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唐》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诱敌深入 ()道宗也是李虎之后,其父是李渊堂弟,大唐建立后被王,他自己也被封为略阳郡公,因为李元霸屡次听闻李道玄夸赞道宗不但有武而且极有韬略,所以上奏李渊,将正准备赶往李世民军中的李道宗从长安调了过来。 李元霸并不很清楚,李家子弟很多,如李道玄这样冲锋陷阵敢于死战的比比皆是,而武勇之余,还能独挡一面,心中自有韬略在的,宗室子弟里只有李道宗与李孝恭两人罢了。 李道玄原本要推荐李孝恭前来,不过略想一下,觉得李孝恭年纪比李元霸大了不少,而且在李渊堂侄中最受信任和重用,为人宽厚仁慈,现下被封为赵郡王去招抚巴蜀,任务也极是重要,所以只得放弃,只将李道宗招来了事。 李道宗在宗室中虽然以智略闻名,不过究竟年纪很小,而且事先并不如何出众,苏定方也不明白这个李家子弟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听得李元霸介绍,只是抱拳一礼,向着李道宗勉强笑道:“末将见过郡公。” 李道宗微笑道:“苏将军不必客气,我在长安时就听闻苏将军大名,雀鼠谷一战,苏将军也曾与役,令我非常艳羡啊。” 李道宗这个脾气倒是与李道玄完全相同,堂兄弟两人都没有什么架子,而且说话坦诚率真,并不矫饰。 要知道不要说他们现在王公地身份。就是以前李家没有化家为国时,以李家的郡望资格,苏定方这样的中下等世家,也是完全无法与他们分庭抗礼的。 果然苏定方甚是欢喜,向着李道宗逊谢几句,不免得又向李道宗问道:“卫王说郡公对此战别有见解。还望郡公为我解惑?” 李道宗微微一笑,先不答他的话,反而向着苏定方反问道:“如果苏将军处在刘武周或宋金刚的位置上,会不会在两军相峙时,点检起全部兵马,与百练骑兵正面相抗,全师会战?” 苏定方想也不想,立刻答道:“不会。” “哦。为什么?” “刘武周骑兵说起来很多,其实不过是突厥人给地马多,仓促成军,边郡是有不少能骑马的豪杰,不过能骑兵就不代表是优良的骑兵,每一个百练骑能够留在军中,最少得训练合阵半年以上,通晓骑shè合阵对战之法,方为合格。刘武周的骑兵不成,这些天虽然他们极是得意。打的咱们的府兵步卒很是凄惨,其实不过是因为府兵太弱,而且敌人骑兵太多分做几股,速度太快,所以总能抓住漏洞和战机,而正面与百练骑兵相抗。虽然对方人数远远多出我们,论起jīng锐与骑兵战力却又远远不及,再加上咱们还有具甲铁骑,两边相抗,只怕是敌军凶多吉少。” 苏定方说的极是自负,绝不把刘武周的过万骑兵放在眼里,倒也难怪他如此,一支jīng锐地骑兵绝对不可能是那么简单就可以组建成军。李元霸的百练骑两年时间不过两千余人,优秀的战马再难得,也断然不至于此,而是为了保证质量。淘汰了大量不合格的人选,宁缺勿滥来保持百练骑的战力。可以说,普通的百练骑士已经很难找到敌手,更不必说更加jīng锐难敌的具甲铁骑了。 对他的判断,李元霸微笑点头,李道玄与李道宗兄弟两人相视一笑,也是点头承认。 李道宗刚要说话,李道玄却是抢话道:“听说秦王殿下也在整练jīng锐骑兵,俱穿玄甲,已经有千人之多,都是关西jīng锐豪杰之士,号称玄甲铁骑,这个想必是三哥的启发,二哥才会如此。” 李元霸双眼闭合,竟是jīng光四shè,令得座中诸人暗暗心惊,半响过后,李元霸方点头笑道:“二哥天赋过人,于战阵兵法之事远在我之上,当年就也想练造jīng锐骑兵,只不过一直带着李府jīng骑,不便再建私人部曲罢了。现下既然他是陕东大行台尚书令和行军大元帅,那么自然也要再建一支jīng骑护卫左右,这并不奇怪。倒是这支玄甲jīng骑建立起来,将来战力必定远在我的百练骑之上了。” 李道宗微笑摇头,并不做声。李道玄年纪比李道宗大,城府却远不及这个堂弟,当即并不服气,向着李元霸道:“百练骑也未必就输给关西汉,三哥武勇过人,将略也未必就比二哥差了,不必妄自菲薄。” 李元霸委实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李世民地强悍与成就就象一块大石紧紧压在他的心头,使得他无论做每一 都会去想李世民会如何做怎么做。 在这个时代已经很久,他已经基本把自己当成李家的人,当成这个时代的强者,而真正的时代强者只有一个,是他,还是李世民? 这个问题他以前想也不敢想,而现在随着自己的越发成熟,却常常涌上心头。 将相本无种,连陈胜吴广这样地人都敢去抗争呐喊,他却为什么不行? 李元霸摇头,把这种思绪狠狠抛开,而是向着苏定方又道:“我放着府兵不管,一则是骄怠刘武周与宋金刚,使他们小瞧咱们,二来,则是要在他们大举进军之时,以百练骑反戈一击,重创敌骑!” “是!”苏定方双眼炯炯有神,站起身来向着李元霸抱拳一诺。 — 此事原本就是李道宗筹划,他自来前方后,李元霸正因为府兵的表现而头疼,倒是李道宗定上此计,以两万府兵的溃败,诱使刘武周与宋金刚全师出击,然后以百练铁骑在乱军中断然反击。 整个计划,除了李家诸兄弟外,只有苏定方知晓。而连同王君廓在内,其余府兵将领都并不曾通知。 这自然是李元霸的主张。当世之人,除他之外再也没有这种奇思妙想。在他看他,军人当然是越打越强,练兵练兵,不单是要在兵营中去训练,还得在战场上经过血与火的淬练,方能成为真正的强军。 这次他带来的府兵,其实在装备与训练上都已经算得上是jīng锐之师,王君廓等人成天在兵营中整训兵马,没有丝毫的懈怠,而府兵最缺乏地,便是在大战中锻炼的经历。 此次李道宗献计,原本是要府兵直接诈败,引得对方追击,再以百练骑反击,一战破敌,而李元霸却是觉得,刘武周与宋金刚等人都是经验十足的人物,若是没有真正的感觉到府兵确实不堪一战了,就绝对不会在黄蛇岭这样地地方与拥有强悍骑兵的唐军决战。 要知道黄蛇岭易守难攻,地势在刘军一方,如果刘武周倾剿而出,原本的地利优势却又荡然无存,而到时候百练骑突然反击,则刘军在仓促之间,必败无疑。 最为关键一点,就是李元霸舍得用两万府兵的失败来引诱对方,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在通信及组织上远远不及后世,士兵一旦在战场上发现自己这一方失利,则会很容易因为情况不明而产生极大的恐惧心理,这种心理一旦形成,则很难逆转,到时候就很容易形成大溃败的局面,到时候两万府兵如果真的放了羊,将领就是孙武再世,也是绝无办法了。 只是李元霸却是没有这样的顾虑,无论李道玄与李道宗如何苦劝,却仍然不改其衷,而且决定不告诉诸多府兵将领,而让诸将在实战中殊死相抗,这样才能吸引得刘武周等人越陷越深! 如此狠辣的心肠与决断,却教李道宗等人无话可说,也甚为佩服。 到得此时,将苏定方召入帐中交待清楚,让这个勇悍之极的骑兵大将前去准备,而李元霸自己,等苏定方退下之后,却是亲自到了百练骑兵的营中,与李道玄与李道宗兄弟二人,亲掌百练重骑,准备来rì大战。 战局却果然不出李仲文与姜宝谊等人的所料,积年老将,见识果然不凡,第二天天未破晓,对面的刘军营中已经是鼓声隆隆,至得破晓时分,一轮红rì刚刚升到半空,刘军近三万大军一起分多路出击,向着唐军营寨猛扑过来。 这一次却与往常不同,刘武周等人甚是谨慎,大半的骑兵都跟随在刘武周和宋金刚等人的麾下四周,而负责破阵的,大部都是步卒,只有少量的骑兵配合。 刘军刚刚从围攻雁门关的前线返回,士气正旺,而当时攻打雄关的各种器械也是准备的充足,对面唐军的长垒营寨修建的时间不久,而且人手与器械不足,如何与雁门关那样的雄关要塞相比? 王君廓双手微微颤抖,满头更是大汗,看着蜂拥而至的刘军,一时间竟是有茫然之感。 好在他久历战阵,不久之后便是镇静下来,待敌军再近一些,便将手中横刀一拔,厉声喝道:“弩!” 随着他的一声吆喝,在他身后,一队队唐军弩手,开始颤抖着双手,把一只只黑sè的强弩满满拉开。 第一百四十章 生死袍泽 ()王君廓不远处,姜宝谊面沉如水,亦是挥刀大叫,下手架起强弩。 “放!” 几乎是不约而同,所有战线之前的唐军将领一起下令,整个战场上,除了刘军将士身后的鼓声与急促的脚步与呼吸声外,便是一阵阵“啪,啪啪”的强弩的shè击声! 巨大的羽箭破空而出,在半空中带出一阵阵尖利的啸声,它们飞翔滑落,尖利的箭头闪烁着寒光,对面刘军阵中的第一波冲上来的步卒首当其冲,在一米多长的羽箭面前,任何的装甲与盾牌都无力格档,只能在羽箭临头的时候,下意识的躲闪开去,只是羽箭的速度太快,很多步卒眼见利箭越来越近,只得闭上双眼,嗷嗷叫喊着向前疾冲,希图那夺命的利箭不要落在自己的头上。 “噗!” 利箭破空而至,直入人身,巨大的箭身加上半空而落的惯xìng,使得一米长的铁羽锐利无比,一箭落下,在密集的刘军阵中,经常是先穿透一个人的胸膛,然后巨大的惯xìng并不停止,又带着惨叫的步卒斜斜飞起,令得鲜血四溅,而有的羽箭由人的胸膛直插入地,将人直钉在地上,任凭人惨嚎挣扎,冰冷的箭身却是纹丝不动。 这种强弩是大隋军中的传承,而唐军将士使用起来,却是丝毫也不陌生,借助这些弩箭的威力,使得原本士气如虹,直攻上前地大队刘军脚步一滞。不少步卒的脸上面露迟疑之sè,任凭阵中的大小军官不停的吆喝,脚下的步伐却仍然迟疑不前。 不过唐军阵中的强弩并不很多,而随着大队敌军地逼近,强弩的威力便越发显的单薄起来,待敌军逼近到弓箭手shè程之内时。大队的唐军弓手开始张弓搭箭,而敌军阵中,却也有相当数量的弓箭手开始着shè击前的准备。 “嗡!” 过万名弓箭手一起shè箭,巨大的箭矢破空声汇集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嗡嗡声响,两边shè出来地羽箭一起飞起,将清晨微弱的太阳光线遮蔽开去,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道巨大的黑影。 羽箭飞翔落下,两边的步卒一起开声呐喊,将手中的各式盾牌高高举起。 双方大多使用的是木制包牛皮的盾牌,也有少量的铁盾,羽箭纷纷落下,落在木盾上是一阵阵的笃笃声,穿破牛皮,箭头有的浅浅附着在木盾之上,也有地力道稍大一些,直直的把木盾穿破。使得躲在盾牌后头的步卒猛吓一跳,握着盾牌的手也下意识一松,然后再紧紧握住。 而打在铁盾上的羽箭则被铁盾弹了开去,叮叮声中羽箭被弹飞,斜落入地,劲道稍大一些的。猛地弹开之余,还能给盾牌遮挡不到的人带来一些麻烦,划破对方放在外面的胳膊,插透一只正在移动的脚,而没有被盾牌接住的羽箭,则以千奇百怪的轨迹,要么落在空地上,不一会功夫就把地面插的密密麻麻。要么就直接落在人身上,带出一道又一道的血花。 无论是进攻地一方,还是防守的一方,在这样密集的弓弩对shè之下。都是死伤惨重。鲜血沽沽流出,不一会功夫,就已经染黑了大地。 其实当时的弓箭并没有这么大地威力,只是双方一面是锐意攻击,在上官的督促下,顾不得小心翼翼保持队列,在盾牌的掩护下慢慢前行,而另一方的唐军则有不少人是初次上战场的新兵,这些天来原本就被敌军的骑兵袭扰搞的疲惫不堪,士气尽丧,而且信心与经验不足,也成为这样大规模会战弓箭对shè时的致命因素,他们有的心慌意乱,在密集的羽箭打击下,竟然顾不得闪避,也有的抛下手中的盾牌,企图往后躲闪,运气不好的便被当场shè死,运气好的逃到了后阵,却又被各级将领带领的督战队下令斩杀,瞪大双眼满是惊恐的头颅还在滴着鲜血,却已经被下令挂在了栅墙之上,作为其余将士的jǐng告! 两边羽箭纷飞,不过几息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的死伤,不过主攻的刘军士气更旺,这两年来攻征西讨,也积累了更丰富的临敌做战的经验,他们很快在将领的督促下稳住了阵脚,开始以一种更加自信与更能保护住自己的方式,稳步前行。 两边相距越来越近,在栅墙保护下的唐军却是显的心慌意乱,在黄蛇岭这样的地形下,主攻的一方以上击下,原本就占有地形之地,而唐军单薄的木栅墙前,只有一道浅浅的窄沟,还有一些用来阻挡敌人骑兵的拒马与铁 些用来对付骑兵的突袭还有些用处,在大队的步卒面防御却是显的那么的单薄可笑。 很快,两边的第一队步卒已经开始接触,相隔几步远的距离,两边的步卒都是瞪大双眼,死死对视,两边步卒的盔甲都是承袭的大隋制式,其实不仅是衣服与盔甲,就连军官的称呼,部队的编制,两面都基本上是完全相同。] 双方唯一的不同,便是一边举着赤旗,一边举着白旗。 赤为大隋军队的标志,大唐尚土德,军旗为黄sè,不过眼前这支军队还没有顾得上换旗,而白sè则是突厥人的标志,代表着来自草原的冷漠与无情。 — 一面是曾经的马邑鹰扬府校尉统领的军队,负责着大隋北面的边防,一面却是负责讨捕太原与河东大盗的唐公的部曲,在前几天突厥入侵的时候,两家还曾经并肩做战,而此时此刻,却又是兵戈相见! “举槊,刺!” 王君廓满头大汗,再也遏制不住,敌军逼近的坚决而果断,在他的认识里,不论是以前的同伙还是后来剿灭的各路义军,都无法与眼前的这支军队相比,甚至,当年曾经打的他很是头疼的壮武将军潘长文所率领的大隋府兵,也就是不过如此! 北地豪杰组成强悍军队,在经历了血战的考验之后,却果然jīng锐过人,不是寻常的军队可以相比拟。 王君廓也是身经百战,此时此刻,却深知自己身前的这支军队还不足以对抗疾冲过来的虎狼之师,论起战意与jīng锐程度,在很多战场小细节上的把握,他有信心不比对面的任何一个敌方将领差劲,却是苦于没有与对方将领相对应的属下。 他恨恨握拳,握紧再握紧,直到指尖把自己的掌心刺出血来。 只需假以时rì,再假以时rì! 看着蜂拥而上的敌军,王君廓等唐军将领都只觉得浑身无力,对方好比是海上波涛巨浪,如cháo冲击着自己的阵地,可惜自己的麾下将士,却并不能如一块磐石一般的坚硬无敌。 他们好比是驾驭着海上的一艘小舟,任凭风浪侵袭,虽然努力的扳着舵,却并不能阻止小船随着风浪的打击而摆动,翻船,好像只是顷刻间的事! 王君廓等人一声令下,站在弓箭手之前的槊矛手开始猛刺出去,他对战场对面的士兵的步伐判断却果然是准确异常,第一波的敌军刚刚接近,手中的各式武器刚刚挥舞起来,借助着薄薄栅墙掩护的唐军却抢先出手,槊矛直刺,在敌人尚未反应之前,一支支步槊与长矛已经刺中人身,尖利的槊尖与矛头已经将逼近的敌人捅了个对穿。 惨叫声中,刘军的将校们迅速做出反应变阵,原本排成一条直线的军阵迅速转变,刘军将士开始分成一组组的几人小队,互相掩护,开始与栅墙后面的唐军将士搏斗厮杀。 到了这个时候,两边军人的素质高下立刻看的分明,唐军的阵线死板而缺乏变化,常常是将领的命令下去,总要很久才能做出相应的变动,而到了那个时候,敌军却又有了相应的变化,而且袍泽之间缺乏血战厮杀的默契,常常是一个人陷于苦斗,其余人却不知道上前来帮手,凭白看着自己兄弟被人轮番上阵格杀刺死,然后又再轮到自己。 时间慢慢流逝,开始还能与敌军战个势均力敌的唐军阵线慢慢溃败,不少地方连栅墙也被敌军推倒,整个战场开始慢慢溃败,到了中午的时候,两边已经打的极是疲惫,先期做战的队伍已经被拉到后头开始休整,准备一会再上阵,而两边投入的生力军中,刘军越战越勇,唐军却是已经有了溃败的迹象。 王君廓身上已经几处带伤,刚刚局势危急的时候,他不得不带着自己的亲兵冲上前去稳住战线,在以往的战斗中,他虽然也是勇武善战,却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狠斗,如果是以往遇到这种局势,自己的麾下兄弟早就溃败逃散,而他也早就带着亲兵四散奔逃。 反正乱世人命不值钱,就是在一处死了几万人,不消一个月,到一个新的地方拉一下杆子,又是几万人聚集在麾下,根本不需要如此的死挺到底。 正午的阳光开始炽热起来,晒的王君廓双眼生疼,看着还在坚守战线的袍泽兄弟,眼角处,仿佛有泪花泛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敌不动,我不动 ()君廓这里顶不住,同时整条的唐军战线也一样顶不住攻。到处都在流血,到处都是死伤唐军士卒的哀嚎声响,到处都是锐意进击的刘军士卒,到处都是铁与血交织而成的壮美与悲愤交集的诗篇。 一场接近六万人的激烈战斗,从早晨打到了中午,处于守势一方的唐军已经在整个战场呈现出疲态,在不少地方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只是靠着王君廓等不少将领的指挥与临场支援,才苦苦支撑到战场没有产生整体xìng的溃败。 到了正午时分,在右翼苦苦支撑的魏刀儿终于支持不住,开始慢慢溃败,在他不远的李仲文等人见势不妙,也开始指挥士卒后势,掩护右翼后撤的唐军袍泽。 这样一来,整条战线已经开始向后倾斜,在左翼的王君廓亦是支撑不下,好在李仲文等人在后撤的同时,也照顾支应了王君廓一把,这样使得整条唐军战线虽然溃退,却并没有形成一败千里的局面。 王君廓的马槊早就折断,换了两根铁矛也断了一根,另一根因为看到敌军一个旅率靠前身边,用力一投要了对方xìng命,于是手中没有了长兵,只得骑在马上,用着横刀左支右砍,他身边的亲兵围成一个半圆,将主帅护在正中,却仍然抵挡不了敌军的袭击。他只觉两眼一片血sè,双耳嗡嗡作响,手中横刀胡乱挥舞,嘴里还下令亲兵们与他一起前冲。好把敌人这一次地突击压回去。 可是他的亲兵已经深知对面敌军的厉害,一样的装备,甚至唐军还要优良,人数也只是略少对方一些,还占着栅墙的地利,硬是被敌人突了进来。敌人的刀牌手、弓箭手、矛手、步槊手步调一致,出手狠辣,而且更具有攻击**和取胜地信心。 而在唐军这一边,倒并不是将帅们不出sè,论起实战经验与临阵的指挥,王君廓天资过人,年纪不大,成为一方主帅大将已经多年。李仲文与姜宝谊等人都是经验丰富,旧隋时就在军伍中征战的老将,魏刀儿曾经指挥过十万大军,不是运道不好遇到李渊父子,可能还要折腾不少年,也是一方大豪。 而反观刘武周一方,除了刘武周与宋金刚外,能让这两人信任倚重的大将只有黄子英一人,虽然刘武周在自称马邑总管和称帝后,广招人才。不过时间很短,招来的人才又不能倚为心腹,并不能提拔重用,所以在临阵之际,指挥并不能如意,完全是因为军队的素质高出唐军一筹。士气更高,临阵格斗与使用兵器的技巧更好,变阵转换更加如意,所以才能压着唐军一头。 到得这时,唐军节节败退,四处苦苦支撑。刘军反而越战越勇,各种阵势与兵种之间的配合更加如意,诸多阵势摆了开来。什么鱼鳞、雁行,鹤翼都使用起来,把刚刚排成一字长蛇地唐军撕的七零八落,眼看就要溃不成军。 魏刀儿的右军最先溃退。他拼死抵抗,却是再也不能收拢士卒,身为降将,这些rì子来魏刀儿被李元霸倚为心腹,并不为他的出身为忌惮,也使得魏刀儿拼死效力,适才几股步槊手以雁行阵将唐军阵线搅的七零八乱,魏刀儿引着几十个亲兵强突上前,拼死将敌阵打散,这才稳住了阵线,而他的亲兵也是十成死了七成,余下的也是个个带伤,魏刀儿自己右臂中了一槊,被刺了一个透明窟窿,再也不能厮杀,他的亲兵拼死将他拖向后阵,见魏刀儿还要挣扎向前,诸亲兵想起王君廓与魏刀儿交好,只得将魏刀儿拖到王君廓阵中,交给王君廓看管。 王君廓自己刚刚也是冲杀了一阵,原本的轻伤外又在胸口多了一条刀痕,正卸了战甲,由着亲兵先把胸口的血污擦掉,这一刀却是伤地不轻,从前胸到腰间,小孩嘴一般的裂将开来,鲜血淋漓直下,他的随身军医用布将血抹净,然后洒上伤药,再用布帛包起。 王君廓疼的齜牙咧嘴,却是忍痛不叫出声来,眼见魏刀儿胳膊上被戳了一个透明窟窿,却是苦中做乐,向着魏刀儿咧嘴笑道:“老魏你就拖着这么条伤胳膊到处走?以后是想用一只手吃饭了不是?” 魏刀儿被架到此处,虽然一样处在战场之上,到处杀声盈天,心神却是宁静下来,他一边由着王君廓指派军医上前帮他医治,一边向着王君廓苦笑道:“老弟你就不要取笑了,这一次守不住战阵,便是百 赎其罪,这一点伤算得什么!” 论起心机与城府,魏刀儿虽然一方大豪,却是远远不如王君廓。此战他虽然戮力死战,却是不如魏刀儿这么悲观,听得对方如此说话,当下摇头笑道:“咱们这一战败是败定了,我看卫王殿下不肯退兵,也是想借机用百练骑占点便宜,不能让人家小瞧了咱们,也得捞一手再走,不然有损卫王殿百战百战的名声,还有,便是借机会锻炼一下府兵,使得这些菜鸟再上战场时,不要如今天这么没用!” 他一边说话,一边倒抽着冷气,虽然疼的厉害,眉宇间却并没有一点忧sè。 确实,以李元霸现在掌握地地盘与实力,已经超过了刘武周一方,今天就算战败了,凭着手底下这么多jīng兵强将,还有整个新兴唐朝的实力,将来扳回这个场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一场失败,也委实算不得什么。 魏刀儿虽不及他心思灵动,却也不是什么善与之辈,这一次战守大计李元霸如此坚持,他略一思索,便也知道王君廓所言甚是有理,当下也是jīng神一振,刚刚的沮丧一扫而空。 不过又转念向着王君廓赞道:“老弟你知道卫王心思,却还是这么狠干,却也让老哥我佩服啊。” 确实,王君廓既然明白李元霸的心思,只需强守一段时间,令得士卒有所锻炼即可,适才王君廓却是使出了全身的解数,整个中军与右路都已经崩溃,左路却是巍然不动,显然是行有余力,却是让魏刀儿佩服不已。 — 王君廓连连谦虚,表示绝不敢当对方的夸赞,其实他有苦自己知,他投效李元霸最早,他能猜出李元霸的心思,李元霸想必也对他了若指掌,若是不拿出真本事,却如何教李元霸继续信任重用于他? 况且,苏定方在骑兵指挥上高出他一筹,已经在百练骑中站稳了脚跟,若是此次府兵表现地太差,教他如何在对方面前如何还抬的起头来? 这些自然也不必与魏刀儿讲,交情再好,却也没有交心到这种地步。 魏刀儿显然也知道对方说的话不尽不实,却是也顾不得再去盘问,只得转眼间看到战场情形,只见得唐军步步败退,虽然还在勉强缠斗,已经再难支撑,只得向着对方忧心忡忡道:“只是咱们这样打下去,就会成溃败之局,不知道卫王殿下,如何安排?” 王君廓对李元霸的信心却比他足地多,向着魏刀儿一笑摆手,仍然大马金刀坐在原处,笑道:“打到这个地步,咱们已经步步败退,卫王殿下想做什么,目地也是达到,我料想他必定有下一步动作了。” 他挤一挤眼,笑道:“老哥你想,咱们的百练骑没出来,敌人的骑兵也没出动多少,两边都在较劲,看看是谁忍不住。” 说毕,他一笑起身,提起身边一支步槊,又大笑着说道:“这时候好比扛着木头上山,两个人扛,不管是谁吃不住劲,却得一直死顶,只要有一个松了手,另外一个人就得被震的吐血,所以老哥,快把伤包一下,咱们再上去顶!” “好,咱就听老弟的!” 魏刀儿jīng神也是一振,当下站起身来,催促着军医急忙将他包扎完毕,然后立刻带着剩下的亲兵赶回自己的战场地段,再次指挥步卒拼死抵抗。 唐军虽然一直溃败,不过李元霸制军严厉,军法森严,凡有军士触犯军法者,从来不肯宽贷,而且府兵来自大唐境内治下,土地田产都是官府分配发给,才能温饱,所以不论新兵如何稚嫩,一直被刘军压的后退,却是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咬牙苦顶,并没有形成刘军想象中的溃败场面。 “陛下,咱们还有五六千骑兵,快些派出去,唐军不成了!” 黄子英一直在前方指挥,眼看唐军退了一次又一次,却总是不能扩大战果,他心中焦躁,顾不得再前方指挥,急忙奔行回来,向着刘武周请示,请求派出骑兵扩大战果。 “不成,子英你不要焦急,你看他们的步卒虽然顶不住了,骑兵却一直在掠阵,只是在紧急时才打退几次咱们的骑兵进击,根本没有出全力,敌不动,我不动!”刘武周战场经验十足,看着前方战局,断然摇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攻心为上 ()武周如此判断,宋金刚也极是赞同,他多次在前方指返回阵后略作休息,听得刘武周如此一说,当下便笑道:“不错,他们的百练骑不动,咱们也绝不能动用骑兵主力。” 仿佛与他的声音相应和一般,数里开外的唐军步阵开始缓缓后撤,而大股骑兵就在两翼押阵,帮着步兵调整阵势,阻止刘军步兵的追击。而刘军虽然也有相当数量的骑兵混杂在步阵中,却不似百练骑兵那么集中一处,所以等到百练骑一出动,各处战场的刘军反而都落了下风,处处被逼后退。 与刘军骑兵一样,参战的百练骑原本也属于轻骑兵的范畴,可是这些好勇斗狠的豪杰之士一个个身强体壮,跨下战马也是非jīng良不取,所以虽然表面上是轻骑,但身着各式jīng制铠甲,还有的人擅自给自己的战马上了颈甲或是马甲,虽然不如具甲铁骑那样全身裹满铁甲,在装备上也远远超过了对方的骑士,再加上百练骑挑选时非武艺高强有过实战经验的不取,然后又有着近乎残酷的训练,加强实力后还经常轻骑出动剿匪,所以又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这样一来,当百练骑兵一出击,身高体健的骑士驱赶着高大的战马,穿着明亮的铠甲,挥舞着各式锐利的武器,冲杀出来的时候,哪怕就是刘军骑兵,没有几个打一个的机会时,也会选择退避。更不要说是那些普通地步卒了。 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里,一小股jīng锐骑兵力量的加入,所能起到的作用,远远大于后世的所谓特种部队,绵延数里的战场之上,突然有一支生力骑兵左右冲杀。而在这样一支军队面前,却又是当者辟易,无人敢挡,这自然会严重打击敌军地自信与士气,使得原本占了大优局面的刘军上下开始迟疑不前。 “陛下,百练骑出动了,这可是他们最后一个筹码,再也没有别的。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看到百练骑出动,刚刚还被刘武周说动的黄子英大为激动,满脸涨的通红,手中横刀紧握,恨不得立刻挥刀下令。 刘武周有些沉吟难决,他的战场经验十分丰富,可以说是在九死一生的情形下,凭借着自己地战场嗅觉,在三次征辽之役中逃脱xìng命之余还能立下战功,所以在当时他能成其大名。也确实有常人所难能及的地方。 今天的战事打的极其顺利,虽然现在百练骑出动,迫得他的麾下大军后退,但这种情况也是预料中事,算不得什么。 然而就是这种顺利,令得他迟疑不觉。非常jǐng惕。 在任何一场战事中,都会有突发情况,或是敌方将领殚jīng竭虑,想出办法来破解对方的攻势与招数,而今rì此战,不论是开始还是即将发生的演变,都与事先想象的模样一般相同,而这种毫无变化的变化。却恰恰值得人jǐng觉提防。 与刘武周一般相同,宋金刚亦是一般的想法,所以当刘武周以询问地眼神看向宋金刚时,这个唯一能与刘武周的战场能力相提并论的宋王轻轻一摇头。表示自己赞同刘武周的判断。 他们沉的住气,四周遭的各骑兵将领却都是着急上火,眼看百练骑在远方耀武扬威,把刘军步欺负地够呛,而过不多时,又传来号角声声,唐军且战且退,先是骑兵断后,然后步兵开始撤退,接着骑兵再驱赶开追赶的刘军,然后又混入步卒队中,接着后撤。 看到唐军有条不紊的后撤,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在刘武周右侧有人纵马奔驰,到得刘武周面前一抱拳,叫道:“这仗可不能打成这样,咱们边塞男儿若是这样让人走了,以后还有谁能看得起马邑豪杰?” 此人身形高大,一身灰布旧袍在内,外罩一身黑sè铁甲,手持一根马,却是马邑有名的豪杰之士,也曾经征辽立功,被朝廷拜为朝散大夫,却是因为出身寒微,因此不被重用,去年刘武周起兵后,久闻此人豪杰武勇,因此召到军中担任偏将,此时这人奉命指挥数百人,在攻打雁门和去年围杀王辩时都曾立下功劳,算是刘武周军中诸将中的佼佼者,只是因为不是心腹,所以还不曾被提高职位,加以重用。 看到此人奔出,声音哄亮,又对刘武周没有个称呼,他的主将黄子英不觉脸sè一沉,喝斥道:“尉迟恭,怎么敢对陛下如此无礼!” 此人却正是后世赫赫有名的门神尉迟敬德。大业末年,他在高阳从军,参加第三次征辽之役,立功而至散朝大夫,原本是武勇难敌之士,却蒙尘乡里,因穷困潦倒而投奔刘武周,刘武周虽不重用他,此时他到是对刘武周尽忠负责,一看战机将失,便顾不得忌讳,当即叫嚷起来。 倒也难怪尉迟敬德如此,他以一武夫入军中,屡立战功,凭的却是自己地武勇,因为自幼骑马奔走塞外,再加上天生 对武学又有着常人难及的天赋,征战之时,无人是他所以才立下了赫赫功劳,也成其大名。 论起实际的指挥经验,他此时却极是欠缺,一直到了刘武周攻打下了晋阳,分兵去救在夏州起事的吕崇茂,才给了尉迟恭万余大军,和寻相两人一起统领,前去救援夏县。 当时唐朝派了宗室李孝基率军应战,结果孝基一无武勇,二不知团结诸将,三无韬略,却被尉迟恭领着军队一阵冲杀,诸军溃散,李孝基等人猝不及防之下,居然个个被俘,成为唐军一大丑闻,亦是开国时诸仗中最为尴尬一仗。 后来李世民因为此人武勇难敌。索xìng亲率军队前来对付,在身经百战,韬略实乃天赋地秦王面前,尉迟恭的武勇全无用处,被李世民打的狼狈不堪,根本就是不堪一击。过万大军几战后基本溃败,后来柏壁一战,刘武周与宋金刚一起战败出逃,尉迟恭坚守介休,对故主尽了信用之情后,便欣赏投降了李世民,终成为李世民秦王府中最为得力,也最被信任的第一大将! 而此时此刻。尉迟恭立的战功不多,武勇过人却不能代替资历,在刘武周心中也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位,此时这位定扬可汗哪将这红脸汉子看在眼里,听得黄子英训斥于他,却是不声不响,只是看着慢慢退去地唐军。 在刘武周的心中,尉迟恭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此人说的话却极是有理,若是就这样任凭唐军走了。临行之际还用百练骑稳住了阵脚,占了一点小便宜,若是他不敢追击,以后刘军的士气与自信必定会倍受打击,此次争战他看的清楚,刘军胜在经验与士气。假以时rì,今天扬长而去的唐军卷土重来时,那该如何抵挡? — 对方可是人口与地盘还有财力物力远超自己,汾阳宫的储藏根本不能与晋阳宫相比,据称,晋阳宫的储藏在支应了李渊大军西征后,又让李元霸在极其困难地情形下建立了这支府兵队伍,而与此同时。李元霸以大行台尚书令的身份,更加确定了均田地与鼓励农桑的措施,使得河北临近河东的地段,rì夜都有流民奔向河东与晋阳等地。再过一两年,李元霸的实力相必更加雄强,若是眼下的这支大军由两万变成四万,若是干脆十万,那自己就是将马邑等地的所有丁壮都集结起来,又能当得起对方大军一击? 想到这里,刘武周只觉全身燥热,很难再保持平静。除了担心唐军卷土重来外,看到唐军开始退却,他却已经猛然醒悟,对方不必布什么陷阱,也不必与他较真相峙,只要他从雁门退兵回来,这一仗不必打,已经是他刘武周输了! 李元霸举兵一来,只摆出一个姿态,就把定扬可汗和天子刘武周从前线召回,老老实实与他对阵,而哪怕李元霸不肯打一仗,刘军跑了几百里路刚至黄蛇岭,断然不可能再去攻打雁门,而雁门郡丞陈孝意也会利用这么久的时间,重新整治城防,抚恤部下,等刘武周再到城下时,又得费上比第一次攻打多十倍的力气,才有可能把这个雄关攻打下来! 想到这里,刘武周如何不气的牙齿痒痒?想他刘武周成名已久,就是当年李渊对他甚是忌惮,却也是拿他刘某人没有办法,现下却叫一个黄口小孩在家门口占足了便宜再走,却叫他以后有什么面目对着天下人,有什么面目对着麾下诸将? 待黄子英斥退尉迟恭后不久,定扬可汗却已经改了主意,看着脸sèyīn沉,也在等候自己命令地几个突厥大将,刘武周略一迟疑,便是断然令道:“全军出击,今rì所立军功提一级,杀!” 突厥人原本对野战只有嗜杀的喝望,而没有攻城破寨的那种显而易见的处好,刘武周如此一说,知道战后的赏赐必定丰厚,众人都是大喜过望,其余汉军将领,更是欢呼出声。 第一百四十三章 疑云 ()呼声中,五千余刘军骑兵一起挥槊出击,突厥兵骑shè却不能守纪律,所以干脆自成一阵,大约千多人直接冲着唐军的本阵而去,他们在马上嗷嗷喊叫,手中挥舞着各式乱七八糟的武器,不少人披着长发,或是干脆剃光了头顶的头发,只在四周留下一圈小辫子,就这样冲杀出去,看起来凶形恶状之极。 刘武周知道这些突厥人的心思,唐军两翼都有骑兵护翼,他们不愿意去啃骨头,而是直接冲着中军,只要击败步兵主阵,那么辎重多半都是在中军之后,到时候自然可以抢掠一番,不论刘武周的赏赐有多少,自己先抢一手再说。 “真是率兽食人,野xìng难去!” 刘武周铁青着脸,摇头斥骂。宋金刚在一旁轻轻摇头,示意刘武周不要失言多说,刘武周醒悟过来,当下闭嘴不语,只是发下令去,决意自己与宋金刚两人分掠两翼,彻底击败唐军的百练骑兵! 他对敌人的战力当然清楚的很,不过既然决意全师压上追击,刘武周也没有半点犹豫迟疑之处,分派指定命令果决坚决,剖断明析,显示出他多年宿将在战场上临机决断的经验十足,令得他身边大将都是佩服不已。 远方的唐军已经越退越远,旌旗混乱,尘土飞扬,两翼的骑兵也是缓缓退去,刘军步卒虽然步步紧逼,一直咬着唐军,若即若离。可惜没有骑兵的掩护护翼,并不敢贸然全部压上,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军越退越远,却是苦无办法。 先期派出地几千骑兵也是早就分散,因为深知百练骑的厉害,虽然人数已经超过百练骑,却是没有人敢直接与对方正面硬捍,而是等候着刘武周的决断。 追。还是不追。 如果不追。这一仗刘军在普通人的眼里算是完胜。先是倚地利之便。挡住了气势汹汹来犯的唐军,然后刘武周的大军一回师,便打唐军打的落花流水,虽然只是击溃,并没有损伤对方的主力,却依然是一场不折不扣地胜仗。 只有在有心人地眼中,知道刘武周已经是骑虎难下。若是这样放着李元霸大摇大摆地走了,他一世威名却被一个黄口小儿戏弄于鼓掌之上,却叫他如何能舍得下以往的赫赫威名? 刘武周分派完毕,看着唐军大阵,终于下定决心,挥手令道:“全师压上,与前方的骑兵会合,然后击破敌阵。诸将军。追!” 他身边的诸将暴诺连声,都是面露兴奋之sè,唯有尉迟恭刚刚的建言被刘武周完全忽略。感觉受了侮辱,此时对方虽然下令追击,他却仍然是满脸郁郁,颇为不乐。 大丈夫快意恩仇,自然是将情绪写在脸上,不需瞒骗别人。 刘军主力经过动员,已经自后阵完全压上,只是刘武周是步兵将校起来,身边虽然有不少突厥人,却没有几个是真正熟谙骑兵战法的将才,尉迟恭是骑兵将领,此时却还没有受到重用,整个刘军的骑兵主力,队形散乱,一举一动与突厥人颇为相似,却是没有对方那种jīng良地骑shè功夫,因此显的不伦不类,在骑兵来说,只这种大规模追击的动作一展开,两军已经是高下立判。 宋金刚别领一军,其中多半是他的旧部,他在河北争战厮杀多年,论起骑兵战法,却比刘武周要高出一筹,他的部下行止严谨有度,虽然奔驰间还是保持着最正确的行军节奏与间隙,看到刘武周麾下乱七八糟的模样,宋金刚连连摇头,却也是不好言语。 他与刘武周交情莫逆,对方为了拉拢他把自己亲妹妹也嫁了给他,家产也分了一半,不过在各个私人的部曲上却是有些不好做声,倒不是怕刘武周多心,而是害怕刘武周地私人部曲中有心腹大将对他不满,目前两人合作愉快,两人部下地将领与士卒在有意的弹压下都不敢起什么磨擦,所以就以大局来说,宋金刚也绝不会在对方部下的能力上说三道四! 而且他自己知自己事,此时虽然冲向敌阵,宋金刚心中却总是有些难以安宁。 他与李元霸并不熟悉,不过由于马邑地位置正处于晋阳之北,而他与刘武周都是胸怀大志,意yù争夺天下,而yù得天下,就一定得先得到李家留在晋阳的根基,然后才能再言其它。 所以这两年来,他潜心研究李家诸子,从一开始,他就明白李渊一定会先取关中,然后坐镇长安,而李渊诸子中,最有可能留下来镇守晋阳根基的,自然就是也打出了赫赫威名的第三子李元霸。 宋金刚与李元霸倒并不是没有见过面,当年在马邑城中,他与刘武周见面研究双方合作之事,李元霸却因为交换战马的事情 ,路遇突厥兵正在乱杀汉人,刘武周当时已经掌握了根本不把太守王仁恭看在眼中,而倚仗的,正是那些把汉人百姓的xìng命当成猪狗的突厥人。 所以在当时无论如何,刘武周也不会对此事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罢了。而原本可以安然过境的李元霸却是回转过身,出箭杀人,数箭之下,将几个突厥骑兵尽数shè杀,然后飘然而去。 只此一事,刘武周已经知道李元霸此人心胸坚韧,绝不会被强权压服逼迫,需知他shè杀突厥人时,突厥大将康鞘利便在不远处,而康鞘利却又是突利可汗的心腹大将,是突厥贵族,再有后来李元霸在草原上又杀伤突厥人,连突厥特勤都不放在心上,顺手就将对方身上戳了几个透明窟窿,如此样人,却又如何能轻言退却? 今rì一战,太过顺利,而唐军的表现也完全与预料中的相同,根本没有任何的波折。而此时此刻,对面的唐军缓缓退却,虽然宋金刚也承认对方的府兵今天拼的很凶,他在远处看的清楚,不少府兵的将领都领着亲卫上前拼杀,有不少校尉以上的军官都身受创伤,却仍然死战不退。 以对面唐军府兵的表现,如果不是将领们如此凶狠,只怕早就溃败了,根本不需要刘武周出动骑兵便可以稳cāo胜券。 而唐军拥有这样凶狠的将领,还拥有着当世可以说是无敌的jīng锐骑兵,虽然宋金刚知道对方的府兵步卒确实在战力上有所欠缺,却总是觉得今rì这种打法,对方根本没有出尽全力,看似打的很凶,却总是象设了一个套子,就等着刘军去钻。 这到底是为什么,唐军还有什么没有拿的出来的神兵利器,却是让宋金刚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似黑壮鲁莽,让第一次看到他的人总是轻视于他,认为宋金刚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汉,倒是李元霸那一次与宋金刚偶然一遇,却是一眼看出了他的端底。其实此人心思之细腻,xìng格之多疑,远在常人之上,若是不然,也断不可能成为一方大豪。 带着种种疑问,宋金刚在自己的亲卫骑兵的簇拥下,疾冲向前。他的骑兵亲卫都是跟随他多年,不少人都是马贼出身,彪悍勇猛,悍不可当。不过军纪也比较差,现在刘军已经开始慢慢统一着装,他的部分亲卫却还是衣着随意,穿着的铁甲也是五花八门,颜sè和形状各异,看起来很是不成体统。 这也倒是怪不得他的亲卫,大伙儿都是反贼出身,自然不可能有大隋府兵骑兵将校的制式盔甲与武器,身上的盔甲与手中的武器,多半是造反前后私自打造,自从跟随刘武周后,钱财与布帛多了不少,盔甲与武器汾阳宫中却是所得不多,所以能分到的人还是很少,并不能完全换装。 如此这般,也养成了宋金刚身边卫士桀骜不驯,散漫随xìng的特xìng,此时跟随在宋金刚左右身边,一起向着唐军冲刺之时,各人面上都是露出兴奋之sè,一个个大呼小叫,有不少人手持着却不是马槊或是长矛,而是用着当年汾阳边军或是幽州步卒才用的拍刀,也就是后来在中唐时期赫赫有名的陌刀,或是干脆用着铁锤或是一根黑漆漆的铁棍,此时也顾不得保存体力,已经开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准备着一会招呼到唐军士卒的身上与头上。 因为是轻骑兵,所以各人身上的甲冑也多半只是护住要害就可,并没有全身着甲,有不少人还光着脑袋,连头盔也没有佩带,不过有的人爱惜战马,自己只是随意穿着,战马的颈间与胸腹间,却是束上了一片片的马甲,跑动之间,晃动着的马甲涮涮作响,甚是好听。 不错,李元霸没有出来也还罢了,他毕竟是一军主帅,可能就在中军后头指挥,不过此人武勇难敌,传言雀鼠谷一战时,他竟然敢单人独骑闯入数万人的军人,斩杀百多人后才退却回本阵,今天一战,此人竟然一直隐忍不出,宋金刚早就怀疑,而此时此刻,看到自己麾下战马上的少许束甲,他脑中电光火石一般,却是突然想起一事:“重骑兵,百练骑的重骑兵,却是始终没有出现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转变 ()是这个时候却已经没有办法通知到刘武周,宋金刚夹卫骑兵阵中,因为距离唐军阵线越发接近,骑兵的速度已经提到最快,这个时候不要说是说话,稍一分神控不好马,万一有一个闪失,不管你是大将还是小兵,唯一的下场就是变成一滩肉泥。 宋金刚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与刘武周分掠两路,刘武周向左,宋金刚向右,因为唐军左翼刚刚顶的很凶,所以后撤时也相应落后一些,宋金刚一边小心控马,一边向着刘武周冲击的方向看去,只见刘武周居于阵中,刘字大旗在空中飞扬,隔的老远,仿佛也能听到疾风把大旗吹的啪啪作响。 宋金刚心中稍稍安定,他先是与刚刚威胁唐军的前置骑兵会合一处,两处相加,已经接近三四千人,他的骑兵质量虽然不如突厥人强悍,不过骑shè功夫已经很是难得,此时人多马壮,数千骑踏地狂飙,马蹄声响汇集在一处,如同一阵阵雷鸣声滚过大地,此情此景,只要身处其中,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放眼看向四周,只见刀槊如林,寒光耀眼,数千骑直冲向前,却只教人豪情万丈,只觉世间无人能敌。 待宋金刚所部骑兵赶到,适才还咬住唐军的刘军步卒自觉让开通道,他们与唐军厮杀,虽然略战优势,却并不能将对方彻底击溃,此时骑兵主力赶到,只消让骑兵将敌军击跨,他们便可以跟在骑兵阵后。去捡些便宜。其实步骑协同最是犀利,两边步阵其实还在接触,并没有完全脱离,若是步卒能与骑兵配合,其威力却又要比单单的骑兵冲击要大上许多。 眼见敌人骑兵即将赶到,指挥府兵地唐军将领却也是经验十足,将战场情形略一判断,右翼唐军立刻变阵。原本已经是散布开来的一条纵向的直线。此时却是前方的士兵慢慢后退。后方的往中军方向移动,待宋金刚赶到时,右翼与中军的过万唐军已经结成了一个半圆的阵势,步手在前,盾牌手在后,严阵以待。 敌方这一次反应,却是让宋金刚极是意外。刚刚唐军虽然指挥的很是出sè,完成战术动作却并不坚决,反应也不迅捷,所以让刘武周上下极为轻视,这一次却是迅速快捷,殿后地唐军不但不乱,反而能放慢脚步,好让身后地袍泽有时间从容变阵。这样地表现。却是与刚刚绝然不同,其中高下经年老将一眼便看的分明,这完全是两个档次的军队才对! 宋金刚当然不知道。适才百练轻骑出现之际,唐军全线后退之时,李道宗与李道玄兄弟二人已经自中军赶到了右翼,与王君廓的左翼不同,魏刀儿的临阵变化要比王君廓差,部队里的老兵也不及左翼多,所以兄弟两人直接带着各自的亲兵卫士,全都是清一sè地关西出身的李家旧部为主构成,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猛汉,虽然人数不过几百,到得右翼军中时,这些个个都带着杀气的汉子却迅速稳住了右翼唐军的军心,要知道晋阳附近也是中国的北部山区,府兵中有不少都是山民猎户出身,一个个也是远较别处勇悍,今天的表现一则是对手更强,二则是新兵上阵,有不少人没有经验,自己先吓坏了自己,等到阵中有了大量老兵突然加入,却是立刻稳住了阵脚,使得不少新兵心中大定。 若不是打定了诱敌深入的计划,只需早早将这些亲卫jīng锐布置到前线,刘军步卒想打跨唐军府兵步卒,却也是更加地困难,需得更费手脚才是。 只是打成那样,却很可能是打成烂仗,李元霸不愿意,李道玄兄弟也不愿意,李家地子弟心高气傲,并不愿意拿部下的命去堆出一个烂仗出来,哪怕对方也是威名赫赫的杰出将领。 待到宋金刚突入前方时,唐军地步槊手先行架槊,一般的步槊都是一米五到一米八左右的长短,虽然并不很长,在对付敌人骑兵突进时,也并不是最佳的选择,不过唐军以逸待劳,早有准备,宋金刚所部骑兵刚一突到,第一波的骑兵已经尽数被步槊刺翻,战马在巨大的惯xìng作用下,面对着一根根冰冷的长槊,却根本无法避开,等到长槊刺入马身,战马悲鸣倒下,战马的骑士有的不及反应,直接掉在槊堆里,被挑在槊尖,鲜血淋漓而下,溅在了步槊手的身上脸上,而持槊的汉子却连鲜血也不及抹拭,长槊如毒蛇般的刺出,又狠狠刺在刚刚赶到身前的战马胸前! 步槊对 然并不处于劣势,可惜唐军的人数虽然几倍于骑兵,量却还不如敌人的骑兵多,步槊虽然不如马槊那么复杂难习,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步槊手,也得需要费几年之功,所以虽然前两轮的骑兵都被槊手挡住,双方都是死伤惨重,待到第三轮与第四轮的骑兵接连以高速冲入时,唐军薄薄的几层步槊阵终于抵挡不住,接二连三的骑兵斩破步槊手的防线,向着唐军阵线深入突去。 向前,再向前,所有的骑兵都只有这样简单的想法,骑兵冲阵威力巨大,但只要突不破敌阵,到时候死伤更加惨重的,便是骑兵自身。 宋金刚在双方开始接触时,已经是猛然一惊,待到此时此刻,终于放下一颗心来。唐军的表现已经让他很是敬佩,可以说,马邑与雁门关一带全是大隋的边军jīng锐,眼前这支唐军的表现,已经与最jīng锐的边军打的不相上下,对于一支建立不久的新军来说,这是一种难得的荣耀。 敌军的阵线犹如一块木盾,在骑兵的重锤砸击下,已经支离破碎,难以支持,手里只有短兵器或是只有弓箭的弩手们一旦被骑兵突入,最少要付出对方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代价,才能留住一个骑兵的xìng命。 大局已定,宋金刚几yù抬头擦汗,这一场大战委实太过重要,比他生涯中每一次战斗都要重要的多。 原因无它,以往只是流寇土匪,胜就抢掠,败了重新拉杆子再来,只要留一条命就成。起事多年,胜败他见的多了,根本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这一次委实不同,刘武周称帝,他已经是王爷,很有可能将来势力大了,刘武周只能将皇位传给他,只要能混一天下,没准他宋某人还能当上皇帝!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宋金刚原本就不是豪杰,他只有野心,他自然拒绝不了。不打败李元霸,打下南下的道路,一切的雄图霸业,就全成了空话和笑话。 只是到得此时,他才有空闲去综观整个战场的局势,突厥兵离的最近,他们已经突破了中军外围防线,却谨慎的没有往里直插,而是在唐军外围打转,胡乱叫骂和shè箭,然后等着对方整条战线彻底崩溃时再去追杀和抢掠。 “王八蛋!” 宋金刚适才还在劝刘武周不要骂突厥人,此时看到这些号称是草原狼族战士的表现,却是实在失望,忍不住骂出声来。 他出声之后立刻后悔,好在这时候身边也没有突厥人的耳目,全是他自己的心腹,倒是以后要更加注意才是。 就这么一会功夫,却是已经又让他看出不对来。刚刚冲阵的时候,唐军步阵左右还有百练骑兵在掠阵,弄的刘军步卒不敢过分上前,而等到刘军骑兵冲到的时候,刚刚还勇不可挡的敌骑却已经是不见踪影。 宋金刚知道事情不对,当即在战场附近又找了一处高岗,驰马而上极目远眺,却看到眼前唐军的后阵一阵阵尘土飞扬,刚刚还略显分散的百练jīng骑已经汇集一处,整整两千余骑,盔明甲亮,却并没有来攻打近在咫尺的宋金刚,而是向着刘武周所在的左翼飞驰而去。 “擒贼先擒王?” 宋金刚只觉得心口一阵发冷,双手也是变的冰凉,敌人的百练骑之勇悍他早就知道,凭心而论,不论在骑术和shè术上,经过严格挑选和残酷训练的百练骑都远远超出了同时代的汉人骑兵,甚至也是突厥骑兵。 可能他们的个体实力只超出对手一筹,而整个合战时的威力,却又比个体单挑更加强大。至于百练骑用什么办法来训练提高,而使自己的战力有如此之高,刘武周与宋金刚两人曾经多方打听,也曾听出一些新鲜花样与玩意,也曾经心动想如此训练,只是自己麾下已经积习难改,而且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整个军中的传统与百练营那样残酷严苛的训练氛围格格不入,刘武周与宋金刚两人沉吟犹豫再三,却只得颓然放弃。 而此时此刻,刘军中最jīng锐的骑兵正在与唐军步卒苦战,敌人最jīng锐的骑兵却已经汇集在一处,向着刘武周的左翼迅速移动,最多再过一刻功夫,便可以突到刘武周身前左右,而刘武周已经率部冲入敌军步阵之中,如果被敌骑这么狠狠一击,只怕整个战场局势就要倒转!(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死战不退 ()金刚已经是满头大汗,敌人显然是避实就虚,这边用来拖住自己,也根本不理会中军那些狡猾的突厥人,而是直接聚集起了一波主力,直扑左翼的刘武周! 这样的安排狠辣周到,一则宋金刚麾下的骑兵数量很多,而且是刘军中的jīng锐,战斗力不容小视,虽然百练骑更加强悍,却也不能太过轻视宋金刚的指挥和他麾下骑士的战力。而不打突厥人,显然是因为突厥人都是轻装骑兵,而且打的这场战争与突厥人没有切身利害的关系,所以这些狼骑不肯真正出力,也没有真的压迫唐军的中军,而是在外围飘忽不定的游击,这些突厥人来去如风,在骑术上还是要高出所有的中原汉骑一筹,如果对方打定了主意只是要捞便宜,不肯真正拿出实力来打硬仗,那么百练骑有限的时间,都会浪费在无意义的追击之上,根本改变不了战场上的大局。 只有打刘武周,也只能打刘武周! 刘武周自视很高,也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将领,没有人会否认他的实力。可是这一次是刘武周有生以来打的最窝囊的一场仗,起事不久,后方没有安定,李元霸这个黄口小儿已经压了过来,如果就这样让对方走了,他定扬可汗的脸面往哪里摆? 所以刘武周冲的最凶,也压的最凶,分路进兵下来,刘武周带着麾下骑兵与前方的将士会合,简单吩咐几句后。自己又带着骑兵疾冲而上,力争立刻把唐军地阵势粉碎,然后狂飙狂击,把敌人打的稀里哗啦,溃不成军,虽然李元霸武勇过人,刘武周自忖未必擒得下来他,就算抓了也不能冒着让李渊倾巢而出来报仇的结果去杀了对方。可是若是能把这两年声名远扬的盖世猛将擒了。无疑对刘武周将来的大业很有帮助。 况且。这一仗打过,只要是大胜,刘武周就有信心早点拿下太原,而李家也只能面对现实,不会冒着在黄河一线被狙击的危险前来收复晋阳诸郡。 这样一来,刘武周压的太过靠前,打的太过激进。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地唐军根本没有刚刚地那种血xìng与抵抗,刚刚在阵后观战时,他还与宋金刚一起评点,两人一致认为左翼地唐军将领更加灵活,指挥的水淮也在右翼与中军之上,就是左翼唐军的普通士卒,表现出来的战斗jīng神与意志力。也远远高过了其余诸段。 也就是刚刚的事情。现在摆在刘武周眼前的唐军却是与同一块豆腐,被他并不如何jīng良的骑兵挥刀一砍,几乎不需要任何力道。已经被劈成了两块。 唐军如cháo水一般地溃退,分裂,被骑兵撵着到处跑,刘武周麾下的三千多骑兵一个个兴奋的要命,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嗷嗷叫喊着一路向前,根本顾不上仔细观察,那些敌兵虽败不乱,看起来只顾掉着屁股跑,可是刘军将士一旦想夺取某一个人的xìng命时,总会有几支步槊及时赶到,救下袍泽兄弟的xìng命,然后再安然退去。 刘武周开始也很谨慎,看出来唐军虽败不乱,溃败时居然还有意无意的保持阵形,只是回头看看,自家的步卒紧紧跟在骑兵地屁股后头,一步不拉,骑兵赶开地阵形,迅速被步兵们所补上,如果这些唐军是打的让开阵线,吸引骑兵进来再吃掉的打算,这样地打法显然是不大可能达成如此高难度的战术目标。 主帅放心,麾下的骑士自然更加效力,自突入唐军阵中后,数千骑兵除了还有几百人牢牢护在刘武周四周,其余诸多骑兵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越发分散,赶羊一般的追赶着四散退却的唐军士卒。 就在宋金刚发觉事情不对的同一时间,正在砍杀唐军步兵的骑兵们也感觉到了来自不远处的震动,身为一个骑士,对这些大规模骑士集结飞驰才有的动静自然是熟到不能再熟,所有的刘军骑士一听得动静不对,再看看唐军步卒后尘土飞扬,显然是有相当数量的骑兵向着自己的方向集结冲击,各人立刻开始收拢队列,向着刘武周所在的方向汇集。 这些战术动作需要高强度的训练与丰富的战场经验,方可做的娴熟老练,刘武周长于府兵却短于府兵,而且他的骑兵队伍也是得到了突厥人大量的战马援助后才匆忙建立,原本的老骨干就并不多,而此时又分散在新兵队中,就使得他身边整个骑兵队伍的战术素质并不很高,不少骑兵匆忙调头,把自己兄弟袍泽的队形冲的散乱不堪,还有人居然慌忙 落单在唐军步卒阵中,白白送了人头给人,便是成功的骑士们,也是显的手忙脚乱,需得花好一阵子时间,才能稳住自己的战马,与战友们摆开一个合适的阵形。 黄子英做为刘武周此时最信重的大将,一发觉情形不对,已经立刻带着自己的护卫赶到了刘武周身边,身边刘武周身边唯一的大将,他此时极为紧张,已经是满头大汗,眼看敌骑越来越近,他向着刘武周焦急道:“陛下,对方显然是打咱们的主意,不如暂且退却?” 刘武周毕竟身经百战,而且与黄子英所处的角度不同,眼光却是要高出一筹,他一边望着唐军骑兵来处,一边却又看向宋金刚所处的右翼,略加思索过后,便向着黄子英摇头道:“咱们不能退,子英,绝不能退。” 仿佛要强化自己的决心,刚刚还只是把手中的长槊象征xìng的横放在自己身前的刘武周毅然举槊,喝道:“敌人的骑兵来袭,咱们便怕了吗?咱们人不比他们少,也是一个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他们又不比咱们多一个脑袋,怕个鸟!” 由于是大声说话,再加上刘武周的身份,他的话立刻被不少的刘军骑士听到,刚刚还显的有些心慌意乱的骑兵立刻安稳下来,不少人面露惭愧之sè,握着槊杆的手却又是紧了几分。 确实,刘武周毕竟也是一国之主,虽然这个国的土地和人民少了些,也没有得到天下群雄的承认,不过帝王本无种,唯马上得之,谁知道刘武周会不会当真是结束这个乱世的真龙天子? 既然皇dì dū不怕,自己也是北地男儿,露出一脸害怕的模样,确实也太过羞人。 刘武周几句话稳住了军心,自己却低声向着黄子英道:“子英,咱们败是肯定要败的,我的骑兵不能与李元霸的百练骑比,适才冲下来时,我也担心他会反手一击,现下果然如此。不过咱们也不必怕,咱们的骑兵毕竟人多,我这里就有三千多人,宋王那里更多,百练骑再厉害,咱们这里有几千骑兵,还有过万步卒,他们的步卒已经乱了,就算是将领有意如此,想再重新整队做战,也还要不短的时间。只要咱们咬住牙齿顶住了,敌人不能立刻把咱们击溃逃走,那么宋王那里击跨了敌人的右翼,那些突厥人看到宋王打过来,也会发力一起干,这样咱们就能两路合击,把敌人彻底歼灭,子英,奋战多时,胜负便在这一场了!” 仿佛是为了坚定他自己的决心,刘武周说到这里,双手重重一合,语气越发的沉重坚决,双眼炯炯有神,紧盯着黄子英,为自己这个心腹大将打气。 刘武周不愧是积年宿将,所说的话确实极有道理,黄子英已经被他说服,只是脸上还有迟疑之sè,向着刘武周道:“陛下说的极是有理,不过敌人有备而来,咱们未必顶的住!” 刘武周立刻接话道:“顶不住也要顶,咱们这时候一退,骑兵乱了,步卒也会乱,我刘武周不比别人强多少,征辽时也曾经逃过几次,不过那是不逃就死的局面,而眼下这个局面,就算是死,我刘某人也要死在这里,绝不后退半步!” “好,大帅这么说,黄子英便是死在这里,也绝不后退半步!” 黄子英终于被刘武周说服,也不再劝说刘武周离开战场,甚至激动之时,连称呼也由陛下改成了昔rì的大帅。 只是他准备拔马上前,指挥骑兵之时,却突然灵机一动,挥手下令,让一个骑兵赶去传令,过不多时,只见一个黑脸大汉带着十余骑兵,迅速赶来。 黄子英一见他来,便立刻吩咐道:“尉迟恭,你武艺高强,此战凶险的紧,敌人突然反戈一击,咱们却也不能装孬退走,只是陛下的安危要紧,你便不要上阵博杀去立功了,便守在陛下左右身边,只要发觉情形不对,便要护着陛下逃走。” 这一场大战尉迟恭原本是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武艺向刘武周证明自己的价值,刚刚追击之时,别处的刘军骑兵并没有战到太多的便宜,唯有刘武周大杀大砍,手中的马槊槊尖上鲜血淋漓,显然是取了不少唐军的xìng命,此时正准备与敌人来袭的骑兵好好干上一场,哪晓得黄子英一句话下来,却要他留在后阵护着刘武周,他立功的心情正旺,委实有些不情不愿。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生死之局 ()迟恭的这种表情,自然被黄子英看的清楚,同是武将的心思黄子英如何能不明白。原本只要刘武周不在这里,以尉迟恭的武勇自然是用来冲锋陷阵是最好不过,可惜刘武周的安全却远比这一场仗重要的多,哪怕败了,只要刘武周在,大家伙还可以聚集在刘武周的大旗下,东山再起,反正这个乱世还没有结束的迹象,任何一方豪杰在目前看来,都没有混一四方统一天下的实力,哪怕是得了关中的李家,也只是暂时有了优势而已,不解决掉前行路上的一帮豪杰好汉,隋失其鹿,也未必就是李家能得之! 当下只得安抚尉迟恭道:“陛下是一军军心所系,万万不能有失,你若能护得陛下安全,就算一直没事,回去后也是要记一大功。” 尉迟恭生xìng耿直,要不然也不会在辽东立下赫赫功劳后,却没有闹下个一官半职,听得黄子英如此解释,他便慨然道:“功不功的打什么紧,只要咱们打胜这一仗便成!” “好!如此甚好!” 有尉迟恭这样的猛将坐镇保护,刘武周自身也不是弱手,安全自然有了保障。黄子英当下大喜,眼看着唐军骑兵冲杀过来,黄子英也不再说话,向着尉迟恭一摆手,自己带着麾下将士冲杀向前。 唐军骑兵的jīng锐程度果然远远强过步兵,两千多百练骑奔袭至此,队形丝毫不乱。到得刘军整军意yù迎敌时,唐军骑兵却并不是直接冲杀向前,而是又分做两股,向着刘军骑兵夹击过来。 黄子英见此,却是不禁冷笑出声。这样的分翼包抄地战法,如果是在骑兵数量远远超过对方的情形下,用两翼夹击之法,将敌人的抵抗粉碎后。可以夹击围歼大部敌军。而眼前的这股唐军骑兵也不过就两千余人。却是包路包抄,显然是不把刘军骑兵看在眼里,黄子英暗忖自己的骑兵确实不及对方,不过以三千多人对两千多人,纵是稍有不及,却又能差上多少?敌人上来就用这种分路包抄的办法,显然是不把刘军看在眼里。不仅黄子英甚觉受辱,就是原本有些害怕之sè的刘军骑兵,也是面露愤怒之sè。 敌军既然分掠包抄,黄子英当机立断,却将原本集结一处的骑兵散乱开来,分成三股,形成一个尖锐地倒三角形,不论敌人从哪路来。刘军骑兵都有足够宽厚与纵深地正面来迎击。而其余一面,也可以迅速变阵,形成一个反包围地态式。将来袭的敌军包在其中。 指挥唐军骑兵的却正是苏定方,眼见敌军将领变阵如此迅速,而且反应也是极为正确,他的骑兵做战造诣已经极高,而且极有天分,这两年来李元霸对他刻意培养,已经使得原本就有极强骑兵指挥经验的苏定方更是成熟老练,寻常将领已经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而眼前这个敌将却显然不是寻常之辈,却教苏定方更加兴奋。 当下连下命令,高速奔向敌骑的百练骑却是并没有迎击向敌人,而是继续奔驰向前,一直到敌阵后侧,却又是一个变阵,形成了一个半圆地阵式。 唐军如此变阵,却教黄子英极是诧异,对方如此一来,却正好隔在刘军步骑之间,现下步卒虽然被骑兵甩了一段距离,却是相隔不远,而唐军步兵东一股西一处的散乱不堪,虽然看起来已经正在重新整理队列,却最少也要小半个时辰才能重新杀将回来做战,如此一来,等于唐军骑兵把自己的屁股卖了出去,正好让敌人步骑夹击,这样打法,不输才是有鬼。 苏定方却不管对方诧不诧异,此时他已经率领麾下骑士完成了战术动作,心情极是愉悦,将自己手中的马槊向前一举,高声喝道:“架!” 他军令一下,只听得两千余百练骑士将手中长槊一起举向半空,哗啦啦一阵巨响后,两千余支长槊齐举向半空,却正如平地之上,突然出了一片茂盛的树林一般。 只是这树林却并不饱含着有生机的绿sè,而是散发了一阵阵冰冷的寒光,急yù收割人的xìng命,槊尖寒气逼人,却是充满了嗜血地渴望。 百练骑士,jīng选代北豪杰,皆是渴望用军功博功名,求富贵,而李元霸对他们地军功之赏也远远超过普通军队之上,可以说,这是一支李元霸用后世特种部队与特种待遇,用严格的甄别挑选,用最好的战马和器械,用最严苛残酷地训练,用严酷的军纪,再加上大量的财物来供养赏赐,因此用两年时间,建立了当世之时,最jīng锐的一支骑兵! 仅仅刚刚一起举槊的一个动作,便是千捶百练之功! 两千余骑以一个弧形阵形,在苏定方的指挥之下,一起冲向了刘军骑阵,待两军相交之际,如林长槊一起放下,两千余骑一起暴喝,声浪之大,已经盖过了整个战场的所有声响,这一冲击之威,却已经将数百名刘军骑士挑落马下,在唐军的第一次冲击之下,便已经将刘军骑兵的实力,严重削弱! 百练骑如此jīng良难敌,却是激起了刘武周的好胜之心,他好歹也是从小兵干起,直到成为帝王,此时眼看对方一击之威如此厉害,刘武周深知士气可涨而不可泄,如果任凭对方借着这最开始的势头再冲一阵,自己麾下的军心一跨,到时候只有落荒而逃这一条路可选了。 骑兵对骑兵,就是逃命,还得看运气,让人撵着一直追下去,管你是将军还是皇帝,要么一槊要么一箭,必死无疑,刘武周曾经在大隋百万军中见过无数名将丧生,就是丢了开头的那一口气! 当下不敢犹豫,也不顾自己身边卫士的劝阻,却向已经看红了眼尉迟恭大喝道:“尉迟敬德,你可敢与我一起冲杀一阵?” 尉迟恭原本就是天生的武人,看到对方如此骁勇善战,惺惺相惜之余,却也是起了与对方一较高低的念头,当下也不劝阻,向着刘武周答道:“愿随左右!” “好,众将士,随我一起,去领教百练骑的厉害,却看咱们代北男儿豪杰,还是晋阳汉子更加厉害一些。” 此语却是激起刘武周身边卫士的血气之勇,当下也顾不得刘武周安危,数百人一起向前,正好迎到唐军骑兵前来,尉迟恭一马当先,看到唐军三骑迎来,一支马槊已经向着自己击来,他厉声暴喝,自己手中槊杆一挑,已经将那来槊挑开,然后势若疾电,重重刺在对面一骑的心窝,锋直刺入内,尉迟恭狞笑一声,手腕一抖,槊尖一阵大力涌出,却是已经将对方挑飞。 余下两骑大惊,要知道百练骑挑选人手加入时,绝对是秉持宁缺勿滥的宗旨,入营之前什么都不试,需得先试个人身手,两千余骑,不敢说个个都是武艺高超之辈,却也绝非是等闲之辈,在招式,力道,反应等各各方面,都远远超出那些普通的士兵,而眼前这个黑脸汉子,却是一闪一避之际,顺手一击,便将一个袍泽挑飞,这等武艺,却是已经骇人听闻。 虽然对方厉害,眼看袍泽兄弟死的如此凄惨,其余诸人却是愤恨非常,当下也不惧怕,却是拍马上前,与尉迟恭缠斗开来。 尉迟恭被敌人团团围住,却是丝毫不惧,手中长槊舞的轻巧,招式沉重威猛,却又带着小巧圆滑,大开大阖之际,竟是又奇招迭出,再加上他势大力沉,经验又是极为丰富,缠斗片刻,竟是又有几个百练骑士,被他挑飞在地。 刘武周这么一冲,刚刚百练骑一冲之威却是又被抵消,百练骑jīng锐难敌,刘军也是士气高涨,再加上有着人数之优,两军缠斗起来,一时间竟是不分高下,打的难分难解。 如此这般,整个战场形式却已经对唐军不利之极,左翼宋金刚领着优势骑兵,不断的撞击着唐军步阵,如同一支重槊,不停的击打在一块木盾之上,已经将对方击打的千疮百孔,眼看就可以突破敌阵,唐军虽然奋力抵抗,却是已经明显回天乏力。 而左翼只要被突破,宋金刚率领骑兵与中路的突厥骑兵汇合,然后一起来夹击右翼的百练骑,将对方围歼余此,那么这一仗就算是刘军大获全胜,没有骑兵押后保护,撤离的唐军步卒会被刘军骑兵一直不停的追杀,追上几十里甚至上百里后,只怕这一支两万余人的唐军府兵,能够回到太原的,十不存一。 宋金刚适才还极是担心,此时虽然看不清楚刘武周那边的情形,却是看到尘土飞扬,刘军旗帜与唐军旗帜交织一处,而在刘武周的身后,大量的步卒也在赶上前去,他心中略微放心,却是更加急迫,眼看有一些骑兵被唐军步卒逼退回来,他立刻下令,将那些后退的骑兵抓捕回来即刻斩首,然后用着一种极其冷峻的语调下令道:“速破敌阵,不准后退半步,迟疑者杀,后退者杀,犹豫观望者,杀!” 眼前的战场,已经成为双方的生死之局,容不得半点犹豫与人xìng的留存! 第一百四十七章 溃败 ()金刚拼命破阵,而不远处的刘武周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唐军的百练骑管自jīng良,势头却已经被尉迟恭一次反击就打了下去。遭受到小小挫折的百练骑立刻变的谨慎起来,他们开始利用阵法和巧妙的配合,一点一点的消磨着尉迟恭与刘武周率领的亲卫冲击,不远处,黄子英也由一开始的打击中清醒了过来,开始指挥着骑兵反击,虽然整体来说,除了尉迟恭与刘武周这一小段地方刘军占了便宜,别处都在被动挨打,可是以刘武周的战略大局观,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挺过了这一段时间,胜利必然是属于他的。 在这种心理的激励下,刘武周越发显的兴奋,手中马槊挥舞,虽然被亲兵们团团围住,并不能如尉迟恭那样频繁刺杀敌人,不过一国之主就在前线左冲右突,确实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全军士气,刚刚还显的有点被百练骑打蒙了的刘军骑兵立刻恢复了原有的士气,加上对方也小心起来,几千骑兵在战场上居然转点圈来,虽然不住有人被刺落马下,总体来说,战斗的激烈程度远远不如刘武周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他也不愧是沙场老将,顺风仗打了没多久,已经发觉其中的不对。按百练骑刚刚一照面表现出来的战力,就算是自己与尉迟恭拼杀反扑,对方却也不至于有如此的表现。 难道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刘武周正在疑惑。却听到身边一片嘈杂,数千骑兵在一起争杀,原本就将大地踩踏的不停地震颤抖动,而此时此刻,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竟是…当真轰隆隆有如若雷鸣一般。 一个眼尖的小校厮杀的满脸血污,此时竟是满脸慌张,尖着嗓子大叫道:“重骑兵。敌人的重骑兵杀上来了!” 大地抖动。尘土飞扬。不远如,骑士全身束甲,连同跨下的战马,也被一层层的铁甲环绕包裹在一起,连结成了一个整体。 三百余骑重装具甲铁骑,犹如一个魔鬼,从战场背后。一下子向着刘武周张牙舞爪的杀了过来,大地在颤抖战栗,天空扭曲,所有人都停止了呼息,傻呆呆的看着三百铁甲骑士,向着自己冲杀过来。 刘武周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只往下坠,怪不得百练轻骑摆出一副合围地样子,厮杀之时也没有尽出全力。却原来打地是重甲骑兵出击地主意。 对方的重甲骑兵已经准备了很久。此时直冲过来,速度与距离正好,自己麾下骑兵很少披甲。就是披甲也有不少是皮甲和普通的甲冑,而对方的重骑兵用的却是正经的大隋重装铠甲,连同骑兵一起装备,漫说是以一对一,就是以五对一,以十对一,也未必有胜算。 面对重甲骑兵,刘武周却再也没有刚刚誓死一搏的信心。 不仅是重甲骑兵地冲击,刚刚还打的温吞水一样的百练铁骑立刻变了一副模样,将士们开始放开手脚,拼命挤压着刘军骑兵的地盘,把他们往重甲骑兵的来处推挤打压。 由开始的步骑夹击百练轻骑,突然变成了人家两面合击自己,原本就在jīng锐程度上远远不如对方的刘军铁骑,立刻慌乱了手脚。 不少人手足无措,双手变的发软,手中地长槊徒劳地挥舞着,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招呼。与刘军骑兵相反,百练铁骑开始变的如狼似虎,执坚破锐,势不可挡。 尉迟恭刚刚还觉得轻松,他带着几十个骑兵一直不停的冲杀,凭借着自己地武勇,激励起了部下们拼死效力,打的与他正面为敌的百练骑兵们很是狼狈。而到了此时,百练骑猛然发力,猛打猛冲,面对着两面夹击的威胁,刘军骑兵们开始变的手软脚软,不少人已经开始观察地形,准备着逃跑的路线,没有人敢面对铁甲骑兵的一冲之威。 如此一来,尉迟恭一人的武勇已经改变不了战局,虽然他接连不断的把靠近他的敌骑挑飞,可是越是如此,蜂拥在他身边的敌骑已经越来越多,而转头看去,就是连刘武周身边的压力也是大增,刘武周身边的骑兵亲卫已经开始奋力苦战,连定扬可汗自己,都不得不挥槊对敌。 将一个敌骑挑飞之后,尉迟恭总算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他边战边退,回到了刘武周身边,带着刘武周的亲兵,把靠的很近的敌人驱赶到别处。 而就这么一点时间,三百重甲铁骑已经冲击到刘军阵前,三百支长齐齐一放,重甲骑兵的冲击 远远大过轻骑,轻骑冲击,还需顾忌敌人自身重量的要求腕力与腰力的完美结合,冲刺敌人之时也不能出尽全力,需要协调自身,卸掉槊杆传来的反震,而铁甲骑兵却是与轻骑完全不同,自身重量已经极大,加上冲刺前来,只要牢牢把握住槊身,并不需要刻意留力,轻轻一刺,对方已经承受不住力道,要么被刺死,要么直接被挑飞,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刘军骑兵,是重甲铁骑的一合之敌。 三百重骑直冲而来,一照面就把刘军骑兵的抵抗砸的粉碎,在这样恐怖的打击之下,刘军骑兵纷纷后退,已经无法再保持有用的阵形,很快就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这样一来,重骑兵迅速与轻骑兵会合,重骑打乱敌人阵形,轻骑趁势追杀,两支百练骑渐渐接拢到了一起,杀的刘军骑兵根本无还手之力。 黄子英身为统兵大将,开始还在前方抵抗,此时眼看不是个事,已经带着自己的卫士悄悄退后,他眼看自己一方的步兵离的还远,虽然看出来前方情形不对,步兵在将领的督促下脚步加快,不过人的脚程如何与马相比,看起来离的不远,要赶将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可惜就这一点点时间,刘军骑兵也是支撑不住。唐军的重骑兵太过悍猛,在百练骑中,都又是jīng中选jīng,不但要力大无比,还需身材高大,xìng格勇毅者才能担当,这三百铁骑无惧刘军还击,只是抱成一团,狠打猛冲,却教人如何抵挡? 当下不敢再行耽搁,而是直接奔到了刘武周身边,向着刘武周道:“陛下,咱们扛不住了,不如先行退却,与步卒会后之后,再来与敌人相争!” 刘武周原本还在看着重骑兵冲杀,眼见黄子英到来,却是面sè狰狞,手中长槊向着他一指,厉声喝道:“子英,刚刚我如何同你说的?咱们不扛,这一仗就必败无疑。” 他此时已经看了出来,宋金刚那里就算能取胜,也必定是惨胜,突厥人滑的跟鬼一样,不能指望这些狼崽子们卖命,只要自己这里一溃败,敌人骑兵必定会趁势掩杀,这里的步卒也就一万多人,骑兵一逃,冲乱自己一方的阵形,敌骑追杀过来,却教步卒们如何抵抗的住? 所以这一仗他无论如何不肯退,退后一步,便是地狱! 黄子英被他这么一指,却是泪如雨下,又向着刘武周泣道:“陛下,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要陛下先走,我就立刻回去与敌人死拼到底。” 见刘武周不语,黄子英又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陛下!咱们开始也什么也没有,照样弄出这么大的局面出来。这一仗就算败了,咱们的根基犹在,李渊在晋阳还奈何不得咱们,李元霸打胜一场,就想把咱们连根拔起不成?” 刘武周这一次却被他说动,适才想到战败之后,自己的雄心霸业势必成空,所以有些心灰意冷,颇有就死在这战场上的意思。 到得此时,明明是不愿就此,却是觉得黄子英的话却是甚有道理,脸上已经露出犹豫之sè。 黄子英看他意动,更是加紧去劝。在他身后,百练骑兵已经将刘军彻底打跨,正在肆无忌惮的剿杀着刘军将士的xìng命。 刘武周每犹豫一刻,就是多加一分危险。 听得对方苦苦相劝,尉迟恭就在身边苦战,已经暴喝出声,刘武周知道此人的勇力,能让尉迟恭都出力的苦战,显然是距离大败之时不远。 他终于流下泪来,向着黄子英重重一抱拳,谢道:“子英,劳烦你断后吧。” 黄子英抹去脸上的泪水,竟是洒脱一笑,答道:“陛下速去,子英在此扛一会儿,也会来寻陛下。” 刘武周重重点头,答道:“我等着你。” 他既然已经决定,当下就不再迟疑,拔出刀来,在自己战马上狠狠一刺,然后带着一群亲卫头也不回,寻着百练骑比较薄弱之处,突围而去。 身后是黄子英,身边的尉迟恭,他居然都是弃之不顾,连头也没有回上一次。 黄子英看他离去,终于放下心来,看到尉迟恭又逼退了几个百练骑兵,当即便向他大声喝道:“尉迟敬德,随我来,聚集人马,能多救出一个兄弟便是一个!”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阵前劝降 ()迟恭此时也知道此战必败,绝无幸理,当下也不迟疑边的百练骑杀退,然后紧随着在黄子英身后厮杀,由于他与黄子英两人都是勇猛过人,而尉迟恭个人武力惊人,黄子英却是身边有大量的亲卫保护,两人奋勇厮杀,居然在身边渐渐聚拢了千余人。 黄子英知道在这战场上聚集的人越多,越容易引起敌人注意,他仔细观察,发现唐军的重甲骑兵从不分散,宁愿少立战功,也是聚集一处,荡涤那些又重新聚集在一起的刘军骑士。 他不禁心生绝望之感,眼前这支百练骑不知道是谁带领,战机把握的好,临阵指挥也是强悍无比,而且绝不贪功,要知道刘军骑兵毕竟多过百练骑,而且人逢绝境容易死地求生,而反爆发战力,使得一支弱军转而变强,关键时刻,竟是会绝地逢生。 韩信的背水一战的道理,正在于此。 黄子英坚持让刘武周先走,自己却叫住尉迟恭死战不退,也是存了侥幸的心理,若是敌人一看战事如此顺利,转而把重骑兵分散开来,那么黄子英就能激励兄弟们的士气,转而向敌人的轻骑下手,边战边退,然后与自己的步兵会合,这样这一战就算局部小有失利,只要等宋金刚的主力前来会合,此战最少也打成了一个不败不胜的平手局面。 可惜,敌方将领将不知是谁,竟是绝不贪功。三百铁骑依然紧紧围拢在一起,刘军骑士只要稍有聚堆,就会被这些骑兵迅速驱散,重甲铁骑之下,没有任何一个刘军骑士是人家的一合之敌。 眼看黄子英这里地刘军骑士越聚越多,率领重骑的唐军将领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黄子英看的分明,敌人阵中的红旗连连摆动。三百铁骑齐声呼喊。掉转马头。如林长向着自己这一边猛然一摆,然后架起。 大地翻腾,铁甲如墙。 眼看敌人越逼越近,黄子英面sè惨然,他若是此时掉马就走,凭他的jīng锐骑兵的战力护着他逃走应该绝无问题,可是身为主将眼看就要全军覆败。而自己这一方还有仅存的一点机会,刘武周已经被他劝走,黄子英却再也没有退走地道理。 适才刘武周含泪而走,显然也是看出来这一点,只是却并没有一语劝慰,身为一军之主,他显然也是知道黄子英必须留下地道理,是以无言以劝。 此时唐军步步进逼。黄子英知道再无可退。要是能压住对方地势头,然后缓缓退却,之后与步阵合阵而击还可与敌一战。若是这样溃败而逃,就算穿插过百练轻骑的防线,步阵也势必会被自己的骑兵冲乱,这样一来,敌骑追击而至,则步骑皆溃,这一仗却是输的极惨。 当下再无犹豫的余地,黄子英振臂而起,向着诸人厉声喝道:“陛下待咱们不薄,此将士用命之时,诸位,随我迎敌。” 他说的慷慨激昂,可惜刚刚刘武周带着亲兵逃走已经被众人看的真切,阶级有高低之分,可惜在诸人眼中,自己这一条命也不比这个陛下便宜什么,刘武周身为皇帝可汗能走,却把自己这一群小兵留下卖命,自己拼死却又是所为何来? 当下虽然有人稀稀拉拉应了,却是有气无力,根本全无士气可言。 尉迟恭加入刘武周麾下时间不久,当初也是被对方地厚礼卑词所动,又想起对方也是一条好汉,三度征辽功劳赫赫,并不比自己弱上几分,这才应命加入。 只是对方居然奉突厥为主,这令得尉迟恭颇为不满,他对隋朝当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可是汉家儿郎居然奉夷狄为主,却是让他很是失望。 到得此时,刘武周攻雁门关不成,得了定襄郡不假,可是定襄土地广大,人口稀少,而且面临突厥,这些年来大隋武备废驰,牧民渐渐南迁,占了定襄不少土地,刘武周也是没有什么反应,今次又败在李元霸手上,眼看就是霸业难成。 尉迟恭心中失望,对刘武周临阵退走也是不满,原本不想再拼,只是看到身边袍泽都面露绝望之sè,他是典型的军人,当下对步步紧逼的唐军极是不满,耳听得黄子英鼓励士气,心中却是想道:“他***,未免逼人太甚。” 看着敌骑越逼越近,尉迟恭索xìng不理会黄子英说些什么,手中马槊一舞,自己向着敌骑疾冲而去,黄子英眼看这个盖世猛将如此勇猛,心中大喜,当下也是带着麾下骑士紧紧跟 尉迟恭一马当先,到得敌人重骑之前一箭之地,将不少游奕迎敌的轻骑赶来,耳听得对面蹄声如雷,感觉到大地震动,又见对方甲骑如墙,饶是他勇猛无敌,却也是心生畏怯之感。 具甲铁骑发展到隋唐之际,却已经是中国重骑兵发展的巅峰,无论是战法还是兵器,或是马甲与骑士的战甲,都是包裹严严实实的jīng制铁甲,其战力与防护能力,已经不在欧洲中世纪地重甲骑兵之下。 看到尉迟恭单人独骑当先冲杀过来,带队地重骑将领显然也极是意外,当先的青年将领将手中兵器往天一举,三百铁甲骑兵又往前冲上一阵,然后缓缓停住。 “来者何人?” 示意停下的青年好象楞了一下,然后眉眼带笑,向着尉迟恭发问。 “朔州尉迟恭!”尉迟恭迟疑了一下,却是坦然回答。 当时已经没有大将单挑地打法,如chūn秋那样在打仗之前还通报姓名,没准对方受伤被俘还好生医治的传统,早就荡然无存了。所以尉迟恭也是意外对方的发问,却是丝毫不惧。 “唉呀,你就是尉迟敬德吧?” 刚刚发问的青年更是显的兴奋,颇有点眉开眼笑的感觉。 他两人如此问答,黄子英等人已经赶到尉迟恭身后,此时却是听的发呆,竟是无人想起来要动手厮杀。 那青年却是不管不顾,只看着尉迟恭笑道:“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头,知道你是朔州豪杰,征辽时立下赫赫战功,要不是天子无道,百官打压,断然不止是个朝散大夫的前程。” 这一段话说的极是中听,饶是尉迟恭与对方为敌,刚刚凭着一股义愤前来厮杀,此时被这人三言两语,却是说的心中颇为感慨,一时竟也是想不起来动手。 “尉迟将军,刘武周格局小,气量小,胆识看起来大,却不是有担当的汉子。我要是他,断不会走,这一仗打输了,还提什么东山再起?就算他带走两万人回去,也不过是路边的野狗一只,就等着我杀了吃肉罢了。何况此人奉事突厥,我呸,还算什么汉家儿郎,我当真眼瞧他不起,你是条好汉子,我敬重你,纵不跟我,也去投好汉子去,将来战场厮杀,也能打个痛快!” 这一番话更是**裸的拉拢,黄子英等人听的大怒,直yù上前厮杀,尉迟恭却深知对方说的有理,只是这样阵前而走或是投敌,却不是他的为人,当下甚是犹豫。 黄子英看他如此,不禁大怒,喝道:“尉迟敬德,陛下待你也不薄!” 尉迟恭原本还没有降敌之意,被他这话一喝,却是勃然大怒,忍耐不住回头喝道:“某也没说要降敌,况且刘某人虽然待我不薄,奉事突厥却是当真,我也瞧他不起。” 确实如那青年所说,刘武周此败后绝无机会可以东山再起,他的家当全部在此,一部分是在马邑多年积攒下来,一部分是取了汾阳宫中财物所得,一部分是突厥人的援助,此战过后,他的骑兵必定损失过半,步兵也要损失相当大的一部分,其余的甲仗物资,将会损失殆尽,而马邑地小人少,想再聚集起这样一支大军与相当的物资,根本就是绝无可能。 就算是他再去攻打雁门而李元霸坐视不问,也改变不了根本问题。如果指望突厥人的援助,突厥人是否肯出动大军帮他是一回事,而这几年突厥内乱争位,内部斗争很是严重,也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当口出动大军南下。 所以想来想去,跟着这个奉突厥人为主的败军之将确也没有意思,所以黄子英一逼,尉迟恭索xìng便直言相斥。 见黄子英满脸愤sè,尉迟恭又大笑道:“不过我为人甚是光明磊落,今次大败我也没能出上大力,今番愿与黄将军你一起冲阵,死便死,不死再走,吃了人家俸禄,却不能当真做小人!” 他如此一说,黄子英确也放心,尉迟恭为人粗豪,说话从无虚假,当下向他点头,答道:“尉迟将军莫要丧气,此战后咱们还有机会,莫要听那小人乱说。陛下奉突厥人为主,也只是权宜之计,当不得真,这我也能保得的。” 尉迟恭也不理他,将手中长槊一摆,向着对面那青年将军喝道:“你是什么人,尉迟恭要去取你项上人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惺惺相惜 ()青年将军也不答话,当即洒然一笑,手中的兵器向前诸人只觉得寒光一闪,一股逼人的杀气直逼而来。 “李元霸?!”尉迟恭两眼一咪,手中的长槊也不禁握的更紧了一些。眼前这青年手中持的兵器类似画戟,却又比画戟有些不同,而传说中使用这样兵器的,只有李元霸一人。 “没错,尉迟将军若是输给我,便到我麾下来效力罢。” 李元霸也不隐瞒自己身份,同样也毫不隐瞒自己对尉迟恭的觊觎之心。 他知道对这样的大将猛将,说话弯弯绕或是用什么yīn谋手段都不管用,最好的拉拢办法,就是让对方知道自己很重视对方,然后能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将对方击败,猛将当然希望自己的主公是一个催坚执锐,敢做敢为有担当的好汉子! 果然也不出他的所料,等李元霸表现自己身份,公然招尉迟恭后,对方不仅不怒,反而将手中的长槊一舞,哈哈笑道:“好好好,能让卫王如此青眼相加,某便是战死也值了。” 他高兴之时,连称呼也情不自禁改了,正当李元霸身后的诸将以为此人贪图富贵,意yù投降而心生鄙视之意时,尉迟恭却是纵马向前,向着李元霸暴喝道:“要让某投入麾下,先见识过某的长槊再说!” 李元霸也是极为意外,被尉迟恭如此一喝,竟是觉得一股强劲之极的力道向着自己袭来。口鼻之间竟然因为对方地一喝之威,而觉得呼吸艰难! 他知道这是尉迟恭的心战之术,先巧言迷惑自己,然后用暴喝来释放他蕴含在体力的劲力,直接冲接着李元霸的心神,让对方心神恍惚之际,再取对方项上首级! 果然不出他所料,尉迟恭在大喝之后。手中一支长槊立刻挥舞了起来。舞如风。姿式纯熟圆融,所有的动作完美而流畅,在这一瞬之间,舞槊的黑面大汉仿佛与天地之间玄妙的东西融为了一体,每一个动作,都蕴藏着天地之威! “这就是这时代最强悍的武将,这就是武学之道?” 虽然对方是在向自己挑战。是要取自己地xìng命,可是李元霸仍然被尉迟恭动作里地美感所撼动,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高深地武道。 马蹄声如雨点般的响起,尉迟恭策马上前,一缕缕杀气仿佛于他的尖围绕,随着他与李元霸距离间的缩短,整支长槊扯动起来。把一股股无形的杀气牵扯在了一处。不断膨胀,充斥于整个天地之间。 “看槊!” 在接近李元霸后,尉迟恭突然收敛了所有花巧的招式。槊招在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着李元霸地肋间斜斜刺去。 他的槊招圆融流畅,一刺之威杀气弥漫,更带起强力的槊风,往李元霸身上击出之时,竟是带起了一股尖利的啸声。 “卫王!” 跟随李元霸左右的不少唐军大将大惊失sè,他们对李元霸的武勇有着极大的信心,所以才看着李元霸接受敌将的挑战。 而尉迟恭一击之威竟是如此之大,令得诸人不觉大惊失sè,立刻为李元霸担心起来。 而李元霸确实也有些狼狈,他自出道争战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强劲地对手,以前遇敌,自己轻轻巧巧一槊或是一戟,对手无不筋骨断折而死,绝无人是他地一槊之敌。而到得今rì此时,却是遇到尉迟恭这样的超级强手,第一招便是如此威势,李元霸却是自己也想象不到。 眼看尉迟恭这一槊来的凶狠,槊芒已经透过他地山文铠,刺的他胸肋间隐隐刺痛,这一槊如何躲他却是想象不到,急切之间,只得想起练习马术时的招式,身体往右一侧,整个人倒在了马的另外一边。 李元霸如此一躲,尉迟恭也极是意外,对方怎么说也是闻名天下的勇武之士,号称戟下无一合之敌,而今rì自己抢先动手,对方不及还击,居然用这种极为丢脸的招式来躲过一槊,当真是令他意外之极。 “卫王你如此做,不怕丢脸么?” 尉迟恭诧异之下,索xìng将槊一收,向着李元霸发话质问。 他将长槊一收,李元霸立刻觉得身后压力一轻,整个人又重新坐正回马骑上。听到尉迟恭质问后,李元霸淡淡一笑,答道:“死人是没有脸面的。” 尉迟恭哈哈大笑,向着李元霸赞道:“卫王这句话,算是武者的话,没有那么多虚言矫饰,说的实在,我爱听。” 李元霸刚要再答,尉迟恭却又将槊一挺,向着李元霸喝道:“不过这样一来,只怕卫王的xìng命要留在这里。” 说罢长槊又至,竟是如毒蛇般又快又准,他对武学的领悟远在李元霸之上,知道劲力可鼓而不可泄,现下他占据了上风,不可因为与李元霸的对答而失了锐气,索xìng不再与对方说话,而是专心以槊相攻,一槊紧接一槊,竟是丝毫不停。 如暴风雨般狂暴凶狠的槊招接连不停,李元霸虽然不至于又一次用丢脸的办法来躲闪,却也是左右支拙,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如此狼狈,尉迟恭却也是开始暗中叫苦,如是一般的对手,早就被他花巧的招式和刻意营造的气场而击败,偏生李元霸力大无穷,在武道的领悟上虽然不如他,不过怎么也是久经战阵,戟下人命无数的悍勇之士,所以在尉迟恭击槊而来时,不至于被花巧的招式所迷,而是槊来戟往,渐渐与尉迟恭有互为攻守之势。 这样一来,李元霸招式沉重,力大无穷的长处便慢慢体现出来。 两人战到三十合后,尉迟恭已经略觉疲惫,反观李元霸却是神采奕奕,满脸兴奋之sè,两人打到此时,攻守之势已经互换,尉迟恭开始时的威势荡然无存,而李元霸却是越打越强,手中劲力也越来越大。 “真是怪物!” 尉迟恭眼见不敌,他也是凶横蛮暴之士,当下不肯认输,却是拼死驱动跨下战马,向着李元霸直冲而去,手中槊招又如开始是那般挥舞起来。 李元霸眼前一亮,若有所悟,待尉迟恭一槊击来之时,他信手一挥,尉迟恭只觉得一只闪亮的大戟自自己头顶直击而来,他急忙闪躲,瞬息间只觉得自己的肩头一阵刺痛,右手一软,沉重的大槊再也拿将不住,砰然一声落在地上。 “卫王,卫王!” 李元霸一击获胜,在他身后的百练骑士看到尉迟恭肩上流血,长槊落地,显然已经是败了,不觉欢呼大叫起来。 “我输了。”尉迟恭倒也光棍,一看到自己长槊落地,脸上呆了一呆,似有落寞之sè,嘴上却是向着李元霸直接认输。 李元霸却是呆了半天,适才长戟一击,原本是随手而出,却是打在对方招最弱,防备漏洞也最多的地方,一击之下,便已经使得尉迟恭落败亏输,想到刚刚被对方逼的那么狼狈,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而转瞬之间,自己已经反败为胜,其中况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尉迟恭脸sè渐渐回复过来,看到李元霸似悲似喜模样,不觉向他拱手道:“卫王殿下已经领略到武学高深之处,化繁为简,大巧若拙,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是卫王殿下的对手了。” 他自视甚高,仿佛李元霸击败他后,就再也无人是李元霸的对手一般。李元霸却知道他所说是实,当今之世,能与尉迟恭斗个平手的已经是难得之极,而能击败尉迟恭的更是寥寥无已,自己今天战而胜之,又在武学之道上有所领悟,适才击飞尉迟恭长槊的一戟,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一戟之威有若与天地融为一处,再也没有丝毫破绽可寻,只怕当真是如尉迟恭所言,天下再也无人是他的对手。 看到李元霸面露欢喜之sè,尉迟恭摇头苦笑,又道:“卫王这天生神力,着实是占了太多的便宜。” 李元霸知道他有些不服,自己确实是占了天生神力的便宜,由于两人力道相差甚远,尉迟恭在开打之初辛苦营造的气势并没有维持太久,两人便陷入苦斗之中,而若是换了两个力气相仿的对手,凭着尉迟恭开始时的势头,李元霸绝对无法坚持太久时间。 当下讪然一笑,也颇是有些惭愧,不过却仍然向着尉迟恭道:“尉迟将军既然落败,还要依照前约,到我麾下来效力,万望将军莫要食言才是。” 李元霸如此求贤若渴,尉迟恭也很是感动,不过略一犹豫,却仍然向李元霸婉拒道:“殿下,现下唐军与刘大帅正在交战,我怎么也是他请出山来,他对我也不薄,今若在他势败时便投唐军,rì后天下人将如何视我?” 他所说甚是有理,李元霸虽然万分不舍,却也无话可说。 当下尉迟恭洒然一笑,下马拾了自己马槊,然后又重新上马,向着李元霸道:“殿下,容rì后再见!” 李元霸知他是要在自己击败刘武周后再来效力,当下也不能相强,只得依依不舍,看着他去了。 此时战场之上,两军相斗正酣,而两个绝顶武者,却是惺惺相惜,浑然没有把身边的千军万马放在眼里。 第一百五十章 陌刀阵 ()尉迟恭战罢,黄子英也早被后阵冲杀过来的苏定方一个刘武周麾下放在左翼的骑兵队伍已经全部四散崩溃败逃,苏定方与李元霸合兵一处,三百重甲骑兵抢先破阵,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一般,立刻把过万的刘军步卒撕扯的稀烂,在体重普遍是六百到一千的河套马前,在装备了八十斤左右的马甲和全身束甲的骑士面前,在锋锐的马槊面前,刘军步卒的士气迅速崩溃,虽然唐军的骑兵连重骑带轻骑合在一处,也就是不到两千五百人,而整个左翼的刘军却是有一万五千以上的步卒,而且刚刚追击唐军步阵,将对方杀的大败,阵形不乱,士气如虹,可是看到自己一方的骑兵溃败,然后被有如重型坦克的重甲骑兵冲入阵中,当者披靡,任何一支步兵队伍,在李元霸率领的铁骑面前,只要稍有抵抗,无不立刻变成霁粉! 这样一来,整个左翼面临全面崩溃的局面,而右翼宋金刚的动作也就对整个战局有着决定xìng的作用! 他麾下还有几千jīng骑,在整个刘军骑兵中算得上是jīng锐,如果能迅速击败唐军的右翼,然后与中路的突厥人会合一处,紧急赶往左翼合兵一处,不但可能挡住唐军骑兵这一波凶狠的反击,还有可能反败为胜! 宋金刚明白这一点,右翼的唐军当然也明白这一点,虽然面临着宋金刚部猛烈的打击,不过唐军士卒仍然死战不退。这样地表现与之前完全不同,一则是全军上下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二来队伍中混入了相当数量的老兵,那些关西汉子勇武善战,在抵抗着骑兵攻击的同时,还不停的鼓舞着四周袍泽兄弟们的士气,甚至有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在骑兵攻击的同时。教导着那些新兵用更正确地战术来对付骑兵地攻击。如此这般。才在宋金刚地打击之下,支撑着阵线不溃败。 两军已经僵持良久,眼看左翼已经被唐军铁骑突破,随时可能溃败,宋金刚越发着急,眼前的唐军已经有了很大的死伤,士气也渐渐低落。眼看就能破阵,可偏偏就差着最后一口气,怎么也打不下来。 他着急之下,不觉将身上的盔甲卸去,手中长槊一边挥舞,一边向着身边的骑兵们大喝道:“兄弟们,今rì一战就看咱们能不能破了这里,大伙儿跟随我灌进去!” 他身边的jīng锐骑兵都是跟随他做杆子出身。破敌寨里宋金刚也是这么狂呼大喊。此时看到他如此做派,数千骑兵都是士气大振,不少人将手中的刀枪和马槊一振。随着宋金刚一起叫道:“破阵,灌进去!” 骑兵对步兵就怕一口气,如果有了畏惧之心则一切休提,而当几千骑兵一股做气,勇猛冲杀时,原本就面临崩溃地唐军步卒阵线便越发吃紧,虽然老兵们仍然在鼓励督阵,而看到敌人主将和骑兵们如此凶猛,不少新兵已经面露惧sè,开始向后溃退。 左军主帅正是王君廓,他得到了中军的关西老兵支持后,全力支持到现在,到得此时,终觉得再也抵抗不住,而适才看到苏定方率着百练铁骑横冲直撞,所向无敌,此人心高气傲,与苏定方貌和神离,斗的甚是厉害,对手如此顺遂,而自己却面临大败的局面,甚至会影响到整个战局,饶是王君廓知道李元霸的真实用意,却也是不禁面露黯然之sè。 此时在唐军的左军已经集结了不少的大将,除了左领军王君廓外,还有李道宗与李道玄这两个郡公在阵内,因为阵线面临溃败的局面,王君廓知道此战败了没有什么大过,最多被训斥记过了事,若是折陷了两个郡公在阵内,就是李元霸饶得了他,远在长安地李渊也非得要他地命不可。他在李府内根基太浅,就是怪不得他,武德帝拿他的人头来祭奠族侄旁人也没有什么话说,更不会有人冒险说情来救他的命,所以李道宗与李道玄兄弟二人地xìng命,就等若他王君廓的xìng命。 当下别无办法,虽然他自己与亲兵们都很疲惫,不过也只得奋力往李家两兄弟所在的战场厮杀,待他杀到李道宗身边时,李道玄却又是将长一挥,带着自己的亲兵厮杀向前,去稳定前方将要崩溃的战线。 王君廓面露苦笑,当下不管不顾,就在李道宗身前一屁股坐了下来,向着李道宗苦笑道:“郡公,末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还请郡公把长史唤回,咱们一并撤退。” “撤?干吗要撤?”李道宗生的年 ,手中的步槊却是凶猛刁钻,一槊将一个落单的骑兵顾不得满头满脸的鲜血,向着王君廓反问。 王君廓苦笑道:“咱们顶不住了,最多再过一刻功夫,阵脚就会大乱,然后全军溃败,现下就稳着撤,凭着两位郡公带来的关西兵,还能维持阵形不乱,敌人要赶到左翼去助战,不会追击咱们,应该没有大碍。” 李道宗静静听他讲完,眼光却是一直看着凶狠冲杀的刘军,看到宋金刚赤膊冲阵,挡开了几支唐军的步槊后,立刻面露遗憾之sè,待王君廓讲完,李道宗才笑道:“两军相战,顶的就是这一股气,咱们这是一支新军,死伤过了十分之一,按理就该溃败,不过三哥训练的好,再加上几百关西军汉加入,现在死伤到了两成,军心仍然稳住,这就是王领军的功劳。” 王君廓一边惭愧,一边却又是苦劝李道宗立刻撤退,言道:“郡公所言极是,军心可鼓不可泄,刘军也确实是到了最后关头,不过毕竟敌人是骑兵,咱们是步卒,现下顶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极了不起。若是再死顶不退,只怕真的是要溃败了。若是两位郡公有什么闪失,君廓实在是吃罪不起。” 他这话已经带有暗示之意,若是这两个二百五郡公再死战不退,说不得他只好亲自下令,让人把李家这两个兄弟捆绑起来强行拉着后撤,就算得罪了这兄弟两人,也比被李渊下令斩首要好的多。 岂料李道宗却是全不在意,他也听出了王君廓话里的意思,当下并不恼怒,却是微微一笑,向着王君廓笑道:“君廓以为步兵不敌骑兵?这话大错,汉李陵五千步卒,十几万匈奴没有办法,大隋边军对付突厥,也不全是以罗艺的幽州铁骑,汾阳边军,雁门边军,都以步卒为主,一样打的这些突厥狼种闻风丧胆!装备,武器,训练,只要这几样弄好了,步卒一样能与骑兵相抗,若是能够步骑协同,我汉家男儿就能饮马北海,勒石燕然!” 王君廓不过随口一说,不料这个看起来文静秀气的郡公却有如疯子一般,就在战场上与他折辩步骑谁强的话题,他咽了一口唾沫,赔笑道:“是是,郡公,这个咱们一会有空再详说,现下还是先随末将退了吧?” 李道宗逗他也逗的差不多了,眼看阵脚确实不稳,那宋金刚急着去救左翼,打的势如疯虎,整个刘军骑兵在他的带动之下,也狂冲猛打,这样再耽搁下去,等阵脚一崩,那时候说什么也晚了。 当下不理会王君廓,只是将手一招,一个扛着赤旗的军汉立刻过来,李道宗吩咐两句,那军汉立刻挥舞红旗,在他不远,亦是有人做相同的动作。 王君廓看的目瞪口呆,李道宗见他如此,也不解释,只是微微一笑,向着他道:“君廓,且让你看看步卒破骑兵!” 随着他的旗令一下,在唐军后阵不远处又响起一阵号角声,呜咽连绵,随着苍凉雄劲的号角声声,一支五百余人的唐军自阵后直冲而入,不需多言,挡住他们来路的其余军士立刻让开道路。 “这些原本是汾阳边军,我辛苦自河北寻来,免得让那些山大王糟蹋了他们!” 将手中的宝一下子揭了开来,李道宗得意非常,这些汾阳边军是他花费了大量的jīng力与财力,自河北各处寻来,汾阳军原是老将军云定兴所领,镇守边关多年,屡立战功,是大隋有名的jīng锐边军之一,这些汾阳军的残部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战斗多年的老兵,他们得到号令之后,盔甲整齐旗帜如火,虽然打着唐军的旗号,穿着的仍然是旧隋的盔甲,甚至连行止之间,也带着大隋边军旧rì的傲气! 目不斜视,永往直前! 他们使用的,也是边军在对付突厥骑兵多年之后发展成熟的武器,也是后世的唐样四刀之首,陌刀! 长达三尺,前端三尖两刃,锋锐无比,虽然只有区区的五百人,举着陌刀行进之时,所有的刀头汇集在一起,泛起了一片耀眼的刀光! 如墙而进,当者粉碎。 陌刀手们有着这样的自信,也有着这样的实力,随着呜咽的号角声,随着激越的鼓声,这些陌刀手一直向前,向着那些正在对自己兄弟袍泽们肆意屠虐的骑兵们而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宋王殒命 ()然出现在战场的陌刀手们粉碎了宋金刚最后的努力。府兵快跨了,虽然李道宗、李道玄与王君廓等大将们还在带着亲兵们坚持,不过已经是强弩之末,很难再坚持下去了。而中军的唐军实力最弱,被一千多突厥兵压着打,狼传骑们欢呼大叫,不停的冲击着唐军的防御,眼睛却是看着那些不远处的中军辎重,汉人的战争不关他们的事,狼骑们从草原千里跋涉而来,为的就是这些珍贵的财物,抢,一直抢下去,直到把行囊装满,到时候回到草原上,看着妻儿老小的笑脸,战士的责任感与荣耀就会得到充份的满足。 不为了钱财却为了定扬可汗效命,去打生打死的拼命?狼骑们没有这么傻,别说定扬可汗不是真的可汗,就算是真的可汗,部落的头人不能带着大伙儿发财,也算不得称职! 宋金刚拼命,就是为了让这些狼骑们与他汇合,去抢掠更大的战果,可惜,当由汾阳边军们组成的老兵持着三尺长的陌刀杀过来时,一切的梦想都化为泡影。 一小队骑兵先遭遇了大队的陌刀手,在刀手们左侧的几个果长一起下令,几十柄陌刀重重的斩劈过去,十来个骑兵连格挡的动作都没有做的出来,已经被陌刀手们砍成了肉泥! 连人带马,很多骑兵被劈成了几块,等坠落到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团团的血块混合在了一起,让人完全看不出这一堆血肉原本地主人是谁。 至于马匹。在主人被砍落后,虽然陌刀手有意收劲,却仍然有不少人收不住刀势,重重砍在马头或是马身上,战马身大,一刀并不能砍断,却是有诺大老长的刀口留在马身上,鲜血直流。战马嘶叫悲鸣。声音让人听了发麻。甚至发病,这些战马,要一直惨叫很久,才能死去。 在这样的攻势之下,宋金刚鼓励起来的士气迅速崩溃,很多骑兵放弃追击冲刺唐军,开始有意无意的往后退却聚集。陌刀手到哪里,这些骑兵就退向哪里,根本不敢与陌刀手交战。宋金刚也有了放弃的念头,这些汾阳边军与突厥人斗了几十年,文帝主政时,草原上的突厥人老实听话,甚至被分裂成东西两部,而文皇帝所恃的。也不过就是罗艺地铁骑。再加上雁门与汾阳边军地陌刀手! 只是他明白这一战关系太过重大,经过这一役地挫折后,刘武周与他两人再难积聚财力。建立起这样一支规模的军队,古人征战,死伤超过一成,新军十有**崩溃,而所谓jīng兵强将,只要有两成到三成的战损,也可能出现溃败的局面,今天两军这么大规模的做战,刘军损失也是很大,因为胜利就在眼前,所以将士们拼死支撑,现下刘武周已经先跑了,如果他宋金刚再无功退走,就算骑兵们能保持大部,拼凑起来的两万步卒,却非得溃败逃散大半不可。军队逃散之后,想再聚集起来,又得花费大量的心血与财力,宋金刚不用去想,也知道李元霸绝对不可能再给他们这样地机会。 “唉,功亏一篑啊!” 宋金刚心里暗恨,也深觉失望,他与刘武周一样,都是桀骜不驯志向远大野心勃勃之辈,从他举事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梦想着推翻大隋后能富贵显达,或是取而代之。经过与刘武周的合作后,他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而这一切,却要在这里输个干干净净! 虽然他自己已经绝望,嘴里却仍然一直在鼓舞着士气,要求将士们继续打击唐军,让府兵们溃败来冲乱陌刀手的阵形,打击陌刀手的士气,没有友邻部队的支持,几百个陌刀手再凶,也不是几千骑兵的对手! 可惜他算盘打地jīng,他麾下地骑兵却也不傻,陌刀手每一逼近,只要稍有死伤,骑兵们就纷纷退却,而唐军府兵看到局势转变,士气又是一振,刚刚还岌岌可危的局面,立刻又反转了过来。 至于宋金刚身后的步卒早就看到大局不妙,如果前头骑兵进展顺利,他们还能勉强冲上一冲,此时连骑兵都被人压地纷纷后退,这些步卒原本就不是jīng锐,哪里愿意当真上前送死? 正在乱哄哄的僵持,不远处却传来一阵阵叫喊,先是右翼的步卒已经被百练铁骑打的溃败奔逃,这些败兵自己一边跑,一边脱下盔甲,抛却旗帜,丢掉手里的兵器,然后大声叫嚷着:“败了,败了,快跑啊!” 在他们的带动下,中军的刘军步卒也开始自动溃败奔逃,而这股声浪传到宋金刚的身边时,他身后 们脸sè略一犹豫,离着敌人还有几百步远,却是一个样,抛掉兵器盔甲,大声叫着兵败了,然后掉转屁股就跑。 步卒们全线溃败,宋金刚身边的几千骑兵原本就已经士气不高,此时更是心慌意乱。如果他们不是jīng选的jīng锐,再加上骑兵机动xìng高,跑路逃命面对唐军的步卒还不害怕,只怕也早就转身就跑了。 饶是如此,也是军心不稳,宋金刚的几个心腹大将眼见事情不对,急忙奔过来苦苦哀求相劝,让宋金刚立刻下令撤军。 这会子撤,只怕还能保全大部骑兵,如果再晚一些,让百练骑绕了过来,唐军前后夹击,只怕大伙儿要全交待在哪里。 宋金刚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一战关系太过重大,他委实难以立刻下定决心。听着众人相劝,宋金刚脸sè铁青,虽然光着上身,却是觉得身上火热,额头上汗水直冒,他心里已经打算允准众人所请,只是犹豫难定,咬着牙关,并不立刻答应。 正犹豫间,一个校尉却指着不远处的中路,向着宋金刚咬牙切齿道:“宋王你看,突厥狼崽子们退了!” 宋金刚扭头去看,果然如那校尉所说,那些刚刚进攻时出工不出力的突厥人已经掉转了马头,向着阵后飞速奔逃,狼骑们打定主意是来中原捞好处的,在做战时当然也多留了一点心,刚刚一看到刘武周败退时,狼骑们已经打算撤退,再看到老熟人陌刀手出场时,这些狼骑一点犹豫也是没有,前队变做后队,一千多狼骑以比刚刚冲锋时更快的速度,飞速奔逃。 “我……”宋金刚很没有风度的直cāo着这些突厥人的老娘,然后慌忙下令撤退,他也不是傻子,这一战怎么重要,等一点儿胜利机会和希望也没有的时候,当然也得选择立刻逃走。 当下由着众人簇拥护卫,宋金刚躲在中间,众人一起乱哄哄的掉转马头,准备逃走。 只可惜他们在这里耽搁了太久的时间,放在前头的骑兵们也远远不是陌刀手的对手,早就被赶的四散逃走,等到宋金刚决心退走的时候,一支冷箭自远处斜斜飞来,却是正好shè在他的后心窝。 宋金刚只觉得背后巨痛,眼前却是一黑,刚刚还很拉风的黑后背上已经鲜血横流,这一箭准的可怕,劲道也是大的可怕,箭头已经深入了宋金刚的肩胛骨内,离的他近的大将亲兵清楚的听到了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众人呆若木鸡,眼看着宋金刚面sè发黑,颓然倒在地上,然后由于巨痛攻心,已经晕了过去。 这一箭不能当场将他毙命,不过如此重伤,却也是明显不能活了。众将与卫士们呆了一呆,然后发一声喊,却是不去管已经落在地上倒气的宋金刚,而是四散奔逃。 这一战由早晨打到现在,已经是胜负分明,刘军溃败逃散,唐军步骑协力,一起追赶,原本怎么也打不下来的黄土岭瞬间被唐军拿下,刘军跑的漫山遍野都是,军器甲仗落的满地都是,军旗也任由唐军将士们踩踏,此战过后,刘武周只保留了一定的骑兵实力,使得李元霸不能将他连根拔起,不过由于步兵的完全溃败,再加上马邑地小财力微薄,刘武周根本就没有可能再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出来,如此这般,已经称帝的定扬可汗算是正式退出了群雄逐鹿的舞台,此战过后,想来李元霸也没有兴趣留给他太多的时间,最多到今秋时,唐军的主力大军必定会再次开到马邑城下,到时候装备更jīng,军容更盛,而手持甲兵的将士们,也是会有着与今天完全不同的表现! 到得傍晚时分,追累了的步兵早就回营休整,骑兵们也三三两两的聚集到了一起,簇拥在李元霸的身边返回驻地,他们轻声议论着李元霸今天与尉迟恭的单打独斗,对主帅保持着无敌猛将的名声感到万分高兴,除此之外,骑兵们对今天主帅的战略安排,也极为佩服,无论如何,李元霸打赢了在常人看来根本不可能赢的这一仗,对手骑兵比唐军多,步兵比唐军多,打的仗比唐军多,主帅的经验比李元霸足,步卒与骑兵也经历过战火的考验,再加上有着地利之便,唐军士气低落,不成想这一战却是最终以唐军的大胜而告终,却教众人难以想象,难以想象的同时,自然也是对李元霸极为佩服,甚至是发自内心的崇拜。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回师 ()嘿,宋王?” 赤着上身,肩胛处斜插着一支铁羽的宋金刚被几个百练骑架在李元霸的身前,面对这个黑壮汉子,李元霸极有兴趣,歪斜着眼打量他。 宋金刚其实一生成就很小,历史上名气却是不小,李元霸回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原本并不该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此时看到这个黑大汉半死不活的架在自己身前,虽然已经命不长久,却还努力做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令得李元霸兴趣大起。 “嘿,李元霸?” 听到李元霸用打趣的语气来嘲讽自己,宋金刚却是夷然不惧,也学着李元霸的语气来回应对方。 几个百练骑士闻言大怒,此时的李元霸在他们眼里犹如天神一般,哪里容得人这么侮辱?当下几个人紧一紧手,握的宋金刚浑身的骨头咯吱作响,然后痛加斥责道:“卫王名讳,岂是你叫得的?” 宋金刚原本就是垂死之人,哪里经的住这么折腾,眼前一黑,差点儿就晕死过去。 李元霸伸手止住众人,豁达笑道:“取名本就是让人叫的,他这么叫我,倒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宋金刚原本也就是等死,虽然与李元霸语言交锋,其实并没有动怒气,此时见李元霸如此豁达,心里的怒气反而遏制不住,当下向着李元霸怒道:“你也确实没有什么了不起,这一仗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 “哦?”李元霸满脸惊奇,笑问道:“愿闻其详!” 宋金刚定一定神。喝道:“若不是咱们贪功冒进,以步骑协力而不是脱离,就算你的百练骑反戈一击,也绝不会有如此大胜,惜乎,刘武周他太贪功,太想得全胜了。” 他这话说地也是有些道理,李元霸略一点头。表示赞同对方的话。等对方话一说完喘息已定。李元霸便又笑道:“不过以你宋金刚的见识。我的三百铁骑如何?” 宋金刚起事是在河北易县,与罗艺的幽州铁骑也是打过交道,是以李元霸有此一问。 宋金刚闭目沉思,良久后方摇头答道:“你练兵确实有一手,我和刘武周私下里说过,你的三百铁骑,罗艺的亲卫铁骑都是远远不如。要不是你数量远远不及于他,现在你就能杀向幽州,燕赵之间,没有人是你的铁骑对手。至于你地轻骑,其实也很厉害,依我看,就是突厥大汗地金狼骑,箭术与骑术可能比你地轻骑强。不过合阵骑战之术。远远不如,至于军心士气,只怕也强不到哪里。两边互有长短。将来打起来必定是一场好厮杀,不过可惜我看不到了。” 宋金刚说的极为颓唐,而他说所的练就百练骑一事,确实是李元霸最得意的事。他自己武勇过人,实是天生神力,在武学上并没有下多大功夫,况且他也知道,一个人的武艺再高强,也敌不过千军万马,温候吕布如何?还不是被熟知兵法的曹cāo砍了脑袋?是以决心做出一番事业的时候,他便以种种办法,练就了自己地一支jīng锐骑兵,此事是他大得意之事,现在连李世民也在学他,在陇西打造秦王的玄甲jīng骑,他对李世民佩服中带有害怕,而对方居然也有学习他的时候,此事也令得他非常高兴,也极为骄傲。 宋金刚见他神情,原本是极不顺眼,原本是要打击对方,却是不由自主说出令对方非常高兴的话,这让他很是懊恼。只是思来想去,自己今天决计不能再活,就算对方饶了xìng命,也绝计医治不了他身上的重伤,当下只觉万念俱灰,索xìng向着李元霸又道:“你少铁骑,多jīng骑的策略很对,罗艺占了先手,当时是以大隋全国之力,打造一支让突厥人闻风丧胆的无敌铁骑出来,光是战马,就得是jīng选的上等河套马,我看你现在重骑地马,还不如罗艺当年留下地马种,如果你再想建起一支如幽州铁骑一般数量的具甲铁骑,以唐公现在的地盘,倾尽财力也不可能。漫说是财力够了,光是成军,也得几年之后了。所以少铁骑冲阵,jīng骑掠阵包抄,这样地打法最好,如果想打罗艺,最好是大量jīng骑sāo扰他的地盘,避不决战,消耗他的实力,最多半年,幽州疲惫,不需要打,罗艺也败了。” 说到这里,宋金刚摇头苦笑:“秦失其鹿,天下共猎,今天看来,还是唐公最有帝王相啊。” 李渊其实早就称帝,宋金刚此时倒反说他有帝王相,虽然是赞美,却还是让李元霸等人面露尴尬之sè。 宋金刚倒也光棍,自己觉得话也说完,他起兵之后家族早就死的差不多,况且也是生xìng凉薄的人,原本的妻子也让他赶走,娶了刘武周的妹妹为妻,这种政治婚姻哪来的感情?当下只觉得再无牵挂,又只觉得肩胛处的伤口越来越痛,又是赤着上身,刚刚是鼓励士气之举,此时只觉得丢人现眼,当下努力伸长脖子,向着李元霸道:“卫王,大好头颅,敬请斩之!” 李元霸也觉得没有什么话要说,他对宋金刚这种xìng格的人很不欢喜,不过这不妨碍他想把对方收为已用,只是看到宋金刚伤势太重,也是息绝了此念,此时见对方只求速死,李元霸思前想后,只得默然点头。 既然他已经同意,唐军上下也没有人对这个与突厥人合作,又是积年大盗的宋金刚都无好感,当下也没有人上前求情,几个军中的刀斧刀奔上前来,将宋金刚拖了下去,过了一会便将此人斩做身首两断,然后传首全军。 宋金刚被斩,不久后还会传首长安,刘武周穷极而逃,收罗的败兵也不堪一战,如果不是唐军经过这一场大战后太过疲惫,只怕直捣马邑刘武周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当下诸将与李元霸一起计较,决定只留少数轻骑在此sāo扰守备,不使刘武周轻松再得这一重要关隘,反正经此一战后,刘武周的骑兵大半崩溃,也无力对抗唐军的百练骑了。 一切安排妥当后,等到轻重伤兵治包扎治疗后,两万多唐军终于缓缓拔营起寨,向着晋阳方向返回。 武德元年秋末,两万多唐军鹰扬府兵与两千多百练骑一起回到晋阳,在此之前,宋金刚的首级亦是送往长安,等大军回到晋阳时,远在绛州的裴寂都赶到晋阳来欢迎,城中的世家与百姓更是出城十里欢迎。 看到纷纷扰扰出城来的百姓,李元霸心生感慨,自己不过是在河东山西首开均田,就在民间赢得了如此高的声誉,沿途府兵归乡时,各郡百姓也是夹道相迎,对李元霸的仪仗叩拜行礼,对这一次击败了刘武周等人欢呼雀跃,在百姓看来,均田一事让他们生活有了着落,李元霸镇晋阳一天,均田一事便有保障,便会有很多善政改善他们的生活,如果没有了李元霸换了一个人到晋阳,谁知道将来的事又会如何? 这也是中国一直采取人治带来的后果,没有一惯相承的法制,zhèng fǔ更迭会带来制度与执政方式的变化,而换了一个帝王,甚至是换了一个知县,当地的百姓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生活。 杨坚虽然是篡逆,不过民间风评其实很不错,不管开皇年间也是赋税沉重,最少文皇帝能保持天下安定,能让百姓过的下去,换了杨广执政,就是天下sāo然,杨广此时的风评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死了不到一年,关于杨广好sè荒yín,不理政务,残酷暴虐的种种传闻就已经传遍了天下,天可怜见,杨广千般错万般错,不过与萧后感情深厚,从来不好外sè这个是朝野遍知的事,到得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故主辩解一句! 而李元霸心中也是明白,他那个二哥说的水能载舟,亦能复舟的道理是如何的直观,又是如何的正确。眼前这些欢呼跳跃着欢迎他的百姓,如果在他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之后,将来一样欢呼着砍下他脑袋的人,想必就是城外欢迎他的这些人! 只有在隋末经历过这一场大变乱的人,才能说出这样深刻的话,才能有这样直观的见解。 而就是这几个字,却是每一个字,都由无数人的幸福与生命铸刻而成。 开皇年间,中国的人口统计超过了五十万,而直到后来的唐玄宗年间,人口峰值才又达到了开皇年间的水平。在贞观之初,中国人口足足下降了三千多万! “吾必善待吾民,一以贯之!” 在这一刻,虽然还有着后世的灵魂,李元霸却已经真正的融入了这个时代,水rǔ交融,再无任何隔阂。 进入城中之后,李元霸不得休息,立刻安排各地府兵就地解散,发给赏赐,提拔重用这一战的有功军官与士兵,计算报销费用,安排各地官府秋收,然后准备冬天的农田水利。 整整一个月间,李元霸片刻不得休息,一直忙到秋收结束,方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叙话 ()得武德元年的年底,整个河东大地百废俱兴,李元霸吸引了大量的流民到河东与关中等地,因为河东紧邻河北,而河北群雄打的方兴正艾,正是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时候,李元霸在河东的均田制一出,河北流民纷拥而入,官道不好走便走小道,小道不能走便翻山越岭,无数河北流民翻山越岭逃到河东,整整一年间,这股流民cháo根本就没有停止过,一直到年底时,天降大雪,河东与太原地处北方,四面环山,一旦降雪山道难行,官道又被罗艺等河北群雄封锁,百姓们没有办法,这股移民朝算是暂时被遏止了,只有那些身体强壮,又没有家口拖累的豪杰好汉,仍然三三两两的到河东来投军。 这些壮士一到太原,便被安排到城内军营里,上次击败刘武周后,李渊在收到宋金刚的人头后一时大喜,除了传令嘉奖李元霸外,还赐给三军将士绢帛与制钱,到了年前,又自关中送了李元霸一千多匹上好战马,让李元霸充实河东战线,接到这匹战马还有相应的武器后,李元霸实力大增,信心也更加膨胀,一般在冬季很少用兵,因为天气寒冷,对战士及战马都是极大的考验,李元霸留下战马训练和继续招募新兵,自己亲自带着百练jīng骑赶往黄土岭,两个月间出击十余次,甚至以两千骑兵屡破刘武周的防御部队,打下几个县城,拔走不少百姓。搜罗光刘武周所有的府库,等刘武周忍耐不住,拼凑起大军来还击时,百练骑却又以轻骑机动地优秀,迅速撤走,等刘武周的大军撤走,百练骑却又重新返回,继续sāo扰。 天寒地冬。从十月过后马邑地区连降了几场大雪。天空中晦暗如铁。就没有晴过三天以上,李元霸的百练骑轻骑来回,将士的士气高,装备好,连番袭拢后令得原本就贫瘠的马邑不堪重负,达到战略效果之后,李元霸方果断撤回。经过黄土岭与这冬季的袭拢后,任是谁都知道,刘武周再也挺不过武德二年的夏天。 除了军事上成功,政治上得分,整个大唐河东道在武德元年的经济与人口发展也得到了长足发展,因为流民大量涌入,河东道诸州连晋阳在内,人口超过了百万。两万多鹰扬府兵扩军到了三万人。骑兵也达到了重骑五百,轻骑三千,原本只是大唐战略后方。以守为主地河东道,在李元霸地苦心经营之下,却是呈现了勃勃生机,只要扫平马邑,得到雁门与定襄等郡之后,再得到代郡之后,便会直面河北群雄! 到时候,绛州虽然设大总管,但是并没有多少驻军,整个绛州总管府地十几个州的防御也是由李元霸负责,如此一来,整个绛州的人力与物力也用来供应晋阳,可想而见,等李元霸扫平河北之北的数郡之后,只需留一定的兵马防备突厥,之后便能以雄师十万,横扫河北。 如此一来,李家一统天下的机会将大大增加,其进程也会加快。 最少,罗艺要么更快的投降,要么就被李元霸所消灭,在此之后,在平原割据地窦建德便会直面李家铁骑的兵锋,而不会在李世民攻打洛阳的时候前去援助。对李家来说,这无疑是夺取天下的势头更加猛烈,更加容易,而秦王李世民的军功,却又会黯然失sè了。 确实,在李元霸取得赫赫战功的时候,李世民的rì子却并不是那么如意。 被封为秦王,陇西道大行台尚书令之后,李世民统领jīng兵经略陇西,先令丰州总管张长逊统兵攻宗罗,结果宗罗被张长逊击败后,自称西秦霸王的薛举率军前来援助,西秦军人数并不多,也就是五万多众,然而陇右汉子比之全国各地都更加彪悍,从唐季时便强于天下诸道兵,到了明朝时,九边边军中仍然以秦军最强,什么关宁铁骑简直提鞋也不配,薛举父子又有陇右有名地豪杰之士,史书记载:举容貌瑰伟,凶悍善shè,骁武绝伦,家产巨万,交结豪猾,雄于边朔。 这样一个豪杰已经很难对付,而薛举之子薛仁果更是万中无一地豪杰勇武之士,薛举领大军,薛仁果领陇右铁骑,所向披靡,打败张长逊后,薛举父子兵向关中,在长武与李世民所领唐军主力交战,结果李世民遭遇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大败。 唐军崩溃,大将慕容罗、李安远、刘弘基等行军总管并陷军中,为西秦军所俘,李世民难敌薛举父子兵锋,只得引军还长安,暂避秦军锋芒。 薛举原本可以扩大战果,不过连连恶战,军 疲惫,又临近冬季,便只得暂且休兵,以待来chūn与唐取关中和长安,建立帝业。 唐军自大业十三年举兵以来,连败隋朝大将,轻松取了关中,得关中广沃的土地与众多人民,实力与地盘都为群雄之冠,李渊处死隋代王后建号称帝,大封群臣,已经有新兴王朝地气象,谁知道让最善战的儿子秦王领兵,让李安远与刘弘基,再加上刘文静与殷开山等举兵以来最杰出的文臣武将协助,领唐军府兵主力与薛举会战,原本以为可以轻松击败薛举,谁料最后竟是唐军大败的结果! 而这个消息,却是与李元霸大败刘武周的消息一前一后传到长安,李渊先是大喜,然后震怒非常,唐军失败也就罢了,多少良臣猛将,居然陷于敌手,薛举依照当时杆子土匪的规矩,让唐军花钱来赎人,不然就让这些唐军大将们困于囚笼之内,每天被辱骂折磨,丢尽了大唐天子的脸。 两个消息前后对照,令得李渊对李世民非常失望。起兵之初,李世民虽然独领一军,不过在与主力协同做战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杰出的表现。到得现在,一边是三儿子威风凛凛,战无不胜,一边却是秦王在吃他雁门勤王的老本,在雁门关救杨广之后,李元霸异军突起,几年时间,除了个人武勇远超李世民外,统兵做战的大将之才也是远远超过了李世民,黄土岭一场大战,虽然也是得到了李道宗兄弟两人的帮助,不过也是因为李元霸的坚持与选择之后,才得以大败刘武周。 两相比较让李渊格外愤怒,等李世民回到长安城外的时候,李渊派人持节出城,对李世民加以斥责,令他不得返回长安,而且回去整军顿武,准备来年大战。 李世民在冰天雪地里被隔挡在长安城外,长武战败,他身为主帅当然有责任,不过也是当时生病,无法统筹全局,刘文静等人冒进,李世民已经发现了危险,可惜阻止的迟了一些,因此导致大败。 而李渊不听辩解,断然让自己的亲生嫡子留在城外,李世民身为秦王,当然不会饥寒交迫,不过这种境遇给他带来的难堪与羞辱,却强似让他挨冻受饿。 相信在长安城外吃冷风的李世民,想到自己的三弟时和父亲时,未必就是温暖亲情了。 后来还是李建成求情,李渊怒气稍解,这才让李世民返回城中,到长安宫中相见。 如此种种,李元霸不在长安,当然不会现场目睹,不过如此大事,不需要他特意打听,自然也会有人告诉他知晓。 而长武大败的直接后果,却是在李元霸回到晋阳之后,见到了前来传达李渊命令的马元规。 他人在前线,马元规奉皇命前来,原本要到马邑附近找他,留守的王君廓等人苦劝马元规留在晋阳等待,此人却是xìng急如火,立刻便是动身,待李元霸回城之后,马元规却是出城去迎接于他,两人在城外错开,直到三天之后,马元规得知李元霸返回城中,这才回到城中,到原本的唐公府中求见。 “元规,有什么急事,几天就等不得?” 李元霸在援助河东灵丘之战时,马元规直接归他统领,两人算不上有什么交情,却也曾经是在战场上协力做战,李元霸的领军才能得到马元规的敬重,而马元规也是悍将一名,也让李元霸很是欣赏,两人谈不上交情,却也是老熟人,谈吐之间并不如何拘束。 听到李元霸动问,马元规直立起身,揖道:“卫王,末将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晋阳询问来年的战事打算。”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李元霸方是释然,因向马元规笑道:“我说父皇有事,不派使节来,却派你这个悍将来做什么,原来是询问此事,那你来了自然是再恰当不过。” 李元霸如此说法,也等于是承认了马元规在他心里颇有地位,寥寥数语,令得这个悍将面上一喜,然后却又是老脸一红,向着李元霸垂头道:“可惜末将自从龙打向关中,一数上经历数场大战,却是没有什么战功。” 确实也如他所说,李家西向关中,马元规立功很小,也导致给他的奖赏远不如其余的李府老人,这令得他非常尴尬。 “这算什么!”李元霸浑不在意,向着马元规安慰道:“功名但在马上取,你也是豪杰好汉,还怕取不得军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