别的地方?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胖子便道:“你觉得姓齐的进不来,会就这么放弃吗?” 我道:“肯定不会。” “对,他还不知道东西落在了德国妹子手里,所以姓齐的肯定会想办法进来,你别忘了,他们虽然缺食物,但有的是炸药。” “你是说……”我顿时明白了胖子的意思。路人甲的性格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他既然不能从刀山那里入手,那么肯定会绕路,找一个薄弱点,他们手头上火力装备精良,以我对路人甲的了解,他就是炸,也得把入口给炸开! 而我们进来这里,最起码已经有24小时以上,以路人甲的速度,他应该要不来多久,就回打进这个墓室里。 胖子点了点头,接着我的话道:“不错,所以咱们只需要找到这个斗里最薄弱的环节,等着接应姓齐的就行了,不过……到时候能不能成事,还得看你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放心,只要能炸出一条路,他就是骑在我头上拉屎放屁,我也不眨一下眼。” “好样的,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揣测道:“墓室里最薄弱的地方,不外乎就是那最后一条通道,你好好想想,好几次下斗,不都是那条最后的通道给咱们开了生命之路吗?” 我深表赞同,不管再天衣无缝的斗,都有一些无法避免的因素,比如工匠最后的退出。 即便有些帝王墓,常常有坑杀工匠的行为,但也仅仅是坑杀普通工匠而已,还有一些身份高的监工,是不可能被坑杀的,他们肯定会留下一条退出的道路。 而这条通道,大多数斗里都有,不过由于这个通道对于陵墓的整体布局不重要,因此一般都修建的很粗糙,大多数时候,等盗墓贼挖开墓时,会发现这条通道已经坍塌,成了实心的死路。 但在这座斗里应该不可能,因为它全部是礁石制造的,坍塌不太可能,路人甲何其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我和胖子商议完毕,便决定去二叔之前那间墓室里等人,如果不出所料,路人甲一行人,最后必定会从那里出来。 我们一行人回到那间墓室,便就此坐等,期间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那块大石头下面看一眼,看看闷油瓶究竟有没有回来,但天不遂人愿,那块石头一直堵住我们的生命通道,纹丝不动。 大约等了四个多小时左右,安静的墓室里突然出现了动静,同子立刻就起身,喜道:“爷,是这后面。”他指了指墓墙,我立刻拿凿子敲了一下,墓墙很厚,于是我立刻道:“远离这个地方,后面的人要动粗了。” 果不其然,我们远离那片墓墙没多久,便听轰的一声巨响,墓墙碎石崩裂,露出了一个一米左右的洞口,紧接着,一个人影快速从里面爬了出来。 我数了数,一共三个,比之前少了一个。 这三个人,分别是路人甲、黑瞎子,还有一个肤色古洞的黑衣大汉,当然,现在他的黑衣已经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我回忆了一下,之前他们是四个人,失踪的那一个手下我有印象,比这个黑衣大汉要瘦弱一些,现在看来,估计已经超生了。 在斗里,弱者是无法生存下来的。 我就是一个弱者,但我唯一强大的地方,是我有足够多的人,我想,这应该就是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路人甲三人估计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黑瞎子精神好了许多,惊讶的嘶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冲我招手,道:“小三爷,好久不见。” 胖子捅了捅我的腰,道:“心肝儿,咱们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了。”我恨不得在胖子的心肝儿上踹几脚,去***心肝儿,我接下来就要开始忍辱负重了,居然在这种关头还不忘洗刷我。 顿了顿,我走上前,笑道:“是,好久不见。” 黑瞎子彻底惊讶了,道:“哎呀呀,小三爷心情很不错嘛,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说出来,不如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当然有好事。”我顿了顿,缓声道:“尼日婆显牌……” 黑瞎子的笑容顿时就凝住了,他侧脸看了看路人甲,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片刻后,路人甲捏了捏手,关节处响起了霹雳巴拉的声音,他下半张脸依旧是冷漠的,但随后却淡淡的说了一句:“想谈什么,说吧,别在我面前卖关子,你该知道我的手段。” 知道,知道,你***尾巴一翘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当然这句话我只敢在心里说,于是陪了个笑容,一伸手,道:“齐爷,站着说话多雷,这边请,咱们坐下说。”狗腿,真他妈狗腿。我唾弃了自己一阵,脸上挂着献媚的笑容,把一行人请到了角落处,期间我瞄了一下他们的装备包,心头不由激动的跳了一下,胀鼓鼓的,很好! 第五十一章 (上) 我们一行人在角落处坐下,其间,路人甲的目光落在了二叔身上,我敏锐的感觉到,这两人似乎认识,因为他们‘含情脉脉’的对视了很久。| 片刻后,二叔率先移开目光,神色间似乎极为乒,他的神情,让我想起了当年最后一次见三叔,那是在西王母国的地道里,在交代出真实身份的那一刻,三叔,或者是解连环,也露出过这种乒的神情。 我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路人甲当初曾替它做过事,后来再雅布达,他又曾经隐晦的提起二叔的事,似乎二叔跟他做过某种交易。那么,二叔这次会下这个海斗,难道跟路人甲也有关? 我实在很看不透这个人,他究竟是属于哪一边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像一根墙头草,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他似乎有自己特殊的目标,只是暂时依附于某种势力,一旦有需求时,又可以随时背叛。 大约是察觉到我打量的目光,路人甲也端正脸,没有再去看二叔,带着w镜的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他淡淡道:“既然吴二爷在这里,我也不用多跟你废话了,斗里的东西我要定了。” 去你大爷的。 我心里暗骂,面上笑道:“别,这话您别跟我说。现在我们也是瓮中之鳖,东西到了谁手里还不知道呢。”路人甲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继续说。 我早就习惯他高傲的态度,也没放在心上,便挑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将我们的情况大致讲了一番,紧接着一摊手,道:“就是这么回事儿,现在东西估计被德国人拿去了,咱们两拨人就是打破头也争不出什么。话有说话来……某些人当初可是信誓旦旦,说要解决她,怎么现在……” 我话说了一半,朝路人甲挑衅,他显然被问到了忌讳处,唯一露出的下半张脸,嘴角顿时冷了下来,冷冷道:“关你屁事。” 我呛了一下,忍下想揍人的冲动,道:“现在出路只有一条,我们都被困住。!__>” 路人甲舒展身体,靠着墙壁。我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我们都想得到尼日婆显牌,但得到它的基本条件,就是要先从这里出去。 我看路人甲的动作,以为他已经想好了,谁知半晌,他冷冷抛出一句:“关我屁事。” 靠,当然关你屁事。 胖子脸都黑了,道:“天真同志,别搞这些哑谜了,姓齐的,你小子也是个人物,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缺食物,我们缺装备,正好,你们要想得到那件东西,炸洞口是迟早的事儿。我们不过搭个顺风车,算是各取所需,之后的事情牌子的事情,咱们在慢慢斗。” 胖子的话撩明了,我也没吭声,等着他们的答复。 戌时,路人甲笑了一声,道:“我们确实缺食物,杀了你们,不就有了。” 我心里惊了一下,路人甲虽然为人狠辣,但到很少对我下杀手,我总觉得,他跟吴家之间,或许有什么忌讳的东西,否则,绝不会三番两次,即想杀了,又不要命的来救我。 但这一次,事关尼日婆显牌,我实在对路人甲的人品没有信心。 同子和灰老鼠一直提着枪,气氛可以说是随时可以开战,而路人甲那边,黑瞎子现在也只能嘴上硬,事实上,他的情况,也只比二叔好一些,剩下要对付的,只有路人甲和那个大汉。 那大汉显然没有路人甲那么变态的体力,已经是嘴唇发干,注意力不集中了,这人在之前或许算一号人物,但在辐射以及至少三十个小时水米未尽的情况下,铁人也要退化成塑料制品了。 因此,路人甲那边火力虽然重,但论起人来,我们也算势均力敌,想到这儿,我有了些底气,没理路人甲的威胁,也冷下脸,道:“齐羽,咱们两个嘴皮子已经斗的够多了,说实话,你比我聪明,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要合作就带上人跟我们走,或者……咱们就打一场,今儿个谁死在这墓室里,谁活该。” 最后一个字落地,我们这边的四人齐齐亮出了家伙,当然,为了不撕破脸皮,也仅仅是露了个枪口。面具下,我无法判断路人甲是什么表情,只见他沉默须臾,带着手套的手,朝自己的人打了个手势,黑瞎子见了,微微沉默,紧接着,冲我笑道:“小三爷,继西王母过之后,咱们又联手合作了,不胜荣幸。” 我笑了笑,道:“当然荣幸,在西王母国,你怎么追杀我三叔的,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黑瞎子脸色都没变一下,笑道:“既然咱们现在是携手合作的好伙伴,就不该提这些晦气的事情,等去了,小三爷想怎么报仇就看本事了。” 我们没在吭声,为了表示诚意,先分了少部分食物和水递过去。不得不说,黑瞎子也是一个极其变态的人,和他一起被困的伙计,在那个放射洞里就死了,而黑瞎子唯一吃的食物,也就跟着我们蹭了两顿,就靠着这两顿,他又挨了近三十个小时,现在还能磨嘴皮子,我实在佩服他。 但佩服归佩服,帐还是要算清楚的。 他们那边,那大汉几乎是狼吞虎咽,只有黑瞎子和路人甲嚼的很慢,我在想,这两人是不是双胞胎,没准面具一摘下来,上面都是畸形。 但这当然只是我恶毒的猜想,有时候墨镜所遮住的,并不是容颜上的丑陋,这两个人遮住面容,根据我分析,有三种可能,第一:他们为很多人熟悉,怕被认出来。第二:他们身份很特殊,不能被人记住。第三:或许他们面具下的脸,真的很惊世骇俗。 我个人认为,第二个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在我认识的人当中,真没有谁能有这样的身手,至于第三个可能,我很难想象,他们究竟会有多惊世骇俗,才会连睡觉都带着伪装,难道长了两对眼睛? 戌时,三人补充完食物,带上装备,我们不发一言,由我在前面带路,开始默契的往目标点走去。 现在我们是合作伙伴,但到了上面,我们就是对手。 上面一共有两拨人马,闷油瓶和德国美女,以前我自动将闷油瓶归为自己这已马的,但现在,就因为二叔的一句话,我的立场,就被迫改变了。至于尼日婆显牌的事情,我至今无法做出决定,我只是个普通人,哪怕我经历了很多寻常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有的经历,但这种两难的抉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不知道,就先搁到一边,至少现在,我不想为了一块自己毫无兴趣的牌子,跟自己最过命的兄弟反目。 船头桥头自然直,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我们到了那块大石头下面,没有多余的对话,各归各位,随着几声爆响,在石板的边缘,炸开了一个三角形的缺口,勉强能容一人通过。 缺口炸开时,胖子十分机警,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上。”我们是两批由对手组成的队伍,在这种情况下,上人也是一门技术。 比如让路人甲先上,他这个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谁知道他上去之后,会不会连自己的手下也不管,直接在上面扫枪,将我们全部干掉? 我们不放心路人甲,路人甲同样不会放心我们,但我们的缺点是人多,特别其中有一个人是我二叔,一个是我过命的兄弟,我是人人都知道的性格,感情用事,自然,我做不出全部坑杀的事情。 上去之后,我也没顾得上查看地形,底下的人默契的按照自己该有的顺序一个个上,最后将灰老鼠拉上来时,我才来得及查看周围的环境。 第五十一章 (下) 这里的结构是一间墓室,但上面没有封顶,而是直直延伸出去的,简单的来说,它更像一个四方形的竖井,井的上面黑黝黝的,也不知通向哪里__) 同志指着竖井的其中一面墙,道:“这儿有血迹。”那面墙上还有一条垂下来的绳子。我大概可以猜想德国美女后来遇到的事情,她有这个斗的信息,不知通过那条密道,用什么方法,在众人之前到达了这个斗的深处,紧接着,来到这个竖井的井口,在井口出栓上绳子,接着滑落到这个墓室,打开这个石块机关,紧接着开始开棺行动。 大概来时的路太过于凶险,当她得到尼日婆显牌后,便打穿了另一具棺材,准备从下面寻找出口,接着,便遇到了我们。 我仔细查看了那些血迹,并不多,有点像蹭到的,估计是德国美女后来逃跑时蹭上去的。 除此之外,这间形似墓室的竖井完全是空荡荡的,只在四角处,竖立了四尊黑麒麟。 我以为那麒麟是礁石制作的,但凑近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四尊麒麟,居然是四个整块的玉料雕凿出来的,而且还是罕见的尸玉。 麒麟自古救就是正直的象征,更是被张家人赋予了深厚的寓意,在这么重要的入口处,竖上这样四尊雕像,倒也说得过去。 胖子一脸惋惜,估计是遗憾这东西太大,不能带走。 但紧接着,我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假设小龙女在逃进这个竖井后,顺着绳子往上爬进行逃跑,那么我几乎可以肯定,紧随其后的闷油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立刻逮住她。 小龙女的身手根本无法和闷油瓶相比,当她在通过攀绳子而逃命时,闷油瓶几乎可以直接跳跃起来掐住她的脖子,在这种情况下,小龙女早该被闷油瓶逮住了,这绝对是百分之百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但现在,这个竖井里根本没有人。 难道闷油瓶在那种情况下都没能逮住小龙女?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这种几率,简直比禁婆跳脱衣舞的几率还小。| 除非……除非德国美女当时长了翅膀,直接拍着翅膀往上飞,这样一来,闷油瓶到有可能追不上。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顺着绳子往上爬,而是走了其它通道,导致闷油瓶追不上…… 如果这个通道存在,那会是哪里? 我一边思考,一边将自己的考量告诉胖子,我们默契很高,说完便带着人分头寻找,想看看周围有没有机关,但一圈找下来,甚至我们将四角的麒麟转了个圈,都没能发现一丝机关。 这时,胖子分析道:“你说,小哥该不是看是德国妹子,两人私奔了吧?”我刚想说放他大爷的狗屁,闷油瓶才不喜欢德国娘们呢,但猛的就想起了一件事。 我怎么给忘了,闷油瓶当初,可是搭了德国人的船啊。 他假扮张秃子,但这次任务对于德国势力来说这么重要,上船的每一个人,必然都会有备案,闷油瓶即便扮成张秃子,他是靠什么登上德国人的船的? 德国人凭什么相信他? 我觉得事情很不对头。 一开始,闷油瓶跑出去追小龙女,我想当然的以为,闷油瓶是为了去夺回尼日婆显牌,但现在越想我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件事……怎么种透着一股怪异的感觉? 究竟是哪里怪异,我又想不出来,但可以肯定,闷油瓶之前追出去的原因,肯定和我最初想的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尼日婆显牌的关系。 我吃透了这里面的古怪,立刻放弃寻找根本不存在的机关,道:“顺着绳子,咱们爬。”路人甲那边没我们这么多想法,他们已经爬了一半,打着探照灯上去,已经只能看到那个黑衣大汉的屁股。 我怕路人甲上去之后玩阴的,万一直接把绳子割断了,我们要想爬上去,恐怕要费好大一翻功夫,当即,我将二叔捆在自己的背上,由胖子打头,一行人开始往上爬。 这绳子做工精良,里面夹着铁丝,可以承受很大的重量,我们虽然人多,但这点重量还不在话下。 由于我们紧跟在后头,因此和路人甲他们拉开的距离,一直保持一种平衡,只要一抬探照灯,就能看到黑衣大汉耸动的屁股。 这条竖井十分高,我两只手臂都打颤,也不见到顶,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一抬探照灯时,突然发现离那黑衣大汉的屁股近了一段距离。 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心说难道是路人甲他们停下来了? 他们虽然停,但我们没有停,很快,我们赶上了路人甲,一条一条绳子上一长串蚂蚱掉在一起,然而这时我也看清了,在我们头顶上,竟然有一个铁网。 那是有方形铁柱组成的铁网,铁网上还盖着铁板。 路人甲用手推了一下,似乎没能顶动,紧接着,他朝下伸出手,下面的黑瞎子虽然虚弱,但还是麻利的递上去一根撬子。 我一看这铁板就明白了,估计这铁板外面,应该也是一个密闭系统,这斗里气孔密布,难免有些气孔直通海水,为了不破坏斗里的密布结构,就必须要人为的制作密闭系统,进行排水工程,如果我没有估计错,上面应该是一条水道,而这条水道,很可能连接着外界。 铁板是密封的,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事到如今,我几乎可以肯定,闷油瓶和小龙女根本没有爬上来,最诡异的是这条绳子,究竟是谁悬在这里的? 铁板没有打开过,说明小龙女当初也不是从这里下来的,那么这条突如其来的绳子,还是礁石上的血迹,究竟是谁留下的? 最主要的是,闷油瓶他们呢? 即便他们是通过某些机关离开的,那机关总该有个影儿吧? 我心知不对,于是没有去关注路人甲撬铁板的动作,而是打着探照灯观察周围的井壁,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了一个黄鼠狼大小的洞口。 那应该也是一条气孔,但以人的体型来说,是绝对钻不进去的,但就在那个洞口的边缘,却有一个人为留下的记号,那是闷油瓶的记号,我再清楚不过了,记号有些凌乱,看得出来,当时情况很紧急。 我看着那个狭小的洞口,瞬间就反应过来……***,我怎么忘了,闷油瓶有缩骨功! 但他钻这个洞干嘛? 难道……难道真正的秘密通道,不是我们头上的排水口,还是这个气孔洞?如此说来,小龙女岂不是也会缩骨?否则她是怎么进来的? 我震惊的去戳胖子的屁股,胖子一看那个洞,显然也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半晌才道:“原来……他们还是夫妻档。” 去***夫妻档。 我觉得自己简直要抓狂了,我自喻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看人早已经**不离十,但这个德国女人,真是!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演戏真他妈演到家了! 难怪闷油瓶会那么火急火燎的追出去,看来我小瞧了德国美女,如果她真有缩骨功,那想必手头上的功夫也不是一般的厉害。我再次想了想雅布达的经历,那一次死了那么多人,连张博士都遭难,唯独这个德国女人活下来了,我一直以为是运气,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了。 在那种情况下,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 况且,后来路人甲的追杀,我不信,以路人甲的手段,竟然杀不了一个女人。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女人很厉害! 我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 从认识的那一刻起,我就以为张博士是队伍的领导者,现在看来,这个德国女人,这个katharine才是真正的领导者,她藏的太深了,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第五十二章 (上) 胖子盯着那个洞口琢磨,道:“德国妹子原来还藏着这一手,我看八成是小哥的亲戚。!__>” “小哥什么时候有德国亲戚,少瞎说。”我道。我接着去看路人甲,他撬的比较顺利,当初这个密布用的铁板,应该是在周围浇筑了铁水,因此十分牢固,可以防水防塌,但对于凿子一类则没什么抵抗力。 我和胖子不会缩骨功,自然不可能顺着这个小洞钻进去,以我们的体格,胖子估计搁进去两条腿就得被卡住,现在看来,这条绳子,应该也是从这个小洞口里面探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这块铁板外面,是不是如我们猜测的一样,是一个进气的排水口,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离出口就不远了。 只不过,气孔的出口没有定数,它有可能蜿蜒进入极深的海里,也有可能链接着某一块岛屿,这个不出去看一看,靠猜测是很难确定的。 这时,铁板已经被翘起了一个角,路人甲用手肘往上顶,便不停有碎石块往下掉,这其中所耗费的力气是惊人的,由于路人甲借力,我们的绳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我背着二叔爬了这么长得距离,本来就已经双臂发颤了,此时更隐隐有脱力的危险,我心说路人甲难不成是故意的,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摔死? 这想法刚冒了个头,路人甲就突然从打开的口子窜了出去,片刻后,他在开口处放了块石头撑着,我们才挨个挨个往上爬。 爬出了那个洞口,我发现外面跟我推测的差不多,这是一条经郴水沁的水洞,里面潮乎乎的,石壁上覆满了一种形似苔藓的海藻,大多都已经**,散发出一种难闻的味道。 水洞应该也是顺势而为,进行过扩快,可以看到一些人工雕凿的痕迹,突然,我发现那些苔藓下面似乎有图案,像是壁画一类的,我立刻用匕首将那块地方刮出来。 上面当然不可能有壁画,因为这里是一条排水口,但上面却是一个记号。 胖子一看就愣住了,嘴里嘶了一声,道:“我真想知道,这天下的斗,还有哪一个是小哥没去过的。!__>”上面是刻出来的一串如同英文的记号,这是闷油瓶独家专用,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看记号的模糊程度,显然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个记号刻下来后,由于海水涨潮原因,应该已经被淹没很多次,因此显得有些模糊。 我下意识的顺着记号所指的方向看去,前面是黑洞洞的,不知通向何处。 这是什么意思,代表着出口吗? 我看了一眼洞里形似苔藓的植物,心里猛的想到一个问题。 不对! 这条水洞既然可以入水,那么它的两头,肯定都是入海的,在建筑学上,这种设计,一般都是一高一低,高出进水,低处排水,这样形成的落差,就使得斗里的水向两边分流,在斗里留出一个永远不会入水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条洞应该是常年积水的,只有当海水下降的时候,洞里的水才会排完,但大部分人都知道,海水的潮起潮落并不是统一的,比如东海在涨潮,而菲律宾海却有可能正在落潮。现在我们身处的这条水洞是干燥的,也就是说,其中有一个出口,是没有被水淹没的,它很有可能,正处于某个退潮期,使得出口露出了海平面。 也就是说……即便我们没有潜水装备,也可以离开这里。 我立刻将这想法告诉胖子,但转头,我又觉得不放心,道:“咱们现在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了,但小哥那边怎么办?”胖子指了指墙上的记号,道:“你还怕小哥找不到路?与其担心这个,你不如关心一下,小哥逮到德国妹子后,会不会直接把牌子给咔嚓了。” 我没吭声,说实话,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很难下决定,我绝对不会去跟闷油瓶抢东西,那东西太能惹祸了,如同闷油瓶所说,在张家人无法再守护它的时候,就只能把所有线索毁去,我去跟闷油瓶抢,先不说兄弟情义,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陷闷油瓶于不忠。 其次,如果我不去抢,那么两个月之期已到,天知道外面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它已经直接将这个任务下达到了吴家头上,如果违抗…… 纵然我们吴家在道上势力很大,但比起它来,还是不堪一击。 难道我要为了兄弟情义,让整个老九门都陪葬? 又或者,为了老九门,背叛闷油瓶? 如果真的那样做,恐怕我所背叛的,不仅仅只是闷油瓶,还有无数张家人的心血,还有自己的良心。 胖子的话我无法作出回应,最后只能道:“你说得对,小哥的事我们没办法操心,先离开这里再说。” 二叔猛的睁开眼,目光直直盯着我。 显然,对于二叔来说,老九门和吴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他至今还没有放弃尼日婆显牌。我对上二叔的目光,不由来的心虚,我知道,二叔是在等我改变主意,他更想能一次性拿到尼日婆显牌。 路人甲则在一旁,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顿了顿,我硬着头皮道:“二叔,张起灵,我斗不过他,我如果跟他抢东西,我会死的很惨的。” 二叔趴在我背上,狠狠咳嗽了一声,低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其实,斗不斗的过闷油瓶是一回事,问题是,我根本不想和闷油瓶翻脸。 他是谁?他曾经救了我无数次,要没有闷油瓶和这一帮兄弟,就我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早已经死在斗里不知多少次。 我不是不敢斗,我不能斗。 二叔骂我,眼睛里是浓浓的失望,他骂完,趴在我背上没吭声。 黑瞎子嘴角带着笑意,道:“看来小三爷已经有决定了,既然不要东西,那自然就最后,本来我们也不想与小三爷为敌。”路人甲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微微侧着头,似乎是在看我。片刻后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看我背上的二叔。 两人明显是认识的,但我无法去质问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交易,事实上,为了兄弟,不顾老九门利益,我这样的人,已经没有资格去问。 因此在路人甲与二叔的奇异的交流中,我没开口,胖子最懂我,他知道我的难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我苦笑,道:“但这个坎儿太大,胖子,我这次怕是真的过不去了。” 胖子道:“小哥如果知道你这么大义,肯定特别感动。” 感动?感动有个屁用。我不求闷油瓶感动,我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是该如何面对出斗之后的事情,我几乎可以想象,倒斗、查封、坐牢……一旦进去里面,随便意外死个人,真的不算大事。 但有一点可以坚信,尼日婆显牌,我即便能拿到,也绝不会教给它。闷油瓶救了我很多次,我没有别的报答他,唯一有的,只有对兄弟的忠诚,如果这一点我都无法做到,这个斗我也不用出去了,活该我被镇水尸啃了。 想通这一点,我将背上的二叔抬了抬,虽然不敢面对他的目光,但我还是对路人甲道:“齐爷,剩下的事情我们就不掺合了,你请自便。” 事实上,闷油瓶和小龙女,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那条小气孔究竟是通向哪个地方,根本没有人能够预料,路人甲即便要找,希望也很渺茫了。 他依旧在与我背上的二叔对视,二叔的目光很奇怪,即充满了对我的失望,又夹杂着一种后悔和愤怒的神色,片刻后,他们都收回目光,奇笺的,路人甲冷冷道:“我不做浪费时间的事。”说完,他看了洞壁上的记号一眼,开始向着记号的所指的方向而且,我愣住了,和胖子对视一眼,显然,我们都没料到,路人甲竟然就这么放弃了。 第五十二章 (下) 胖子琢磨道:“这小子难不成受什么刺激了?” “受刺激肯定有。!__>”我道。看了眼那三人的背影,我忍不住摇头,心中有股忧心的感觉,道:“但他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接下来,我们两拨人马走上了同一条道路,这期间的过程,实在不必多做赘述。那条气道十分长,我们足足停下了补充了两次食物,由此可见,我们在那条气孔中,至少走了十个小时。 这显然不是人工能完成的,但所幸,一路下去,都有当年闷油瓶留下的记号,每当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这条路线的正确性时,那个记号就像一盏指路的明灯一样出现。 就在我第三次感到饥饿时,前方的路人甲突然停下了脚步,对所有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他侧着耳朵,似乎在听什么动静,于此同时,他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其中一只手套,将手掌贴到了石壁上,似乎是在感受什么。 我双手背着二叔,不太方便,因此没有动作。胖子很机警,立刻也学着路人甲的动作,将手掌贴向了石壁,几乎是瞬间,胖子猛的喝道:“手挽手,深呼吸,快!” 于此同时,路人甲那边,突然十分友爱的做了一个动作,他左手手腕猛的拽住那个黑衣大汉,右手猛的拽住了黑瞎子。我耳里,突然听到了一种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有大水冲过来一样。 我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我们走晚了一步,外面涨潮了,将出口淹没,所以水倒灌进来了。 我几乎是立刻就按照胖子的话作,所有人立刻牢牢拧在一起,于此同时,转角处一股水流朝我们奔涌过来,只霎时间,探照灯也熄灭了,四周陷入了黑暗与缺氧中,这一刻,我猛的感觉到一阵绝望,紧接着,却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所有人都死在斗里,它就没有办法了吧? 当然,真正倒霉的是留在斗外的人,比如解家。 我还来不及为小花默哀,感觉拽着自己右臂的胳膊收了一下,在激烈的水流中扯着我们前进。我知道那是胖子,整个人猛的惊醒过来。 是,这个斗里的几乎每一个人都该死,但胖子不该死,他和尼日婆显牌没有任何关系,他没必要死在这里。大概是这种不甘心的力量,我们开始闭起摸着黑在黑暗中逆水而上__) 一个正常人在水里,极限大约是三分钟,像我们这种逆流而上的情况,更是难以持久,我隐约知道,这次或许是真的完蛋了,但一想到胖子,我觉得很不甘心。 没有完成尼日婆显牌的任务,这斗里的每个人,即便出去之后,下场恐怕也不见得比斗里好多少,但胖子是个例外,从头到尾,除了雅布达那一次,他几乎都没有被牵扯进来,他活着出去,也不会有事,所以,我死就死了,如果连累胖子也折在这里,将来在下面,实在没脸见他。 我本以为这次被淹死的几率很大,但老天爷跟我们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因为几乎是一个拐弯的距离,我们就冒出了海面,海上是一片狂风暴雨,闪亮将天空都要撕裂一样,雷声震得人两耳发晕。 我们冒头的地方,是一大片黑礁石,应该和下面的礁石山脉是一体的,原本大约是在海平面上,现在已经被海水淹没的差不多了。 胖子狠狠吐了口水,一瞅海面,道:“连艘接应的船都没有,我说姓齐的,你混得也太逊了一点儿吧。” 路人甲没说话,吐了几口水后,游离了我们一段距离,紧接着手指按在了耳边的墨镜上,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但片刻后,路人甲狠狠锤了一下水面。 我估计他那副五万块的墨镜也不过如此,估计是故障了。果然,路人甲回头时,冲黑瞎子摇了摇头。 我们一行人浮在海面上,随着海水沉沉浮浮,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我背上的二叔已经因为这一番折腾昏迷过去,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道:“现在风大雨大,遇上船的几率很小,咱们不能一直待在水里。” 同子道:“爷,我们之前看海图的时候,我记得南边有个小海岛,咱们测一下方位,看能不能去那岛上休整。”如今我们身处大海,天上乌云密布,也无法用太阳辨别方向,但好在路人甲的眼镜通讯功能虽然坏了,但其它的还能用,我们找准了位置,发现那小岛离我们并不远,便朝那地方游过去,其中的艰辛自不必多说。 我们足足在岛上待了两天,这是一座无人岛,我们完全断了通讯,无法联络到船只,再加上这一带海域本就偏僻,船只来往的可能性更小。 但我不太担心,因为路人甲那边迟早会有船来接应,他跟我二叔之间,肯定有某种关系,到时候,我相信他不会扔下我们不管,毕竟他也没有完成任务,我相信我们现在的处境是差不多的。 接着那两天,我们在憾边用蕉叶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打一些岛上的野鸟充饥,取一些积聚的雨水解渴,倒也无碍,二叔也只是身体太过虚弱,我们将剩下的营养品几乎全用在他身上,性命一时倒也无碍,直到第三天清晨,我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是闷油瓶。 我看着他,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疼,真他妈疼。 我刚想叫人,胖子一把捂住我的嘴,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吭声。 紧接着,我们俩轻手轻脚走到了远处,胖子这才指了指沉睡的闷油瓶,道:“今天黎明游上来的,没看见德国女人,不过姓齐的跟小哥谈过话,然后姓齐的就走了。” “走?”我发现路人甲一行人果然不见了,于是皱眉道:“往哪儿走的?” 胖子道:“船还没有来,他们应该还在岛上转悠,只是不想跟咱们待在一起。” 我心里惊了一下,总觉得胖子话里有话,忍不住道:“你什么意思?” 胖子嘶了一声,直接踹了我一脚,道:“你个怂货,还能是什么意思,小哥上岸的时候,打捞袋是鼓的,跟姓齐的密谈后,打捞袋就空了,然后姓齐的就消失了,你说是为什么?”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立刻明白了胖子的意思。闷油瓶能从海底出来,我一点也不意外,小龙女再怎么厉害,但遇到闷油瓶,我几乎已经可以想到他的下场,尼日婆显牌最后显然落在了闷油瓶手里。 但胖子的话明显是说,闷油瓶最后将东西交给路人甲了,这怎么可能? 胖子看着我一脸震惊的模样,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直到现在胖爷才知道,原来小哥和姓齐的有奸情。” “去你大爷的。”我道:“他们两个要是有奸情,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那你到是给个说法,你小子纠结了半天,都背叛家族了都没出卖兄弟,没成想,小哥一转手就把东西让出去了,这事儿可不厚道。” 别说胖子,我也觉得不厚道,但一切得等闷油瓶醒了再说。 接下来,我也没心思睡觉,大约到中午十分,闷油瓶醒了,他没有多说什么,神色如常,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队伍去追小龙女,最后还是我憋不住,将胖子所见叙述了一遍,随后道:“小哥,东西是你们家的,我没有立场质问你。但如果你还拿我当兄弟,就给我一个交代。” 闷油瓶一口一口撕鸟肉吃,直把一只鸟肉吃光,才淡淡道:“放心,不会有事。”我等了半天,只等来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一时有些发懵。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东西给他了,老九门不会有事。” 周围一片寂静。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才发现,二叔不知何时,竟然双膝着地,跪下了,他的神情,举动,和当年的霍老太如出一辙。 半晌,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道:“这样一来……它岂不是就得手了?” 闷油瓶没有吭声,他背过身,看着远处的海面,再也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他才道:“不可能。” 三天后,我们终于等来了一艘船,路人甲没有扔下我们,但同样,上了船之后,我也再没有看到过他们的身影,直到快要下船的当天,黑瞎子才冒出了个头。 他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跟我一同站在甲板上,我没搭理他。 戌时,他突然转头道:“小三爷,你知道哑巴张当时为什么想杀我吗?” 我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愿说就说,不说拉倒。黑瞎子耸了耸肩,突然道:“因为我们在上面看到了一块石碑,那石碑上记载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有时候,站在你身边的,不一定是人。”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就此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知道闷油瓶不是人。这话连文锦都说过。 但管他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他是我兄弟。 我认了。 第五十三章 尾声 三天后,我们到达了加罗列岛,胖子一上岛就找上了卖船给我们的船老大,二话不说,将人按在沙滩上一顿衡,那船老大手下有不少伙计,都冲上来帮忙,但我们人手也不差,狠狠干了一架。!__> 胖子的郁闷之情我很能理解,花四十多万买一艘破船,这种要人命的事情,揍他一顿算轻的。 路人甲上岛后,几乎没做停留,但我们手头上没船,只能等商船,因此在岛上逗留了一天才启程。 夜间的时候,二叔问起关于老雷的事情,我将李招四的情况说明,道:“后来我在斗里确实看到过雷叔他们遗留的装备,我估计他们……” 二叔叹了口气,神情十分虚弱。 虽然我知道这是个复制品,但复制两个词得意义,是一模一样,哪怕外表不一样都没有关系,但他们不仅仅是外表相似,连思想都是一致的,对于这样一个复制品,我没办法狠心,只能安慰道:“那下面气孔纵横,他们也可能只是一时迷路,雷叔这个人办事一向很周全,咱们再等一段时间。” 二叔看了我一眼,只得点了点头。 三天后,我们回到了杭州,二叔被送往当地医院疗养,十天后出院回了长沙。 闷油瓶是在我们回到杭州的第二天就走的,他走的十分仓促,仅仅在我家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背上了行囊,他找我要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闷油瓶是一个身价极高的穷光蛋,我曾听说过,哑巴张夹喇叭的价格惊人,周杰伦的出场费都没他高,更别说还有顺手倒出来的明器,但我不知道他的钱都花在什么地方去了,自从西王母国失忆后,他更是连身份证都没有了。 人在世间行走,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会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我怀疑闷油瓶在某个地方,肯定有一套宅子,只不过现在他自己也忘了。 胖子曾推测,闷油瓶的钱都拿去养小蜜了,我觉得不靠谱,我无法想象,闷油瓶这样一个清心寡欲的人,被一堆小蜜簇拥着,你亲一口,我摸一把,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嘲。 他是个很没有**的人,以前住在我家的时候,他从来不要东西,也从来不买东西,不抽烟、不喝酒,根本就没有花钱的地方,我不愿意亏待兄弟,一般都会放一个钱夹子在他衣服里,里面给他装满钞票,但大多数情况下,我装进去有多厚,他临走时,依旧有多厚。 这次回来的急,人人都脱了一层皮,第一天,我们都是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些,所以当第二天,我还浑身酸痛,闷油瓶却背了个包找我要钱时,我甚至有些迷迷糊糊,以为他是要吃早餐,于是道:“钱?哦,小哥,你是不是想吃包子,我让王盟去买……” 闷油瓶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背包。| 我一瞬间就清醒了,不知该说什么。 在那个无名海岛时,我问过闷油瓶,他的回答是不可能。很显然,即便交出了尼日婆显牌,闷油瓶也不可能让终极落在它手里,他肯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但我没想到闷油瓶会这么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不是为了老九门,如果不是看着我的面子上,闷油瓶大可直接毁了尼日婆显牌。而路人甲不知是不是看中了这一点,十分高明的让闷油瓶在尼日婆显牌和老九门之间做选择。 我不知道闷油瓶究竟是不是为了我这个兄弟,但最终,他是将东西交出去了,所以,我们回到杭州后,日子过的很平静,甚至我一度有种错觉,自己似乎是回到了还没有和三叔下斗之前的日子。 东西是交出去了,但终极不能交出去。 这件事情,我有很大的责任,甚至,整个老九门,都欠了张起灵。 我清醒过来,立刻道:“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小哥,你别嫌弃我,从现在开始,你们张家的事,就是我们吴家的事。”其余几家,要不要报闷油瓶的恩我没兴趣,但我不行,我很清楚,闷油瓶在交出尼日婆显牌的时候,为我们做了多大的牺牲,因此,如果真的要走到某一步,那么我是可以为了张家豁出性命的。 闷油瓶眉头一皱,道:“不用,你与这件事情,再也没有关系了。” 不错,不仅是我,它在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以后,整个老九门都从此解脱了。 我不参与进去,是最好的选择,因此我现在,不仅仅代表自己,还表明了老九门的立场。 我无法反驳闷油瓶的话,最好只能无力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闷油瓶淡淡道:“他们解开密码需要一段时间,我要利用这一段时间找回所有的记忆,然后去那个地方。”我不禁沉默下来,不错,闷油瓶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我已经完全无法参与了。 尼日婆显牌的密码里,隐藏了终极的所在地,如今东西落在它手里,只要等密码破译出来,它一定会去那个地方,而闷油瓶尴尬的立场却是,他要守护终极,却又不知道终极在哪里。 那么唯一的办法,只有在它没有破译出密码前,找回自己更久远的记忆,一旦记忆恢复,就可以赶在它之前去所谓的终极,或许在那里,还能做最后的补救。 闷油瓶用尼日婆显牌,让整个老九门都解脱出来,但他所面临的,却是一项极其艰巨的人物。 恢复记忆,这何其容易,他该去哪里找?又像以前一样,一个一个的下斗? 我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点,不禁失声道:“小哥,难道你要回那块陨玉里?”这个想法,简直让我手脚冰凉,这太冒险了。 谁知,闷油瓶却缓缓摇头,道:“不,不是那里,还有一些地方,我需要去证明一些东西。” “我真的不能帮忙吗?”最后,我还是不死心的问。 “不用。”闷油瓶淡淡的笑了一下,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道:“一切都结束了,剩下的,该由我来。”顿了顿,他又道:“我的东西先留着,两年之后,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处理掉吧。”说完,闷油瓶背上了装备包,淡淡道:“钱。” 我眼眶都是热的,拿出了一张卡,将密码告诉他,又塞了一些现金,道:“小哥,密码记住,你可别再失忆了,这里面有千多万呢。”闷油瓶点了点头,收起卡走了。 我第三次送他,一路将他送到了汽车站,那辆车是直达黄山市的长途,我不知道闷油瓶为什么选择这个交通工具,毕竟我有给他弄过一张身份证,他即便坐飞机也没什么问题,潜意识里,我知道闷油瓶是想避开我们,他接下来真正要去的地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一切事情都沉淀下来,二叔身体好起来之后,比之前还要年轻一些,周围的人都说他养生有方,越活越年轻,但我明白,当初二叔潜意识里,物质化的人是状态最佳的时期,现在的二叔,明里有五十岁,事实上,估计才三十多岁左右。 我一直不敢怎么见他,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直到有一次中秋回家时,我看到二叔在给三叔上香,神情很是落寞,直到那时,我才从心理上接受了这个二叔。 他知道我对三叔的产业无意,便自己接手了,在半年内将产业全面漂白。 这么做的不止我们吴家,包括解家和霍家,都在积极洗盘,因此漂白那段时间,各家的日子十分难过,很多胃口大的盘口纷纷闹独立,二叔手段比我高了何止一点两点,有好几个比较凶悍都人,都莫名其妙消失了,剩下的中规中矩,扫清底盘后,不愿意留的,便自己滚出去。 那段时间,三叔留下的产业,几乎处于一种崩溃的局面。 但中国有句老话,叫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在二叔的操持下,我们一边进行较为干净的古玩交易,一边开始做玉石一类的生意。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但同样,伴随着盛世火起来的,还有玉器。 我不是管家的料,便成了二把手,时常天南地北的跑货,期间,胖子将从海斗里带出来的明器销赃,着实卖了个大价钱,这钱一共分成四份,闷油瓶那一份,由我帮他存着,多出来那一份,我和胖子拿去慰问那些死去伙计的家人,当其中一笔钱送到大奎老家时我才知道,他父母,早在两年前,都已经去了。 走的时候,没有儿子送终。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眼眶有种刺痛的感觉,难受的要命。 一年到头时,胖子打电话,问兄弟要不要聚一聚,我说:“等两年后再说,胖子,啥时候娶个媳妇儿,我也好给你儿子包红包。” 胖子挺郁闷,道:“想娶媳妇啊,但怕人家说我老牛吃嫩草。” 我道:“呸,谁嫌弃你那是她青光眼,你也别尽挑嫩的,女人如玉,年头越深越好。” “去你大爷的。”胖子骂道:“那你怎么不找个年头深一点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脑海里确实闪过几个女人的样子,但都是死人,我顿时苦笑不已,心说,这都是下斗的报应。 期间,我和小花也聚过一次,一切真相明了,便也没有那种轿弩张的气氛了,当天我们是在二叔的祖宅里聚,我问起了关于地下室以及二叔留下黑匣子一回事,那匣子至今没交到我手上。 二叔和小花对望一眼,最后二叔讳莫如深的说道:“那些都是当年为了对付它时,所用的一些手段,现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没说话,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追根究底,但就如一位外国学着所说,人的好奇心,和他的年龄经历,是成正比的。我已经能够压下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了。 第二年,闷油瓶没有回来,我和胖子两人在楼外楼聚会,一顿饭拖拖拉拉,吃了很久,楼外楼的女服务员都不耐烦了,最后她忍耐着说道:“先生,你们是来等人的吗?”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我发现胖子眼眶是红的,不知是喝酒还是因为什么,最后直吃到第二天早上,我知道,自己等的人,怕是等不到了。 闷油瓶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大多都是我买的,几件衣服,几样平常的日用品,但我没舍得处理掉,一看到它们,我仿佛就看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年轻人。 好吧……他其实是个老怪物。 213年,那个结束了一切的人没有回来。 我想,他或许是在某个地方耽搁了吧。 ps:本书明天正常更新,别以为结局了……以后每天一更,大家觉得少,可以去给我的新书助威,点击下面的链接吧。 第一章 青海 这一卷,大家可以当成一个独立的故事来看,它属于盗墓笔记,但应该是后传,这是一个关于追寻的故事__) 213年的年初,十五刚过,我便开始张罗玉石方面的买卖,这是我们家找的新路子,但不管哪种产业,起初都是很困难的。 为了积累经验,也为了寻找货源,在年后三月初,我带这一帮伙计西去,准备去青海一带做一次调查,顺便看能不能跑的好的货源。 这些伙计大多都不是倒斗的,其中有几个一直没走的老手,剩下的多是些身家清白的打工人士,大多是大学毕业或者对玉石方面有一些了解,新招不久,准备筹备的伙计。 青海我不是第一次去了,无论是前往新疆、西藏、敦煌还是拉萨,青海都是游人的必经之路,而对我们此行的意义也十分重大,因为在它的周围,都是盛产玉的地方。 比如新疆的和田玉、青海当地的新玉种昆仑玉都是十分有名,是全国产玉最集中的地方,大凡做玉石生意的,几乎都到这边跑过。 当然,我们现在并不急着买玉,因此我计划的行程是两个月,地点是入青海以后转战新疆,现在我们所用的玉源,大多是二次收购,成本比较高,真正能一次从源头收购的,都是玉石行业里的老庄家,几乎是一种半垄断状态,要在这方面打开路子,并不是一两个月能搞定的。 因此这次来,我们并不是收玉,而是调查,虽然二次收购利润比较薄,但玉石行业,再薄也薄不到哪里去,再加上我们吴家的资本,倒也不急,用一两年的时间来打开门路,对我们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 青海主要产玉的地方,是在青海境内昆仑山脉地区,也就是靠近格尔木市的地方,我们的地点是那里。 格尔木离昆仑山脉最近,是昆仑山脚下最大的一座城市,事实上占地面积并不广,但却是玉石出山的第一站。 当地有三处大型采玉点,因此格尔木虽然地理位置不大,也形成了很多地下交易。因为玉石的收购基本本垄断,因此大多数开采出来的原石,基本就在格尔木过个夜,便被转送到其它城市,要想摸清这其中的门道,非得在格尔木待一段时间,接接地气为好。 我对这座城市实在没有好印象,青海大部分是戈壁和雪山,而格尔木靠戈壁较近,当戈壁刮起黑风时,难免会遭殃,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我之所以讨厌这个地方,是因为那家疗养院__) 两年,闷油瓶没有回来,我自己的良心让我无法坐以待毙,但闷油瓶的尴尬身份,让我无法明目张胆的去找,而其它人对于闷油瓶的了解,或许还没有我清楚。 唯一剩下的线索,只有闷油瓶离开时的几句话。他说要去一些地方,证明一些事情。显然,这些事情是跟他记忆有关的,但是当时我曾经问过,他是不是会重回西王母国,闷油瓶说不会。 当时我相信了,现在我却有些不敢相信,隐隐觉得,我或许又被闷油瓶耍了。我和胖子通过气后,一致认为不能死等,要主动出击,胖子说:“小哥没准是在哪个地方失忆了,被一富婆捡回去蹂躏,咱们当兄弟,必须要救他出火海。”我们商议后,便利用手头上有的人脉,四处打听关于闷油瓶的消息。 当然,这绝对不能太明目张胆,一则,我不知道关于它的行动,闷油瓶究竟有没有阻止,如果真的阻止了,那恐怕闷油瓶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而我们再去和闷油瓶牵扯的话,只会自打嘴巴。 况且,即便我们要查,也不可能问道上的人:“最近见过哑巴张吗?”当然不可能,道上的人还没有我和胖子清楚闷油瓶的来历,因此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头绪的,我仅仅能去猜测,闷油瓶所说的一些地方,究竟是哪些地方。 那些地方,又会不会留下闷油瓶的线索。 他究竟是在两年前遭遇不测,还是如同胖子所说,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又记忆格盘?这一切我们都无法取证,但唯一只有一个信念,人只要没有确切消息,我们就要找下去。 这不仅是在找自己生死相交的兄弟,还是在找自己的良心。 当天我们在格尔木的一间招待所休息,这里没什么大型酒店,况且我这几年什么罪没遭过,就是让我睡厕所都没问题。我们一次性订下了半个月,只把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其余几个新招的伙计,都是第一次跟着老板出差,心情极为兴奋,由于第一天舟车劳顿,我们都没有立刻展开调查工作,而是直接休息。 那些都是年轻人,精力旺盛,最是闲不住的时候,一听我说今天没事,便一起邀约去逛格尔木,我想了想,将当年吃过的那家面馆介绍给他们,说那儿味道不错。 晚上,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去疗养院一趟,现如今,闷油瓶任何线索都没有留下,唯一能入手的地方,只有从他有可能去的地方,只有从他的身世查起。 对于张家人的发源,恐怕没有人比我和胖子更清楚,因为所有的秘密都是我们一起见证的。 一个居住于古老西藏深处的民族,偶然发现了一种令人心动却又极其可怕的力量,这个力量遭到了窥视,为了保住它,于是诞生了三枚鬼玺与三支迁移的队伍。 一只在雅布达生根落户,一支融入了汉族,还有一支留在了西王母国,而剩下的一小股力量,守护在了西藏,最终也淹没在历史的洪流里。 我了解张家人的起源,也了解他们所守护的东西,但我不了解的是闷油瓶这个人。当抛开这些古老的渊源,我不禁要问,闷油瓶究竟从哪里来? 在他漫长的生命里,总该有父母,总该有家乡,他又是什么时候成为起灵,背负起了起灵的使命?当上一任起灵,将终极的奥秘告诉他时,他有没有留下一些东西,来提醒自己不要遗忘? 这些我不知道,或许连闷油瓶本人都不知道。 他所寻找的正是这些东西,只要我沿着这条线找下去,总能发现些什么,我知道这很漫长,甚至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成功,但我说过,这不仅是在寻找一个人,还是在寻找一份良心。 我已经不敢晚上去格尔木疗养院,趁着还没有入夜,我打了一辆面包车,报了个地址让他送我过去。 司机是个维吾尔族的中年人,皮肤黝黑,眼神显得很深邃,他车开了一半,突然问道:“先生,您去那儿做什么?”他的汉语还是挺流利的,显然已经跟汉族人民亲如一家。 不过他这话问的有些不对头,一个开车的,他所接待的客人,都是从西边来,往东边去,来来去去的理由,说也说不完,因此一般坐车,很少有司机会问乘客去目的地干嘛。 我觉得有些奇怪,但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我实话实说,说自己想起参观一下当地的疗养院。 维吾尔族人立刻就放慢了车速,透过后视镜对我说:“先生,那里已经插了,你恐怕无法参观了。” “什么?”我愣了一下,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维吾尔族人说道:“一年前吧,那里已经是危楼了,早该拆了。” 确实早就该拆,但那间疗养院,因为事关某些机密,因此一直保留了下来,这些机密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清楚的,怎么会有人敢动它? 我心中有疑惑,但还是让维吾尔族人继续开,一边问道:“是谁拆除的?” 维吾尔族人说,当然是开发商,从上面买了地产权,准备在那里建一家赌石会所。 赌石也是玉的一种玩法,历来有一刀穷一刀富的说法,玉石刚被开采出来时,都是被一层如同岩石的表皮包裹着,这层表皮没打开,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玉,究竟是上品还是下品,因此就诞生了赌石的玩法。 会所的人将没有开过的原石收集过来,买主买的其实就是一种运气,或许能花五千买到价值百万的整玉,或许会花百万,买到一片碎玉。 但这个毕竟也不是明面上的生意,因此大多是都会以玉石贩卖为幌子。 我心里的疑惑更加重,来这里玩赌石并不稀奇,因为采集点就在附近,到这儿来货源来的很快,因此有人想夹建赌石会所,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稀奇就在于他的选址,以及后面的事。 我忍不住问道:“难道插房子的时候,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维吾尔族人很惊讶,道:“拆的时候没发生过什么事,不过会所建好之后出事儿了,死了好些人。”我心里惊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维吾尔族人有些奇怪,道:“你不问问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吗?”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百分百是那只禁婆在作怪,敢去拆那个地方,简直是找死。 上面的人不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如果没有授意,当地的后台,也不敢将地皮卖出去的。 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它’在清场。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抹去,格尔木疗养院,以及它里面曾发生过的异变,就此被抹杀了。 第二章 上门生意 见我没问,维吾尔族人自发的解释起来,小声道:“是闹鬼,据说看到长头发女人,一直坐在镜子前面梳头,然后……总之别提了,建起来没多久,死了好些人,后来只能将那地方废弃了,现在还没有入夜,等到了太阳落山,那一片地方都没人敢去,如果你再晚一点,恐怕连车都拦不到。!>” 我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维吾尔族人示意我看天色,道:“太阳要落山了,我现在开车载你过去,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他眯了眯眼,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我心中了然,忍不住好笑,道:“我还要搭你的车回来,既然如此,刚才谈的价格翻一圈。”他立刻什么话也不说了,车速又快了起来。 事实上,我刚才上车根本没有讲价,看来他认定我是一头肥羊了。 我们所住的招待所离疗养院有一段距离,但格尔木并不大,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大约十五分钟的全速前进后,我们在一个广场前停了下来。 这是个小广场,周边有一些民房,此刻虽然夕阳西下,但民房里大多亮起了灯,从灯的数量上来看在,后边实际住户并不多。 而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栋形似别墅的精美会所。 这样的建筑,在格尔木算是档次很高的,大约是因为玩赌石的都是比较阔绰的人,因此会所和周边简易的民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会所一共两侧,黑白风格,据说还有一层地下室。 外表是钢化玻璃门,里面应该还有一些防事故措施,大约加了卷叶门一类,从这里看去,黑漆漆的。 玻璃门上了铁锁,从那一圈一圈的铁链不难看出,似乎是想困住里面的什么东西。 会所的外围,是一圈围墙,正门是铁门,也上了铁锁。 我身上提前带了一些装备,匕首、手电筒、当然,还有黑驴蹄子,我不知道有没有用。 维吾尔族人见我要从铁门里翻进去,不由吓了一跳,道:“我以为你只是来看看,千万别进去,我不是吓唬你的。”我看出他是真的很害怕,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就出来。”在维吾尔族人见鬼一样的表情中,我翻过围栏的铁门,朝会所走去) 跟我预料的差不多。会所的外层是锁死的钢化玻璃门,里面还有防盗卷叶门,卷叶门阻隔着,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我绕着会所走了一圈,所有能出入的通道,全部被封死了,我根本没有办法进去。 事实上,我自己也明白,格尔木疗养院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或许什么都没留下,唯一留下了一只禁婆,可这禁婆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我要去找到它,然后问它:“嗨,四年前我们见过一面的,那个曾经和你组队的小哥最近来过吗?” 我没那胆子面对禁婆,即便它就在我面前,恐怕我也问不出什么。 饶完一圈后,我确定再也进不去,心中忍不住想到:这要是在斗里就好了,直接上炸药炸,可惜这不是斗里,而是在城市里,在光天化日下。 最后我想了想,决定从房顶入手试一试,如果不行,就只能放弃了。 一般像这种设计,房顶都会开一个小小的天窗,属于一种防火措施,平时是关着的,一旦有火情,窗户就会自动破裂达到排烟的效果。 我费了一些劲儿才爬到房顶,那里确实有天窗,但令人遗憾的是,天窗山不知为何,竟然浇筑了一块铁板。我略一想就明白过来,恐怕是用来困禁婆了,换句话来说,这禁婆虽然没有在斗里,但它被关在了一个比斗还小的死空间里,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也许等到它也从这个世界消失,再没有人庇护这块地方时,人们拆除了房屋,会发现一具长发尸体。我知道自己这次的行动是失败了,心里没有来的觉得一阵悲哀,为里面那只禁婆,也为闷油瓶。 最后,我只得返回,维吾尔族人道:“整个会所都被封死了,据说里面有一些原石没有带出来,之前还有一些混混,想进去偷原石,从墙角打了个洞,结果进去了就没出来。” 洞? 我不关心那几个混混,身边没有闷油瓶,就敢去禁婆的地盘,摆明了找死,我关心的是那个洞,之前似乎没发现。大约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维吾尔族人道:“后来洞口被封死了,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 维吾尔族人实在很热情,一边开车一边总跟我搭话,我提醒了他专心开车,他尴尬的笑了笑,开一会儿,又继续跟我搭话,后来我见马路上车辆比较少,也随他去了。 见他这么善谈,我想起了自己这次的目的,开始跟他打听玉石方面的消息。 维吾尔族人一听,笑道:“哟,原来您也是来跑玉的。实不相瞒,来我们这儿的,一般只分为两类人,第一类是旅游的游客,把我们这儿当中转站,第二类就是来跑玉的。” 我乐了,道:“你还会用成语。” 他表示小意思,道:“天南地北一家亲,都是一国人,只是生长的水土不同,咱们不说两家话。您跑玉,是准备跑二手?” 我摇头说:“不是,跑一手,从收到加工到贩卖。” “哟。”他惊了一下,突然停下车,道:“那您可是大主顾。” 我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说话就说话,突然停车干嘛?我用眼神询问他,他道:“看您这样,手头上肯定是有大资本的,想必对这边的产业也了解,这里基本是半垄断,一半都是长年合着的买家,剩下的一半全国的散户都在收,那点东西,您肯定看不上。” 我点头,道:“不急,我就是先在周边跑一跑。” 维吾尔族人看了看四周,似乎在看有没有人,片刻后,他压低声音道:“我有路子,就看你敢不敢吞。”我挺惊讶,一个普通司机,能有玉石的路子? 他看出我不信,便道:“你跟我去个地方,我有个天大的交易跟你谈,说实话,这个交易,我可是压了一年,普通人根本不敢出手。” 我心里挺好奇,但在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随便搭个车,司机就跟你说有大买卖,这怎么看都像是骗二愣子的,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声音有些冷了:“如果真有生意,就在这儿说,不说的话就开车。” 维吾尔族人急了,他神色焦急了半晌,又看了看周围,随后压低声音道:“这个买卖,必须得手上有大资本的人才能做,所以我才一直没说出去,你相信我。” 我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恐怕没做过什么大生意,还什么都没开始,他已经开始求我了,看他这神情和表现,别人不骗他都是奇迹了,我想了想,道:“在什么地方谈,走吧。” 他一乐,说去一个亲戚家里。 我越发觉得,这有些像拐卖的勾当,但这年头,除非他房间里有五个以上端枪的大汉,否则甭想打劫我,虽然我在斗里不济,但一出土,那也是文物级别的。 维吾尔族人立刻开车,在一个马路的分岔口拐了弯,紧接着,车子便向着住宅区驶去。 这边房屋大多老旧,成片的低矮平房,中央狭窄的马路上积满了尘土,戌时,车在路边上停了下来,维吾尔族人领着我在巷道里七弯八拐,戌时,在一个木制的门前停了下来。 我打量了一下这住所,不由更加确定,自己大概是被当成肥羊宰了,这地方实在老旧,自古紧、银、玉、古都是跟富脱不了关系的,光看这住得地方,实在不像能有路子的。 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诸葛亮还住过茅草屋,这事儿说不定也有转机,因此我没动声色,立在一旁等人敲门。 维吾尔族人打量了我一眼,笑道:“不愧是做大生意的,有气度。” 气度?我觉得有些呛,我到没觉得自己有气度,被粽子追过、被条子追过、最低级的旅馆住过、动辄上亿的拍卖场也砸过,如果说这些东西能培养出一个人的气度,我怀疑,我的气度现在一定极其猥琐,因为我一直在逃命。 维吾尔族人一敲门,便有人来开门,我一看,也是一位新疆同胞,而且跟维吾尔族人有几分相似,大概有血缘亲戚。那人看了我一眼,问维吾尔族人:“这是?” 维吾尔族人道:“谈生意的,快请进屋。” 那人一听,用怀疑的眼光打量我,大约觉得我的穿着和气质,不像手上有大资本的人,我被晾在门口,觉得有些无语。维吾尔族人连忙阻挡他的眼光,道:“是位大老板,相信我。”说着,把我让进了屋,房间里挺简陋,旧沙发,大肚子彩电,桌上摆了白酒和花生米一类的下酒菜,估计正赶上吃饭。 我们三人在桌边落座,加了两幅碗筷,维吾尔族人说:“老板,寒舍简陋,您别见怪。”我忍不住好笑,道:“行啊你,汉话说的这么顺溜,别寒舍了,说正事吧。”说着,我吃了几口花生米。 维吾尔族人一拍大腿,道:“老板有魄力,别的不说,我先给您看东西。”说完,给旁边的亲戚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起身,关了窗户,拉上帘子,进了里屋,看样子,是要拿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第三章 热哈曼 片刻后,他从里屋抱出一块褐色的石头,我最近下功夫跑玉,因此在其他地方也看过不少原石,一眼就看出,这应该是一块没有切开的原石。| 紧接着,那亲戚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将石头翻了个面,我一看,顿时惊住了。 只见这石头,另一半竟然已经被切割了不少,从石头里,露出了整块温白色的玉石,水盈盈的,其品质之好,简直让人屏息。 维吾尔族人见我被震住,得意的笑了一下,道:“老板,这玉怎么样?” “好。”我道:“在附近弄的?”之所以说弄,是这两人的行径,实在不光明正大,这玉的来路也可想而知,估计见不得人。 这原石里包裹的,是比成人拳头大两倍的玉石,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属于新玉种,昆仑玉,现在市场行情正高。 不过,虽然这玉好,但一块玉是不顶用的,我们要做的是玉石产业,需要的可不是这一块两块,我心说,如果是想让我买这玉,恐怕这两位兄弟要失望了。 谁知我刚想完,那个维吾尔族人便说道:“有一个地方,遍地都是这种好玉。”他和他的亲戚,眼睛直勾勾看着我,显然是想让我问下去,但我没吭声,遍地好玉?他究竟想说什么? 见我没问,维吾尔族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大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在昆仑山里面,我这位哥哥发现过一条玉脉,绝对是没有开发过的,只不过需要大资本去运作,只要你愿意跟我们合作,那条玉脉,咱们至少可以吃一半。 玉脉属于稀缺资源,一般是不能私人拥有的,只能承包开发,需要上头的文件,因此即便发现玉脉,一家也是吞不了的。 我有些好奇,道:“真有玉脉,你们怎么不往上报?至少也能占个一两成吧?” 维吾尔族人苦了脸,道:“大老板,报上去有什么用,也就拿万把块的奖金,即便一开始能占一两成,到最后,还不是被大家给吃了?” 我算是明白这两人的意思,看样子,他们是想用玉脉来跟我分成,算是变相的投入我的手下,进行股份制分红,我没吭声,这玉脉如果是真的,那将是一桩天大的买卖,但这事儿一但往上报,开采就需要经过上头的同意,而且上头怎么分,也是不能确定的事,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平白让其余人也跟着占便宜。 但做生意就是这样,风险和收益永远是成正比的,我没开口,在心里细细权衡利弊。那两人也没开口催我,一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片刻后,我下了决定,问两人:“具体情况好好说说,那玉脉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可信吗?地点在哪里?” 维吾尔族人的亲戚立刻接过话,开始讲起玉脉的情况) 这条玉脉,位于格尔木市境内昆仑山支脉,沿着支脉而上,进入深处,是一大片褶皱行山脉,那里面峡谷纵横,雪山耸立,一眼望去雪气蒸腾,更远的地方,还有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冰川,真正的是亘古无人涉足,一般游客爬到支脉顶峰就不会前进了,一来是体力,二来大多有当地的导游携带,都会带游人绕过那片无人地。 维吾尔族人的亲戚,是他的直系表亲,叫热合曼,据他说,是因为无意进入了雪山深处,偶然发现了一些原石。身处于格尔木的当地居民,大多都能认出原石。 热合曼只扒了表层的一些带回来,由于这些原石没有交易记录,他也不敢去正规场合卖,私底下卖,成色太好,又没有遇上大主顾,因此一直没有出手。 后来,热合曼细细琢磨,觉得这事儿还有更大的商机,因为有玉出的地方,基本都连着整条的玉脉,它不像一些其它宝石,可以这里分布一点,那里分布一点,玉石的形成,跟大型的地质运动有密切关联,因此不可能单独冒出几块原石。 热哈曼也是由此判断,再他当初找出原石的附近,肯定有大型的玉脉。 他说我,我问道:“这里离你所说的地方,走过去要多久?” 他道:“两天左右。” 我忍不住笑了,道:“花两天的时间,无意间走入雪山深处,您说谎之前,是不是该好好打个草稿?”热哈曼顿时愣住了,维吾尔族人连忙出来打圆场,干笑道:“老板,没想到您耳力这么犀利,实不相瞒,我表哥是有隐情的,关于他去雪山的目的,实在是不能说。” 我打量了他们两眼,越发觉得这二人不可信,做生意最是复杂,一步走错就有可能满盘皆输,虽然我做生意不算有什么大本事,但最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们所说的这条玉脉,就如同一大块肉,固然想吃,但能不能咽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再加上这两人遮遮掩掩,实在犯不着,我说着便道:“既然不便说,那就谢谢二位的款待,花生米挺不错,我能带路上吃么?” 维吾尔族人愣愣的将一碟子花生米递过来,道:“可以、可以……”紧接着,他像是反应过来,连忙拽住我的胳膊,一脸快哭得表情,叫道:“老板,别啊,咱们可以慢慢谈嘛,生意不都是谈出来的嘛。” 我觉得这人极其靠不住,便道:“我如果不想跟你谈生意,就不会坐你的车来这儿,是你们自己不愿意谈,我有什么办法。” 维吾尔族人和热哈曼对望一眼,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热哈曼道:“老板,您说的对,这做生意讲究个诚信,既然如此,我也就是话跟您说了,发现这条玉脉,还是两前的事情…… 紧接着,热哈曼跟我讲起了他的经历,然而,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段经历,居然会跟我想要寻找的人有莫大的关联。 21年11月,格尔木陷入了一片冰天雪地,将近年关,所有的生意都淡下来,不管是旅游的还是跑玉石的,全都回家准备过年,一直以来喧嚣的格尔木,在冰雪下安静了。 这里位于中国的西部,依着昆仑山,左靠西藏,右靠甘肃,前临巴蜀,后靠新疆,一如冬,便是大学肆虐的天气。热哈曼是本地居民,平日里主要靠给游客卖特产瓜果为生,当然,偶尔也倒腾原石,但大多都是一些被判定为劣质的原石,在背地里捣鼓,日子也算平顺。 但仅仅只能算是平顺而已,来格尔木的,很多都是宝石界的富豪,那有钱的气派,让人羡慕不已。 谁不想有钱?热哈曼也想,但他就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仅能想想而已,想完了,还得老老实实的做生意。 热哈曼记得很清楚,时间是11月得14号,那天已经是下大雪的第三天,路面都冻了一层冰渣子,冰渣子上面覆盖了厚厚的继续,马路上没有车辆,行人也少的可怜,家家都是关门闭户,躲在家里烤火炉。 但偏偏每年这个时候,总有一些神经搭错线的游客,就喜欢来看雪,一门心思要看冬季的昆仑山脉,昆仑山绵延无际,入山的地方有很大,但格尔木算是比较官方的登山地,因此即便到了淡季,依然会有一些游客,只不过僧多粥少,本地做生意得,大多都歇业,唯一正常营业的,恐怕只有热哈曼这种,将钱看的很紧的人。 即便是快要过年,即便已经白雪皑皑,他还是想抓住今年的最后一拨游客捞一笔。 让热哈曼印象深刻的是当天他接待了很多游客,比往年这个时候都要多,并且还成交了两门地下生意,当天快要收摊的时候,他接待了最后一位游客。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人,热哈曼说道这儿,指了指我,道:“比您要年轻一些,但都长得挺好看。” 那个年轻人身体似乎很好,不像其他游客一样,将自己裹成一个胖乎乎的包子,热哈曼想:这没准儿是练过功夫的人,否则怎么会这么耐寒? 由于是冬季,热哈曼储备的瓜果不多,当天生意出乎他所预料,所以当年轻人走到他的摊前时,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已经卖光了。” 年轻人双手都揣在裤兜里,他看了看热哈曼空荡荡的摊位,道:“附近的旅馆都关门了。” 热哈曼愣了愣,反应过来,道:“是,就一家旅馆开着,今年生意比往年好,你来这么晚,肯定是住不上了。”他明白了年轻人的处境,大概是一个人来旅游,没有找到住得地方。 热哈曼有时候很不理解大城市的人,为什么都要跑到这地方来折腾,这里除了雪山便是戈壁,唯一的城镇也总是被沙尘侵袭,如果自己有钱的话,肯定不会呆在这个地方。 热哈曼当然不放过这个赚钱又能做好人的机会,他对年轻人说:“可以去我家住,按旅馆的正常价格收费。”年轻人话不多,点点头就同意了,然后住进了热哈曼家。 热哈曼的要价是两百,事实上,当地的旅馆一晚只需要一百二,但年轻人根本没有还价,淡淡的点了点头,也不挑食,吃了碗面条就休息了。 热哈曼喜不自胜,这么好招待的主顾,可是头一次遇上。 我当时听到这儿的时候,是没有将这件事与闷油瓶做任何联系的,比较这种巧合的几率太小了,但当热哈曼说到后面时,我却开始心跳加速,隐约觉得,这个年轻人,或许就是我要寻找的人。 热哈曼说,年轻人在他家住了一晚,第二天起床时,风雪肆虐的更加厉害,他看见那个年轻人望着远处的雪山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热哈曼以为这是个想攀雪山的旅游者,被风雪阻隔了,所以心情沮丧,他知道这是头肥羊,自然不愿意放过,于是对年轻人说:“到明天大雪就会缓下去,年年都是这样,这里的天气我熟的很,如果你想攀雪山,我可以给你当向导。”说着,又报了一个很宰人的价格,一边报价,一边看年轻人的脸色。 这人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对于他钱多不多,社会阅历丰不丰富,热哈曼真有些拿不准,他想,如果年轻人要还价,只要不亏本,那么都在接受范围内,谁知年轻人却很爽快的点头了。 热哈曼脑子一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大肥羊。 年轻人身后背了很大的装备包,攀雪山的工具一应俱全,但热哈曼自己没有准备,他当天下午就去置办了一些简单的装备,第二天便准备带年轻人爬雪山。 他问年轻人目的地在哪里,根据路程不同,收费上可能还要加。 但年轻人却指了一个和所有游客截然相反的方向,他的手,指向了雪山深处,那片被浓重雪雾所笼罩着的无人之地。 第四章 入山 热哈曼顺着年轻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得见高云、远山、以及雾茫茫的雪气,其余的,便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愣了一下,随即准备劝解。 来这里的游人,总有那么几个富有冒险精神,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他们向往刺激和神秘,越是严峻的无人区,越是能抓住他们的好奇心。 这样的游客,热哈曼不是没有遇到过,于是他开始劝阻年轻人,并且详细介绍了雪山深处的情况。 那一边地带,在当地人中,被称为‘刚查勒’,沿昆仑山支脉而上,尽头处共有两条路,这是昆仑山脉里一条贯穿东西的褶皱带,向东直蔓延入甘肃境内,但由于人气比较旺,因此是大多数游人都会走的旅游路线。 而往西,也就是年轻人所选的那个位置,便是绵延入昆仑山主脉,昆仑是条大脉,关于它的传说描述数不甚数,甚至在昆仑深处,有很多深褶皱带,是连卫星都难以监测到的,里面有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从卫星地图上观看,可以看到在青、川、藏、陇一带,可以看见大部分褶皱形白色山脉,这便是古来被誉为:绵延三千里,纵横八百万的昆仑山脉,如果说中国至今还有哪些地方是人类从未涉足的,那么昆仑深处,绝对可以算在内。 偶尔也会有游客不顾导游反对,执意往西边深处寻求刺激,只要肯加钱,也会有导游同意。事实上在这种时候,导游所扮演的角色,已经不是带路了,因为往西开头一部分路他们熟悉,但深了,便无人知道,他们说是导游,也不过是观察地形天气,预防危险罢了。 往往,后来往西的游人,走不太深就会退出来,原因是里面的环境太恶劣了。 首先是冷。 一般的严寒,阻挡不了年轻人探险的热情,他们会坚持前进,但如果冷到发烧酸软、呼吸空难、浑身布满紫色冻疮的时候,估计没有哪个年轻人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探险欲而丢掉性命。 其次是险。 一般的困难,对于去探险的游客来说,是一种兴趣,有很多人都享受挑战困难的过程,但如果转过一个弯,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万丈悬崖,恐怕就没多少人敢继续前进了。 最后是自然灾害。 即便真有一批不怕寒不怕险的年轻人走到了深处,他们大多也很难再出来,深处是积聚了千万年的冰雪,那里没有生物、没有植物,如果沙漠的荒芜是太阳一样的黄色,那么昆仑的荒芜,就是送葬一样的白色。| 哪怕稍微一点声音,都有可能出现雪崩,终昼不息的风雪刮过,眼泪都会被冻成冰渣子。 热哈曼给年轻人说了其中的厉害,便道:“我也曾带人去过,但里面的环境太恶劣,走了一天,就顶不住,全撤回来了,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要去我也可以带路,但说好,要加钱。” 那年轻人凝视了那片白茫茫的地区,看了很久,最后他问道:“那里面真的没有人吗?”他的声音透着一种茫然,听的热哈曼很不是滋味,仿佛他如果回答没人,年轻人就会痛苦的死去一样。 但热哈曼还是说了实话,从小长在汉人堆里,他已经被汉文化洗礼了,所以他说道:“青鸟难渡,我可以向你保证,里面没有人。” 说完,他有些小心的去看年轻人的脸色,他当时不明白自己这种举动是为什么,后来反应过来,他才明白过来,那是一种潜意识的畏惧。 年轻人听完他的回答,并没有想象中露出难过的感觉,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黑的如同一团浓墨,他什么也没说,但去西边的决心很明显。 热哈曼心想:这个年轻人虽然话不多,看起来非常沉稳,但到底还年轻,富有冒险精神。 他不相信年轻人能走多久,所以没说什么,准备第二天带年轻人入山。 之所以爬雪山需要向导,是因为雪山上大多是没路的。 鲁迅曾经说过:世界上本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便有了。 而唯一打破这两个规则的,只有雪山和沙漠。它们很广袤,你从远处看时,会觉得,只要我认定一个方向,就绝对不会迷失,但等你真正走近里面,才知道什么叫一叶障目,因为到那时,你已经无法辨别方向了。 狂沙和风雪,每天都在改变着沙漠和雪山的地貌,即便今天被人趟出了一条路,明天就又消失了,什么也不会留下。 除了最初进雪山的地方有沿途的补给站可以判断路径,到了山腰,基本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次行程一共就两个人,热哈曼和年轻人,他曾经问过年轻人的姓名,年轻人话不多,没有回答,他自找了个没趣,只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但他留意到一个很怪异的事情,那就是年轻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比普通人要长。 我之前没有将年轻人和我要找的人作出联系,直到热哈曼说到这里,我才惊觉。 自己之所以对这两年前的事情,听的如此专心,或许就是热哈曼嘴里所说的那个年轻人,和我要找的人极为相似,因此我不知不觉的被吸引了,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是我要找的人。 两年了。 我甚至觉得这一辈子都没希望了,完全是抱着一种尽力而为的态度在寻找,但我没想到,这次格尔木之行,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收获,我几乎立刻就抓住了热哈曼的手,急切的问:“然后呢?” 潜意识里,我很珍惜闷油瓶的消息,生怕再出什么意味,甚至有一种怕热哈曼突然消失的感觉。我这几年,对于这种突然看到希望,又突然被摧毁的感觉深有体会,甚至已经到了有种偏执的境地。 我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一定会一次性做到底,因为如果不这样,我总觉得这件事会再生出波折。 胖子说:“天真,这是病,得治。” 我问他该怎么治,他想了想,说:“要不……试试六味地黄丸?”我当时直接骂道:“去你大爷的,不懂中医,就别瞎扯。” 大概是我的举动太过反常,热哈曼被吓了一跳,道:“你、你这是……” 我反应过来,察觉自己失控,这才放手,道:“那个年轻人是我的一个朋友。” “什么?”热哈曼一愣,道:“您别开玩笑了,这恐怕太巧合了。” 是的,确实很巧合,我仔细一想,这种巧合的存在,并不是不可能,我这次之所以第一站就来格尔木,完全是因为想从疗养院入手,现在看来,我要找的人没有回西王母过,他反而进山了。 但这是两年前的事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我道:“无巧不成书,我朋友两年前到过这里,然后再也没出现过。” 热蛤曼无不惋惜,叹了口气,说:“恐怕他很难再出现了。”我道:“为什么?”潜意识里,我知道,热哈曼接下来的回答,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紧接着,热哈曼开始跟我说起了后来的事。 由于知道那个年轻人是我的朋友,因此他接下来的讲述,也更为详细,甚至在我脑海里形成了一幅3d立体投影。 第二天,两人进入了雪山。 热哈曼所携带的,是两天的食物,原本一般攀雪山的游客,只需要准备一天的吃食就足够,但他们的行进方向不一样,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他备的比平时多。 年轻人自己也准备了食物,热哈曼一看,不由皱眉,里面全是压缩饼干,而且是那种密包装的,里面没有塑料盒,大大增加了容量,一包里面就有很多。 热哈曼目测,这包食物,吃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他心里忍不住好笑:难不成这人还真打算进雪山深处探险?估计要不了一天就得往回跑,这些东西算是白背了。 其次,年轻人没有带水。 水有时候比食物更重要,但雪山里,抓一捧雪就能当水喝,不过一半攀雪山的人都会自己带水,毕竟有纯净的矿泉水,谁还愿意去吃踩在地上的雪呢? 这种进山不带水的做法,一般是为了减少负重,不错,年轻人的装备包里太齐全了,整个背包鼓鼓的,背在身上,几乎可以遮去年轻人一大半的身影。 一般的游客不会干这种事,干这种事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进山的专业科考探险队,因为他们装备很多,为了节约体力,一般都是煮雪水。 但年轻人这样做……热哈曼心里觉得不对劲,他觉得年轻人的表现,就像一个要冒死入山完成任务的科考探险队员,但,他似乎与同伴失散了,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冷淡的,沉默的,看起来很孤独。 对于年轻人带这么多装备,热哈曼是有些不满的,因为他觉得,年轻人一但背不动时,自己肯定是要承担一部分的,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年轻人的体力比他想象中要好太多,甚至当热哈曼因为爬雪山而剧烈喘息的时候,年轻人也只是脸色微红,沉默的继续跟在身后走。 有时候,中途休息时,年轻人也会停下来张望,但他张望的方向又恰好和他们的目的地相反,他是向东张望的,有时候,他们歇半个小时,年轻人就会看半个小时,仿佛以后再也看不见东方一样。 第五章 起源 他们是凌晨六点出发的,朝阳的光芒柔和而动人,将洁白的雪染上了一抹晕黄。%&*";而到交接带时,是下午的四点整,由于临近过年,游客极少,雪山又比较大,游人之间碰头的几率也很小。 交接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 热哈曼指着西方,道:“就是这儿,要往前走吗?”他朝年轻人确认,往西他也带人走过几次,那地势太过恶劣,实在是扒人一层皮,虽然年轻人的钱给的很不错,但有命赚没命花可不是好事,如果能折中一下,走比较正常的旅游道,他也是很乐意的。 年轻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神情却没什么波动。 这让热哈曼觉得意外,因为很多要向西探险的人,在第一眼看过去时,就足以露出震惊的神色。 因为西面是一片大型沟壑地貌,从这个位置望去,底下白皑皑一片,不知有多远,沟壑对面那座雪山,也不知究竟隔多远,看在眼里,就如同浮在云端一眼。 老话说望山跑死马,看着离的不远,事实上稍微懂山路的人都能看出,这片沟壑地很广大,也很让人震惊,毕竟这样千里冰封的嘲,还是很难见到的。 年轻人却像是见惯了,望着远处如同浮在云端的雪山,不发一语,片刻后,他先热哈曼一步踏了出去,反倒像是他在带路一样。 这片沟壑地热哈曼一共走过四次,其中三次都在半途返回,原因是后来游人支持不住,自己先放弃了,只有第四次,他走过了这片沟壑,到达了更远的地方。 那次是带领一支古生物考察队,据说是要往昆仑山深处,寻找古生物化石。这些考古队,大多是国家人员,给钱比较大方,因此热哈曼在盯上这支队伍后,主动上前搭话,成了他们的向导。 那次走的最远,花一天多的时间走过沟壑后,他们还进入了一片山谷,后来生物考察队里有位女队员,顶不住风寒病倒,这才退了出来。 事实上,年轻人似乎用不着他带路,他在看到远处的山之后,便似乎是给自己定下了目标,便一直朝着那座山前进,以至于热哈曼最后都跟在了他身后。 这真是个怪人。热哈曼想。 他们从傍晚走到天全黑,直到夜晚的风雪肆虐的极其厉害时才停下来扎帐篷,而这时,热哈曼已经冻的四肢都僵了。|他没想到年轻人有这样大的毅力,既然顶着夜晚的风雪行走了这么久,他拿出吃食和水,想了想,还是将水袋递给年轻人。 水袋是特有的羊皮水袋,特别能保温,否则在这样的天气下,里面的水早就冻成冰渣子了。 热哈曼虽然贪财,但也不是为了钱就没有良心的人,这个小伙子到底年轻,他觉得心软,这么晚,总不能让他去含雪,他将递过去后,年轻人说了声谢谢便在帐篷里沉默的喝着,热哈曼缩在睡袋里昏昏欲睡,就在他快要去和雪山神女约会时,那个年轻人突然问了他一句话:“雪山里面真的没有人吗?” 热哈曼有些无奈,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一次了,他道:“真的没人,我可以发誓。”他看着年轻人似乎迷茫的眼神,又忍不住道:“不过说不准,或许有呢。” “或许?”年轻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冷漠,他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但并不好让人觉得讨厌。 热哈曼于是道:“这里面不可能住着人,但是这里面又确实有人,有很多死人,我曾经就看到过,大多数是一些自主冒险的游人,被埋在冰层下面,如果你有毅力走三天,就可以看到那些人。” 年轻人摇了摇头,显然对于热哈曼的回答不满意,于是两人不再交谈。 热哈曼想,难道他是想证明这里面住着活人? 这绝对不可能。 但紧接着,热哈曼突然想起了一个很古老的传说。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批远道而来的客人,迁居进了茫茫雪山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雪山当然是无法让人生存的,里面没有动物,没有粮食,人无法在里面生存,所以那批远道而来的客人,最终都死在了雪山深处。他们的行为……就像飞蛾扑火,好像刻意去送死一样,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种行为,给当时的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因此口口相传,留下了无数种后人杜撰的结局。 比较现实的人说:里面的人死光了∪较文艺的人说:他们开辟了新世界∪较迷信的人说:他们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当然,这个传说,除了像热哈曼这样土生土长在当地的人以为,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即便格尔木现在的居民也只知道玉石。 玉、玉、玉!好像格尔木除了玉,便没有什么拿的出手似的。 热哈曼想着,便将这个传说告诉了年轻人,说完,他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年轻人漆黑的眼睛,散发出了一种明亮的光芒,就像星星一样。 第二天,他们继续启程,热哈曼认为自己至少应该做好一个导游的职责,介绍一下周围的风物,但无奈,这里除了雪,什么也没有,实在没什么可介绍的。 越往下走,积雪就越深,到后来,一脚踩下去都拔不出来,外面的衣裤,即便是隔水的材料,时间久了,也有种润沁的阴冷感,裤子穿在腿上,形同虚设。 年轻人的毅力简直惊人,他不吭一声,一往无前,不像在探险,更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庄重肃穆、严谨不屈。热哈曼觉得自己这次真是接了个苦差事,这个年轻人,真是太倔了,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事实上,现在的天气已经很恶劣了,热哈曼冻的包裹在厚厚衣服里的皮肉都在做痛,而年轻人脸色也呈现出一种青白,显然也并不好过,虽然从头到尾,他没有搓一下手,但热哈曼知道,这个年轻人也很冷。 这一刻,热哈曼终于觉得不对劲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游人,他一定是有某种目的的,没有那个人会用自己的命去完成一场旅游。 热哈曼不傻,第二天,他们走出沟壑,沟壑前面是一道峡谷,峡谷是完全没有路的,走势一路向上,到了山腰,又往下,完全看不见前路究竟再何方。 年轻人还是没有停下了的意思,热哈曼不得不去劝了,但他的劝说一点用处都没有,最后年轻人对他说:“你回去吧。” 他说的是你回去,而不是我们回去。 热哈曼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这人还要走下去?他是想送死吗? 年轻人将剩下的钱付给他,他发现年轻人的钱夹子里,现金并没有他猜测的那么多,只有一张银行卡,规规矩矩的插在皮夹里,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但年轻人将钱夹子,很郑重的慢慢收进自己的裤兜,顺带拉上了裤兜的拉链。 热哈曼接着钱,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知道自己是劝不了了,他到底不是个没良心的,便道:“前面我也去过,我再送你一程,等到了地方,我就真的回去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 接下来,依旧是年轻人在带路,热哈曼像是陪行的,他们走到峡谷深处时,积雪渐小,雪凝结成冰,冰下露出了一个人形黑影。 年轻人对那个人形黑影视若不见,踏过那个黑影继续前进,然后攀上山腰,又下山,越往前,热哈曼发现年轻人的眼神越茫然,他一路很有目的性,显然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但年轻人显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具体方向,他在雪海里行走,让人觉得如同在大海里捞针。 但即便迷茫,年轻人依旧没有停。 最后,热哈曼在一片峡谷的冰崖前停住了脚步,他道:“只能到这里了,前面我也没去过。”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回去吧。”年轻人摇了摇头,卸下装备包,从里面摸出一些装备,热哈曼一看,眼皮顿时跳了起来,那是一根冰凿和一根绳索,看来年轻人是准备下到冰崖下面。 热哈曼又劝了几句,年轻人不听,他仁至义尽,只能叹气的往回走,期间,热哈曼回头过几次,年轻人蹲在冰崖前摆弄冰凿和绳子,阳光从开阔的冰崖上射入峡谷,照在了年轻人的身上,走的越远,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光影。 热哈曼在回程的途中,还一直想着那个奇怪的年轻人,当他走到其中一个地方时,突然朝旁边的的狭缝看了一下。 他记得年轻人一直是像前走,只有路过这儿的时候,他似乎往狭缝里看了一眼,难道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事物?那个年轻人太过奇特,以至于被他所注意过的地方,油然而生出一种神秘感,热哈曼克制不住这股好奇,便朝那个狭缝而去。 那是断层间空出的一条狭缝,宽约两米左右,在广袤的雪原上,这点位置实在不够看。热哈曼走进去时没发现什么,只发现了一块凸起的,被学覆盖的石头。 石头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热哈曼有些泄气,踢了石头一脚,上面的雪被震落了一些,热哈曼一看,顿时愣住,是一块原石。 这便是所有事情的经过,热哈曼讲完,遗憾的对我说道:“我一直没看到那个年轻人回来,他如果回来,肯定会经过我们这里,至少要歇息一晚……当然,也有可能他觉得我这里比较贵,所以住了别的旅店……但是……”他顿了顿,盯着我的眼睛,道:“他进了很深的地方,非常深,恐怕很难回来。” 弟六章 计划 热哈曼说完,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坐在老旧的沙发上,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事实上,我这次来格尔木,完全是抱着试运气的心态,但我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21年的11月14号,闷油瓶进入了雪山深处,这个时间,离我们出海斗的时间相隔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 在闷油瓶跟我分开半个月后,他来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在那半个月里,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促使他走入雪山深处。热哈曼说,闷油瓶重复的问过他一个问题:这个雪山里真的没有人吗? 我仔细琢磨着这句话,难道说……闷油瓶想去雪山里面找人? 我的想法和热哈曼一样,那里面,找到死人到是可能,但活人绝对没有。 虽然我已经见证过很多奇迹,也看过很多违背世界原理的事情,但如果他要找的是人,那么就不可能有人在那样的条件下生存下来。 没有植物,没有动物,甚至何过高,有可能连火都升不起来,那样的条件下,怎么可能有活人? 我脑海里一片混乱,但紧接着,我将这些问题都放下了,因为它不是我最需要关心的,我现在真正应该想的是:闷油瓶究竟有没有从里面出来? 格尔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哪怕热哈曼对闷油瓶的印象很深,也不可能再这样一个城市里,去特意留意一个人,如果闷油瓶从雪山下来后,已经将热哈曼这个路人甲给抛之脑后,随便找了家旅馆,那么热哈曼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闷油瓶的真实情况。 如此一来,线索又断了。 但如果闷油瓶真的没有出来……两年的时间,只有死人才能在里面生存。 我心寒了一下,但我不相信闷油瓶是那么一个容易死亡的人,在我和胖子的心目中,闷油瓶和死亡应该是绝缘体,他应该像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一样活着,这才是正常的。 好吧,我承认,我的世界观已经从跟三叔下斗的那一刻被彻底扭曲了。 热哈曼见我没说话,摊了摊手,道:“事情就是这样,他是一个很特别的年轻人,我非常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冒昧的问一句,他是您的弟弟吗?”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苦笑,道:“他是我祖宗辈的爷爷。” 热哈曼笑了,眨眼道:“老板,您真会开玩笑。” 维吾尔族人见我们说完,有些急不可耐的动了下那块原石,示意我们不要偏题,他道:“怎么样,老板,现在您总该相信了,这个生意您要是愿意成交,我们兄弟可以带您进入雪山深处,实地考察,我们相信您的商业信誉,当然,如果您反悔的话,我们会直接将矿脉往上报。” 我看了看那块原石,说实话,闷油瓶的消息对我来说冲击很大,甚至已经完全对矿脉失去了兴趣,但事实上,我是一个活在尘世里的人,无法向闷油瓶走的那么洒脱,该做的营生,还是要做,我想了想,道:“三天后出发。” 维吾尔族人大喜,热哈曼却道:“既然已经成交,我们明天就可以动身,为什么要三天后?” 我道:“我需要带人手,还需要置办一些装备。” 热哈曼道:“那一段路途比较平顺,没有太多的危险,您要是放心,我可以去置办,一天就能弄好。” “不。”我摇了摇头,道:“我需要的装备,必须是最好的。” 热哈曼有些尴尬,道:“那当然。” 我看向他,接着道:“在探明矿脉后,我希望你能带我去那个悬崖。” 他愣了愣,神色有些疑狐,道:“您该不会是想……” “是得。”我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 热哈曼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他道:“老板,我不是在跟您开玩笑,那地方真的不能去,你想去找人,这绝对不可能,如果你的朋友已经死在里面,那么两年的时间,他的尸体都已经被积雪覆盖了,你不可能找到。” 我当然没想过去找闷油瓶的尸体,我想找的是线索。 闷油瓶去雪山,一定是为了证明某些东西,他是在找一群人,或者在找一个地方,只要我能顺着找下去,就一定会发现些蛛丝马迹,至少得让我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从雪山里出来,如果出来了,那么接下来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又是哪里? 热哈曼说完,我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必须要去,如果想要达成这笔交易,请你务必好好带路,当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我死在里面,这笔交易会有人继续跟你做下去的。” 说这些只是为了安抚热哈曼,显然他觉得我往前走,一定会死,这样一来,交易也不存在了,因此脸色很不好,但他听到我说最后一句话时,脸色才和缓过来。 谈妥一切后,维吾尔族人重新开车,将我送回了招待所。 我回去的时候,手底下的伙计都已经回来了,正是饭点儿,但我没回来,他们也不好先点菜,因此一见我回去,立刻吆喝服务员点餐。 饭间,我仔细琢磨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闷油瓶进入雪山后,究竟朝哪个方向,究竟走了多远,谁也不知道,我实际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运气,一但运气用到头,就不得不退回来,如果带上这些个刚出大学的伙计,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带两个就足够了。 我一边想,一边锁定了队伍中得两个人。 一个是以前盘口的一名伙计,入行晚,所以没有被清场,为人比较单纯,老板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最主要的是身手也算灵活,真有什么危险,应该能自己逃跑。 另外一个是个大学生,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我记得,他的大学专业好像是地质方面,只不过这年头找对口的工作很困难,像我,明明是建筑系毕业的,偏偏干了和建筑八竿子打不着的古董行业。 有这个小伙子在,对于雪山的恶劣天气,他应该也能应付一二。 队伍里还有个女大学生,看的出来,她对我有意思,平时老是偷看我,但我一般装作不知道,原因我说不上来,大概是没什么感觉,我一共朝三个女人动过心,结果她们没一个人活下来,而且每个人都是跟我作对的。 我肯定,月老一定是跟我有仇的。 我如今已经是奔三的年纪,事业有成,长的也不赖,而且还单身,在外人眼里,大约就是个钻石王老五,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觉得美滋滋的,但现在我才深深体会到一句话:每个王老五背后,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饭后,我给胖子打了个电话。 他依然在开古玩店,也依旧倒腾黑货,只是不亲自下斗。我们两家情况不一样,老九门是不想再有任何破绽,所以才完全漂白,而像胖子这种没有牵连的人,就用不着像我们这样一干二净,倒腾倒腾黑货,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我将闷油瓶的事告诉胖子,道:“三天后出发,这次不是下斗,不会有什么大事,这次我代表咱俩兄弟,进行雪山送暖活动。” 胖子也没有过来的意思,他道:“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胖爷我还不放心吗,如果真遇上小哥,记得把胖爷我的慰问也带到。” 我道:“呸,你有没有抓住重点,我这次去如果真找到小哥,那肯定是一具尸体,所以最好是什么也找不到。” “什么也找不到?”胖子乐了,道:“那你进山干嘛?风雪之下炼红星?” 我道:“做个证明。”至少得证明闷油瓶从里面出来了,至少的摸清楚,他的下一站去了哪里。 如今时隔两年,它究竟有没有去终极,闷油瓶究竟有没有找回记忆,一切都无迹可寻,如今唯一一条线索,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当初,闷油瓶走后,我曾经问小花文锦的下落,如果文锦真的看到过闷油瓶的全部记忆,哪么找她,将会是一大捷径。 但小花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他盯着我的眼睛,声音透着轻松,道:“她已经走了。” 我问他怎么走的?文锦已经尸化,送走她的唯一办法,恐怕只能用火。 小花果然说出了我所料想的答案,他道:“这是她在清醒的最后一刻托付给我的事情,我用传染病人的身份,将她火化了。” 我当时嘴角几乎都在抽搐,文锦在完全尸化后,是没有人能捕捉到的,因为那时候她已经失去了意识,成为一只真正的禁婆。 头发可以伸缩,力大无穷,速度奇快,刀枪不伤,要想把她装进隔离袋里,唯一的办法,只有在她还有意识的时候。 她和三叔一样…… 我当时整个人都瘫软了,小花拍了拍我的手,道::“这是终结,她所期盼的。”不错,三叔和文锦终于摆脱了这种宿命,以那种惨烈的方式。 所有能证明闷油瓶过去的线索都消失了,他就像第一次出现时一样,没有人知道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往哪里去。 这一条线索,非常渺茫,但我不能放弃。 第七章 小卖部 由于热哈曼的玉矿资源,因此接下来两天,我除了联系装备以外,便让手下的几个伙计去收集信息。%&*"; 第二天,装备被运到了我们手里,一共三份,都是国外货。 当天晚上,我挑了那两名事先就订好的伙计,跟二人讲了一下接下来的目的地,事实上这次不是去下斗,因此没有什么危险,否则,我也不会挑着两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年轻人跟我走。 他俩都很兴奋,就如同热哈曼所说,每一个年轻人,特别是男人,都富有一种冒险精神,对于接下来可能面临的恶劣环境,我也给二人做了一番明说,并且言明:“你们跟我来是做玉石生意的,后面的任务是我个人的私事,要不要执行,这是你们的自由,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会有一份丰厚的奖励。” 冒险的热情再加上额外的奖励,两人非常兴奋的接下了这个任务,第三天,我们与热哈曼和维吾尔族人汇合,一行人开始向远处的雪山驶去。 望山跑死马,雪山看起来就在地平线上,事实上离我们却很远。我们坐维吾尔族人的面包车,逐渐驶出了格尔木,慢慢进入戈壁地带。 这只是一片浅表型戈壁,因此环境并不算恶劣,一开始我们是开得正规车道,这条车道是去昆仑山的主车道,但我们并不是去昆仑山,而是去昆仑山脉的一条支脉,因此行驶到一半时,车子一打方向盘,越除了车道,开始在没有路的戈壁上行驶。 这段戈壁上布满了碎石块坐在上面很颠簸,时不时可以看到断断续续的沟壑岩,据说那是冰川时期留下的遗迹,原本这些断岩是一片大峡谷,在千万年的地压下逐渐收拢,成了成人大步一跨就能翻过的深沟。 这种熟悉的地貌,让我想起了四年前去西王母国的经历,那天我窜上了黑瞎子的车,原本他们是不让我参与的,但闷油瓶脚一伸,将车门挡了一下,我才跟着窜了进去。 后来,我们遭遇了黑风、流沙、尸蟞…… 有人曾经说过,当一个人开始怀疑过去时,就证明他已经在开始衰老了。我可不想未老先衰,所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自己从回忆中拉了出来,顺着车身的颠簸看远处的雪山。 热哈曼说,虽然看起来近,但咱们要想开过去,还得一个多小时。 地质系毕业的伙计叫冯广,他惊讶道:“要这么远。”随后便思考道:“是因为前面有断层吗?” 热哈曼说:“是的,很大一片断层,我们需要绕路,这边的地形就是这样,你怎么会知道?” 另一个伙计叫严大川,他打趣道:“这是专业技能。”他跟我时间比较久,因此也较为随意些,从兜里摸出衣服扑克,道:“老板,既然还要坐这么久,不如来玩两把。|” 进了雪山就没有这么清闲的时刻了,我于是点了点头,三人在车厢里玩牌。 到达目的地后,山脚下有一家小卖部,卖一些零食还有简单的登山装备,我心中一动,问热哈曼:“这家小卖部开了多久?” “多久?那时间可长了,最少也有十多年,老板换了好几个了。”热哈曼道。 我又问:“每天都会营业吗?” 他有些奇怪我问的如此仔细,但还是回答道:“每天都会营业,即便是冬季,也会有少量游客,这家小卖部是唯一的补给点,一瓶矿泉水4元,非常赚钱,所以从来不会歇业。老板,您问这个干嘛?”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问道:“所有人上山下山都会走这一条路吗?” 热蛤蟆道:“不,条条大道通罗马,山没有隔离带,四面八方都可以下山,只不过这一条才是正路,其它方向要么是悬崖,要么是冰刃,除非那个人是傻瓜,否则肯定会从这儿下山。” 我立刻加快脚步,一口气迈进了那个小卖部里。 老板是一对夫妻,大约五十来岁,丈夫躺在看一份报纸,妇女正搓着手在烤火,此刻三月分得天气,在雪山脚下,依然很冷。 我卖了一包黄鹤楼,一包在这里卖到八十块。 买完烟,我便问道:“大姐,你在这人开了多久了?”做生意的,自然听得懂汉化,她也无聊的很,见我搭话,便很爽快的跟我攀谈。 “三年了。”她回答。 我心中一喜,顿时觉得抓住了一线希望。 于是便跟她打听,如果闷油瓶真的从雪山下来过,那么肯定会在这里停留,至少要买些吃的,时隔两年,这里人来人往,要记下某一个游客,机会并不大,我只能抱着这样一个希望:闷油瓶比较特别,或许老板娘会有印象。 于是我问道:“那么,您在两年前,或者这两年之间,有没有接待过这样一位旅客。”我综合自己的分析和推测,向老板娘做出了描述:“他在雪山里呆了很久,所以下山的时候比较狼狈,身材比我要瘦,长相比较好看……额,他有两根手指比较长,如果您见过,应该会有印象。” 老板娘神情有些尴尬,回忆道:“这两年……抱歉,人太多了,我没有印象。”她露出歉意的表情,不打算再跟我说话。 我有些沮丧,这个答案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让人觉得挫败。 热哈曼目睹了全过程,他耸耸肩,道:“可能性不大,您的朋友很沉默,如果不是因为他让我发现了玉脉,说实话,我对他不会有太深的印象。” 他的话没错,闷油瓶在大多数的时候,都像一个隐形人,即便在我和胖子看来,他有很多让人一眼难忘的地方,但对于没有与他相处过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闷油瓶除了长得不错,估计很难再留下其它印象。 我取了根烟,挫败的准备离开这个小卖部,然而就在这时,那个看报纸的老板突然抬起头,道:“你说的那个人,我或许见过。” 我刚好抽了第一口烟,这突如其来的话,差点被让我呛死,咳了好几声才勉强压下去,道:“你见过?” 这么说……闷油瓶离开雪山了? 老板是个大肚子,他示意我们可以进入小卖部坐一下,我带着热哈曼进去,老板回忆道:“大概是两年前12月份左右,年前,人比较少。确实有一个年轻人从雪山里走出来,他可真够狼狈的,只穿了一件衣服,我在雪山下工作了十多年,从来没见过有人一件衣服从雪山里出来的。” 想了想,老板又道:“他生了重病,似乎在发烧,到了我的店里后,我便请他进来喝杯热水,他用两百元在我这里买了一些吃的,由于他下山比较晚,没有车,所以又加了三百元,在我这里过夜。” 闷油瓶在这里过夜? 我心情顿时激动起来,只有一个念头:人没死就好。 他下山的狼狈,我是可以预见的。 老板所说的时间,是十二月,也就是说,与热哈曼所说的时间,时间差在半个月左右,闷油瓶进入雪山后,在里面足足呆了半个月才下山。 下山的时候没有装备,甚至连衣服也只剩下一件。 我忍不住猜测,他在里面遇见什么?只剩一件衣服……难不成被传说中雪山里的野人给强奸了?当然,这只是我一时恶劣的念头,紧接着,我便示意老板继续说下去。 老板又道:“第二天,我去查看的时候,发现他烧得很厉害,而且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没有来客车,他如果想离开的话,只能靠脚走到格尔木,至少得走四个小时,而且他在生病,所以我劝他再休息一天,只收了他一百元。” “他跟你的描述很像,两根手指比较长,不过有一点不像,他长相并不好看,虽然比较瘦,但是个头比你还要高一些。” 老板的描述让我有些愕然。 我想,或许是消瘦让人看起来比较高,事实上,闷油瓶的个头跟我差不多,我时常怀疑,或许我比他要高一厘米。 最后我道:“您能画一下他的样子吗?” 老板笑道:“我技术可不好。”我说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好。 老板拿了纸笔画,但画出来的结果……让人实在不敢恭维,那简直就是一个小学生的简笔画,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我死心了,又问了一翻,老板说,年轻人的病第二天就不治而愈,身体底子非常好,接着便搭车走了。我觉得,闷油瓶进入雪山证明某些东西,那么至少会带上一些相关的痕迹。 于是我又问:“他身上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老板摇头,我道:“你在好好想想,这对我很重要。”我塞过去两张钞票。 老板看了一眼,立刻做出冥思苦想的表情,片刻后,他道:“有吧,我不知道算不上特别的东西,那是一个银片片,我有看到他拿出来把玩,大概这么长,这么宽,上面还有字。” 根据老板的比划,我推测出,那是一块刻字的银箔,长约十公分左右,宽度应该也差不多,我问:“上面写了什么字,你有看过吗?” “不、不。”老板道:“这是个人的**物品,我没有去看,不过那个银片不像是我们这边的,像是藏区的,我年轻时去过西藏,只有那里的人,才能将银片片打的那么薄,而且字体还可以凸起来。” 西藏的东西? 我细细琢磨,闷油瓶既然会去把玩那块东西,显然那个东西很重要,但问题是,这个东西难道是他进入雪山以后得到的? 雪山后面,难道有什么藏族的遗迹? 大肚子老板的话,让我想到了热哈曼说过的一个传说,曾经有一批人,曾经迁居到了雪山深处,或许……那个遗迹,就是那批人创造出来的。 闷油瓶要找的,是那批已经被判死刑的人吗? 我想了半天,没有结果,但总算有一点可以证明,闷油瓶活着走出雪山了。 但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他活着出了雪山,却并没有像当初承诺的那样,在两年后来跟我和胖子汇合,这小子……他的信誉度,已经被我和胖子贬为零了。 现在只能证明闷油瓶在两年前走出了雪山,但在这两年之前,他又经历了什么,或许……只有这雪原深处,才会有答案。 我起身告辞,又照顾了一下老板的生意,给每人买上一包烟,一行人这才向雪山进发。 从山脚往上望,只能看到白皑皑的一片,一叶障目,山的那边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第八章 人影 事情到这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机,至少此刻我知道,闷油瓶当年活着走出了这座雪山。| 但他究竟在这雪山中证明了什么,接下来又去了哪里,恐怕还要进入这雪山深处,才能一探究竟。 对于爬雪山,我并不陌生,接下来会遇到些什么困难,心里也早就有谱。 冯广和严大川较为兴奋,说是第一次登雪山,两人还真当是旅游了,完全无组织无纪律,还时不时找个角度拍照。当然,我也不是那么吝啬的老板,偶尔还会合照两张,只不过天知道,对于雪山,我以前觉得它圣洁、庄严,现在,我只觉得雪山就是一个披着圣衣的巨兽,足以吞并所有靠近它的东西。 我们一行五人在雪原里穿梭,最初不觉得冷,但老话说的好,高处不甚寒,越往上,寒气越盛,终于,冯广和严大川也没有心思拍照片了,两人就如同霜打的茄子,艰难的迈步在雪地里,低垂着头,嘴里喝出白色的雾气。 我走在最后,眯着眼看着前面一个个身影,他们在我的眼前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沉重而坚定,让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回到了长白山上,时光都变得有些恍惚。 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昆仑山脉里,还是在去云顶天宫的路上。 等我从这种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是时,我才发现,当初一起去云顶天宫的那队人马,如今只剩下我和胖子了,其余的所有人都淹没了,就像一本书,情节彻底被翻过去了。 队伍开始变得比较沉默,耳里只听得到风雪的呼啸声,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里的风声和长白山似乎有些不一样,长白山的风声悠扬而浩荡,而这里,只有孤寂和冰冷,让人觉得心理都麻木了,大约是因为,这里没有人气吧。 我们从上午一直走到了下午的六点,翻过一个雪丘,眼前出现了一面山崖,山崖横在眼前,使得面前厚厚的积雪,形成了一条东西走势的雪道。 热哈曼看了看天色,说道:“就是这里,我和您的朋友,大约也是在这个时辰,在太阳将要落山时,爬到了这个位置。”紧接着,他将手指向西面。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这条路是向下倾斜的,斜坡的尽头,是绵延而去一望无际的雪原。我示意众人带上防风墨镜,雪原刺目的白色顿时暗淡下来。%&*"; 雪原的尽头,是几座飘渺的雪峰,云雾在山间回绕,使得雪峰看起来如同浮在空中一样,傍晚的阳光罩在雪峰顶端,染上了一抹动人的金黄。 这种景色,对于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城里人来说,不可谓不壮丽,冯广和严大川又拿出了照相机开始拍摄,热哈曼道:“我们可以在这里扎营歇息,这个地方算是比较安全的,当然,如果您要赶路,也没有问题,当初我和您的朋友,就是在夕阳下赶路,我们一直走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在风雪中扎营,那种滋味可并不好受。” 我考虑了一下,闷油瓶已经离开这里,我进山的目的,一时玉脉,二是闷油瓶曾经证明过的东西,那些东西没有自己长脚,因此我并不用赶路。 看了兴致勃勃的两个伙计一眼,我说就地扎营。 当晚,吃了一些压缩牛肉后,我便缩进了帐篷,等走到雪山深处,由于山峰沟壑的阻隔,手机基本上很难收到讯号,这将是我们最后一个能使用手机的夜晚。 我争取这个机会给长沙的二叔打了个电话,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做了汇报,如今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隔阂。 二叔听完,给了我三个建议,确切的说,是必须遵守的原则。 第一:玉脉不用强求,生意虽然大,但大有大的风险。二叔说两年的时间并不长,时局未稳,不用着急立产业。 第二:不阻止我找线索。二叔说,老九门都欠了张家的,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不在于它扯上联系,随便我怎么折腾,甚至需要什么援助,二叔会鼎力支持。 第三:无论什么情况,保住性命最要紧,不能拿生命冒险。这一点不用二叔提醒我也知道,见识过死亡,才能知道生命的宝贵,我从来没有像这两年一样深切认识到,生命是多么宝贵的一件事。 在分岔口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我们继续前进。 那片雪原十分广袤,根据热哈曼的说法,我们要在里面行走一天一夜,才会到达最近的那座山峰。 他果然没片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接近傍晚快要扎营时,冯广看了看天气,预测将会有一场暴风雪,他忧心忡忡,道:“老板,我们要不要下次再来?” 我问道:“暴风雪什么时候会来?” 他又看了看天色,道:“有可能今晚,如果今晚不下雪,就可能是一周以后。” 我道:“既然有可能是今晚,现在离入夜还有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内,我们能返回原来的地方吗?”冯广噎了一下,倒不是我故意为难他,摆在我们眼前的情况是个事实。 首先,如果风雪今天晚上就会到,那么我们即便现在就往回走,也不可能在风雪来之前退出去,要知道,我们达到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不可能在五个小时之内下到雪山下。 其次,如果今晚不来,那便是一周以后,这种雪山并不吸引我,唯一吸引我的,只有闷油瓶行走的路线。他的路线固然重要,但只要他本人没在这里,那就没有必要用我的生命去冒险,也就是说,我绝对不会在雪山里待一周。 综合这两点,我不可能打退堂鼓。 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实在是一个运气比较背的人,暴风雪偏偏要与我作对。 当天晚上就证明,胖子说我是倒霉体质,果然是没有错,大约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暴风雪真的来了,我们饿帐篷被刮的摇摇欲坠,当晚本来没有安排守夜,但为了众人的安全,未免发生被雪活埋的意外,我们必须要安排一个人守夜。 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维吾尔族人和热哈曼还是很有眼力劲儿的,两人主动担当起了守夜的义务,主要就是观测风雪,避免风雪加大后,我们在睡梦中被活埋。 随着风雪加大,温度也更低,即使钻进了睡袋里,也冷得缩成一团。 我们一共扎了两个帐篷,我、冯广、严大川睡一个帐篷,热哈曼和维吾尔族人睡一个帐篷,装备都放在他们的帐篷里堆着,这两人到了下半夜就没睡,钻在睡袋里,一人打一会儿盹,如果雪太大,把我们的帐篷压得厉害,便要起来拍雪,将帐篷上的积雪弄下去。 我睡在边缘,迷迷糊糊间,听见好几次扫雪的声音,心想今晚的雪可能很大,但渐渐地,我发现风声已经没那么大了,扫雪的声音却依旧很清晰。 这种不和谐的感觉,瞬间提醒了我一直紧绷的神经,我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钻出睡袋,快速打开了手电筒。 由于寒冷,冯广两人也并没有睡熟,而是处于一种浅眠状态,我一开手电筒,两人在灯光的刺激下,顿时就行醒了过来。 严大川比较随性,打着哈欠道:“老大,怎么了?要去放水?”他跟我时间比较长,对我的性格比较了解,因此不像后来的伙计那样拘谨,说话向来没大没小,平时在新人面前会注意,这会儿睡的迷迷糊糊,什么规矩都忘了。 我轻轻踢了他俩一下,道:“清醒一些,外面好像有动静。” 冯广是个大学生,刚出社会,是典型的亚健康,他能探测一下地形天气就已经是谢天谢地,我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便对他说:“待着别动,大川,你跟我出来。” 随着头脑的清醒,我更加确定了那种不和谐的感觉是存在的,扑雪的声音还在继续,极有规律,但此刻,外面分明就没有人。 如果热哈曼或者维吾尔族人起来扑雪,那么绝对不会黑灯瞎火,肯定会打卡手电筒才对,而此刻,除了我手里的手电筒以外,外面全是黑得。 帐篷的材质比较透光,被手电筒照成了一快橙黄色的布,帐篷口是拉链设计的,有效阻隔了风,就在我打开手电筒的这一瞬间,帐篷口外,印出了一个黑影。 那是一个长脖子人。 脖子非常长,就跟人的大腿一样长,脖子的上面,顶了一个脑袋瓜,此刻,正站在我们的帐篷外。 冯广顿时要尖叫,被我一把捂住了嘴,我看向他,这个年轻人目光惊恐,盯着帐篷上射出的畸形长脖子,几乎要哭了,浑身都在发抖。 严大川也没见过这个场面,虽然没有叫除来,但嘴唇哆哆嗦嗦,一屁股软在睡袋上,半晌才扭脖子看向我,没敢开口说话,显然是在问怎么办。 说实话,这么突然其来的,我也被吓的不轻,这……这脖子,怎么会这么长? 而且还是个人影? 这茫茫雪原,又不是在墓里,怎么看都不像会冒出粽子,外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九章 虚惊一场 我心下先是惊了一下,觉得脖子有些发毛,但胆子是练出来的,我也不算丢脸,片刻间便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比了个手势,示意严大川两人先不要有动作。 我们这个帐篷里并没有堆装备,但由于我现在做事比较谨慎,因此贴身都收了一些武器,其中还有一把小枪。 如今生意漂白,我们也很少再接触枪支,一来这这玩意挂钩,容易招惹道上的人,二来不用下斗,再加上吴家在本土也算有势力,不会有人故意招惹,因此不需要太多枪支充门面,这次进山,也就我身上有只小枪,为了不吓到这些年轻人,一直贴身插在腰裤上,这时不得不拔出来了。 我一亮枪,显然比那长脖子更有威慑力,冯广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眼神在我和枪只见打转,不知在想什么,严大川知道吴家的底,也不算太惊讶,依旧盯着帐篷外的东西。 我拔枪上膛,这些都只是片刻间的事,紧接着将手覆上帐篷的拉链,准备一局拉下后,直接给两梭子。外面那长脖子,明显不是人,哪有人脖子会跟长颈鹿一样,给它两梭子也不冤。 我计划的周到,猛的拉开了帐篷的帘子,瞬间,一股风夹雪迎面扑来,手电筒的光芒顺着打开的帐篷照射出去,打开了一条昏黄的雪道。 然而,帐篷外面,除了厚厚的积雪,什么也没有。 我怔了怔,立刻去看帐篷底下。 连脚印都没有留下一个。 虽然现在风雪比较大,但距离那长脖子,也不过顷刻间发生的事情,脚印不可能这么快被风雪湮灭才对。 不止我,冯广和严大川也愣了,他俩面面相觑,冯广道:“人呢?” 严大川咽了咽口水,见外面没有东西,胆子大了起来,说道:“我看不是人,是鬼还差不多。”他一见我手里有枪,便觉得有了依仗,因此胆子也大了起来。 但我知道,自己手里这柄枪,对付人还行,要真对付什么非人类的怪物,实在是太不够看了,估计粽子见了都是要鄙视我的。 我打断他二人的话,挥手道:“出去看看。” 两人紧跟着我身后,三人出了帐篷。 直到了帐篷外,我才感受到这风雪不是一般的大,起先在帐篷里,只觉得帐篷被吹的猎猎作响,如今一出来,便是连眼睛都难以睁开,冰冷的雪直往脸上扑,往脖子缝里钻,手在瞬间就产生一种龟裂的错觉,冷得发痛。 暴风雪下的夜晚格外黑,天空被厚重的云层遮挡,连一丝月光也透不下来,雪原里,只剩下了手电筒昏黄的光芒。 四野里是激烈的风雪声,将所有的杂音都掩盖住了,甚至近在耳旁的人,也很难听到他在说什么。 在热哈曼和维吾尔族人的帐篷,就在离我们三步远的地方,里面黑漆漆的。 我以为是这两人不争气,临时打盹了,四下观察了周围,发现没有什么脚印,便走到帐篷外,准备把人叫起来,然而我一看帐篷,不由愣住了,因为帐篷的拉链是打开的,而且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堆在一起的装备包。 冯广见此,惊讶道:“老板,他们是不是害怕暴风雪,所以不想做生意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瞎猜。 我看人虽然不说十成十,但也差不到哪儿去,热哈曼和维吾尔族人,并不是一场风雪就能吓跑的人,他们赚钱的决心很大,况且,今夜的风雪虽然厉害,但比起库拉日杰的暴风雪,还差的远。 严大川指着装备包,道:“不可能,你看,他们的物件都还在。” 我将手电筒打过去,发现装备包虽然没有带走,但却明显有翻动过的迹象,我立刻对冯广两人道:“找找少了什么东西。” 他二人立刻遵命,对我这个带枪的老板言听计从,片刻后,冯广道:“少了手电筒。” 我道:“只是手电筒吗?” 他说是。 我想了想,既然只是手电筒,估计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带着手电筒去打探了,只是不知道去了多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真的有什么异动,怎么也不知道叫醒我们? 难道是为了那个长脖子人? 我心知不对,立刻对二人道:“带上家伙,分头找人,只怕他们是出事儿了。”大约是我神情太过严肃,年轻的冯广。脸色也沉重起来,两人点头,各翻出手电筒和匕首,我们出了帐篷外,立刻以此为原点,分头搜索。 一路上,我叫着热哈曼的名字,风雪无情,将声音完全吞没了,只灌了我一口的风雪,冷得肠子都像被冻住了一样。 走了没多远,比较晦气的是手电筒没电了。 这是我准备的装备,虽然不是强力探照灯,但质量也比市场上要好很多,况且也才用了两个晚上,不应该没电才对。 我拍了几下,手电筒的光芒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见微弱,像是诚心与我作对一样,这是充电的,我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便只能一直抖,结果抖着抖着,竟然抖出了一个东西,我一看,顿时觉得晦气。 竟然是一只钱串子。 这东西估计已经死了,大约只有小孩儿手指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钻进了手电筒的内部,估计是咬坏了什么东西,使得手电筒漏电了。 在农村,被钱串子咬东西或者被老鼠咬东西,都是极其晦气的事情,过去的人觉得,这是某种不良的预兆。我被钱串子咬也不是一次两次,自然不信这些,只不过偏偏是这种环境下,一时间到真觉得有些古怪。 原本十多米的照明范围,瞬间只剩下周身一两米,而且还忽明忽灭,十分微弱,我将那钱串子狠狠扔到雪地里,心想磨刀不误砍柴工,万一走到一半彻底没电,那可就真惨了,于是准备回身换一只手电筒。 另外心里也还有一丝忧虑,我进的装备我绝对有信心,是不可能出什么问题的,这些钱串子,大概是装备达到后夜宿在招待所时爬进去的,那招待所地理环境不好,虽说处于大马路边,背后却靠一片开发地,里面黄泥烂石,还有翻开的下水道,正是钱串子理想的藏身之所。 我这只手电筒遭了秧,却不知道其它带电的装备有没有事情。 我刚准备回身,手电筒一晃之下,忽然发现远处有一个东西,在夜色下,白花花的,显得十分醒目,而且冷冽的寒风中,隐隐还有一丝恶臭,只不过这恶臭被寒风一吹,很难再察觉,我却是捕捉到了,心下顿时一惊。 什么东西? 白花花的,我也看不真切,便想着会不会是那个长脖子? 这么一想,顺手就端起了枪,打着微弱的手电光,朝着那白花花的东西走过去,结果那东西的后面,突然冒出了一张蜡黄消瘦的人脸。 是维吾尔族人! 我顺着他的脸往下看,靠,原来在脱裤子蹲坑,白花花的屁股,跟脸上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乍一看,还以为屁股上面长了个脑袋。 他见了我挺不好意思,估计也墩完了,随手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完,立刻麻利的提了裤子。 我冷眼看着,心里气的够呛,他大爷的,上个厕所,居然搞的这么多人劳师动众,究竟是这人太不靠谱,还是我太小心了? 维吾尔族人跳着脚问我怎么在这儿,我道:“你们不是守夜吗?怎么没人了?” 他道:“尿急,我们出来放水,雪夜里一个人不安全。”他解释的急,活像我是那种抠门的老板,连厕所都让员工少上一样。 我懒得跟他扯这些,道:“既然是你们,怎么现在就你一个?” “自己的屎不臭,别人的闻着才恶心,谁蹲坑会在一起的。”维吾尔族人指着旁边的一个雪堆,说:“在那边……喂,哥,好了没。” 他吼了一嗓子,但风雪实在太大,我估计对面的人很难听到,于是对他说:“你过去叫吧,完事了就快走,今晚有情况,必须要连夜离开。” “什么情况?这么大的风雪,可走不了。”维吾尔族人还想说什么,但他还是先去雪邱对面叫人,片刻后,热哈曼也被扯了出来,热哈曼大约已经听说了我要连夜赶路的事,神色焦急的冲出来,一开口就是:“出什么事了?这么晚可不能走……” 我惦记着先前的长脖子,道:“你们守夜,却守出了一个怪物,现在还问出了什么事?先离开再说,别被那玩意盯上。” 我这些年见识的诡异生物不在少数,那东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们帐外,竟然还能不留下痕迹,铁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就那脖子的长度,也绝对不是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打定主意,道:“情况路上再说,现在马上收拾东西,走。” 我们回了营地,虚惊一场,集合人手后,收了帐篷和装备,开始在风雪中开拔。 第十一章 在风雪肆虐的夜晚跋涉,绝对是一个,冒险的举动,但此刻不冒险也不行,冯广和严大川都见识过那个长脖子的东西,将其描绘给维吾尔族人和热哈曼,两人原本是不愿意在夜晚开跋的,但一听冯广二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也不敢多待了。%&*"; 维吾尔族人直道:“妈呀,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脖子跟长颈鹿一样?”他大约是在脑海里想象,也不知想象出了什么,狠狠打了个寒颤,随后裹紧自己的衣服。 夜晚行进十分困难,手电筒的光芒有限,远处被用来当坐标点的雪山也看不清楚,非常容易迷失方向。热哈曼为了不发生失误,便在前面开道,只能透过偶尔出现的星辰定位。 越往前走,积雪越深,最后一脚踩下去,雪直没入小腿,有时候拔都拔不出来。 热哈曼见了这情况,忧心忡忡,道:“不行,这么下去太危险了。现在雪层厚,而在这片雪原下面,有冻石,石头和石头之间,形成了很多孔洞,万一踩重,轻者都会掉进大窟窿里。” 冯广喝着白气,嘴唇直打哆嗦,道:“轻……轻者还会掉石窟窿里,那、那严重的会……会怎么样?” “严重?”热哈曼道:“运气好踩到大窟窿,充其量就掉下去,下面的石窟大多不会太深,还有雪垫着,摔下去也没事,就怕踩到小窟窿,踩如石头与石头间的小细缝里,一脚下去,十有**,脚踝会骨折,到时候别说用脚走,爬起来都困难。” 冯广一听就有些害怕,下脚也不那么利索,看向我,道:“老板,要不咱们缓一缓吧?” 我还没开口,严大川便骂热哈曼道:“少在这人危言耸听的,我们老板上山下海什么没见过,还怕几个石窟窿?”一边说,一边看向我,脸上明显带着讨好的神色。 本来这种关头,我是不应该笑的,但严大川这讨好的举动太过于明目张胆,就像一条摇尾巴的哈巴狗,让人忍不住乐,于是我道:“不错。” 严大川立刻喜上眉梢。 顿了顿,我道:“但凡事小心没错,把你装备包里的卫生巾拿出来,全部塞进鞋里,把脚踝包起来。” 严大川愣了愣,道:“老板,原来你当初带这女人的玩意,还有这妙用,我还以为……”他最后一句话没敢说完,冯广之前被他一阵抢白,早等着抓他痛脚,闻言立刻道:“还以为什么?难不成以为老板是娘们?或者以为老板是双性人?” 我一听,脸都黑了。 他大爷的,都这什么跟什么?有这么拍老板马屁的吗?还好我不是三叔,我要是三叔那性格,这俩小子绝对得吃不了兜着走。 “靠!”严大川爆了句粗口,道:“不带你这么冤枉人的,我以为是老板特殊嗜好,雪山这么冷,晚上夹着这玩意,都不用起床撒尿,被窝里就解决了。” 我一忍再忍,最终没忍住,踹了严大川一脚,道:“少他妈屁话,快把东西拿出来。” 冯广接了句:“就是,老板要真这么想,带尿不湿不更方便。”说完,估计是反映过来,连忙去翻装备包。这两人一路上胡扯后退,有时候看了实在可气,有时候又觉得好笑,大概年轻人都这样,我和胖子不也一路这么过来的,平时互相拆台没关系,关键时候别扯后腿就行。 我们原地将脚拔出了,脱了鞋往里面垫卫生巾,脚都冻麻木了,又冷又僵,鞋子虽然是隔水皮,但寒气顺着细缝透入鞋里,总觉得湿寒,如今被棉花一隔,这一冷一热、一硬一软的差距,简直让人骨酥。 由于没有睡足,跋涉途中更是又冷又困,其中的滋味不消多说,为了鼓励众人,我承诺道:“趁夜穿过这片雪原,过了雪原就扎营,让大家睡个饱。” 果然是威逼不如利诱,在极度困乏下,众人只想着休息,一闻此言,各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咬牙往前走。 我走在最后,时不时晃动手电筒留意周围的情况,那个长脖子太过古怪,怕是什么雪山里未知的生物,实在不能掉以轻心,但也不知是不是那玩意已经放弃对付我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雪地里穿行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果然如同热哈曼所说,我们几乎各个都中了招,好在鞋里塞了东西护住脚踝,冲减了力道,否则真得折腾出几个瘸子。 我忍不住问热哈曼:“你们当初是怎么对付这个情况的?”我会想到准备卫生巾,是因为陈皮阿四传授的经验,但闷油瓶……我觉得他不像是会准备这些东西的人。 热哈曼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是在问什么,他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哦,那天……没有风雪,雪层不厚,而且我们是白天走,阳光透下来,可以看见雪层下面的空洞。” 我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运气确实很背,为什么闷油瓶上山的时候风和日丽,我就得顶着寒风赶夜路?他经过这片雪地的时候无惊无险,为什么到我这儿,就冒出了一只长脖子? 接近两年没有下斗,我这招霉的体质难不成一点进步都没有……老天爷一定是在玩我。 在雪夜里行进了足足五六个小时,到第二天早晨八点钟,风雪依旧没有停,而我们也穿过了雪地,走入了两座雪山的低谷间。 一迈出雪地的边缘,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我,以一种几乎狂热的目光,我了然,自己也已经是乒不堪,便点头,道:“扎营吧。”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劳累和乒,再加上一夜风雪的折磨,皮肤通红起痂,一个个都像老了十岁一样。 这时,年轻的冯广看了看头顶厚重的雪云,忧心道:“老板,看着天气,这风雪恐怕要连着刮,你看头上的雪云还很厚实,今天怕是将会有一场大风暴,咱们的帐篷可能扎不稳。” 我明白冯广的意思,他是说帐篷即便扎下,也可能在睡梦中被风雪卷走。 我点了点头,又看向热哈曼,冯广虽然是地质专业,但比起专业,我更信任经验。热哈曼接收到我的目光后,紧跟着点头,一边说话,嘴里一边冒白气:“他说的不错,这风暴还在加大,咱们扎帐篷估计扎不稳,我知道前面再走一段,有一个山洞,只不过要饶一些路,咱们先去那儿避一避,反正食物充备,也不差一天两天,老板,您看怎么样?” 此时,众人都已乒不堪,连我自己也是又冷又饿、又困又累,哪有理由拒绝,便点头,让热哈曼在前头开路。 顺着雪谷走下去,不时会出现一些地质运动所形成的狭缝,热哈曼所说的玉脉,也是在一条狭缝里,我一路看下去,每条狭缝都差不多,但从路程上看,离玉脉还有一天的行程,而离那个热哈曼与闷油瓶分手的悬崖,则还有两天的行程。 雪山里的地貌单调,处处都是雷同,实在不必大惊小怪。 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旁边突然出现了一条较大的狭缝,显得十分醒目。 热哈曼说山洞就藏在那个狭缝里。 我们鱼贯而入。 狭缝虽然比起其它的较为大,但事实上也仅有两米宽,两个人并排走便觉得拥挤,于是我们排成纵队,一路往前。 狭缝弯弯绕绕,让人头大,片刻后,果然出现了一个山洞。 这山洞位于狭缝里,不用直面风雪,实在是个好地方,里面挺宽敞,造型像一个葫芦,中间比较细,天然形成了两个‘房间’。 众人摸出食物和水,用一块雨布将洞口挡了,觉得再没有丝毫寒风灌进来,这才围坐在一起吃喝。 事实上,我觉得挺奇怪,这个山洞的位置算是比较隐蔽的,热哈曼虽然进入过几次,但也绝无发现的可能,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没开口问,但热哈曼却一边吃东西,一边主动解释起来。 他说,发现这个山洞是挺久之前的事了,当时给那支生物考察队当向导,遇到了一场雹子雪,这是雪山特有的一种灾害雪,比风暴更厉害,因为它的雪里,往往夹杂着大小不一的冰雹,而且风力十分大,斜斜的猛刮到人的身上,一碰到就见血。 遭遇雹子雪时,刚好就在这个狭缝附近,其中一位科考队员,应该也是搞地质的,说这种裂缝里,很容易形成自然孔洞,而且狭缝上方凸起,也算有遮挡,一行人便进入狭缝,发现了这个山洞。 热哈曼指着山洞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堆烧得黑漆漆的东西,我看得出,那是被烧尽的固体燃料。 热哈曼感叹道:“那雹子雪下得挺久,我们在这洞里待了一天一夜,那帮人挺和气的,可惜啊,进去了就没回来。” 冯广道:“科考都是要付出风险的,要不人家怎么叫科考家,咱们怎么叫……最近那新词儿怎么说来着?”他问严大川。 严大川想了想,接口道:“**丝。” “对,**丝。”冯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开始翻装备。 我担心那长脖子,因此虽然累得眼皮打架,但还是觉得要安排守夜,便让众人先睡,睡一觉后,由热哈曼和严大川起来接班,我再也不敢把热哈曼和维吾尔族人安排在一起,这两人看起来挺靠谱,实际上相当不靠谱。 第十一章 故事 名为守夜,事实上却是大白天,风雪之下也不能前进,我已经做好了在这里逗留一两日的准备。%&*"; 大约下午两点钟左右,我眼皮直打架,再也撑不住时,才将热哈曼两人叫醒换班,眼睛一闭,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我醒来的时候正是夜晚,雨布被吹的猎猎作响,虽然挡的很严实,但还是有风往里钻。 除了我刚醒以为,其它人都围了个圈坐在一起吃喝,点燃了一炉固体燃料,围坐在一起烤火。 我钻出睡袋,到洞外用雪抹了把脸,这才觉得神经清醒起来,外面雪势很大,风刮的更猛了,老天爷果然一点儿都不眷顾我…… 我走到火堆旁时,那四个人大约觉得无聊,正在掰故事,一见我过去,冯广便递给我一块酱牛肉,道:“老板,您见识多,要不给咱们讲个故事?” 夜寒风大,也没有别的消遣,我便道:“要听什么样的故事?” 我自己遭遇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但在书上看的民间传说,到可以说一两个解解闷儿。 严大川烤着手,手上全是酱牛肉的油水,他道:“这还有什么可挑的,能解闷就行。” 我想了想,回忆起了一个故事,便讲给众人听。 那是在抗日战争时期,小日本直奔中原,各地民不聊生。 在陇南地区,靠近秦巴的一个山脚下有一个小村落。 村落傍山,村子里的人时常上山打猎。 那时候新中国尚未成立,也没有什么打狼政策,因此深山老林里,有许多山狼。 村路有一个孤儿,父母都叫小日本扫荡的时候给杀光了,他躲在水井下面才逃过一劫,发誓要为父母报仇。可那时候,新四军尚未达到陇南地区,那一片的老百姓无枪无弹,基本上是报仇无望。 有一天,那孤儿跟着村里的人上山打猎,老猎人打死了一头母山狼,孤儿寻找母山狼的踪迹,找到了一个狼窝。那年头兵荒马乱,连狼崽子活的都不好,狼洞里只有一只小狼,饿的嗷嗷直叫唤。 孤儿心里一软,觉得这只小狼就跟自己一样,孤苦伶仃,很是可怜,他便将那小狼抱回家养,虽然没有肉食奶汁,但狼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居然活了下来。 我说道这儿,严大川忍不住打断我,道:“老板,后来是不是狼崽子报恩,把进村的小日本给咬死了?这故事太俗气,您说了开头,我就知道结尾了。” 一旁的冯广也跟着点头。 我喝了声,道:“你知道个屁,要不要听,不听拉倒。” 如今风雪肆虐,五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有什么意思?冯广和严大川不像胖子那么随意,可以随时从包里捞出一副扑克牌,此刻不讲故事打发时光,难不成发呆? 我这么一说,两人立刻道歉,冯广说:“再烂我们也能听下去,老板,您继续说。” 我于是跟他们接着讲。 这个故事开头是挺俗,也不知是真是假,是被收录在一本民俗文化故事里,一般这种故事,大多是真事儿,再加上后天加工形成的,因此虚虚实实,很难辨真假。 小狼一般半年左右就能独自狩猎,就在一年之后,有一批鬼子进了村,不过跟大多数看客预想中,狼救主人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孤儿那个村被直接屠村了,因为当时的小日本实行三光政策,即烧光、杀光、抢光,以这种恶行来震慑企图反抗的中国人。 孤儿当然未能幸免于难,也死在了枪弹之下,那只狼却逃生了,遁入了深山里。 后来,日本人的大佐听说深山里有人参,便派了一只小分队去挖,结果去了几天几夜都没有回来。大佐心想:难道是山里面藏了八路军,把自己的手下给灭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便又派了一支小分队进山打探,并嘱咐他们,不用进的太深,主要是查看一下,深山里有没有近期的人为活动痕迹。 很快,那只小分队回来了,一个个面如土色,屁滚尿流,向大佐汇报:“山里发现一个大洞,洞里全是尸体,穿着皇军军服,面目全非,尸身不全,十分可怕。” 大佐一听,怒发冲冠:大半个中国都被我皇军制服,有谁敢杀天皇的士兵! 当即带人带枪,浩浩荡荡接近百人冲入深山,来到了士兵所报道的地方。 只见地面一个大坑,坑里全是残肢断臂,由于几天的腐烂,爬满了蛆虫,飞满了蚊蝇,恶心之极。 有一个汉奸出主意道:“敌人凶残,我们不能分散,要一鼓作气击败他们。” 大佐便带着浩浩荡荡百人的队伍,开始了对山林的扫荡,然而奇怪的是,他们只在最初看到了人类的踪迹,那都是以前村里人打猎打柴留下的痕迹,并不是新的,也就是说,近期是没有人在山里活动的。 那自己的手下是怎么回事? 就这时,有士兵报告,说发现了很多狼脚印,附近恐怕有狼群,问大佐还要不要前进。 大佐说我们有枪有人,怕什么狼群,混蛋!一脚把那个士兵踹的老远,一行人继续往深处走,势要揪出隐藏在深山里的八路。 谁知,八路没有等到,等来的却是狼群。 狼是一种十分有谋略性的动物,它们捕猎时,从来不是单纯的厮杀,往往会布置一个陷阱,让人往里面跳,所以中国自古以来便形容狼性奸诈。 等日本人发现时,狼已经离的很近,他们还没能放枪,就被狼群叼住了手,手腕直接就被咬断了。日本人人多,但狼群数量更多,遍地都是狼嚎声,一群日本人,几乎全是被活活咬死的,唯一剩下的那一个,是那个中国汉奸。 他吓的屎尿都出来了,但奇怪的是,狼群并没有攻击他,那汉奸等狼群走了,这才发疯的冲下山。 于是山里有大规模狼群的消息,也由此传开,后来,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没人敢上山,中国人是怕,而日本人是觉得没必要,他们是来征服中国领土的,不是来帮中国人灭狼的。 那一片山成了禁忌,抗日战争后期,有一拨日本军从陇南撤退,当时正吃了败仗,路过那山时听到了这个传闻,心有不甘,想到:在你们中国人手里吃了败仗也就罢了,居然连狼都敢骑到皇军头上。 那头领于是带着退下来的日本兵去剿狼撒气,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附近的老百姓都说,准是让山里的狼给啃了,更是嘱咐自己小孩,千万不能往山里走。 由于没人再进山,没人再打柴打猎,山里的植物越见茂密,终于有一次,一个大胆的小伙想进山挖参,他一个人扛着药锄,胆战心惊,但为了家里能卖参买吃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没人知道小伙子进山遭遇了什么,但他最后却平安出来了,还挖了一株老人参,人们问他怎么回事,他说看见狼了,但山上的狼数量并不多。 村里人不信,说:“咋不多,听说围攻日本人的狼,有上百头呢。” 年轻人想了想,道:“我就看到了一条。” 有人眼馋年轻人的老参,便也大着胆子进山挖参,结果也平平安安下来了,后来当地就流传了一个故事:说当年围攻日本人的狼,实际只有一只,那是条成了精的麒麟吼,没准儿就是孤儿当年收养的小狼呢,要不然,咋专挑日本人咬? 我讲完,冯广道:“老板,你这个故事太富有迷信色彩了。” 我问他哪里迷信,他说狼怎么还能分出日本人和中国人? 我反问他:“你养过狗吗?” 冯广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把话题扯到狗身上,他摇了摇头,道:“没。” 我接着给他举了个例子。 很多养过狗的人,一定有这样一种经验。狗喜欢对来家里的陌生人吠叫,但如果来的是你的亲人,哪怕那只狗从来没有见过,它也会表现的温顺而热情,这并不是个例,而是一个普遍现象。 科学家对此做过研究,认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物气味,而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之间气味是很相近的,狗可以分辨出四百多万种味道,更能清晰准确的分别每个人的体味,它正是凭着体味来分辨,哪些是陌生人,哪些是主人的亲戚。 而狗是由狼驯化来的,狼得嗅觉并不比狗差,人与人之间尚且气息不一样,那不同的种族之间,味道差别就更大了。 我说完,又道:“那个地方叫狼山,最奇特的是,包括现在,日本人也进不去,日本的游客一进入那座山,铁定会失踪,为此,有人还专门进去探险,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器,结果一进去,监控器就失灵了,所以现在那山前还立了块牌子:严禁日本友人进入。” 严大川砸了砸嘴,道:“这有些像灵异故事,我怀疑不是狼作怪,而是那村子里的鬼魂在作怪。” 冯广严格遵守唯物主义精神,反驳道:“没准是一种遗传教导,第一代狼教小狼,见到日本人就弄死,所以一代代传了下来呢?不要小看动物的智商与嗅觉……” 说到这儿,冯广嘀咕了一句:“没准那个长脖子也会顺着气味儿找到我们。” 他说这话提醒了我,我下意识的就朝着洞口望了一眼,洞口罩了一张雨布,火光照上去,显得黄澄澄的,然而一看之下我就呆住了……雨布上,正清晰的投现出一个长脖子的黑影…… 第十二章 分头行动 我脑海里嗡了一下,只有一个想法:冯广这张乌鸦嘴! 其余四个人明显也发现了,洞里聊天打屁的声音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山洞里整个安静下来,耳朵里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声。%&*"; 那个人影一直映在雨布上,随着雨布在风中翻腾的,影子也变得扭曲起来。这一次我没再耽搁,立刻掏出了枪,直接就开了一枪。 不管外面的东西是什么,但就我看来,那绝对不是一个人。既然不是人,我也就不手下留情了,谁让这东西一路上贴着我们? 一声枪响过后,那张雨布在子弹的冲击下,顿时飞腾起来,与此同时,也露出了洞外的景象……那里空无一人。 严大川彻底愣了,咽了咽口水,道:“难道真的是那玩意儿?” 冯广不信邪,说:“你别危言耸听的,这世界上哪儿有鬼啊!” 有,真有!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但另我不解的是,即便真的是鬼,它干嘛要找上我们? 热哈曼显然也被吓住了,迟疑道:“这片地方,是死了不少探险的游客,会不会真是……”他说这话时,眼睛瞟向我,似乎在打退堂鼓。 我看了他一眼,道:“怕了?” 热哈曼干笑道:“咱们人多,即便真是鬼,一身阳气也能把它吓趴了。”民间传说,活人的阳气能震鬼,所以在过去,很多学校都是修建在坟园上面的,就是为了让小孩子身上的阳气震鬼,当然,也有另一种说法,在过去,只要是读书人,都称为孔圣人的后代,因老一辈的说法是学生是孔圣人的门生,有圣人多加关照,鬼魂不敢侵身。 这些当然都是迷信之谈,有没有可信度姑且不论,但是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却没有一个还在读书的,估计一出校门,孔圣人就把我们踹的老远了。 我没理热哈曼,而是紧紧盯着洞口。 雨布已经重新垂了下来,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但那个黑影已经消失了。 刚才我看的很清楚,开枪的一瞬间,影子还在,但枪声一响,外面却空无一人,甚至雪地里,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如果说,那东西是在我开枪时躲开的话,那它的速度,岂不是比子弹还快? 对于活物来说,这太可笑了,世界上至今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物种,移动速度可以超过子弹的,如果真有,恐怕真的是软粽在作怪了。 严大川比较畏鬼神,他迟疑的问我:“老板,咱们……要不要换地方?” 我道:“怎么换?” 他道:“重新找个地方扎营。” 我笑了笑,道:“如果真是鬼,你跑到哪里都是躲不了的,外面风雪这么大,出去送死?”我的话有些犀利,严大川讪讪的摸着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但我说的是事实。 在前一天我们发现黑影后,就连夜开跋到了这里,并且在行进的途中,我可以说是千小心,万警惕,就怕那东西会跟在我们后面,但一路上我可以很肯定的说,至少在我目所能及的范围内,是没有任何东西跟着我们的。 但现在,它又来了?、 当软棕缠上你时,你能轻易挣脱吗? 况且,现在的风雪,比昨夜更大,鼻涕流下来,都能瞬间打霜,这时候赶路,找死。 顿了顿,我道:“两人一组,轮流坐在洞口守着,雨布收一半留一半,等风雪停了我们再走。” 严大川惊讶道:“老板,那我们不管……它了?” 硬粽我见过不少,软棕也忘记招呼过几个了,说实话,到现在,我还真不怕,所以说,人的胆子都是练出来的。由于我是老板,守洞口的活自然轮不到我身上,在此过程中,那个黑影不知是不是真的忌讳人,果然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们一行人在山洞里休整,第二天上午,大约11点左右,风雪小了很多,热哈曼伸出手接了下雪花,说差不多了,我们一行人便背起装备重新上路。 接下来的这一段路要好一些,地面是厚厚的冰层,表面覆盖了新积的薄雪,走上去既不打滑,也不累,像是老天爷做美,特意给我们开出来的道路一样。 走到当天中午大约两点钟的时候,我们眼前的冰面逐渐变得宽广起来,甚至雪掉落在冰面上,几乎刹那间就与寒冰合二为一,于此同时,我们脚下的冰层里,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 热哈曼示意我们看那个被冻在冰层下面的人,回忆似的说道:“您的朋友胆子可真大,直接从上面踩过去了。”不管是哪个民族,人们对于死者的敬畏都是相同的,热哈曼一边说,一边饶了一下道。 下面的那个人被冻的很深,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黑影,身体呈现处一种向上爬的姿势,手抓屈伸,隐隐可以想象出,当年这个人走到这片地方时,或许发什么了什么事,可能是雪崩,也可能是其它自然灾害,他被掩埋在里面,努力的挣扎,但最终没能挣脱,所以变得像琥珀一样,保持着死亡时的姿态,被永远冻结在里面。 热哈曼又道:“前面再一段路程就到了。”我知道,他说的是那条玉脉,但事实上,我现在对那条玉脉的兴趣已然不大了。 接下来的过程实在没有必要赘述,我们在风雪中行进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达了热哈曼所说的玉脉,关于勘探的工具都有准备,并且在探矿方面,地质系的冯广虽然没有实地操作过,但理论基础还是有的,便交由他全权负责。 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需要的时间也不止一两个小时。为了探清里面的矿层,我们首先需要选定一个适合的探测点,清理表层的积蓄,然后进行打钻和一系列的勘察活动。 得出这个数据,在人员充足的情况下,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我们人手有限,都不是专业人士,唯一的冯广也是个没有实战的年轻人,因此进度更是缓慢。 冯广做了个估计,认为我们要想探到矿层,按照我们的速度,至少需要两天。 我默默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觉得两天的时间比较为难。 我们一路上由于风雪,本来已经耽误了两天的时间,如果再呆两天,恐怕容易出漏子。我这次来找矿脉到还是其次,主要是为了打探闷油瓶的线索。 如果闷油瓶已经离开雪山,我既然不找人,倒也用不着待太久,与其在这里帮忙,不如先兵分两路。 我打定主要,便叫来热哈曼,让其余人留下,由他带路,带着我继续往前。 热哈曼有些惊讶,因为事先我虽然说过要让他带路,但他没想到,我会孤身一人前往,忍不住劝我:“还是大家一起吧,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冯广停下手里的活,一脸愧疚,道:“老板,是我太慢了,要不您还是再等一等,我今晚趁夜加紧干。”他一脸愧色,神色诚恳,严大川更是直接道:“不行啊,老板,您一个人单枪匹马,不是去送死吗?” 我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直接踹了他一脚,道:“我这人还没出发,少来触我霉头。” 严大川嘶了一声,大呼冤枉:“老板,我这是为了您的人身安全考虑,那个长脖子还没揪出来,万一是什么雪山妖怪,您这么细皮嫩肉的,肯定难逃它的魔爪。” 冯广皱了皱眉,让严大川别插科打诨,他见我心意已决,便道:“您是老板,您说了算,不过……”顿了顿,他道:“我大学毕业,也找过不少工作,但您是我见过的最体恤员工的老板,您的事,一句话,我绝对跟着您走。” 体恤员工? 我回忆了一下,忍不住思考,王盟不一直在背后骂我是周扒皮吗? 但话又说回来,我这人当个小老板合适,但像三叔、二叔那样的大老板,真的不适合我,我心软,手底下的人犯了事儿,很难狠下心来,因此手底下的一帮人一般跟我相处个三五天,就能将我的脾气吃透,光看严大川没大没小的样子就知道了。 话虽如此,冯广能说出这番话我还是觉得挺感动,勉励了既然一番,便约定,无论结果怎么样,一定在三天之内赶过来汇合。 严大川不怕死的问道:“老板,要您三天之内没回来咋办?” 我气的够呛,道:“咋办?你以后的工资就没人发了,给老子卷铺盖走人。” 商议完毕,我带着热哈曼开始向那道悬崖走去,那是热哈曼与闷油瓶分手的地方,此刻是正午,阳光刺目,我回忆着热哈曼之前的描述,眼前似乎能看到一个浑身披了金色阳光的年轻人,他沉默的蹲在悬崖边,一道一道放着绳索,逐渐没入了无边的雪原。 张起灵,在这茫茫雪山之中,你究竟证明了些什么?现在,你又在哪里呢? ps:最近有书友反应,觉得这书越写越不对劲,呵呵,因为这是后传,原本是考虑换一种写法,但既然大家不习惯,接下来我会慢慢调整,但这一卷的整体风格不会变太多,因为最初依旧设定好的。 另外,新书《邪灵秘录》于今天上架,希望老书友们多多捧场,为新书的第一天搏个好彩头o(n_n)o 第十三章 雪人 接下来的路比较长,但好歹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当当天下午左右,我看到了热哈曼所说的悬崖。| 那是一个仅有两米宽的窄道,两旁是高耸的冰壁,蔚蓝色的冰壁在夕阳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辉,有些棱角处,还显现出七色的彩虹。 还未靠近冰崖,就已经有一样东西吸引了我,那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雪山里的东西。 一截很长的铁凿,三分之二都打进了冰崖前的坚冰层里面,裸露了三分之一在外面,顶端还有一个铁帽。 热哈曼见了,解释说,这截东西应该是闷油瓶打进去的,冰壁光滑,绳索没有可以捆绑的受力点,所以便人为的打一根凿子进去,将绳索栓在上面,作为受力的保险绳。 他说,他当时离开时,闷油瓶就是蹲在这个位置,在跟现在差不多的时间,整理着绳索。 我想象着那副嘲,忍不住眯了眯眼。 闷油瓶实在是一个勇者,虽然我这些年胆子大了不少,但如果真让我一个人进入雪山深处,我恐怕根本无法做到,没有进入过雪山的人,是无法体会那种孤寂感的。 但是张起灵做到了,一个人,一只装备包,一把刀,走入了雪山整整半个月。 这不是人,这***是神,而是是神经病的神! 按照原定的计划,我是让热哈曼将我送到这里,毕竟他不愿意去,于是我停下来,示意他可以走人,放下装备包,开始检查那根铁凿。 凿子很牢固,被冰冻的很结实,不需要我再打一根,直接将绳子套上去就可以了。接着,我拿出手套、绳索、冰刀等一系列装备,但做到一半时,我发现热哈曼还没有走。 他站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盯着我手里的动作,我忍不住道:“难道你准备在这里休息?”确实,现在已经夕阳西下,如同他现在上路往回走,走到玉脉的位置,起码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左右了,这在雪山里,确实比较危险,他如果准备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走,那倒也无可厚非。 我问完,热哈曼神情有些迟疑,他道:“我想,我应该跟你一起去。”在雪山里,多个人就多份照应,即便不说互相帮忙,至少对于心理上来说,也可以驱散那种可怕的孤独感。 我确实很希望能有人陪我走,但热哈曼,我记得他是很忌讳前面的路程的,因此,他说出这句话,我觉得有些意外。| 想了想,我明白过来,他是怕我出了什么事,玉脉的生意泡汤,于是道:“我会很安全的回来,既然你不想去,不用勉强。”带这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反而容易坏事。 热哈曼还在迟疑,我觉得,他跟我一样,是个挺纠结的人。 待我将各种装备都整理出来,扣上绳子,带好手套,背上装备包时,热哈曼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不行,我还是要跟您一起进去。” 我忍不住失笑,道:“那还等什么,走吧。”要是平时,我可能不会带一个陌生人,但按照我的预料,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机,况且热哈曼毕竟是在雪山脚下长大,总会比我多一些关于雪山的知识。 这种绳子是一整条折成两段使用的,不需要绑在固定物上,只需用铁扣套上去,便可以达到稳固的目的,下去之后,拽着其中一根绳子抽,便能将整条绳子都收回来,是近年来登山人士的热卖品,算是一项新设计,比以往我们用一根绳子就必须丢一根,已经显得很方便了。 这个悬崖我并不清楚有多高,因为悬崖下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腾起的雪雾,将下方的环境完全遮掩了,肉眼看去,下方十米左右的地方,就开始云烟雾绕。 这条绳子总长是四十米,折叠后的可用长度是二十米左右,但由于我们到时候还要沿着这面悬崖返回,因此我并没有折叠绳子,而是直接用单绳,使得长度达到了四十米。 四十米已经是一个很高的高度,我估计应该差不多够用,便握着绳索,捏着冰刀当下往下,热哈曼没有什么经验,在我的上方,动作僵硬而迟缓,我鼓励他放松,别紧张,热哈曼苦笑:“人老了,还要你们年轻人来安慰。” 对这句话我很有意见。 古人说三十而立,我也不过而立之年,正值鼎盛,至于热哈曼,大约也就比我年长几岁,他这个说法,实在很占我便宜,我便道:“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多爬几次就习惯了。” 热哈曼呛了一下,道:“那可得要了我的老命。” 我看的出来他确实很紧张,便没有再刻意为难他,很快,我们穿过了雪雾层,悬崖下方的景象也展现在眼前。令我意外的是,下方是一条冰河。 确切的说,是一条冰道,由于被冻的很结实,乍一看,就像是一条冬天结了冰的河道,东西走势,河道的另一边是冰川地带,高低不平,参差突兀,人根本没有办法通过。 绳索比我预期的还剩了五米左右,也就是说,这悬崖的高度,大约在三十五米,下方的这条冰河,西边紧挨着冰川地带,无法前进,剩下的就只有向东走,这大大的方便了我对闷油瓶行踪的了解,因为这样的环境下,闷油瓶当初也只能像东走。 我们开始沿着坚硬的冰河往前,热哈曼问我,一路上需要注意什么,我想了想,道:“人,只要跟人有关的东西,就是我们需要留意的。” “人?”热哈曼愣了愣,突然指着我的后面,道:“那个算不算?”我的后方,就是冰河旁边的冰川地带,顺着热哈曼手指的地方一看,我顿时愣住了…… 在那个地方,有一个穿了衣服的雪人。 这个雪人不知道堆了多久,但由于雪山里特有的寒冷天气,雪人不但没有化,然而有种坚冰话的趋势,在夕阳下反射着光芒,它处于冰川的下方,这里地貌广大,一不留神,真的很难发现,如果不是热哈曼,我肯定会忽略过去。 盯着那个雪人,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算不上歪打正着? 究竟是谁这么牌,居然在这里堆了个雪人? 由于距离的关系,我只能看清雪人穿了衣服,但具体是什么款式,却难以看清。从衣服上,往往可以判断出很多信息,虽然我觉得这个雪人绝对不可能是闷油瓶堆出来的,但还是决定带着热哈曼过去看一下。 事实证明,我这个决定是很正确的,当我们靠近这个雪人时,我震惊了,确切的说,我直接跳起来了! 这、这件衣服……靠,这不是闷油瓶的吗? 热哈曼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震惊,一脸你怎么了的表情看着我。 我此时压根没工夫搭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闷油瓶堆雪人……闷油瓶在这个地方,在昆仑山脉里,堆了一个雪人? 他难道是爬山崖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一下子摔下来,摔坏了脑子? 而且最令人不能理解的是,他还给雪人穿衣服? 好吧,即便闷油瓶这个活了至少一百年的老怪物,在走到这个地方时,突然童心未泯,觉得堆一个雪人,那么堆就堆吧,没有人会说什么,但问题是,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雪人穿了。 根据热哈曼的描述,闷油瓶当初穿的本来就不多,他还把衣服脱下来,难道是觉得这地方太热? 我的大脑一时有些当机。 雪人身上的衣服,已经与雪人本身冻结在一起,即便寒风凛冽,也没有被吹走的趋势,那是一件蓝色的冲锋衣,衣服上有很多口袋,当我目光移向那些口袋时,我突然发现口袋是鼓鼓的。 里面有东西? 我心中一动,摸了上去,硬硬的,由于被冰雪冻住,手根本没办法打开口袋,我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要完全落山,于是我吩咐热哈曼扎营,而我则开始去脱那件雪人的衣服。 事实上,我并没有用脱的,而是用一柄小凿子凿开表层的浅冰,潜意识里,我觉得这是闷油瓶留下的东西,不管是出于何种用意,在没有弄明白的情况下,我不应该私自动他。用胖子的话来说,我就是闷油瓶的狗腿。 很快,那个鼓胀的口袋被我从冰雪下清理出来,我掏出了口袋里的东西。 怎么说,那是一个比较奇怪的碎片,像是某个银器的一个碎块,表面有一些文字,但由于是残片,因此文字也是破碎的,再加上看字形,有些像藏族文字,因此我无法辨认出来。 这个碎片,让我想起了雪山下小卖部的老板,他曾说过,闷油瓶曾在手里把玩过一块银箔,而这块银箔,在闷油瓶最初进山时,显然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这些东西,都是他在雪山深处某一个地方得到的。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因为这个银块的出现,我觉得我之前是想错了。 我以为,闷油瓶是在前进的过程中堆了这个雪人,而现在很明显的,他是在回程的途中堆了这个雪人,并且将衣服脱下来,将这个碎块放在里面。 这究竟有什么寓意? 闷油瓶是绝不可能童心未泯的,他已经是个扮正太的老怪物了,这个雪人堆在这里,一定是有某种意味,它的地点、它的寓意、它想表达的东西…… 我皱着眉头,和用冰球作眼睛的雪人大眼瞪小眼大,但瞪到最后,我只有一个想法:真想一脚踢爆它! ps:考虑到各位书友加更的要求,觉得每周六、周日加更一章,多的不行了,现在事情比较多,请大家谅解,大家有什么意见请留言。 第十四章 遗留的记号 不多时,热哈曼扎好了帐篷,帐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我跟雪人对视半天,也只觉得浑身都冷透了,那块碎银块,任凭我怎么看,怎么在脑海里搜索信息,都无法找出相对应。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雪山中,确实存在了一个文明,或许就是传说中,那批从遥远地方迁徙而来的人。 那雪人身上的衣服脱不下来,再加上被我敲碎了一些冰壳,矗立在寒风中,显得十分搞笑,我看了半晌,突然又生起了一个疑惑。 到处都可以堆雪人,闷油瓶为什么要把它堆在这里? 雪人面朝着东方,除了两颗冰球做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没有,细看下来,其实做工很粗糙。不过这也不能怪闷油瓶,他这种生活能力九级残废人士,能堆成人形,已经很难得了。 雪人在夕阳下站立,冰冻的衣角被寒风吹起,矗立向东,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热哈曼劝我进帐篷休息,我没动,看着这个雪人,我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在看闷油瓶留下的遗产一样,心境特别压抑。 直到我觉得冷得受不了时才打算进帐篷,然而,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个雪人诡异的维和感究竟来源于哪里,因为它的位置,它矗立的位置,是在冰川的边缘。 这片冰川,造型千奇百怪,有些连成一大片,有些则开开合合,形成了一道道狭窄的细缝,小的细缝,大约只有小手指粗,而大的细缝,有些则能容人穿过,透过这些细缝往里看,全是坚深的玄冰,里面冰刃纵横,根本不适合人在里面行动,但我此刻看着这个雪人,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它的姿势、它所矗立的方位,太像了……就想一个从冰川深处走出来的人一样。 雪人的背后,恰巧就是一道一人宽的冰缝,目光所及之处,冰缝里布满了形状各异的坚冰,有些如刺,有些如刃,人如果走上去,就跟爬刀山差不多。 但这个雪人,恰巧堵在了冰缝前,背朝冰缝,面向东方,衣衫被风雪吹的猎猎作响,就如同一个从冰川里走出来的人,正要向东方去一样。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闷油瓶想表达的是一个方位? 这会不会闷油瓶害怕遗忘什么,所以留给他自己的一个记号? 在雪山深处,他如果想留下记号,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用刀刻下某种符号,因为不管他把记号刻的多深,在无情的风雪下,记号都会很快被淹没,唯一可以长久保存的,就是在一个不该出现雪的地方,堆上一个雪人。 这个雪人足够大,并且被风雪冻成了一种半冰化的状态,再大的寒风也不可能将它吹走。 假设有一天,闷油瓶真的失忆,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时,那么他肯定会注意到这个雪人。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现雪人,无疑是很扎眼的。 紧接着,闷油瓶给雪人批上衣服,而批这件衣服的意义,并不是衣服本身,而是衣服里装的这个银块。 或许,这个银块可以提醒失忆的闷油瓶去某个地方……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之前的各种疑惑引刃而解。 不错,这不是闷油瓶童心未泯的行为,而是为了防止自己失忆,所以刻意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假设多年之后,闷油瓶真的失忆,然后循着线索来到这里,那么肯定就会发现这个自己曾经留下的记号。 这条被雪人堵住的路,这个银块,无一不在说明着一个事实,这前方,有我、有闷油瓶要证明的东西,这个雪人是用来指路的,而这个银块,则是我和闷油瓶的目的地! 大约是我的神情太过于古怪,热哈曼看了我一眼,没敢打扰,自发的取出无烟炉点燃,取了些牛肉饼干烤,他问我:“老板,你跟这个雪人认识?” 从发现这个雪人开始,我几乎就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在高速运转着自己的大脑,因此,当热哈曼说出这句话时,我过了片刻才反应果然,忍不住呛了一下,道:“你看我和它可能认识吗?” 热哈曼干笑一声,道:“看您瞧的那么入神,还以为……”顿了顿,他道:“隔了这么久,我已经不记得您朋友当时穿的衣服是什么款式,不过这雪人身上这一件,似乎有些相像。” 他对于一个两年前的人所穿的衣服,自然不会有太多印象,但我不一样。说实话,闷油瓶是一个没有太多物质**的人,衣服款式不多,即便带他去买衣服,也总是几件相同款式的,对此我深有体会。 这件衣服虽然不是我给他买的,但这风格,货真价实的张起灵穿衣经,绝对错不了。 我点了点头,给了热哈曼肯定的答案,道:“就是他的,看来,咱们明天要很辛苦了。” 热哈曼一边撕牛肉,一边抬眼看我,显然是在询问我什么意思,于是我指了指雪人后面的冰缝,热哈曼撕牛肉的动作顿时就停住了,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连一向流利的汉语也变得结结巴巴,带出了新疆语婉转的音调:“您、您什么意思……要去、去那里面?” 我点了点头,起身一边嚼着牛肉,一边凝视着眼前的冰川,由于我们现在就在冰川脚下,因此只能看到刀刃一样纵横的棱角,但在我们下悬崖的过程中,我曾经俯览过冰川的全貌,那是高低不平、颜色不一的古老冰川,这些古冰川是冰河世纪的遗物,分布的层次不一,造型差异更是大,高处鸟瞰,就像一片冰雪铸成的刀原,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 我已经可以想象接下来的路程会有多么艰辛,但闷油瓶既然能进去,又从里面出来,那么我也可以。我一定可以! 事实上,光是看一眼雪人后面的冰缝,已经需要极大的勇气,那种寒冷的、锋利的冰刃,几乎无处不在。 热哈曼明显震惊了,脸色都扭曲了。 许久,他才声音古怪道:“我见过爬雪山的、见过冒险冲雪的,但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往冰川里面走的。”热哈曼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他看了被雪人堵住的冰缝一眼,道:“绝对不可能,冰川里面,大多是封闭的坚冰,即便没有封闭,也全部是蜘蛛网一样的冰刺,除非你是身体上罩了机甲,否则不可能进去。” 我忍不住有些好笑,心说这人还知道机甲战士? 确实,即便考察冰川的学者也只在冰川外围考察,因为即使大多数冰川会伴随着冰缝这种解构,但都是不允许通过的,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像是划船比赛的人逆风而行一样,结果绝对是输。 我没有回答热哈曼的话,原本最初,我就没想到他会跟上来,至于接下来的路,他是一起去,还是在原地等我,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于是我吃完最后一点牛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睡吧,我必须要去,你随意。” 热哈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一脸不可理喻的表情,原本由于我是他的财主,因此他对我的神情,一直算恭谨,现在已经震惊的完全无法掩饰了,甚至有种怀疑我是神经病的感觉。 走到这个地方,手机就已经完全没有信号了,虽然太阳落山,但实际情况,也才晚上的7点钟左右,虽然乒,却了无睡意,我翻出了手机里的短信。 事实上,我周围的人发短信的几率屈指可数,一般都是直接讲电话,再加上认识的多半是老爷们,抱着手机腻腻歪歪实在不像话,因此我手机里唯一的三条短信,一条来自于胖子,是转给我的荤段子,剩下两条都是我妈发来的问候短信。 当然,别以为我是在想娘,我想的是另一件事。 年初,我们一家人团年时,饭后围坐一起,我曾问过二叔,关于他宅子里我照片的事情。之前出海斗时,我问他地下研究室的事情,他说是为了对付它而产生的手段,如今已经过去,就别提了。 他不愿意告诉我,于是我没问。 研究室的事情,不提就不提呗,我已经被蒙惯了,也知道真相往往伴随着一些代价,所以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放弃了,但照片却不是什么大事情,总不至于也藏着掖着吧? 二叔的回答并不让我满意,他似乎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随口道:“哦,那是你的两张生日照,你小时候可比现在让人省心多了。” 敷衍,绝对的敷衍。 如果真是两张普通的照片,为什么会有人来盗走它? 就在这时,我妈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大概听到我和二叔的对话,她奇怪的问道:“照片?你小时候不喜欢照相,还真没有留下过照片,他二叔,你什么时候给小邪照的?我到时候冲印几张。” 二叔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尴尬,这是我第一次看二叔陷入窘境,这也让我认识到一个事实,照片的事情、地下研究所的事情,或许,远远不像二叔说的那么简单,不止是为了对付它的手段,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第十五章 投影 还有二叔出海前写给我的信,信中提到的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后来不管我怎么问他,他都不再开口了。 二叔不像三叔,三叔我可以缠着他一直问,他如果不答,我可以摇他脖子,甚至在他做事的时候故意捣乱,在被我烦得不行时,总会露出一点口风。 但二叔完全是油盐不进,我不敢去摇他脖子,更不敢故意去捣乱找茬,不管我怎么问,他淡然,不开口,所以直到年后我回家,依旧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后来我死心了,只要从那滩漩涡里跳出来,过去就过去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蒙,但想是一回事,关于照片、关于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我心里总是有个疙瘩,甚至冒出了一个很古怪的想法:或许,那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我。 人在孤独的时候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就像此刻,我只能拿着手机看。 无聊之下顺便翻一翻胖子发的荤段子,越看越觉得不行,在这么下去就要走火了,这冰天雪地,我咋整?难不成抱着那个雪人滚床单? 我暗骂一声胖子害我,将手机一扔,缩进睡袋里数羊,迷迷糊糊也就睡了。 第二天我收拾装备准备走人,问热哈曼要不要跟,他经过一夜,估计也是做好了决定,脸色不好的点头,道:“跟,不过老板。” 我看了他一眼,大约也能猜到他的想法,这小子估计觉得我肯定顶不住冰川里的环境,受不了时自然会退出来,所以才执意跟上来,接着,我们没再说话,收整了装备,从雪人旁边挤入身后的冰缝里,开始前进。 这个过程是极其痛苦的,尖锐而寒冷的冰刺,一不小心就会划伤皮肤,有些狭窄的地方,几乎是肚子贴着冰缝划过去的,等走过之后,整个肚皮都冻麻了,衣服根本无法保暖,甚至寒气入侵,带上了一层冷润。 一路过去,都是我在开路,这条冰缝隙确实比较长,越往下走我就越有信心,因为这证明我的猜测没错,闷油瓶曾经来过这里,虽然条件险恶,但没有完全被冰封,依旧可以达到让人通过的条件。 最后热哈曼大约是良心发现,也许是看我划出的伤口太多,他道:“老板,你歇一歇,换我来吧。”我没逞强,跟热哈曼小心翼翼的调换了方位,又热哈曼在前面开道,途中,他忍不住问道:“老板,这个问题我很想问,您的朋友对您有这么重要吗?要知道,咱们现在已经是在拼命了。” 开道不过半个小时,热哈曼身上也开始添伤,即便我们事先依旧将裸露的皮肤包裹,但也仅仅是初级防护,不可能阻挡所以的伤害。 顿了顿,热哈曼道:“老板,其实朋友也就那么个事儿,用不着这么当真,我看得出来,您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用我的切身经历来说,我觉得朋友就是个屁。” “我以前也认识了一个哥们儿,那感情,用汉话来说,是生死之交,我们两家都穷得时候,炖一次羊肉都要给互相端一碗,要人没回来,还给他留着,当时穷得叮当响,他妈生病,我二话没说,将自己卡里最后的四千块钱打过去了,这够义气吧?” 我点了点头。 热哈曼又道:“后来他跟了一个老板,也是搞玉的,阔起来后搬到了城里,每年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长在脑袋顶上,人嫌我家里乱,连饭都不愿意来吃一顿,什么共患难的情谊,早他妈忘到九霄云外了。”说“完,他自嘲道:“所以啊,钱才是最亲的,朋友这东西,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老板,您这么折腾,究竟值不值?” 热哈曼说的是事实,很多时候,朋友之间只能共患难,很难同富贵,但我知道,闷油瓶于我不只是朋友兄弟这么简单,更确切的说,是一种责任,无法逃避,更不能逃避的责任,我的良心时刻在督促我,如果你放弃他,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我没接热哈曼的话,两人轮流开道往前走,但越往下走,我就越觉得焦躁起来。 冰缝里的环境是极其狭窄的,我们在里面,甚至连蹲下这个姿势都办不到,就是大便都只能站着,换句话说,我们也根本不可能停下了休息,只能一直走。 我们从早晨走到中午,其间只能站着吃一些食物,稍微停下脚步歇息,又继续开始走,直到下午的五点多钟,我和热哈曼两人几乎全身都是是被砸或被刮出来的小伤口,但这时,我们依然是行走在亢长的冰缝里,依旧没有走到头。 此时,我和热哈曼几乎都是两腿打颤了,从进入这个冰缝开始,我们就没有坐过,甚至连蹲都没有蹲过,一直保持着行走和站立的姿势。 前方还是没有尽头,天将要黑下来,我们被困在了冰缝里,往后退不可能,一是我不愿意,二是即便再退回去,估计也是明天早上的事了。 我忍不住有些惊心,这条冰缝到底有多长?难道闷油瓶是不停歇的一直往前走吗?不用休息不用睡觉?我简直不知道闷油瓶是用怎么样的毅力坚持下来的。 这时,热哈曼乒的问我:“老板,这可怎么办,咱们被困住了。” 我不死心,道:“没有被困住,一直往前走,前面一定有出口。” 他道:“还要走多久?”不等我回答,他便道:“谁都无法确定,万一路途还很长,难道咱们要不眠不休走上几天几夜吗?” 我知道他是在打退堂鼓,于是说道:“你要回去我不反对,但你现在走回头路,就意味着要将白天走过的路程重复一遍,至少也有八个小时吧?”我并不是用这个威胁他,只是讲明事实的依据。 热哈曼脸上疲态尽显,苦笑道:“要赚您的钱可真不容易,那您有什么打算呢?” 我道:“继续走,咱们走回去要八个小时,没准往前再走几十分钟就是出口呢?很多事情是难以预料的。”热哈曼内心挣扎了一阵,认命的点头,我们于是继续往前走。 这个过程实在枯燥而痛苦,实在不必赘述,总之我走到后来,眼皮几乎在打架,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从黑夜,一直走到黎明,终于穿出了冰缝,身体瞬间得到了解放。 热哈曼长长吐了口气,喉咙里发出一种压抑的惊喜叫声,紧接着,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再也没爬起来。 这种紧绷、痛苦、而又高强度的行走,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事实上我现在也只有一个念头,坐下,蹲下,哪怕是趴下,我也不要再站着了,但等我想往下蹲时,才发现膝关节都已经僵硬了。 由于是黎明,周围的环境很难辨别,我累得只想睡觉,但在这种冰天雪地中,像热哈曼这样直接倒地沉睡,明显是找死的行为,我只能强打起精神,将脸埋在雪里,让自己冻的清醒一些,便颤颤巍巍支起帐篷,将热哈曼也拖进去,这才两眼一闭,什么也顾不得,直接睡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又是晚上,显然,我从黎明睡到了夜晚,热哈曼还在睡,然而,当我睁开眼的一瞬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长脖子黑影。 原本还犯着迷糊的脑袋,几乎瞬间就清醒了,操,这个东西怎么又出现了! 我顿时一个激灵,踹了旁边的热哈曼一脚,立刻拧起了枪。 我心里的震惊无法言喻,这个东西,怎么可能跟上来?难道它也随着我们穿过了冰缝?这简直不可能!我几乎立刻就开枪了,帐篷顿时被打了一个洞,砰的一声枪响将热哈曼彻底弄醒了,他睡眼朦胧的爬起来,一看到外面的影子,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我没有理会他,因为一枪放出之后,我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此刻,我们并没有亮灯,我们是怎么看到这个黑影的? 我立刻反应过来,是月光,很亮的月光。 帐篷由于子弹的穿透,露出一个大拇指粗的小洞,透过小洞,外面空无一物,但那个黑影,分明还在我们的帐篷上。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想法:难道这根本不是活物?而是某种投影? 但如果是投影,为什么每次都能恰好出现在我们的帐篷上? 我没有过多的由于,直接拉开帐篷钻出去,然后一出帐篷,眼前的景象,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之前由于太累,我没有心思观察周围的环境,现在一看才发现,就在我们帐篷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冰坑,冰坑的墙壁上,明显有很多人为雕凿出来的东西,像是建筑,又像是人形,由于光线暗淡,具体也无法看清。 此刻月光没有一丝遮蔽的扫下来,在冰川万亿棱角的反射下,折射出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景象,几乎每一节冰锥里,都有一个人影,或大或小,或脖子很长,或矮小的几乎没有脖子。 当然,这些都只是投影下被扭曲的形象,真正的模样被刻在冰坑里,由于冰坑太大,我即使打开手电筒也难以看清那东西的原型究竟是什么。 原来……一直尾随我们的长脖子,居然只是一个投影? 通过这片冰川无数棱角的折射,在月光下,几乎可以遍布各个地方,而一旦月光被乌云遮挡,黑影又会立刻消失,这、这真是个大乌龙。 一时间,我恨不得立刻下到冰坑里,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耍我们。 第十六章 妖塔 然而我明白,现在下去显然不理智,现在时黑夜,即便我开足了所有手电筒,也不如白天行事来的方便,拍了拍目瞪口呆的热哈曼,我道:“回帐篷,明早上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收了帐篷,整个冰坑的全貌也展现在眼前。 这是位于冰川深处的一处大坑,看不出是不是人为的,成圆形,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正对着我们的冰壁上,有很多雕凿出的冰雕,想必雕了有很久的年头,随着时间更迭,冰雪的堆积,冰雕都已经冻结加厚,逐渐失去原貌,只能看到一个大体的轮廓。 当中是一片建筑群,已经看不出具体模样,建筑群旁边有一些人形冰雕,原本应该是有五官的,如今已经只看的见人形,如果再冰冻个几十年,或许连人形都看不见了。 冰坑里十分空旷,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而唯一醒目的,是在冰坑正中的位置,有一堆褐色的东西,被雪覆盖着,半隐半现,难以窥见真容。 我和热哈曼打下凿子,放了绳索下到冰坑,走近一看,那居然是一个木头架子。 木头被冻的坚硬如铁,搭成了一种塔尖的形状,约有半人高,剩下的都埋在雪里,看不出整体面貌。 热哈曼惊道:“怎么会有人再这儿搭建这种东西?”他觉得奇怪,我却并不奇怪,如果这雪山里没有些什么特殊的东西,闷油瓶是不可能进来的,而且一待就是半个月之久。 我招呼了一声热哈曼,道:“咱们把雪清理出来,看看这木头架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雪山里别说树木,连草都没有一根,很显然,这些木头是人从外面运进来的,而且根据周围的环境来看,这明显不是一个人可以办到的,应该是一群人,那么,他们修建这个木头架子,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热哈曼听从我的指示,从装备包里拿出折叠铲,我们二人开始围着木架子周围铲雪。 雪层挺厚,往下挖了大约一米左右时,木架子已经露出了很大一部分,形状没有什么改变,就像一个塔尖,只不过不是一座完整的塔,而是只搭了架子的木塔,好像还没来得及封石瓦,整体就是个由木柱子搭出来的塔形,柱子之间相连的是用木楔子固定住的,显然是比较古老的工艺,因为现代,包括近代,类似的建筑都开始用上铁钉了。 挖了一米左右,我的折叠铲突然抵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我知道应该已经挖到底了,底下大概是坚冰,于是加把劲儿将表层的雪铲开,刚一下铲,铲子顿时落空了,那一处的雪如同被什么东西吸走一般,窸窸窣窣的往下滑,一个大约一人宽的洞口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个洞口与木塔紧贴,是一个明显人为打出来的冰洞,而且更让我惊讶的是打洞的手法,很像一个盗洞。 之所以说很像,是因为它不完全是按照盗洞的方法打出来的。凡是干倒斗的都知道,盗洞之所以叫盗洞,主要是因为它打洞的位置和手法,由于盗洞多为土洞,稍不留神就会崩塌,而为了打到准准确的位置,有些不适合打洞的地方,又无法避开,因此在演变过程中,形成了多种盗洞手法。 比如闷油瓶曾经施展过的千铲定鱼鳞。 这些手法,是专门为盗洞量身设计,因此我们区别一个洞是不是盗洞时,看他下铲子的方法就能看出来,而我们一般人在打洞时,是没有特定手法的。 像我眼前这个洞,这是个冰洞,冰层非常厚实,堪比石块,事实上根本不必考虑塌方,所以这个洞,怎么方便怎么挖,完全不用搞什么千铲定鱼鳞,但这个洞虽然挖的也很随意,但只要仔细一看就能发现,挖洞的人有意无意的用上了一些盗洞的手法。 这些手法事实上是没必要的,但可能挖洞的人经常打盗洞,形成了一种习惯,因此即便是挖一个没有危险的冰洞,也不自觉的用上了盗洞的手法。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有种噩梦重新袭来的感觉。 难道这下面,有斗? 这个冰洞,我无法确定是不是闷油瓶挖的,而且这木塔也十分奇怪,至今我们没有挖到底,透过冰洞可以看到,木塔一直往下延伸,显然,它非常高,也非常大,我们一开始所看到的,只是个塔尖。 有人在木塔旁边开了个冰洞,顺着木塔下到底部,显然,这下面有东西。 我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说实话,我这两年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太安生了,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即便还有一些疑惑,也不会对我、或对其它人造成危害,乍一看到这个形似盗洞的冰窟,几乎将我以前倒斗的记忆全部拉了回来,顿时心里就涌出来一股浓浓的不安。 没想到时隔两年,我眼前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形似盗洞的东西。 这、这是闷油瓶的杰作? 我无法确定。 关于闷油瓶曾经所去的那个地方,我唯一的线索,只有手中的银碎块,上面也一些残缺不全的文字,我仅仅能凭这个东西去找,但这个东西,会是从木塔下面流出来的吗? 热哈曼趴在冰窟旁边,明显很惊讶,他朝下张望,打了个寒颤,道:“下面怎么感觉阴森森的,老板,你说这木头塔是怎么回事?谁建在这里的?” 热哈曼的话提醒了我,让我不由得去观察这座木塔,塔尖的空隙里,填满了白雪,但在冰层以下的木塔都十分干净,洞的坚硬入铁,表面还包裹着一层后冰,探手一摸,又冷又寒。 要想顺着冰洞下去,就必须要有能抓手的地方,木塔自然不能抓手,唯一的方法,要么是在外面打凿子,放绳索,要么就是穿冰鞋,冰鞋一踢,冰窟上就会出现一个小洞供人落脚,但随着冰雪冻结,冰窟里已经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我不确定这个盗洞是不是闷油瓶留下的,也无法确定下面是不是就是闷油瓶所证明过的地方,但我这次进山,就是为了寻找线索,这原本就是极其渺茫的,需要巨大的耐心。 说实话,我很不想进斗,所以在发现这个盗洞后,我矗立在洞口,皱眉看了很久。 由于是白天,光线透进去,大约能看到洞口下五米左右的位置,洞壁的一半是光滑的,一半是木塔,木塔里面还有很多空隙,其实下去的难度并不大,如果累了,甚至还能卡在木塔的缝隙间休息一会儿。 但是…… 我有些烦躁,对于盗洞,有一种厌恶。 事实上,倒斗是个充满刺激、充满挑战、也充满财富的职业,我干了这么多年,再不喜欢也习惯了,只不过我这些年下斗,大多跟终极有关,如今好不容易摆脱,实在是不愿意再进斗里了,迟疑了一会儿,我还是认命,对热哈曼道:“我要下去,你在外面等着,准备随时接应我。” “什么?”热哈曼显然受惊不轻,怪叫道:“下去?老板,这冰窟窿如果掉下去爬不上来怎么办?” 他是在担心这个? 我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转念一想,热哈曼只是一个普通人,自然看不出这下面是个斗,也根本无法预料到斗里有多危险,事实上,我之所以让他留在外面,完全是出于一种保护。 我于是点了点头,道:“放心,除非这个冰窟窿塌了,否则我肯定爬的上来。” 既然准备下斗,我也不多说,开始准备起装备。 关于倒斗的装备,我什么也没带,唯一用的上的并不多,绳索、手电筒、折叠铲、登山凿,然后就是一些吃食医药,分量都不多,唯一的武器是一把匕首和一只小口径的手枪,一次可以填充十分子弹,这样的装备下斗,实在有些勉强,但现在,我总不可能回去准备好黑驴蹄子,再重来一遍吧? 别的倒是无所谓,关键是那条冰缝,光是想一想再重新来回,我就觉得跟下地狱一样难受。 热哈曼见我收拾的认真,忍不住问我下去干嘛,他道:“是不是因为这座木塔?”我没理会他,自顾自的收拾装备,一来我懒的骗他,二来下斗这种事,实在没必要宣扬。 紧接着,热哈曼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木塔道:“不过看到这东西,我到想起了一个传说。” 传说? 我顿了顿,示意他说下去,往往很多重要的信息,都是以野史和传说的形式流传下来,因为在过去,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说出口的。 这种木架子塔确实很奇怪,如果真有什么传说,到是可以听一听,或许会有帮助。 热哈曼便跟我讲了一个关于这片地方的一个故事。 青海这一带,距离藏地很近,因此流传着很多藏族神话,再加上昆仑山脉横贯这藏青,因此成了各种神话的汇聚地,其中便有一个关于‘燃指妖塔’的故事。 故事本身没有头,也没有尾。‘ 只是一个单纯的介绍。 燃指妖塔据说就在昆仑山脉的某一个地方,昆仑山脉何其广大,具体在哪里,妖塔具体在哪里,又怎么会有人知道,据说这妖塔吃人,塔底连接着幽冥,需要用少女的血肉供奉,否则就会塔身震动,放出恶鬼为害。 对于这个说法,热哈曼也只是一提,但燃指这个词,却是佛家的一个典故,指的是一个母亲杀了亲生女儿祭佛的故事。 燃着妖塔的说法,显然有些不切实际,但古时候有很多耐人寻味的祭祀活动,或许用少女祭塔,就是其中的一种。 我听完,并没有放在心上,但热哈曼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道:“据说献给妖塔的少女被挂在塔上,一直都不会死,妖塔能让人长生。” 第十七章 女尸 妖塔能让人长生? 热哈曼最后这一句话,顿时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根据经验来讲,一般跟长生扯上关系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i^我下意识的看了眼这座木塔,但愿它不是所谓的燃指妖塔。 收拾好装备后,我们先在冰洞周围打了个凿子,随后向洞下扔了一条二十米左右的绳子,紧接着,我背着整理精简过的装备包,将手电筒倒插在腰间,光芒朝下,开始顺着绳子往下。 逐渐的,我下到了阳光无法透进来的深度,连热哈曼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冰洞比较狭窄,起初一段可以看到明显的人工挖凿痕迹,然而,下到大约十米左右的深度时,洞口扩宽了,但这种明显不是人为的,看得出来,这冰层下面,实际上是个大冰窟。 洞里寒气袭人,寂静无比,这木塔依旧没有到底,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秦岭的青铜树,顿时心里有种毛森森的感觉,然而,就在我专心致志往下滑时,腰间的手电筒突然照到了一个东西。 晃眼一看,似乎是个人影。 而且是个在向上爬的人影,大约在脚下七八米的位置。 我先是一惊,但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单手绞住绳子固定身形,两脚跨到了旁边紧挨着的木塔上,接着便扒下腰间的手电筒,向着下方照过去。 这一照,顿时证实了我刚才所见。 在手电光的尽头,在木塔上,爬了一个人。 由于光线和距离的关系,我只能看到一个人形,还有他的衣服,不像是现代人的,我几乎立刻就可以肯定,下面应该是一具尸体。 一想到这儿,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说我运气该不会这么好,这别真是一座燃指妖塔吧? 下方那个人影一动不动,维持着向上爬的动作,如同在底下盯着我一般,让人觉得脚底心发满。但我这么多年的经历也不是白混的,心里虽然不安,倒也没有过多的害怕,于是插回手电筒继续往下。 很快,我就缩到了尸体的附近。 尸体就在我脚下,它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被架在了木塔的中空位置,由于低气温的原因,这具尸体不仅没有腐烂,反而栩栩如生,只不过面容僵硬青紫,看起来有些可怕。i^ 这是一具女尸,身上的衣服带有很明显的藏族特色,在青藏交界处,在很早得过去,几乎已经是被藏族同化了,因此这里出现藏族特色的服装到并不奇怪。 木塔本身是没有落脚处的,它完全只是由圆形木头架起来的,空有骨架,没有皮肤,再加上本身木头上被洞了一层坚冰,因此十分滑溜,按理说,这女尸应该不可能停留在木塔上面的,除非是因为尸身与木塔冻在了一起。 女尸面容虽然可怕,但比这更可怕的,我也见过不少,便耐着心观察女尸与木塔结合的部位,奇怪的是,女尸并没有被冻起来。 我觉得有些奇怪,看这女尸的造型,在这里起码也放了几百年,早该跟木塔冻为一体了,但现在却并不是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女尸经常移动,所以才没有被冻住? 我脑海里刚一闪过这个念头,便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不禁骂了自己一顿:吴邪啊吴邪,你***又不是第一次下斗,难道不知道在斗里最忌讳瞎想吗? 我强制将这个念头压下去,耳边却又冒起了热哈曼的话,他说……燃指妖塔上的人,都是活的。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座燃指妖塔,也不清楚这里为什么会冒出一具女尸,但极其相似的景象结合在一起,就由不得人不瞎想了。 于是,我觉得不去管这具女尸,准备继续往下,看一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我这次入山,不为倒斗,只是为了寻找闷油瓶留下的线索。 如果闷油瓶真的来过这里,那么就证明这下面,肯定有一些他所需要的信息,我或许可以根据这些信息,了解闷油瓶接下来要去哪里,甚至,或许可以了解到闷油瓶的过去,不是这四十年来的记忆,而是更久远的过去。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虽然有时候不像人,但他绝对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总该有父母、总该有家乡、总该有童年,这一切的一切,连闷油瓶自己都忘了,而这个地方,或许会留下一些线索。 闷油瓶说过,要找到终极,就要找回他失去的记忆。 我想到这一点,便准备继续往下,谁知我一转头,恰巧就和女尸的脸来了个对面,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女尸的眼珠子似乎动了一下。 这个感觉让我心里很不舒服,立刻加快了移动速度,但才下了两三米左右,我的绳子就到尽头了。 这次我们一共准备了两道绳索,第一道还悬挂在山崖上,是我们回去时需要用到的,第二根就是我手里这一条,略短,只有二十米,现下已经到底了,然后木塔还是没有到头。 我忍不住暗暗惊心,看来,这座木塔的高度,远在二十米以上。 在遥远的古代,这些木头是怎么被运进山里的?又是在怎么样艰苦的条件下,修建出这样一座高塔? 我不确定这个塔下面,是不是一个斗,但看到那具女尸后我便觉得,即使不是斗,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就在绳索的尽头,我看到了第二具尸体。 同样是一具女尸,一样是被放置在木塔间的空隙里,身上的衣服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渣,面容僵硬青紫,除了姿势以外,和上面那具女尸几乎没有区别。 我忍不住看了眼这具女尸和木塔交接的位置,果不其然,虽然女尸安安稳稳的停在木塔上,但却并没有和木塔冻结在一起,仿佛经常在移动一样。 这个想法不受控制的又一次冒出脑海,我觉得舌头有些发干,长期下斗以来的直觉告诉我,这种情况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下意识的,我拿出手电筒,抬头去看之前上方那具女尸,然后手电筒打过去,木塔上却空无一物。 我怔了一下,只觉得背上的寒毛霎时间就竖立起来了。 难道……难道是我记错位置了? 我忍不住这样猜测,于是便移动手电筒,从不同的角度向上方的木塔照去,这时,我果然看见了之前那具女尸。 原本是向上的女尸,此刻,姿势已经变成了往下爬。 死一般的寂静。 我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粗重了,在寂静的冰窟里,显得格外的清晰,紧接着,我的第一反应是,这里有问题,而且有很大的问题! 我应该先上去,再从长计议。 虽然我很想看看木塔底部有什么东西,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我还是懂,眼前的情况来看,这些女尸,明显是有问题的。 一边想,我立刻将手电筒含进嘴里,空出一只手将枪拔了出来,以防万一。就在我拔枪的一瞬间,木塔上方的女尸,突然滑了下来! 她消瘦的身体,如同一条滑溜溜的鱼,顺着木塔间的空隙,在被冻出了一层冰的木塔里滑行,仅仅片刻,就砰的滑到我面前,由于被我面前的女尸阻挡,因此女尸的头部撞到了女尸的背部,两者之间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倒t型,女尸头朝下,脚朝天,身上宽大的藏袍倒翻下来,露出女尸衣服内的嘲。 是裸的。 但绝对无法勾起我对女性身体的冲动,因为它是一具尸体,同样,衣服下的皮肤,是一种青白的、僵硬的肉块,僵直的朝着天空,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这突入其来的变故,惊的我下意识的止住了呼吸。 女尸掉下来后,与我脸平行的,是她的一双青白的脚,除了下坠与另一具女尸相撞时发出的声音以为,整个冰窟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难道是巧合? 是因为木塔太滑,所以女尸才掉了下来?自我安慰的想出这个理由,我于是低头看了一眼,瞬间,我真的心脏就停住了。 随着我低头的动作,那具滑下来的女尸,慢慢转过了头,眼珠子僵硬的移动在,紧接着,脸上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 随着她的笑,嘴角越来越大,我想也没想,只有一个念头:粽子起尸,快跑! 但没等我有所动作,从女尸打开的嘴巴里,突然冒出了一阵黑烟,一下子就喷到我脸上,由于距离太近,我根本无法躲闪,先是闻到一阵恶臭,紧接着脸上便是一阵痛痒,鼻孔和嘴巴里痒酥酥的,似乎有无数小虫子再爬,它们一边爬着,一边顺着人体孔窍往下爬。 我瞬间明白过来,不是黑烟,应该是一种寄生虫。 但此刻醒悟为时已晚,由于被女尸喷烟的动作惊到,我下意识的躲闪之际,手上打滑,顿时从绳子上栽了下去。 由于旁边就是木塔,木塔里时不时就有横伸出来的木棍,因此才刚一下坠,还没有体验到心跳失重的感觉,背部就狠狠撞到一截木棍上。 瞬间,背部就是一阵剧痛。 这一撞之后,身体滑下木棍又往下坠,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整个后背都痛的抽搐。但我这次运气比较好,不是撞上单一的木棍,而是好几根,因此我被架住了,没有再往下掉,而与此同时,那些喷射到我脸上的东西,几乎都已经顺着鼻孔在往里爬。 第十八章 塔葬 我可以紧紧闭着自己的嘴巴,却无暇去堵住自己的鼻子,一时间只觉得喉咙、鼻腔,全是一股又痒有麻的爬动感。|i^ 这些东西,原本是从尸体的嘴里飞出来的,估计是环境太寒冷,所以这种小飞虫将尸体当成了窝,毕竟相比之下,尸体比冰缝暖和多了,估计是受到我热度的吸引,因此尸体体内的虫子开始造反,想往外飞,这次使得尸体失衡,顺着木塔往下滑。 我起初还真以为应了热哈曼的话,进了一座燃指妖塔。 一想到正在我嘴里爬的这些虫子原先是聚集在尸体里的,我就一阵恶心,更不知打它们会对人体造成怎样的伤害,当即也顾不得观察周围的环境,忍着背上的剧痛,一下子跪坐起来,立刻开始强迫自己呕吐。 由于下斗之前吃过食物,因此胃里有一些存货,随着呕吐,爬进喉道里的东西,顿时被食物渣液带了出来,喉咙里麻酥酥的感觉消失了,但我脸上还是有那种虫子,还在不断顺着鼻子往里爬,我顾不得那么多,一边不敢停止呕吐,一边用手狠狠去搓脸,这些虫子太小,只能像掐蚂蚁那样掐死,我一撮果然有效,脸上的虫子不消片刻就死绝,剩下往嘴里爬的,也全被我呕出来。 足足折腾了十多分钟,由于强制性的呕吐,我整个胃几乎都在抽搐,但总算是解脱了。 直到此时,我才有机会观察周围的环境,一看之下,顿时头皮都麻了,木塔依旧没有到底,但木塔的结构,是越往下越宽,因此我掉在了木塔的边缘位置,而这快地方,木塔的空隙里,聚集了更多的女尸,她们依旧是藏族服装,只不过颜色没有那么艳丽,似乎等级要低一些,其中一具,离我几乎不到二十厘米。 我不知道这些尸体里有没有那种虫子,惊得连忙后退,由于空间不大,才后退两步,后背便抵上了坚硬的冰壁。我身上虽然背着装备包,但里面竟是折叠铲一类的坚硬东西,非但在下坠只是没有抵消丝毫撞击,反而增加了痛苦,后背乍一碰上去,顿时疼的我嘶嘶直抽凉气。 然而我才待了没多久,寂静的冰窟里,顿时响起了一种嗡嗡的声音,这声音不像蜜蜂那么大,而是极其低微,但也声声入耳,让人听的很清楚。 声音似乎是从头顶传来的,我惊了一下,连忙支着手电筒往上打,一看之下,心说不好,又栽了。|i^ 只见我头顶上方大约五六米的位置,就悬了一个绳索,正是我之前那根,也就是说,刚才我并没有下坠多少,那绳索刚好垂在女尸旁边,此刻,无数的飞虫自两具女尸口腔里飞出,飞虫具体模样根本无法窥见,我眼里只觉得那是一阵黑烟,黑烟在上空盘旋,有些歇在绳子上,原本褐色的绳子,生生变成了乌黑色,也不知这些虫子何时就会朝我扑下来。 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心说这个局面闷油瓶当初是怎么对付的?转念一想,我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闷油瓶有宝血在身,估计他要是下冰窟,那些飞虫估计动都不敢动一下,更不会上演什么女尸攀爬的诡异场面。 我头皮发麻,心跳邹然加快,思索下只有一个办法,现在往上爬,那是找死,只能先暂且避一避,虽然绳索没了,但木塔的结构越往下,用的木头越多,造型也更为复杂,有不少可以供人攀爬的地方,徒手下去,只要小心,估计也不难。 想到此处,我立刻将手电筒往下打,这一次颇为意外,灯光的尽头,似乎已经到了底,隐隐透出一种冰层的质感,这个手电筒的射程,在七八米左右,也就是说,再有七八米就能到底了。 我心中一喜,当即小心翼翼躲避这那些女尸,开始往下爬。 越往下爬就越是让人惊心,因为女尸的数量,几乎是成倍的再增长,似乎越下层的女尸地位越低,到最后,几乎全是横陈的裸尸,造型千奇百怪,也不知在这冰窟窿里沉睡了多久。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应该是一种殉葬的习俗,一时间有些不解。 张家人起源于藏,分支庞大,虽然这里不是张家人的杰作,但只要一想到毕竟是同枝同脉,竟然会用这么可怕的殉葬,就觉得心寒。 好在当年一共分成了三脉,其中汉化的张家并没有传承这些残忍的陋习,汉族文化,自古讲究仁,在千百年的同化中,早已抛去了残忍,甚至连面容也已经完全汉化,否则,我实在无法将闷油瓶和高额头、高颧骨的藏族人联系在一起。 等我终于下到底部时,女尸的数量已经到达了一个可怕的程度,一层一层有秩序的堆积在底部,仿佛是塔基一样,我甚至忍不住怀疑,这木塔,会不会真是热哈曼所说的燃指妖塔? 藏青一带,佛教盛行,因此在古时候,藏青的权贵中也盛行塔藏,其中便有一种很残忍的陪葬习俗,即‘挂塔’,当然,这一点并没有被证实,只记载与零散的文献里,至今还没有人挖掘到文献里所说的挂塔。 所谓挂塔很好理解,即墓主人的尸身就放置在塔的正中央,而陪葬的人便如果被挂腊肉一样,浑身捆绑起来,活活挂在塔周围,慢慢被风干,据说这样悬挂尸体,尸体灵魂所在的头部,下不接地、上不着天,灵魂便无法超脱,只能永远为塔住守灵。 我觉得燃着妖塔的传说并不可信,但如果说这里是‘挂塔’又有些不像,只看了一会儿,我便也不再纠结。这些虫子贪图人体的热气,我要是再待下去,估计其它女尸体内的虫子,也会被勾引出来,光一想到那个场面,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了。 当即,我开始远离这座木塔,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冰窟,应该是天然的,而后又经过人为加工的,在离我脚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滩秽物,是我之前呕吐出的东西,从上面落下来,形成了大大的一滩秽物,看到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很快,我在冰窟的一边发现了一个通道口。 这个通道口是冰窟里唯一的开口,十分狭窄,大约只能让一个人蹲在里面。 但通道周围的冰层,颜色明显很不一样,显然,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比较正规的通道,但由于时间久远,冰层逐渐冻厚,通道失去了原貌,便只剩下这样一个洞口,估计再过个几十或上百年,连这个洞口也消失了。 我赶紧钻进了那个通道口里,四面都是冰,冷的吓人,但现在越是冷,我对于那些飞虫的吸引力就越下,反而能起到保护作用。 随着通道口往前跑,时不时可以看到冰层里冻结了一些东西,像是殉葬的兽骨,偶尔又能看到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藏族人不时兴土葬,更多的是天葬,过去也有富豪塔葬,但成本比较高,因此挖掘出的遗迹也很少。 塔葬的布局又自成风格,跟汉人的墓葬有很大的区别,我没有怎么了解过,但像这种陪葬兽骨和器皿放在一起的情形,一般很少出现在汉墓里,即使有,也是很古老的墓。 我顺着通道往前爬,不多时便穿了出去,但眼前所见的一切让我比较失望。, 这也是一个冰窟,但要小很多,而且由于冰层的加厚,造型也变得很不工整,冰层里面冻结了很多东西,但由于冻的深,我甚至无法看出是什么。 原本这里应该也有另一条通道口,但估计是因为设计的比较小,因此通道口已经完全都冻结了,只能隐隐看到一些痕迹,可以用来判断通道口最初的位置。 我觉得有些失望,看来这里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墓主人的尸体都没有看到,墓主人所在的主墓室,很可能也已经被坚冰冻住了。 这里什么线索也没有。 我忍不住摸了一下放在衣服里的银块,看来是我想错了,或许上面那个形似盗洞的入口,根本不是闷油瓶打的,或许这个银块的出处,也根本就不是这里,应该还在别地方。 我满心丧气,正打算退出去,突然,手电筒一不小心照到了一个角落里,我晃眼一看,顿时心中一跳。 那里有一个洞口,很不规则,应该是近期人为凿出来的。 洞口比较小,我根本不可能通过去,一般人如果要打洞,至少也要比着身材打,而这个洞口,估计只有黄鼠狼能钻进去,我立刻想到了一个词:缩骨功。 打这个洞的人,肯定会缩骨功。 我原本否定的猜想,顿时就不攻自破了,这个人,几乎是闷油瓶无疑。 他一个人进入这里,自然没有时间打更大的洞口,那样太浪费时间了,所以,他打了这个小洞口,然后缩骨钻了进去。 我高兴的想蹦,但紧接着就冷静下来,这个洞口对闷油瓶来说不是问题,但对于我来说就难了。 想了想,只有一个办法,将这个洞口扩宽,至少达到我能钻进去的程度。 第十九章 密码 我准备好工具,工具其实比较简陋,凿子、折叠铲,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而这个洞口看起来挖的很深,我要扩宽到底,一个人的力量并不容易办到,恐怕要耗费一些时间。 只不过这种时候,是不可能找人下来帮忙的,便只能死心塌地的挖洞口,足足干了几个时辰,一直在冰洞里钻,由于运动,倒也没觉得太冷,大约四个多小时以后,扩宽的冰洞终于成行,边缘十分不规则,布满了未经打磨的棱角,但事到如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顺着冰洞直接钻了出去。 冰洞后面也是一间冰室,同样因为冰层的加厚而面目全非,但看得出来,冰室里的东西曾经被人移动过,因此冻的并不深,在这些冰层里,我发现了一件比较熟悉的东西。 确切的来说,是更熟悉它的材质。 那是一个银瓶,胖身体,四个圆耳柄,横躺着被冰在冰层里,瓶身上有比较粗的花纹,左侧有一个缺口。我心里咯噔一下,掏出了闷油瓶遗留下的银块。 银块呈不规则的三角形,我试着对比了一下,刚好和缺口处一模一样。 看来这个银块是瓶身的一小部分。 瓶子大概只冻进去一米左右,凿开冰层要取出来并不难,只不过瓶身比较大,足足有一米高,带走是不可能的,不过瓶身上的花纹,应该是某种字符,但由于冰层遮挡,很难看清楚,我决定将它挖出,然后临摹下来。 这个过程并不困难,很快便完成了,我将倒着的瓶子搬正,顺便打着手电筒查看了一下瓶子里面,里面是空的,没有冒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一点让我很满意。 我将那块碎片镶嵌了进去,非常吻合,上面残缺的文字立刻与断处合二为一。 这瓶身上的文字,绝对是我未曾见过的,也不是鬼日语,应该是一种比较偏门的语言,甚至有可能是张家人自己的一种密码,这我无法进行盲目推测,只能拿出纸笔将它们拓下来。 这些是我的老本行,一张适合的纸,一支铅笔就可以办到,只需用纸将瓶身包裹起来,然后用铅笔在上面涂抹,便可以拓下原文,大小都不变。 但由于我没有事先想到这一层,因此铅笔虽然有,但纸却没有带那么大的,只有一本常规笔记本,最后我不得不将纸一一撕下来,编上号码,按照区域临摹。 做完这些,我又将它们收起来,取回属于闷油瓶的碎块,开始查看其它东西。 其它东西都或近或远的冻在冰层里,可以想象出,当初闷油瓶进来的适合,这个冰室还没有这样小,他跟我一样,将被冻结的东西挖凿出来查看线索,紧接着在这个银瓶上有了重大发现。 闷油瓶应当是认识银瓶上的文字,这上面显然记载了他所证明的东西,由于无法带走,所以他弄下了一个碎块,并且堆了一个雪人,预防未来有可能到来的失忆。 而这些本闷油瓶挖掘出的东西,在闷油瓶走后,又再一次的被冻结了,直到我的到来。 其它东西,有点冻的很深,连具体模样都看不清楚,有的冻的比较近,但都是一些瓶瓶罐罐,体积也比较正常,寻常大小,除此之外,没有再看到比这个银瓶更特别的东西,冰室里,也没有再出现其它洞口,很显然,这里是闷油瓶的最后一站,那么,也将是我的最后一站。 这次进山唯一所得,恐怕就是我手里的拓片,要想知道闷油瓶下一步去了哪里,就必须回去,想办法破解他们。 紧接着,我退出了冰洞,重新回到了木塔下,这次我做了准备,将耳朵、鼻孔,凡是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遮挡起来。那些虫子比较小,这层防护也并不保险,于是我事在碎冰里滚来滚去,将身体表层的衣物全部弄的冰冷,减少了人体热度,这才开始往上爬。 那些虫子已经重新回到了女尸体内,所以我必须趁着这股劲儿抓紧时间,好在这次做了双层准备,因此一路上并没有惊动那些女尸,很安全的钻出了洞口。 出去的时候正是晚上,月亮被厚厚的乌云遮蔽,因此那些骇人的鬼影也没有出现,热哈曼正缩在帐篷里吃喝。 一般来说,我下洞时间长达五个小时以上,胖子等人就会来寻我,但热哈曼显然没这么傻,时间从早上到晚上,他没有下洞的意思。 见我出来,他惊了一下,紧接着脸上露出喜色,将我让进帐篷,拿出些吃食,问我事情有没有进展,我说:“成了,明天就往回走。” 热哈曼松了口气,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赘述,我和热哈曼又一次经历刀山般的冰缝,一路伤痕累累往回走。 由于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因此我俩都归心似箭,玩命的赶路,两天后,我们回到了玉脉的位置,那里可以看到明显的挖掘痕迹,但已经没有人了。 当时我跟三人交代过,如果我三天之内没有回来,就让他们先下山,算来,我和热哈曼已经在山里耽误了六天时间,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下山了,接着,我们又马不停蹄的往山下赶,到了那家小卖部,什么也不顾,先买了些吃食,这里卖的,大多是一些登山装备和一些爬山的零食,多是女孩子爱吃的,但我们这六天食物匮乏单一,嘴里早就馋的厉害,也顾不得那么多,吃了一堆零食,坐了半晌才觉得缓过味儿来,便搭车回格尔木。 紧接着,我找了个公共电话,拨通严大川的电话,他们说在旅馆等我们。 回去后,我问了一下玉脉的事,严大川骂道:“什么玉脉,挖了三天,全是冰,冯小子说是空的。” 冯广点了点头,分析道:“原石都是集中分布,但在那里,我们没有探测到玉脉,我怀疑那些原石应该是有人落在那里的。” 有人落在那里? 我想了想,觉得有可能,虽然那个地方没有玉脉,但可以猜测,在雪山的某一个地方,肯定还有一条玉脉,只不过凭我们的力量,是不可能找出来的。 想到这儿,我道:“你们两个继续按照原路程走,我到时候会再派一批人过来。” 冯广愣了愣,道:“老板,那你呢?” “我有事,要马上回去。”我没跟他们解释太多,给王盟打了个电话,让他先带人来青海这边顶着,继续原计划跑玉,而我现在,必须要解开这拓本上面的东西。 首先想到的人,是北京的石教授,但这方面,还需要胖子搭把手。 我没回杭州,给二叔挂了个电话,说明自己的情况。二叔沉吟了片刻,让我将拓片传一份给他,他那边也跟着想想办法,紧接着,我直接搭飞机去了北京。 我去胖子家也不是头一回了,没让他来接我,直接进了他的小四合院。 我跟胖子见面,还是年初的事情,当时只吃了顿饭聚一聚,三个月不见,他好像又胖了一圈,整个人红光满面,就跟吃了不老仙丹一样,我还敏锐的发觉到,这老小子连鬓角掺杂白发都少了很多,像是越活越年轻了。 我忍不住捅了他一下,道:“都说人缝喜事精神爽,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怎么开始返老还童了。” 胖子有些得意,道:“胖爷这是响应国家号召,人老心不老,现如今事业也有了,兄弟也有了,虽然还差个女人,但估摸着也快了,还有什么好操心的,不操心,自然越活越年轻。” 我道:“别贫,以前也没看你为谁操过心,少满嘴放炮。” “嘿。”胖子不乐意了,道:“胖爷我怎么没操心,我为了你的事儿操碎了心,我发誓,这辈子我只对我爹这么好过。” “我是你爹?” 胖子踹了我一脚,道:“你个熊孩子,蹬鼻子上脸。不扯了,东西拿出来遛一遛。” 我们没再扯皮,将那些纸一张张按顺序挪列在桌面上,我估摸着胖子见多识广,问他能不能看出一些门道,他看了半天,道:“像……像女人。” 女人? 我愣了一下,随后骂道:“去你大爷的,想女人想疯了吧。”胖子呸了一声,搂过我的肩膀,道:“你这样倒着看当然看不出什么,站过来。”一边说,一边捂着了一张纸的其它地方,示意我看。 我一看,不由愣住了。 这线条,还真像一个女人。 胖子道:“没骗你吧,你说说,什么时候的文字,会是这种样子?” 我嘶了一声,道:“什么时代的文字,也没有这样的。” “那不就得了。”胖子道:“没准这根本不是什么字,就是一些瓶身的图案。” 我隐隐有些相信胖子的话,但又觉得有点不可能,如果仅仅是一些花纹图案,闷油瓶是不可能做这些事情的,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胖子嘴里嘶了一声,猜测道:“会不会是小哥一个人进雪山太孤单,想女人了,所以才整这么一出?” 我气的够呛,道:“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胖子道:“我怎么不靠谱了,不想女人难不成想男人?” 我懒的跟胖子扯,再说下去,我会被他气死。但胖子的话让我有了些顾虑,之前让姓石的翻译鬼日语,就整出了张博士的事情,这次还不知道会不会出岔子。 我和胖子一合计,决定将东西复印一份,只拿其中相连的两张去找石教授,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上面的内容也不至于泄露出去。 胖子给石教授挂了个电话,他还是很热情,一听说我们要去拜访,在电话里呵呵直笑,对胖子说:“你小子,总算想起来看看我了,在等个两年,老头子我就要入土了。”彼时,我们正在洗脚城里,胖子翘着脚丫子,旁边放了片好的北京烤鸭,一边吃一边满嘴放炮:“哪儿能啊,我就是忘记媳妇也不能忘记您啊,您放心,明天就来跟您报道,想吃什么?现片的北京烤鸭?宝湖楼的大闸蟹?” 第二天,我们拧了一些下酒菜,带上两瓶好酒去拜访石教授,他孤寡老人独处,对于我们的到来十分热情,让保姆去厨房弄菜,便开始看我们的拓本。 由于石教授为人比较可靠,所以我一共拿出了四张拓片,比原先要多两张,说辞也早已经事先想好,道:“石教授,您看,这是去格尔木做生意时,在一个当地住户家里所见的银器,我看那东西有些年头,加上喜欢收藏,所以就买了过来,只不过一直看不清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所以拓下来,让您给我分析分析。” 石教授点头,带上老花镜,打开了屋里的灯光开始细细端详起来,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时候,下酒菜也料理好,保姆端了出来。 石教授说:“你俩先吃,我再看看。”胖子不客气,抄起筷子就吃烤鸭,嚼的满嘴流油,半晌,我看那一叠烤鸭都被胖子扫一半了,石教授还没动静,心知不对劲儿,忙道:“教授,这东西难道有什么问题?” 石教授大概看的累了,放下复印件,对我道:“小吴啊,你这个东西确实比较古老,不过依我看,这应该不是什么文字,只是一种纹饰,不过这种纹饰我从来没见过,如果你将那东西捐赠给考古院,那么对于西部文化的研究,将会做出很大的贡献。” 我一愣,忍不住苦笑。 我对为西部文化做贡献实在没有兴趣,看来这事儿,还真被胖子给说准了,这不是文字,而是一种纹饰。 这些纹饰歪七扭八,没有具体的形象,感觉就如同抽象画一样。 胖子一听,看了眼我失望的神色,抹了一下嘴,问石教授:“我说老教授,您看仔细了没有,要不再调动您几十年的记忆,好好回味回味?” 石教授没好气道:“小胖啊,别以为我老糊涂了,我现在连五岁时候偷别人糖吃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一辈子吃饭的技术怎么可能忘。” 胖子不死心,眼珠子一转,道:“那您还有没有什么朋友,文字方面的,或者图解方面的也行啊,这些纹饰,总得有个意义吧?” 石教授想了想,说道:“有,你们倒是可以找他看看。”我心说,别又整出一个张博士,但石教授给我们写了姓名、地址和电话。 上面是一个姓孙的人,名字叫孙国立,应该是个男人,地址也是在北京。 我们辞别了石教授,立刻去拜访他。 孙国立比较给石教授面子,对我们很客气,看完东西后,沉吟道:“抱歉,我从事古图文研究工作二十年,还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这个看起来没有意义,但它给我的感觉,有些像一个迷宫。” 迷宫? 我仔细一看,果然很像,这些断断续续的纹饰,再加上各种抽象的图案,就像有很多东西被困在一个迷宫里一样,但也仅仅是如此,除此之外,看不出其它。 最后孙国立做出总结,道:“我看这应该是一些无意义的纹饰,不用多做深究。”这个结果比较另我们沮丧,没有意义?难道说我雪山一行,换回来的就是一句没有意义? 两位教授级别的人都这样说,让我有些灰心,隐隐觉得,或许真像他们说的一样,没有任何意义。但只要一想到,这是闷油瓶特意关注的东西,我就觉得,这些纹饰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它一定蕴含着某种信息,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门路而已。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二叔的电话,他第一句话就让我兴奋起来,他说:“有眉目了,这应该是一幅密码图。” 密码图?我脑海里嗡的一声,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和战国帛书一样,用密码图记录,我怎么早先没想到这一点!真他妈的太蠢了! 我连忙问二叔:“上面记载了什么?” 二叔道:“跟以前的密码图不一样,暂时找不到破译的方法,我正在想办法,这密码图十分高妙,恐怕是记载了一些对于张家来说意义重大的东西,如果找不到破解密码的人,暂时还是不要泄露。”我明白二叔的意思,他是让我不要让太多人看见。 想了想,我决定回杭州,有二叔在那里,再怎么也比我一个人强。胖子同样关心闷油瓶,他说反正现在没什么事儿,干脆去杭州转一转,也好随时知道最新进展。 紧接着,胖子安排了一下生意上的事,跟我到了杭州。 我那家古董铺子,现在已经白的不能在白了,别家的铺子上好歹还有些假货,我的铺子里,连枚铜钱都不敢作假,胖子进去一看,道:“哟,成良民了。” 我没跟他多扯,待二叔有空时,扯着他飞奔至二叔家,饭间通气,二叔说已经布置下去查这方面的信息,要想解开这份密码,就要先知道这密码的来历,它形成的朝代,它通常的用法,只有掌握了这些,才有可能破解,换句话说,接下来,我们只能坐等消息。 我深知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坐着等消息,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其实,除了追踪闷油瓶的线索,我还有一个方法,或许能很快知道闷油瓶后来的状况,那就是想办法联络曾经的人,比如路人甲。 虽然联系他比较困难,但只要下功夫,也并不会很难,他的那副眼镜是限量版的,这里便可以如手,再加上他在北京,这个范围又缩小了一圈,紧接着,便锁定叫齐羽的人。 但这条路我不敢走,不是因为害怕路人甲,而是害怕他背后所背负的一切。 路人甲不是一个可怕的人,但他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却是极其可怕的,我没有办法走这条路,这意味着,我何能可能被重新卷入里面。 如果是这样,那闷油瓶当年交出尼日婆显牌的牺牲,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不管是为了闷油瓶的心意,还是为了老九门,我都不能走这一条路,我唯一能做的,能弥补的,就是顺着这些线索,不动声色的查下去,就算查不到最终的谜底,也至少要知道,那个闷油瓶子究竟在哪里。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胖子开始频繁的出入各大图书馆,越老的图书馆,我们越往里面钻。我一天一天的坚持下来,但胖子却不是个能静下心读书的人,没过几天,便心焦火燥,坐在我的古董片里仰天长叹:“小哥唉,只要你能回来,你就是强奸我我也认了,这要找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刚想说,闷油瓶哪用得着去强奸,随便往大街上一站,迷茫的眼神转几下,就有一帮女人被电晕,强奸你?除非他脑子被雷劈了。 我还没开口,店门口就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吴邪吴先生在吗?” ps:四点钟就写好了,结果竟然突然断网,导致现在才发布,这简直是坑爹。 第二十章 张棠瑞 我和胖子的话顿时被打断了,目光不由自主朝着门口出声的人望去。 那是一个我从没有见过的中年人,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穿的比较正经,头发一丝不苟,外表看起来很有男人味儿,是比较招少妇喜欢的类型。 我赶紧搜素记忆,似乎也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他找我有什么事? 胖子坐在躺椅上,用脚蹬我,道:“小吴,找你呢,去看看。” 那中年人直接走入店里,来到我面前,道:“你就是吴邪?”我听着不对劲,难道我不像吴邪?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早就有留意过我。 我一时留了个心眼,点了点头,道:“是,要买东西还是要卖?先说好,普通的货色我不收。”要不怎么说货真价实比较受欢迎,虽说现在全部换成真货,利润少了许多,但回头客却比较多,也有一些回头客介绍来的朋友,说来我这儿买卖不会上当。 不过原则上,买我东西的人不会上当,但卖给我东西的就不一定了。 这个人身上什么也没带,西装带里扁平,也不像是放了东西的,我估计应该不是来卖的。他笑了笑,用打量的目光将我从头看到脚。 这种眼神实在让人很不爽,我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胖子瞧出不对劲儿,将大脚丫子往拖鞋里一套,起身道:“喂、喂、喂,我说,虽然吴老板模样长的不错,你也不要用这么龌龊的眼光盯着别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看你也不像是来做买卖的,是不是想找茬儿?来的正好,胖爷我好久没逮到人练手了。” 一边说,胖子一边挽起了袖口。 大概没见过胖子这么说风就是雨的人,中年人笑容有些勉强,收回打量我的目光,道:“当然是来卖东西的。” 卖东西? 我觉得这人来者不善,他那种眼光,让我想起了七年前的金牙老头,那天我也是坐在古董铺里,然后那个老头来问战国帛书,我后来不平静的生活,就从那一刻开始了,一直持续了七年。 因此这个人现在给我印象很不好,说实话,我现在不怎么缺钱,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顶级大佬,但这些年生生死死经历的多了,感觉到了生命的无常,对钱也就没那么执着了,因此他的生意我不太想做,于是不冷不淡的说道:“最近我这店面手头紧,暂时不收东西,你上别家看看,看见没,出门一百米右拐,那儿还有一家古玩店,去那儿卖吧。” 中年人颇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道:“吴老板,你可以先看一看我的东西。” 胖子和我十分有默契,他直接道:“看什么看,不收!” 那中年人脸色黑了下来,显然被我和胖子的态度搞的火大,紧接着,他对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这东西你既然不看,那以后就不要后悔。” 说着,中年人准备走出店门,我心里一动,受他最后一句话的影响,忍不住开口,道:“拿出来看看,如果货色好,我不会亏待你。” 中年人转过身,坐到了我之前的位置上,说道:“我渴了。” 操,还真会蹬鼻子上脸。 由于赵旺死后,我的店铺里一直没招新伙计,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王盟帮忙,如今他人在青海,我便只能事事靠自己,于是去给中年人泡了杯茶。 他像是认定了我不会再赶他走,因此慢悠悠的,优哉游哉喝茶。 胖子要发作,我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一般来说,比较嚣张的人,都有嚣张的资本,如果他待会儿敢糊弄我,我绝对会揍的他五官不正,然后从店里直接扔出去。 待茶喝了一半,中年人才将手伸进了衣服兜里,事实上衣服比较平,看来他拿出的不是大件,很可能是拓片或者是挂件一类的小东西。 紧接着,一个褐色的东西被他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布片,布片事实上是防水的牛皮,看来布片里夹杂的东西比较重要。 这么小的东西,会是什么? 不得不承认,我的好奇心完全被调了起来,连胖子也目不转睛盯着那个牛皮布片。 紧接着,中年人从里面抽出了薄薄的一个东西。 那东西刚一掏出来,我就愣住了,甚至浑身的血流都开始加速,我承认了,如果刚才这个中年人就这么走了,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甚至后悔到下半辈子。 那是一块儿银箔,大小约有一张银行卡的面积,比较薄,但从质地来看,这种银比较坚硬。银箔的正面是形似微雕一样的东西,银行卡大的银箔上,浮现的是一片建筑物。 和我们当初在海底礁石壁上,看到的建筑群一模一样,甚至更为精细,简直就像是临摹下来的一样。 我的第一反应是脑海里轰的一声,紧接着,立刻从抽地里取出了放大镜开始观察。 先是上面的图案,比海底礁石上的更为清楚,其次是银质,有些发暗。一般银饰戴久了,会慢慢沁黑,但只需要用专门的洗剂就可以清楚,但这快银片的黑,却是由于年代久远很沁入的,根本无法再去除。 这是一件真东西。 半晌,我抬起头,压下心头的震动,问中年人:“你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银牌的上方有孔,应该是可以穿绳子的,也就是说,这块薄薄的银牌,曾经应该是某种挂饰,甚至有可能是某种身份的证明。 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暗哑,根本无法解释。 中年人好整以暇,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道:“这东西值多少钱?” 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讲,我应该不露声色,表示出不感兴趣,从而进行压价,但这种时候,我脑袋是混乱的,只说了一句话:“多少钱,你开价。” 中年人笑了几声,起身道:“听闻吴老板在打听哑巴张的事,所以我特意带着这东西过来。” 我瞬间就警惕起来,不错,我确实有留意闷油瓶的动向,但绝对说不上打听,因为我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听,因为闷油瓶如果最后真的毁了终极,那么必定会成为‘它’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这时候我们吴家还去打探闷油瓶的消息,简直就是在向‘它’宣布,吴家和张起灵有一腿。 这摆明是找死。 因此我只让一些心腹秘密留意,按理说是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打听闷油瓶的事?他是谁? 我瞬间就警惕起来,戒备的盯着他,道:“你是谁?” 中年人道:“我姓张,这是我的名片。”姓张?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闷油瓶的同族? 随后,我去看手中的名片,是繁体字,中年人名叫张棠瑞,是台湾一家文化公司的副经理,主要从事图书运营。台湾得书籍产业比大陆发达的多,台湾人有藏书的习惯,购买量也是中国第一,因此文化公司一般比较赚钱。 我有些惊讶,因为听张棠瑞的口音,我完全听不出台湾调,看着他,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最后只能问道:“你跟哑巴张是什么关系?” “关系?”张棠瑞道:“难道姓张的就都跟他有关系?” 我当然不会这么以为,但关键是这个人不仅姓张,而且所拿出来的东西,也和张家人有关,这层关系,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我理了理思绪,最后坐下,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来找我,想必也是有事,说出来对大家都好,现在打哑谜没意思。” 张棠瑞哈哈大笑,道:“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敲了敲手指,道:“你在找哑巴张,我也在找他,咱们可以合作。” 我虽然可以肯定,这人和闷油瓶有关系,但我不太信任他,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并不好,从外表来看,这是个人模人样的成功人士,但不知道为什么,大约是他那种势在必得吃定我的眼神,因此我觉得很不爽。 于是我道:“要合作可以,但你至少需要拿出一些诚意。” 他道:“比如?” 我道:“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张棠瑞顿了顿,道:“你觉得我和哑巴张是什么关系?” 胖子忍不住道:“小子,别他妈浪费时间,要不是看你是小哥的亲戚,胖爷我早就要动手,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张棠瑞看了胖子一眼,道:“这位想必是北京的王老板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胖子愣了愣,道:“嘿,你知道我?那你知不知道胖爷的拳头一向是吃荤的?”看得出来,胖子也对这个张棠瑞很不爽。但张棠瑞的话让我心里跳了一下,因为这意味着,他对我,甚至我周围的人调查的很清楚。 紧接着,他道:“我和哑巴张的关系,正如你想象的那样。”顿了顿,他道:“他是我们的族长,作为张家人,我们有义务将失踪的族长找回来,不是吗?”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一时哑口无言,没想到,闷油瓶在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还有族人? 那他有没有父母?因该有吧,不过他父母不知有没有那么长寿,如果没有,大约已经入土几十年了。 我一时忍不住冒出各种猜测,闷油瓶有没有兄弟姐妹?有没有老婆?他最少也有百来岁,在失忆之前,没准儿真娶过老婆。 一时间,我发现自己对闷油瓶的认知,完全被这个叫张棠瑞的人给颠覆了,如果不是他手中这块银牌,我甚至怀疑他是被我某个冤家派来逗我玩的,比如小花。 第二十一章 拒绝 胖子显然也被刺激的不轻,道:“族长……那你是小哥的?” 张棠瑞面无表情,道:“儿子。” 什么? 天雷! 我被惊的差点没腿软,但随后一看张棠瑞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知道自己被耍了,就算闷油瓶有儿子,也绝对不是这种货色,强行镇定下来,我道:“兄弟,你别开玩笑,说正经事。” 我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人应该是闷油瓶的同族,就如同他所说,闷油瓶当年因为某件事离开家族,后来又因为失忆而一直没有回去。 这人一直在台湾,当年张大佛爷崛起时,正是军阀割据的时代,真正的张家人人丁稀薄,为了躲避战乱,很可能随国党迁移,所以才销声匿迹,从这一点上来看,张棠瑞的身份,应该问题不大。 对于张家人来说,族长是终极的传承者,这种意义自然非常大,他们会找闷油瓶,也在情理之中,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张棠瑞,我总有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 并不是他本人怎么样,而是他的出现,颠覆了我对闷油瓶的认知,一个在我们所有人心里,就跟神一样强大的存在,突然之间冒出了一帮同族,甚至今后还可能冒出老婆和儿子,这一点让我和胖子很受打击,我心中甚至有种儿子被人抢走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仅仅是一闪而过,我知道我应该接受这个事实。 闷油瓶确实很厉害,但他毕竟还是个人,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爹妈很正常,如果还有老婆和儿子,那也很正常,毕竟他活了至少一百岁,总不可能打了一百年的飞机。 想到这儿,我平复下情绪,问道:“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张棠瑞喝着茶,缓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们没有办法再等下去,所以只能主动找,说实话,能将线索查到你这儿,我们也花了很多时间,你们吴家的势力不小。” 我干笑,确实不小,但比起张家这群延年益寿的牛人,我们还是太嫩了。 胖子嘶了一声,道:“这位兄弟,冒昧的问一声,您老今年多大了?”张棠瑞呛了一下,道:“我们张家人确实长寿,但除了每一任的族长不老以外,其余人都是正常的,我今年三十五,如果吴老板不介意,可以称呼我为张大哥。” 我干笑了一声,心中冒出个疑惑,族长可以不老?这是什么意思?大约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张棠瑞道:“族长除了长寿之外,容易致死都保持不变,唔,这算是一种福利吧。” 胖子突然蹦出一句:“那族长夫人是不是也跟着沾光?” “唔……”张棠瑞沉吟了一下,道:“不,不会。” 胖子顿时露出了比较纠结的神色,对我道:“那小哥不是惨了点,一个年轻人,挽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这心里素质再强,晚上也下不了嘴啊,难怪他当年会离家出走了,我就说,早该给小哥找个富婆了,他现在这么闷,就是欲求不满憋出来的。” 我踹了他一脚,道:“去年大爷的,小哥现在下落不明,你就不能少损他几句,这话有本事你下次当着他的面说,有人在,别让人看笑话。” 张棠瑞一本正经道:“不是笑话,这是事实。”顿了顿,道:“不过族长情况比较特殊,允许多妻制。”胖子松了口气,有些八卦的打听,道:“那小哥他老婆儿子现在在哪儿?” “没有,族长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结婚,他一直消失了六十年。” 胖子和我对视一眼,觉得闷油瓶的世界离我们有些远。 半晌过后,我们才从这个比较八卦的话题中抽离出来,顿了顿,我问道:“为什么会找上我?” 张棠瑞沉吟道:“通过我们的调查,你以及王老板应该是族长现在最信任的朋友,他应该会给你们留下一些线索。”我苦笑,道:“没有,什么线索都没有,他让我们等两年,但是……现在已经是两年零四个月。” 张棠瑞顿了顿,叹了口气,道:“没有也没关系,我们一样可以合作,这些年,我们并没有将势力延伸到大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果能有你的帮助,我想一切进展都会很顺利。” 我没有立刻表态,说实话,如果真能跟张棠瑞合作,那么寻找闷油瓶的希望,几乎立刻上升了百分之五十,但这将意味着风险,这样的目标太大了。 张棠瑞似乎知道我的估计,他见我没说话,于是道:“风险肯定是有的,但我们会尽量压到最小,达到目的就会撤出去,比起你,我们更不愿意冒头。” 他的话到是没错,千年以来,张家人所守护的秘密,几乎是每一个领袖的目标,现在对于张家人来说,恢复普通人才是对终极最好的守护,他们应该也不会做的太扎眼。 但我答应过二叔…… 这并不是一个一时热血就能做下的决定,也不是我对闷油瓶没有义气,只是如今我不只是我,还代表了吴家的立场,我一点头,就意味着吴家点头,甚至是老九门。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风险,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这件事…… 我忍不住紧紧握住拳头。 张棠瑞紧接着起身,道:“吴老板,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你是族长最好的朋友,我们唯一能找的合作对象也只有你,当然,这件事我们无法逼你,一周之后,如果你想通了就按照名片上打我电话,如果不愿意,就此别过了。”他说着,收起了桌上的银牌。 我忍不住道:“让我考虑一下。跟你们合作,把握有多大?” 张棠瑞道:“如果有把握,我就不会来找你。”顿了顿,他将两根食指摆成了一个十字架的姿势,随后手指一钩,扣在了一起,说道:“只有扣起来,才会更紧,合作只是增加成功率的一种方式,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对于族长在大陆的过去,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说完,张棠瑞走了出去,身形很快消失。 我坐在椅子上,半晌无法开口。 胖子拍我的肩,问我想什么,我道:“胖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义气。” 胖子重新躺回椅子上,道:“你说,我是不是也特别没义气。” 我有些不明白,胖子眯着眼,道:“还记得老胡吗?” 我僵硬了一下,说实话,我和胖子相处的时候,都心照不宣的避开老胡,那是我俩一辈子的亏欠,它将我们的良心,啃的缺了一块儿。 这是两年来第一次提起,我不知道胖子是什么意思。 他道:“其实当时那种情况,我根本无法做出选择,你和老胡在胖爷心中,是一盏天平称,称在我心里是平衡的,如果当时情况反过来,小哥割的是你的绳子,救的是老胡,我也不会阻止,因为在我做不了决定,却必须做决定的时候,我将选择权交给了小哥。” 我明白了胖子的意思,问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无论有什么后果,我担。” 胖子撇了撇嘴,道:“你担不了。”他道:“你能担下整个吴家的命还是担下小哥的命?你哪个都担不了。”最后胖子拍了拍我的肩,道:“小哥这些年救的不止是你,他救了胖爷多少次,胖爷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顿了顿,胖子接着道:“他年轻的时候,胖爷当他是兄弟;如果有一天胖爷老了,他还是这个样子,那胖爷当他是儿子,胖爷会挖心挖肝的疼他,绝对比对亲儿子还好,这些都没问题。但是天真……现在不行,现在咱们没这个资本,这些道理你应该懂。” 说完,胖子穿着拖鞋,吧嗒吧嗒走到冰箱处吃西瓜,咬西瓜的模样,活像在咬仇人的肉。 胖子的一番话让我做了决定,我掏出那张名片,很想将它撕掉,但很久很久,我都下不去手。 这不是一张名片,而是一张希望;同样,这也可能是一张催命符。 张棠瑞的出现,就像当年的金牙老头,他会带给我什么,没人能预料。 最后,我还是没将它撕掉,而是压到了名片夹的最后一层,开始继续查资料。我无法跟张瑞棠合作,甚至连寻找闷油瓶的线索都是举步维艰,但或许我能提供一些信息给他们。 接下来,我几乎是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生意,青海那边,王盟已经带人跑到了新疆,而我却没有任何进展。胖子如今是老板,坐吃等进账,因此把我的铺子当成他家,都快把我给吃穷了,偶尔去图书馆的路上,眼睛色眯眯的盯着来往的女大学生,害的我也被列为同伙,收到白眼无数。 愧疚以及各种复杂的情绪,让我们很难停下来,胖子并不是一个适合看书的人,他虽然没我这么拼命,但一直没离开我左右,我问他怎么不回北京,胖子说:“我这辈子就三个过命的兄弟,老胡去了,小哥失踪,就剩下你了,万一你再因为小哥的事走火入魔、精神分裂,胖爷在这个世上就太他妈孤单了。”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我认识胖子的时候,他四十二岁,满脑子都是明器,一身肥肉,身手矫健,由于他不显老,我以为他才三十出头,。 但我们都不是闷油瓶,时光就是一把杀猪刀,如今的胖子我明白他,对于一个五十岁,已经知天命的人来说,曾经追求的金钱、名誉甚至是刺激,都比不上亲人和兄弟的陪伴。 他是怕我出事。 我拍了拍胖子的手,道:“放心吧,大爷今年才三十岁,媳妇还没娶,儿子还没生,等我生了儿子,全给你当干儿子。” 胖子乐了,道:“那要是全生女儿怎么办?” 我道:“那就得离你远一些。” “靠,你把胖爷我想成什么人了,有你这么龌龊的吗!” 第二十二章 决定 半个月后,我突然收到二叔的消息,说密码图有着落了。 我和胖子接到消息,赶忙驱车到了二叔现今的住处,在杭州,至于主宅已经被二叔落上了大锁。 我到二叔家时,他正在会客,而会客的对象是一个我从不认识的女人,根据记忆,我断定这也绝对不是生意上往来的伙伴。 二叔招呼我们落坐,桌面上摆了一幅比较完整的图,看来是将我之前分散的拓片重新集合后绘制出来的,展开后足足有一米多,古怪繁复的纹饰,让人难以捉摸。 那个女人穿着比较扎眼,时值五月份,杭州也渐渐热起来,她穿着黑色的黑皮短裤,露出一双修长的腿,交叠着显得很懒散,模样看起来很年轻,但打扮有比较成熟火辣,不太容易看出具体年纪。 我和胖子坐下去,我问二叔有什么眉目,二叔道:“这位是紧紧小姐。” 紧紧? 哪里紧? 这名字可够奇怪。 像是主意到我的表情,女人放下交叠的腿,身体前倾,突然抓过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写了两个字:锦景。 随后,她冲我笑了笑,这笑容我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但具体像谁,我又想不起来。 我有些尴尬,缩回手,干咳一声,道:“锦景小姐,您能看懂这份密码图?” 她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如果是以前,面对一个这样的女人,我恐怕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时光就是雕琢机,我顿了顿,便笑道:“您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让您不满意?” 锦景笑了笑,道:“不,吴二爷这么大费周章想解开这份密码图,我就不请自来了,但是你会在这里,我很意外。” 意外? 意外的应该是我才对,这女人认识我? 顿时,我有种被人算计上的感觉,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将身体往沙发上一靠,便不再多话,我到要看看,这女人能玩出什么花样,长的漂亮就了不起啊?小爷我不是一个会轻易被美色击倒的人。 我转头准备找胖子要根烟,结果扭头一看,靠,这死胖子,看的眼珠子都直了,我感觉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示意他注意一下形象。 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因为这份密码图,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张家内部流通的密码方式,甚至身份低的人,或许根本掌握不了,如果这个女人真能破解,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跟张家肯定有某种关系。 我想起她之前那个笑容,再一联想张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该死!我总算想起了像谁了,她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简直跟张棠瑞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霎时间,我心里警铃大作,也装不下去了,挺直脊背,道:“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锦景小姐您贵姓?” 女人显得颇为惊讶,道:“我贵姓跟你有什么关系?”笑了笑,她道:“老男人,你想追我?” 老男人? 老男人! 我顿时怒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密码图,我发誓,我肯定会把桌子上的热茶直接泼她脸上。、 二叔眉头微皱,脚在桌子底下不着痕迹的踩了我一下。 然而,事情到此还不算完,锦景拨了下自己的短发,似笑非笑的说了句:“你们叔侄俩看起来就跟兄弟似的,吴二爷真是保养有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有些奇异,我瞬间有种二叔的身份被她看穿的感觉,显然,她这种目光不仅激怒了我,也惹恼了二叔。 现在的二叔和以前的二叔,无论思想还是性格,都是一模一样的,但唯一的一个差役就是,现在的二叔很在意别人对于他年龄的看法,我记得那年回家,我爸妈都惊讶的说二叔越活越年轻,一个劲儿问二叔用的什么保养方法。 当时二叔面上虽然没什么,但我看的出来,他心里很不舒服。 那张比曾经更年轻的脸在时刻提醒他,自己是个复制品。 二叔脸色顿时黑下来了。 我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没理锦景,而是问二叔:“你知道她的来历吗?” 二叔摇头,道:“她自己找上门来的,这事儿风声很紧,她能找上来,应该有些本事。”估计是因为这样,所以二叔才直接将人放进来了。 我也不避讳,看了锦景一眼,道:“二叔,你也真是的,不怕她是冒牌货?没准儿是来混吃混喝的,上好的西湖龙井,被她喝了个底朝天,多浪费啊。”比损人?丫头,你还嫩了点儿。 锦景脸色果然黑了。 二叔刚才被戳中了痛处,这时候却温和的笑了笑,轻轻拍着我的肩膀,道:“哪能这么跟客人说话,我相信锦景小姐是怀着诚意来帮咱们的,如果不是……门外的伙计们可不是吃素的。” 典型的笑面狐狸,二叔说完,锦景神色变了几下,随后冷哼一声,道:“你们真是卑鄙。” 胖子嘿了一声,道:“丫头,谁让你不多积点儿口德,你是来干什么的,密码图能不能解开,最好老老实实的招出来,别甩花招,我们三个都不会怜香惜玉,你要是反抗……嘿嘿。”胖子狞笑一声,露出了一幅极其下流的嘴脸,目光在锦景裸露的大腿上来回扫射。 我暗暗觉得好笑,想不到胖子演起色狼来,还真是十足十,平时看到稍微漂亮些的妹子,他哪儿敢露出这种眼光,估计恨不得化身为一只金毛犬给美女摇尾巴。 锦景果然被吓到,神情变了变,最后看向我道:“吴邪,你们也别来这套,伤了我,我保证你后悔一辈子。” 我又后悔一辈子?这句话,我怎么半个月就听了两次? 胖子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捅了捅我的肩膀,道:“小吴,这丫头是不是怀你孩子了?” 我刚想点头,随后猛的反应过来,直接揍了他一拳,道:“去你大爷的,缺德。” 锦景脸都黑了,怒道:“吴邪,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哎哟。”胖子一拍大腿,道:“从头到尾,究竟是谁欺负谁,我说小姑娘,你是被你爹妈惯坏了吧?”我看出这女人已经到了临界点,便不准备再气她,于是端正神色,道:“锦景小姐,如果你是成心想帮我们,我们自然不胜感激,好处也少不了你的,但如果你是来这儿拿我们消遣,不好意思,我们吴家虽然不算家大业大,但每个人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没空跟你在这儿扯。” 锦景撇了撇嘴,没说话,半晌,眼睛瞄了我们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嘴里咕嘟了几句,道:“……瑞叔说的没错,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 我敏锐的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词,瑞叔? 我道:“你跟张棠瑞是什么关系?” 她撇了撇嘴,靠坐在沙发上,道:“什么关系你不用问。我姓张。” 跟我猜的差不多,当初张棠瑞来找我时,他所用的词一直是‘我们’,也就是说,张家的族人,并不止他一人回大陆了,很可能是大规模的回归,想要寻找闷油瓶。 这个情况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于是我道:“那想必这份东西你应该是懂的。” 张锦景头一转,冷哼道:“我不懂。” “嘿,不懂你来干嘛?”胖子道。 “我来看看吴家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她撇撇嘴,道:“我们好不容易查到你们头上,还以为多有义气,没想到是一群胆小鬼。”锦景看我的眼光带着轻蔑,我和胖子对视一眼,顿时明白她的来意了。 二叔显然是听出了端倪,他脸色一沉,看向我,道:“怎么回事?” 我无法,只得将张棠瑞找我的事情说了一遍,心知二叔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果然,我话一说完,二叔神情变化很大,半晌,他叹了口气,大约是对于闷油瓶的愧疚,二叔的语气真正的和缓下来,他道:“张小姐,这件事情我们无能为力,既然你也解不开这份密码,那就请回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自己会走。”张锦景起身,目光很挑衅的在我们身上扫视一圈,随即冷哼一声,傲然离去。原本是我们稳占上风,但在知道她的身份和来意时,我只觉得脸上有些火烧火燎,甚至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烦躁之下,我告别二叔,拉着胖子去喝酒。 这事儿说来很郁闷,很令人颓废,但我们没有办法,我和胖子喝的半醉时,街道对面突然走来了一个人影儿,刚开始我看不清楚,后来待走近了,我发现是张锦景,她在我们面前站了很久,最后俯下身凑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这是最后的机会,两天后我们就会离开这里。” 离开? 我精神有些恍惚,却说不出话来,等意识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我在床上呆愣了很久,最后冲下床,翻出名片夹,掏出了名片后,我拨通了张棠瑞的电话。 “喂?” 我道:“我们合作。”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后说道:“明天中午一点,将密码图准备好,我会带人来找你。” 第二十三章 过去(上) 这件事情我不敢让二叔知道,甚至我也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他绝对会阻止我。 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胖子,他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似乎想不出该说什么,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做后悔的事,既然你下定决心,那胖爷就没什么说的了。” 接着,我准备好拓片完整的复印件,张棠瑞既然说好今天下午一点钟回来拜访,那么放我鸽子的几率就很小,我和胖子也不急,珍惜着最后平静的时光,去楼外楼吃了顿大餐,然后坐等。 我这铺子里没有伙计,就我和胖子两个人,因此倒也不用避讳,下午一点整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朝外望,就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 张棠瑞和锦景,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看到那个年轻人面貌的一瞬间,我和胖子几乎想从椅子上跳起来! 闷油瓶! 不! 很快我冷静下来,这人不是闷油瓶,尽管在外貌上有五成像,但他不是闷油瓶。 三人的到来并不扎眼,他们走的也很随意,像是游人逛街一样往我的铺子里晃。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最后胖子压低声音,咽了咽口水,道:“我说,这张棠瑞不会是骗咱们的吧?哪会有人长的这么像,这小子是小哥的儿子吧?” 我道:“你怎么不说是孙子?” 胖子道:“有可能。” 这时,三人已经走进了我的店铺里,我和胖子的目光,几乎都盯在那个年轻人脸上。乍一看,他几乎可以说是闷油瓶的翻版,连衣服的款式都很像,唯一不同的可能是颜色,闷油瓶的衣物,颜色大多比较深,经常是蓝色或者深黑色,而这个年轻人,穿着比较青春的白色。 他的神情也没什么波动,虽然乍一看和闷油瓶很像,但细细看下来还是有一些区别,我对比了一下,刚想做总结,胖子便摸着下巴道:“他皮肤没小哥好,现在的富婆都喜欢滑嫩嫩的。” 像是主要到我和胖子放肆的目光,那个年轻人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在打量我的店铺,随后突然转头看着我的胖子,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嗨,你们好。” 胖子惊骇,身上的肥肉都绷紧了,叫道:“我的眼睛,闪瞎了!” 一个很闷油瓶极像的人,露出这样一个阳光少年的笑容时,说不受刺激是假的,我那一瞬间,脑袋都当机了。 但随后我反应过来,推了胖子一把,道:“哪儿那么容易闪瞎,一大把年纪了,少整这些年轻人的流行词。” “胖爷是人老心不老,你这么说我可跟你急。什么年轻人的流行词,这是时代的流行词!比如卖萌。”胖子一边说,一边在嘴边比了个剪刀手,并且瞪大了眼看着我,那种模样,实在是让人肚子抽筋,浑身发麻。 张锦景顿时站都站不直了,手指着胖子,笑得直哆嗦,来往的人频频朝我店铺里看。 我顿时想抽胖子两下,合着这些天上网,资料没查到,就学会这些了?扯下胖子‘卖萌’的剪刀手,我关上店门,将三人带进了里屋,长形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我所准备的复印件。 锦景到不像上次那么咄咄逼人了,很快跟胖子海聊开来,我在旁边听着有些不对劲,这两人聊天,胖子几乎快将自己的存折号报出来了,怎么张锦景却是半点风声不露。 比如胖子说:“我在北京的四合院,那是相当大,春晓秋冬请不同的厨子,你看我这肚子……”一句话,连自己的地址和爱好都交代了,张锦景却笑眯眯道:“下次有机会,我去你家试试。”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胖子就爱吃嫩草,闻言当场答应,立刻给自己做推销,跟张锦景热情的聊起来。我的眼光却是不由自主的瞄向那个年轻人,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不用问,这人跟闷油瓶,绝对有很深的关系,而且绝对是三代以内的血亲!否则不可能这么相像,只不过我求你……你别在这么灿烂的笑了,我眼睛要被闪瞎了。 任由胖子和锦景海聊,我和张棠瑞进入了正题,在开始之前,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少年人的身份,果不其然是闷油瓶孙子辈的,但不是直系,而是旁支。 我听到这儿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这么说,闷……张起灵那一辈时,岂不是还有血亲兄弟?”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一直以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兄弟,竟然有如此真实的一面。 这就好像女人们看自己喜爱的男明星,永远只会看到最好的一面,甚至从来不会去想,这个男明星会不会便秘之类的问题,因为在她们心里,偶像跟上厕所是不应该摆在一起的。 而现在,这个‘孙子’给我的冲击,就像我以前所认为的,闷油瓶应该是一个人,而现在当他突然冒出一个孙子辈的亲戚时,我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甚至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被人骗了? 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怎么都显得有些扯蛋?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易过容?我很像去扯一下他笑得灿烂的脸皮,但理智告诉我,这件事情的可信度比较高,于是我问了一个自己比较关心,同时也比较八卦的问题:“张先生,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张起灵的事。” “比如?” “比如他的过去,六十年前,他还没有消失的时候,家世、出生,他又是怎么成为你们的起灵?这些,我都很有兴趣。”我淡淡的说着,但事实上,内心几乎都要嘶吼了,何止是兴趣,简直是迫切期待,这种挖兄弟八卦,特别是挖出闷油瓶的过去,这能不让人激动吗? 果然,这句话说出来,连已经被锦景迷得晕乎乎的胖子都回过味儿来,立刻竖起了耳朵,闭嘴盯着张棠瑞。 张棠瑞有些错愕,他靠在沙发上,想了想,道:“我知道的或许只是表象,而且也是上一辈传下来的,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有兴趣,那么为了增加咱们的队伍凝聚力,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接着,张棠瑞跟我们讲起了,在他眼里,闷油瓶的过去。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张家是一个古老传承的家族,它的传承,甚至比皇家的血脉更为严谨。千百年来,曾经各个王朝的血脉都已经不知所终,但张家却一脉相承,并且几乎是原封不动的继承下来,因此,议论族长,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张棠瑞说,不了解张家结构和使命的人,是无法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家族的,甚至无法想象,他们所过的生活,和正常人的差异有多大。 这种差异,在每个张家人身上都可以体现出来,但族长和普通人的差异就更大了,因为在张家,起灵一职,是被神化的。 起灵,所神化的,不止是长寿和容颜,还有更多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甚至是除了族长口口相传之外,连张家内部人都无法知道的,比如终极,比如终极所能带来得力量。 而对于终极,张家人唯一知道的是,唯有起灵能够掌握它,而它将赋予每一任起灵接近神的力量。 顿了顿,张棠瑞道:“这不是夸张,你知道什么是神吗?” 神? 在我想象中,神可以自由的变出各种东西,神是不老不死的,神可以飞天遁地。 前面两样,物质化似乎可以做到,但飞天遁地……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见闷油瓶飞过,如果他真会飞,每次下斗,就不需要窝在火车里了。 见我不答,张棠瑞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他开始继续讲。 在张家,族长的权威是不容质疑的,前头是族长。 在没有成为起灵以前,族长的存在是被允许的,但在接受起灵以后,族长的存在就会被彻底抹杀。 一开始,我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随着张棠瑞的解说,我明白过来。 假设闷油瓶在二十岁的时候成为族长,那么他所存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就只有二十年,二十年以后的闷油瓶,是不允许留下任何痕迹的,在剩下的时间里,他的名字、身份、甚至印记,都成为了独一无二,无人能去窥探的秘密,这是保护终极的一种方式。 张棠瑞告诉我,关于闷油瓶的过去,只有二十四年,也就是说,闷油瓶是在二十四岁那年成为起灵,并且被抹去痕迹的。 如果哪一天闷油瓶死亡,就算是在张家,也找不出任何存在过的证明,唯一能找到的只有一个:张某某,死于二十四岁。 因此,张棠瑞所跟我讲的,只是关于张某某的经历,这些经历拥有多种版本,他选择了张某某最为真实的一个版本。 这个故事,要从张家的上一任张起灵说起。 真实名字无从知晓,在混战年月,上一任张起灵携家族移至台湾,而再此之前,张起灵已经死于陷害,具体过程,是张家的隐秘,张棠瑞不便对我这个外人说。 第二十四章 严苛的训练 而起灵所掌握的,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在张起灵死时,传给了离自己最近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闷油瓶,也就是张某某。 至于张某某的姓名,版本也有三种,第一种:张启命,第二种:张启陵,第三种:张启峰。 对于这三个版本,张棠瑞做过自己的分析,首先从第三个开始,启字辈里,已经有人叫‘风’,由于张家人丁稀少,所以选择比较多,再加上产量少,所以每一个孩子对于张家人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取名也十分看重,很少跟同族重音,因此他觉得第三种的可能性不太大。 第二种到是跟同族不重音,但启陵,形如起灵,虽然没有规定说不行,但一般都会有忌讳,因此这个名字的几率也不大。 所以张棠瑞锁定了第一个名字,因此在他所讲述的版本中,闷油瓶原名为:启命。 一般族长的选拔会经过严苛的过程,但张启命却好像是天赋神授一样,上一任张起灵死亡时,只有他在身边,为了终极的秘密,张起灵将这个秘密传给了闷油瓶。 那是的闷油瓶只有六岁。 但张家人的六岁,不是一般人的六岁,严格来讲,应该在年龄上翻一倍,也就是六岁的外表,十二岁的年龄。普遍寿命在一百三四左右。 当然,张起灵不算在内。 但由于历史上某一段时期,张家人曾经受到过当朝很严厉的镇压,因此接受过外婚,导致族人的年龄呈不等趋势,比如我眼前的张棠瑞,他与一般人无异。 而闷油瓶,严格意义上讲,是纯种。 掌握终极秘密的,必须成为张起灵,但成为起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因此就正常来说,起灵是需要选拔,并且进行培养的,说着,张棠瑞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比一般人长,但没有闷油瓶那么明显,他道:“我不是纯种,所以没有成为起灵的资格,但是,我爷爷那一辈是有的,当时,所有的男孩子都是被当成候选人一样培养的,但由于那场变故,下一任起灵的职位,被强行产生了。” 这当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甚至在严苛的要求中,非纯种是不能竞选的,这就使得整个张家更为动荡,因为像这种指认下一任的做法,千百年来,从没有发生过。 这考验着所有族人的承受能力。 有人认为,应该遵循上一任起灵的决定,而且,掌握终极的,就是新起灵。 有人认为,事出有因,这是一场意外,应该按照祖制选起灵,至于终极的秘密,可以先推选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知晓,届时在传给新起灵。 这话立刻就引来了很大的批判。 张家之所以对起灵有这么严苛甚至泯灭人性的抹杀,正是为了保护终极,这也是为什么千百年来口口相传,而张家人掌握了终极,却从来没有出过乱子的原因。 而按照第二种说法,在这一辈上,岂不是一下子会有两个无关的人掌握终极的秘密? 这绝对不可能! 张棠瑞之前说过,张家是一个非常严苛的家族,因此有人说,这个德高望重的人,肯定是一位老人,在传给新起灵后,必须自尽。 这一点,对于张家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但有人指着年幼的张启命说,那这个孩子呢?他也该死吗? 张启命的父母,死于上一任起灵的保卫战里,发话的,是他父亲的兄弟。 众人沉默,在张家,孩子很重要,血统更为重要。 最后的商议结果是,他可以成为起灵,但必须在十五年内,够的上成为起灵的条件,张启命领受了。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老套,那就是开始接受各种训练,具体的训练张棠瑞没有说,因为这是张家人密不外传的训练方式,但他提到过一个细节。 那就是缩骨训练。 现在所流传的缩骨功,大多只是收缩骨骼间的细缝,所达到的效果并不理想,练起来虽然艰苦,但也不到望而生畏的地步。 而张家人所练的缩骨功,效果却不同一般,是要将全身的关节一次次卸下,在推回去,直到骨骼间被磨的光滑无比,伸缩自如。 这该是一种怎样痛苦的训练? 人的身体,大关节有12处,小关节有210处,全部卸下,那种痛苦不仅要承受一次,而且要承受无数次……我简直难以想象,在那样的折磨中,闷油瓶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张启命接受训练的半年后,他的眼光已经冷得如同死人。 我几乎可以想象那样的场景,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接受张家所谓的密不外传的严苛训练,没有父母亲人,一个人接受。 然后变得冷漠。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并不是闷油瓶生来比我们强,并不是他生来就是让我们仰望的神。只有痛苦的浴火,才有涅槃的重生。 闷油瓶的经历,是让人无法承受的,而正因为他承受了,所以当我们所有人见他发威时,第一印象就是:这不是人,简直是神。 直到二十四岁,张启命的名字,在族谱上死亡。 张棠瑞讲完这些,重申了一遍,道:“我说过,这只是一个版本,每一任张起灵的存在,都不会留下痕迹,所以我现在所讲的,或许是真的,或许全部是假的。”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心中不知怎么,有种胀痛的感觉。 我想起了五年前,在去往西王母国的戈壁上,闷油瓶说过:他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而他所要寻找的,不过是存在的痕迹。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闷油瓶要寻找的过去,或许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是被抹杀的印记,甚至连张启命这个名字,都可能是一个假象,除了恢复消失的记忆,他的过去,无法从任何一个古墓里得到答案,即便他回到张家,也不可能。 直到这一刻,我对闷油瓶的历程才能进行客观的回顾。 闷油瓶的苏醒,是张坤。 他被当成诱饵下到墓室,紧接着砍死了粽子和放饵的人,接着遇到了陈皮阿四。 那时候的闷油瓶,对自己一无所知,但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他有一双发邱指,他有宝血,一切都指向一个方向,或许,自己曾经是一个盗墓的。 那么自己的记忆,能不能从古墓里得到? 于是他开始帮陈皮阿四下斗,直到某一次,在斗里寻找到一丝熟悉,或许是看到了自己留下的记号,他开始接连不断的寻找曾经下过的斗,这些线索拼凑起来,逐渐使得一些记忆复苏。 紧接着,陨玉、鬼玺、青铜门的使命,闷油瓶逐渐恢复了记忆,甚至记起了四十多年前的事情。 但依旧还有很多没有想起,比如自己的族人在哪里,终极在哪里。他想不起来,他所掌握的,只有终极的线索,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保护这些线索不落在其它人手里。 但因为老九门,确切的说,是因为我,他将最后一道线索:尼日婆显牌交了出去。 而挽救这个错误的唯一办法,就是寻找更久远的记忆,回忆起终极的所在地,即便不能毁灭它,至少也要在它的人进去之后,全部抹杀掉。 这一刻,对于闷油瓶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清晰,与此同时,我的浑身也冒了一层冷汗。 这意味着,闷油瓶去终极,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终极可以人为控制,闷油瓶可以让它转移,或者隐藏,甚至毁灭。 第二:以上都无法做到,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杀光去那里的每一个人。 他如果办到了第一点,那么早就该遵循约定,回来与我们汇合,但他没有。那就就只能是第二种原因,他选择抹杀。 如同他抹杀成功,或许可以断掉它的线索,但如果他不成功,或许就永远长眠在终极里。 我浑身的血都凉透了,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 胖子不傻,他显然也跟我想到了一处,整个人的脸色就变了,嘴唇几乎在哆嗦,他道:“小哥会不会已经……” “不可能!”我压下胖子的手,一字一顿道:“那么多次,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但每一次,他都活着,因为他是张起灵,所以他一定还活着,我们要把他找回来。” 胖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道:“不错,小哥是阎王爷都不收的,咱们不要自己吓自己。”接着,他开始显露出急躁,道:“姓张的,还有什么话,快说。” 张棠瑞摇了摇头,道:“在解开这份密码图之前,应该是你们需要回答我的问题。”顿了顿,他道:“我们在大陆没有设点,很多消息都很难流通,这一次寻找族长,我们也是花了很多功夫查到你的头上。哑巴张双指探洞、粽子绕道的本事,你们这一行传的沸沸扬扬,所以并不难确定身份,他就是我们族长。但其余的,却是怎么也查不到了,道上传言,你们是哑巴张过命的兄弟。所以我这次来找你们,是为了试一试运气,原本我很失望,但现在看来,传闻不假。” 第二十五章 撒谎 张棠瑞说到这儿,可信度已经相当高。 但我好不容易找到张家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将满肚子的疑问都问了出来,道:“你们现在找张起灵,有几成把握?有没有目标点?” 虽说除了张家起灵,其余人都不知道终极的所在地,但至少比起我们这些外人,总会多那么一些线索。 张棠瑞点头,道:“这个当然有,但我们需要借助你手上的这份密码图。” 看样子,张棠瑞真的是有办法。 紧接着,他问我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我将经历大致说了一遍,他似乎觉得毫不意外。胖子早没了耐心,让张棠瑞快快干活,解开密码,好一举将闷油瓶逮回来。 张棠瑞却说不急,一来他在置办装备,二来解开这份密码图的方法他虽然知道,但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说要在等个一周左右。 他说这话时,我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道:“锦景小姐昨天告诉我,原本你们两天后就要启程,你们原本是有什么打算?” 如果我没有跟他们合作,那么张棠瑞必然有自己的一套安排,那么现在我的加入,对他事先的安排有没有冲击? 我问完,锦景道:“你这人也真是麻烦,原本你不打算帮忙,我们是准备单独行动的,不过下面的事情设计一些我们张家的隐秘,自然告诉你,不过,如果这份密码图上的东西真的有用,那我们就用不着了。” 我不放心,没有理会锦景,而是看向张棠瑞,道:“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件事情不会闹大。” 他点了点头,将复印件收起来,道:“不止是你们,我们同样不想将事情闹大,正是因为要隐秘的进行,所以才给此次行动造成了很多困扰,否则,我们也不会在你身上打主意。” 接下来,我们客气的寒暄了几句,三人便准备告辞。大约是一种爱屋及乌的心态,我对那个酷似闷油瓶的年轻人比较有好感,他挺喜欢喝我这儿的茶,于是临别时,我送了包茶叶给他。 胖子见三人走远,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啥时候这么照顾后背了,胖爷记得,那是你最喜欢喝的吧?” 我道:“那是我招呼特殊客人时才会用的。” “特殊客人?”胖子挺泛酸,道:“你都没请胖爷喝过,你小子太厚此薄彼了。” 我见胖子有越扯越远的趋势,道:“你急什么,这茶的外包装是经过特别设计,虽然我们吴家生意漂白,但还有很多以前道上的仇家,真当我这儿是人人都能来的地方?他拿着那茶叶出去,我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胖子嘶了一声,道:“你啥意思?” 我道:“别装了,我什么意思你还能不明白?咱们跟小哥认识七年了,从来也没听他提过有什么亲戚,再说了,失踪了六十年,现在才来找,这帮人就太不厚道,不管他们是真是假,都不能掉以轻心,先摸清楚他们住哪儿,有什么动静才好掌握。” 胖子冲我竖了个大拇指,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先等着,二叔哪里决不能让他知道这事儿,否则铁定泡汤,等行动的时候,我必定要出个长差,得先想好对策。” 胖子琢磨了一下,道:“那容易,林妹子现在还没嫁,就说你们看对眼了,你上北京相对象儿去,这事儿他总不能拦着吧?” 我想了想,道:“如果是这个理由,那到真不成问题,我爸妈和二伯现在都在催我结婚,要知道我是去会女朋友,估计我消失个一年半载他们也不会过问。” 事情便这么拍板下来,我原还想准备一些其它的装备,但由于不知道接下来的行程会是哪里,因此便没有多事,一切只等张棠瑞那边的结果出来再说。 很快,我手底下跟梢的人回来复命,告诉了我张棠瑞等人下榻的地点,令我比较惊讶的是,他们所住的地方,就在离我店铺不远处的酒店,甚至在我店铺的二楼,我只需要一仰头,就能看到那家酒店,直线距离并不长,只不过城市的规划,都是弯弯绕绕,因此要走过去,也要十多分钟的路程。 我让两人继续盯梢,但进去却是不可能,他们下榻的酒店比较大,安保很好,到处都是摄像头,实在没必要冒险。 到了第五天,张棠瑞那里还没有传来消息,但王盟那儿已经来了电话,说考察完毕,准备回来向我复命,这一复命,恐怕就有一大堆事情缠身,我必须得在王盟回来之前先将事情推出去,于是给二叔去了个电话,说我要去北京看女朋友,准备多陪她一段时间。 二叔听完很惊讶,但听得出来,他声音很欣慰,在电话里说道:“你这年纪,也早该找个女朋友了,去吧。” 我道:“青海那边的考察告一段落了,不如等我回来再处理。” 二叔道:“这些都比不上你的终身大事,留着给下面的人办。”接着,便问了我一些女方的情况,我和胖子早已经应对好,一一作答后,二叔挺满意,让我不要操心产业,年轻人,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一切有他担着。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刹那间充满了感动与内疚。 其实,我已经是过了三十的人,不再是七年前那个大学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跟年轻人这个词,已经沾不上边了,甚至跟越活越年轻的二叔站在一起,没准人还以为是我哥哥。 但在长辈心里,孩子是永远长不大的,二叔还当我是个年轻的毛头小子,这种舐犊之情不言而喻,我却要背着他去干一件他绝对不允许的事。 这种感觉有些复杂,我心中抑郁,但世间的事很少有对错,如果我现在因为这些事情而放弃,那么当初闷油瓶的牺牲又算什么? 我用冷水抹了把脸,和胖子继续等,又过了三天,我们接到了张棠瑞的电话,说密码图已经解出来了,不过里面的内容,需要我们亲自过去谈,接着,他将自己的酒店地址报给我们。 我挂了电话,将张棠瑞的话转述给胖子,胖子正在吃西瓜唱红歌,正常到上山打鬼子,鬼子没裤子时,被我打断,闻言很不爽,道:“去就去,这是老吴家的地盘,还怕他耍什么花招,只要他不学小鬼子,脱裤子强奸花姑娘,就出不了大事。” 我觉得自己跟胖子说话有些天南地北,便只能收住话头,由于周围人多眼杂,再加上二叔很怕我再去踩闷油瓶的浑水,因此安插了不少眼线。 说眼线有些太过,只是小报告而已,如果知道我突然开车去一个没有生意来往的酒店,估计我前脚出门,后脚消息就会传到二叔那里。 所以我和胖子是徒步去的,路过一家烤鸭店时,胖子说自古谋划大事都是在饭桌上,于是要了两只烤鸭,一只切一只片,拧着去了酒店。 胖子道:“这味道大酒店里可做不出来,当初胖爷穷那会儿,看着人家吃烤鸭,躲在角落里直冒口水。我当时就想啊,同样是人,我怎么就过的这么苦,我宁愿不当人了,要是变成那人嘴里的牙齿该多好,好歹还能跟烤鸭亲密接触一下。”一番话说的卖烤鸭的老板目瞪口呆。 我道:“行了行了,这事儿我听你讲了八百多回了,买一次烤鸭你说一次,你讲的不累,我听着都累。” 胖子踹了我一脚,道:“熊孩子,忆苦思甜懂不懂。”我俩一路胡天海底的瞎扯,拧着烤鸭去酒店,一路上倒是冲淡了一些紧张感。 我转头看胖子,他显然也不像表面那么轻松,这次的行动,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行动,它意味着云收雾散,也可能意味着重新踏入地狱,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进了房间,等我们的一共五个人,张棠瑞、锦景、还有那个酷似闷油瓶的年轻人,剩下两个长的也是人模狗样,属于招小姑娘喜欢那一类型。 我心说:难怪张家人要坚持纯种,基因的力量就是强大,就这长相,张家如果要改行,完全可以去混娱乐圈了。 坐下之后,张棠瑞没有多扯,直接讲起了密码图所涵盖的信息。 第二十六章 暗语 这份密码图,翻译过来后,并不是一段文字说明,而是一段隐秘的暗语,而张棠瑞跟我们讲的,是他对于暗语的分析。 这段暗语并不长,拢共就十二个字:青蒙地,黄龙胸,五爪骨,骨回龙。 这事实上是一段藏族暗语,原本就十分晦涩,因此翻译成汉语之后,更让人觉得棱模两可,别说押韵,连基本的苗头都看不出来。 由于密码涵盖的信息量并不大,事实上,在三天前,张棠瑞等人就已经将密码破译出来,但之所以没有通知我们是因为觉得这段翻译出来的文字,太过于晦涩,没头没尾,让人很难弄清。 我问道:“那你现在找我来,是弄清了意思,还是想找我出主意。” 张棠瑞笑道:“当然是有一些眉目,才找你过来商量。”接着,他说了对这句暗语的理解。 首先,是青蒙地。 地明显是指一个地方,而地方的关键,就在于青蒙两个字。这两个字是最难的,张棠瑞下了很多功夫查资料,但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得出了一些端倪。 他认为,其中的蒙,应该是指内蒙古一带,而青,大约是一个提示,内蒙古是中国最大的天然草场,一眼望去就是绵延无际的大草原。 而有了内蒙古这个地方做参考,后一句黄龙胸,就更加好理解。 黄河是咱们中华文明的母亲河,也被喻为是横卧与中华大地的一条‘黄龙’。 这条黄龙,自青海流出,途经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山西、山西、河南、山东九省,而内蒙古所处的地理环境,恰在龙胸的部位,因此,张棠瑞认为,这里面指的,很可能是途经内蒙古的黄河流域。 至于后面的五爪骨、骨回龙是什么意思,却是难以入手了。 张棠瑞说完,问我有什么看法。 事实上,我有很大的看法,其一:这只是一段不明不白的暗语,这段暗语示意着什么?是一个地方?还是在这个地方,放着某样东西? 我们完全无法叛变,又或者,这只是张家祖先开的一个玩笑,没准儿他觉得内蒙古风景好,所以记录下来,让子孙后代别忘记去那儿旅游,仅仅一个暗语,完全说明不了什么。 其二,暗语的后半截我们根本没有搞清楚,内蒙是一个相对较大的省份,遍布这草原与沙漠,并且与外蒙古接壤,地里环境实际上多变。 没去过内蒙的人,大多会让为它只是一片大草原,而事实上,内蒙由于环境关系,地形是十分复杂的,特别是向外的一段,与外蒙古接壤的一段,还有一片绵延的山岭,形如分界线,由于位置尴尬,少有牛羊,因此草茂兽隐,十分危险。 流经内蒙的黄河,就如同一个弧线一样经过内蒙,这所涵盖的范围是非常大的,没有具体的坐标点,难道我们要凭借着这一点信息,将内蒙古境内的黄河流域用脚步丈量一遍? 退一万步说,即便我愿意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去丈量黄河,但是我们去这个地方的意义呢? 原本我得到这个东西是因为闷油瓶特意关注过它,或许可以通过它知道闷油瓶下一步会去哪里,而现在确实破译了,相信对于闷油瓶来说,破译这段暗语并不难,所以,他很为了寻找自己的记忆,也去过暗语中所记载的地方。 而如今两年已过,闷油瓶肯定早就不在那里了,而我们要想找到他,就不得不顺着他曾经走过的路找下去。但是,我们到了黄河,又该从哪里入手? 天下这么广大,难道一边走,一边喊闷油瓶的名字? 我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张棠瑞,道:“这上面的信息很重要,但咱们既然要找,就要有一定的把握,现在这个线索,太渺茫了,或许,解开最后两句暗语,事情会好办的多。” 张棠瑞皱眉,道:“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我看着那六个字,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高见。 锦景叹了口气,道:“族长要是能自己现身该多好,只要回到族里,看到熟悉的一切,他什么都会想起来的,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寻找记忆。” 我暗暗摇头,心说何尝不是,可惜你们这帮人晚来了两年,如果早两年到,或许闷油瓶就不需要跋山涉水的去证明那些记忆。 那个酷似闷油瓶的年轻人说道:“吴老板说的不错,看来咱们还需要好好研究这份暗语。” 锦景道:“河水,你别只说,有没有什么想法?” 河水? 这名字挺奇怪,我忍不住多看了年轻人一眼,恰好,锦景捕捉到我的视线,笑眯眯的说道:“吴老板是不是觉得他的名字很逗?” 胖子道:“何止是逗,简直是绝了,怎么不干脆叫海水?这才霸气。” 张河水笑了笑,道:“我们是按辈排的,从我这一辈开头是河、海、江、流,我儿子可以叫海水。” 胖子呛了一下,觉得张河水挺对他胃口,大概是觉得这小子顶这酷似闷油瓶的脸和他开玩笑,是件比较新鲜的事儿,立刻跟张河水聊起来,不过张河水虽然不像闷油瓶那么惜字如金,但也不是能海侃的类型,胖子说了几句,大约没了兴趣,便将话题转回暗语上,分析道:“胖爷我看看,五爪龙,说的是龙胸前的一对爪,指的会不会是一个地名,比如五爪县什么的?” 张棠瑞道:“这个我们也想过,但并没有查到。” 胖子嘶了一声,又道:“这是千百年前的老东西了,没准儿已经更改名字了,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张棠瑞沉吟道:“也试过,没有。” 胖子手一摊,道:“那胖爷我没辙了。”接着捅了捅我,道:“你想法多,要不支个招儿。” 我其实已经在想了,胖子这一推我,我猛的就想起个事儿,忍不住道:“说不定,这不是一个名称,而是一种描述。” 张棠瑞立刻道:“此话怎讲?” 我没理他,而是对胖子道:“长白山,三圣雪山。” 胖子经我一提醒,立刻会晤过来,道:“你是说……嘿,有你小子的,我看八成是这么回事儿。”张锦景见我俩打哑谜,忍不住问道:“你们究竟说的什么意思?” 胖子和张美女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闻言立刻解释起来,道:“这个五爪,或许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个形容词呢?古时候很多地方都是用样子来命名的,比如什么虎山、蛇山、鸽子山、三圣雪山。这个五爪龙,会不会是一个像龙爪的地方?” 这样一来,我们的寻找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张锦景有些兴奋,道:“那龙回骨呢?” 胖子摇了摇头,道:“谁知道你们老祖宗在打什么哑谜,你们张家的人都不知道,胖爷我怎么会知道。” 我道:“估计得到了地方,看一看实际形式,才能想明白。” 有了我们这一层提醒,张棠瑞立刻搬来了电脑,我们一伙儿人开始查看内蒙的地图资料,这方面的信息不太好查,查出来得大多是旅游资料,以及很多的图片。 突然,有一张图片闯入了我们的眼前。 胖子一见,奇道:“这地方是内蒙?胖爷看着,怎么像是黄土高原?”照片里是黄河流域的一截,但奇怪的是,河周边的地形,全是一些黄土山岩,高低不平,一眼望去,就像无数的小山丘,很像戈壁一带的风化岩地貌。 但这地方,确确实实又是在内蒙古境内。 这张照片,霎时和我们印象中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产生了冲突,因此显得格外扎眼,而且那些形如风化的小山丘,恰恰像一些兽爪一样伸向天空,显得别具一格。 不止胖子,连我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内蒙古境内的照片。 但紧接着,我便会晤过来,对胖子道:“最粗的黄河,在一百多万年前就存在了,发展到现在如果黄色水汤的程度,至少也有千万年,从黄土高原被冲下来的黄沙顺河而下,使得黄河流域的周边,堆积了大量的黄沙,在经过千万年的堆积后,便会形成这种土黄色的砂岩。 但这种砂岩并不是伴随着整条黄河流域,往往只有在一些大型的河口转角处才会出现,因为由于河道走势改变,会有很多沙土被冲出来,甚至在巨大水流的冲击下,被冲出几百米远。 而我们照片中所见到的仿佛不和谐的黄土戈壁面貌,大约就是这样形成的,照片上的地方,位于内蒙古的准格尔旗,这样的地质面貌并不多见,我们只需要查一查流经内蒙古黄河的有几个大的弯口,便能做出判断。 很快,三处选择地冒出来。 第一处是位于内蒙古西部,与宁夏接壤的一处,但那一处由于位置比较尴尬,我们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这样,第一句就不该是青蒙了。 第二处便是照片上的地方,位于准格尔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地。这让我们觉得比较犯难,我们这一行,人越多的地方,就越难办事。 于是我们看向第三处。 第三处让我们很失望,那里确实是一个大弯口,但由于这个弯口上下落差太大,导致两岸根本没有形成冲击岩,而是一片带黄沙的平地。 这样一来,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准格尔旗了。 第二十七章 美男计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觉得有些棘手,这地方虽然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但根据介绍,游客也不少,况且现在正是夏季,有人旺盛,如果真是在这地方,那可很难下手。 半晌,张棠瑞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走一趟,我去安排,既然那地方是砂岩地,咱们还得有一些特殊的装备,两天后在这里汇合出发。” 我们商议完毕,吃完了胖子切的两份烤鸭,便打道回府,说实话,这次要去的地方,我心里很没底,因为它跟我们往常要去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不是没有人际的沙漠、也不是苍茫的雪原、更不是什么深山老林,而是一个游人如织的地方,如果那地方真有什么线索,想必也是在地下,在人的眼皮子底下动土,这可比黑暗中蹦出一个粽子还要刺激。 胖子让我别多想,他道:“如果小哥真去过那儿,那肯定下过地,他有办法,咱们难道就没办法?” 胖子的话着实起了一些安慰作用,我们放下心来。 但张棠瑞那里,我们必定还是有一些忌讳,于是我和胖子趁着这两天,单独置办了一些私人装备,以防万一。 两天后,我们汇合,照例是坐的火车,以旅游的身份前往内蒙古,到达准格尔旗后,便直奔照片说在的壶口,一到地方,好家伙,到处是游客,带着遮阳帽,举着照相机,不少年轻小伙还脱了上衣,伸长胳膊往黄河里打水。 河道两旁,就是宽广的冲击平原,根据当地人介绍,这一段河口,在古时候更宽,现在已经缩了一半,因此河道旁边是平整的沙土地,而行个百来米,才是照片中那一片山岩地。 这些山丘最高的也不过十多米,沙层经过千万年的堆积,坚固的组合在一起,风吹不到,雨淋不塌,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少年。 一眼望去,全是这样的土丘,如果不是黄河比较潮湿的水汽,甚至会让人有一种到了戈壁的错觉。 这里也并不安静,很多游客来这里玩‘探险’游戏,爬上几米高,甚至十多米高的土丘上照相,谁敢在这个地方倒斗,简直是找死。 大白天的自然不敢行动,我们只能到处走,以期能找的一些端倪,但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下,我们直走到下午,都累散了架,也参不破这五爪龙究竟指什么。 最后胖子出主意,说站得高,看的远,不如爬上最高一个土丘,俯瞰一下周边地形。 我觉得这主意比较靠谱,便卸下背包准备往上爬,那个叫张河水的年轻人跃跃欲试,脱下装备包,说了句比赛,便也跟着我一起爬。 这个土丘大约有十三四米左右,是这一带最高的,爬这些对与我们来说,实在是小儿科,不过土丘毕竟不是山石,容易滑脱,因此我们也颇费了一些时间。 说到这个,有一点我比较郁闷,因为张河水居然爬的比我要快,这让我怀疑,自己难不成真的老了? 我才三十啊,正是一个男人成熟稳重、魅力四射、招蜂引蝶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老?我安慰了自己一阵,便开始观察起地形,然后就在这时,张河水突然咦了一声,眯着眼道:“看那边?” 难得他神情严肃,让我看出了几分闷油瓶的味道,于是很给面子的凑过去,一看之下,不由也愣住了,在我们脚下,就有一条龙。 这条龙确切的来说,是因为这些土堆的存在才显露出来的,土堆间的沙土道路,恰好形如黄龙。我几乎立刻将目光移到了龙爪的位置,那里正有一家人在拍照,小孩儿比了个剪刀手,刚好站在龙爪的位置。 这个发现让我们所有人都精神大振,这意味着我们找对地方了。 但此刻游客太多,我们自然不可能过去挖挖凿凿,于是便决定晚上行动,以露营的名义在附近搭帐篷。 但我们低估了现代人对于大自然的执着追求,因为入夜以后,我们才发现,原来在这里露营的,还不止我们,一共还有两组游客。 一组应该是大学生,五个女生,一组应该是对情侣,这帮人玩的相当乐呵,大半夜的不睡觉,反而架起了火烧烤,玩的相当嗨皮,看来不到凌晨不睡觉。 这让我们为难了,这帮人即使睡觉,我们都要小心翼翼,更何况他们现在还不睡觉,我们这可怎么干活?我们几人躲在帐篷里商议一阵,最后胖子出主意,道:“看到没,那边那五个都是女的,肯定都没有男朋友,咱们几个中,河水和这小子长的都不错,最招姑娘喜欢,不如你们俩去找他们玩儿,吸引住这五个姑娘的注意力。” 胖子所说的这小子,是另外两个同行的张家人,一个叫张河清,一个叫张河明,是俩兄弟,不过性格上,河明要活泼些,和清性格比较寡言少语,所以胖子点河明与河水去使用美男计,一来不让这些姑娘去龙爪处,二来有什么异动也好放风。 张家人十分有团队精神,几乎看不出布满,立刻就答应下来,带了一些视线准备的吃食以及新出的平板电脑,立刻走过去跟那几个女生搭讪。 几个女生对平板电脑很感兴趣,再加上又是两个大帅哥,几人立刻玩起来,烧烤的烧烤,聊天的聊天,玩的相当嗨皮。 另外两个是一对儿情侣,更享受二人世界,因此一直静静的烧烤,时不时相视一笑,说几句悄悄话,看起来对我们影响不大,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决定留一个人放哨,于是选择了张锦景,毕竟她是个女生,接下来我们要干的事情,她帮不了什么忙。 看得出来,张家人有非常严格的自律能力,按理说以锦景的性格,是不会愿意留守的,但听完吩咐,还是二话没说就点头答应了,于是剩下的人,我、胖子、张棠瑞、张河清,一行四人,开始瞧瞧的往龙爪附近走。 好在这里离我们的营地有百米左右的距离,再加上土丘杂乱,夜色漆黑,只要没有人突如其来,想要夜晚散步,应该不会打扰到我们。 此刻,我们已经站到了龙爪处。 脚下的沙土地十分平软,这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胖子,这地方土质松软,下面有斗的可能性不大。” 胖子道:“不一定是斗,没准儿是张家祖先的某个藏宝地,而且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一件事儿。”顿了顿,他接着道:“那个暗语,怎么也是千百年前的了,那时候黄河水还要宽一些,也就是说,这地方当时是很靠近河水的,更不可能有人在河边修建什么东西,你说会不会是咱们搞错了?” 胖子一说,我也有些迟疑,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搞错,那这错得也太巧合了,一到黄河,还真发现了黄龙? 我刚打算否决,张棠瑞压低声音道:“这下面不是张家的东西。” “嗯?”我和胖子同时看向他,有些不明白。 他解释道:“凡是大的地方,除了终极,我们都知道,这地方之所以会用暗语记载在我们张家的古墓里,估计这是我们张家先人所发现的一个前人留下的地方,不一定是斗,可能是别的东西,就像王老板所说,没准是放了什么宝贝,所以才会被隐秘的记录下来。” 胖子道:“现在说这些干嘛,时间紧迫,再等天都亮了。” 我们不再多言,决定从这个龙爪处开始往下挖,如果真挖到什么东西,也必须在第二天六点前出来,并且将洞填平,否则游客一来,准得露馅儿,因此时间上确实比较赶。 而且这地方土质松软,连个盗洞都无法打成型,我正自为难,却见张棠瑞两人下铲子飞快,而且是一层深,一层浅,一凹凸叠加,有如鱼鳞。 哟,这不是闷油瓶当初使出的千铲定鱼鳞吗?这可是结构最结实的盗洞了。 胖子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表示明白,看来,这些人的身份是真实无疑了,如此一来,接下来便可以少许多猜忌。 我和胖子没这一手功夫,便没有跟着添乱。 第二十八章 巴扎尔 这千铲定鱼鳞虽然厉害,但这里的土势太过松软,盗洞打了约三米时,整个洞都塌了。这个情况让我们四人面面相觑,不怎么说话的张河清道:“怎么办?” 胖子朝我使了个眼色,道:“天真,这地方不像能埋东西的地儿,况且,就这种土势,即便是小哥,恐怕也打不了盗洞,下面就是真有东西,小哥恐怕也没有下去过。”他说出这句话时,我隐隐已经觉得事情不妙,这个地方明显有猫腻,但这里土质松软,别说下去,就是打盗洞都成问题。 闷油瓶当初怎么下去的? 他顺着线索证明到这里以后,遇见这个难题,有没有放弃? 以我对闷油瓶多年的了解,我知道以他的性格,生命中几乎是没有放弃这个词的,但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目的地就在我们脚下,但我们根本无法下去。 那么闷油瓶是用的什么方法? 黑暗中,我们只打了一只不起眼的手电筒,五人没有谁说话。 就在这时,张棠瑞道:“这地方是冲击岩,形成时间至少有几千年,那时候的地貌,跟现在应该差不了多少,如果这下面真有东西,那说明古人是找到方法的,咱们需要从长计议,好好想想。” 我是学建筑出身,自然知道该怎么下去,于是道:“加固技术,在中国古代就已经很发达了,凿水井,打深坑,都是用的这些技术,古人是光明正大在下面埋东西,有很多时间可以来加固,咱们要想下去也不是没办法,只要慢慢加固,总能挖到底。” 胖子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们天一亮就得收手,哪儿来的时间加固?” 我摊了摊手,道:“所以说,咱们不能从这一点入手。” 张河清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道:“你们族长不会轻易放弃,他肯定会想办法下去,找从这里入手。” 张棠瑞见此,便说看了一时半会儿是不能下手了,先就此收手,好好想想办法。于是我们鸣金收兵,悄悄返回帐篷。另一头,张河水与张河明正发挥外交优势,和一帮女大学生玩的不亦乐乎,特别是张河水顶着一张酷似闷油瓶的脸去勾搭小妹妹,我就觉得这一幕很诡异。 当天晚上,我们没说太多,只略作商议,认为这次行动太过仓促,再加上对暗语的理解也没有透彻,导致了困难重重,经过商议好,决定先按兵不动,这些天以旅游者的身份,好好在周围走动,顺便看能不能打听到闷油瓶的信息。 这里住的,大多是一些蒙古常住居民,以放牧为生,随着水草迁移,但并不是四处游荡,处处为家,他们往往都有几个落脚点,比如春天在a操场的a落脚点,夏天就去b草场的b落脚点,大多数都是固定好的,流动性虽然强,但人几乎都不会变,比较有利于我们收集信心。 我相信,按照闷油瓶的个性,如果这里不能下洞,他肯定宁愿花时间绕盗洞,比如将下盗洞的地方定在比较结实的草场,然后向下斜打盗洞,最后在改变走势,这样,当盗洞打到龙爪的位置时,洞口已经很深,闷油瓶又会缩骨功,可以将洞口压缩的更小,避免塌方。 这个方法,是我目前想出的最有效的方法,闷油瓶不可能想不到。 但这样做的话,就必须要在草原上逗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他总的吃喝、总的洗漱,这样就离不开人,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闷油瓶会编造一个身份逗留下来,而且逗留的时间肯定不短,我们只需要朝着这个线索查,便有可能摸出一些头绪。 第二天早起,我们拿出地图开始规划,首先是那条地下盗洞的可能长度。 闷油瓶不可能跑到几千米远的地方下盗洞绕过来,除非他脑袋有毛病,所以我们必须要规划一个最有可能的圆周,以这个圆周为目标,进行走访。 很快,我们锁定为一千米至一千五百米,这已经是我们能推测出的最长距离,紧接着,我们开始以游客的身份去周边游玩。 我手里有闷油瓶的照片,当然不是几十年前西沙那一张,而是一张独照,是从雅布达回来后,闷油瓶住我家那段时间拍的,背景是我家的沙发,角度是正面照,我当时解释说:“如果哪天你失忆又走丢了,我可以贴寻人启事。”没想到,现在真用来寻人了。 我们分成了三组,我和胖子一组、张棠瑞带着锦景,张河水、河清、河明三人一组,开始分散走访。 蒙古包的分布形式都是隔的比较远,但每一个范围内,又会自发组成一个大家庭,每当要进行迁徙时,他们往往是同一个方向,因此彼此都是住的比较远的‘好邻居’。 张棠瑞那边的情况我不知道,因为我和胖子此刻已经站在了一个蒙古包前。 这户人家一共七口,一个老人,两对儿媳,两个孙子,五十来只羊,外加五条牧羊犬,我们一站门口,牧羊犬就朝我们汪汪吠叫。 蒙古人热情好客,不过近年来游人渐多,总不能有人往你门口一站,就拉进家吃饭吧?那还不吃穷了,因此电视里面放的,游客去牧民家吃饭,事实上,那些牧民都是加入了旅游组织的常住牧民,而正常的住户,比如我们眼前这一家,是不会出现电视里的情况,一到门口就热情邀你进家喝茶的。 犬吠了一会儿,出来两小屁孩,用蒙古话跟我和胖子搭腔,胖子道:“小破孩儿,叫你们家大人来。”不一会儿,又出来一个女的,依旧是说蒙古话,大约知道我们一点儿都不懂,片刻后,她请出了一个老人,老人声音沙哑,用流利的汉语,慢吞吞的请我们进屋里喝杯茶。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说啥都还没开口,没想到真有茶喝,我和胖子进去后,也不客气,跟老人家说明了来意,说我们是来找人的。 紧接着,我拿出闷油瓶的照片,问他有没有见过。 事实上,这个蒙古包,已经是我们摆放的第五个,前面的四个,都无功而返,而且它们彼此间距离太远,一天走下来,腿都酸了,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 老人家叫扎巴尔,他眼神不太好,摸出老花镜戴上盯着闷油瓶的照片看,胖子一见,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这眼神,估计悬了,就算小哥曾经打他面前过,估计也不知道了。” 声音虽然小,但毕竟坐在一个屋里,扎巴尔还是听见了,他推了推眼镜,慢吞吞的用汉语道:“这个年轻人,我见过。” “你见过……”胖子嘿了一声,猛的反应过来,道:“你见过!不是开玩笑吧?您可瞅仔细了,照片上的人长得白白嫩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不是大街上的甲乙丙丁,您别看花眼了。” 扎巴尔又重复了一句,道:“我见过。”顿了顿,他道:“你们是他的什么人?” 我心中一动,听这意思,这人跟闷油瓶似乎还相处过一段时间,于是我说道:“是兄弟,照片上的人,是我们很要好的兄弟,失踪两年了,我们追着一些线索,发现他到过内蒙古,才追到这儿来的。” 扎巴尔点了点头,让儿媳端了奶皮子进来,示意我们喝茶,接着便道:“我一共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两年前,一次是在六十年前,他真是……一点儿都没变,那时候,我跟我孙子差不多大,这么高,他还抱过我。” 胖子一口奶茶差点儿没喷出来,盯着扎巴尔,道:“您今年高寿?” 扎巴尔比了个手势,道:“七十了。” 我心里顿时就警惕起来,正常人见到闷油瓶这种情况,肯定会很震惊,但老人的叙述中,却很正常,甚至充满了一种崇敬和追忆。 我不动声色,和胖子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警惕起来。 扎巴尔像是察觉到我们的动作,他道:“年轻人,不要害怕。”顿了顿,他道:“你们真的是他的好朋友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跟你们讲一讲。” 我见他不信,又掏出另一张压箱底的照片,指着照片上的三个人,道:“看见没,我、他、还有旁边这个胖子,我们真的是好兄弟,穿一条裤子的。” 照片也是雅布达回来时拍的,胖子来杭州看我们,为了不让闷油瓶发霉变质,我们拖着他出门,在西湖边上拍了张相。 如今,照片里的年轻人,还是我七年前认识的年轻人,但我和胖子,一个已经知天命,一个已经步入中年了,说起了,真是无不感慨。 扎巴尔看了这张合照,才开始缓缓讲述起来两次相遇。 首先是六十年前那一次。 ps:今天的第二更,热乎乎出炉的,希望大家喜欢,有什么意见随时留言,虽无法逐一回复,但每条必看,另外请各位加群的书友们勿重复加群,每人限加入两个群,最近发现很多书友,加群的时候,六个群一起加,表示很拥挤。 第二十九章 时光 那一年是冬天,扎巴尔十岁,草原上布满了大雪,羊群已经卖的卖,杀的杀,蒙古包外,只有几条牧羊犬。 扎巴尔的父亲跟随者猎人们出去打猎了,这个时节虽然大雪漫天,但内蒙古的草原并不无聊,草原深处,还没有被人类踏足的地方,依然生活着很多动物,狼群、鹿群、雪兔,冬天,是狩猎的好时节。 家里只有母亲和他,以及一个三岁的小妹妹。 他坐在母亲怀里喝热乎乎的奶茶,风雪击打这蒙古包,刷刷作响。 这时,外面安静的牧羊犬突然叫了起来,扎巴尔以为是爸爸回来了,跑出母亲的怀抱,蹬蹬蹬揭开蒙古包的垂帘。但外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厚厚的积雪,零散的枯草,再过不久,连这些枯草估计也会被淹没吧。 那时的巴扎尔还是小孩子,跟现在过早接触电脑,过早架上眼睛的城里孩子不同,十岁的他眼珠子黑溜溜的,眼里的天地,都是很清澈的,他看到,在地平线上,有一个人东西正在移动。 那个东西太远了,看不清是人还是动物,于是他一只站在蒙古包的帘子外张望,最后他的母亲也加入了行列。 待那东西逐渐近了,巴扎尔发现那是一个人影,人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和母亲的身前。 那是一个穿着藏族服装的年轻人,手上戴着一串血红的珠串,年轻人似乎被冻坏了,皮肤白的不像话。 巴扎尔看着身前的人,礼貌的用蒙古语叫了声大哥哥。 随后年轻人蹲下身,拥抱了他一下,用蒙古语回答:“好孩子。”接着,年轻人在他们家住了两天,年轻人的话不多,但他很随和,至少巴扎尔如果扑到他怀里捣乱,年轻人不会像其它哥哥一样把他推开,再加上他特殊的穿着服饰,因此这个影像,一直在他脑海里深刻了六十年。 两天后,年轻人又如同来时一样启程了,巴扎尔舍不得他,问他要去哪里,年轻人说:“要去寻找一个地方。” 巴扎尔问:“远吗?” 年轻人说:“很近了。” 巴扎尔道:“这么大的雪,不去行不行。”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家的人都会去,我也得去。”这是巴扎尔和年轻人六十年前最后的一段对话,紧接着,年轻人便如同来时一样离开了,背影消失在准格尔茫茫无际的雪原里,他所走的方向,是一路向北,那里是草原的最深处。 六十年的时光,事实上,除了一个模糊的影像,巴扎尔对年轻人的外貌,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了,但当两年前,有一个年轻人背着行囊路过时,那张面容,立刻唤醒了他多年的记忆,记忆中模糊的影像,瞬间和六十年前的那个年轻人重合在一起,不仅面容,连神情也一模一样。 他招呼了一下背着装备包的年轻人,随后年轻人转过头,看着苍老的扎巴尔,淡淡道:“你认识我?” 扎巴尔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这是不是长生天赋予的奇迹,六十年前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现在?即便是现在,那个年轻人应该也已经八十多岁了,该比自己还老才是。 他不确定,但由于这段记忆的影响,他将年轻人请进了蒙古包,就像我和胖子现在一样,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喝奶茶,年轻人依旧问:“你认识我?” 巴扎尔说出了六十年前的那场相遇,随后巴扎尔道:“你不可能是他,但你们长的很像,他是你的爷爷吗?” 背装备包的年轻人沉默了很久,随后点头。 他没有在蒙古包多留,但当他要走的那一刻,年轻人突然停在了巴扎尔跟前,紧接着,如同六十年前一样,临别时,用手碰了碰巴扎尔满头的白发,淡淡道:“很近了,再见。” 就在那一刻,巴扎尔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年轻人,就是六十年前那一个人。 因为他们太像了。 但一个人,容貌怎么会几十年不变?巴扎尔想不明白,但最后,他目送年轻人一路向北,于是开始向长生天祈祷,愿他一路平安。 听到这里,我和胖子都沉默了,我脑补着巴扎尔所说的场景,忽然觉得,闷油瓶在离开时的最后一个动作,或许不是在触摸巴扎尔,他触摸的,是更为久远的时光。 一路向北? 北边,是草原的最深处,那里与外蒙古接壤,有边境线,也有很多复杂的环境,闷油瓶去那里干嘛? 我问道:“那么,他最后有出来吗?” “不知道。”巴扎尔道:“应该出来了吧,但他没有路过我这里,我是一个老头子,他还年轻,我们没有太多话题,所以,大概不想来见我吧。” 巴扎尔一边说,一别拨动手里的图腾珠。 胖子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巴扎尔道:“在意?不、不,我在意的是时光。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时光停止了,我不再是个老头子,而是一个十岁的孩童。这种感觉,年轻人,你们不会明白。”说完,巴扎尔没再开口,我们又问了一些闷油瓶的情况,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句:他向北方走去了。 由于夜深,我们在巴扎尔的蒙古包里借住了一宿,夜晚睡觉时,胖子问我怎么看这件事,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是闷油瓶前进的方向,很古怪。‘ 他是六十年前到达这里的,而他也是六十年前失踪的,并且他来到这里时,穿的是藏族的服装。 由此,我们可以做一个假设。 闷油瓶离开张家,失踪后,先去了西藏,紧接着,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这里,接着一路向北。 从张棠瑞提供给我们的时间观念上来看,那时的闷油瓶,应该远没有现在这么牛逼,而且张棠瑞曾经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张起灵是不老的。 但张起灵,在没有成为起灵之前,也只是普通的张家人,虽然寿命比一般人长,但同样会衰老,换句话来说,是因为在成为起灵后,接受过某种力量,所以才能不老。 而闷油瓶的失踪,恰巧是在成为起灵后不久。 紧接着,他先去西藏,又来到这里,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是来这里,接受某种力量? 胖子倒抽一口凉气,缓缓吐出两个字:终极。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 第二点是巴扎尔透露出来的讯息,六十年前临别时的那一段对话,闷油瓶曾说:我家的人都会去,我也得去。这个家人,显然不是指普通的张家人,很可能指的是每一任张起灵。 再者,张棠瑞等人,同样也是张家人,为什么他们就不知道这个地方? 由此可见,这个地方,只有每一任张起灵才回去,那么这个地方是哪里,几乎呼之欲出了。 我心脏砰通砰跳跳起来,几乎无法入眠。 这时,胖子却突然低声道:“不好,你一说张家,胖爷我想起个事儿。” 我问他什么事。 胖子说:“他们的名字有问题。在同一个家族中,旁系和直系的排字是不一样的。张大佛爷虽然被逐出张家,但勉强也算旁系,因此排在启字辈,取名叫张启山,但小哥是直系纯种的,怎么也轮到启字辈去啊?” 我心里一怔,心说对啊,小哥怎么也不该是启字辈啊,否则都对不起他的血统。但紧接着,我想起了张棠瑞之前说过的话,于是道:“张棠瑞之前就说过,那个故事真假难辨,名字有误,也可以理解。” 胖子道:“小哥的人生被抹杀了,名字错的,可以理解,但我之前跟锦妞儿搭话,河清与河明是旁系的混血,但他们跟纯种的河水是排一个字的。”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黑暗中与胖子对视一眼,我忍不住低呼道:“不好!这帮人来头有问题!” 胖子嘶了一声,道:“他们说的事情,一直半真半假,说来路有问题,也不尽然,没准真是张家的,但我看不是来路有问题,而是来意有问题。” 来意? 我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干涩,道:“你是说,他们有可能是为了终极?” “掌握终极的,就是下一任起灵,而小哥已经消失了六十年了,其余人有想法,并不奇怪。”胖子道。 “那暗语,岂不是假的?是他们设下的套,引我们出来……不对,他们引出我们,能有什么好处?”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乱了。 胖子分析道:“暗语估计没有假,你想,终极的秘密那么重要,怎么可能刻在一个瓶罐子上,明明白白的告诉其它人,终极在内蒙古,你们去找吧。这绝对不可能,所以这句暗语,应该是某种提示,一个只有张起灵能看懂的提示。” 我道:“这么说,现在张棠瑞这帮人,知道的还没我们多?” 胖子点头,道:“肯定的。” 我一咬牙,道:“明天立刻动身,甩开他们。” 胖子道:“这老头怎么办,万一他们也找上来……” 对付这巴扎尔,我总不能杀人灭口,但看得出来,他对闷油瓶并没有恶意,于是第二天,我问他,这件事情他还告诉过谁,巴扎尔表示没有告诉任何人,于是我道:“那很好,也请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你会害死他。” 巴扎尔脸色一变,道:“为什么?” 我实在不想恐吓这样一个老人,于是说道:“因为他身上有时光的秘密。”顿了顿,我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应该懂的。” 巴扎尔估计是自己脑补了什么不老少年,被研究所追捕,成为小白鼠的戏码,他沉思着,脸色越来越黑,最后道:“这个秘密,我会带给长生天,凡世间的人,不会再有下一个知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这个保证究竟算不算数,但事到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紧接着,我和胖子在天才麻麻亮的时候,就开始向北赶路,朝着内蒙古草原深处进发。 第三十章 阴魂不散 内蒙古是我国北部最大的草场,一年四季景色多变,孕育了善骑栅战,热情豪放的蒙古族人民,被誉为中国最后一片长青地。 在这片大地上,曾经生存着各种各样的野生物,有狼、驼鹿、野马、、猞猁、麝等等,但随着上个世纪的打狼行动,狼在内蒙古已经逐渐绝迹了,生物链所带来得缺陷,导致其它物种增加,带病的食草动物没有了天敌,将病菌传染给了更多的动物,以此形成了恶性循环。 如今去内蒙古,除了天上的飞鸟,地面上已经很难见到野生动物的足迹了。 曾经有动物保护协会,为了恢复大生态,从其它地方抓了野生狼到内蒙古深处放生,但这些狼也不知是不是无法适应内蒙古的新环境,亦或者是其它原因,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投下去的狼群,就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蒙古人传统的葬俗也是天葬,藏族人讲究尸身喂鹰,而蒙古人则是喂狼,在狼群绝迹的今天,蒙古人民已经适应了汉族的土葬和火葬。 当然,也有一些老蒙古人说,狼群和动物并没有消失,它们只不过是遵循自然的法则,在人类逐步逼近的情况下,遁入更深处了。 这句话是我们临别时,巴扎尔老人说的,他让我们一定要小心,草原的深处,还有狼群,甚至比狼群更为恐怖的物种。 这段路比较长,而且往北走没有公路,只能靠徒步或者是骑马。 当然,也可以驾车,但我们临时弄不到车辆,于是我和胖子买了两匹马,将马拴在一起,一匹用来驼装备,一匹骑人,原因无它,因为我和胖子马术都不算好,胖子勉强能控制缰绳,但我属于那种‘上马必被摔下来的人’,所以只能和胖子骑一匹,两人歪歪扭扭,操控着马匹时而走,时而小奔。 正所谓熟能生巧,没多久我便学的差不多,于是将装备分了,骑到了另一匹马上,这样一来,速度便加快了很多,到日落十分,我们身处的草原,已经很难看到人迹了。 天边一轮红日西坠,将落未落,将碧绿的草原渡上了一层金黄。 胖子一边骑马一边唱红歌,惊起飞鸟无数,待到快入夜,我们找了块草地扎营,在草地上升起篝火,烤着王老五牛肉。 胖子感慨道:“好久没在倒斗的路上这么畅快了,胖爷再给你唱一首,喜欢听什么?你们年轻人,好像都喜欢那什么伦,胖爷我给你唱一段他的九节鞭。” 我忍不住呛了一下,道:“什么九节鞭,是双节棍。您也别唱了,这次咱们不是去倒斗的路上,咱们是去找那个地方。” 我说的那个地方,胖子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终极,显然不会是一个斗,它肯定是某个地方,蕴含了某种强大的力量,我们现在要去找到它,甚至有可能去探索它,这跟倒斗,其实有些异曲同工,但危险程度,绝对不在倒斗之下。 因为这个地方,早已经被张家人发现,那么撇去终极本身的危险不说,作为守护这个地方的张家人,肯定会设下很多埋伏和机关。 张家人的机关有多牛逼,我们不是没有见识过,而且他们张家老祖宗的手段,不是现在的张棠瑞这些混血可以媲美的,接下来将会遭遇什么,我甚至都无法想象。 胖子道:“管它哪个地方,小哥已经在前面趟过雷了,咱们问题应该不大,只要能甩脱张家那帮人,估计事情就很好办。” 我道:“要想甩开他们,恐怕不易。” 胖子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停止了动作,我也一样,竖起了耳朵聆听。就在我们说话的这片刻,黑暗中,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从我们来时的方向,正在朝我们靠近。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胖子道:“那老头出卖我们了。” 我不确定,不知道该怎么说。 戌时,两辆小路虎开到了我们的火堆旁,从车上陆续走下来几个人,都是些老熟人。 张棠瑞、锦景、河水、河清、河明。 他们的座驾,是路虎最新出的小型越野车,全黑,开起来特带感,黑暗中就像两只黑豹一样,但现在我和胖子没有心情欣赏几人的车,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只有一个:完了,他们什么都知道了,这帮人,真是阴魂不散。 张棠瑞下车,坐到了我们的火堆旁,神色平静,淡淡道:“两位走的也太匆忙了,大家是一个团队,搞单飞可不好。” 胖子显得很暴躁,道:“少他妈屁话,要不是看你跟小哥一个姓,胖爷早他妈揍的你生活不能自理了,那老头什么都跟你说了?” 锦景冷哼了一声,道:“跟你有关系吗?” 胖子一见女人,声音就软下去,道:“妹子,那老头说的话,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我和你吴哥哥,这不是想先探探路吗。” 我心中暗骂胖子没操守,于是道:“既然来了,大家就一起上路,不过先说好,具体目标,咱们谁也不知道,一发现什么线索,谁也别藏着掖着,咱们这次去的,不是一般的地方,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也就别玩那些三九九。”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老头虽然将信息泄露给了张棠瑞这帮人,但张棠瑞等人知道的信息,事实上还没有我和胖子多,那么我和胖子后来分析出的很多事,张棠瑞等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察觉到,也就是说,我们还有甩开他的机会。 这小子得到的消息无非也是一路向北,但北方何其广大,那个地方谁能先找到? 只要一进入草原深处,到时候情况错综复杂,谁甩开谁,就不一定了。 想通了这一点,我给胖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一行人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围坐在火堆旁烤肉,期间,我下意识的看向河水,看着他那张与闷油瓶酷似的脸,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两年前闷油瓶进入这里,如果这里真的就是终极,那么闷油瓶早就应该出来了,但他没有。 我不知道他是出来之后,不愿意跟我和胖子见面,还是说根本就没有出来,如我当初猜想的那样,实行第二种方法,对它的人进行抹杀,结果抹杀不成功,反被抹杀。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甚至在巴扎尔家露宿的那晚,我和胖子就讨论过。 不管闷油瓶有多厉害,但他毕竟还在人的行列里,跟刀枪不入的粽子不一样,如果它的人,人手一挺机关枪对着闷油瓶进行三百六十度扫射,恐怕闷油瓶就算长出翅膀,也很难从里面飞出来。 这次去终极,很可能只有两个结果。 第一,什么都没找到,闷油瓶不再里面,甚至,我们连终极的大门都没有找到。 第二,我们找到的是闷油瓶的尸体。 这两个可能性,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和胖子愿意见到的,而现在最麻烦的是,还有眼前这伙人加入进来了。 就在我思考时,张锦景突然道:“你一直盯着他看,是羡慕他比你年轻,还是觉得他突然特别顺眼。” 我道:“别跟我比年轻,至少我曾经年轻过,但是你们老过吗?” 张锦景被我一句话堵住了,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嗨,跟小姑娘计较什么,你也不嫌臊,得了,大半夜的也别聊天,该睡觉的睡觉,该守夜的守夜,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我们的话题到此结束,一行心思各异的人睡在一起,谁也无法真正睡的安生。 第二天,张棠瑞等人示意我们弃马上车,毕竟马是比较原始的攻击,比起来,自然是汽车比较快,我还没开口,胖子一口就拒绝了,他道:“别,胖爷我好不容易学会骑马,这还没骑够呢,再说了,我们大陆人民,都是十分节俭过日子的,这马也是人民币买来的,哪儿能说扔就扔啊。” 张锦景怒道:“多少钱,我给。” 胖子道:“动不动提前,那是暴发户的行为,千金难买心头好,这匹黑色的小马对于胖爷来说是无价之宝,你有多少家产,拿出来量一量。” 我没明白胖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潜意识,我也不想上张棠瑞的车,有了这两匹马,我们至少还有跑路的可能,但如果没有它们,光靠两天腿,要想摆脱这帮人,那是想都不用想,因此胖子和张锦景斗嘴,我没吭声,骑在马上看热闹。 最后张棠瑞对我道:“吴邪,你们这样会很耽误我们的时间。” 我十分配合胖子,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找你们族长的线索,说实话,我跟他都分别两年多了,也不差这几天,所以,我不赶时间。” “就是。”胖子配合道:“人生短暂,我们应该好好享受一下大草原的风光,坐在车里多没劲。”说着,胖子一夹马肚,打马往前跑,我立即也跟上去,片刻后,张锦景等人才驱车跟上来,距离一直与我们不远不近,倒也正好方便我和胖子说话。 我道:“胖子,你说,用这两匹马摆脱他们的几率有多大。”根据我自己的估计,最多也只有百分之五十,一半一半,但胖子却压低声音道:“只要留着这两匹马,摆脱他们,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骨回龙 我有些惊讶,胖子的分析,在关键时刻,一向是比较靠谱的,百分之百?这似乎有些托大了。 大约看出了我的疑惑,胖子张了张嘴想解释,但后来,他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没有跟我明说,只是棱模两可的说道:“到时候不用胖爷我说,你自己就明白了。” 对于胖子这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但他一向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这样的举动,我只能理解为,大概胖子是有什么忌讳,所以没有明说。 接着,我们两车两马继续上路,马的速度当然比不上车,因此张棠瑞等人只能放缓了车速,对于这一点,我觉得有些奇怪,其实,张棠瑞等人既然已经从巴扎尔哪里得到信息,那么已经完全用不着我和胖子了,但他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 其实按照现在的情况,我和胖子是外人,洞悉了张家人的秘密所在地,按理说,这帮人如果心黑一点,首先想到的,是将我和胖子抹杀掉,不让张家的秘密被外人知道,而现在,他们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好像怕我和胖子跑了一般,放慢车速配合着我们的马匹。 这一点让我很费解,骑在马上时,我本想和胖子商议,但我的话才起了个头,胖子突然干咳一声,冲我挤了一下眼,接着便看着草原今天的落日,感叹道:“又一个黄昏即将来临,那首诗怎么说来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呛了一下,心知胖子这是在转移话题,看他这意思,显然是让我不要讨论这些。 这种情况,就好像是在防备什么一样。 由于众人离的太近,我没办法明着问,只能将疑惑压下来。 太阳落下一半时,我们已经是向北行进的第二天,此时,草原的地貌也发生了比较大的转变。 这里算是内蒙古草原的深处,由于距离城市较远,因此几乎没有人烟,虽然蒙古人民喜欢随着水草迁移而居,但毕竟不能完全脱离社会,他们总的买盐买药,因此蒙古人民的聚集地,并不会太偏僻。因此这一片地方虽然水草丰茂,却并没有人迹和羊群。 说是丰茂有些夸奖了,事实上,这里的草几乎是一张疯长的趋势,碧绿柔软的化甸草,长至人膝盖处,原本平缓的草原变的绵延起伏,让人无法看的太远,你永远也猜不到,起伏的草原另一边会有什么。 由于地势起伏,因此低洼处的土壤含水量很高,一脚踩下去,就会溢出水来,水草的丰盛使得各种各样的水生虫寄居其中,我们来时就已经弄好了装备,高至膝盖处的裹腿靴阻隔了水蛭等侵害,但比较麻烦的是隐藏在水草里的飞虫,有大有小,漫天飞舞,让人几乎无法开口说话,一开口,就会有一些免费的飞虫飞进嘴里。 直到此时,马匹的作用终于发挥出来,这种低洼型的草地,已经不适合车子行驶了,但比我们幸运的是,他们能关上车窗,避免飞虫的袭击,我和胖子则只能靠衣服作为保护伞,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全都起了红疙瘩,全是被各种各样的虫子咬的,有些痒,有些痛,有些不痛不痒,但相当可怕。 胖子骑在马上,被咬的不行,问我:“你有没有带花露水?” 我道:“你大爷的,下斗带花露水干嘛?” 胖子说:“你他娘的当年下汪藏海的沉船墓,不还带花露水了吗?怎么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你又掉链子了?” 我道:“花露水倒是没带,但我有带敌敌畏,两瓶。” 胖子道:“敌敌畏有个屁用,你把敌敌畏喷光了,也不可能把这些虫子都弄死。”胖子边说边捞痒,目光看向紧跟着我们不远处的两辆路虎,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我用眼神询问他,究竟打什么主意,胖子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道:“不可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自然是相信胖子的,于是也没多问,但越往下走,我越心惊,因为我已经隐隐明白了胖子的打算。 如果说之前走的地方,只是一片水草稍微丰茂的地区,那么越往下走,就不能用丰茂来形容了,因为我们脚下的地面,简直成了淤泥,淤泥含水量丰富,表层裹着密密麻麻的水草,形成一片一片的草甸子,草甸子下全是烂泥,泥泞不堪,浅处没上脚背,深处甚至没过膝盖。 有些地方烂的更厉害,淤泥的深度不可预测,就如同一片沼泽,外面有草甸子掩护,完全看不出真容,稍不注意,就有可能陷入下去。 最后,到日落时分,我们找了一处相对干燥的草甸子落脚。 说是干燥,其实一屁股坐下去裤子就湿了,夜晚蚊虫满天飞,没人想开口说话。 草甸子上不能生火,我们便架起了无烟炉,张棠瑞等人虽然坐在车里,但他们目标比较大,害怕开进沼泽地,因此一路上精神十分紧绷,此刻也是疲惫不堪,我们聚到一起后,他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一块黄色的东西,随后放进了无烟炉里,片刻后,一种类似草药的气味挥发出来,不多时,蚊虫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这时才敢开口说话。 胖子冲他竖起个大拇指,道:“行啊,兄弟,下斗还带蚊香,这效果,比那什么什么菊的可好多了。” 我道:“那什么什么菊听了,非得抽你俩耳光,这是张家秘制的蚊香,让你享受一下都不错了,别的了便宜还卖乖。”我和胖子胡天海底的瞎扯,另一头,张锦景显然不想搭理我们,问张棠瑞,道:“瑞叔,这片水泽地不知道还有多远,咱们的车子目标太大,再往前开,怕是要出事。” 张棠瑞皱着眉,道:“先开吧,开到不能看的地方,再弃车步行。” 我心里一乐,心说胖子看来是事先做过功课,一但他们真的弃车,那我们甩开他们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动物天生就能分辨大自然中的各种危险,进入这片水泽后,我和胖子便没敢在骑马,一直是牵着马走,但一路上从来没踏入过沼泽里面,看来这两匹马,还可以当我们的向导。 而相比之下,张棠瑞等人没了那两辆小路虎,就跟折了翅膀的鸟儿一样,实力大大折扣了。 想到这儿,我想起了国外一位生物学家说过的一句话:“人类诞生于自然,应该终于自然,过分依赖现代科技,只会自取灭亡。”在某些时候,大自然中得生物,才是最厉害的。 就好比我这些年遇到的很多奇异的生物,它们的生存方式,它们的破坏力,都不是几把枪就能解决的。 难怪之前我想弃马的时候被胖子踹了一脚,原来他是在这儿等着我,我不禁觉得奇怪,胖子怎么会了解这里的地形?难不成他来过?这可不像啊。 我虽然惊疑,但也没问,凡是,还是等两人私下里再说。 当晚,我们在草甸子上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前进,这时,草原的尽头,已经隐约可以看见一道山脉了。 我一看到那条山脉,便觉得十分诡异。 地理分布,都是有一定规律的,这种规律,多来自几百万年前的地质运动,比如,两个板块相挤压的地方,必定会拱起一道山脉,而同样,草原独特得地理环境,使得它只能成为平地。 但现在,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突然多出一条山脉,因此看起来就显得很怪异了。 事实上,那不能算山脉,只能算是一条比较长的山。 山势并不高,但走势如蛇,蜿蜒绵长,凹凸隐晦,很难窥见真容,山的中间还分开了一段,就如同一条大龙被拦腰截断。 我好歹倒了几年斗,以前从来不接触风水,但正所谓干一行学一行,后来也多少接触了一些风水上的知识。 如果这条山脉中间完好,那么这地方,就是一处绝好的龙脉,四周地势平坦,山头处上翘,恰如龙抬头,周围又没有任何阻碍物,使更方便龙势伸展。 但偏偏这龙被拦腰截断,也只能说是天地造化,容不下它了。 就在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地平线尽头的死龙吸引时,沉默寡言的张河清突然道:“骨回龙。”我愣了一下,忍不住看向他。 骨回龙是暗语的最后一句。 难道是这小子发现了什么?显然,被张河清这句话吸引的不止我一个人,其余人包括胖子,也瞬间将目光移到他身上,胖子道:“小子,你究竟想说什么,痛快点。” 锦景瞪了胖子一眼,温言道:“河清,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张河清神色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你们难道没发现,前面的山脉少了一截龙骨?”我忍不住嘶了一声,心中微惊,看来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子有两把刷子,应该懂的寻龙探穴的本事,不得了。 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对于张家人来说,或许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他们真什么都不会,那才奇怪。 紧接着,张河清开始解释起来,指着那条死龙娓娓而谈,他越说,我越觉得靠谱,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恐怕这帮人甩不了了。 第三十二章 计谋 只听张河清指点山势,说此龙原本为抬头龙,龙头以起,只需身体发力,便可以一飞冲天,这种势头,在风水上,乃是一处大势。 有气吞山河、伏镇五岳之像。 不过这条龙,坏就坏在两处。 第一处是我们所见的缺口,使得龙身被拦腰截断,第二处就坏在少有人气,这处风水,由于势头太大,再加上周围是一马平川的草地,因此龙身一段,地气就泄了,如果周边有人居住,则可以用人畜的生气堵住断开,可惜,这里不仅没有人,怕是连动物都少有。 久而久之,这就不仅是条死龙,龙死经肉散,便只剩下一条龙骷髅,四面泄气,以是完全衰败。 按理说,这原本是一处起势极好的风水宝地,而且绝对中华大地上绝无仅有的,因为大凡龙脉,多隐匿与山川大泽之间,多是借昆仑、秦岭之势,而内蒙古地势一马平川,与昆仑和秦岭相去甚远,显然是一条单独的地脉,这条地脉若消个万把年,怕是会拔地而起,与龙脉之祖抗衡。 由此可见,这地方的重要性。 但坏就坏在,龙被斩断了。这究竟是自然间的巧合,还是人为? 如果是人为,那么那个人必然是个风水大家,一个风水大家,如何忍心破坏这么一处大势?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当年破势的人,还有更大的目的。 张河清分析完,我们面面相觑,胖子嘴里嘶了一声,道:“你说这些跟骨回龙有什么关系?” 河清道:“如果单看这三个字,是很难有头绪的,但如果结合我们眼前的这条死龙,那就很容易明白了,你们说,这条死龙最缺的是什么?” 我猛的醒悟过来,道:“骨头。” “不错。”他道:“就是骨头,它死就死在龙骨被抽了,骨回龙,指的就是骨头应该回去的地方。”接着,他的手一指断龙处,道:“咱们要找的地方,应该就在那里。” 骨头应该回去的地方…… 我们的目光都看向了断裂处,由于隔得太远,具体地势无法看出,只能看到很大的一个u型缺口,河清说完后,我们便有了目标,决定却骨回龙的地方看一看。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那山脉看着不远,事实上间隔的距离却很大,此时正是中午,我们直走到日落时分,也没有接近多少。 而此刻,我们已经走入了很深的水泽带,张棠瑞等人的小路虎,早已经被抛弃了,一行人全都是徒步行走,身上全是水和泥,飞虫漫天,狼狈不堪。 稍微好一些的是我和胖子,我们有马,好歹不用自己背装备,因此扎营时,也就我和胖子还有些力气,其余人都累趴下了。 安排轮夜时,胖子脸皮贼厚,道:“不成,胖爷我累了,要先睡一觉,后半夜我来守。”说着拧着睡袋,找了块干燥地钻进去,一下子就睡了。 锦景气的大骂:“你这个肥猪,最累的是我们,我们应该先睡。” 张棠瑞摆了摆手,道:“算了,让他们睡,上半夜我来跟河水守,你们都歇着。” 既然有人谦让,我也就不客气了,往睡袋里一钻,便睡了个昏天黑地,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叫醒了,叫醒我的人是胖子,他打着哈欠,道:“该咱们守夜了。” 张棠瑞显然不放心我和胖子,还派了个奸细,也就是沉默寡言和河清。 原本我对这个年轻人没有太多忌讳,因为他除了长相还算不错,就没有什么特别起眼的地方了,但昨天的那一番言论,让我意识的这个人恐怕不简单,而且张棠瑞既然会派他盯着我们,恐怕身手也不错。 我见此,心知今晚是不可能有什么动作了,便对胖子道:“你们不都有两个人了吗,拉着我干嘛,不行,我老胳膊老腿的,你就别折腾我,让我睡个回笼觉成不?” “不成!”胖子说着,从装备包里拿出一副扑克,道:“漫漫长夜,不找点乐子可怎么过,两个人能斗地主吗?你给我过来。” 我对胖子太了解了,他虽然有些老顽童潜质,但像这种时刻,一般是不会阻止我休息的,但既然他这么做了,就必然有他的道理,我这么一想,便没有拒绝,打着哈欠围坐在一起,三人开始斗地主。 期间我看了一下手机,是凌晨的三点多,而且手机信号还是满格,大草原就是好啊。 斗地主的时候,胖子时不时就因为输牌爆粗口,我让他小声点,其它人还在睡觉,但他憋不了多久,又会因为被顶了一张牌而抱怨,我心说不对,我又不是没跟胖子打过牌,他的赌品一向是顶好的,输个千把块就跟玩儿似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今晚究竟是打什么主意? 我没吭声,只时不时劝胖子几句。 河清是个比闷油瓶还闷的人,从头到尾默默出牌,好几次都将胖子杀的片甲不留,老话说的好,赌性见人性,河清打牌很少分神,但他几乎是将我和胖子杀的落花流水,因为他很能算计,几乎所有的牌都在他的推算之内。 这样的人,寡言少语,但心机不可谓不深。 打了一个多小时,胖子输得汗都要出来了,我们出来办事,身上带的现金本来就不多,一个时辰下来,胖子已经输了个精光,他气的满嘴跑火车,随后道:“不行,撒泡尿换换手气。”随后起身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放水。 我和河清没什么话说,两人坐在地上等胖子回来,但等了半天都没动静,我心里咯噔一下,道:“不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河清没吭声,皱了一下眉,顺手拿起了一把手枪,往胖子之前走的地方猫过去。 我不知道胖子打什么主意,只得跟着河清身后,结果他走了几步,整个人突然就消失了,接着我听到了胖子的骂声:“妈的,撒完尿居然还输。” 一边说,胖子一边走过来,指了指自己先去所在的地方,随后做了个敲晕得手势,我顿时明白过来,胖子是故意将河清引到这地方,让后设计埋伏的。 胖子一边卖,一边冲我使眼色,示意马匹所在的位置。 我总算明白了胖子的用意,他之所以抢着守下半夜,是因为下半夜是人最困顿的时候,睡的也最深,再加上张棠瑞这个不好惹的角色,再上半夜守夜的时候已经消耗了一些精力,因此下半夜会睡的更死,而我们已经趁着上半夜休整好了精神。 紧接着,胖子拉我们打牌,打牌的时候,时不时弄出一些动静,这是因为人即便处于深眠中,其实听觉也没有完全封闭,一有大动静就会被折腾醒。 而胖子的行为,实际上是一种听觉麻痹,让熟睡的人习惯时不时出现的响动,好方便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紧接着,我和胖子立刻牵马走人,由于是水泽,行走间难免会带出一些声音,但由于胖子之前打牌时的铺垫,这时候这点儿声音,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们缓缓离开扎营的地点,一边走,我和胖子嘴里还时不时对话。 胖子道:“你他妈又错了,存心不让胖爷赢是不是。” 我嘘道:“小声点,其它人在睡觉,别吵醒了。” 紧接着,胖子低声抱怨了一阵,我们一边打掩护,一边往外走,待走远之后,便加快步伐,打着一把手电筒,连夜往前。 这其中的辛苦自是不必说,夜晚被惊起的蚊虫全部往我们身上招呼,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在张棠瑞等人前面,从脚力上讲,我和胖子连夜赶路,已经超前,再加上我们有马匹驼装备,时不时还能骑着小跑一段,因此占了很大的优势,要是还甩不开那群人,那就只能怪我们自己没用了。 直到天明,我和胖子也没有停,只随意啃了些干肉块,便继续前进,我们的目标是在今晚进入回骨处,途中,我夸奖了胖子一翻,胖子挺得意,道:“那是,胖爷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顿了顿,胖子道:“胖爷本来还打算,趁着这功夫把他们全干掉,但转念一想,这帮人虽然隐瞒的挺多,但也没有撕破脸皮,万一他们要真是为小哥着想,咱们岂不是杀错了人?这么一想,我就大发慈悲的放他们一马了。” 我才不相信胖子的说辞,直接拆穿他道:“少给自己脸上抹金,咱们这次不是进什么深山老林,手机联络什么的都很完善,在这里杀人,被捕的可能性可太高了。” 胖子道:“放屁,宰了人,往泥里一推,不消三五天,就会被里面的虫子啃的只剩骨头你信不信?”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没办法反驳,便道:“你说的也对,况且,要真让我动手杀人,我还真下不了手。”虽然这些年因为我而死的人不在少数,但我却从没有主动升起心要杀什么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情势所逼,没有办法时才动枪。 张棠瑞这帮人是张家的人无疑,但究竟是哪一系的,这一点就很不好说,他们虽然有台湾的证件,但如果背后有什么大势力撑腰,其实要搞一两个证件也不是难事。 其次,是他们的目的,关于他们的目的,我和胖子至多只是一个猜测,如果为了一个猜测去杀这么多人,我确实没有办法下手。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们最后真想打终极的注意,我绝对不会手软。 为了这个东西,已经死太多人了,闷油瓶也为之付出了太多,如果以前,终极只是所有人想得到,而闷油瓶又想保护的东西的话,那么现在,对于我来说,终极同样是我需要去保护的。 这不是一种责任,而是义务,这个义务,是无数人的牺牲换来的,我应该担当起来。 ps:最近比较忙,好久没出来跟大家冒泡了,喵一声,同志们辛苦了。 第三十三章 窃听 这一路的行程不必多说,条件虽然艰苦,但比起当年进雪山,入原始森林,已经是好太多了,因此我和胖子也牟足了劲儿赶路。 从头一天凌晨,我们直走到了下午四点多,此时的劳累,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但好在后来逐渐走出了水甸子,便能骑马前进,好歹缓解了一些劳累,到了当天晚上六点多,我们终于到了山口处。 这片山口里地势比较险要,但由于位置原因,山上没有什么大型的树木。这大概是因为生物竞争的原因,越是树木茂密的地方,林木就长的越高,越浓,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的阳光,而在这里,草原一马平川,山势也是独一无二的一条龙,树木无需竞争,因此长的都比较矮小。 山口处是一段乱世形成的坡地,大约是山上土石松动形成的。由于草原平台,土石掉下来后,不会滚的很远,因此千百年积聚下来,就形成了这样一篇乱世坡,要想入山,先得翻过这片乱石坡。 这石坡里草木坡度,虽说树木矮小,但到底也比人高,先前一直是奔跑在大草原上,乍一进入这种狭窄的环境里,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我和胖子都很累了,但觉得天海没黑,再加上张棠瑞等人慢了进度,肯定也会拼命赶路。 胖子说;“咱们不能学龟兔赛跑,虽然现在咱们领先,但没准儿一停下来,那王八就追上来了。”说着,胖子眺望了一下那个断山口,估摸着距离说:“望山跑死马,这话果真不假,我看要到达那断山口,起码还得马不停蹄的走一天,咱们也不走一天了,至少也得走到天黑再休息。” 我也知道事情紧急,因此没有二话,跟胖子打马继续往深走,直走到晚上的七点,腿肚子已经是抽筋一样的痛,再也没办法坚持了,这才挺下脚步。 我和胖子栓了马,升起篝火,就地扎营,烤一些牛肉干吃。胖子直接脱了鞋袜烤,臭袜子上冒着白烟,袜子的味道和牛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实在不好闻。 但我也没说什么,因为胖子的脚上全是一层白皮,那是在水甸子里走出来的,还有夹着血丝的水泡。我以前倒斗,什么苦没吃过,尸魁的大便都喝过一肚子,这点儿恶心,也不在话下了,便一人坐一边,一边烤袜子烤脚,一边烤肉。 胖子感慨道:“要不说什么东西吃多了都腻,以前觉得王老五酱牛肉挺好吃的,几天吃下来,也觉得挺没劲的。” 我说:“得了吧,现在条件好了,王老五牛肉的压缩包也更新换代了,更方便咱们携带,搁以前,啃半个月压缩饼干也没见你抱怨的。” 胖子道:“饼干是饼干,生活条件不一样了,咱们就要有点追求……你听?”胖子止住话头,示意我听周围的动静,黑暗里,只听得见鸟鸣风动,不过那鸟鸣声比较集中,似乎都在靠左的地方。 那边我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似乎稍微茂密些,大概因此引了不少鸟筑巢。 我说:“你要想听鸟叫,去秦岭、去大兴安岭,我保管每天都不听重样儿的。”胖子让我少扯蛋,从装备包里摸出一双干袜子套上,便拧出枪道:“辛苦了这么几天,哥哥我给你改善改善伙食,你等着。”说完,便支着手电筒,往鸟叫的地方去了。 我不得不佩服胖子老当益壮的体力,虽然我也觉得王老五牛肉吃腻了,但也不会为了吃一点儿肉,大半夜的折腾,现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快点儿睡一觉。 如今胖子去了,我也不好直接睡,便打着盹儿等他回来,片刻后,便听到了两声枪响,惊起大片飞鸟,约摸二十来分钟,胖子拎着两只已经洗剥干净,不知什么名字的大鸟回来,我看那鸟上鲜血全无,洗的十分干净,不禁问道:“那边有水?” “有。”胖子说那边有一个大湖,应该是地下水汇聚成的,湖形狭长,看走势,另一端似乎是直朝那处断山口去的。 这个发现可不得了,因为我们现在要想去那处断山口,先就得翻过这片乱石坡,然后依山而走,但现今这里出现一个大湖,恰好就是一条捷径。 我想着能不能扎个简易的筏子荡过去,至少能省半天的路程,便细细询问胖子,那湖周围的地形。 胖子一边烤鸟,一边道:“你想到的,胖爷我早想明白了,那大湖就位于乱世林里往前一段,两边都是高地,一边靠山崖,一边临乱石林,湖水挺深,咱们如果走路过去,明早启程,估计要晚上这个时候才能到山口,但如果扎筏子,中午应该就能到。” 这周围都是小树木,砍伐容易,现成的装备我们都有,况且扎木筏这种事,没做过的人觉得很难,对我和胖子来说,却是顺手拈来的事,之多个把小时,便能扎出一只。 况且我们是急用,不求舒坦,只求能浮起来前进就行,因此我和胖子商议好,吃完烤鸟就休息,明天早早起来扎木筏,争取在明天中午时分到达,将张棠瑞等人彻底甩在身后。 这汪湖水比较隐秘,除非张棠瑞等人后来的路线与我们完全吻合,否则,他们只要在接下来的前进中,歪了一丝半点,恐怕都不会发现这条捷径,这样一来,我们的距离就拉的很开了。 原本我们就因为提前出发以及马匹而占据优势,这样一来,优势更大,张棠瑞等人,只怕要跟我们落下两天的差距,这两天,只要不出意外,足够我们领先进入了。 由于这地方不是深山,林木也稀疏,因此当晚我们没安排守夜,只在火里洒了些驱虫的硫磺粉,便和衣睡觉。 迷迷糊糊睡到下半夜,我隐隐尿急,想起来放水,但由于累的狠了,完全不想动,便一直憋着,但这样憋着尿睡不熟,翻来覆去,我便撑不住,准备起了撒完尿再睡,走到林子里放水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声音隔的比较远,但听方向,似乎正在朝我和胖子所在的地方过来。此刻万籁俱静,远处的响动虽然轻,却显得尤为明显,而且听声音,这不像是什么兽类行走的声音,而是鞋子踩着石头上的声音,数量似乎还不是,显然是有人过来了。 我正捏着命根子放水,顿时抖了两下,心说不好,张棠瑞的人难道追上来了? 这、这不可能啊!即便他们是铁打的,连夜赶路,但也不会那么巧,在到达山脚时,恰好与我和胖子走同一条路线啊? 即便我们的方向是一样,但如果行进的路线有区别,那么我们就应该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即便是往同样的方向延伸,也不该有交汇点才是。 难道这里还有其它人? 我整个人睡意全无,提溜起裤子,连忙将胖子叫起来,他还在说梦话,嘴里一个劲儿叫着妹啊云啊之类的,我摇了他两下,他还不赖烦,将我的手给拍开了,情急之下,我直接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把人掐醒了。 胖子骂骂咧咧,说要宰了我,我道:“你听声音,有人过来了。” 胖子止住话,侧耳一听,神情顿时就变了,道:“姓张的?他们神了!” 我道:“甭管是谁,咱们不能暴露,先撤。”我和胖子三下五除二收拾包裹,又将篝火熄灭,连忙往有湖的地方跑。 跑着跑着,胖子突然道:“我懂了!” 接着,胖子道:“不跑了,回去。” “什么?”我愣了愣,道:“你开玩笑吧。” 胖子道:“胖爷这个时候跟你开玩笑,我吃饱了撑的?”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咱们跑不了,回去吧。”见我不动,胖子便一边往回走,一边跟我解释,他道:“咱们都被姓张的给阴了,之前他追到草原,我们还怀疑是那老头儿泄密,现在看来,肯定是他在咱们身上放了追踪器,没准儿连窃听器都有。” 胖子这么一瞬,我顿时惊醒过来,细想这一路发生的事情,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张棠瑞等人追到草原也就算了,可以想成事巴扎尔出卖了我们,但现在,他竟然跟我们走同一条路线,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我们身上被安了追踪器! 胖子见我明白过来,便道:“别忘了,咱们身上的装备都是姓张的准备的,咱们自己的装备就那么几样,他要随便放一个追踪器什么的,那可太容易了。” 果然,等我们回到原来的营地时,那里已经升起了一团篝火,张棠瑞等人正在扎帐篷,他们身上十分狼狈,潮湿而布满泥浆,此刻除了锦景,都在烤衣服。 对于我和胖子会回来,他们显然没有任何意外,在他们露营的旁边有块比较大的石头,晚间我坐在那石头上生火,这会儿,石头上放了个形似对讲机一样的东西,只不过要小很多。 张锦景见我们回来,摇了摇那个对讲机,道:“被你们发现了。”接着,她按了一个按钮,形如对讲机的东西里,先是沙沙一阵杂音,接着便传出我和胖子的对话,赫然就是我们刚才说的话。 我忍不住苦笑,看来这一路,不止是行踪,就连我和胖子的对话也被这伙人监控着,我们还真冤枉巴扎尔了。 第三十四章 古刀再现 事到如今,跑也跑不了了,我和胖子到火堆旁坐下,顿了顿,我道:“几位,既然事情说开了,我也不妨直问了。” 张棠瑞指了指那个形如对讲机的东西,道:“你们有什么疑惑,我都知道,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但相不相信是你的事。” 顿了顿,张棠瑞道:“我们是真正的张家人,我们对族长,也就是你的兄弟,没有任何恶意,但现在,我们族里发生了一件很紧急的事情,所以要马上找到他,这是我跟你们合作的原因。” 胖子道:“要紧的事?难道不是竞选新族长?” 张棠瑞苦笑,道:“如果也只是有人想篡位,这还好办,这是一件比篡位更严峻的事情。族长失踪六十年,这间突然发生的事情,跟很多张家的隐秘有关,而且这些隐秘都掌握在族长手中,如果他再这么失踪下去……” 我心说,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急着找闷油瓶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这个张棠瑞已经耍了我和胖子一把,显然对我和胖子也并不放心,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话能信几成,都是个未知数。 我道:“对你们张家的隐秘,别人有兴趣,但我还真没有什么兴趣,既然如此,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指了指那个窃听器。 张棠瑞摊了摊手,道:“这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瞧,如果不是它,咱们不就走散了吗?”他刻意将走散两个字咬的很重。 我道:“之前你找我合作,只不过是为了那份密码图,现在密码你已经破解了,而且地点也已经找到了,何必还非得跟我们一路?我们哥俩向来单独行动惯了,一下子跟着一帮队伍不太习惯。” 胖子也立刻道:“可不是,我说老张,既然咱们各取所需,你就别跟个苍蝇似的围着我们转了。” 我心知是摆脱不了这帮人了,便道:“如果真要合作,你至少得拿出一点诚意来,在伙伴身上安这些东西算什么事?”说着,我将装备包卸下来,往张棠瑞等人身前一扔。 张棠瑞使了个眼色,锦景立刻拉开我们的装备包,片刻后,她从装备包里提出一把枪,用一根小螺丝刀伸进枪管里,片刻后,拆出来一个电子大小的东西,随后又如法炮制,从胖子的装备包里也拆除了一个。 这让我想起了当初在鬼雷山,闷油瓶排雷的情景,心说不愧是一家子人,作风还真像。 拆完窃听器,张棠瑞道:“这样可以了吧?” 装备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张家人准备的,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留一手,没准拆了这一个,还有另外两个,但他们这群人,用胖子的话来说,就跟王八一样,咬着了人就不松口。 于是我也实话实说,道:“这么说吧,你们这一路上太善变,信誉度已经耗光了,你自己算一算,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忽悠我多少次了?” 锦景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不信任我们。举个例子,我们为了寻找族长的踪迹,才打听到你这儿来,你的为人怎么样,像不像道上说的那样,都是个未知数,我们当然要试探一翻,万一你是个胆小怕死的孬种,投奔后面的人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这么一想,之前他们忽悠我的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反正我已经被人忽悠惯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 她所说的后面的人,我当然知道是暗指谁,于是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你们张家人讨厌它,我也讨厌,这么说吧,我爷爷,我的叔叔,基本上都是因为它而死的,换句话说,这叫杀什么之仇,不共戴天,我是绝对不会投靠它的。” 锦景笑了笑,道:“这一点我以前不信,现在倒是信了,它手下的人都是不得了的,你这样的,就算想投奔,它也看不上。” 我一听,道:“不对啊,听你的话,对它,你还挺了解的?”说着,我使了使眼神,示意锦景接着说,她一愣,道:“了解的不多,不过认识它手下的几个人,不过这几个人跟我们张家有关,但跟你们老九门却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不用操这个心。” 我和胖子没吭声,开始收拾装备,张锦景见此憋不住,问道:“你们还想跑?” 我头也不抬,道:“不是我们想跑,是你们没诚意,地点你们也知道了,难不成还非要拉上我和这位胖爷,是爱上我们了还是爱上我们了?不好意思,我受过感情创伤,暂时对女人发悚。”这话是半点儿不假,一路想来,我也辈子也就对三个女人动过心,结果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而且几乎都是和我对立的人。 原本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够可笑的,到头来,连感情都是一场笑话。 原本爸妈给我安排过几场相亲,都是清白人家出生,算不上多漂亮,不过安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着她们,我眼前就会晃过一些人和一些事,被鸡冠蛇拖行的阿宁,死在雅布达的张博士,还有小龙女。 小龙女是生是死没有定数,闷油瓶也从来没有提及之后的事情,但我也没问,因为答案我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对于闷油瓶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而胆敢破坏这些东西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傻子也知道了。 张棠瑞道:“看来不回答你们这个问题,你们是不会配合了?” 胖子道:“别说配合这么难听,我们有同样的目标,同样的行进路线,如果不是你们一路上花招玩的太多,咱们实际上是可以高唱凯歌过五关的。” 张棠瑞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子,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叹了口气,道:“好吧,这次的行动,除了密码图,还有一个地方,我们很需要你们的帮助。” 不错,这才是重点。 我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示意他说下去。 张棠瑞道:“我打听过,族长曾经两次失忆,说实话,我不确定他对于张家的事还记得多少,如果找到他,他不愿意跟我们走,或者不配合,那么一切也是徒劳。在这六十年里,久一些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最近十年的事情我还是查得很清楚,在这十年里,族长最信任的人是你们,能够说服他,或者说,能够让他接受我们的人,或许只有你们。” 我听着他这段话,立刻抓住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道:“等等。” “你是说……你曾经打听过张起灵失忆的事情?” 张棠瑞点了点头。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难道他的失忆,不是因为近亲通婚产生的后移阵?” 张棠瑞顿时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道:“谁说我们是近亲通婚的,我们张家虽然现在已经分裂,但在历史上的数千年里,张家家族的庞大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不可能会出现近亲通婚的事情。” “即便到后来,我们人丁逐渐稀薄,但也不可能近亲通婚,否则,为什么还会有我们这些旁裔?” 我有些愣了,和胖子面面相觑,既然如此,那闷油瓶时不时的失忆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是装的? 以影帝的级别来看,他装失忆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我觉得,闷油瓶不是那么一个无聊的人。 但如果说他是真的失忆,那么引起他失忆的关键是什么? 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西王母国的陨玉,于是试探的问张棠瑞:“你知不知道西王母国这个地方?” “知道。”张棠瑞道:“我也知道你们是想问什么,事实上,我们的人已经去过西王母国,而且还带回了一样东西。”说着,张棠瑞使了个眼色,清河于是拆开装备包,拿出一个长形的东西。 那东西用布包着,似乎是一件冷兵器,我几乎可以猜到那是什么,但又有些不敢相信,而旁边的胖子已经倒抽一口凉气,道:“我操,不会吧。” 紧接着,清河解开了布条,露出一柄黑色的刀。 那是我所熟悉的,闷油瓶曾经背在身后的——黑金古刀。 这一刻,我简直不能描述自己的心情,我将刀接过来,刀身比较沉重,如果是我,可能舞起来都很困难,但闷油瓶曾经带着他,救了我们很多次,如果当初在密洛陀洞里有这把黑金古刀,或许闷油瓶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这是真货无疑。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不管张棠瑞这伙人是什么目的,至少现在,我是有些感激他们的。 片刻后,我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道:“你们去西王母国,只带回了这把刀?” 张棠瑞点了点头,道:“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将线索查到你们俩身上,所以只能根据道上的传言去查,族长哑巴张的称号,在道上很响亮,也很容易确认身份。在我们张家本族的聚集地,当然,那个聚集地在民国的时候就已经毁于战火的,聚集地里有一间族长的密室,据说密室上绘制了很多关于隐秘的东西,其中就有西王母国,所以对这个名字,我们并不陌生,但具体它有什么,像我们这种旁系,甚至哪怕是直系,也是很难知道的。” 我道:“所以,你们根据道上的传言,去了西王母国?” 第三十五章 尸身 张棠瑞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那里已经毁的差不多,所以,我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不过沿途到发现了一些线索,以及一个人。” 人? 我不禁有些发愣,西王母国,除了张棠瑞这帮牛人,还有谁会在那里? 大概是接触到我疑惑的眼光,张棠瑞自发的解释道:“这个人我们不认识,不过他出现的位置比较奇特,所以我们将他带了出来,秘密的安放在一个地方,并且进行探访,紧接着,我们便根据这个人,知道了你,吴邪。”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道:“通过他知道我?不知道他是哪路神仙?” 张棠瑞道:“是哪路神仙,我给你看张照片,你自然就知道。”顿了顿,他道:“原本这件事情我是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你,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说完,看向锦景,锦景于是点了点头,片刻后,从一本笔记本里,抽出了一张照片。 在看到这个照片的第一眼,我只觉得脑海里嗡鸣一声,整个人三魂七魄都飞了,眼眶顿时灼热无比,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三叔。 照片上的人是解连环。 不过,确切的来说,这是一具尸体的面部。面容僵硬而发青,却并没有腐烂,背景是在一具棺材里,看的出来,棺材的料子还是不错的。 我原本是怀抱着黑金古刀的,但看到这张照片的那一刻,刀顿时就抱不住了,砰的砸到了地上。 胖子倒抽一口凉气,惊道:“吴三爷?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几乎立刻抽出了锦景手里的照片,看着照片中的人半晌,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道:“你们是在哪个位置找到的?” 锦景道:“在一片泥滩里,不过比较古怪的是,这具尸体一直没有腐烂,所以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根据他的衣帽,我们推断他是最近到过西王母国的一批人,所以就将尸体运了回去,并且进行相关查访,很快我们就发现,他的名字叫吴三省。” 我道:“他的尸身现在在哪里?” 张棠瑞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一开始我们并不了解你的为人,所以这具尸身原本是准备用来要挟你的,但后来你答应了,所以我们就打算事成之后,把他当做谢礼还给你,现在,他正放在我们张家的一处秘密据点,具体在哪里我不方便说,但等事情解决,一定会还给你,毕竟,尸体对我的用处不太大。” 胖子目瞪口呆,半晌摇了摇头,道:“姓张的,胖爷这次是真服了你了。”话说到这份儿上,我知道自己又被人忽悠了,确切的说不是忽悠,而是胁迫,但这种胁迫,我却完全没有抵抗力。 不管是这把黑金古刀,还是三叔的遗体,我都不可能放弃。最后我只能道:“好吧,我保证,不会在出什么事端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统一战线的同盟关系。” 张棠瑞道:“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这时,张锦景开口道:“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三叔的尸体会没有腐烂,要知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是泡在泥滩里,不过特别奇怪的是,不仅尸身没有腐烂,而且连虫子都没有敢靠近的。” 我愣了愣,忍不住道:“尸体有没有别的味道?” 张锦景道:“没有。” 原本,我心想会不会跟解连环西沙考古的遭遇有关,但张锦景这么一说,我却觉得更加古怪,虫子不敢靠近,这可不是禁婆拥有的能力,反倒像是闷油瓶的宝血。 难不成,解连环身体里的血,也拥有那种能力,只不过是在死后才激发了出来? 那我之前的二号宝血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三叔尸身不腐,跟这有没有联系? 我觉得一切都很混乱,我、解连环、闷油瓶,我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但却离奇的有一个共同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解连环的不腐,是因为血液,那我呢?我死后,尸身是不是也不会腐烂?闷油瓶难道也一样?猛的,我想起了张家人铁水封棺的事情,忍不住问道:“你们张家人死后,尸身会不会腐烂?” “当然会。”张锦景翻了个白眼,道:“我们是人,又不是神仙。” 话说到这里,一切似乎已经没有疑点。 张棠瑞因为张家内部的事情,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到闷油瓶,而对于失忆的闷油瓶,他没有把握能够说服,所以才非得拉上我跟胖子,甚至用了个连环计,先是密码图、接着是追踪器、甚至还有三叔的尸身。 我承认,这是一帮了不得的人,在我和胖子还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他们已经做了一个很系统的规划,我想,不论我和胖子接下想怎么做,估计都在张棠瑞的意料之中。 话题到此结束,此刻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再加上张棠瑞等人赶了一天一夜,因此便继续休息了。 由于这里比较安全,因此我们没有安排守夜,在地上支起了帐篷,便三三两两的钻进帐篷里睡觉。那把黑金古刀张棠瑞也很大方,直接送给我和胖子了,他说,原本是想等见了族长,也好当见面礼,打一打感情牌,现在看来,得到我们的信任,就等于得到了族长的信任,将东西交给我们,也没什么大不了。 胖子抱着刀,道:“天真无邪同志,你也别多想了,想多了头疼,咱们这次栽了也没什么丢人的,输在张家人手里,就跟输在小哥手里差不多,没什么丢人的。” 我本想说,万一不是张家人怎么办?但一想起先前被窃听的事情,便憋住了没问。当晚,我们休息了一夜,由于张棠瑞等人太过疲乏,因此他们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我和胖子睡到10点钟就起了,胖子又去林子里打了些鸟,洗剥干净,待东西烤好,张棠瑞等人也醒了。子曰,食色性也,胖子的鸟肉让锦景等人脸色缓了一些,气氛又如同回到最初一样,当然,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眼前的这份宁静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这就说不清楚了。 吃完鸟肉,我们背着装备到了胖子所说的那个湖边。 此刻正是正午,夏日的天气,再加上树木矮小,因此阳光直直的照射下来,湖面上波光粼粼一片。湖算不上宽,大约只有十来米左右,但很长,一直延伸进了山口里。 锦景立刻到河边洗脸,解了头发洗上面的泥点子,被水一冲,顿时露出雪白的皮肤,在我们一群大老爷们里,显得十分亮眼。 胖子道:“好歹也算个福利,不看白不看。” 我点头表示赞同,有机会说的话,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乖乖享受,事已成定局,我也就不跟自己过不去了,这么多年来,让人闹心的事情太多了,我也不差这一件,于是我和胖子站在边上看了出美女洗浴图,比较遗憾的是没有全部脱光,锦景虽然大胆,但还没大胆到露点的程度。 很快,张棠瑞等人对湖进行了勘察,河水却说了一个比较惊人的消息,他道:“这个湖是人工挖出来的。” 这可有点开玩笑了,这湖从我们所在的地方,一路延伸至断山口,是一段很长的距离,而且湖水也挺深,如果真是人挖出来的,那得挖多久? 即便是现代工艺,不挖个三五个月,恐怕也干不下来,而要是放在古时候,靠人力背,靠马匹拉,至少也得百来人,干个一年半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问河水有没有看错,河水顶着那张酷似闷油瓶的脸,摇头道:“这个错不了,人工挖的痕迹非常明显。” 锦景这时候已经洗完了,甩着湿软乌黑的头发,道:“如果是人挖的,那出的土是堆在哪儿的?这么多土,不可能特意铺平,肯定是就近找地方堆的。” 锦景的问题问的挺关键,因为我们的附近,并没有大型的土堆。 河水道:“这湖比较大,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土的地方,估计是分散成小块,大雨一冲就平了。” 这到也是有可能的,我不禁觉得奇怪,挖这么大一个湖出来干什么?而且还直通断山口,难不成也是出于交通考虑,要运送什么东西进去? 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很靠谱,如果里面真是终极的所在地,那么根据我和胖子之前的分析,张家人肯定会对终极进行再加工,也就是对外围重新布局,布下天罗地网,机关暗道,只怕比起汪藏海也毫不逊色,正因为要布置如此庞大的机关,所以才要运送很多材料,因此开凿了这一条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张家后来为终极所做的掩护,该有多凶险? 我看着眼前的湖水,对于前路,顿时升起了一种危机感,此行,恐怕险矣。 张棠瑞听完河水的汇报,到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他点了点头,道:“能有这条现成的水道,自然最好,扎筏子吧。”接着,我们便开始砍周围的小树,由于人数增加,因此我们一共扎了两支大木筏,大家都是有经验的人,扎起筏子来并不困难,大约下午三点钟,筏子便下水了。 我们估摸着时间,只要不出意外,那么在今晚七点左右,我们应该就能到达断山口,到时候休整一夜,明天早上便可进山寻找线索。 第三十六章 祥瑞 木筏扎的比较简陋,还有些浅水,我们上了筏子,便开始轮流掌舵,将防水的装备包用来当凳子坐。 这一去,后面的行程可以预见,必将是危机重重,所以对于此刻的宁静,众人都倍感珍惜。锦景坐在竹筏上,静静望着湖岸的山崖,崖上也有些藤蔓类植物,长势郁郁苍苍,开着一些零星的小花,她的瓜子脸此刻看起来格外平静,我看着看着,一时有些出神,脑海里闪过很多人的声音。 当然,我对锦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比我年轻,而且是旁系,没有张家直系人那样变态的寿命,看长相,应该也就二十四五左右,瓜子脸、白皮肤,闹腾的时候很精明,不闹腾的时候挺文静。 当年,阿宁死的时候,大约也是这个年纪,如果她现在还活着,应该也快奔三的人了。 有句损话这么形容过,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其实我很想知道,那些已经死去的年轻人,三十岁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如今,我到了一枝花的年纪,可是记忆中的那些人,却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不管是闷油瓶,还是那阿宁那些人。 对于他们的记忆,我脑海里,只留下了一张年轻的脸,哪怕我活到七十岁,再回忆起逝去的人时,他们的面容,也依旧是年轻的。 这就是死亡的悲哀。 活着的人可以慢慢体会生老病死,而死去的人,什么也无法留下,即便是在别人的记忆里,也永远是死时的模样。 正感慨着,锦景转过头,撩起水往我身上泼,道:“喂,老男人,别老是盯着我看。” 我顿时不乐意了,心说我现在还是一枝花,正是男人一生最旺盛的年纪,怎么就被叫成是老男人了?这可有点儿伤自尊,于是我道:“那你说什么样的男人才不算老?两三岁的?” 锦景眨了眨眼,故作神秘道:“这个嘛……得像我们族长那样的。” 她话一说完,我旁边的胖子顿时呛了一声,道:“我说妹子,你不是吧?搞了半天,你喜欢小哥那样的?”顿了顿,胖子道:“我劝你死心吧,从私底下来说,根据胖爷我的长期研究,你们族长属于对女人没有兴趣型,当然,对男人也没有兴趣。其次,于公来讲,你们张家不是注重血统吗?你是旁系,你们俩是不可能的。” 胖子说的苦口婆心,估计是想起了云彩那庄伤心事,我觉得挺奇怪的,道:“锦妹子,你今年也才二十四五吧?你又没见过你们族长,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说实话,闷油瓶那性格,我怀疑这天底下究竟有没有女人能受得了他。 根据我三十多年跟女人相处的经验来说,女人是一种很特别的生物,需要哄、需要听甜言蜜语,如果哪个女人跟了闷油瓶,不出半年,绝对要闹离婚。 我说我,锦景道:“不知道,不过等我老的时候,我老公还倍儿年轻,这不是挺好的吗?” 胖子毫不客气的口出损言,道:“那到时候你俩走到路上,人还以为你和你孙子走一起呢。”我听着两人越说越不靠谱,便打断道:“行了,小哥生死未卜,你们还拿他开涮,是不是太没义气了。” 事实上,我们说的全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大概是人类天生有的预感,察觉到这次的行程不妙,因此都抓紧时间享受一下清闲的气氛。 我说完,胖子和锦景没理我,两人继续拿闷油瓶开涮,胖子道:“小哥的年龄,当年爷爷都绰绰有余,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再说了,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万一他跟我一样有一身神膘,你也照样喜欢?” 锦景撇了撇嘴道:“放心,我们直系的基因,一向是严加把关,不会出现类似于你这样的劣质品。” “嘿。”胖子嘴里嘶了一声,刚准备开口,安静的湖面上突然传来了啵的一声轻响,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拍水一样。 此刻正是夏季,湖上闷热无风,周围也一片寂静,因此这声音几乎立刻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只见另一艘筏子上的河清突然趴下来身体,脸朝湖底,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目不转睛,神色十分古怪。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年,在水里遇见的怪物也不少,我心说别说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于是赶紧问河清,道:“怎么了,是什么东西?” 河清没吭声,又看了半晌,冲我们摇了摇头,道:“水下面有个黑影,不过看轮廓,应该是条大鱼,现在又潜下去了。” “大鱼?”胖子道:“有多大?” 河清一向少言寡语,没回答胖子的话,只皱眉看着湖底,片刻后,转身对张棠瑞耳语了一阵,由于是背对着我们,再加上木筏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因此我们一时也看不出两人在搞什么名堂。 到是锦景皱了皱眉,催促掌槁的河水快一些。我们这条木筏上一共搭了四人,外加我和胖子的装备包,至于那两匹马,直接就地放生了,回来的时候如果能遇到,就继续骑,遇不到就走路。 剩下的一只木筏是河清、河明,还有张棠瑞,此刻,这三人在一起窃窃私语,顿时就显得很奇怪,很快,我们的木筏跟张棠瑞的靠的很近,锦景直接跳了过去,问张棠瑞道:“瑞叔,出什么事了?” 张棠瑞皱了皱眉,道:“湖底恐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咱们加快速度,先离开这片地方。”他说的模棱两可,锦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便去问河清,河清似乎有些为难,最后还是道:“是大鱼,只不过那鱼长的……”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形容词。 我心中一动,道:“是不是长的像人?” 张河清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向我,道:“你怎么知道?” 我忍不住苦笑,后退一步,指了指他们竹筏的边缘,道:“你们自己看。”张河清几人,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锦景直接就愣住了。 因为不知何时,在他们木筏的边缘上,竟然多出了一双手。 一双长着蹼,灰色的,带着鳞片的手。 此刻,那双手正攀着张棠瑞等人的木筏,而手一下的部位,全部隐藏在木筏下,从我这个角度看去,隐约是一个人人形,而且还有天巨大的鱼尾巴。 胖子道:“我操,美人鱼!抓起来,看看是公的还是母的!”胖子的话顿时击溃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锦景一开始很惊讶,但她到底是是张家的人,完全没有一点惧色,胖子话音一落,她就从大腿上拔出了一柄匕首,道:“我赌它是公的。” 她话音一落,从水里猛的窜出一颗头颅。 我有点无法形容眼前的场景,怎么说呢,就好像电视剧里的虾兵蟹将,突然来到了现实中一样。从水里冒出来的头颅,形似鱼头,但偏偏又有酷似人手的脚蹼,因此感觉很怪异。 那东西一冒出来,我们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手里的枪齐刷刷的上膛,但并没有什么惊慌的情绪,今天能够坐在这两艘木筏上的,都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张家人自小的家族熏陶自然不必说,我和胖子也是身经百战,虽然突然冒出个形似人的大鱼,但也没有什么害怕的,管它是什么怪物,几枪下去也得完蛋。 只不过让人觉得晦气的是,踪迹的影子还没见到,就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心里着实有些不舒服。 就在我准备开枪时,张棠瑞突然道:“等等,都不许动。” 锦景匕首都已经摆出攻击的姿势,闻言疑惑的转头,看向张棠瑞,显然在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这时,只见张棠瑞放下自己的枪,随后打开了船头的装备包,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一包牛肉干,随后撕成一条条的往湖里扔。 水里那东西,立刻缩回手,扎进湖里吃那些肉干。 这一幕看的我们目瞪口呆,胖子道:“天真,你掐我一把,胖爷怎么觉得跟做梦一样?” 我道:“还是算了,因为我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片刻后,张棠瑞将一包牛肉干喂完了,便紧紧注视着湖中的影子,紧接着,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那个影子围着张棠瑞等人的竹筏快速的游了一圈,就如同在感谢一样,游完就潜入湖底,湖面上瞬间就风平浪静。 除了张棠瑞,我们其余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胖子立刻问究竟是闹哪出,张棠瑞松了口气,神情似乎还有些高兴,道:“加快速度,先离开这里,这是个好兆头。” 好兆头? 我没能领会这句话的意思,紧接着,张棠瑞便解释起来,他道:“这种东西,其实在古书《谐》里面有过记载,它的名字叫‘籑鮽’,按现在的话来说,应该是一种水生哺乳类,就跟海豚一样,据说只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水域。由于它体态像人,因此被誉为水中灵物,《谐》上记载,这种东西性温顺、惧人,一般不轻易露面,而且可以根据它预测吉凶。” 《谐》我倒是听说过,是一种类似于《山海经》的传记,因此张棠瑞这么一说,还真是增加了几分可信度,再想到刚才那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也没有什么伤人的举动,似乎跟书里描述的差不多,便忍不住问道:“那刚才你看出吉凶了?” 张棠瑞笑道:“这是古人杜撰的东西,吉凶不可信,不过《谐》记载,‘籑鮽’遇人,如果性情大变,就说明会有不测,但如果温顺留恋,便是吉兆。” 我顿时会晤过来,道:“所以刚才你就拿肉干喂它?”他这么做,如果我是‘籑鮽’,我估计也会留恋不去。 张棠瑞哈哈大笑,道:“传记的话,多不可信,不过既然咱们遇见了,何不图个吉利。”看来刚才‘籑鮽’的吉兆,让张棠瑞心情挺不错。 但不知为何,我反而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如同有根钉子一样,那‘籑鮽’的外貌丑陋,乍一看上去很狰狞,都可以和海猴子做亲戚了,实在和吉兆沾不上边,我一想起来,就觉得堵得慌。 老话说的好,凡古怪之物出处,必有古怪之事。 半途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难道说,我们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 这可不是什么吉兆,这简直就是凶兆,我实在不知道,张家人的大脑是什么结构,居然还能笑的出来。胖子挺失望,道:“又是封建迷信,锦妹子,看来咱们的赌是打不成了。” 接下来一路风平浪静,仿佛真应了吉兆之说,临近傍晚,日落西山的时候,天边出现了大片火烧云,火烧云在过去又被喻为麒麟吐火,也被喻为是一种好兆头,站在木筏上望去,天边云层叠展,色泽如火,颜色渐变,美不胜收,我们乘着竹筏悠悠荡荡,仿佛不是来玩命的,而是来一个世外桃源旅游的,一时间我不禁心想:难不成这一趟真的是吉兆? 我们会一帆风顺? 如果真是如此,那真要谢天谢地了,感谢海猴子它亲戚了。 ps:各位书友,原本是说周六周日加更的,不过今天刀刀家里来了位远道而来的亲戚,所以要陪他们出去玩,因此这个周日,就暂时一更了。 晚上如果我回来的早,就争取补上。 如果今天下午六点还没有更,那就只有一更了,请大家见谅。 第三十七章 第一道机关(上) 自从遇到籑鮽后,接下来的行程都是一帆风顺,仿佛印证了某些古老的传说,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 到了晚上七点左右,我们终于到达了这处断山口。 湖水直没入山口,断山口三面皆是峭壁,唯有湖口是唯一的通道,湖水到了峭壁处而止,但无风起浪,水拍山崖,溅起的水花足有一米多高、。 胖子推断道:“看来这湖水不光是雨水聚集出来的,下面应该连接着地下河。” 我道:“那是肯定的,他们挖掘这个湖时,就是为了开水路,也就是说当时急需水路,哪里能等老天爷下雨来注水,肯定是挖通地下河灌水的。 我们一行七人,两只木筏,此刻都已经驶入了断山口,山口远看是一个u字型,近看却十分广大,俩支木筏飘在湖面上,再加上暗流涌动,木筏摇摇晃晃,如同大海上的一叶孤舟。 我们观察着两壁,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哪怕是一个山洞口也没有,于是只得继续往前打探,准备进入山口深处,到达对面的山崖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仅仅半个小时,我们的竹筏便行驶到了尽头,终于有所发现。 在山崖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不规则洞口,而且洞口并不深,有一些洞口,还被水淹没了一半,看的出来,当初这里的水位线,应该还没有这么高,大概由于常年积水,水势使得周围的沙土滑坡,从而上升,将很多洞口都掩埋在水下。 此刻已经是入夜,洞口的具体数量我们无法看到,用探照灯打过去,黑暗中,密布的洞口在灯光下一闪而过,最后张棠瑞派河清与河明两兄弟上去查看。张家人身手都不错,拔俩洞口就跟玩儿似的,很快,两人便在其中一个洞口处朝我们喊话,只听河明道:“洞很浅,没有什么危险,而且还发现了一些东西,可以上来看一看,咱们今晚可以现在这里宿营。” 东西? 我和胖子立刻精神百倍,背着装备包,开始顺着河明两人扔下了的绳子往上爬,将木筏用绳子拴在了一块凸起的峭石上。 很快,所有人聚集在那个山洞里。 这明显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山洞,山洞并不大,大约只有五平方米左右,我们七个人一起涌进来,还显得有些拥挤,高度刚好可以容人站立,不过四壁分常粗糙,到是地面打的比较平整。 河清不怎么开口,只听河明说道:“我们刚才一共查看了三个洞口,布局都差不多,不过只在这个洞口发现了一些东西。”说着,便指了指墙角的地方,示意我们看。 洞里积了不少沙土,这几样被河明发现的物件,明显是两人从沙土下扒拉出来的,上面布满了泥沙,我蹲下身仔细一看,道:“是一把凿子,都朽烂了,挺老的东西。”这凿子顶部几乎都已经卷曲,达到了报废的程度。 另外几样东西,无一例外都是工具,大多都已经腐朽不堪,显然是因为用烂了,所以被遗弃在这里,我顿时冒出个想法,对众人道:“这会不会是你们张家人留下来的?比如,对这里的某个东西进行加固,而进行的大工程?” 这个想法,我和胖子之前早就有了。 如果这地方真是终极的所在地,那么以张家人的行事手段,肯定会进行后期加工,布下天罗地网,阻止任何人进去,这便会产生一个大工程。 而这里的洞穴,大约都可以住上两人左右,估计就是当时的人居住的地方。 我继续分析道:“而且你们想,正常人要住,肯定是在平地上搭帐篷住,而他们却凿洞而居,这说明什么?” 胖子道:“这说明人是由猴子进化来的。” “少扯蛋。”我道:“这跟猴子没关系。咱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山崖,由于三面是悬崖,唯一的出口是脚下的这条湖,那么要想出去,水里起码要半个小时,这样太麻烦了,所以他们为了往来方便,直接在这片山崖上凿洞而居,这说明,他们的施工地点,离这里非常近,甚至有可能,就在我们周围。” 我说完,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湖底,因为一路过来,周围的山壁都是完好无损的,虽然有这些洞穴,但都是死洞,并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入口在湖底。 张棠瑞听完,皱了皱眉道:“现在天已经晚了,咱们所见也有限,等明天天亮再说,如果山崖上没有东西,咱们就下水查。”他是个比较沉稳而谨慎的人,我说完,张棠瑞也没有多加猜测,只说一切等明早天亮,探明情况再说。 胖子道:“这里洞挺多,大家别客气,找自己的窝,都是张家老祖宗留下的,就当成是自己的家,随便睡啊。”说完,将装备包往地上一扔,看样子直接准备躺下了。 锦景气道:“这地方是河明找到的,你躺什么躺?” 胖子平日里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难得这会儿还能不客气的顶回去:“我与河明兄弟在这几天里,建立了深刻的革命友谊,河明都还没说什么,你个丫头片子哪儿来这么多话?男人间的事,女人少多嘴,找自己的窝去,不过你要真想跟胖爷睡一个洞,胖爷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张锦景冷笑一声,被胖子无耻的话呛的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只得自己找了个洞。 这里洞口,大约也只能住两个人,我和胖子睡一个洞,待到众人都离开,各自找了个洞穴睡觉,胖子便道:“你说啊,这下面如果真是终极,咱们会不会被灭口?” 我道:“什么意思?” 胖子道:“这是张家人的隐秘,甚至连张家自己的人都不知道,只有每一任起灵可以进去,张棠瑞那帮人就不说了,他们是旁系,吃了雄心豹子胆,嘴上说是想找小哥,心里还指不定是怎么想的,但咱们毕竟是外人,万一真的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小哥大义灭亲,那可怎么办?” 胖子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问题。 首先,张家是一个纪律极其严酷的家族,张棠瑞之前也已经猜测到,这里很可能就是他们张家所守护的秘密,而明明已经猜测到这一点,他还敢来,那就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他为了张家,宁愿牺牲,被闷油瓶砍死。 第二:他的目标,或许不是闷油瓶,而是终极。毕竟闷油瓶已经消失了六十年,张家在这无主的六十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谁也无法预料。 其次,是我和胖子。 闷油瓶为了我们,做了极大的牺牲,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终极对闷油瓶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多重的分量,这一点我也同意清楚,他会为了守护家族的使命,献出自己的生命,而如果,这个不能被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突然被自己的两个兄弟撞破,闷油瓶会怎么做? 我想了想,忍不住探了口气,道:“如果小哥真砍我们怎么办?” 胖子嘴里嘶了一声,显然也很郁闷,最后他道:“天真,胖爷我对你不错吧?” 我道:“还可以,你问这个干嘛?” 胖子道:“你瞧瞧,胖爷这一路上为了牺牲了多少,不如这样,咱们先商量好,如果小哥真动手砍我们,你就扑上去抱住他,然后给我争取逃亡时间。” 我愣了,道:“那我怎么办?” 胖子道:“革命总是伴随着牺牲的。” “去你大爷的。”我踹了胖子一脚,没再跟他瞎扯,虽然这个问题很现实,但我总觉得,闷油瓶不论哪种情况下,都不会对我们下手。 第二天一早,天光直透下来,山口里的一切更是清晰,从而也证明了我们昨晚的推测,关键点应该在湖底,因为这周围的山壁,都是完好无损的。 最后张棠瑞进行了安排,又河水、河明,以及他自己,三人下水勘察,我、胖子、锦景、河清四人留守,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虽然是旁系,但张家对于后代的能力培养方面很重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帮人看起来似乎除了外貌就没有可取之处,但事实上,他们每个人几乎都接受过特别训练,包括锦景。 锦景告诉我们,他们在水下的功夫虽然没有经过特别训练,但憋五分钟小意思。 这让我想起了当初在鬼雷山的经历,当时那条走水洞,也不过五分钟的游程,对于闷油瓶来说轻而易举,但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却是生与死的较量,最后甚至还牺牲了一个人。 果然,大约五分钟左右,张棠瑞等人赤身冒了出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上了木筏,比划道:“水很深,底下有洞口,不过,那洞口不好进。” 能找到入口就是好事,我问张棠瑞,那洞口是什么环境,进去有什么难度。 张棠瑞苦笑道:“洞口是泡在水里的,不过埋了这个东西。”说着,他摊开手,手里出现了一个东西,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六角铃铛,能让人产生致命幻觉的六角铃铛! 胖子倒抽一口凉气,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早该想到会有这东西,这是你们张家的特产啊,不过……这才进个门就搞这么大阵仗,这里面的机关得布置成什么样儿?” 第三十八掌 第一道机关(下) 张棠瑞摇了摇头,道:“洞的深度暂时探不到,不过灯光打过去,全是蜘蛛网一样的铃铛,而且在水流的推动下,这些铃铛一直在响,我们刚才差点中招,好在曾经受过一些训练,才游了上来。”顿了顿,张棠瑞又加了一句:“那下面,一条鱼都没有,什么生物都没有。” 有六角铃铛在水里昼夜不停的响,即便有鱼,也早被弄死了,估计这片水域,是没有什么鱼类敢靠近的。 他所说的,形如渔网一样的铃铛,顿时让我想起了张家古楼,想起了潘子,这实在是一段很悲伤的回忆,连带着胖子在旁边,也突然探了口气。 戌时,胖子回过神来,问张棠瑞,道:“这六角铃铛,是你们张家的拿手好戏,怎么着,你们也怕中招?” 张棠瑞穿着个内裤,坐在木筏上,神态十分正经,道:“这种六角铃铛不是我们张家的特产,严格来说,是从其它地方借鉴而来,我们只不过是学会了利用而已。” 借鉴? 我道:“从哪儿借鉴的?”我想起了礁斗里那具竖棺上的浮雕,上面曾经雕刻出了一棵青铜古树,只不过树上缀满了铃铛,难道是从那儿借鉴来的?张家人,曾经真的见过那样一棵,缀满铃铛的青铜古树? 我问完,张棠瑞摇头道:“这来历太久了,我可不太清楚,不过我们张家人,自小会接受这方面的训练,六角铃铛具体的用法我不知道,但怎么抵挡它,我还是知道的,只不过这得看每个人的定性,以前训练时,铃铛最大的上限是五个,五个以后我就撑不住了,但水下面的铃铛太多了,用训练的方法,根本不顶用。” 之前在张家古楼,好歹是在陆地上,我们可以小心翼翼不去触动那些六角铃铛,但现如今,那些铃铛却是在水里,不断的再发出声音,这一点对于我们来讲,太难了。 就这时,胖子突然对我道:“天真,你有没有发现,这第一道机关,咱们在座的人,谁也破不了,只有一个人。”我看向胖子,示意他别卖关子,接着,胖子便摇头晃脑说出三个字:张起灵。 他道:“这个地方,如果真是终极所在,那么按照张家人的祖训,这里只有张起灵能够进入,换句话来说,这里所拥有的机关,都只有张起灵能够抵御。” 胖子说完,张棠瑞沉默了,确实,这些机关的设立,本来就是为张起灵量身打造的,换句话说,能来这里的人,如果你没有张起灵的实力,就少跟着搀和了。 一时间,我们众人相顾无言。 就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胖子道:“你说,它的人究竟有没有来过?如果来过,它的人是怎么进去的?” 胖子想了想,道:“不是有水下爆破吗?以它历来不爱护古文物的作案手法,遇到这事儿,肯定会用水底爆破,将那些铃铛炸的稀巴烂。”说完,胖子嘴里嘶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你这么一说,还真不对劲,现在那些铃铛都还好好的,难不成它的人集体放假两年,还没有开始行动?” 我道:“别扯淡。”我想了想,分析道:“有两种可能,第一:还有其它的进入通道。第二:他们出于某种顾忌,不能使用水下爆破,所以凭真本事进去了。” 胖子道:“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不大,这些机关是谁设计的?张家的老祖宗!比小哥还厉害,他设计的地方,能多开一个作弊的通道吗?至于第二点到是有可能,他们没准儿是掌握了某种方法,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有没有想过?”胖子说到这儿,神情十分严肃,他目光缓缓扫过我们所有人,道:“张家的每一任起灵,都会来这个地方,也就是说,终极的力量,是无法移动,必须亲自来接受的,那么想得到终极的那个人,会不会也亲自来了?” 胖子说完,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张棠瑞等人也目瞪口呆,只听锦景神情紧张道:“它们亲自过来……天呐。” 我也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我回想了一下,这两年间,我并没有听说过某一个,或者某一些领袖去世,他们都活得好好的,如果这两年间,它们真的来到过这里,那么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他们被闷油瓶宰了,全军覆没,但如果是这种情况,上面肯定会出现缺人。 第二,他们成功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第三种情况,他们没有办法进去。但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对于一个持续了数千年的大阴谋来说,是不可能终止于一个机关上的,哪怕这个机关再厉害,也不可能。 那么,事情后来的发展方向,究竟是朝向了哪里? 我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片刻后,才能勉强理清思绪,最后我对张棠瑞道:“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不是你们张家的事了,咱们要想解决这件事情,就必须要提供出足够分析的信息,你之前说过,接触过关于它的人,你能不能将这些人说一说,都有谁?”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我知道,他接下来说出来的,可能会是一些自己耳熟能详的名字,甚至它们一跺脚,中国都要抖一抖的人物。 但随后,令我惊讶的是,张棠瑞一共只报了两个人名,而且是我完全没有听过的两个人名。 一个叫:阮考,一个叫:李自祥。 这是两个比较普通的名字,我在记忆里搜索了一圈,似乎没有哪个领导能对上号。 接着,张棠瑞又道:“这是两个死人。严格来讲,他们属于背叛者,你当然不会知道他们的信息,因为他们的存在,已经被抹灭掉了。” 这两个名字,或许曾经握有一些很大的权利,但就像张棠瑞所说,已经被抹灭掉,甚至我根本无法对这个两个名字产生任何联想。 我又问,这两个人有没有带来什么信息。 张棠瑞道:“这两个人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他们所带来的信息,都是你们现在已经知道的信息,不过在当时,族长失踪,因此这些信息,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接着,张棠瑞复述了一遍,果然,都是一些我们早就已经掌握的消息。 紧接着,事情陷入了僵局,无法从这两个人身上得到线索,那剩下的就只有机关了。 它们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显然不可能还有其它通道,这个地方,对于张家的祖先来说,是为每一任张起灵单独设计的,只要是张起灵,就有能力通过这些机关,而换句话来说,既然有能力通过这些机关,就用不着再开凿其它通道。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它们是靠真本事进去的。 我分析完,忍不住道:“你之前说,有办法抵挡六角铃铛,你们张家的训练方法是怎么样的?” 张棠瑞挑了挑眉,道:“你想现学?” “不。”我道:“我有一个想法,六角铃铛的使用方法和抵抗方法,都只有你们张家人会,但它们却能安然通过,会不会是因为……” “不可能!”锦景显然是明白我的意思,顿时就怒了。 其余张家人也齐齐变色,张棠瑞脸色更是有些扭曲,道:“你是说,我们张家有叛徒?” 我见他们神色激动,忙道:“这只是一个猜测,而且如果真是叛徒,必定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叛徒,否则,他怎么通过六角铃铛阵?” 紧接着,我又道:“现在大家再怎么猜测,都是无用功,只有进去一探真假才能弄清楚,当务之急,是怎么闯过这个六角铃铛阵,否则再多猜测都是徒劳。” 张家众人脸色和缓下来,紧接着,张棠瑞叹了口气,开始缓缓讲起了六角铃铛的训练。 张棠瑞道:“要想了解抵抗的方法,我们就首先要知道它的作用原理。当然,具体是什么原理,我们也不知道,只不过在长久的使用过程中,掌握了一些它的规律,我们正是通过这种规律,来进行抵抗。” 首先,六角铃铛并不止像我们之前一样,可以制造单方面幻觉,它会随着数量的增多,达到增加群体幻觉的地步,比如我们现在一群人下水,如果同时听到六角铃铛的声音,那么我们就会被带入一个大的幻觉圈,所有人共同去经历一个幻觉,这种是最可怕的,因为当所有人都陷入幻觉时,是没有人能分清的。 其实,六角铃铛的制幻原理,用比较科学的解释,它实际上是通过声音影响人的脑神经,从而产生幻觉,而六角铃铛的数量如果比较多,那么至幻效果也会更加真实。 比如你在幻觉中被砍掉了手臂,那么如果你有机会醒过来,就会发现,自己的手臂真的无法使用了。 这种现象,现实生活中并不是没有。 韩国一家游戏公司,曾经进行过这样一个游戏实验,即‘高仿真游戏模拟’,原本是一家公司,希望能够研发一种高真实的游戏,于是在样本出来后,由工作人员试玩。 那是一款枪击游戏,工作人员在试玩的过程中,手指被虚拟枪击伤,真实感非常高,等到工作人员回归现实后,发现自己的手指真的动不了了。 这事实上,是一种对大脑的欺骗行为,用高真实的环境体验,给大脑传递错误的指令,后来,据说那名工作人员,进行了很久的心理治疗,才逐渐恢复了手指的知觉,而‘高仿真游戏模拟’实验,也就宣告终止。 张棠瑞说完,总结道:“幻觉其实并不能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影响,我们要抵抗的,一是陷入幻觉,二是一但陷入幻觉,就要及时拯救自己的大脑,不要被欺骗,否则你在幻觉中被某个怪物咬死,那么你的大脑就会下达死亡的指令,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第三十九章 下水 胖子听完,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那该怎么进行抵抗训练,咱们现学现卖,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张棠瑞苦笑,道:“现学现卖是不可能的,我们之前训练时,会有专门的人把关,用铃铛一个个开始试验,但是现在我们手头上是没有铃铛的,如果直接去水下训练,觉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顿了顿,张棠瑞道:“而且这次我们张家出了一些事,时间上非常紧急,即便我们手头上有铃铛,但训练出最基本的效果,也要一个多月左右,而且这点效果,还根本不足以抵御水下那么多铃铛。” 我顿时莞尔,得,说了等于没说。 胖子嘴里嘶了一声,道:“你这么一说,不明摆着让我们卷铺盖回家吗?照我看,既然那些破铃铛是用听觉来至幻,那么干脆咱们下水的时候把耳朵堵上。” 我突然觉得这办法挺靠谱,又简单,又无后顾之忧,不由对胖子竖起了大拇指,道:“胖爷,小的服了。”胖子得意的尾巴都翘起来了,道:“胖爷我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浑身都闪耀着智慧,这点小玩意儿,不在话下。” 我们俩正说着,锦景突然泼了一盆冷水,道:“你知道声音在水下的传播频率吗?你难道不知道人是有内耳的吗?” “耳内?”胖子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顿时被锦景这盆凉水给泼醒了,不由苦笑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咱们刚才想的太简单了。”我估计胖子这个大老粗还没能明白,便对他解释了一番。 大多数人应该都有过这样一个经历。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围有建筑工地,或者家里来客人通宵打牌什么的,声音嘈杂,难以入眠,便会尝试用棉花或者其它的东西塞入耳朵,隔绝声音。 事实上,这样做确实有一定的效果,但凡是这样做过的人,必定有过这样的体验,那就是无论你塞的多么严实,声音都不会完全隔断。 这一方面,一共有两个原因,因为声音的传播,是可以穿透物质的,这就是为什么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放音乐,外面的人一样能听得见的原因。 其次,那就是因为人的外耳里面,还有一层内耳。 有很多动物,特别是水生物,它们往往只有内耳,但听觉也十分灵敏,而人的内耳,是很难将声音给隔绝掉的。换句话来说,我们即便真的塞了东西,也无法在水里完全阻隔掉声音。 当然,有一种潜水设备是能够达到的,但我们现在条件不允许,而且往返加上准备设备的时间,起码要半个月,我已经等了两年,我可以慢慢来,但张棠瑞这帮人,显然耗不起半个月。 我说完,张棠瑞摇了摇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 胖子道:“什么原因你直接说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 张棠瑞道:“除了听力制幻,还有一种至幻原因,那就是心理暗示。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这种铃铛,在它的表面,有一种花纹,可以产生类似催眠的作用,这种作用,越是了解铃铛的人,效果就越大,反而是那种不明就里,比如不知道铃铛可以至幻的人,他们看了,反而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这种花纹,再加上人的主管意识,就会产生幻觉心理暗示。” 他说完,我顿时苦笑,道:“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 张棠瑞没吭声,他眯着眼,咬了咬牙,道:“实在不行,就用水下爆破。”这次我们出来,各种各样的武器没少弄,这要是被逮到,判个十年八年都不算轻的,如果不是现在稍微有了些势力,估计连装备怎么弄到内蒙古来,都是一件大事儿。 我觉得有些不妥,道:“如果能用水下爆破,它的人会不用?而且那下的水洞,能不能经得住爆破?万一全部塌陷怎么办?” 就这样,我们一行七人围坐在一起商议,不断提出设想,最后又都一一否决,胖子不信邪,道:“天真无邪同志,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内耳,能接受到的听力有限,干脆按照老办法,咱们堵上耳朵,蒙上眼睛,先摸过那一截铃铛洞再说。” 胖子说完,其它人没有吭声,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眼睛蒙上,在水下虽然不安全,但由于有六角铃铛,所以水下也没什么凶恶的鱼类,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堵上耳朵,铃铛的声音势必会小很多,应该也有一定的作用,想到这里,我突然冒出了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测,于是对众人道:“六角铃铛是靠声音影响大脑声音,如果我们改变声音的音阶,或许就可以避免被迷惑。” “改变音阶?”张棠瑞低语了一句,沉吟道:“从理论上讲,可行度很高,但音阶该怎么改变?你难道有什么办法?”我道:“六角铃铛的声音是天然的,不是后天形成的,要改变它不可能,但我们可以进行干扰,让大脑在接受六角铃铛的声音同时,再去接受别的声音,这样,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音频就会发生改变。” 胖子恍然大悟,道:“咱们带个mp3下水,放那个什么伦的九节鞭,两种声音肯定会发生跨世纪的碰撞。”我再一次纠正他,道:“是双节棍,不是九节鞭。” 胖子摸了摸下巴,道:“天真,你这个想法还是很不错的,要不我们在这儿等你,你快马加鞭,回准格尔,给咱们买七个mp3?” 这时,河水笑道:“我身上就带了一个。” 胖子道:“一个顶什么用。” 我道:“我是不介意在来回一趟,这路虽然艰苦,但为了小哥,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成问题,就是让我再来回个十趟,我也不带皱眉的,不过这几位……” 我看向张棠瑞,张棠瑞眉心皱成一个川子,沉吟半晌,道:“不用买那东西。”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道:“用自己的声音。”我顿时明白过来,随后忍不住苦笑,道:“张大哥,你这是在玩我们,你的意思是,咱们一边唱歌一边前进?” 张棠瑞点头。 胖子直接道:“扯蛋!” 我没吭声,但心里想的跟胖子一样。 老胡那次的事情之后,下水成了我和胖子的一块心病,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开始刷新水下憋气记录。人的大脑,六分钟接受不到新鲜氧气,就会发生脑死亡,一般正常人,最多憋气三分钟就会全身脱力,大脑混沌。 在鬼雷山以前,我最高的憋气记录,也不过一分四十秒左右,撑死了两分钟。后来因为老胡的事情,平时没事儿我会把自己埋水里憋,现在我和胖子至少能憋个四分钟,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 据说吉尼斯的世界记录,最高能憋17分钟。 我和胖子只是普通人,也没有张家人那种变态的训练方法,四分钟已经是我们的极限。 这次我们没带水下装备,但这条水道由于是向山腹内延伸,因此不会很长,我到是有信心能不靠装备裸泳过去,但现在,按照张棠瑞的说法,我们不仅的憋气下水,还得唱歌? 我们一行七人,如果带上防毒面具,同时在水下唱歌什么的,确实可以达到和mp3差不多的效果,但我们只是普通人,张棠瑞等人能不能做到我不清楚,但这样的难度,我和胖子是绝对不可做到的。 憋气四分钟,同时还得唱歌? 开玩笑吧! 我直接表明,道:“我们兄弟俩只是普通人,憋气可以,唱歌就太为难了,如果你们真那么急,你们可以自己先下去,我们买了潜水装备再下水。”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我也犯不着去冒这么大的风险,跟着张棠瑞等人一起行动。 我说完,张棠瑞笑了笑,道:“当然不是让你们。”他指了指河清几人,道:“他们的记录,都是吉尼斯级别的,这一点难度不大。” 我看着那三张年轻的脸,心下有些怀疑,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也没办法再推辞,一行人商议完毕,便开始收整装备,栓紧木筏,准备下水。 下水前的最后一步工作,是吸气,并且带好防毒面具。 这一路有必要做特殊说明,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人用这样的方式吸气的。 只见河水等人,一口气吸了很久,而且他们吸气的时候,胸腔鼓起,肚腹的位置不断蠕动,就好像将空气全部储存到肚子里一样,十分奇特。 大约足足吸了有半分钟,三人才将面具往脸上一罩,于此同时,我们也吸足了空气,开始下水。 水下的环境十分幽暗,我们一开始还打算蒙眼睛,现在这一步也可以省下了。由于事先判断好了房屋,因此接下来的比较顺利,我们很快就到达的洞口的外围,隐隐约约有一种铃铛的声音,比较小,但我们还没有听真切,便又传来了一阵比较含糊的歌声。 两种声音都比较小,夹杂在一起,就完全变了样了。 第四十章 第二道机关 我连六角铃铛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张棠瑞便关了水下探照灯,一时间,水底漆黑一片。 紧接着,我们按照事先商议好的,排成纵队,由张棠瑞在前面带队,我们其余人腰搂着腰开始前进,我运气不错,前面恰好就是锦景,那小腰捏着特别舒服,算是给了我一点补偿。 我后面跟着的是胖子,他力气贼大,我怀疑自己的腰是不是要被他掐断。 黑暗中,六角铃铛细微的声音,伴随着河清几人被过滤的歌声,形成了一种个嘈杂而奇异的音调。很快,我感觉自己被带入了一个洞口,所有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我的皮肤瞬间感觉到了钢丝一样的东西,遍布周围,而这时,所有人在进洞之后,也都放开了手。 我们开始摸索着这些悬挂铃铛的钢丝,开始从它的细缝中,慢慢往前钻。 这并不是一个好受的过程,一是因为黑暗,而是因为憋气,总之,这个过程比较痛苦,我们在蜘蛛网一样的水洞结构里,摸索着往前爬,时间越久,胸肺间越是难受,到后面,我已经感觉自己快不行了,脑袋发胀,仿佛脑髓都开始在跳动起来,并且出现了耳鸣的征兆。 这个征兆一出现,什么六角铃铛,什么歌声,通通去了九霄云外,我什么也听不见了,然而在我的前方,锦景等人还在前进,我身后的胖子体型比较大,行动也没那么灵活,跟我拉下了不小的距离。 说实在的,这帮人里面,谁都不能信,唯一能跟我同气连枝,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只有胖子,我担心他比我更先坚持不住,便一边前进,一边解开挂在腰上的绳子,让绳子顺着水流飘下去。 绳子一松,就被一双手抓住了,我感觉到腰间一紧,但也并没有停留,开始带着胖子往前走。 到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喉咙里开始呛水,那种痛苦别提了,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这段路程,远远不止四分钟。 就在我和胖子双双溺水,不停扑腾,以为要命陨于此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拽住了我扑腾的脚就将我往上提,出水的一瞬间,啥也不说了,那就是天堂啊。 我一边喘一边咳水,也顾不得是谁救我的,感觉去找胖子,还好,他也被拧了上来,正瘫在地上喘气,直到此时,我才有时间观察周围的环境。 我们此刻是处在一条地道里,地道四四方法,砌过去是一溜烟的青色大地砖,砖缝间夹黄,应该是夹杂着糯米一类。 地道的后面就是一个水潭,水潭不大,直径也就一米,一汪水无风自动。 地道的前方十米左右,便是一扇密封的石门。 张棠瑞等人没什么大碍,等着我和胖子歇息够了,便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走,眼下是什么情况,众人心里都清楚,我们现在时进入了张家老祖宗设计的机关里,接下来的任何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但直走到那扇石门前,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石门约有一人高,上面有一些线条简单的图形,我们一看就知道是简化的麒麟图案,看到这儿,我忍不住道:“你们转张家人,为什么这么崇拜麒麟?” 张棠瑞道:“这跟一个传说有关,不过这个传说很可怕,你们还是不要听了。”他没有再说下去,接着开始细细探查这扇石门,但很快,我们就发现了石门的机关,非常显眼,一只很扎眼的小麒麟蹲在石门旁边,不注意它都难。 麒麟口中含了一颗珠子,而且是那种可以活动的,往旁边一转,石门便打开了。 这太简单了,我们一时间面面相觑,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但越是这样简单,我心里越没底,张家人的思想,永远不能用常理来度量。就比如眼前这扇石门。 门是用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用来挡贼的,但这扇石门,机关就设置在最显眼的地方,反而像是在邀请你进入一般。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将手电筒打向前方,石门后面的空间,依旧是一条通道,光线没有到头,目光所见之处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大约是因为这个地方不同寻常的背景,一进入之后,所有人都显得很小心,同时也很沉默,连胖子也没有扯皮了,盯着前方的通道,一脸的思索。 最后张棠瑞道:“走。”他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显然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他是这伙人的领头人,张家老祖宗的厉害,估计他们比我和胖子更加深有体会。 我们打着手电筒排成纵队依次进入,由张棠瑞在前面趟雷,后面的人,每一步都踩在前面的人落脚处,以防地上有什么其它机关,我是走在最后的,当我一步跨入之后,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后面的石门顿时落了下面,将我们的退路给封死了。 在这个地方,我们所有人都有种紧绷感,这一下出现,顿时吓了我们一大跳。胖子嘶了一声,道:“关门到没什么,胖爷遇见的多了,只不过,这门关的也太准了,天真你一踏进来就关上了,就像会数数一样。” 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禁觉得奇怪,以往,我们倒是遇过好几次墓门无声无息关闭的情况,说实话,我都产生抗体了,但这次却有些不同,就像胖子说的,这条地道,就如同会数数一样,掐着我进入地道的空隙,碰的一声关闭了。这情况,就好像黑暗中有个有智慧的东西一直在关注我们一样,然后等着我们挨个进入后,立刻关门。 我心里没底,其余人面上也齐齐变色,最后张棠瑞想了半晌,道:“别多心,或许这地板下面有某种称重机关,可以根据石门两侧的重量进行控制,这没什么不可能的,而且……”张棠瑞话没说完,锦景突然咦了一声,道:“怎么回事?” 只见我们手上的手电筒,突然开始闪烁不停,好像要集体没电了一样。 胖子干笑一声,道:“这机关还挺牛逼的啊,主动帮我们操控手电筒。”一支手电筒出事还可以理解,但我们一行七人,一共打了三只手电筒,这时候居然同时出问题,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三只手电筒齐齐灭了。 我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这是张家人设计的机关,光是守门就摆出了个六角铃铛阵,天知道这里会有什么东西。手电筒一灭,张棠瑞立刻道:“小心,肯定会有什么东西出来。” 黑暗中,我们几人立刻背靠着背,提着武器警戒,但半晌,除了我们的呼吸声,什么别的动静都没有。 危险往往发生在人的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候,我和胖子都是吃过亏的人,自然不敢大意,而张家这几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在黑暗中足足矗立了十分钟,都没有人放松警惕。 越是这样,我们心里就越是没底,最后锦景道:“这黑洞洞的,有什么东西来了也看不清楚啊,先把灯点上。”我们的手电筒,一进入这里就无缘无故的失明了,虽然装备包里还有两只,但估计下场也差不多,锦景说完,我直接从包里拿出打火机打燃。 就在我打燃的一瞬间,眼前轰的燃起了火苗,几乎将我头发都烤焦了,我吓的一大跳,以为是打火机漏气,于是一下子就将打火机甩了出去。但打火机甩出去后,空中依旧是火苗窜动,火就如同燃气泄漏一样,瞬间燃成了一片,瞬间,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了火海里。 不能说是困,而是陷。 因为火就在空气中燃烧,我们所有人都被点燃了。 没有任何侥幸,我这辈子绝处逢生的时候太多了,但这一次,完全没有任何侥幸,我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火人,不仅我,还有其它人,在我点燃打火机的一瞬间,整个地道里,就被凭空燃起的烈火给包围了。 炙热袭来的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过来。 这是个陷阱,这是第二道机关! 如果我没顾忌错,这第二节地道的材料,应该有些特殊,可以破坏手电筒的光源,或许不是破坏,只是电流的某种干扰,使得手电筒不能用,而在这种情况下,势必会用明火。 而这里,却充斥着可以引燃的气体! 这种气体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中招了。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吃痛的大叫起来,火还没有燃光我们所穿的衣服,再加上我们都带了防毒面具,一时间我们还有喘息的机会,但光是那份热度,已经让人痛苦不堪了。 而且,我们背包里,还放了炸药。炸药是放在背包中间的,一时还没有被烧到,但如果被烧了……那我们就…… 这种时刻,却是胖子最先反应过来,他连骂娘的时间都没有,只叫了句:“快跑!”此刻,我们后面的石门被堵住了,想也没想,所有人都像前跑,这种痛苦比溺水更要命,那是缓缓炙烤的,烈火焚身的痛苦,如果不是脸上的防毒面具,我一定会被烧的眼睛都睁不开。 第四十一章 第三道机关 很快,我就知道这些引燃气体是从哪里来的了,在我们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正方形的坑,坑里有一堆如同大粪一样的**物。 我顺间想起来,这种手段,事实上历史上也有过记载,也是属于防盗墓的一种。即在通往主墓室的道路上,设计一间密封的石室,在里面挖坑,做一个天然的沼气池,久而久之,石室里就会布满沼气。 古时候的人没有手电筒,进入石室,必定是携带这明火,这样一来,就会跟我们一样。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些沼气池,往往是连通着某些地脉,气体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简直是来一个烧一个,来一群烧一群! 我没有办法想太多,因为太痛苦了,所以人都只是大叫着往前跑,连张棠瑞都被烧的哇哇大叫,走过沼气池,我们眼前又出现了一道石门,同样的设计,几乎想也没想,张棠瑞瞬间打开了石门,我们嗷嗷得跑进去。 而这间石门里,又是个水塘。 这简直是天助我们,我们直接跳了下去,扑灭了身上的火。 由于带了防毒面具,我们的脸都没有事,但身上都有烧伤。 最亲的是背部,因为我们有背装备包,最严重的是裸露的手和脖颈,全部起了亮泡,疼得难以言表,我们知道,在张棠瑞推开这一道石门的时候,我们又进入了第三道机关。 我们几乎一进来,石门就关闭了,再一次陷入黑暗中,黑暗里,只有抽气的声音。这时候没有火烧,我们一群大老爷们,也没办法再瞎嚎了,一个个疼得直抽凉气。 锦景虽说是个姑娘,但也挺硬气,除了抽气,到也没有哭出来。 烧伤的感觉太难受了,疼得人坐立不安,黑暗中,我们几乎都不敢再点火,许久后,张棠瑞才哑着声音道:“手电筒应该已经恢复了。”我忍着痛,从烧得半烂得装备包里摸出手电筒,一推,果然亮了,这时我才发现,所有人都成了光头。 包括锦景。 我们一行人,几乎人人负伤,光头挺好笑的,特别是锦景,漂亮的脸蛋上顶个光头,十分逗乐,但这种时候,没有人笑得出来。 胖子半晌说出一句:“变态啊,都是变态啊!” 如果不是看在闷油瓶的面子上,我一定会大骂:“姓张的,狗日的,我操你祖宗!”但我没吭声,问有没有谁带烫伤膏,胖子说他预备了一支,我挺意外的,问他怎么会想到带这个,胖子道:“不止啊,还有皮炎平。就允许你下斗带花露水,胖爷就不能带烫伤膏了?实话告诉你吧,露营的时候烧烤,总是被烫伤,所以这次才有备无患。” 我正准备抢过烫伤膏,胖子道:“一会儿再抹,现在抹浪费了。” 我有点不明白胖子的意思,道:“为什么?你别再扯蛋了,我真的要疼死了。” 胖子将药膏捏在手里不给我,随后指了指前方,道:“你们看。” 顺着他的手指过去,我才发现,石门后面一米处,就是水潭,也就是刚才灭火的地方。 水潭有十米长左右,水潭的尽头又是一扇一模一样的石门,很显然,这个水潭,应该是第三道机关。 经过刚才的事情,我们所有人一见这石门,就觉得神经跳动。 我总算明白胖子的意思,眼前的水潭,我们只有靠游过去,而这时候抹了药,在水里一泡,就完全浪费了。我们当先拿出身上的药品,一般主要以消炎抗感染为主,众人体力消耗过大,一人吃了点东西,磕了些消炎药片,便开始研究眼前的水。 没人再敢轻易下水,之前的教训就在我们身上。 如果不是当时在火里,胖子够镇定,带着我们跑,如果不是我们脸上有防毒面具,如果不是身上有装备隔着,我们的下场,简直可想而知。 如果说之前我们是神经紧绷,十分警惕,那么我们现在几乎是惊弓之鸟,没人敢轻举妄动,说是研究,却连碰一下眼前的水都不敢。 张家的祖宗们,你们厉害,我吴邪认栽了。 差点被活活烧死的痛苦,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的人是无法明白的。我之前还以为,溺水、窒息已经是最难受的了,但比起被活烧,这才是最痛苦的。 我们几人虽不能说是铮铮铁骨,但都是经历过千难万险的人物,心理素质也算十分高了,但第二道机关,就如同一个下马威一样,如果我们之前是雄赳赳,气昂昂,那么我现在就是杯弓蛇影,胆小如鼠了。 在原地打转片刻后,胖子当先受不了,道:“都他妈精神点儿,这就被吓尿了,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扇门儿呢!”张棠瑞等人没有开口,但似乎被调动了一些士气,胖子咬牙切齿,道:“胖爷我先上。”说着,准备跳下水游过去,我惊了一下,猛的抓住他,结果抓到他手上的燎泡,胖子顿时哀嚎:“放、放、放……” 我赶紧撒手,道:“胖子,别冲动。”事实上,我是不想让胖子趟雷,张家祖宗的手段,我今天算是彻底见识了,接下来,不敢再有一丝松懈。 胖子被我一劝阻,也镇定下来,没吭声。 众人没有一人有先下水的意思。 片刻后,张棠瑞沉沉吸了口气,对河水道:“你拿枪掩护我。”看来,他是准备趟雷了。 这一刻,我挺佩服他,对他的好感也油然而生。 在他决定下水的那一刻,我们齐刷刷的抽出了枪,打起了手电筒。手电筒的光芒将这条十米长的地道照射的通明,我们六支枪,齐齐比着张棠瑞的周围,而他自己,也两手拿着匕首。 之前的一段很平静,但没有人敢忽视这种平静,张棠瑞平安的游到了对面,随后扒着石台准备站起来,就在这时,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张棠瑞的脚下,涌现了大量的头发。 头发? 水? 我和胖子同时倒抽一口凉气,随后想也没想,朝着张棠瑞脚下的水域开始放枪! 难怪这里会搞一潭水,合着是用来养禁婆的? 我们所处的这个地道,长只有十米左右,而宽也仅有两米左右,唯一冒出水面的,只有紧挨着两扇石门的平台,平台也不过一米,在这种逼仄的空间里,出现一只禁婆,连跑的地方都没有,这不就像给老虎笼子里扔了一只鸡吗? 往哪儿跑? 哪儿都不能跑啊! 显然,张锦景对禁婆没什么印象,但一见那些头发,再见我和胖子的脸色,也知道不好,顿时齐齐朝着水下放枪。 但放枪顶个屁用? 一来禁婆在水下,根本不知道它的本体再哪儿,二来它探出水面的都是头发,头发根本不怕枪。 我放了几枪才会晤过来,但这次我有准备,我包里有燃烧弹,但问题是,这里空间太狭隘,而禁婆就在对面,张棠瑞也在对面,我的燃烧弹,这时候根本不能出手,否则一来只能烧到禁婆的头发,二来也会直接将张棠瑞给燃烧了。 顿了顿,我吼道:“把它引上来!” 张棠瑞此刻也早已经主意道脚下的头发,我们这么开枪,他就是想不主意也难,闻言,立刻道:“这是什么东西?” 胖子没好气的说道:“是你们张家老祖宗最喜欢的宠物,死了都没舍得扔,一直在水里养着呢。” 我道:“快点,别扯了。”由于我们之前的枪弹,禁婆的头发并没有袭击的过快,只在水里沉沉浮浮,偶尔几缕爬上去,都被张棠瑞躲过去了。 好在张棠瑞比较靠谱,见此情况,整个人突然纵身一跳,跃起来之后,双脚就以一个大劈叉的姿势撑着石壁,整个人背靠着地道顶部,开始慢慢朝我们移动过来。 胖子目瞪口呆,道:“早知道有这么一手,还下什么水啊!” 我道:“张家老祖宗又不是笨蛋,如果只是一条水,能不淌水到对面的方法我能想出n多个,那些老变态会想不到?就算不走水路,禁婆会放过你?” 说话间,张棠瑞已经移动到了正中央的位置,而那禁婆也逐渐往上,最后露出了半张惨白的脸,它才一冒出头,我们早已经蓄势待发的燃烧弹就打了过去。 燃烧弹内部是含油的,沾上了之后,水面上都能燃烧,再加上爆炸的威力,只听一声炸响,随后燃起熊熊烈焰,那禁婆被轰的连渣都没有,就算有碎块,估计也沉水里去了。 这道机关,不可谓不凶险,如果不是有这么牛逼的现代化装备,我们觉得没一个人能活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待火焰燃尽后,我们将目光看向了第三道门,那一道门后面,又会是什么? 六角铃铛、沼气火焰、禁婆……我简直没有勇气再想下去。 站在第三个室门前,开启石门的机关,实在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们抹完烫伤膏,却没有去推第三道门,张棠瑞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声音透着疲惫,道:“先歇一歇,咱们好好合计一下接下来的事。” 胖子道:“合计什么?玩大乐猜,猜猜后面还有几道门?” 第四十二章 新办法 我苦笑道:“我猜后面还有无数道门。” 胖子立刻捂住我的嘴,道:“天真无邪同志,管好你的乌鸦嘴,你这么一说,胖爷怎么就觉得前路没希望了。”这一次,我们这帮人真的是被折腾惨了,从六角铃铛阵到这里,几乎才过去了半个小时,但我们却在生死线上走了两道,感觉这半个小时,比几天还要漫长。 我道:“不是我乌鸦嘴,这是很系统分析出来的。” “系统?”胖子脸成了一张苦瓜,道:“x7还是x8?” 张棠瑞见我这么说,便也看向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理了理思绪,组织了一下词语,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机关有一个特点,就是每一道机关所占的位置都不大,就拿现在这个机关来说,才十平方米左右。咱们以前下斗是遭遇的机关,哪有这么寒碜的,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胖子嘴里嘶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是为了节约地势,造成更多的机关?” 我点了点头,叹气道:“咱们不知道还要推几扇门,而且凡是能通过前面机关的,都是身怀绝技的人,后面的机关,必定是越来越凶险,如果就这么一扇一扇的推下去,我估计……”话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我们一行光头,坐在第三扇石门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推开这扇门,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人能预料,张家的老祖宗太精明了,古人防盗,以守为主,灌火油,修石门堵通道,皆是在守。 而张家的人不一样,他们是攻。 以攻击为主。 所有的石门,踩用统一的机关,仿佛是在等着你开门一样,没有丝毫难度,而石门后面的机关,并没有火油这一类的东西。 火油这类机关的特点,是你不去触碰它,它就不会发动,属于守。而张家的机关,属于你推门后,就立刻遭到攻击,属于攻。 要想避开它的唯一方式,就是卷铺盖回家,别去推下一扇门。 胖子道:“那要不咱们单独打个盗洞,将这些机关绕开。” 我问道:“那你觉得在哪里打盗洞何时?” 胖子想了想,指了指墙壁,道:“这儿吧。” 我道:“为什么不从顶上打?” “顶上?”胖子道:“你开玩笑吧,猪都能想到,顶上肯定有机关,就算不是强碱,估计也是天宝琉璃双龙顶之类的。”说完,胖子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不吭声了。 我道:“别说头顶,估计墙壁四周也是灌了火油的,而且这边靠近内蒙古的沙漠地带,即便没有火油,也肯定有流沙,打盗洞?找死还差不多。” 胖子郁闷了,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道:“我要知道,现在还坐这儿屁话干什么。”说完,一行人又是大眼瞪小眼,半晌,胖子对张棠瑞道:“怎么这也是你们张家的杰作,按理说,你也该知道一点儿内部信息吧?支个招儿啊。” 张棠瑞显然也被接连而来的三道机关打击的不清,他一时没吭声,半晌才道:“继续走,有一扇门我推一扇,有一百扇,就推一百扇。” 我心说你口气挺大,只怕你推不了一百扇,没准儿下一扇门就能要了我们的命了。但这么打击人的话,我当然没有说出口、。张棠瑞说完,起身示意众人整装出发,就这时,锦景却突然道:“你们说,它们究竟有没有来过,这地方的机关凶险异常,咱们一路走来,却连一具尸体都没有发现过,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胖子道:“妹子,你啥意思?”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就已经讨论过了,现在又提出来,锦景显然是有什么想法,于是我们所有人都看向她。 锦景似乎在想什么,顿了墩,提出了一个猜测,她道:“会不会是我们之前唱歌破阵的方法失败了,而我们现在,其实已经陷入幻觉之中?否则,该怎么解释?咱们这一拨人,都算是高手,但我不相信,它们和它们的人,也能想我们这样,连闯三道机关还不死人的,除非,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咱们一起陷入幻觉里了。” 我心理顿时咯噔一下。 对啊,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切是不是幻觉? 究竟是我一个人的幻觉,还是我们集体产生的幻觉? 但紧接着,有一个很大的漏洞,让我立刻就否决了幻觉的可能性,我道:“不可能。六角铃铛是在水里,如果真陷入幻觉,我们早该在水里淹死了,眼前的情况可以作假,但呼吸没办法作假,咱们现在已经正常呼吸,超过半个多小时了。” 锦景噎了一下,又道:“那眼前的情况怎么解释?它们神勇无比,张家的机关,在他们面前就是狗屁?”她直接爆粗口了,性格到是直来直去。 胖子道:“我知道为什么没有尸体了。这很好解释,六角铃铛阵,他们一定会想到万全的办法才会下水,这道机关,更多的是示警作用,真正的杀招在后面两关。先是火,如果触动了机关,要么就跟我们一样,闯了过来,即便有人牺牲,肯定也被烧得连渣都不剩。剩下过关的人,到了这里,即便有尸体,也肯定被禁婆拖到水里去了。”说完,胖子嘶了一声,道:“由此可见,当年设计这里的那位张家祖宗,肯定有洁癖,对于没能过关的人,都是采用不留尸骨的处理方式。” 我被他的分析,弄的一愣一愣,只能道:“那挺环保的。” 胖子关键时刻还真不掉链子,他的话说的非常靠谱,也总算解释了,为什么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它们的人有牺牲,否则我还真以为,它们都化身为超人,现在想来,即便当时也牺牲,也是烧成了灰,或者直接被禁婆拖到水底下了。 不过越是这样,就越证明,张家先人设计的守护机关,完全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也许接下来,等待我们的,将是一扇又一扇石门,一道比一道更厉害的机关。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撑到第机关,而闷油瓶又在哪里。 他是一直守护在终极里,如同护卫神一样,抹杀前来探寻终极的人,还是在它们进入之后,在高科技,高火力下,反而被抹杀了。 等待我们的,会是一个活人,还是一具腐烂的尸骨?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眼中千言万语,实在难以言述。 最后我们只能选择继续推门,胖子道:“人力总是有限,机关再多,总有个尽头,咱们倒斗二人组,上山见过龙,下海斗过海猴子,还有什么好怕的。” “龙?”锦景有些好奇,道:“你们真见过龙?” 胖子道:“见过,一条快要化龙的黑蛟。那家伙……牛x,千年的穿山甲给它挖洞开道,电闪雷鸣,雨水倒灌,一夜涨水淹了半截山,那场面,妹子,我跟你说……” 我适时打断了胖子的瞎扯,道:“那龙现在不知道在那片海里游,上次没吃了你是它的心病,你还好意思讲,不怕它从海里溜达出来找你算账?” “那敢情好啊,没准儿还是个龙妹妹。” 我道:“那你也是猪八戒,你和你的龙妹妹是不会有结果,生出来的究竟是龙还是猪,还是龙珠?”胖子踹了我一脚,骂道:“去你大爷的。” 一翻瞎扯,心里算是没那么沉重,这是我和胖子调剂心情的老把戏,其余人看的一愣一愣的。紧接着,胖子便道:“开门吧,胖爷倒要看看,张家的老变态们,究竟能玩出多少把戏。” 我们一行人沉沉呼了口气,屏息凝神,随后,张棠瑞将手放到麒麟嘴里,转动那颗麒麟珠,沉闷的声音响起,第三道门在我们面前缓缓向上升,露出了一条通道。刚准备进去时,我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道:“这扇石门,只能从外面开,不能从里面开,而且能精准的计算人数。我估计,是因为我们脚下有称重量的机关,石门是根据两边的重量来进行调节的。” “咱们不如这样。其余人先进去,留一个人在石门外面,重量不达到标准,石门就不会放下来,如果这里面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咱们也算有一条退路。” 张棠瑞一愣,转而笑道:“好主意。” 我立刻道:“胖子比较重,让他留在外面吧。”这么说确实有一些私心,毕竟如果真到关键时刻,胖子的安危在我心里,肯定比姓张的这几个人重要,既然有人留守,倒不如让胖子在外面,我也放心。 张棠瑞等人没什么意见,胖子开口,大约想说什么。他不用开口我都知道,以胖子的性格,肯定是想让我留下来,于是我踹了他一脚,道:“王胖子同志,大家的生命线就交给你了,用你的重量,支撑我们的希望,加油。” 胖子不是个磨叽的人,见我这么一说,便点了点头,道:“那成,我给你们掌灯,也好让你们腾出手来。”接着,胖子从装备包里,捞出了一提强力探照灯,打开的一瞬间,石门后面的景象,顿时一览无余。 第四十三章 软丝 这不是一条隧道,而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室,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不由的警惕了一下,仔细嗅了嗅空气的味道,以防里面又有沼气之类的,当然,同样的机关,相信张家的老祖宗不用再用第二次,但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将沼气换成毒气? 紧接着,胖子留在后面为我们打灯,我们其余六人,拍成纵队鱼贯而入,照例将每一步都踩着前面的人所踏过的地方,以求万无一失。 很快,我们已经走到了石室中央的位置,所有人都神经紧绷,但直到此时,却是什么异变也没有发生。暴风雨的前夕,海面总是格外平静,这种平静,并不是我们所期待的。 这间石室,绝对是有机关的,而且是主动攻击的机关,不会等我们去触动它,而是主动扑上来干掉我们。但这时候,眼见我们快要走到第四扇石门前了,却依旧毫无动静。 这就好像一头待宰的羊,刀悬在头顶,却就是不砍下来,使得羊一直处于心脏紧抽的状况。 很快,我们离第四扇石门,只有几步的距离了,我心里开始没底,心说难不成这一关,张家老祖宗开始放水了?还是说胖子站在门外,所以起了作用,人员没到齐,或者说石门没有关闭,机关就不发动?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天助我也了。因为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就有一种非常简单的办法,使我们接下来的路程一路畅通。 比如现在的情况。 我们再打开第四扇门后,同样留一个人在这间石室里守着,这样一来,就会形成第三道门和第四道门都打开的情况。紧接着,胖子再进来,这时候,这间石室里则剩下两个人,再一个人留守,一个人前进,使得石门两边的重量,永远呈现不平等趋势,这样一来,就永远不会受到攻击。 这事实上,就是很简单的一道数学题。 想归想,现实总是残酷的,就在我们离第四道石门,几乎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异变突然发生了。 我们前方的墙砖,竟然如同跳跃的键盘一样,开始移动起来,特别是头顶上的石砖,几乎全部翻转过来,石室里瞬间布满了石砖运作时的咔嚓声。 我不知道这次出来的究竟是什么,在石砖产生异变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几步,跟前面的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而就在这片刻间,石砖的运动停住了,于此同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道极其细小,犹如钢丝的东西。 这些东西一道一道叠加起来,非常细小,左右链接着墙壁,如果不是距离太近,我几乎无法看清它们。这些东西,应该原本是隐藏在地砖内部的,机关一启动,使得石砖翻转,将这些头发丝粗细,密密麻麻的钢丝全部暴露出来。 这个过程几乎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来的实在是太快了,我才看清钢丝的一瞬间,还来不及做出其它推测,这些钢丝已经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瞬间想起了历史上一个很有明的机关。 它的首次问世,出土于秦岭帝王沟的一处古墓,当时考古人员由于不明就里,触动机关,造成死亡两人,残疾一人的惨剧,考古人员称这种机关为‘软丝扣’。 它的作用原理,是非常细,可以掩埋在砖缝后面,启动时,石砖全部翻转,露出里面的钢丝。当然,它的材质并不是完全的钢丝,而是古代一种奇特的锻造技术,使得软丝柔韧无比,又细如发丝,并且十分结实。 机关发动时,这些软丝就会形成蜘蛛网一样的结构,然后在机关的推动下,整体快速移动,这样一来,软丝就如同刀锋一样,在速度的推动下,变得锋利无比。 而且由于布局至密,一旦陷进去,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全是这种软丝,让人根本没有躲的地方。 因此当时的那两名考古人员,在机关发动的一瞬间,直接被削掉了头颅,因为头颅比较高,是最先接触到软丝得地方。 最后一名离出口比较近,再家上反映快,所以立刻就地一个打滚往外爬,但机关推进的速度太快,他还是被软丝削掉了脚掌,成了残疾,由此,在中国机关术上,才又发现了一项失落的凶险机关。 我立刻明白了这第四道机关的运作原理,但明白顶个屁用,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机关已经发动,速度快得惊人,而刚才软丝之所以会在我的视线里消失,是因为它已经开始移动,细小犹如发丝一样的软丝,快速移动起来,我的眼睛,当然是无法捕捉到的。 我大叫一声:“快跑!”但已经晚了,走在最前面的是河明,他离石门最近,因此也离机关最近,在软丝从我视线里消失的一瞬间,紧接而来的,就是一道鲜血喷出,一颗人头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 这速度太快了,虽然软丝内部推动的速度,比不上子弹的发射速度,但也不是正常人能躲开的。 一个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后一刻脑袋就掉到地上了,这一幕冲击太大,我脑袋里却什么也无法想,下意识的拔腿就跑,随后想到,越高的人越先中招,于是立刻卧倒往前爬。 而此时,张棠瑞等人显然也明白过来,没有人去管河明,事实上,现在连表达悲痛的心情都是多余的,因为如果不能在软丝扫到底时爬出去,我们所有人都将跟他一个下场。 此时,张家一行人也全都卧倒在地,没有人再敢排成纵队,一行人狼狈的往前爬,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然而,还是晚了,人的速度,终究快不过发射的机关,特别是在这种不能跑、不能跳,只能怕得情况下。 我感觉自己才爬了没几步,眼里就突然又出现软丝了,它从我的头顶上方压下来,总共有几道数不清,但它一旦压下来,我绝对会在瞬间被切割的四分五裂。 这一刻,我脑海里什么也无法想,因为太快了。从机关发动,到现在,几乎不到四十秒的时间,四十秒,从生到死,哪里还能想到什么,我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眼睛里只剩下那一截向我压下来的软丝。 然后画面就像定格了一样,软丝在距离我几乎二十厘米时,竟然停住不动了。 我整个大脑都是僵硬的,本能的想爬起来,却突然听到一声喝:“不要动!”是张棠瑞的声音,于是我立刻停止了动作。 紧接着,张棠瑞又道:“机关停了,大家小心起来。” 停了? 怎么会突然停止了? 这道机关的凶险程度,几乎是来一群杀一群,我们都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然而这时,机关却停了?这一幕太过戏剧化,以至于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另一头,站在第三道门后面的胖子叫道:“靠,这是怎么回事!河明的头怎么飞出来了!”听声音,胖子显然惊骇到不行。 胖子离的比较远,而且软丝仅仅头发丝粗细,再加上高速运作,胖子估计当时压根就看不到这些软丝,只看得到我们在前进的途中,石砖一翻,紧接着,河明的头就飞出去了。 而此刻,不仅是头,由于河明处在最前面,所有的软丝都先向他压过去,这些软丝速度快,又密如蜘蛛网,河明头飞出去的一瞬间,还未倒下的尸体,也瞬间被切割为一块块拳头大小的肉。 地面上全是血,全是血与肉。 胖子说完,我才发现,空气里血腥味浓重的可怕。 没人回答胖子,我们小心翼翼的起身,或避、或爬、或滚,用各种姿势,避开纤细的软丝,慢慢朝着胖子所在的安全地带移过去。 这倒机关明显是突然停住的,不知是因为时间太久出现故障,还是由于其它什么原因,因此软丝就这样密密麻麻的布满整间石室。 而地面的血肉,根据我的估计,在机关发动完后,地面的地砖,应该也会进行一次翻转,而如果我估计的没错,在我们脚下,大概有一个大坑,在地砖翻动时,将上面的血肉全部倾倒下去。 但现在,机关出了问题,因此血很快染红了地面,到处都能看到婴儿拳头大小的肉块,唯一完整的是那颗飞的比较远的头颅,还没有遭到软丝的切割。 没人说话,我们小心翼翼终于进入了安全地带,所有人的脸色都是惨白的,河明的亲兄弟河清,整个人如同受天大的打击,看着远处弟弟的头颅,呆如木偶。 第四十四章 密道 由于软丝停止运动,可见度增加,胖子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时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问我有没有事,我摇了摇头,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又虚弱又哑:“我要有事,还能坐这里吗。” 很快,我们发现了河清的不对劲,亲生弟弟,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秒就头颅飞迸,被切割成肉块,这种事情,摊到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让他自己缓一缓。 但过了很久,河清也是一副呆如木偶的模样,我们开始有些坐不住了,我怕他被刺激的就此傻了,斟酌着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我还没开口,张家人已经开始劝慰河清了,先开口的是锦景,说完没什么用,接着又是张棠瑞,依旧没什么用,张家剩下的还有河水,也劝慰了一翻,依旧没用。 最后张棠瑞一皱眉,在河清脸上拍了两下,他就跟个死人一样,盯着河明的头颅,面无表情,神情呆滞。 胖子一看,道:“完了,傻了。” 锦景忍不住眼眶发红,道:“他们俩兄弟的父母在一次行动里牺牲了,从小就相依为命,现在……” 我们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虚汗,很久都没有从这一次的刺激中回过神来,片刻后,张棠瑞才稳住自己的情绪,重新看向我们身后的石室,声音暗哑道:“这些机关怎么会突然停了?” 胖子道:“年久失修吧,这次是祖师爷保佑,否则……天真呐,吴二爷知道,会劈了胖爷我给你陪葬的。”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河水突然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看到了一个人。”他顶着一张与闷油瓶极其相似的脸,但他没有闷油瓶的淡漠与冷静,此刻神情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看到了一个人? 因为这句话,我们所有人都将目光从河清身上拔回来,看向了河水。 河水指了指石室的对角处,道:“我趴下逃命的时候,那里的地砖突然翻转了一下,露出一扇石门,里面有个人影,他似乎朝我们招了一下手,紧接着,地砖又翻转回去,然后机关就停了。” 我顿时目瞪口呆。 这里怎么可能还会有人? 不,或许或有。但在我的推测中,除了我们,这里如果还有活人的话,那就只剩下闷油瓶了。 它们在两年前应该就已经来过,而它们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待上两年,也就是说,这里不应该会有其它人才对啊。 那河水看到了那个人影是谁? 闷油瓶? 如果是闷油瓶,他为什么不出了见我们? 想到此处,我忙问道:“他长什么样子?多高?多瘦?穿什么衣服?”河水愣了愣,苦笑道:“情况太糟糕,哪里能注意到这些,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的。”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道:“是小哥?” 我没吭声,想了想,半晌才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胖子嘴里嘶了一声,道:“不是小哥,那难不成是粽子?粽子救了咱们?” 我心烦意乱,道:“你又不是粽子的亲戚,它救你做什么?” 显然,张棠瑞跟我和胖子的想法差不多,我们几乎都一致认为,那个让机关停止的人,很可能是闷油瓶。但让人费解的是,如果真是闷油瓶,他为什么不现身?难道是不想见我们? 猛的,我又想到了另一个原因,或许,他是不想见我身边的人,比如张棠瑞等人。我相信,闷油瓶经过那么多证明以后,他应该已经寻回了更为久远的记忆,那么对于张棠瑞等人,明显的张家人特性,应该深有了解。难不成是对张棠瑞等人有意见? 我想着,不由皱了皱眉。 锦景低声道:“如果不是族长,又会是谁?难道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到这里。” 我道:“比我们先一步来这里的人,在两年前就已经来过来,但它们不可能在这里待两年,除非所谓的终极的力量,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接收。” 张棠瑞一愣,皱眉道:“这并不是不可能。”顿了顿,他道:“当年族长来大陆,也是为了终极,而从此之后,便消失无踪,我们在他消失的第二年就派人来大陆打探消息,但当时,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踪迹,而哑巴张这个人也还没有在道上出现。我怀疑,族长在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肯定是在这个地方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所以才导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说不定就像你所说的一样,这里的力量,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接收。” 我一时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心下只觉得沉甸甸的。难道,它们真的还在这里? 不! 不可能,如果是它们,是绝对不允许其它人也进入的,不杀我们已经是万幸,又怎么可能救我们? 我们坐在安全区,一时想不明白。最后我道:“不管是谁,不过那里既然可以藏人,就说明有秘密通道,咱们不如挖开看一看,也比一扇一扇推门强。” 说完,我忍不住苦笑,道:“说真的,你们张家的祖宗,太变态了,这一道机关,我们原本要全军覆没的,而下一扇石门,我想问一句,你们还有勇气推开吗?反正,我现在是没有了。”这绝对是天大的实话,张家人设计的机关,干净利落,杀气逼人,就如同这些软丝,从发动到停止,到将河明分尸,整个过程,绝对不超过40秒。 40秒,有多少人能办到? 他们的机关太过凌厉,完全让人没有喘息的余地,只要一推开门,所面临的,就必定是与死亡的照面,而且可以预计,接下来的机关,就如同打闯关游戏一样,势必一道比一道凶险,连眼前这道机关,我们都无力通过,还有什么资格去推下一扇石门? 我承认,自己有些怕,但这绝对不是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我意识到,这样无止境的去闯一道一道的机关,完全就是一种自杀行径,对于我们的目的,没有任何助益。 而现在,我们发现了一道线索,或许是一条捷径,可以避开闯关的程序,这为什么不去试一试? 我问完,张棠瑞久久没有做声,最后他道:“去把那个暗道挖出来。”我们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后,便小心翼翼,挪到了河水所指的地方。期间,河清依旧没有反应,形如木偶,我挺担心,因为这不是在地面上,这是在地底,他这样的状态,一旦发生什么紧急情况,恐怕是必死无疑的。 很快,我们到达了河水所指的位置,由于情况不明,因此接下来的事情,都由比较专业的张家人经手。过程不必赘述,在张棠瑞经过一翻考察后,他道:“看上去,这是实心的,应该不会有暗道。不过不排除有一种情况,就是将砖层加厚,造成一种实心的假象。不过小心为上,咱们不能硬来。” 胖子道:“该怎么办,你出声,咱们干活。” 张棠瑞道:“这活儿你们干不来,在旁边看着就行,照顾一下他。”他手指了指河清。 紧接着,他们开始动作起来,用很小的凿子,细细凿开砖缝,紧接着,便用张家人奇特的双指缓缓夹出。张棠瑞等人是旁系,所谓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因此练的并不上道,而河水是直系,手指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与常人不一样。张棠瑞等人凿开砖缝后,他便用两根奇长的手指,缓缓往外抽,神情很是专注,像是通过手指在感受什么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胖子,发现他也在看我,显然,我们被勾起了共同的回忆。 他除了性格,在其它方面,都太像闷油瓶了,特别是现在这种专注的神态,让我想起了当年去鲁王宫,闷油瓶抽地砖的情形。 当时我还年轻,什么压力都没有,完全是抱着好奇以及长见识的心态。 当时我对闷油瓶是很瞧不起的,而现在,我们却成了生死与共的兄弟。 那时的我们,哪儿会想到今日的结局。 人生的事,便是这样难以预料,偶然不经意遇到的一个人,或许会跟你牵扯很久很久。而跟你牵扯了很久的人,你以为足够了解他,到头来,却发现他怀着那么多秘密,比如我熟悉的三叔、二叔、以及更多的人,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们,却从来不知道,在他们的背后,还背负了多了沉重的包袱。 现在等什么都看透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第四十五章 黑洞 很快,墙砖被一块一块抽离出来,墙砖的后面,竟然还有一层赤红色的石砖。张棠瑞正准备去凿第二层,河水突然一伸手,道:“等等,上面好像有东西。” 他这么一说,我和胖子忍不住凑上前去看,灯光将第二层砖照的十分清楚,只见这些砖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血红色,就如同被鲜血侵染过一样,表面也是石砖特有的粗糙质感,除了颜色之外,没有别的不同。 锦景疑惑道:“这上面没什么东西啊?” 河水摇了摇头,紧接着贴近赤红色的石砖,鼻尖嗅了一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有毒。”锦景惊了一下,道:“什么毒?” 河水道:“一种赤红色的粉尘,吸入人体后,会腐蚀内脏,这砖头里加了这种东西,如果有人用外力,比如炸药等炸洞口,这些粉尘就会挥发出来。” 胖子道:“那不是跟强碱差不多?” 河水摇了摇头,耸肩道:“比强碱可怕多了,这玩意随着呼吸道进入,见血封喉,几个呼吸间,就会让人产生窒息感,据说这是从古天竺传过来的一种毒物。” 锦景道:“别卖关子,有没有办法弄开。” 河水没啃声,接着示意我们全部罩上防毒面具,随后从自己的衣服内甲里掏出了两个奇怪的东西。细说起来,那是两个指套,呈乌黑色,似网状,头部尖锐。 河水将指套带在了自己的两根手指上,紧接着,开始去抽砖。他的功夫显然没有闷油瓶到家,抽砖的动作非常缓慢而吃力,即使带着防毒面具,我也可以看到他额头的汗水如黄豆似的往下滚。 大约五分钟左右,才抽出了第一块砖,整个过程中,到没有一点儿粉尘飞起来。 我们没人敢打扰他,河水一条条的抽砖,很快,赤红色的砖整齐的码了三层,而在这赤红色的毒砖后面,竟然还有一层青砖。 众人面面相觑,指的继续撬砖缝,戌时,这第三层青砖也被河水一条条抽出了,直到此时,青砖后面,才露出了通道。 我们先用探照灯照了一下,后面是一条长方形的隧道,由于光线原因,也无法看清全貌,河水视线游走了一圈,道:“没什么问题。”随后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上。 通道四四方法,地上铺着整齐的地砖,两壁上绘了许多壁画,这还是我们进入这个地方一来,第一次看见有绘画性质的东西,当即打着探照灯观察起来。 壁画左右两边,风格迥异,而且画面十分长,顺着通道一路延伸而去。 我很在意之前河水所见到的那个人影,因此也没有看的太仔细,一门心思冲在最前面,两幅壁画,一同观看。 左边的壁画,描绘的是我所熟知的情形,这类壁画,我曾经在昆仑山的青铜人形棺洞窟中见过,描绘了张家的起源。 西藏昆仑山下,曾经有一支人马,因为战乱,因此进行了大规模的迁移,他们恰巧迁移到了长白山一带,随后发现了一扇青铜巨门。 有些人进入这扇门之后,突然获得了漫长的寿命,也由此,这批人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他们将这个秘密,称之为世界的终极。 然而,直到有一天,这批人所获得的长寿,突然出了问题,寿命开始减短,甚至变得比正常人更短,经过研究很探索,这批人发现了原因,从此之后,这个秘密便主宰了这批人的兴衰。 为了这个秘密不泄露出去,他们对青铜门进行改造,并且制造了三枚鬼玺,在迁徙的过程中,这三枚鬼玺落入了不同的人手中。 一个是在雅布达的统治者手里,一个是在昆仑山松达剌人的手里,另一个是在被汉化的张家人手里,但随着时事的变迁,这个秘密终于还是暴露了,于是有了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开始对这个秘密进行探索。 为此,张家人破坏了青铜门里的东西,并且一把火,将里面原有的东西烧毁,而在不恰当的时机推开青铜门,就会涌出无边业火,焚毁一切,其实,也就是源于此处。 紧接着,在毁灭青铜门后的世界以后,那批人又留下了其它的线索,这其中,便有龙纹秘盒以及尼日婆显牌,当然,还有雅布达的东西,这三样东西,是开启终极的钥匙,只有将它们串联起来,才能找到终极的所在。 后来,随着时代的更迭,雅布达以及松达剌人的遗部,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唯一剩下的,只有张家人,他们发展出了庞大的势力网,这张势力网,足够控制当时的政局。 而意外,就出在汪藏海身上。 这是当时一个惊采绝艳的人物。我说过,每一个时代,总有那么一些人,拥有着超时代的智慧,而汪藏海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最先洞悉了终极的秘密,由于张家势力太庞大,他开始和当局者合作,也就是当时的帝王,张家人,自然不可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于是汪藏海面临着被张家抹杀的危险。 而汪藏海修建云顶天宫,也并不是被什么万奴王掳掠,而是于当局者和演的一出戏,为得就是名正言顺去取青铜门里的东西,因此,张家人的抹杀行动开始了。 汪藏海是个智慧伟大的人,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当他终于知道自己无法再继续追逐下去时,为了终极的秘密不被掩盖,他留下了蛇眉铜鱼,以此作为线索。 他汪藏海虽然死了,但当局者没有死,这个秘密,由于帝王的权势,一代代的流传了下去,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超出了张家人的掌控权限,因为这个秘密,已经不知被多少皇族知道了,也正因为如此,为了防止事关张家人性命兴衰的终极之秘被人发现,这里的修建者,才在这片地方设计机关,机关集合了几千年来最诡异离奇的技术,即便是张起灵,如果不明就理硬闯,也会遭殃。 壁画的尽头,一共有两个结局,一个是代表着张起灵的人物,推开了一扇了类似青铜门的大门,门里放出豪光。第二个结局,是一群陌生人,他们推开了同样一扇大门,但从中涌出的,却是无数狰狞的恶鬼。 看到此处,我们都愣了。 这是一种警示,还是一种预言? 这幅壁画,显然是张家人对于自己整个家族的发展与回顾,其中还提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张家人之所以如此重视终极,并不只是因为它所带来的力量,而是因为,它还事关着张家人的性命兴衰。 先是得到了漫长的寿命,紧接着,后人的寿命,就逐渐缩短,甚至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 难道这是终极的副作用? 最后这两幅后究竟是什么意思?在警告我们,如果不是张起灵,就不要去窥视终极,否则会被无数恶鬼缠身?我觉得,这算是一种变相的诅咒了。 而右手边的壁画,就相对的要抽象一些,甚至,对于它所表达的意思,我也是半蒙半猜。这上面画了很多人,全部躺在地上,每个人都是用极其抽象的画法一眼望去,就如同墙上睡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小人一样,而且这些小人,都长得一模一样。 壁画的最后面,是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正往外喷着一个个小黑点,这些黑点,离黑洞越远,体型就越大,仔细一看,竟然喷出的全部是人,画法一模一样的人。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个会喷出人的黑洞? 我们几人对于左手边的壁画,到没有多大看法,但对于这个会喷人的黑洞,却没有一个人能解释是为什么。胖子揣测道:“难不成这就是终极?终极就是一个大黑洞?” 我道:“少扯淡,这是一种很抽象的画法,它一定是表达着某种寓意。”说完,我看向张棠瑞,想听听这些张家人的看法,却发现张棠瑞此刻,竟然直勾勾的盯着壁画上那个大黑洞,就如同失了魂儿一样,与河清的状态几乎一模一样。 但他弟弟又没死,他这是闹哪出? 第四十六章 多出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怕他出了什么事,连忙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谁知一巴掌下去,张棠瑞登时浑身僵直,目光涣散,就如同拍他的是鬼,不是人一样。这下子,不仅是我,其余人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锦景神色担忧,叫道:“瑞叔……”她话还没说完。 张棠瑞盯着墙上的黑洞,突然倒抽一口凉气,紧接着,猛的推开旁边的我和锦景,朝着黑暗处狂奔而去,如同有鬼怪在追他一样。 但张棠瑞是什么人?即便真有什么软硬粽子一起上,他也不该有这表现才对啊? 他力道大的惊人,我猝不及防之下,登时被推了出去,背撞到了墙壁上,顿时觉得心肝肺都绞在一起了,眼前发暗,而另一边的锦景,更是直接被推倒在地,摔得大叫一声。 胖子惊道:“完了,这小子撞邪了!”说这话,立刻朝着黑暗中的张棠瑞追了出去,河水也紧跟而上,一时间,原地只剩下我、锦景已经形如痴傻的河清。 我和锦景缓过劲儿来,立刻拽着河清,也跟着追了上去。 强力探照灯被胖子拿了过去,我们眼前一片黑暗,我们每个人包里,都有一只手电筒,只不过我的手电筒,在火里就已经扔掉了,而锦景也同样如此,河清的装备包在奔跑的过程中,早就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唯一的光源,只有几只冷烟火,灯光惨绿黯淡,仅仅能照亮两米左右的范围。 我和锦景将冷烟火插在胸前,拧着河清往前跑,去追赶胖子等人,结果没跑出多远,脚下突然一滑,竟然出现了一截石阶。 这东西来的太突然,我和锦景收势不及,直接跌倒,冷烟火也从胸口掉出来,在黑暗中一路往下滚,身下全是一层层石阶,石阶边缘还极其锋利,我完全没办法收住往下滚的势头,只能抱住头,双腿四蹬,想蹬住一些东西,停止滚动,天知道这条阶梯有多长,就这么滚下去,会不会直接摔死。 事实证明,我的运气也并不如胖子说的那么差,最后竟然掉进了一汪冰冷的水里,我一感觉就知道自己准时掉进了地下水里,如水后连忙往上扑腾,不一会儿便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息。于此同时,我的耳边,又响起了两声落水声,估计是锦景和河清。 我此时身上没有光源,也不知锦景两人情况怎样,只能叫了声他们的名字,很快,锦景回应我了,但河清却没有动静。锦景倒抽一口凉气,道:“他肯定是溺水了,快下水找。” 下水? 一点光源都没有,下水能捞出什么? 我冷静了一下,此刻,强力探照灯被胖子拿走了,手电筒我们没有,打火机我之前在沼气机关里,也被烧毁了,此刻唯一的冷烟火,居然也遗失了。 想了想,我只能返回去,顺着掉下来的石阶,先将光源摸到。但等我找到遗失的冷烟火,估计河清也死的差不多了。锦景虽然说下水找,但她显然也明白事情不可操作,因此并没有动作,我摸索了两下,便抓到了锦景的胳膊,她就在我旁边,而此时,依旧没有拍水的声音,我顿时觉得不对劲。 即便河清真的因为河明的事儿,心神大损,但在掉进水里后,人会产生窒息,而且当时情况紧急,谁也没料到会掉入水里,河清更不可能事先憋气,那么按理说,他肯定会在水里扑腾,但现在,我耳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拍水声。 我不知道锦景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将她扯过来一些,道:“这事情不对劲,咱们先别呆在水里,爬上去再说。”紧接着,我凭借着之前的记忆,摸索着往石阶的方向游过去,结果伸手一摸,首先摸到的不是石阶,而是一道滑溜溜的石壁。 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搞不明白,抬头往上看,只能看见上方极远处,有一点绿光,就跟萤火虫似的,大概就是我们遗失的冷烟火,除此之外,也看不到其它的。 我摸索着爬了两下,总算是爬了上去,紧接着拉起锦景,两人开始在黑暗中,顺着石阶往上跑。 这里具体是什么环境,我们也看不清楚,只能先将光源收集起来再说,期间,锦景还摔了一跤,估计是被石头一类的东西给绊的,痛得哎哟直叫。 冷烟火是在我们倒地的一瞬间,从胸口掉出来的,因此也就在楼梯口,我们将冷烟火举起来,才发现前方已经没路了,而唯一的通道,只有这条向下的石阶。 我愣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张棠瑞和胖子几人,在匆忙之中,应该也跟我们的遭遇差不多,估计是掉水里去了,但我们刚才落水时,下面显然没有其它人,难不成那下面还有其它通道?胖子他们从那个通道走了? 靠,居然也不等我们! 我们想到此处,立刻举着冷烟火又往楼梯下跑,这次由于有了光源,对于我们所走的环境,也有了大致的认识。此刻,我们是处于一条倾斜向下,比较陡峭的石阶上,石阶较宽,大约能容三人并排而过,难怪我之前往下滚的时候,四处乱蹬,却没有蹬到一个落脚点,就怪这地方太宽了。 锦景大概是担忧河清的安危,我以为自己跑的已经够快了,没想到她动作比我还快,一直跑在我前头,然而,就在这时,锦景突然大叫一声,猛的停了下来。 我惊了一下,这种时候,最怕有人一惊一乍,光是听她的声音,我都知道,肯定又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硬着头皮探头一看,我愣了。 因为在我们前方的石阶上,河清正躺在哪里,额头被血染红,显然是之前滚下来是磕的,而他由于在下滚的过程中,比较靠近旁边的石壁,因此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给挡住了,因此停在了这里。 锦景惊道:“难不成刚才我摔那一跤,是被他给绊住了?”紧接着,她连忙去探河清的脉搏,随后嘘了口气,道:“还活着,快拿药出来。” 我没多说什么,取出装备包里的药物,让锦景给河清包扎,但这时,我却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因为当时掉入水里后,我是第一个冒出来的。紧接着,我听到了两声落水声。 其中一声是锦景的,另一声我以为是河清的,但现在看来,显然是我想错了。 那之前跟着我们落入水中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难不成,在我们追胖子等人的过程中,还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我们,而我们没发现?这、这太他娘的诡异了。 此时,锦景已经处理完河清的伤口,她舒了口气,道:“没有性命危险了,咱们下去看看,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说着,她扶着河清起身,紧接着,咦了一声,道:“老男人,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便秘了?” 我本来心里挺没底的,但她这一句老男人,还是把我刺激到了,立刻反驳道:“脸色难看就是便秘,你这么有经验,常事儿吧?” 锦景噎了一下,顶着光头,瞪大眼看着我,一副被气的要岔气的模样。我心理平衡了一些,跟着一起架起河清,淡淡道:“走吧,下去看看。” 一边走,我一边将刚才的事情跟锦景说了一遍,这地方是张家人老祖宗花了大手段保护的地方,自然有很多诡异的东西,发现什么不正常的玩意儿,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也好各自防备,否则因为不明情况中了招,那就太冤了。 我说完,锦景顿时噤了声,也不跟我顶嘴了,两人架着河清,一步步朝着石阶下方走去,那下面,究竟会是什么样子?跟着我们一起落水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第四十七章 演命盘 很快,我们便到了石阶的底部,由于光芒惨淡,我们眼前的可见度并不大,石阶的尽头是一个水坑,距离石阶的高度,大约有一米多,也就是我们刚才爬上来的地方。 两边是石壁,我们将河清放在地上,举着冷烟火去查看左右两边,发现两边的石壁都延伸入水中,由于光芒太小,很难对这里的具体结构做出判断。 但比较幸运的是,在石壁上,我们发现了两个灯座。 灯座的是石制的,与整个石壁连为一体,造型是女性人蛹,手捧灯芯跪坐。我从河清衣兜里掏出打火机,将灯芯点燃,顿时,一颗黄豆大小的灯焰缓缓亮起来,但由于光芒太微弱,因此对于我们并没有产生太大的作用。 但有总比没有好,于是我紧接着点燃了另一个灯芯,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这是一条密道,我怀疑,应该是建造之初,张家人给自己留下的绿色通道。 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这条通道原本就是通向终极所在地的,张家人在此基础上,布置了机关,以此将这一条通道掩盖住。 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所以打着胆子将两个灯座都点燃了。 点燃后,光芒亮了一些,我细细的嗅了一下空气中,没发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也没有吸引来一些虫子,这灯油应该没问题、。 紧接着,我开始去观察周围的水面。 之前跟着我们一起掉下来的东西,听声音,体积并不小,应该也有一人大,甚至我怀疑,会不会就是有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可是,这地道里,除了我们,就没有其它人了,唯一的人,恐怕就只有死去的河明了。但跟我们跳下来的,显然是有形体的东西,而河明,早就变成碎块了,即便阴魂不散一直跟着我们,也不可能发出什么声音才对。 水面黑漆漆的,十分平静,如果是一汪死水,没有任何其它东西,同样的,更没有留下胖子等人的线索。 而这时,锦景突然道:“那是什么东西?”她手指着对面。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远处有一个很巨大的东西,浮在水面上,黑漆漆一团,也看不出形状,如果不是因为光线加强了一些,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此刻,我们最大的难题就是光源不够,如果我们有只强力探照灯,就能够将这里的情况看个分明,即使这里有其它的通道,也能很快发现。 而现在,我们必须拿着冷烟火,慢慢查找,或许才能找到其它通道。 这地方很安静,胖子等人显然已经没有在此处了,他们当时的遭遇应该与我和锦景差不多,只不过胖子身上有探照灯,即便掉进水里,也能很快摸清地形。 那张棠瑞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他这一跑没事儿,但是把我可坑苦乐。 我对看着黑暗中那图阴影,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但就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我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下水看看,周围有没有通道。”这时候,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下水,也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 我将装备包脱下来,举着冷烟火跳下水,开始像着对面那团巨大的阴影游过去,它离的比较远,大约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可见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水潭,面积应该很大。 而且这水很冷,我估计这应该是一条链接的很深的地下水。 越往前,那东西的轮廓就越清楚,很快我便看清了,那是一个如同罗盘一样的东西,倾斜着倒在水面上,罗盘的后面,紧挨着一道山壁,山壁上有一个大敞的洞口,洞口处似乎还有两个人影,应该是石像一类的东西。 我心中一喜,看来胖子等人应该是进入此处了,只要爬上这个罗盘一样的东西,顺着走过去就行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急着往上爬,而是顺着罗盘周围慢慢游,紧挨着石壁,花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确定周围没有其它出口之后,我才朝锦景招了招手,示意她带着河清过来。 片刻后,我们两人架着河清游到了这个类似罗盘的东西底下,它的底部是黑铁,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泡在水里这么多年,完全没有生锈的迹象。 而罗盘就嵌在这个铁柱上,造型有些类似我曾经在汪藏海沉船墓里所见到的机关,但差别还是很大。罗盘本身的材质,应该也是金铁一类的东西,我们三人爬上去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真正的罗盘。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它像罗盘造型,但等爬上来后,才发现上面竟然天干地支、星宿南北、五行八卦图案,十分复杂,密密麻麻占满了整个罗盘。 罗盘直径约有五米左右,算的上十分庞大,但上面的字却犹如蝇头,画了一圈圈的纵横线,所包含的范围实在广大,越靠近中心的东西,越容易看懂,上面多是五行吉凶一类的东西,但越靠近外围,范围就越大,而且晦涩难懂,完全看不明白。 我问锦景有没有什么见解,本以为她好歹是张家的人,多少应该知道一些,谁知锦景却摇头道:“不清楚,我数了一下,它的纵横线,一共是六十四圈,但咱们普通使用的罗盘,多为八圈,而堪舆风水的,则有十六全,这是极限了,这地方竟然有六十四圈,实在是看不懂。” 这里会放置这么一个东西,肯定有它的意义,我寻思着研究研究,但一想到再耽搁下去,胖子等人没准儿就跑的没影了,便架起河清,准备朝罗盘后的洞口走去。 而就在这时,突然又响起了一阵落水声。 我和锦景顿时呆了。 从声音的大小来看,至少也有一人大,难不成,又有一个人落水了?还是说,跟刚才多出来的声音,是同样的? 我俩立刻提高了警惕,呆在原地没动,细细听着动静。 只听那阵落水声以后,周围便再无动静,我和锦景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锦景道:“恐怕不是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 我也正是这么打算的,如果这地方灯火通明,我也不怕了,关键是黑漆漆的,我们又光源有限,要真是遇到了什么粽子或者海猴子一类的东西,那真只有站着挨打的份儿,于是我俩架起河清,准备往前走,然而就在这时,从我们身后,又传来了无数的落水声,而且有些声音,还离我们极其近,这次我看清了,居然是一只只穿山甲! 这些穿山甲都不知活了多少年头,有些长的就跟小孩子一样,从我们的头上不断往下掉,一个个一入水就没了踪影,就跟集体跳河一样。 咋回事? 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穿山甲? 我俩同时将目光移向头顶,奈何光源有限,上面只能看到黑漆漆一片。 就在这时,锦景突然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我道:“明白什么了?明白这些穿山甲为什么自杀?” 锦景道:“不是这个,咱们遇上天大的好事了。” 我道:“穿山甲是挺贵的,但我们就算想拉出去卖钱,也得等你们族长的事情解决了再说。”锦景气的瞪眼,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道:“老男人,就知道油嘴滑舌,我想起这是是什么东西了!”说着,用手指了指我们脚下的罗盘,完全不去看那些自杀似的穿山甲,脸上的表情十分兴奋。 我心下好奇,忍不住道:“这东西,有什么来历?” “有。”锦景搓了搓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她道:“我问你,罗盘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道:“大多是风水堪舆的先生用,用来寻气穴,辨五行方位的东西。” “还有呢?”锦景道。 我想了想,还真想不出其它作用,罗盘这东西,正常人家里很少用,一般都是道士或风水先生会涌到,于是摇了摇头。锦景叹道:“还有算命的时候会用。阴阳明理、风水堪舆,五行八卦,皆是以《易》为其总纲,《易》又分为三部《连山》、《归藏》、《周易》。这其中,连山和归藏都已经失传,而现代的罗盘,则是容纳了周易的理论,因此最大只有十六数,但命理卦象中,却是八八六十四卦为一轮回,卦卦相生,演变出无数命相,以此来断命,但却非常含糊,比如算一个人的吉凶,大多只能算出:吴邪,往东有血光之灾。” 我道:“等等,别拿我做比方啊,不吉利。” 锦景道:“你已经够不吉利的,还怕这个,别打断我。”紧接着,她又道:“这往东有血光之灾,范围可太大了,所以很多人都不信命理,但事实上,并不是这东西不可信,而是它的理论,原本就残缺不全,据说,连山和归藏,加周易,合起来,刚好可以组成六十四全卦,可以非常精准的预算一个人的命理,历史上,就算是东方朔之流,也没能遇上六十四全卦的,所以我说,咱们遇上好事儿了。” 我顿时明白过来,道:“你是说,用这个东西来算命?” 锦景点了点头,道:“能将三易全部研究透彻,推算出这样一个罗盘的,必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没准儿还是我们张家的祖师爷干的。” 我道:“那你们祖师爷可真够忙的,一边建造机关,还要一边给人算命。” 锦景呛了一下,道:“也不一定,这《连山》《归藏》我也知道,据说是伏羲氏所创,成书与夏朝,后来秦始皇焚书坑儒,《连山》《归藏》皆遭遇,唯有《周易》,因为被丞相李斯列为医药占卜之书,所以才幸免于难。这地方既然有六十四全演命盘,那至少也是秦朝时期的事情,你们张家祖师爷,那会儿应该还在西藏放牛吧?” 第四十八章 盔甲 我说完,锦景皱了皱眉,道:“失传不等于毁灭,湖南马王堆,就出土了很多已经失传的帛书,这或许是我们张家先人,偶然得到的。” 要说粽子这些东西,我亲眼见过,因此鬼神之说,也不敢不信,但命理这会事,就有些扯淡了,如果一切事情,命中早已经注定好,那我们就不用努力了? 我遭遇了这么多,如今落的这样一个下场,至亲离去,朋友也一个个惨死,难道这些都是命?如果这样看来,那老胡的死,岂不是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 这显然不靠谱,因此见到锦景深信不疑的模样,我忍不住泼她冷水,道:“行了行了,就算是真的,也跟咱们没关系,再耽误下去,你瑞叔就跑的没影儿了。” 锦景不听,顶着光头,看着脚底下的命盘,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此时,落水的穿山甲已经越来越少,我虽然看不到头顶上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但想也不是什么好事,便催促锦景,道:“别看了,这些穿山甲出现异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再呆下去,准备出乱子,你要不走,那我可自己走了。”事实上,锦景这姑娘虽然还有些小女孩脾气,但本事却是有的,即便真失散了,也不用担心。 更何况,从一开始,我们与张棠瑞等人的合作,就属于一种互相利用的合作,若说厌恶,倒也没有,但说好感,也谈不上。 如果不是这次河清的变故,我甚至觉得这帮人是为了目的而生存的,在他们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同伴一说。 我说完,锦景扯住了我的衣袖,道:“你急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 我心说这小丫头难不成还真想算命? “不想,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未来,一定是个悲剧。” 锦景道:“没准儿是个喜剧呢?再者,六十四命盘包罗万象,咱们还可以用来寻人,说不定族长的消息,可以从这里面看出来。” 算命我本来是不信的,但锦景一说闷油瓶,我不由的心中一动,自古空穴不来风,命理一说,在华夏大地流传了几千年,必然有它的道理,不如试一试。 于是我问锦景:“这命盘你会用?” “当然。”她道:“命盘是推演出来的,只要掌握了最基本的东西,再耐心推算,就没问题,大多数人推不出来,只不过是基本功不到家,须知树以根为基而立,人以气为基而正,很多人学了个皮毛就以为自己掌握了基础,其实,基础才是最难的。” 说话间,锦景搓了搓手,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她眼珠子一转,便道:“先给你算。”我道:“别给我算了,给你们族长算算,他现在哪个角落里,咱们也好把他逮出来。” 锦景思索道:“寻人的话……测字吧,你写个字,我试一试。” 我忍住想转身就走的冲动,想了想,写了个闷字。 “闷?”锦景一脸不可理解,最好道:“心关在门内,即闷,人离心不活,心即是人,人在门内。门可以解释为地方,古体写法为双日,双日即是阳气旺盛之地。” 紧接着,她开始推演命盘,这个过程,我看不懂,只见锦景说完,便从第一线开始推,首先选择了方位,为东。 东是日初之地,阳气发祥之使,到是可以理解。 紧接着,第二线,她选择的五行,为火。 最后转到按照这两条线开始往后推,到这里,我就完全看不懂了,只见锦景慢慢往后挪,手指在命盘上四处点,当她点到第十八线时,脸色突然就变了。 我忍不住道:“怎么了?” 锦景似乎在想什么,紧接着,她摇了摇头,道:“应该是弄错了,我再试一次。”紧接着,她又从头来过,这一次用了很长时间,我虽然看不懂,但很明显的可以看出,第二次演算到第十线以后,路线就与之前的不同了,但奇怪的是,这一次饶了一大圈,最后到第十八线时,竟然推演到了同样一个位置。 那个位置是一个卦象,乃是坤上坎下的‘师’,但师的具体含义,我却不知道,难道是说是指闷油瓶当了老师?教什么?教小朋友们怎么盗墓? 这有点不靠谱。 然而这时,锦景的脸色却更难看了,她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我一见她这神情,就知道不对劲了,于是道:“张半仙,算出什么了?难不成你们族长真改行当老师去了?” 我看锦景的脸色,就知道肯定算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但潜意识里,我本来就不相信这玩意儿,因此心里也没什么压力。 说完,只见锦景缓缓摇了摇头,神情十分古怪,她道:“根据命盘的推演,你要寻的人,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要寻找的人,自然是闷油瓶,但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是什么意思? 哇靠,难道闷油瓶的真实身份,是外星人? 我愣住了,道:“不存在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我可不会算命啊。”锦景摇了摇头,皱眉道:“只能到这里了。不存在有很多种意思,有可能是指你心目中根本没有想找的人,也有可能是指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 原本我是不相信命盘这东西的,但锦景一说死,我顿时觉得浑身一个激灵。因为根据我们之前的推测,闷油瓶是有可能已经被它们抹杀的,只不过,这个可能性我们一直没有放在心里,因为在我和胖子的心目中,死和闷油瓶是离的很远的。 但锦景却并不知道,而现在,她却说出了死这个字。 我心里不禁升起一种烦躁和强烈的不安感,算命这回事,一向是好的不灵坏得灵,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确有其事? 她说完,我俩面面相觑,最后我道:“这东西不可信,也许是你功夫修炼不到家,你们族长一向是打不死的小强。”这话说是安慰锦景,倒不如说是我在自我安慰,锦景沉重的点了点头,原本她还想给自己我推一推命盘,用她得话来说,一般自己给自己推演命盘,很容易失误,而我现在和她在一起,接下来的经历,应该会差不多。 但此刻,锦景显然没有心思再继续弄下去了,我说完,她沉重的点了点头,弯腰架起河清,道:“但愿只是我功夫不到家,这事宜早不宜迟,咱们还是先找到瑞叔他们。”紧接着,我们向着命盘的另一端走去。 那个洞口,就位于命盘的边缘,洞口还有两个人影,应该是石像一类的东西,我们架着河清走到跟前,随着光源的逼近,那两个人影也越见清晰,仔细一看,顿时惊了一下,哪里是什么石像,分明是两个真人! 这还是我进来之后,第一次看见死人,顿时让我有种下了斗的感觉。 只见这两人身穿盔甲,一左一右矗立在洞口,手里握着长枪,看盔甲的样式,应该是明朝的款,我估计,张家人对这里进行加固的时间,应该就在这段时间。 盔甲里,只露出了一张风干的人脸,黑成一团,隐隐露出发黄的牙齿,一想到这两具尸体在黑暗中看了我们这么久,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到不是害怕,毕竟这些情况,我也遭遇的多了,只是突然来这么一下,让这条原本我以为比较安全的隧道,立刻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尸体的头发有问题。 一开始我没有意识到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但看了几眼,很快便发现不对劲,因为这尸体额头散下来的头发,竟然是短发,而且不是那种天然的额发,而是比较有层次感,一看就是经过人手修剪出来的。、我顿时愣了,难不成这两句盔甲里,装得是现代人? 现代人怎么会跑到盔甲里去? 我将自己的发现告诉锦景,问她得看法,锦景挺惊讶,道:“你居然会留意到这么细微的地方?”我以前在斗里,是最没有自保能力的那一个,要想不出事,就只能仔细留意周围,倒是养成了在斗里细致入微的特性。 但现在,这特性实在没有什么可炸沾沾自喜的,我倒是宁愿自己根本没有经历这些。 锦景看完,道:“好像真的是两个现代人,他们怎么会跑到盔甲里去?”这姑娘胆子十分大,她为了去观察尸体的头发,将脸和尸体凑的十分近。我怕她的阳气冲撞干尸,连忙扣上肩膀,将她往后拉了一步,道:“小心起尸。” 锦景道:“这干尸脖子好像是断的,不可能起尸……”话音刚落,那具尸体,竟然动了一下,身上的盔甲,隐隐抖动起来。 锦景顿时噎住了,看了脸色铁青的我一眼,道:“这真不怨我,趁他还没起来,咱们给几枪?” 这话还用她说吗?我早已经抽出了枪支,开始对着尸体脖颈部位放枪,三枪过后,我猛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不对,不是尸体在动,是这套盔甲在动! 第四十九章 面条虫 由于尸体已经风干,因此盔甲套在尸体身上,显得有些空,此刻,里面的头颅随着盔甲的抖动,变得摇摇晃晃,但根本没有起尸的样子。 我看过的粽子太多了,像这么淡定起尸的现象,还从来没见过,因此几乎立刻我就肯定了,不是尸体在动,是它的盔甲在动。 但盔甲怎么会自己动? 两枪之后,盔甲的抖动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厉害了,仿佛是受到了枪声的刺激一样,紧接着,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凡是对古代盔甲有了解的人,应该都能知道它的大体分类。 但多数士兵的盔甲比较简单,就是小块铁板,用粗麻等结实料子链接起来的,直接从头上往下套,护住胸前和背后,而除此之外的将士级别,则是全身套装,而且也不是用粗麻,而是用钢丝一类,穿着方法和制作工艺也有很大的考究。 为了使得战甲不松散,它穿起来之后,缝合扣的绳子,大多是系在腋下和肋骨旁边,往往,那里会露出布绳。而此刻,这套盔甲的缝合扣,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解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作。 锦景虽然是张家人,但台湾就那么大的地方,能有多少给她练习,这一幕惊的她目瞪口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我心知不好,连忙道:“这玩意儿恐怕有变,咱们快走。” 话音刚落,却见我们右手边的那个盔甲,也开始动了起来,很快,最先产生异动的盔甲,已经完全脱开,紧接着,里面风干的尸体,砰的一声倒下来,刚好倒在我们脚边,我一看,这尸体的服饰还隐约可辨,看款式,是套迷彩,但由于裹了尸油,因此也难以看清楚,也不知是军用的还是普通登山装备。 但一看到他这现代人的打扮,我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 不对啊,这两个现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而且还有可能穿着军装? 难道是两年前它们的人? 但它们的人,应该也和我们一样闯关才对,怎们会在这条密道里?我们之所以发现这条密道,是因为有一个神秘人现身,但它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我们是发现神秘人后,才知道那地方有通道,而且通道并没有被破坏过,因此,我们采取了抽砖的方式,打出一个洞口。 也就是说,这两个现代人,当初要么就是掌握了,开启那个密道的机关,所以才使得密道在我们到来时完好无损,要么就是他们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想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还有其它通道可以通向这里? 这不可能啊,张家老祖宗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这样的地方,自然是通道越少越好,恨不得密封起来,怎么还会留其它入口? 我一时想不明白,也无法多加猜测,随着这具尸体倒下来的同时,那套盔甲就如同有一个无形人穿着一样,根本没有软下去,反而笔直的,最可怕的是,它的甲领张开,使得可以看见盔甲内部的构造,只见链接盔甲的,却不是什么金属丝,而是一种灰色的,犹如面条一样的,蠕动着的条形虫! 瞬间,我立刻想起了秦岭青铜树上的螭蛊,这东西虽然跟螭蛊不一样,但估计用处都差不多,会主动攻击活物附身。果然,那张开的盔甲,立刻朝着我们扑过来,而锦景由于之前离的比较近,立刻首当其冲。她肩上架着河清,情急之下往后退,一把将河清扔了出去。 这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盔甲瞬间扑到了河清身上,然后迅速合拢,霎时间,河清将这件盔甲穿在了身上,原本神智不清的他,却在此时像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痛苦,突然瞪大眼,嘴里憋出了两字:“救命。”我虽然不知道附着在盔甲上的究竟是什么,但跟螭蛊应该是差不多的原理,我记得,当时在秦岭的时候,自己的血就曾经驱散过螭蛊,到后来,似乎宝血就时灵时不灵,好像会挑对象一样。 我心说,难道是我的血比较水,所以有些东西可以克制,有些却不能?想到之前血退螭蛊的事,我立刻拔出匕首,学着闷油瓶的样子,在自己手心划了一道,顿时鲜血就溢出来了。 要放在七年前,让我自己割自己,我肯定不敢下手,这不是胆子的原因,而是一种每个人都有的心理问题。好比一个人打赌,在手上割一道伤口就能得一百万,那么他肯定会找别人割自己,而不会自己割自己,因为大多数人是无法突破这种心里障碍的。 而现在,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当那不是自己的手,在掌心一划,顿时就冒血了,我立刻伸手朝着盔甲逼过去,原本抖动的盔甲,立刻就静止了。 我心中一喜,心说难不成我这不争气的血,这回终于争气了?这个念头才刚升起了,突然,从盔甲链接的细缝里,伸出了无数像面条虫一样的东西,瞬间裹住了我流血的双手,紧接着,仿佛有无数洗盘扎进了肉里一样,我感觉自己的伤口瞬间就被吸住了,那种恶心与痛苦,简直就别提了。 他大爷的,居然没用! 我反应也够快,立刻挥匕首,将那些面条虫砍断,断裂的地方,登时流出鲜红的血液,估计是刚吸进去的人血。 而与此同时,另一幅盔甲也已经完全脱落,瞬间又朝着我扑过来,我和锦景慌忙后退,一个不留神,退到了命盘的边缘,霎时间掉进了水里。 我们一入水,那盔甲竟然没有扑下来,而是站在命盘旁边,我瞬间就明白过来,难不成这些东西怕水? 此刻,河清正穿着盔甲,还不知盔甲下面是怎样一幅场景,我和锦景不可能一直这样躲着,当即,我将自己的猜想告诉锦景,她忙道:“给盔甲泼水,快!” 命盘离水面大约有一米五左右,而河清又在命盘的另一头,我们在水下,自然没办法泼水,而装备包里,多是一些硬装备,能装水的,只有一个水袋,里面是我们乃以生存的食用水,总不可能泼出去,锦景情急之下,居然将手伸进衣服里,一阵捣鼓后,扯下来一个内衣扔给我,说:“用这个装水。” 我将内衣从脸上扯下来,一看那大小,不由苦笑:“你能大一点吗?这才装多少水。”这种时刻,还有什么男女之防,救人要紧,我只能拿出大水袋,由锦景先爬上去,用内衣和水袋交替泼水,我则在水里打水,几乎是一刻也不停,足足忙活了二十分钟,最后锦景长出一口气,道:“死了!” 我爬出来一看,只见盔甲已经四分五裂,命盘上布满了面条虫,一个个全部肿胀起来,一动不动,如同泡烂了的通心粉。 而锦景已经朝河清扑了过去,紧接着,锦景跌坐在地上,顶着光头的脸上一片煞白,道:“死了。” 我惊了一下,不会吧? 于是立刻去看河清,发现他在这二十分钟里,竟然已经变得惨白惨白,仿佛血液全部消失了一样,脸色也是扭曲的,一时间,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透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河清是被锦景推出去当挡箭牌的,而现在,河清惨死,张锦景心里的感觉,我也能明白几分。而我自己,心里更是复杂。 河清与河明,竟然都死了。 都怪我们太过大意,之前在闯关时,我们所有人都万分小心,但发现这条密道后,便有些松懈下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这说明,这条密道,并不像我们之前所想的那样安全。当时,我们都以为,这是张家祖先开凿的一条比较安全的密道,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 这些盔甲上的蛊虫,应该是处于一种沉睡状态,但锦景之前对着尸体过久,或许是由于活物的气息靠的太近,使得这些蛊虫很快苏醒过来。 而胖子等人,之前追着张棠瑞而去,一路上只顾着姓张的,很容易忽略周围的事物,或许他们从这两个盔甲旁跑过时,压根就没留意到,这里面有两个死人,没准儿他们还以为是两尊石像。 我一直觉得,小心使得万年船,没想到,这次却是由于我们太过谨慎,而酿成了这样的结果,如果打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要这么细心,那么这两具盔甲完全会被我们忽略过去。 瞬间,我就明白了这两具盔甲的用意。 凡是能来到这儿的,必然都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人,而越是这样,就越容易中招,毕竟像胖子他们那样的情况,是很少出现的。 这事实上,也是一道机关。 我冷汗瞬间就冒了下来。 胖子一行人,现在对这条密道,还抱着比较安全的想法,他们这么疏忽大意,继续发展下去,恐怕…… 想到这儿,我定了定神,道:“再不走,河清就白死了。” 锦景,不知道该说她坚强,还是说她冷血,虽然脸色惨白一片,但几分钟后,她便站起来,摸出河清怀里的打火机递给我,道:“送他上路吧。” 我脱了河清身上的湿衣服,抹了些固体燃料在他身上,静静凝视了这个人一番,然后点上了火。 我送走的人,已经太多了。 不差这一个。 大火很快就燃了起来,空气中的味道,实在难以恭维,我们没有等它燃进,立刻闪身进入了命盘后面。自从河清心神受损开始,我就知道,在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死在这里,只是没想到,这一刻会来的那么快,距离河明的死,到现在,不过五个小时的时间。 现在,他们可以团聚了。 第五十章 相遇 紧接着,我和锦景开始想着命盘后面的通道走去,这一刻,气氛沉默到极点,一路上也没人再说话。 命盘后面的通道,依旧是四方形的,令人比较惊讶的是,墙的两边也有壁画,并且跟之前那两面墙上的壁画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两幅壁画,是反过来画的。 其中一幅,介绍张家历史的壁画,被完全颠覆了,最先是一幅就是结局性壁画,原本结局是有两个的,一个是张家的某一位起灵推开了一扇酷似青铜门的东西,从里面放出万道豪光。 另一个则是一批陌生人,推开了大门,从里面涌出了无数恶鬼。 我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仔细数了数第二个结局上的人数。 一、二、三、四、五。 一共是五个人,结局画的比较抽象,但这五个人却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全部都是光头。 我几乎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被烧光的头发,心里涌出了一个非常不靠谱的念头:难道这画上的五个人,是指我们?我、胖子、张棠瑞、锦景、河水。恰好是五个,而且都是光头,这、这会不会太巧合了一点? 我将自己这个不太靠谱的想法说个锦景听,锦景也愣了,仔细盯着墙壁,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就变得煞白,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我看她的神情,似乎是有什么重要发现,不由问道:“怎么回事?难道你能看懂这幅壁画的意思?” 锦景摇了摇头,道:“意思我不懂,但这上面画的应该就是咱们几个。” 我忍不住呛了一声。 这壁画可是明朝的,明朝的时候,画这壁画的人,就知道几百年后,会有我们这样一帮人来到这里?那修建这里的人,岂不是成了神仙了? 正想着,锦景便接着道:“外面的命盘,那东西对于不信的人来说,可能是一堆废铁,但是对于懂行的人来说,却是无价之宝,你说,为什么会在这个入口处放一个命盘?难道是让每一任族长在进来之前,都先给自己算命?” 我道:“你们张家的祖先虽然变态,但还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她说到这儿,我不由也觉得疑惑,是啊,好好的,放一个命盘在入口处做什么? 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算命。 六十线命盘,和现在民间常用的八线及十六线不一样,据说它的推算能力,能够精确到地点、天气、时间上,看过西游记的人应该都记得这么一段,泾河龙王恼怒算命的人,便故意找那人的茬,让他算算几时打雷、几时下雨、雨量多大,结果那算命的人算的分毫不差,这个桥段不用我大说,想必所有人都知道。 而六十四线,就能精确到这种程度。 我心理顿时咯噔一下,隐隐抓住了一条线索,试探着问道:“锦妹子,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早在几百年前,你们张家的祖先,就用命盘推算过,知道几百年后,咱们会来到这儿?” 锦景点了点头,盯着墙上的壁画,神情几乎变得诡异,她道:“不错。要不然,这些壁画你怎么解释?还有这上面的两个结局。咱们的终点,或许是一扇大门,由族长推开,就安然无恙,而由咱们推开,就会有恶鬼出世。” 这种算命法,简直闻所未闻,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太过离奇,而且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疑点。 张家人即便推算出了几百年后会有外人进入这里,那么为什么要用壁画的形式记录下来?难道是为了故意给我们看画上这些狰狞的恶鬼,难道是对我们的一种警告?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的进入,无法对终极造成什么影响,那么留下这样一幅壁画,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锦景虽然做出这个推测,但她显然也很震惊。思索间,我去看另一幅壁画,也就是那个黑洞吐人的壁画,而在这里,整幅画是倒过来的,黑洞不吐人了,反而吸人了。 画家用线条勾勒出走势,只见画中的人,全部被倒吸回了黑洞里,看造型,人物还在挣扎,似乎并不愿意回去。 如果结局的壁画,是一种对外来者的警告,那么这幅黑洞又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看着,眼睛突然挪不开了,因为那个黑洞,突然像是活过来一样,竟然在我眼前缓缓转动起来,这种视觉让人觉得眼花,进而就有些头晕脑胀,仿佛这个黑洞真的在吸自己,而自己正在天旋地转一样,整个人也不由自主,摇摇晃晃的往黑洞的位置倒。 我心知这种情况不对劲,但却无法反抗,眼珠子如同被使了定身法一样,根本无法移开,而越看,黑洞就转的越快,自己也好像成了壁画里被吸的小人一样。 身体摇摆间,我猛掐自己的大腿,希望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如果是几年前,我估计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这些年,见识的东西多了,自然也就镇定下来。墙壁当然是不会吸人的,但如果我没有估计错,应该是这条隧道里有某种气体能影响人的神经,又或者这幅画的结构本身就问题。 有很多图片,都可以造成人的视觉障碍,比如著名的:围棋移动图。上面是一个黑白相间的棋盘,经过色彩搭配,只要你盯着图片看,就会发现,图片里静止的围棋,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我估计,自己现在的情况,应该就在这两种之间,但不管是哪一种,它既然会将人往墙上吸引,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墙上的涂料,要么有毒,要么一碰到墙,就会触发某种机关。 经验就是人的财富,我这些年经历的多,这一连串分析,几乎在瞬间就完成了,现在的办法就是快点拯救自己的神经,用外在刺激最好,我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绝对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估计的青好几天,一阵疼痛袭来,我刚觉得精神好一点儿时,后被突然被人一撞,整个人就撞到了墙上。 我的第一反应是:他大爷的,这女人阴我。但很快我就发现自己误会了因为锦景并不是故意的,她也中了壁画的招了,摇摇摆摆的撞到了我身上,两人一歪,往墙上一栽倒,只觉得硬邦邦的,半晌回不过神。 但等我终于清醒时,举着冷烟火一看,不由愣住了。 因为我们眼前的环境变了。 于此同时,迎接我们的,还有两个熟人。 胖子、河水,唯一没有看到的,就是张棠瑞。 而我和锦景原本是处于一条四方形的壁画隧道里的,谁知往石墙一扑,仅仅片刻的功夫,竟然就来了一个大转弯,我们竟然陷入了一间密封的石室里。 石室里亮着一盏手电筒,由于石室不大,因此这里的环境,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胖子与河水正做着墙角,用如同看奸夫一样的眼神看我,胖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狗日的小天真,你什么时候能精明一点,胖爷还等着你来救我,你怎么自己也搞进来了。” 我见到胖子,不可谓不高兴,虽知道情况很不对劲,但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道:“你追着姓张的,转眼就跑的没影儿,小爷我马不停蹄的追上来,你还嫌弃了,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就你们两个,张棠瑞他人呢?” 胖子道:“别管他人了,管管咱们自己吧,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胖子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我刚才一眼扫过这间密封的石室,就知道胖子两人肯定是被困住了。先不说胖子装备包里还有炸药,即便真没了炸药,不还有河水吗? 他的手指头即便比不上闷油瓶,也不该完全不顶用才对啊? 是什么原因,让胖子两人,即没有抽砖,也没有使用炸药? 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让胖子别急,屎没到位,再急也拉不出来。 胖子道:“你他娘的打比方能不能换个好听的,难道没闻到这里有什么味儿吗?”胖子这一提醒,我才发现,空气中浮动着一股大便的味道,视线一转,墙角处果然有一堆可疑物,忍不住直接踹了胖子一脚,道:“你还真拉了!” 胖子说,地方就这么大,人有三急,硬憋可憋不住,接着,胖子将他们的遭遇跟我们讲了一番、 过程和我预料的差不多,两人因为急着追张棠瑞,因此也没有留意壁画或者盔甲什么的,一路安然无恙的跑到了隧道里,胖子跑着跑着,突然道:“咱们是不是跑回来了?” 河水道:“什么意思?” 胖子是个细心的人,他留意到了壁画上的内容,说:“这不是我们之前看过的壁画吗?不对……画的顺序倒过来了。”紧接着,很自然的,两人遭遇了我和锦景同样的事,头晕脑胀的撞到了墙壁上,意识一恢复,已经在这个石室里了,一直困到现在。 我听完顿时想踹他,道:“听上去挺怪异,但你仔细想一想,也没什么难的。那副壁画,可能是通过视觉影像人的神经,造成晕眩等效果,等人晕晕乎乎撞到石墙上,那段时间,人的感觉是很迟钝的,或许就在这时,石墙曾经进行过一次翻转,将人给推入了旁边的墓室,你们只需要用炸药一炸,再不济让河水抽几块砖,也不至于连拉屎的地方都找不到,我说胖子,你不是号称倒斗界肺王子吗?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呸。”胖子道:“就你小子聪明,真当胖爷没试过?你看那是什么?”说着,他手一指,指向了我背后,我一看,顿时愣了,因为我背后的墙上,竟然有一个大洞,由于我进来后,视线的搜索范围在正前方和左右两边,因此这个大洞就被我忽略过去了。 洞旁边,码着整整齐齐的青砖,显得十分工整,显然是河水抽出来的,而青砖的后面,则是一整块不知名的东西,我立刻蹲下身,触手一摸,一股冰凉感袭来,我忍不住道:“操!这是黑金!” 胖子道:“不错,跟小哥的黑金古刀是同样的材质,而且非常厚,即使用炸药也炸不开,只怕用了炸药,这板没烂,我们先被砖给压死了!” 第五十一章 钻出的气孔 胖子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事情大头了。 如果这间石室的内部,全部用厚重的黑金裹起来,那我们带再多炸药,有个屁用? 紧接着,胖子嘶了声,凑到我旁边道:“怎么就你们俩个,该不会扔下河清那小子私奔了吧?”我见锦景脸色一变,忙道:“别提河清了,他已经向马克思报道去了。” “什么?”胖子挺惊讶的,大屁股一甩,立刻从地上蹦跶起来,道:“我说天真无邪同志,你好歹也是斗里一霸,怎么连这么个小犊子都护不住?”要说起来,我现在年过三十,河清等人,也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理论上,我是该照应他们一些,但河清的事儿,主要责任还是在锦景身上,胖子这么一说,锦景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紧接着,她凑到河水身边去,两人仿佛心意相同似的,走到了石室的一处角落里,窃窃私语起来,也不知在说什么。 河水虽然顶着酷似闷油瓶的脸,但本质上却是个很开朗的人,也不知锦景是向他说了河清的事,还有说了其它什么,总之河水到最后,脸色越来越沉,最后面无表情,如果乍一看,还真和闷油瓶有七八分相似。 胖子道:“一路过来,除了这间石室,也没什么危险的,河清那小子,怎么就去见马克思了?”我苦笑一声,道:“说起这个事儿,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接着,我将盔甲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和胖子讨论了一遍壁画上的内容。 当我将锦景的发现告诉胖子时,胖子突然嘶了一声,道:“如果壁画上面的五个人是指我们,那么就可以理解为,这是张家老祖先,通过演命盘所预测的,将来会发生的事儿,也就是说,这个石室困不住咱们,迟早咱们要去推开那一扇门的。” 像这种被困的情况,我和胖子不是没有经历过,因此都显得不急,胖子见锦景两人还在说悄悄话,干脆拿出了吃食,我俩走到离那堆大便最远的角落,开始边吃边谈。 不一会儿,锦景过来了,一见这情况,立刻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个还有心情侃大山。”此时,我和胖子正推测着之前那个救我们的人究竟是不是闷油瓶,胖子被锦景打断,便道:“我说妹子,这你就没经验了,越是被困,咱们越是要冷静,办法往往是越理智,来的越快。” 锦景沉着脸,道:“我看你们俩一点也不理智,拿炸药来,你们不炸,我来炸,再待下去,氧气都要被耗光了。” 胖子嘶了一声,道:“胖爷我这么大的肺活量,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这里的氧气耗不光,不用操心这个。”经锦景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不对劲。这间石室并不大,而且又是黑金铁板密封的,按理说胖子两人在这里呆了挺长时间,早该耗光氧气才对,怎么现在,我还觉得呼吸挺顺畅的? 而且胖子说不用担心氧气问题,难道说这里有通气口? 我还没开口,锦景已经问为什么了。 胖子道:“我告诉你又什么好处,要不你亲哥哥一口。” “你个老男人,想得美。”锦景说完,看向河水,河水指了指我们头顶,道:“在上面。”我和锦景不由都抬头往上看,这间石室面积不大,但挺高,抬头看不到顶,于是我们打起探照灯向上,顿时,我知道通气口哪儿来的了。我们头顶的青砖里,有十多个手拇指大的孔洞,似乎是连接着外面的,我一看,心说这上面有孔洞,必定是人为钻出来的,孔洞可以破坏稳固结构,胖子不会不知道才对,他们怎么没想想从上面找出路? 我这么一想,便直接问了出来。 只听河水道:“你们知道这些孔洞是怎么来的吗?” 我有些纳闷,这话问的,当然是张家的老祖宗设计这间石室的时候就有的,难不成还是它自己长出来的?只不过这话我没说,因为河水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连胖子的神情都变得十分诡异,我顿时知道不对劲,压低声音问胖子:“怎么回事儿?”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直接踹了他一脚,道:“你大爷的,说假话试试!” 胖子捂着屁股,道:“是这么回事。我俩进来后,一开始没有关注空气的问题,只一个劲儿想办法出去,所以开始抽砖。”他指了指墙角码的比较整齐的青砖,又道:“但抽完砖后,我们发现后面还有黑金铁板,这东西,即便用炸药也很难炸开,更何况这里空间太小,条件上根本无法使用炸药,我正犯难,就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这才意识到空气的事儿。” 空气困难? 我心里咯噔一下,道:“难不成一开始上面没有通气孔?” 胖子十分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张家人弄这间石室出来,是让你来旅游的?还给你搞个通气孔,你丫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小哥的祖宗,一个个都吃饱了没事儿干吗?当然没有通气孔。”顿了顿,他又道:“我们渐渐感觉呼吸困难,胖爷心想,这一次看来是真的栽了,你说胖爷我怎么就认识了这两个倒霉兄弟,一个爱失踪不让人省心,一个招邪更不让人省心,这次看来真的要去见马克思他老人家了,见他还好,这要是遇上熟人,遇上金算子和老胡,胖爷我该往哪儿躲啊……” 我忙道:“说重点。” 胖子道:“要听重点就别打岔。当时我正想着,眼瞅着空气越来越少,最后,突然听到了一阵声音,你猜是什么声音?” 我道:“难不成是女人的声音?” “屁,你个老处男,满脑子都是女人。”胖子骂了我一句,神秘兮兮,道:“是电钻的声音,然后,这些洞就出来了,难道你没发现地上有末?” 我蹲下身,伸手摸了一下,地上果然有石粉一类的东西。 这件事不可谓不奇怪,我立刻想起了之前救我们的那个神秘人,忍不住道:“会不会是同一个?” “有可能。”胖子道:“不过胖爷我就搞不明白,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既然要救我们,怎么不直接将咱们给放出去,让我们在这里坐牢,又有什么意思?” 我点了点头,道:“这是很奇怪,但如果那个人,他是用这种手段,提示我们,不要再走下去呢?你不觉得,这种手段很熟悉吗?” 胖子愣了一下,嘶了一声,道:“小哥!” 我不确定,所以没吭声。 闷油瓶这个人,如果反对你去做某件事情,他会很直接的告诉你,如果你不听,他就会用行动阻止你,比如当年我送他去长白山,他不想让我跟上去,便说,只要我离他的范围不超过一百米,便能用石头击晕我。 紧接着,胖子又道:“你这么一说,到还有一个问题,这地方又没有插头,怎么用电钻?”电钻的功率是比较大的,当然,市面上也有一种可以通过固体电源使用的小电钻,但那种电钻非常小,不可能打穿这些青砖。 想了想,我道:“那个人是不是小哥,暂时不能下定论,何况,如果是小哥,他为什么不愿意出来见我们?我觉得不太靠谱,但这件事至少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咱们头顶的青砖之上,应该还有一条通道,而且青砖可以通过电钻钻开,就说明里面没有黑金板,咱们可以想办法从这儿出去。” 河水摇头,道:“这个办法,我们早就想到了,但是我们只要一靠近,洞里面就会钻出一种东西。”说着,河水穿上了吸掌。 这是一种娱乐性质的装备,穿戴在手脚上,底部有吸盘一样的东西,可以让人在平滑的墙壁上攀爬,美国很多大型的游乐园,都有这种游乐项目。 这间石室的高度,大约在十二米左右,相当于四五层楼高,河水借助吸掌上去后,才靠近孔洞没多久,从孔洞里,立刻伸出了一条条面条一样的东西。 我一看,不由愣了,这不是害死河清的面条虫吗?锦景也很惊讶,道:“这东西怕水。” 胖子道:“这东西一吸上,比蚂蝗还难对付,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顶部,所以一直没动手,要不是听你们说河清那小子的事,胖爷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和锦景身上已经没有一点水了,之前的食用淡水,为了装水灭面条虫,也全部用光了,而此时,胖子道:“我们也只剩下两袋子水,算上张棠瑞,够咱们五个人喝一天的,节约点,喝个三天也不成问题,当初咱们在沙漠里,条件可比这辛苦多了。不过如果用这些水来灭虫子,那可就很难再生了,而且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有多少,没准儿水用光了,虫子根本杀不死,怎么办?” 锦景道:“用火试一试,常言道水火无情啊。” 她说完,胖子叹道:“别琢磨了,火攻我们试过了,没用,一点火,那些虫子就跟吃了k粉一样兴奋,差点儿没把我们吸干,而且数量还会增多,我估计,这顶上的通道里,肯定有很多这种玩意儿,咱们如果没有足够的水,即便打通了又怎么样?不等于自动入虎口吗?” 锦景到底年轻,沉不住气,冷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难不成真的要困死在这里?”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彼此的想法,随后慢悠悠的坐下来,继续侃之前未说完的话题,锦景急了,道:“你们到是说话呀。” 胖子道:“我们这不是正在说吗?” 锦景气的够呛,道:“讨论神秘人有什么用,他能来救咱们吗?” 我道:“他第一次是不是救了咱们?在胖子与河水要窒息的时候,是不是也救了他们?这样看来,他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咱们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有办法出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省一省力气,等这他来救咱们?” —————————————————————————————————— ps:o(∩_∩)o很久没有举行活动了,今天开始吧,活动一共分为两项,大家可以选有兴趣的参加。 第一项活动:自本章发布起,每发布一篇书评,可获得十磨铁币奖励,书评不可重复发布,不可发布无意义词汇。截止时间为第二天早上七点整。 第二项活动:为本书及新书《邪灵秘录》征集姊妹篇书评,即参与者必须为两本书各写一篇书评,字数不少于500字,根据书友支持率及作者意见,评选出一等奖,两篇书评,每篇奖励500磨币,并予以置顶。也就是说,参加姊妹篇书评活动,有机会获得两次置顶机会,以及合计一千磨币。 备注:姊妹篇书评活动,为盗墓老书友们的专属福利,本活动未在《邪灵秘录》进行公布,因此请大家积极参与哦。 两种活动可以同时参加。 第五十二章 反目 我说完,胖子也道:“锦妹子,胖爷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相信我,有那个人在,出不了大事儿,要失算,胖爷我将自己的王字儿倒过来写。” 锦景道:“等你失算,咱们都已经被困死了,倒过来写有什么样,再说了,王字到过来不还是王吗!”一边说,锦景也跟着坐下,加入了我们的神秘人讨论中。 她道:“你们说,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族长?” 胖子道:“这谁能说准,如果是你们族长,那更好,如果不是,那就糟了。” “糟了?”锦景道:“什么意思?” “这地方,按理说,只有你们张家的起灵能进入对吧?”胖子道。 锦景点头,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就变了,道:“你的意思是……” 我道:“不错,这个人如果不是你们族长,那事情就不妙了。他对这里的机关布置如此熟悉,那么会不会意味着,你们张家最不能为人知的秘密已经被他堪破了?” 锦景额头瞬间就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喃喃道:“这不可能吧,这地方……不该有别人知道才对啊,而且,谁有那个能力……” 胖子打击她,道:“确实不该有外人知道,但咱们几个难不成是内人?说白了,这地方就是为你们张家的起灵设置的,咱们几个,甭管姓张还是姓王,对这里来说,都是外来人。包括你们,包括我们,谁不是费尽千幸万苦才能摸到这里来,咱们有这个毅力,难道别人就没有?” 河水听到这里也急了,道:“如果那人真不是族长,那事情就大头了,他能在这里来去自如,那么族长会不会已经被他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血液流速都变慢了,忙道:“别瞎说,你们族长又不是笼子里的鸡,哪儿能想抹脖子就抹脖子,我看,一共有两个可能。” 三人都望向我,示意我说下去。 事实上,这两种可能,不论是哪一种,对我们都不是有利的。 接着,我跟众人分析了一遍。 第一种可能:那人确实是闷油瓶,这是我非常希望发生,但同时又很纠结的一种可能。因为如果是闷油瓶,那么我们的生命就绝对不会有危险,但有一个问题,闷油瓶为什么不直接现身?很显然,他不想见到我们,甚至现在,他应该是有能力打开这间石室的翻转机关,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将我们困在这里。 我感觉,这更像是一种警告,警告我们不要再往前走。 换句话来说,如果那人真的是闷油瓶,那么他既不想见到我们,也根本不想离开这里,他在这里阻止所有人前进,就跟我最初猜想的那样,抹杀来这里的所有人。 因为这个被誉为终极的秘密,已经有太多线索泄露出去,这些线索,很有可能引来更多的人。 第二种可能,那人不是闷油瓶。 那么这种可能,就更让人纠结了。首先,闷油瓶是绝对不会容忍他以外的人出现在这里了,而这个人出现了,原因是什么? 原因有可能是闷油瓶无力阻止他,也有可能是,闷油瓶或许根本不在这里。 这让我想起了锦景在演命盘里所推演出的信息,我所寻找的人,是不存在的。这一点,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而这个不是闷油瓶的人,待在这个地方究竟为了什么?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们就已经做过推测,六十年前,闷油瓶只身进入内蒙古草原的深处,很久才出来,这说明,张起灵要想接受终极所带来的一切,必须经过一段很长的时间,或许是一两年,或许是十多年。 而这个神秘人一直待在这里,会不会是意味着,他正在接受终极的力量? 如果他不是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又怎么会如此熟悉张家祖先设置的机关?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对我们,不杀而采取困的方式,究竟是什么原因?是源于对我们的友善,还是另有所谋?其实,能来到这里的,全都不是善茬,包括我自己。那个人,真的会是因为友好吗? 我说完,锦景道:“这么说,咱们现在是处于一个很被动的局面了?” “不错。”胖子一边吃肉干,一边道:“如果是第一种可能,咱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甚至也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食物吃完了,你睡一觉起来,我估计又会有新的食物摆在这里,当然,可能是蘑菇或者蛇肉一类的东西,在这地下,小哥也就能弄到这些吃的了。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咱们就危险了,我总觉得,咱们成了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小白鼠?”河水不解。 胖子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亏你跟你们族长长这么像,怎么脑回路完全发育不一样,一点儿聪明劲都没有。”顿了顿,他道:“实验室里,被关在转轮里的小白鼠,不就是咱们这个状态吗?即死不了,也出不去,养着咱们为了什么?备用呗。” 河水神情顿时沉重下来,叹息道:“难道咱们就在这儿等着?” “等。”胖子道:“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当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如果想尝试自救的办法,胖爷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但问题是,咱们得有办法才行。” 说完,石室里顿时沉默下来,四个光头,眉头紧皱围坐在一起,苦苦想办法,最后河水出主意,道:“咱们不如一个个来试,如果是族长的,咱们四个自相残杀,他会不会现身?” 我想了想那个画面,道:“如果真是你们族长,那这个办法就不用实验了,他平时八竿子闷不出一个屁,但大脑绝对精明的可怕,这点伎俩,绝对瞒不过他。” 河水顿了顿,道:“那如果咱们来真的呢?” 我愣了,道:“你什么意思?”话刚落地,只见河水和锦景两人对视一眼,竟然直接朝着我和胖子攻过来,我和胖子虽然身手不错,但打起架来都是靠狠靠勇,哪儿是这两人的对手,他们都是练家子,身怀中国功夫,我和胖子没几下便被揍的鼻青脸肿,很快便被锦景两人给制住了。 锦景骑在我身手,反扣住我的双手,道:“吴邪,对不住了。” 我道:“妹子,既然知道对不住我,那这事儿就别干了,如果真是你们族长,你要敢动手,他一定会拧你脖子的,相信我。” 锦景道:“要想逼那个人现身,就只有这个办法,如果真是族长,你们两个绝对死不了,但如果不是……”锦景缓缓弯下腰,朝我吹了口气,柔声道:“那就说明,族长已经不在这里了,这地方已经被其他人占领,张家的东西,别人是不能动的,你们早晚也会被灭口,与其如此,不如我来送你们一程。” 胖子被河水压制着,道:“我说天真无邪同志,这小丫头可真够毒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我道:“你满脑子除了她的胸和腰,还能往哪儿看,小爷我早就明白了,一直防着她呢。” 胖子爆了句粗口,道:“防着她现在还能被她压着,你窝囊不窝囊。” 锦景冷哼了一声,道:“死到临头还能磨嘴皮子,你们也算是号人物,既然如此,我们便痛快些送你们上路,也算咱们同伴一场了。” 说完,朝河水使了个眼色,两人拔出匕首,直接朝我们脖子上逼过来。 这下我是真的惊到了,忙道:“慢着!” 锦景匕首一顿,道:“还有什么遗言?长话短说。”您这是在杀人啊,能不能别这么淡定,头一次,我觉得普通人果然与张家人不是在同一条起跑线,要知道,锦景今年最多二十四五,她居然能这么冷静的让我交代遗言,张家的女人都这样吗?她们还嫁的出去吗? 我虽然被她制的死死的,但也没用放弃反攻的机会,于是道:“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再等一等,看在我之前救过你的份儿上,麻烦你下手轻点了……”一边磨嘴皮子,我一边积蓄力量,此刻,锦景是坐在我的腰上的,她的双腿十分有力,夹住我的腰后,就跟两把钳子一样,而我的手也被扣住,如果换个场景,别人肯定以为这女人要强奸我。 如今唯一能动的只有双腿,但由于锦景所处的位置原因,我即便抬起膝盖,也很难攻击到她,所以我现在要做的,是积蓄足够的力量,一击将她从我腰上踹下去,然后拔出枪。 虽然中国功夫我们没有,但枪法还是有的。 至于胖子那边,也不用我操心,他肯定早就在计划怎么保命了。 我说完,锦景道:“轻一点喉咙就割不断了,放心,相信我的技术。”她弯了弯嘴角,道:“老男人,我以前可是练习过的。” 我干笑,道:“用活人还是用死人?” 锦景道:“你感受一下,不就清楚了?”她话音刚落,我已经做好准备,猛的发力,屈膝往上踹,这算是我现在最大的极限力量,然而我一踢,锦景身体向前一挺,竟然直接躲过去了,于此同时,夹住我腰的腿猛的发力,那力道太大了,疼的我几乎掉眼泪,腿一下子就软了。 我霎时间想起了闷油瓶当年,双腿夹断海猴子脑袋的事,心说搞了半天,这还是家族绝学,这女人练得也太到家了。 紧接着,锦景又道:“时间也拖延够了,咱们干正事吧?” 我道:“别干我行吗?” 锦景脸色一黑,道:“你就嘴上趁趁能吧。”此刻,我哪里还能反抗,腰都快被夹断了,大筋被大力夹住,身体都发麻了,一点儿力气都绪不出来,早知道这女人这么能打,当初我还救她个什么劲儿。 她说完,直接拔出匕首朝我脖子割过来,我只觉得寒光一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次是真完了,就算闷油瓶真在这儿,这么近的距离,他也阻止不了啊。 这个念头还没有闪完,石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摩擦声,锦景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已经转开了一扇石门,露出后面的通道。 第五十三章 分道扬镳 我愣了。 真是闷油瓶! 锦景面上一喜,突然收起了匕首,返回伸手将我拉起来,道:“成功了。”脸上哪里还有之前冷血的模样,我愣了,道:“你们刚才难道是装的?” “当然。”锦景眨了眨眼,道:“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杀你。”、 只听胖子大骂一声,道:“靠,都他们影帝啊!”合着,这出戏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我和胖子完全被蒙在鼓里了。这、这……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间只能苦笑不已,我原以为,自己这几年学精明了,已经没多少人能玩弄自己了,没成想,这两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将我这个三十岁,并且阅历丰富的人给耍了。 我颇受打击,胖子就更不用说了,一脸的悔恨与痛心,嘴里一个劲儿道:“影帝,都他妈影帝,张家批量生产啊!”锦景忙收拾装备,道:“快走。” 我们心知不能多留,戏码已经穿帮,再说两句话,估计对付又要把门儿给关上了。我心里暗骂,这挨千刀的闷油瓶,究竟是怎么想的,万一锦景两人刚才真的有杀心,他这时候开门,又能顶什么用! 我们顾不得其它,连忙窜出了石室,出来之后,几步的路程,四人却想走过了万里长征一样,喘成一团,只听河水对胖子道:“我们不也是为了实验吗,有效果就行,要不哪儿给你弄伤了,我给你揉一揉。” 胖子道:“去你大爷的,你要是个娘们,胖爷脱光衣服任你揉,既然是做戏,能不能手下留情点。”胖子这话我非常赞同,因为我的腰,到现在都还痛,甚至身体的麻木至今未退。 河水道:“要不逼真点儿,你们能叫得那么惨吗?” 我懒得再说这事儿,反正我是认栽了,原本自信满满,认为可以掌控局面,但现在我才知道,张家人究竟有多么可怕,我以为我足够了解锦景,一个出生在张家,受过某些训练,却还是保持着现代年轻女孩骄纵个性的人,但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真是瞎了狗眼,因为事实和我所理解的,完全差远了。 这女人,哪里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我们出了石室,石门立刻就封闭了,我们依旧处身于之前的石道,两边的壁画压根没有改变,这次,我们都没有再去看墙壁上的黑洞。 这时,只听胖子突然吼了起来,吼出来的话,差点儿让我岔气儿。 “小哥唉!我们都知道是你了,别藏了。我们哥儿俩为了找你,雪山也去了,沙漠也下了,草原也钻了,刚才天真差点儿就被你们张家这丫头强奸了,他被强奸那是他的福气,可压着胖爷的是个男的啊,而且长得还跟你那么像,我这个心脏都紧张的要碎了……” 河水立马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猛烈的咳嗽起来,锦景一张脸霎时就黑了,看着我道:“你能让他停下来吗?” 我道:“我试试。”结果我还没开口,胖子就主动停下来了,他眯着眼看着前方的黑暗处,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前面似乎有个人影?” 此刻,我们只打了一支手电筒,射程有限,前方也是黑漆漆的一团,哪能看到什么人影。但胖子我知道,他以前当过兵,而且枪法极准,对眼力的要求特别高,没准儿真是发现什么了。 我立刻让胖子打开强力探照灯,刺目的灯光乍一打开,所有人的眼睛都反射性的闭了一下,但这仅仅是一瞬间,我再一睁开时,顿时看到灯光的尽头处,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那人影动作太快了,瞬间就没了踪影,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压根儿没看到,只是看身高,似乎是个男的,而且身材跟我差不多,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肯定就是闷油瓶无疑了。 我和胖子立刻拔腿追了上去,锦景与河水也立刻跟来,尽头处是一个拐弯口,刚才那个人影消失的地方就是这里,应该是在这里拐弯了,但此刻,我们灯光向前打去,人早已经跑的没影儿。 一时间,我有些灰心丧气。 那人是闷油瓶,已经确定无疑了。 但人压根不想见我们,那还找个屁,闷油瓶要想躲一个人,除非他自己出来,否则谁也揪不到。 胖子显然也被打击到了,叹气道:“要不就这样吧。只要确定小哥活着就行,他现在不想见我们,肯定有他的原因,咱们再走下去,没意义了。” 这个地方的终点,就是所谓的终极,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它,它从来没有带给我任何值得庆祝的事,跟它有管的一切,都是灾难的,因此,所谓的终极,此时此刻,对我已经毫无吸引力了。 比起这个,闷油瓶避而不见,更让我觉得难过。 锦景听我和胖子这么说,惊讶道:“你们不打算找到族长吗?别忘了你们答应过我们的事,你们可是要帮我们劝族长回去的啊。” 我苦笑,道:“妹子,我们很了解他,他把事情做到了这种地步,显然是不愿意见我们的,奉劝你们一句,也别再找了……如果把他逼急了……” 河水道:“逼急了会怎么样?” 胖子心情也不好,没好气的说道:“擅闯这里的人,张起灵会怎么对付,你们不是比我们清楚?” 河水禁声了,他沉吟片刻,才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们,不过在此之前,有个要求希望你们能答应。” 胖子道:“说来听听。” 河水道:“反正你们要离开,出了水洞之后,外面有的是食物,我们需要你们的装备,当然,我们会留一下回程的必要装备给你们。” 我们携带了一些违禁品,如果要离开,这些违禁品对我和胖子来说,确实意义不大,我刚想答应,却听胖子道:“那怎么行,胖爷我一天不吃王老五酱牛肉,就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再说了,草原深处有狼,武器都给你们,让我们哥儿俩喂狼去?” 我搞不清楚胖子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但他是我的兄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胖子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于是我没吭声。 河水脸色顿时变了一下,道:“分一半也行。” 胖子笑了笑,摸着肚皮,道:“一点都不行。”说完,已经速度极快了掏出了枪,若有若无的对着河水两人,道:“二位上路吧,放心,我绝对不会在背后放枪,你们大可以将枪掏出来。” 而此刻,锦景两人哪里还敢掏枪,估计是怕一掏枪就被胖子给毙了,于是僵硬在原地没动。胖子又抬了抬枪口。道:“走吧,你们转过前面的弯口,我们哥儿俩也就回程了,互不干扰。” 锦景咬了咬牙,道:“你们狠。走。”事实上,河水直系的位分,要比锦景地位更高兴,只不过河水性格要稍微柔软些,因此一路上都顺着她,此时,便也只能转身走了,待两人走到尽头处的转弯口,我才问胖子:“为什么这么干?” 胖子顿时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直接踹了我一脚,道:“你真以为刚才他们是在演戏?”我愣了,道:“不然呢?如果不是演戏,他们的匕首就直接捅下来了。” 胖子冷笑一声,道:“他们敢吗?正要杀咱们的时候,门就开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小哥就在附近,意味着小哥不准他们动手,他们一但下手,还能活吗?” 我顿时觉得,自己原本挺聪明得脑袋,什么时候变成猪头了,怎么胖子都明白的事儿,我居然一直没有想通。他们两人,当时应该是真下了杀心,但门一开,就意味着有闷油瓶在撑腰,这两人就不敢下手了,立刻顺势而为,假装是在演戏,将我懵的结结实实。 紧接着,胖子又道:“这两人敢对我们下黑手,说明他们的目的,不单纯是为了找小哥回去,你想,他们要真想把族长请回去,敢这么对族长的兄弟吗?”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要对小哥不利?” 胖子点了点头,道:“你记不记得,之前,张棠瑞曾说张家出现了一个大变故,而且隐隐跟族长的位置有关,这种戏码,电视上天天都在演,估计是有几波人相斗,我估计,这个张棠瑞,才是大反派。” 经胖子这么一分析,我顿时觉得浑身出了层冷汗,忍不住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胖子道:“不跟他们在一起是最好的,而且小哥不是一个容易上当的人,刚才的事儿,你没办法察觉出来是不是做戏,小哥不一定察觉不到,如果小哥明白,接下来势必会除去这两人。” 我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道:“合着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啊。” 胖子顿时得意洋洋,道:“那时,胖爷我号称倒斗界肥王子,可不是空有外貌,咱们接下来,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小哥解决了他们,自然会现身。” 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这里的壁画墙实在不安全,我们便顺着锦景两人之前走过的地方,慢慢跟了上去。 第五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人 接下来,我们照计划,走了半天,等觉得有些累了,便席地而坐,等闷油瓶主动现身,这人一些歇下来,便觉得昏昏欲睡,胖子说没事儿,这地方安全的很,让我放心大胆的睡觉。 我这人一向运气不好,胖子这么一说,我反而不敢睡了,两人便一边歇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当然,像我们这种年纪的人,自然不会聊什么家长里短,来来去去也就生意上的破事,说着说着,便又绕回了闷油瓶身上。 我算了算时间,觉得我们已经待的够久了,闷油瓶怎么还不出现? 难不成我们想错了,这大爷压根儿就不想现身? 胖子说:“急什么急,脱衣服还要时间呢,小哥跟咱们这么久不见,总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我觉得不太靠谱,于是道:“千年没见过面的粽子,也没见他做心理准备啊,不行,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咱们走。” 胖子不乐意,不肯起来,准备继续劝我,就在这时,他突然一乐,指着前方,道:“看吧,这不是来了。” 我一看,顿时也觉得云收雾散,心情都明媚起来,目光所及处,隧道的尽头,正有一个人影朝我们走过来,身材身高都和我差不多,走路十分稳当,明显没有恶意,虽然暂时看不清脸,但不是闷油瓶又是谁? 胖子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敬礼道:“族长张,铁三角突击队像您报道!”我也正乐着,但随着人影的逐渐走近,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人,似乎要比我高一点。 我发誓,我绝对要比闷油瓶高1厘米,眼前的人,要么不是闷油瓶,要么就是闷油瓶穿了高跟鞋。 我连忙撤下胖子敬礼的手,压低声音道:“别报道了,这可能是个西贝货。”我话音刚落,那个黑影突然不动了,紧接着,一道强力的光线朝我们照过来,刺的我双眼都难以睁开,片刻后,我们适应了这种光亮,再睁开眼时,那人的形貌也彻底看清了。 但看完等于没看,因为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下的人,整个人没有露出一点皮肤,但有两个很明显的特征,他不仅脸上裹了布,而且还带了一幅w镜,手上也套了一双尖锐的黑手套。 我怔了怔,忍不住道:“齐羽?” 来人没有吭声,如果不是他行走间关节灵活,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埃及的木乃伊跑这儿来了。 显然,胖子也认出来了,他跳脚道:“姓齐的,怎么又是你?我说你这次,怎么连下巴都包起来了,该不会是毁容了吧?” 从他的眼镜和手套来看,这人应该是路人甲无疑,但令我疑惑的是他的装束,裹的跟木乃伊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尼日婆显牌是路人甲带给它的,之前,路人甲与它应该是对立的,甚至为了不被它得到众人的信息,他还追杀过小龙女,只不过那时我一直疑惑,为什么路人甲最终没有成功杀了小龙女,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他又临时叛变,重新回到它的羽翼之下了。 对于这个结果,我也是经过深刻的分析才得出来的,让我难以理解的,是以我对路人甲的认识,他虽然有点儿精神分裂,但很少会做这种朝秦暮楚的事,因此对于路人甲最后,会将尼日婆显牌给它拿回去,我实在很难以理解。 而先在,他又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以它的成员之一的身份出现的? 那么其他人呢? 它们一共来了多少? 路人甲现在以这幅打扮现身,究竟想做什么? 我和胖子问完,半晌后,才听到路人甲的声音,依旧没什么变化,只听他道:“我刚才救了你们,你们就这么报答我?” 刚才?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胖子的表情就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似的,他道:“是你救了我们?” 路人甲道:“你可以不相信,但这是事实。” “靠。”胖子骂了句娘,道:“天真,搞了半天,小哥还在灯火阑珊处啊。”灯火阑珊处,灯火太晃眼,看不见啊。我心里也挺郁闷,道:“没事儿,这种打击也不是头一次了,习惯就好了。” 说话间,路人甲一直没怎么移动,见我俩说完,他便道:“我带你们出去。” 我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带我们出去?这是做什么? 大约是察觉到我俩的疑惑,路人甲道:“一切都结束了,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你们要出去的话我送你们,如果要留下来也可以,有什么后果,就是你们自找的。” 我只觉得脑海里轰鸣一声。 路人甲是它的人,而现在,路人甲却留在这里,似乎还对这里十分熟悉,否则又怎么可能连续救我们两次?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路人甲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年。 闷油瓶是绝对不允许有人这么做的。 难道说,真正被抹杀的人,不是它们,而是……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冷透了。在这个地方,见到任何人都好,但我最不愿意见到它的人,即便真的见到了,也宁愿见到死的,而不想见到活的,但现在,却有一个活人站在我面前,这对我和胖子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片刻后,我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整理了自己的思绪,我问道:“回答我几个问题。” 路人甲道:“试试看。” 我道:“你到这里来多久了?” “两年。” “和它们一起?” “不错。” “……其它人呢?” “死了。” 我愕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忍不住道:“张起灵杀的?”路人甲歪了歪头,道:“还有我,我们一起。” 胖子倒抽一口凉气,道:“天真,他们有奸情啊。” 我没理胖子,因为我发现,我所提出的这些问题,原本是需要我花很多时间去证明的,但路人甲却非常简单的回答我了,甚至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耍我。 缓了缓,我才勉强找回自己的思路,又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路人甲道:“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你们先说说,是要离开,还是要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张家显然的恢弘工程?” 参观? 我干笑一声,道:“这个问题,恐怕我得知道真相后才能做出决定。” 路人甲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就继续走下去?” 我道:“不错。张起灵是生是死,我必须亲自去验证。” 路人甲斜斜的靠着石壁,淡淡道:“那好吧,我告诉你,他死了。” “放屁!”我和胖子同时出声。 之所以我会这么激动,是因为这个死字实在很刺激我的神经,和锦景之前演命盘的推测,完全不谋而合,这实在是个不好的预兆。 路人甲的声音立刻就冷了下来,道:“放屁?看来咱们不用再说下去了。”说完,转身准备走,我和胖子哪里肯让他走,立刻追了上去,一左一右挤住他,胖子忙道:“这话我是说天真,你别对号入座啊,咱们好好聊聊,你怎么就和小哥绞在一起了,你不是和它们一起……” 路人甲这才停下来,道:“我说过,事情已经结束了,将一切告诉你们,并没有什么难的。”顿了顿,他道:“来到这里的人都得死,当然,唯一例外的只有你们两个,不是我开恩,是看在张起灵的面子上。” 我听着这话就不是滋味,心说闷油瓶是我兄弟,怎么两年不见,好像他成了你的人似的。 胖子也不乐意了,道:“我说你就别再强调你们哥俩好了,说正事。” 路人甲道:“我带它们进来,然后和张起灵,一起把它们杀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愣了愣,心知路人甲的话虽然简短,但这句杀,却并不是那么简单,必须要付出非常高的代价,比如自己的家人,我忍不住道:“你这样做,你身边的其他人怎么办?” “其它人?”路人甲道:“没有其它人,我只有一个人,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还算不算是人。”说到这儿,他道:“我知道你们想寻找张起灵的下落,我可以很明确得告诉你们,他已经死了,棺材就在这个地方的中心位置,甚至你们想见他的尸体,我都可以带你们去,但是……那会付出很高的代价。”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路人甲说的这样信誓旦旦,几乎像真的一样,我突然发现,自己浑身虚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胖子咽了咽口水,道:“什么代价?” 路人甲道:“比尸化、比瞬间衰老,更可怕,还去吗?” 半晌,我憋出一个字:“去。” 胖子接着道:“一起去。” 我想阻止他,却发现,我其实并没有立场去阻止胖子。 路人甲沉默了,他道:“我不能带你们去,这样做,我会很对不起他。”我自然知道路人甲口中的他是谁,但我没想到,这两年时间里,这两人居然会发展出这么‘铁’的关系,让我有些疑惑,别人不了解闷油瓶,但我和胖子却很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走进闷油瓶的心里,路人甲这么做,甚至隐隐有些维护闷油瓶,这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这两个人,在下礁斗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面吧? 第五十五章 记忆之门 胖子闻言,顿时怒道:“够了,别他妈磨磨唧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带我们去。” 以我对路人甲的了解,他这人一向是牛皮哄哄,而且很没有耐心,要照以前,早就一爪子对着胖子捞过去了,但现在,他脾气简直好的不像话,如果不是他的装束和声音,我甚至怀疑他究竟是不是路人甲。 现在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放下一切重担,正在等死的老人,任何的事情,任何的语言,都无法激怒他,这种状态……我曾经在闷油瓶身上看见过。 像是在走向死亡,却又极其平静,给我一种心往下沉的感觉。 胖子说完,路人甲居然还没有发脾气,他懒懒散散的歪了歪头,道:“好吧,我确实是骗你们的,其余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们,但带你们去见他,不行。” 我忍不住道:“为什么?” 路人甲道:“因为他的尸体,处于一种力量的中心,这种力量,任何人靠近它,都会产生可怕的后果,并且,没有任何办法逆转。”顿了顿,他又道:“你们去,你们就完了。他会走的不安心。” “够了!”我忍不住一拳挥了过去,道:“别说的他好像真死了一样,我!不!相!信!” 路人甲冷笑一声,道:“信不信,与我无关,要么你们就继续在这里面打转,要么我带你们出去,选一个吧。”我心里的惊慌与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这一刻,我的大脑都是乱得,因此说出来的话也口不择言,我道:“你本来就是我们的对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明白了,终极就在前面,你只是想故意饶开我们,做梦!” 胖子忍不住拉了我一把,道:“天真无邪同志,淡定一点,我怎么觉得你要疯了一样。” 他的话将我的理智拉了回来。不错,路人甲没有必要骗我们,他完全有能力解决我和胖子,他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这么说来,这一切是真的? 许久之后,我才问出了一句话:“怎么死的?” 路人甲道:“我们来了很多人,所携带的装备,很多都是还没有问世的,你永远无法想象,我们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抹杀掉一切。” 我苦笑,道:“我不信张起灵会比你差,你活着,他就不该死。” 路人甲道:“他确实比我强,但他的存在,更令其它人痛恨,所以遭到的攻击也更多,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这是两年前的事了。”我道:“为什么你至今来留在这里?”隐约的,我有一种猜想,终极的力量,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去接受,那么路人甲,在它们死亡后,在闷油瓶也……死亡后,就是这里的拥有者了,他会不会是,正在接受终极的力量? 这个念头才闪过,路人甲就道:“我在接受这里的力量。”直言不讳,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忍不住咳了起来。终极的力量,似乎太诱人了,所有人说起它,都是含糊其辞,神神秘秘,但路人甲却直接说出来了,连胖子都一脸踩了狗屎的吃惊表情。 路人甲见此,笑道:“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我说过,一切都结束了。” 胖子忍不住道:“这力量是长生?” 路人甲道:“长生只是其中一种,还记得物质化吗?它也是其中的一种,而且是可以人为转移,并且,并不完善,真正的终极,是你无法想象的。” 我忍不住吃惊,道:“如果接受了这种力量,你是不是可以长生不老,而且还可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路人甲耸了耸肩,道:“不知道,至少至今为止,我还没有接受到这种力量,它所带来的好处,我也只享受了其中一样,当然,具体是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胖子无语,道:“我说姓齐的,你是中彩票了吧,心情居然这么好。” 路人甲道:“吃得下睡得着,心情当然好。” “吃?”胖子看了看四周,道:“吃什么?” 路人甲摸了摸下巴,道:“两年前存得人肉干还剩很多,这两天你们又送来新鲜货,够我一个人吃很久了。”胖子道:“你还能在恶心点吗?” 我只觉得思想被颠覆了,因为路人甲居然跟胖子瞎扯,而且还扯的津津有味?他究竟得经历多大的刺激,才能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紧接着,路人甲便道:“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我送你们出去,这个地方,这个秘密,烂在你们的肚子里,别再来,也别说出去,我没有动手杀你们,是看在张起灵的面子上,别让他失望。” 这是张家人世代守护的秘密,更是闷油瓶追寻了一生的东西,即便以后有人拿枪指着我,我也不可能说出去,这一点,自然不用路人甲的吩咐,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想起了锦景两人,忍不住道:“刚才那两人去哪儿了?” 路人甲道:“被引回正轨了。” 胖子道:“正轨是什么意思?” “就是重新回去推门的意思。” 我心里瞬间凉了下来,也就是说,锦景两人,被路人甲引出去了,重新回到了我们之前的机关道里,那里的机关,就如同想游戏闯关一样,一次比一次凶险,但游戏里有复活的机会,这里却没有,看来,这两人凶多吉少了…… 如果不出所料,张棠瑞恐怕也…… 我忍不住问张棠瑞的情况,路人甲道:“他不知从哪里收集的线索,已经闯进终极里面去了。” “什么!”胖子直接跳脚,道:“那老小子进去了?” “不错,不过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后悔。”路人甲说完,便开始往前走,我和胖子不得不跟上去,之后走过的路,都没有任何危险,直到走到其中一段地方,那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的顶部,镶嵌着一块青黄色的透明玉石,玉石里仿佛有水在流动,水光演化出无数光怪陆离的情景,有些像人,有些像建筑,十分古怪。 我一开始只觉得神奇,但猛的,我就想起了一件事,立刻拽住恍然未觉的胖子,道:“别去!”我这一叫,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转头看我。 我冷汗几乎都流了下来,没有去管路人甲,而是扯着胖子,一步一步后退,道:“不,我们换一条路。” 路人甲声音顿时冷了下来,道:“这条路,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胖子依旧不明白怎么回事,看着我道:“你们打什么哑谜?” 我只觉得想哭,苦笑道:“胖子,记不记得文锦说过的,陨玉里面有什么?” “发光的石头,可以洗刷人的记忆,然后……”胖子立刻噤声了,抬头看向远处洞窟顶上发光的石头,顿时露出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他立刻看向路人甲,道:“那是什么东西,你给胖爷说清楚。” 路人甲怀抱着双手,道:“是什么你们不都知道了吗?出口只有两条,一条是你们来时的通道,一条就是这里,任何人要想从这里出去,都要留下关于这里的记忆,这是规矩。” 我道:“那我们走另一条路。” 路人甲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道:“那你们得问问我。” 我只觉得自己的冷汗都下来了,忍不住道:“这样你不又对不起张起灵了吗?” 路人甲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在兄弟和家族使命面前,我相信他会选择后者。”说完,对我们做了个手势,淡淡道:“自从杀了它们,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暴力了,走吧。” 我和胖子一步一步后退,路人甲一步一步紧逼,就像要强奸花姑娘的皇军一样,最后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两人拔腿就跑,使出了生平吃奶的劲儿。 我承认,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算不上美好,但如果要用遗忘为代价,那太沉重了,闷油瓶当年从陨玉里爬出来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那种没有过去,又找不到未来的感觉,实在不是常人能够忍受,不管记忆有多丑恶,它都是属于我的,我不要它被夺走,这些记忆里,有我的兄弟,有我的亲人,要想夺走它,不可能…… 我和胖子的逃跑速度,绝对达到了一个顶峰,我发誓,当年就是被海猴子追,我也没跑这么快过。 很快,我和胖子就迷失在纵横交错的通道里,而路人甲一直紧追不舍,片刻后,竟然奇迹般的被我们甩开了,我和胖子直跑的毫无力气,才停下来喘息,待气息平复之后,两人相视一眼,差点儿没流泪,胖子道:“天真,胖爷要是再往前走几步,就要把你们全忘了,忘了其它的不要紧,要是连老胡那些为我死了的兄弟都忘了,那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明明没有历经生死大劫,我们俩却像劫后余生一样,就差没抱头痛哭了。 但没等我发表感言,黑暗中便传出一个声音,冷冷道:“没关系,你兄弟,不会怪你的。”我和胖子顿时哑口无言,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路人甲。 只见他慢悠悠的,一步步走过来,道:“这里的每一条通道,在这两年里,我已经很熟了,怎么,这个游戏还要再玩一次吗?” 第五十六章 青铜门 我和胖子完全是没辙了,论武力,我们拼不过路人甲,虽然现在我装备包里就有枪,但我可以肯定,我们还没能把枪掏出了,路人甲肯定已经掐住我们两人的脖子了。 一时间,我只觉得自己十分无力,路人甲向前逼近一步,我和胖子就往后退一步,如果不是现在已经累的双腿打颤,我几乎已经想拔腿就跑了。 胖子被逼到这份儿上,也急了,赤红着眼道:“姓齐的,胖爷就是死也不会从那石头下面走过去,有本事你把手套摘了,跟胖爷练练拳脚。” 路人甲摸着自己的手,淡淡道:“我没本事。” 胖子呛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路人甲看向我,道:“你很了解我是怎样的人,反抗我会有什么代价。” 我忍不住苦笑,道:“你这完全是不平等条约。” “没错。”路人甲道;“确实不平等,但你们必须遵守,在生命和记忆之间选一个。”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没能想出任何办法,最后我只能道:“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 路人甲怀抱着双手,道:“我当然相信你们,但如果有人对你们使用催眠术呢?你们能保证自己不泄露出去吗?所以,我不可能答应你们的条件。” 我一时愕然,不错,催眠,虽然我没有接触过,但它却是真正存在的东西,国际上,经常用它来进行心理疾病的医治,甚至是用于犯罪,如果我和胖子真的被催眠,估计会连自己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招了。想到这儿,我不由冷静下来,开始审视这件事情,以期能找出一个解决方法。 路人甲不允许我们继续往前走,同样,要想出去,就必须丢弃记忆,或许我和胖子从那块石头下走过后,会跟闷油瓶一样,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的过去,这一点,我实在无法接受。 但如路人甲所说,我很了解他的个性,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可以牺牲一切的人,他所决定的事情,不论是生是死,都很难改变,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我们顺从他,二是杀了他。 但杀路人甲……我和胖子就算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是办不到的。 究竟该怎么办? 我越想越觉得憋屈,最后豁出去了,道:“姓齐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好,我们不出去,但你也不要阻止我们去找张起灵。” “找他?”路人甲冷笑了一声,道:“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看完之后,你们再决定要不要去找,跟我来。”说完,路人甲转身向前走,我们跟在他身后绕起了圈子,片刻后,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水坑,水坑下,竟然还有一面大铜镜。 我愣了,这,这不是张家古楼里的东西吗?这儿也有? 我记得,这种镜子的设计很奇怪,它就像监控电视一样,可以浮现出其它地方的投影,难道路人甲想让我们看的是…… 胖子显然也想到了,他动作比我还快,立刻将手电筒打向镜子上面,片刻后,只见镜子中开始缓缓浮现一层影像。 先是一片绿光,就像一大块绿宝石一样,紧接着,绿宝石上出现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光溜溜的男人,甚至连内裤都没有穿,老二都看的清清楚楚。我大惊,这、这不是张棠瑞吗?他向来衣冠楚楚,怎么搞成这幅模样了? 这个镜子,是用一种俯视的角度拍的,张棠瑞站在镜子中央,低着头,也不知在干什么,周围除了宝石一样的绿,什么建筑物也没有,我忍不住道:“绿色的是什么东西?” 路人甲淡淡道:“终极。” 我顿时呛了一声,只觉得嘴角抽搐,终极……是一道光? 但路人甲并没有对我的疑惑进行解答,只是将脸朝向镜子的位置,显得很专心。 此时,张棠瑞依旧在像前走,周围并没有什么参照物,因此我甚至觉得,他其实是行走在一片虚无之中,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开始了,张棠瑞突然仰起头,嘴唇大张,神情扭曲变形,仿佛突然遭遇了极大的痛苦,估计下油锅也不过如此了。 这种太过于扭曲和痛苦的表情,看的我几乎寒毛倒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了,张棠瑞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很快,镜子解答了我的疑惑,因为张棠瑞的头顶,突然开始流血,紧接着,头皮连带着头发开始往下缩,慢慢的,整个人的皮,就从头滑到脚,如果被活剥一样,露出下面血淋淋红通通的肉,期间,我们听不见张棠瑞的声音,但从他哦动作和神情,他所承受的痛苦,仿佛也感染到我身上,让我觉得浑身刺痛。 我以为张棠瑞会死,但他脱了皮之后,竟然在地上打滚,到处都是血,但很快,那些血就慢慢消失了,仿佛水蒸气被蒸发了一样,紧接着,在张棠瑞打滚的过程中,一层新生的皮肤,缓缓形成了。 这个过程,是相当震撼的。 我们在这极短的时间内,见证了一次死亡,然后是一次重生。特别是他的重生,就像是将造物主造物的过程,进行了3d投影一样,让人对生命,霎时间有了新的领会,原来生命的形成,也不过如此。 但这种震撼,绝对是久久难以抹灭的,片刻后,张棠瑞顶着如同新生婴儿一样白嫩的皮肤,从地上爬了起来,紧接着,他开始狂奔,似乎看到了逃生的希望,但没等他跑多久,整个人就跌倒在地上,紧接着,之前的一幕又重演了,我和胖子,几乎已经完全呆愣了。 直到此时,路人甲才道:“重生、长生、不老,这些,都只是终极的一部分,你无法知道,你将获得的是哪一样,但他的下场你看到了,是间接不断的死亡与重生,这个过程,会持续到终极毁灭。”瞧着我和胖子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路人甲笑了笑,道:“不要觉得我残忍,我曾经像阻止你们一样阻止过他,但他挺聪明,从我手上逃了,这就是不听劝告的代价。” 直到许久之后,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不能……结束他吗?” “结束?”路人甲道:“你所理解的终极是什么?”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最后道:“大概是物质化一类的东西,比如六角铃铛青铜树。”路人甲笑了笑,道:“其实,终极不过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这块石头就像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它的力量非常强大,即便张起灵,也只能分到很小的一点,这对每个人的体质是有要求的,他已经闯入了终极的中心地带,那里是力量辐射最大的地方,我如果去将他拉回来,那么现在表演蜕皮的,可能就是我了。你们还要去吗?” 我咽了咽口水,明知道该去,心脏却不争气的往下沉,张棠瑞扭曲的表情,在我脑海里不断放大,因此路人甲问完,我竟然无法说出一个字。 然而,就在这时,胖子道:“别人都不能靠近,为什么你可以?姓齐的,你到底再耍什么把戏?” “我当然可以。”路人甲淡淡道:“因为这是我付出了很多代价才得到的。好了,你们做决定吧,是要去看一眼兄弟的尸体,然后每天表演蜕皮,还是失去记忆?我没有耐心,这是最后一次,否则,我不会再管你们,你们是在这里乱闯也好,中机关也好,都跟我没关系,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去他妈的仁至义尽,吓的我尿都快出来了,这是仁至义尽吗? 但胖子的话提醒了我,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问题,既然终极能够让人重生,那么为什么闷油瓶会死?他是张起灵啊,不论从血统,还是对终极力量的运用,他不该比路人甲差,路人甲都活了下来,闷油瓶怎么会死? 最后我摇头道:“去,但是我希望,你能带我们去。” 路人甲怀抱着双手,道:“让我给你们当保镖?” 我干笑,道:“一但真有什么问题,我也好逃命。”路人甲沉默下来,道:“那走吧。”紧接着,我们三人便沉默的穿行的隧道里,这里,原本应该是有很多机关的,但路人甲每走一段路,便会在某些地方动手脚,估计是在关闭机关,因此一路很安稳。 从他熟悉的动作可以看出,他确实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 接下来的路比较漫长,主要是饶路太多,最后,我们开始向下,这段路比较长,甚至我怀疑,是不是要就此走入地狱,而路人甲,事实上是一个恶鬼变化来引诱我们的。 但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被我否认了,因为在我们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空地,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 它比长白山下得那一扇,更为宏伟而壮丽,如果说,第一次看见长白山的青铜门,我是被震慑住的话,那我现在,我已经升起一种想要跪下的冲动,因为它的恢弘,根本不像是能存在于人间的。 这扇青铜巨门,仿佛才浇筑好不久,完全看不出时光的痕迹,岁月在此仿佛止步一般,它紧闭着,也不知在在此矗立了多少年。 我们三人,缓缓走向了青铜门前,我估计,路人甲应该见过不少次了,但他原本懒散的身姿,到此处时,也变得笔挺。 就在这时,路人甲突然侧头,道:“出来吧。” 第五十七章 手术 我和胖子同时愣了一下,看向路人甲所示意的方向,那是一面漆黑的山壁,由于探照灯已经快要没电,因此光芒有些暗淡,也看不清楚那地方究竟有什么。 但路人甲说完后,便有两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从黑暗中冒出来,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待走到光源尽头,我终于看清了,竟然是锦景与河水。 我够惊讶的,他们怎么会在这儿?难道门那么快就推完了? 这不太可能吧,除非张家老祖宗修建的机关,集体罢工,否则就是开了外挂,也不该这么快才对啊。 我们三人看着锦景两个逐渐逼近,他们两人身上十分狼狈,装备也丢的一干二净,破破烂烂,就差没露出内裤了,事实上,我和胖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只听锦景道:“这么快就能见面,是不是另你很失望?”她这句话是对着路人甲说的。 我们虽然看不出路人甲的表情,但明显可以发现,他似乎也很意外,声音透着一种疑惑,道:“你们怎么会跟到这儿来?” 河水道:“难道我们就该在机关道里困死?”顿了顿,河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道:“别忘了,这是我们张家的地盘,该怎么走,我比你清楚。” 路人甲后退一步,道:“不可能。”顿了顿,他声音冷了下来,道:“是不是,有谁向你们透露了什么?”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锦景笑了笑,顶着一颗光头,目光看向了青铜门,道:“这扇门的后面就是么?” 胖子忍不住道:“锦妹子,你们族长已经死了,你就别来打扰他了,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我估计,锦景其实跟踪我们的时间并不长,一是因为路人甲的警惕性很高,二是因为当时我们所处的环境,不太容易进行跟踪,锦景等人,对于这扇青铜门后面的世界,或许并没有我们清楚。 只听锦景道:“死了?那也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我们回去,怎么跟族里交待。” 胖子道:“嘿,你这倒霉孩子,好心劝你你怎么不听呢?”事实上,听胖子的声音,明显是幸灾乐祸,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一见到女人就走不动,相反,除了冥器以外,胖子在其它方面,十分经得起诱惑,在锦景两人升起杀机的时候,胖子已经将这二人列为该杀范围了。 很显然,这两人现在也是打算进入青铜门里,而且还很不客气,我不由觉得奇怪,忍不住道:“我说张妹子,你们两个现在手里什么也没有,我们可有枪,还有旁边这位,他是什么手段,你们应该也见过了,再不走,待下去可是吃力不讨好啊?” 锦景道:“你们有枪,我们有人。” “人”胖子不客气道:“就你旁边那小子?我说他长得倒是不错,手头上的功夫也还可以,但跟你们族长,那还差远了,你不会以为,就凭他,能跟胖爷手里的枪子儿斗吧?” 锦景笑了笑,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道:“当然不是他,你们养过狗吗?” 养狗? 我愣了一下,怎么扯到养狗上面去了? 胖子道:“胖爷家里,老鼠倒是养了不少,狗又不逮耗子,我养它干嘛。” 锦景道:“有一种东西,叫宠物热能追踪器,是一种高价的植入芯片,如果你家的狗走丢了,或者在外面死亡,那个热能芯片,就会向所连接的相关设备,发送位置信息,我这么说,你们懂了吗?” 胖子目瞪口呆,道:“天真,他们体内有芯片,真的假的,别忽悠胖爷不懂高科技啊。”我没有养过狗,但这种热能芯片却是听说过的,它通过卫星连接,可以连接人的电脑,手机等。 一但被植入的载体死亡,芯片就会通过热感应,进行gps定位,如果锦景两人体内真有这个东西,那么,一但他们死亡,这里的地理信息,立刻就会被电脑另一头的人所知道。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张家的老祖宗一定没有想到,千年之后,人类社会里会出现高科技这个词,这下子,可糟了。 胖子见我点头,顿时干笑一声,道:“锦妹子,瞧你说的,我就是杀了爹妈,也舍不得杀你啊,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聊。” 锦景挺得意,道:“你爹妈都死了这么久,就不要再惊动他们了。我们也没有别的目的,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起进去。” 我忍不住道:“张妹子,你别再说什么想请你们族长出来主持大局的屁话,咱们都别扯这些没用的,你们张家的祖训,该不会已经被你们忘得一干二净了吧?不是起灵,也敢来这个地方闯,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锦景没吭声,只顾盯着青铜门看,反倒是河水耸了耸肩,道:“外系被排斥了这么久,族长六十年未归,我们不过是想重新划分一下势力,谁能接受终极的力量,谁就是新一任起灵。” 胖子插话道:“简单来说,你们就是外系篡位,还说这么好听干嘛。” 我觉得不对劲,其余是外系,没用成为张起灵的资格,但河水不一样,就他这模样,那也是直系无疑啊,而且绝对跟闷油瓶有三辈之内的血缘,否则,不可能长这么像。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前进是终极,后退是丢失记忆,而锦景两人,又不能杀,但也绝对不能放他们出去,唯一的方法是通过那块记忆石下面,现如今,也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这么一想,便直接问了出来。 河水脸色立刻就变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知不知道整容是怎么回事?可惜,毕竟不能完全一模一样。”他神情有些遗憾。 我顿时明白过来,合着他跟闷油瓶长这么像,我还以为是闷油瓶的孙子,搞了半天,是个整过容的西贝货? 我忍不住道:“你这方法蠢了点儿,整容不可能一模一样。” “谁说不可能?”河水道:“你不就整过容吗?” 我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道:“我?我整过容?你这玩笑可一点儿都不好笑,我这张脸是天生就长成这幅模样的。”不知为什么,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难道他是因为整过容? 河水冷笑了一声,道:“都是过来人,当然,你的脸看不出任何痕迹,但你不觉得,你的脸,放在你的身体上,有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 我顿时怒了,道:“去你妈的不协调,老子这张脸顶了二十年,协调的很!” 河水做了个ok的手势,道:“你不要激动,好吧,你的脸确实很协调,不过,我们当初在调查你的时候,曾经查到过一些很有趣的线索。这些线索,被人藏的很深,甚至支离破碎,毁坏了很多,但是,以我们的能力,还是能掌握很多蛛丝马迹,通过这些讯息,我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给你看一张照片。” “等等。”锦景皱了皱眉,伸手阻止了河水,道:“这跟我们的任务没有关系,没必要跟他说这些。” 河水已经将那张所谓的照片捞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发虚,想起之前二叔的态度,就感觉有什么真相要被戳破了,我没想到,这个真想,来的会如此突然。 下意识的,我去看胖子,发现他也挺紧张,见我在看他,胖子搓了搓手,道:“这小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的脸不协调。” 我直接踹了他一脚,道:“你以前怎么没说不协调。” 胖子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胖爷没事盯着你的脸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并不是自己的脸真的不协调,而是一种心理暗示,赵本山忽悠瘸子的小品看过没?就是这么回事儿。 我道:“那你现在也别盯着我看,我不协调。” 胖子道:“其实胖爷是觉得光头跟你不协调,回头还得弄顶假发带一带。”说着,胖子拍了拍我的肩,笑道:“我到要看看,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时,只听河水对锦景道:“我不过是想拉一个帮手过来。”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照片,随后翻转过来。确切的说,这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张类似x照的东西。 照片上面分成两块,左边是一个人头骨,看大小,应该是十多岁左右的儿童。而右边,则是一张人脸的照片,我一看就愣了,因为这颗人头的面容,跟我在二叔家看到的照片一模一样。 这是……我? 河水见我呆住,便道:“有没有听过颅骨复原技术?根据人的头骨,可以进行美学复原,判断出他生前的模样,在马王堆出土的那具女尸,就曾经过人体复原,并将她复员后的面容制作成蜡像,送到各地博物馆参观,这个消息,你应该不陌生吧?” 我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些僵硬,看着照片上的人,道:“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河水耸了耸肩,道:“旁边这个人,是我们根据这个头骨所复原出来的外貌,并且,我们所找到的头颅,并不止这一个,而且这些头骨,都曾经做过手术,他们都因为手术失败而死亡。每一个头颅复员后,外貌的相似度,都在百分之九十,这个是最成功的,接受改造也最多的,但他还是死了。不过,距离成功只有一步,所以我们分析,有一个成功品诞生了,他就是你!” 第五十八章 可怕的猜测 我想起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再听到这样一番言论,顿时就冒起了冷汗,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二叔家的地下室,想起了那具小孩儿的尸体。 难道……难道是真的? 不!放屁!不可能! 我起初被河水的话,搅的心神大乱,很快,我就整理出了几个论点,将河水的话完全推翻了,原本我心里只记挂着青铜门后面的事,是不打算跟河水他们多说的,但此刻,河水提出得设想和他们掌握的证据,根本就是在否定我的存在,这种打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因此我立刻反驳道:“不可能,从小到大,我的记忆都很完备,即便真的有这些人头……好吧,假设真的有人做过这种手术,那个人也不一定是我,况且,他怎么知道我长大后是什么摸样?这张照片觉得是假的。” 胖子显然也被这照片搞懵了,他摸着下巴盯着照片,随后又来看我的脸,道:“别说,还真挺像。” 我说完,河水笑道:“首先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原本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原因当然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因此,我所提供的证据,绝对都是真实的,当然,如果你非要认为这张照片是假的,那么我也无话可说。”顿了顿,他接着道:“至于你提出得两个问题,第一是记忆,第二是样貌,我都可以回答你。首先,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记忆是假的?你好好回忆一下,你脑海中所关于小时候的记忆,真的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吗?是不是你周围的人,曾经无数次的向你描绘一个场景,所以你就以为自己真的经历过了?” 河水的话让我一愣,下意识的回想小时候的事情。 印象最深的一个,是小时候三叔带我玩,爷爷让他看好我,结果三叔当时不知因为什么事要离开,于是用绳子将我栓在树下面,给我一颗糖让我自己玩儿,最后糖被太阳晒的像果冻一样,上面爬满了蚂蚁,我被拴在烈日下暴晒,直接中暑晕了过去。 这段记忆,是十分清晰的。但现在仔细一回想,我却发现,这似乎并不是我曾经所经历过的,那为什么,这些记忆,甚至画面,会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河水见我脸色不对劲,笑道:“是不是已经想起了什么?” 我没吭声,越想,越觉得手脚发凉,因为我终于回忆起来,这段记忆,确实是虚假的,之所以会在我脑海里形成清晰的影像,是因为我爸、二叔、三叔,经常会提起这件事儿,甚至就像讲故事一样,描绘的相当清楚,久而久之,这种被想象出来的画面,就被我深深记下了。 以前,我从来没有去探究过,但现在仔细一想,只觉得遍体深寒,紧接着,我又搜索了几个记忆中的画面,但追溯到最后,它们之所以会出现在我脑海里,都是因为身边的人在一遍遍的复述。 难道……难度河水说的是真的? 我是那个成功的试验品? 不、不可能,这太可笑了。 我明明觉得可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紧接着,河水又道:“看来第一个问题你已经想明白了,那么我们来说第二个问题,关于容貌。不错,为什么会有人知道你二十年后的样貌,这确实比较奇怪,但如果和头颅复原术联系在一起,这就一点儿也不奇怪。通过人头颅的构造,是完全可以推断出成年后的头颅结构的,当然,在你成长的过程中,营养、体质、外伤,都有可能影响模拟结果和现实结果,所以,要想达到这一点,只需要模拟出成年后的头颅结构,并且进行精确分析,严格按照人类所需的正常生长进行调控,那么成年后的实际长相,和模拟结果,并不好差太多,如果做的好,甚至会一模一样。” 顿了顿,河水笑了笑,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小时候,吃过路边的垃圾食品吗?好好回忆一下。” 我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如果沸水一样炸开了锅,以前的记忆,非常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 我的父亲是一个普通人,家境算是小康,由于二叔和三叔比较阔绰,因此我这个吴家唯一的独苗,从小就是众星拱月。 我们生活的那个年代,现在的小朋友应该不会想到,那时候,不管家庭条件怎么样,零食糖果都是小孩子的最爱,但我记得,从小到大,父母包括二叔和三叔,从来不会允许我去买零食,理由是没营养、不卫生,其实我当时听不理解的,比我家有钱的小孩还有很多,他们都能吃,为什么我就不能吃? 当然,习惯了也无所谓,偶尔买一些糖果,也绝对是没有颜色且味道单一的。 一直以来,我觉得这是因为亲人对我过于关爱的结果,但现在……我怎么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对劲儿呢? 十几岁那年,我爬上围墙去玩,不慎掉下来,摔伤了腿,当时爷爷将二叔、三叔还有我爸爸,几乎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来他们坐到床边陪护,但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我摔伤的明明是腿,但二叔和三叔,却老是捧着我的脸看,当时我问他为什么,三叔说:“怕你把脸摔花了,以后讨不到媳妇儿。” 我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遍体生寒,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 我的亲人,他们对我的爱护,一直以来,我都能真真切切感受到,我怎么可能是个西贝货? 胖子突然在我肩膀上捏了一下,声音嘶哑道:“我说你想什么,马尿都要出来了。”胖子的话将我的心神拉了回来,我惊了一下,发现自己此刻,眼眶灼热难挡,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二叔的话,他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他不会伤害你,你可以放心。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测,但所有的线索结合在一起,二叔家里的地下室、木匣子里的照片、还有我被洗脑一般的记忆,这一切串成了一条线,下意识的,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这张脸皮的下面,是被手术刀改造过的吗? 那么,我是谁? 紧接着,河水又道:“现在你应该相信了?你今年三十岁了吧?这种被人欺骗了三十年的滋味儿怎么样?我相信,这很痛苦,在你十多岁的时候,有人划开了你的头皮,用手术刀一点点打磨你的骨头,或者填充一些东西,然后洗涤你的记忆,难道你就甘心被利用一辈子?”他朝我招了招手,道:“我们可以合作。” 许久,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道:“怎么合作?”隐约,我能想到河水的目的,但这个目的,比起现在让我心神大乱的事实,实在微不足道。 我问出这句话后,胖子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我说天真无邪同志,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鬼话吧?”他开始摇晃我的肩膀,随后捏着我的脸,神情凝重,片刻后,胖子道:“经过胖爷我的鉴定,你的脸却对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我心里一热,道:“可是我觉得自己是西贝货。” 胖子道:“是不是西贝货我不管,反正胖爷我就认你一个兄弟,管你是吴邪还是王邪,反正你招邪的体质胖爷是认清了,就算十张一模一样的脸摆在我面前,胖爷也能把你揪出来。” 这一刻,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我心里涌动着一股热流,这阵热流,将我心中升起的寒意慢慢压了下去。不错,这件事情,毕竟只是我的分析和河水的猜测,真相只有二叔他们知道,没有二叔亲口承认,我绝对不会相信。 我坚信,我吴邪的身份比珍珠还真。 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没准儿才是成功的试验品。 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只是问清楚,为什么要搞这次试验。 想到这儿,我逐渐冷静下来,拒绝道:“你说再多也没用,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紧接着我看向路人甲,想看看他怎么表态,但路人甲的态度很奇怪,一开始,我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对于河水与锦景的到来,路人甲绝对是有敌意的,这种敌意,在锦景两人说身体里有热能感应器后,就更为浓烈,甚至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 但现在,路人甲整个人却变得极为平静,我看不出见他的表情,但我可以从他的动作里看出舒缓,似乎对于怎么处理锦景两人,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我不由好奇,路人甲会怎么做?压着锦景两人,走过记忆石? 但令我大跌眼镜的是,路人甲竟然十分欢乐的说道:“你们刚才讲了一件十分有趣的故事,为了奖励你们,一起进去吧。” 这、这是唱哪出? 我还没明白过来,胖子脸色就变得极为古怪,提醒我道:“张棠瑞。” 这三个字,顿时让我会晤过来,不由得浑身发毛,路人甲是想让锦景两人,落的与张棠瑞同样的下场,这样也算是不死,热能感应器也绝对不会起作用。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和胖子对视一眼,既觉得恐怖,又觉得心寒。 其实,对付这两个人,也可以用其他办法,最好的就是压着他们通过记忆石,击晕这两个人,对于路人甲来说并不是难事,但他却选择了这种方法,河水两人,刚才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第五十九章 真正的永生 显然,对于路人甲突然的改变,河水两人也显得有些吃不准,锦景疑惑的盯着路人甲,突然道:“你为什么不敢见人?” 听路人甲的声音,似乎是含笑的,只听他道:“人太帅,怕上钩的鱼太多。”我忍不住想挖一下自己的耳朵,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以路人甲那种冷酷的个性,怎么会说出这么油腔滑调的话?他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在这儿憋了两年,憋出毛病了?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与他的对话,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完全没有破绽,我肯定会怀疑,眼前的路人甲,是不是个西贝货,但显然,他是真的,只不过由于某种原因,他的个性发生了一些改变。 这种原因来自于哪里我不清楚,但路人甲现在的状态就像一个卸下了一切重担的阳光好青年,虽然让人觉得怪异,但却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说完,锦景冷笑一声,道:“算了,你是谁我没兴趣,既然你对这里这么熟悉,那就麻烦你带路了。”我们五人都站到了青铜门下,这扇青铜门的宏伟,难以用文字形容,看到它的瞬间,我心里所以的疑惑、杂念、甚至恐惧,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时,路人甲缓缓的向前走,随后举起手,做了一个要推门的姿势,猛的,我对这一幕突然闪过一阵熟悉感,仿佛曾经经历过一样。 这种熟悉感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我猛的想起来,并不是曾经经历过,而是这个情景,不正是壁画里的情景吗?有五个人,推开了青铜门,放出了无数恶鬼。 这五个人都是光头,路人甲虽然不是光头,但他从头到脚都被包了起来,裹的像一具木乃伊,至少从表面上看,我们看不到一根头发。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看来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那第五个人不是张棠瑞,而是路人甲。 演命盘的力量太神奇了,我以前从来不相信算命这些东西,但现在,却由不得我不信了。这扇门的后面,难道真的是恶鬼吗? 下意识的,我捏紧了拳头,紧张的盯着路人甲的动作。 这么大一扇青铜门,当然不可能凭借人力推开,应该是有某种机关,又或者是其它方法,当然,一切靠近终极的东西,都不能用常理来度侧。 只见路人甲伸出手,做出一个推门的姿势,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当他的手放到距离青铜门大约有半米的时候,门缝里突然出现一道蓝光,由下至上向上冲,如同一道炫目的极光,片刻后,极光从门缝底部冲到了顶部,紧接着,整个洞窟便开始地动山摇了,我们耳边,也响起了一种形如号角一样的声音。 那是我所熟悉的,,来自于地底的号角声。 但这一次,并没有阴兵出现,随着号角声和猛烈的摇晃,青铜门缓缓向里打开,蓝色的光线逐渐扩大,最后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了,眼前只有一片炫目的蓝光。 青铜门打开后,蓝光一直没有消失,因此我们看不见门内有什么,就在这时,路人甲侧头,声音低沉的严峻,他道:“吴邪,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要进去吗?” 我没答话,胖子便抢先开口,道:“充其量不过一死,磨磨唧唧干什么?”说完,他大概是想到了张棠瑞的事情,于是噤声了,终极可以让人长生,也可能让人生不如死,我突然有点儿同情锦景与河水,但接下来我们会是什么结果,谁也无法料到,此刻,我实在没有同情他们的资格。 紧接着,在路人甲的带领下,我们走入了那片蓝光里,进入蓝光后,再回头,就看不见青铜门了,或许是它关上了,或许只是因为这些光芒的原因。 片刻后,炫目的蓝光渐渐黯淡下来,我们的眼睛也逐渐能看清一些东西。 当看清终极的全貌时,我们所有人已经吃惊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坑,坑下面有一块巨大的,犹如绿宝石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们无法看清,站在坑旁边往下看,只能看到坑底是一片发光的绿色。 我甚至怀疑,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地球的产物。 至于眼前这个坑的大小,我实在无法估计,因为一样望去,是看不到边的,按理说,地底是不可能存在如此大的空洞的,估计也是跟终极的力量有关,因此这个地方,十分稳固。 如果不是我身上的伤还火辣辣的痛着,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陷入幻觉。 而在这些坑的上面,凭空悬浮着很多棺椁,全都是硕大的青铜棺,并且十分奇特的是,青铜棺都是两个贴在一起,就像一对儿双胞胎一样,一眼望去,这样的青铜棺,也不知道有多少。 锦景与河水两人,几乎已经痴迷了,他们的主要目光,并不是放在青铜棺上,而是放在坑底那块发着绿光的东西上,据路人甲说,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所有的力量,都来源于它。 紧接着,两人走到了一旁,开始窃窃私语,我下意识的想去听他们说什么,路人甲却阻止了我,道:“进入这里,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谁也别管谁,你们不是要看张起灵的尸身吗?就在这里。”他带着手套的手一指,指着离我们最近的一套青铜棺。 那同样是一具双棺。 胖子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小哥能睡的下这么大的棺材?” 路人甲没理胖子,只是说道:“终极的力量是一种辐射,而张家人只是掌握了这种辐射的规律,因此可以通过这种规律,获得自己想要的力量,但你们不明白这种规律,所以你们所受到的辐射力量,是不可预知的,所以动作快一些,这不是一个可以久留的地方。” 胖子显然不太信任路人甲,他道:“那你怎么能呆在这儿?” 路人甲冷冷道:“你说呢?” 我顿时明白过来,恐怕那个规律,闷油瓶传授给路人甲了,否则,以这两人原本敌对的关系,路人甲现如今,是不可能对闷油瓶这么好的。 我于是扯了扯胖子的胳膊,示意他别再问下去。 紧接着,我道:“那快点儿吧。”我和胖子的目光齐刷刷盯着悬空的青铜棺,它与雅布达的悬空棺不一样,雅布达的悬空棺是通过气流的原理制作的,而这里的悬空棺,是真正悬在空中的,没有依靠气流,而是依靠某种神奇的力量。 我和胖子正打算掏出装备进行开棺作业,同时心里有种很难以言喻的感觉,因为这一次,我们开的是闷油瓶的棺。 但没等我们动手,青铜棺的棺盖,竟然自己慢慢浮了起来。 我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颠覆了,什么万有引力,什么唯物主义,全他妈是浮云。 胖子反应最快,指着路人甲道:“你干的?” 路人甲怀抱着双手,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去验证一下吧。” 我和胖子心情忐忑,将目光看向青铜棺里面,一看之下,我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虚弱了。里面躺着一个人,是闷油瓶。他穿着的衣服,是一件蓝色的卫衣,上面血迹斑斑,还有很多类似高温灼烧的痕迹,应该是路人甲所说的高科技造成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它的伤口,这些伤口,仿佛被时光凝固了一般,一直保持着死时的状态。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绝望的、沉重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呕出来一样。 棺中的人,如果不去看身体里可怕的伤口,那么他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我忍不住将手伸进去碰了一下,随后愣住了,是软的。 死人不应该是僵硬的吗? 我立刻看向了路人甲,等待着他解答我的疑惑。 只听路人甲道:“不要怀疑,他确实死了,只不过这里是被时光所抛弃的,他的身体机能,都留在刚死的那一刻,当然是软的。” 闷油瓶居然会死……他居然真的死了? 不止是我难以接受,连胖子也不相信,他不断用手去触摸闷油瓶,动作已经几乎猥亵,将闷油瓶全身都摸了个遍,触感很真实,确实是闷油瓶。 如果时光真的是停留在他死亡的那一刻,那么按照闷油瓶当时血战的状态,麒麟纹身肯定会浮现出来。为了确定棺中人的身份,我和胖子扒开了闷油瓶的衣服,胸膛,一只墨云麒麟栩栩如生。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没人能说出话来。 这时,路人甲道:“现在相信了?那就离开吧,留下你们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这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张起灵的意志,张家的起灵,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洞悉终极的人,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你们是他最好的兄弟,总不该破例吧?” 这种时候,我们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就在这时,锦景与河水,竟然掏出了一条绳子,并且打下铁凿,看样子是准备用绳子下到这个大坑的底部。 我想起张棠瑞的惨状,忍不住想出声劝阻,猛的想起了路人甲之前的话。 这是张起灵的使命,现在他人都死了,我总不能去破坏,于是没吭声,默默的看着锦景两人顺着绳索往下,期间,他们的表情很兴奋。 胖子也站了起来,扯着我的胳膊,叹气道:“走吧。”他一边说,一边频频回头去看闷油瓶,顿了顿,胖子道:“要不咱们把小哥的尸体带回去葬了?” 我想了想,摇头,道:“不,他属于这里。就让他停留在这里吧。” 我脑海里一幕幕回忆起这些年的场景,买走三叔龙脊背的年轻人。 双指抽地砖的年轻人。 一放血,千年女粽子都下跪的年轻人。 ………… 终究还是走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长生。 闷油瓶,再见。 对不起。 如果不是为了老九门,为了我而交出尼日婆显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兄弟,对不起,对不起…… 我突然觉得自己脸上热热的,转头一看,胖子老脸上也全是泪,他看向我,骂道:“小哥既不用掏内脏防腐,也不用穿金缕玉衣,这多好啊,以后想他了咱们就来看看,你个没出息的,哭什么哭,爷们儿一点,小哥看了多闹心。” 我道:“好,不哭了,把你的眼泪也收一收,小哥看了更闹心。” 我俩一边抹眼泪,路人甲就如同看好戏一样在边上怀揣着手,当然,此刻,我们的身体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变,但我知道,再待下去,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我们纵然再舍不得,也只能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胖子突然道:“姓齐的,啥也不说了,不过胖爷我就一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棺材都是两个连在一起的?” “你想知道?” 胖子道:“别打哑谜了,你这样张起灵看了闹心。” 路人甲笑了一下,道:“第二具棺材,我原本是不愿意打开的,但你们刚才的煽情戏演得不错,作为酬劳,我可以帮你们打开另一具棺材,但是,你们可不要被吓到了。” 胖子皱眉道:“里面是粽子?” 路人甲道:“粽子是死的,里面可是活的。”随着他话音落地,和闷油瓶紧紧相连的另一具青铜棺,棺盖也缓缓升了起来。 我和胖子往里面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里面是一个人。 一个内脏、血液、经脉、骨肉,都透明可见的人。 他的五官很模糊,但隐约和闷油瓶的轮廓非常相似,甚至,我们还可以看见这个人的心脏在缓缓跳动,十分有力。 “这是……?”我和胖子同时问。 路人甲道:“告诉你们也无妨。”顿了顿,他开始讲解了终极的含义,当然,这些东西,大部分是闷油瓶生前告诉他的,还有一部分,是他在这里的两年时间里,自己领悟出来的。 终极所囊括的力量有很多,所有的力量,都来源于坑底的那块大石头。 那块石头上缺了一小块儿,应该是被某人带走的,根据路人甲推测,那一块儿东西,应该是用来加入了青铜树里面,所以青铜树蕴含了物质化的能力。 但物质化只是终极很小的一部分,而且真正的终极,并没有物质化这个东西。 物质化,只是残缺不全的一种力量,看似无限复活,事实上只是一种假象,被复制出来的东西,还是原本的东西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但终极不一样,它也拥有重生的能力,但它的重生并不是复制,而是剪切。 这就像是电脑程序一样,复制出来的东西,永远不是原件,而剪切,只是将同一个文件,从c盘,放到了d盘。 而终极,可以剪切人的灵魂,或者说是精神。 **是很容易就能被制造出来的,这一点,连蹩脚的物质化都能办到,而真正的复活,是拥有崭新的身体,但灵魂不变。 当一个人可以不断生出强横的**,并且灵魂和精神永不改变的时候,那就是长生了。 古代修道之人所谓的灵魂不灭,尸解飞仙,也不过如此了。 紧接着,路人甲指着青铜棺里那具透明的人体,道:“他正在复活,这个过程我不知道要多久,或许下一年,或许十多年,或许几十年……这个过程我没有经历过,所以我也不清楚。” 我和胖子霎时间目瞪口呆,同时,很多疑惑也引刃而解。我一直不清楚青铜树的力量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是有答案了,它的力量,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残次品,只能复制,甚至还有副作用。 但真正的终极,是可以让人的精神与灵魂永不磨灭。 我们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透明的人体时,眼光已经完全变了,并不觉得这具身体可怕,反而,当我们通过他透明的身体,看到里面强有力跳动着的心脏时,一种安定的感觉传遍全身。 闷油瓶没有死。 他是张起灵。 张家的最后一任起灵。 他正在复活,不是被复制,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半晌,胖子憋出一句话,道:“姓齐的,你不早说,耍我们啊。” 路人甲摊了摊手,道:“告诉你们有什么意义?如果他要五十年之后才会醒,那么你们到死也不可能再相聚,这跟他死了有什么区别?” 第六十章 结局 “当然有。”这一刻,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败给时间,即便我们死之前等不到他复活,但我相信,我们死后,一定会有人来掀我们的棺材。” “不错。”胖子加了一句,道:“只可惜现在都时兴火葬,小哥要看见我们两捧灰,那得多郁闷。” 我忍不住觉得好笑,四年前,闷油瓶去长白山的青铜门时,我觉得十年是很漫长,很难以渡过,甚至想起来都倍感煎熬的,但此刻,我的内心极其平静,我相信胖子也是如此。 因为真正的感情,不管是兄弟之情还是亲人之间的情感,是不会因为时光而倒退的,即便在我和胖子老死时,闷油瓶都还没有醒过来,那么也没关系,只要活着,我们就永远活在彼此的记忆里。 这样,已经足够了。 它也全军覆没,终极的秘密,现在唯一的危险,就是我和胖子了。我们绝对可以保证一辈子不说出去,但我们无法保证,如果有人依旧窥视终极,对我们使用催眠,或者其它手段,那么这个秘密,还能不能保住? 如果以前,我对于终极还无所谓的话,那么现在,我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真的要遗忘,那就…… 那就遗忘吧。 我欠闷油瓶的,太多了。 我和胖子两人眼神一个对视,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胖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敞开双臂,道:“天真,抱一个,说不定出了这地方,咱们哥儿俩就是陌路了。” 我苦笑了一声,安慰道:“陌路不了,虽然咱们会忘,但我们周围的人不会忘,他们会随时提醒我,在北京,姓王的那个胖子,是我的好兄弟,咱们可以重新认识。” 胖子道:“太他妈文艺了,走!”说完,搂着我的肩向青铜门的出口走去,放开嗓子开始唱: “通天的大路。 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从此后,你搭起那红绣楼呀, 抛撒那红绣球呀, 正打中我的头呀,与你喝一壶呀, 红红的高粱酒呀,红红的高粱酒嘿!” 青铜门并没有关闭,我和胖子一路扯着嗓子嚎,朝着来时的路而去,离开了不可思议的青铜门后,我们重新走入了地洞中,路人甲一直走在我们前方带路。 这七年来,死去或活着的朋友们,或许离开这里,我会将你们遗忘,但即便一切痕迹都被抹灭,曾经发生过的事,永远不会被抹灭,因为,时光,是公平的。 另我和胖子意外的是,路人甲没有带我们走那块记忆石,而是一路引着我们离开,直到浮出水面。 我和胖子一边心有余悸,一边问他为什么,路人甲淡淡道:“但愿张起灵醒来的时候,你们还活着。”我顿时心里有底,虽然我不知道两年前在这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路人甲和闷油瓶的关系会变的如此奇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我们不是敌人。 因为一切的对立都已经消失了。 从一开始,不管是阿宁、张博士、甚至小龙女,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只是立场迫使我们对立,但现在,这个立场,已经不存在了。 来时的那只木筏依旧漂浮在水面上,我想起来时所见的那只‘籑鮽’,它所带来得吉兆,果然是很正确的。 我和胖子上了木筏,开始回程,期间,路人甲一直半浮在水面上,我不清楚他所谓的力量接收,是不是要和闷油瓶一样久,临别之时,胖子打趣道:“兄弟,咱们认识一场,总得让我们知道你长什么样儿,也好留个念想啊。” 以我对路人甲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搭理胖子的,但我没想到,胖子说话后,他竟然缓缓扯下了自己脸上布,并且开始摘自己的w镜。 说不好奇是假的,我眯着眼,死死盯着路人甲的脸,等到眼镜摘下来后,我整个人呆了。 那下面的脸,和我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行程,我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我立刻被已经快要抓狂的二叔逮了个正着,显然,我这段时间的失踪,让他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二叔脸色铁青,道:“你是不是又搀和进去了?吴邪,你怎么能让我这么失望,你对得起你死去的三叔吗?你……” 我打断二叔的话,淡淡道:“我见到了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二叔,我是谁?” 二叔原本还铁青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就像是被人捉奸在床一样。当然,这个比喻并不好但却很形象。 事实上,即便二叔不回答我,通过这些年积累下来的线索,我也能猜出一些。 如果不出所料,路人甲才是真正的吴邪。 而我,不过是一个成功的试验品。 或许,我当年是一个被拐卖的儿童,被二叔从人贩子手里买过来,或许,我只是路边一个无人问津的乞丐,被二叔等人捡回去,但我不是吴邪。 许久之后,二叔才交待出了真相。 之所以我会诞生,是因为老九门里,需要送出一个卧底。当然,在反抗它的势力中,事实上是以吴家为首的,所以为了安排最信任的人,吴邪被选中了。 真正的吴邪,是一个十分早熟而冷静的孩子,而他之所以会更名为齐羽,是因为接受过和我同意的改造,因为齐羽是它最得力的手下,但失踪了,确切的来说,是死了。 在那批人被救出格尔木疗养院时,就已经被横插出来的另一股势力给解决了,这股势力,就是当时并不太强大的德国势力。 而这是个好机会,因此十多年后,另一个‘齐羽’又诞生了,他的不老,并没有引起它的怀疑,因为在西沙海底之后,很多人都被关入了疗养院进行观察,他们的衰老都被延缓了,因此这个齐羽,并没有让人产生怀疑。 为了实施这个计划,吴家先是找来很多年龄差不多的流浪儿童进行手术实验,为得就是保证在对真吴邪进行改造时能万无一失,这个过程中,死了很多人,而我是比较幸运的,因为我是最后一个实验对象,因为实验到我身上时,技术已经成熟了。 紧接着,便开始对真吴邪进行改造。 而多出来的我,原本应该被毁灭的。 但吴家少了一个孙子,三叔便出了个鱼目混珠的主意。首先,吴家平白无故少了个宝贝孙子,这是很扎眼的事情,所以必须要有人冒充,其次,它对于十年后出现的齐羽,肯定不会完全信任,为了多留一手,便将我养大成人,一但它产生怀疑,便会在我和路人甲之间犹豫不定,因为它无法判断,那个才是真正的齐羽。 事实上,真正的齐羽,早就已经死了。 吴邪潜伏在了它身边,所以这么多年来,在黑背老六、二月红这些势力都覆灭以后,我们老吴家,居然奇迹般的生存到现在,这其中,吴邪起着很大的作用。 而我,只是一颗备用的棋子。 并且这个棋子,活到三十岁,都没有派上用场。 二叔说出这番真相的时候,我们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眼前摆的茶早已凉透,一直以来,路人甲奇怪的举动,终于完全浮出水面。 许久后,二叔道:“我早说过,真相不是你能够承受的。”顿了顿,他又道:“这都是我们当年为了对付它所用的手段,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起身,强忍着几乎要流泪的冲动,沉声道:“我明白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明天我就搬走,不过……看在我这张脸好歹挨了这么多刀的份儿上,给我留一些安身立命的本钱,应该不为过吧?放心,我只拿五十万。” 这一刻,心如刀割已经不能形容我此时的状态,心痛到极致,就是一种麻木的状态了。 这三十年来,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只是一颗备用的棋子,甚至是一颗很失败的棋子,因为我没有发挥最终的作用,这或许是我的幸运,或许只能说,是真吴邪潜伏的太好了,以至于它从来没有产生怀疑。 我说完,二叔沉默了半晌,道:“这事儿,先和你爹妈商量商量。” 我道:“吴邪要不了几年,应该就会回来了,我留在这儿,已经没什么用了。”按理说,我是应该恨这些人的,但不知为什么,我恨不起来。 比起挨过刀子,当过试验品,我更在意的是,我的二叔、三叔、父母,在一瞬间,都和我毫无关系了,这一刻,我也很迷茫,自己和这个世界还有关系吗? 就在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时,二叔起身,道:“你三叔的侄子,只有你这么一个。人的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衡量的东西,最开始,我们都将你当成棋子来使用,但你待在我们身边已经整整二十一年了,有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之所以不敢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是担心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二叔深深吸了口气,又道:“话我说到这儿了,今天的对话,就当从来没发生过,我吴二白的侄子只有一个,是你。如果你还是执意要走,我没有权利阻拦你,但请你在做决定之前,想一想你的两位三叔,想一想你的父母,他们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有数。” 这件事情,我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一直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局面。这种气氛,直到年底我父母赶到杭州来看我,父亲气的吹胡子瞪眼,拿着鸡毛掸子将我一通乱揍,骂道:“好你个小崽子,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虽然我们吴家亏待你,让你挨了不少刀子,但这些年我和你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再说,你三叔每年来我们家,哪次不是灰头土脸的回去,爸妈也算是给你出了挨刀子的恶气了,你怎么就这么白眼狼,我今天非打断你一条腿,看你还要不要那五十万的散伙费!” 我妈一听,在旁边老泪纵横,道:“儿子啊,你可不能想不开了,俗话说,生母不如养母重,妈就是少怀了你,可没亏待你啊,你要走也行,把妈带上,我早就受不了你爸那脾气了!” 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大年一番鸡飞狗跳后,我也算想明白了。 不管当年是怎么回事,至少从我有真实记忆开始,父母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三叔两人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已经到了这份儿上,还能纠结什么。 我将自己的情况打电话告诉胖子,胖子一听,乐道:“还好当年给你整容了,要不然能像现在这么小白脸吗?你得好好谢谢你二叔。” 我顿时怒了,有这么损人的吗?当即和胖子在电话里吵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归于平静,一切都仿佛成了上辈子的事情,我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闷油瓶,但不管结局怎样,我都不遗憾。 人的身体会死亡,但只要记忆不泯灭,那些在我记忆中的人,就永远活着。 2015年,我三十四岁,家里人开始给安排一拨一拨的相亲。 这天,刚参加完一场相亲宴,我往自己的铺子里走,发现原本锁上的店铺门关着,我心里一惊,难道遭小偷了?紧接着,我将车悄悄的停在一边,抄起车里上轮胎的扳手,准备进去擒贼,结果那小偷挺大胆,作案还敢开灯,这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别以为小爷这两年没下斗,身手可还没退化。 结果我一抄家伙冲进去,却看到了一个消瘦的背影。我愣了愣,有些不确定,道:“小哥?” 那人转过头,面容不变,依旧是记忆中年轻的脸,他看了我手中的扳手一眼,淡淡道:“我回来了。” 2015年,我的店里迎来了一位年轻人,第二天,又来了一个胖子,实在拥挤。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