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号》 序幕 一艘船。 梦幻之旅。 巨大、气派、豪华。 彩带飘舞、彩旗飞扬。鼓乐喧天、人声鼎沸。 画面所具有的色彩只存在于我们的感觉里而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单一的黄颜色仿佛是过去多少岁月的老照片、经过无数春秋的陈年旧物。我们似乎可以拂去岁月的灰尘历数春秋的时日重新去领略那昔日的梦里情怀。 《我心永恒》(《myheartgoon》)—一曲女声的歌似从九天而来带着一种空蒙、辽阔的豪放之感在我们耳际回响。歌声起伏跌宕、籁鸣啸天却又缠绵悱侧、千回百转: 每一个夜晚 在我的梦 我看见你我感觉到你 我懂得你的心…… 跨越我们心灵的空间 你向我显现你的来临。 无论你如何远离我 我相信我心已相随; 你再次敲开我的心扉 你融入我的心灵。 我心与你同往 与你相随。 爱每时每刻在触摸我们 为着生命最后的时刻 不愿失去 直到永远。 爱就是当我爱着你时的感觉 我牢牢把握住那真实的一刻 在我的生命里 爱无止境。 无论你离我多么遥远 我相信我心同往 你敲开我的心扉 你融入我的心灵 我心与你同往。 我心与你相依。 爱与我是那样的靠近 你就在我身旁。 以至我全无畏惧 我知道我心与你相依 我们永远相携而行。 在我心中你安然无恙 我心属于你 爱无止境。 随着这婉转的歌声眼前那陈旧影像的色泽渐渐淡下去一种深深的、变幻着的颜色占据了整个视野…… 那是海水波光潋滟。 在那片深蓝色的背景上一行大字渐渐显现: 泰坦尼克号titaninetbsp; 第01章 1996年。大西洋底。 大洋深处幽暗、寒冷。 这里是阳光终年照射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美丽而又令人生畏但是现在它的黑暗被打破了。当第一束光线划破这阴冷的世界时映人眼帘的是一个令人惊惧的巨大怪物…… “看到它了……好吧升上去……到船头去。” “和平二号我们到船头去跟上!” 两艘深水潜艇围绕着这个怪物在转圈。 潜艇内一架摄像机对准舷窗外的景像进行拍摄。 “好安静要拍了。……她像鬼影似的在黑暗里出现令人胆战心惊。眼前尚着的是泰坦尼克号残骸……” 泰坦尼克安息在漆黑的海底被一片恐怖的寂静包围着身上带着它的悲剧留下的狞恶伤疤。它沉重地停泊在沉积层上向左舷微微倾斜艄楼朝南似乎还哀怨地挣扎着想浮出水面到它从未见过的港口去。被海水锈蚀的船体上布满海底的沉积物与泥沙。潜艇上的灯光在泰坦尼克号残骸黑暗的上层结构下跳跃给它那已经腐烂的柚木长甲板上投下幽灵似的长影子。现在泰坦尼克的上层完全是光秃秃的耸立的烟囱和桅杆都不见了只有那黑白漆依稀可以分辨吊救生艇的柱子空空的像是在伸手恳求归还它久已失掉的东西。它的舷窗有的开着有的关着整齐地排列在宽阔的船眩上。透过脱落的装饰物的斑痕和残破的船体依稀可以看得出当年豪华的气势但是却无法辨认那些装饰的色彩与形状了。 灯光照亮一扇被锈蚀得只剩半页的金属镂空的门。海中的浮游生物像雪片般在这个寂静的世界游动一种死亡的气氛笼罩着这曾经煊赫一时的巨轮。 “……1912年4月15日凌晨两点2o分她沉入海底这艘巨轮从此消失了……” “头儿你可真会行情。” 深海潜艇中布拉克·洛威特和他的助手大胡子路易·博顿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艇窗外的景像对他们来说没有比此时更能令人兴奋的了。 布拉克·洛威特是这样一种人当他干一件事情的时候他就会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毫不吝啬地投入其中例如搜索和打捞沉船珍宝的事业这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我们把他说成是一个事业狂毫不夸张。这支设备齐全、训练有素的海洋搜索队已经在世界各个海域工作多年他们熟悉大海就像熟悉自己的花园。蔚蓝色的大海将太多的秘密隐藏在那无垠的波涛下面现和找寻这些秘密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内容。这个职业是一种挑战一种考验它向勇敢者出了邀请邀请无畏者来从事这终生都在冒险的职业。 这些宝藏的掘者先应该是历史学家他们需要了解那些被葬身大海的先人全部的历史他们又必须是海洋学家他们需要知道沉船的准确地点及那里海域的一切情况;他们同时又是出色的科学家因为在他们面前太多的未知数需要他们运用人类的全部知识与技能去解决…… 正因如此他们是为数极少的精英他们的付出并不是人们所能知晓的但是他们的所得却为世人所瞩目。 今天他们所要进行的这项搜索与打捞更使全世界为之关注——目标: 泰坦尼克号。 在过去2ooo年里没有其他任何一条船能像本世纪初的泰坦尼克号那样成为永恒的传奇。早在1878年一位航海家摩根·罗伯逊曾写过一部小说《fui1ity》他描写了一艘世界上最大最豪华的客轮从英国南安普敦驶往纽约开出它的处*女航。在4月的一个寒冷之夜行至大西洋时全船撞在一座冰山上吃水线下的船壳被撞裂而下沉。由于船上救生艇数量太少使得大批乘客丧生。罗伯逊为他小说中的船命名为泰坦号(titan)。14年后英国白星轮船公司所造的泰坦尼克号沉没了。使人不解的是泰坦尼克号的厄运竟与小说的描述惊人地相似。 就在泰坦尼克号沉没后不久该书作者摩根·罗伯逊在美国新泽西州阿多迪市开枪自杀原因不明。 这艘当年被誉为“永不沉没”的级豪华巨轮在它的处*女航中因撞在冰山上面沉没的消息曾使全世界为之震惊。人们为这条船编出了太多的故事以致淹没了它的真实情况。也许今天的打捞会揭开蒙在历史上的面纱擦去岁月的尘埃?今天这件震撼几代人的最大海难事件将被重新挖掘出来也许这是自掘埃及第十八代皇帝图坦卡蒙陵墓以来历史上最大的现!只要一想到这件事的影响及效益洛威特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 当泰坦尼克号的残骸在深达382千米的海底被现时洛威特就已经筹划打捞行动。但是直到今天的付诸实施经过了近11年的准备。这里有资金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需要周密的调查与科学的分析。 人们很少对数字有形象的理解例如382千米是个什么概念呢?在这样深的水里每平方英寸的压力就有35吨。这里不是用每平方英尺或每平方码而是每平方英寸!这个数字吓退了多少打捞高手?洛威特没有统计但是他今天可以骄傲地说:这个数字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 这句话的后面是无数的努力与智慧。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深入到这艘世纪之谜的沉船中去找寻随同巨轮一并埋葬的财宝与秘密。 “第6次了我们又来到泰坦尼克号的甲板上深度25海里大约是3821公尺。潜水艇外面的水压是每平方英寸35吨窗的厚度是9英寸。要是破裂的话所有的人转眼就没有命了。……好了就说到这儿。”洛威特结束了录音向另一艘船上的打捞队员纳托下令:“我们就停在船员舱顶上。” “是” 高度机械化、电子化的设备有时容易使人产生一种幽闭恐怖症的恶梦如果生意外在12ooo英尺的水下是没有获救希望的。潜艇只要沉入2ooo英尺的深度以后就进入了永恒的黑夜。从此向下人的肉眼看见的完全是漆黑一片。在这样的环境里人无法进行直接的活动唯一的办法是依靠机器人。 洛威特对着送话器布置机器人的行动:“听着和平二号现在准备放‘邓肯’你准备好了吗?” “是准备放邓肯。开始放缆绳。”话筒里传来技术员的回答。 “放缆绳!” “放缆绳。” 命令被传送到每一个技术人员处接着又将结果送回到洛威特一一 “邓肯出沿着船身运行。” 一个红色的如同放大了的甲壳虫似的机器人被从潜水艇里放了出来它带着一根长长的控制电缆沉向那艘沉船的残骸。 随着话筒里反馈的信息可以看到机器人邓肯运动的图像。 “知道了。”洛威特沉着地下着口令:“继续前进……下沉……从头等舱入口进去先在二层的接待厅和餐厅进行搜索。” “明白。” 从电视摄像机里所看到的黑白图像清晰地将这艘邮轮的每一个部分传送到潜艇里。屏幕上可以看到泰坦尼克号和冰山相撞造成的破残伤口从右舷的艄尖直到船壳的下方3oo来英尺的第三锅炉室。而船头吃水线下张着嘴的一个个大窟窿则是许多锅炉粉碎性冲击所造成的它们从船中心开始挣脱撞碎一层层壁舱最后一个个冲进大海。 “到了往前……往左往左往左……”随着洛威特的指令技术员重复着命令同时操纵着机器人邓肯。机器人准确地按照技术员的指令行动着…… “邓肯正在行动……顺着楼梯拐到底……”洛威特盯着电视屏幕上的每一步行动:“好继续下到b层这是a层。” 机器人似乎遇到什么问题路易提醒道:“还得放缆绳。” “到了进去进去……”洛威特禁不住喊了起来。 路易也兴奋地大叶“好啦!” 镜头里的门框只剩下被锈蚀的残破的雕花门饰灯光仅能把这残留的部分照亮仿佛张开的大口中露出几颗牙齿,而门框里面则是黑色的隐秘世界。 在船中里一件衣服旁边有一副仅剩一个镜片的眼镜不知他的主人是否得以幸免于难。 灯光照亮的另一个物件却使人不忍注视那是一个洋娃娃它的半个身体被埋在海底的泥沙里。当灯光移动时由于光线的作用使人觉得它的眼睛在眨动。令人毛骨悚然。 “留神门框……门框……留神……留神!”洛威特连声地喊着他真怕在这一刻会生什么问题。 “知道我看见了。一切顺利放心吧!”路易稳稳地控制着邓肯他安慰着头儿。 洛威特不可能放心他仿佛跟着机器人一样嘴里不时地下着口令:“好好拐弯拐弯留神别撞上墙。” “知道了头儿。” 技术员报告:“已经到了钢琴这儿了。” 一架钢琴海水已经把它的琴键全部腐蚀了但是它的骨架还完整地留在那里。机器人从它的身边游过人们似乎还听到它的鸣响…… “继续往前。”洛威特毫不犹豫地下达指令。机器人按照他的命令在这死寂的世界里行走。 深海潜艇灯光才出的明亮光带划破这永恒的黑夜。光带两侧邻近的地方突然变成蓝黑色但是在光带直接照耀下浮游生物却反射出光芒。从嘹望孔里看去可以隐约看到潜艇下面大西洋底部最高沉积层的红色淤泥。 这里看不见什么生物然而却有证据证明并非如此。沉积层上海底居民留下的婉蜒曲折的痕迹到处都有。你可能认为这些痕迹最近留下的但是大海善于骗人,深居海底的海蜘蛛、海参或者海星可能几分钟以前也可能是在几百年前留下的那些痕迹因为构成深海沉积层的微生物动植物遗体是以每千年一两厘米的度沉积起来的。 简直不能想象如果没有机器人在这样深的水下有谁能这样轻松地漫步?当然机器人没有人类的浪漫但是人类却可以通过机器人来满足自己的梦想。 眼前是一同大厅的壁炉。在壁炉上摆着一个钟现在钟的指针已经腐蚀殆尽不知道为什么钟会被安放在壁炉上…… 终于邓肯来到卧室的门口了。从画面上无法看出当年这里的豪华但是,这片寂静的世界此时似乎响起了音乐声···· “进来了我们进入卧室了!”路易欢呼起来。 屋子里似乎没有受到大大的破坏一个大床还在靠墙的位置摆放当然那仅是一个床的骨架而已。 洛威特终于放下心了他大笑起来:“……霍克利的床!那个狗娘养的就睡在这儿。” 突然洛威特现了什么他急忙叫道:“停下暂时停下。往右拐去……” “现什么了?”路易不知道又有什么现。但显然这里绝不会有一个活人的。 “那是衣柜!靠近点儿……” 厚厚的海底沉积物使得人们已经很难准确地分辨它的外表形状了但是从它摆放的位置和大约的形象依旧可以确定它就是一个衣柜。衣柜的门倾斜着压着一个方形的物体。 “你把橱门搬开”洛威特命令道“小心别弄破了。” 路易来到控制平台戴上遥控器他的指挥下邓肯缓慢地漂浮到柜橱前开始搬动橱门。它的动作使得水底的沉积物被搅动了。 “好。掀开掀开另停掀掀…放下……” 随着洛威特的口令路易移动着双手控制着邓肯精确地完成着每一个动作。 当橱门搬开后路易第一个叫起来:“哦乖乖保险柜!看见了吗?头儿!” “我们财了!”洛威特欣喜若狂。 1996年。大西洋 科研号船。 快艇飞快地驶向母船。 起重臂探向部船外将机器人收回。机器人的下面吊着一个网袋里面是他们此次行动的猎物。 “放放一好了好了。” 保险柜被放置在科研船上打捞队员围着它高兴得欢呼跳跃。 洛威特兴奋地:“有收获鲍比。” 路易得意地:“暖头儿你说说谁最棒?说呀说呀!” 洛威特满意地:“你最棒路易。” 路易尽管满脸大胡子但却像个孩子似的大笑着、跳着、搂着洛威特亲吻。 此时洛威特真是志得意满了他大喊一声:“鲍比雪茄。” 所有的人都知道洛威特的雪茄要等到打捞上那块稀世之宝——“海洋之心”才吸。现在他拿起了雪茄说明他已经把“海洋之心”掌握在手心里了。 路易从伙伴手里接过香槟打开气泡洒向全体人员…… 此时的洛威特俨然一代君主气度非凡。他沉住了气等一切停当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下令:“把它打开!” 一名队员拿来电锯不到一分钟保险柜的合页就被锯断了。一条链子钩住保险柜的扶手用力一拉保险柜门应声而开。 保险柜里流出腥臭的红色泥水那是腐烂的海洋生物的沉积物。洛威特伸手掏出一把又一把已经烂了的美金又找到一个文件夹—— 这就是保险柜里的全部物品。 “钻石没在?”纳托的话把所有人的感觉表达了出来。 达到沸点的热情瞬间降到冰点。 “我说头儿——”路易的脸拉得好长“我们这是进了宝山可出来两手空空。” “快关摄像机!”洛威特大吼一声他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头儿合伙人想知道情况。”鲍比喊了一声把电话听筒递了过来。 洛威特拿起话筒:“喂戴夫·贝利你好…没在保险柜…不不用担心可能在别的地方……当然可能。……破地板缝、她母亲的卧室总会找着的。” 鲍比小声插嘴道:“也许永远找不到。” 洛威特没有理睬他依旧又对着听筒:“……确实不大好找再说……不过还有几间屋子没进去……得慢慢来每间屋子都得仔细地找……”突然他的目光集中在电视机屏幕上一一 “请稍等……”洛威特把电话给了鲍比来到桌子前。 那是一个大的方形玻璃器皿里面放着从文件夹里找出的一张画。一名打捞队员正在用水龙冲刷着画上的淤泥。已经冲开的画面上是一个**女人的素描…… 鲍比对着电话:“他好象现了什么…” 这边洛威特急急地问:“那张保险公司提供的钻石像片呢?” 鲍比忍不住了他对话筒:“……等我的电话。”放下电话匆匆赶过去。 一颗硕大的蓝钻石的照片一张女人**的素描画像。 水的波纹荡漾将涟漪从画面上摇过仿佛画在轻摆人物欲飞…… 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照片上的每一个细节。钻石晶莹仿佛吸收了日月的精华在光线的扫射下每一个棱面都闪烁出夺目的光芒。异彩流动就停一个有生命的精灵。相比之下旁边那幅保护在药水里不起眼的人体素描画显得如此的朴实无华如果不仔细观察。你几乎看不出它的真实年纪。那也是一个近百年的遗物。画的笔触还显得稚嫩但是人物神态、明暗关系处理得却是一丝不苟。从画中女人的表情上看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初为模特的新手但是她眼神中流露的幸福与满足却表露了与画家非同一般的关系。最引人注目的是女郎胸前的那颗钻石它与照片上的钻石完全相同。 1912年4月14日 这是画上的日期。 底下的签名:杰克·道森。 “天啊!” 洛威特一声惊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终于找到钻石的下落了。 1996年美国。 丽莎·卡尔弗特今天特别忙虽然只是打扫、整理房间但也需要大半天时间。要知道并不是总能有空闲的。***那些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东西把屋子塞得满满的。家里只要有一个这样的老人就不要想有干净的时候了。不过说老实话丽莎对奶奶还是特别尊敬的她有着不平常的历史可以说她简直就是一个世纪的见证!百岁高龄并没有减弱她对生活的热爱只要看一着她摆满屋子的照片就可以知道她那非凡的经历。因此对于屋子乱一些丽莎从没有怨言倒是奶奶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此时奶奶正一个人在阳台上摆弄她的那些陶土。她是一个艺术家丽莎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学会的这套手艺因为从***家族来看她是不会与这些东西为伍的。在奶奶身上有太多的谜就连在费城的爸爸妈妈也不甚知晓。好在丽莎和现代青年女性一样她们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不大关心外界也确实自己的事尚且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呢?对这一代人来说过去的一切意味着陈旧与没落而在她们面前的则是无限美好的未来那是属于年轻人的。有时也可能需要知道一点儿过去可那至多是为了好奇与解闷;好在奶奶从不多言这就使得丽莎乐得清静。今天她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抓紧时间把屋子整理一下。 奶奶有一个习惯不管多忙多乱电视总是要开着的。现在正是新闻节目时间女播音员圆润、甜美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寻宝专家布拉克·洛威特以搜索沉船、找寻黄金饰而闻名……他租用俄国的潜艇前往泰坦尼克号当年沉没的地方去进行搜索。现在我们通过卫星与在大西洋的研究船科研号上的布拉克联系上了下面请听我们对他的采访……” 对这样一个已经是人所尽知的消息丽莎兴趣不大。她曾经想用她的审美观去改造奶奶但是最后以妥协告终。现在她似乎把已往的教训全忘光了依旧开始进行新一轮的居室布置工作。物件与家具的摆设远比那个什么沉船重要多了只要她不是在那条船上这件事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要说绝对不关心也有些冤枉她了她尽管在忙着自己的事却也偶尔扫一眼电视机的屏幕。这主要是想看看何日新闻结束她可以转换至到音乐频道。 阳台上的奶奶在专心地进行创作陶土在转盘上旋转奶奶那双布满筋络的手灵巧地控制着陶上的形状。有时丽莎真有点儿想不明白这种灵巧的事情为什么她却做不来?现在要是丽莎在奶奶身旁的话就会现奶奶显然心不在焉因为陶罐的形状远不及已往做的精巧饱经沧桑的脸上一派若有所思的神情使得那双仍不失魅力的眼睛变得深邃了。 “喂布拉克一一”看来卫星已经接通了播音员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 “你好!特蕾茜!大家都知道泰坦尼克号的事那些故事可以说是耳熟能详了。例如当船沉的时候乐队依旧不断地奏着《秋天》和《上帝离你更近》等曲子……但是……” 也许是丽莎搬动东西干扰了电视的声音在老人耳朵里话语有些断断续续:“……我们还想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洛威特的声音通过卫星在电视里传了出来“船舱里锁着很多的秘密……所以我们潜到前人从未到过的地方。” 老人的眼神越来越专注那几乎越了一个老人所能有的神采只是可惜丽莎并没有看见这一切…… “你们的行动举世瞩目。”播音员特蕾茜适时地接过了布拉克的话头把采访引入另一个主题“可是你们的行动也引起很大的争议有人说你们是正当的可也有很多人称你们是盗墓者你们是怎么看的呢?” “考古的人得尽可能挖掘古墓否则他就无法深入研究……” 老人站起来说了一句什么丽莎没有听见。老人走进屋里显然泰坦尼克引起了她的兴趣但是她似乎对是不是盗墓并不在意因为她根本没有去听布拉克的辩论。 丽莎现奶奶站了起来忙过来:“您说什么?” “开大声一点儿孩子”老人说。 电视上布拉克在回答:“我在学校里学过博物馆学受过特别训练我会把找到的遗物妥善保管的。”他显然是在叉开话题“请看一下今天我们的现吧这是一张图画。” 电视镜头转向布拉克然后摇向他身前的那幅女人人体素描。 “这是在海底留存了84年的纸张。”布拉克骄傲地说。“我们的队员将它完整地保留下来了。这儿还有作者的签名字迹非常清楚……或者……”他又不无讽刺地补充道:“难道说应该上它永远……长埋海底?” 老人的双眼此时迷蒙了仿佛一场春雨渐渐沥沥洒过大地润物细无声;又像雾起山谷朦胧而飘渺…… 电视镜头似乎在画上停滞了久久不肯移开。于是我们在镜头的指引下将目光从画上那个年轻女子的脸开始向她的全身移动。她半躺着**的身躯无半点遮掩微偏的头恰好将颈下那颗硕大的钻石项链展示出来;钻石镶嵌在一对高耸的**中间就像两座山峰间的一汛泉水。尽管是素描但是似乎可以看得出肌肤的色彩感觉得到它的质感一一白如雪、柔似绵尤其是那双眼睛带有一种满足与惊喜参半的神情使得这张素描成为一幅传神之作。 这张名不见经传的作品给人一种妖冶的美使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画中女人的双眸进而将人们带入一种如梦如幻的境界…… “上帝啊!”电视机前老人一声轻呼给这扑朔迷离的沉船寻宝的故事又增添了一丝悬念。 1996年。大西洋。 科研号。 布拉克·洛威特为第一步的打捞成功而欢欣鼓舞唯一令人不解的是那张84年前的素描在海底经过如此长时间的浸泡居然完整如新使得专家们大为困惑。他们把此解释为深海底下缺乏危害性的微生物底层海水含盐量或盐的浓度低深水水温差不多到冰点还有含氧低等等所以海底的东西腐蚀慢……这一切解释只是人们的主观猜测因此洛威特不敢完全相信。因为对于打捞沉船的宝藏来说成功的概率是极低的这不仅在于技术难度大更重要的是信息的及时与判断的准确。否则人人都可以靠打捞沉船财那还有什么沉船可供打捞呢?要确定沉船的位置、沉船所装的物品、沉船海域的地形与深度、是否曾经有人进行过打捞等等这些信息并不好搞但却都是打捞成功与否的重要环节缺一不可。有人将这种行当比喻成赌博久之上瘾。现在洛威特就已经赌瘾很大了。多次地搜索、打捞他几乎跑遍了四大洋已经成为这方面不可多得的专家但是他从来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因为这是拿生命在做赌注。魔鬼将大海变成无数财宝的存放地他们所做的就是从魔鬼的嘴里抢财物。现在马上要进行下一次搜索他从已经找到了的画上证明钻石就在这条船上。可是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这张画确实是在船上画的呢? 任何一个疑点都需要小心求证。例如在查正这艘沉船准确的位置件事上他下了极大的功夫可能在他打捞生涯中最为费力的一次。从泰坦尼克号最后一次报告的位置——北纬4146西经5o14洛威特不难找到它的大约位置但是实际上这是当时泰坦尼克号的四副在撞到冰山后计算出来的并不是准确的位置。在大西洋海底找一条沉船并不像在纽约第五大街找一辆汽车那样容易因此必须把有关泰坦尼克号最后几小时的一切点滴材料一一有关度、互相矛盾的位置报告水流、波浪下滑的角度等所有资料编成程序输入计算机这样读出数据才能直接指出泰坦尼克号的位置。 试验与计算是极枯燥的但却是行动前必不可少的。多少个不眠之夜才给他们今天的行动以信心现在钻石的找寻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他怎么敢有丝毫的马虎呢? 一艘深海潜艇正在被慢慢吊起移出船舷以便放入海中。这是技术部门和船员们的事但是洛威特还是不转眼珠地盯着每一步操作。他宁可亲自指挥这样可以掌握全过程的每一个步骤。起重机的轰鸣声很大腥咸的海风加着冰冷的海水不时地扑打着他的面颊但是他似乎没有感觉到叉开的双脚牢牢地钉在甲板上。 “洛威特!”鲍比从工作间出来大声喊道:“有卫星电话找你。” “鲍比现在我们正要出动你没看见吗潜艇正在入海!” 洛威特不喜欢有人在这时打扰他对于新闻记者的采访他已经头疼了。刚才那位女记者的提问让他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盗墓者!要不是因为有镜头对着他早就骂娘了。他决定以后不再见什么记者了本来这类事情是要保密的谁先现沉船谁就可以捷足先登。可这次鬼使神差地居然要上电视!结果闹了一肚子气不算还要在全世界人面前出丑真他妈窝囊!现在又是电话肯定还是那些记者他可不想再为那些臭婊子提供出风头的机会了。 “相信我你应该听这个电话的。”鲍比是个慎重的人他知道头儿不高兴但他坚持要洛威特去听显然有不寻常的事生了。洛威特转身走向电话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希望不是又来烦我的。” “哎你说话时要大点儿声音她年纪不轻了!”鲍比说着将电话话筒递给洛威特。 “好的。” 现代的通讯设备已经把天涯缩短到咫尺尽管这是在大西洋的一艘船上但是电话耳机中传来美国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因距离受到影响。 “我是洛威特有何贵干?你是谁?”洛威特的声音冷漠、干涩他不知道对方会带给他什么问题。 “我叫露丝露丝·卡尔弗特。”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一个苍老但不失魅力的声音:“我想知道你们找到了‘海洋之心’吗? 仿佛有人重重地击在洛威特的头上他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又是海洋之心!这颗钻石就像魔鬼附体洛威特凭直觉感到它不会远离应该在附近可是他始终与它擦肩而过。从那张画上现了钻石的踪迹后他就一直在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抛出诱饵至于画与钻石的关系他从来没有向打捞队以外的人提过。这是绝密的事情世界上没有人晓得它的下落。但是这个老人却知道钻石就在船上并且对找到画就离找到钻石不远的秘密也一清二楚这就不简单了。 看着洛威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鲍比笑了:“我早说过你应该来听这个电话的。” 静场的时间不短了洛威特稳定了一下情绪:“喂我在听露丝我想问一下你知道画中的女人是谁吗” 这是洛威特目前最急于知道的秘密。实际上只要弄明白这张素描确实在1912年4月14日也就是船出事的前一天画的也就可以肯定他们的寻找方向是正确的。同样如果充当**模特的女人的身份弄清楚了也就找到了钻石的下落。二者效果相同这怎么不令他激动呢?因此当他提出问题时他的声音都有些颤。 我们不知道在这一瞬间洛威特究竟想了多少结果也许想了一千个答案、想了一万种解释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会听到如下的回答: “当然知道画中的女人是我。” 第02章 1996年。美国。 露丝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激动安详的笑容使人觉得她仅仅在回答一个诸如姓名、年龄之类的平常问题。她不知道这简单的一句话犹如在大西洋突然刮起飓风科研号已经无法平静了。但是对于露丝本人来说从那时至今已经84年了她一直把这份激动深埋在心底从苦苦的思念到今天的古井无波心止如水她已经学会如何将自己的全部感情隐藏起来尽管当她刚才看到这幅84年前的作品重见天日时也曾有过瞬间的震憾与狂喜但那仅是瞬间而已因为经历过生与死的劫难后一切便都不是那么难于割舍了。 1996年。大西洋。 蔚蓝的大海碧波无垠。 一架直升飞机驶向远处的科研号。 露丝、丽莎以及她们的爱犬乘坐这架飞机直飞打捞队。 井非所有的人都相信露丝这个故事这在科研号上引了一场争论。 “她在说谎!”大胡子路易·博顿大声地说:“她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达不是想骗钱就是想出风头宣传自己。这种人大多了就像那个冒充俄国公主的女人一样。可别上当。” 有人在起哄帮腔。 远处直升飞机正向船飞来。 “她们来了。” 洛威特大步向前甲板走去路易拼命赶才跟得上洛威特的步伐。 “露丝·凯伯特死于泰坦尼克号当年她17岁对吗?” “没错。” “要是现在还活着应该有一百多岁了。” “一百零一岁一个月。”洛威特马上说出了露丝精确的年龄。这在他来说已经是了如指掌的事了。他并不想与路易争论但是他感到这个露丝不像是个骗子如果不是骗子那么她就太重要了。这简直是上帝对他的恩宠正因此他要见露丝的愿望才如此强烈。 电视一一幸亏电视!他对电视采访一下于变得十分友好了。 “是啊她是一个上了百岁的老骗子!头儿她肯定是一个骗子!我研究了这个女人的背景在二十年代她是一个演员。”路易并不知道洛威特的想法。他是搞技术的这是一种在没有取得大量数据和多次精确试验之前绝不轻易放弃自己观点的职业对他们来说怀疑是达到正确的唯一途径。因此他紧紧地跟在头儿的身后掰着手指头在阐述他的论点:“女演员这是第一条线索先她的身份就对不上号。当时她姓道森不姓凯伯特后来嫁给姓卡尔弗特的以后又搬到萨达勒比生了两个孩子。卡尔弗特死后萨达勒比也变成一个毫无生气的地方……” “可知道那个钻石的人或者死了或者埋在船上。”洛威特扭过头大声地“现在只有她这一条线索了!” 直升飞机降落了。机翼带起的风将人吹得眯起眼睛。 一大批箱子被抬到甲板上。 “她的随身物品可真不少。”路易大声地说。 洛威特没有回答只是一边用手挡着风一边好奇地看着那堆箱子。 露丝坐着轮椅被抬下飞机。 “卡尔弗特太太我是布拉克欢迎光临!”洛威特迎上前与露丝握手:“好吧带她去客舱。” 丽莎从飞机里出来洛威特又伸出手去:“卡尔弗特小姐欢迎来到科研号。” 丽莎微笑点头致意:“谢谢。” 轮椅被丽莎推向舱内。 最后被端下飞机的竟是一缸金鱼。 在海底见过各种鱼的洛威特愕然地看着在水中悠然摆动的金鱼小心地捧着鱼缸随着老人慢步前进。 舒适的船舱里洛威特安置好露丝客气地问:“你的卧室怎么样?” 老人满意地笑了:“很不错。”她拉过丽莎“见过我的孙女丽莎吗?她照顾我。” 丽莎莞尔一笑:“几分钟前见过在甲板上。” “哦是啊对。我出门总爱带着像片的。”老人指着屋子里摆满的各种照片向好奇的洛威特解释。 在露丝的舱里照片成了最主要的物体它们像一页页的历史无声地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与成就也描述着时光与岁月。 洛威特显然不善于和女人打交道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然后问:“想看看船上的东西?” 老人的眼睛里一下子有了光彩:“是的想看看我那幅画。” 在药水中浸泡的画展现在露丝的面前。药水略起微澜透过水的波纹老人的脸部轮廓似乎也在轻轻地飘动。 露丝闭上了眼睛在她的脑海里似乎又浮现了那个令她永世不忘的面孔略显孩子气的神态专注的眼神微微上翘的嘴角……就像刚刚生的事情就连那暗红色的灯光、屋里的物件全都历历在目…… 没有人知道这一幕曾在她的脑海里镌刻了多少时日也没有人能理解萦绕心头的思念在记忆中会留下怎样的印痕。但是苍天可以作证大地可以评说这无边的爱这切骨的情为这百年人瑞带来何等的痛苦与幸福。 痛苦与幸福像一对孪生的双胞胎相伴而生相辅相成。 “……路易十六曾戴了一枚大钻石叫作皇冠蓝宝石……”洛威特的话打断了老人的恩绪“……1792年就在他上断头台时那颗钻石失踪了。据说钻石被切割切割成心形的被称为‘海洋之心’…” 洛威特将钻石的照片递给老人:“……今天它的价值比‘希望之钻’更直钱。” “那个钻石很重我只戴过一次。”老人像是在自言自语。 洛威特看着老人他不知该怎样理解老人的话。 丽莎却有些怀疑她又一次看了看画:“奶奶你真的以为这是你?” 画上的女人在水的波纹中似乎也在轻轻摆动令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她在扭动身躯因此更显出风情万种的媚态。确实这无论如何也很难与眼前老态龙钟的露丝联系起来。丽莎从懂事时起看见的就是步入老年的露丝她无法想像奶奶曾经有过艳丽的年华。 “是的这是我。我漂亮吗?”露丝几乎没有睁眼她安详又带几分幽默的神情使得丽莎的疑虑消失了。 洛威特微笑着看了看老人突然他提出一个似乎是漫不经心想到的问题:“我们透过保险记录才找出它的所在据绝密条款的记录保险公司已经作出了赔偿……”洛威特的目光变得锐利了: “您能不能告诉我领保险金的人是谁?” 看起来洛威特并没有像他刚才表现的那样完全相信这个老人他的提问实际上是一块试金石因为能搞到这种绝密记录的人可以说几乎没有。他相信除非是当事人否则不可能有外人知道这样的秘密……可是露丝并没有迟疑:“大概是一个叫霍克利的人吧。” 说“大概”只是一句客气话因为露丝虽然是百龄老人可是她的反应却极为敏锐对于洛威特问话的意图她马上就明白了。 “对尼顿·霍克利。”鲍比·布鲁兴奋地说他已经毫不怀疑眼前这位老人就是画中的女郎了。 洛威特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他是匹兹堡的钢铁大亨他说他的儿子卡尔乘泰坦尼克号的前一周曾经买了一个钻石项链给他的未婚妻……”洛威特盯着露丝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是老人安详如初。 “……泰坦尼克号沉没后尼顿·霍克利马上向保险公司索赔。因此我们可以肯定钻石一定与船一同埋进了深海是这样吗?”洛威特一口气将他所知道的和他所分析的合盘托出一一他现在需要验证他的分析有多大的准确性因为这关系到这次打捞的价值。 露丝并没有马上回答她似乎在沉思又像在犹豫。 人们等待着她的回答 空气在这时似乎凝住了。尽管这几秒钟在实际上仅是一瞬但是却使在场的人惑到那样漫长好像等待了一辈子…… “看到那画上的日期吗?”老人突然说了一句话一句与人们所期待的内容不相干的话。 “1912年4月14日。”丽莎念了出来。 老人意味深长地沉默着。 “如果你祖母的身份不假的话那么她在泰坦尼克号沉没时就应该戴着那颗钻石那……”大胡子路易·博顿插了一句。但是洛威特马上打断了他的话并将话的意思按他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出来:“……那你就是我们的好帮手了。” 桌上摆着从海中打捞上来的手镯、镜子、卡等物…… “这些东西是从泰坦尼克号船上你房里找到的。” 露丝拿起镜子镜子裂了一条缝其它部分居然保存完好。 “这是我的。”老人心绪难平毕竟已经过去84年了。现在已是耆耋之年的人重睹自己闺中之物这是一种难以描摹的感觉。当她手指轻触那冰冷的镜面时似乎时光倒转了就像当年她当镜理云鬓时一样一种油然而生的温馨一股抑制不住的柔情自心底涌上眉稍…… “真奇妙好像一点儿也没变…”喃喃的自语打破了半晌的沉寂露丝慢慢将镜子翻转来镜面对着她苍老的面颊一一 物仍是人已非。 不堪回当年事启齿难诉旧日情。 老人把镜子重新翻回背面:“只是镜中的人改了一点。” 一句话道出多少沧桑。 桌上一个蝴蝶形的卡又把露丝带回到那如花的岁月。 “准备再去泰坦尼克号?”洛威特轻轻地问。 老人点点头。 一个大屏幕的显示器路易将用三维动画合成的泰坦尼克号沉没时的模拟情景的资料放映出来一一 屏幕上一艘船一一露丝可以依稀看出那就是泰坦尼克号一一的水下部分在屏幕上显现出来向冰山撞去…… “……当日泰坦尼克号船艏右侧撞向冰山。”路易像一个真正的讲解员详细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就像他亲眼目睹了惨剧生的经过。确实在经过无数次论证与试验后不仅路易所有参加模拟的人都相信他们所演示的就是真相。 露丝目不转晴地盯着屏幕她像一个局外人似的听着专家讲述着力与力的分解…… “……冰山约重2o万吨它漂流的度约为每小时26米。撞到冰山后在水下面船体很快就被碰撞裂开船身撞出许多洞……”随着大胡子路易的讲解屏幕上的船下部显示出水已经漫进船舱。 “……船6个密封舱进水一小时后船艏部分已经涌进453吨水。水位高涨时溢过隔水舱不幸的是隔水舱比e舱要高得多……” 屏幕上船开始倾斜人们屏住呼吸眼前的模拟场面如此逼真就像大家身临其境一般。 “……这时船艏开始沉下去海水从锚链孔涌入船艏开始离开海面不断地翘起升高。起初是缓缓的升起接着越来越快……就在泰坦尼克号最后向下猛冲之前船艏上翘到几乎与海面垂直这样一来拉着第一个烟囱的牵索就支持不住牵索一断它就向右眩倒了下去。” 屏幕上船已经几乎垂直船上的烟囱开始倒向水面…… “……直到三个螺旋桨脱离水面整个船艏翘起来。当这个庞然大物倾斜到45度角时每平方厘米的压力已经达到23万吨。船艏越来越高压力越来越大巨大的压力使龙骨弯曲船身无力承受重压结果会怎么样”路易把两只手手指对起来:“结果舱底开始断裂船艏向后倒船头向下沉拖动船艏变成垂直毫无伸延性的脆钢船体彻底断裂……”他把两只手成9o度对接此时画面上的船就如他所示船身断裂开来一一” 人们被这绘声绘色的叙述以及逼真的模拟画面所震慑;以至没有人出声。 “……这时主杆还连着那船艏倒回水面和船头垂直船头继续下沉不久彻底断裂开来船体分成了两个部分。几分钟内船艏开始进水。”路易话音刚落画面上分裂的船艏已经被水淹没 水面上最后一点儿船体消失了泰坦尼克号全部进入水中。 眼见着这幕惨剧的终了老人的面孔却如大理石般毫无变化。也许此时的心境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 “凌晨两时2o分泰坦尼克号终于下沉当时离撞冰山仅过去2小时4o分钟船头部分倾斜沉下落在半里以外的海底。……” 伴随着路易那不带感情的解说人们可以从屏幕上看到船的前半截斜着滑向海底。 画面确实做得逼真以至连船在海底激起的泥沙和气泡都如实地显现出来了。 “精彩吗?”路易一直对自己用电脑做的这个模拟分析极为得意只是出于保密的要求他的这份东西一直未能见到天日今天有这样一个机会又有这样特殊的听众他自然迫不及待地拿出展示一番。看到人们专注的神态他简直就忘乎所以了。公正地说他的这一套东西就是拿到任何一个大型国际学术会议上也是会一鸣惊人的。但是科学技术可以模拟再现世上一切事物却惟独无法模拟人的感情。 “先生多谢你精彩的分析。当然身临其境感觉有点儿不同。”老人站起身来就像刚才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形象时一样轻描淡写地以一句幽默掩饰了她的真实感觉。 一直观察老人表情的洛威威适时地插了进来:“可不可以分享一下您的感觉?” 老人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身看到通过水下光缆传递过来的沉船的画面泪水涌上了她的双眼……时光在她的眼前瞬间倒转于是眼前那单色的画面变成色彩斑澜的活动景象——还是那扇门金碧辉煌两位身着笔挺礼服的侍者躬身欢迎…… 这只是瞬间的幻觉稍纵即逝但这个幻觉却是那样清晰似乎伸手可以触摸得到。84年漫长的岁月里这场景。这瞬间、这一切时时入梦中。可是当你要捕捉它时却又像一缕轻烟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幻觉过后展现在老人面前的依旧是那锈蚀得几乎无法辨认的门。 “啊——”露丝被这强烈的对比深深地刺激了她捂上了眼睛似乎要挡住那令人战栗的图像又像要留住曾在眼前出现的那份萦绕脑海的记忆……; 由于老人面对屏幕没有人看到老人脸色变化的经过因此当露丝这声轻呼后丽莎马上扑到***身边扶住了她略带颤抖的身于。洛威特和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我带她去休息一下。”丽莎扶着露丝要向外面走去但是露丝挣脱开来:“不。”老人镇定了一些她努力站直身体。 丽莎不放心一次扶住露丝:“奶奶走吧。” “不!”露丝这次喊了起来丽莎吓了一跳急忙放手。 露丝缓缓地转过身子坐了下来。 洛威特看着老人坐好了转身对路易:“把录音机拿 来。” 望着露丝那布满皱纹的脸洛威特仿佛看到千年古柏那皴裂的树皮曲折的年轮每一条树皮的褶缝里都记录着一段历史、一节往事、一个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每一道年轮中都埋藏着无数的秘密、无数的惊奇、无数悲欢离合的传奇…… “请告诉我们——”洛威特小声说就除一个孩子依偎在老祖母的身旁听她讲述那些久远的传说。 “事情从生至今已经84年了……”沉默片刻老人开口了但似乎话只开了一个头就不知从何叙述起了。 “不要紧尽量回忆吧.”洛威特鼓励道并打开了录音机。 “你们想听吗?”露丝怀疑地看了看四周的人们。 当然!连丽莎也显出迫不及待的神情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急于了解***过去从那张画开始她已经被***身世深深地迷住了。 “事情生至今已经84年了。”老人又重复了一遍。 人的记忆力是会逐年衰退的它的色彩会暗淡下来仿佛被太阳晒退了色一样许多事都会淡忘而84年对露丝来说意味着一个轮回她又重新看见了这艘令她痛苦与幸福的大船…… “……我好像还能闻到那股新涂的油漆的香气瓷器餐具全是新的床单从来没有用过……泰坦尼克号被称为梦幻之船说得没错实在不错……” 老人用诗一般的语言讲述着那艘为全世界称道的“不沉之舟”在她的背后屏幕上镜头围着被海水锈蚀的沉船慢慢地移动透过那巨大的虽然残破不全的船身仍感到有一种病态的美当灯光扫过船体时我们依稀可以看见那3英尺高的金色字母“titanic”仍然骄做地在船身上闪烁…… ……渐渐地幽蓝的海水变得透明了就像一只神奇的手抹去了海水的屏障澄清了眼角的翳霾。时光似乎逆转了随着视线的清晰沉船瞬间变得崭新。阳光普照人声嘈杂……在老人的叙述声里我们回到了84年前—— 1912年4月1o日那个晴朗的日子眼前是即将启航的泰坦尼克号…… 第03章 1912年4月1o日。 英国南安普敦伯尔法斯特港。 4月的英格兰南部已是仲春时节弥漫于整个冬季的阴湿寒冷的浓雾已渐趋消散。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和风从海面轻柔地吹来薄雾在清晨如烟似缕恬静安逸。 泰坦尼克号庞大的船体仿佛像一个巨无霸停泊在海港里。 码头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邮件车、货运车往来穿梭。如果从远处望去你只能看到泰坦尼克号硕大的船身人在这庞然大物的甲板上就像蚂蚁在蠕动…… 一辆最新款华贵的汽车被吊进船中随着吊臂的移动我们看到密集的人群。这里有上船的也有送行的;有观光的也有服务的……各色人等在这块码头上汇聚成*人的海洋蔚为壮观。 伯特抱着一个小女孩挤在人群中他们也是来乘坐这艘大船的但此刻还没到该他上船的时候只好观看着这个场面。 “船好大啊!”女孩仰着头看着她所见过的最大的家伙。然后她转过头告诉父亲:“爸爸它就是泰坦尼克号。” “没错。”伯特回答。 一声喇叭吸引了小女孩的视线她转过身只见身后驶来一辆汽车拥挤的人群闪开一条通道让汽车驶进码头。 车门打开了一顶当时妇女时兴的蓝色的系着长丝巾的宽边草帽先探出车门然后是那身价值不菲的装束……当她抬起头来时映入人们眼帘的是一张惊艳的脸庞一双传情的大眼使得她那略显傲气的神情带有一丝妩媚。苗条又不失丰满的身躯裹在剪裁得体的裙子里引动人的遐思……这就是露丝·凯伯特一个极为漂亮的女郎。 紧跟在她后面下车的是一个脸色阴沉的魁梧汉子斯派斯·勒杰。从他那职业性的目光和敏捷的动作上不难看出他的身份;接下来是一名年逾五旬的贵妇她是露丝的母亲鲁芙;几乎与鲁芙同时跳下车的是卡尔·霍克利。 这位卡尔·霍克利——我们的男主人公需要格外介绍一下。他出身望族从降生到这世界上来就命中注定是一个天之骄子。作为匹兹堡钢铁大亨的唯一继承人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但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女人的心才是最难掌握的。尽管他自命风流倜傥而且周围又有那么多的女性向他频送秋波可是却一直未能使他真有所动。直到露丝·凯伯特出现在他的视野。 爱情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用金钱或权利去俘获的东西。正因此卡尔·霍克利才被露丝的任性与傲慢所折磨。如果不是有露丝的妈妈鲁芙在身边安抚卡尔真的受不了露丝这种蔑视与奚落了。 所有的人一下车目光便全被这艘大船所吸引。从码头望去泰坦尼克号的船身就像一座大山横亘在眼前挡住了大海遮住了天际。在人们眼中除了这钢铁巨人外什么也看不到了。 “没什么大不了比奥林匹克号大不了很多嘛卡尔。”女郎以一种无所谓的神情看着巨轮不屑地说。 “你别小看了它露丝泰坦尼克号与其它的客轮不同它比曼历但尼长一百英尺而且更为豪华。”卡尔并没有理解露丝故作的矜持急忙上前殷勤地解释。 露丝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径自地向前走去。 卡尔对身边的鲁芙小声道:“你的女作很难侍候。” 贵妇人淡淡地一笑轻描淡写地把话叉开去:“人们说这船设计周密永不沉没。” “永不沉没。”卡尔肯定地说又补充一句:“连上帝也难叫它沉没。” “先生请您到那边去由正门检查行李!”一位穿制服的警卫拦住了卡尔。 卡尔马上从口袋里掏出钱来递到对方手上:“我对你很有信心所以委托你替我去那边办一下。噢对了请照顾我的侍从。” 钱使得原来傲慢无礼的警卫马上变得谦恭起来他像只啄木鸟似的把头点个不停:“一定一定先生我非常愿意为您效劳您尽管……” 勒杰一把拉住警卫的肩膀:“对了那车上有行李。” 警卫跟着勒杰来到后面的行李车只见车上堆满大大小小的箱子。 “那边有十箱。”勒杰指挥着“保险箱放到贵宾房。b52、54、56号房……” 警卫开始调集搬运工人搬动箱子……… 卡尔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又放回口袋里:“两位女士我们要快一点儿了!” 码头上送行的人们向已经上船的亲友摇手挥别尚未登船的人正在分开人群向登船的踏板挤来…… “我的外套呢?”露丝一边挤过人群一边问。 “我拿着呢。”母亲跟在后面应声道。 喇叭里响起了通告的声音:“三等舱的乘客在这里排队检疫!” 这种检疫制度仅在三等舱乘客间进行主要对象是移民、爱尔兰农民及其家属、木匠、面包师、裁缝以及从瑞典、俄国和希腊的穷乡僻壤来的矿工等。对高级乘客从来没有人怀疑他们会带有跳蚤或瘟疫。金钱和身份就是最好的检疫。而对于三等舱的乘客就不一样了先他们没有钱而没钱往往与疾病和罪恶联系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他们将要在统舱里度过旅行的时光是船就总会有不是那么舒适、不适合高等人乘坐但又属于乘客呆的地方而任何老板都不会把这样的地方弃之不用但也不会为此多加装饰这就是三等舱。因此不论多高级的客轮例如泰坦尼克号也不会全是头等舱。尽管三等舱也分成一间间的屋子但在每间屋内几个像军营似的上下铺并不能阻隔素不相识的人之间污浊空气的污染。于是这种三等的统舱就会形成一个高菌的温床一旦有了瘟疫在茫茫的大海上那将是致命的。因此检疫局的大夫认真地对每一个三等舱乘客进行检疫他们用小梳子在乘客的胡子、头这些可能藏有跳蚤的地方细细地刮着不放过任何细微的疑点。 头等舱是专为那些富豪名流们准备的那里有极尽豪华的卧室、餐厅有堆满书籍的图书馆。充满绅士们蓝幽幽雪茄烟雾的吸烟室在那里可以听得到乐队演奏拉格泰姆乐曲;头等舱还有游泳池、橡皮球场和蒸气浴室、咖啡室等等。 二等舱则是那些中产阶级有教师、牧师、大学生和作家他们有着单独的住房有着得体的餐厅与休息室那是一个安温、舒适的旅行环境。 对于有产阶级来说在这条船上就是贵宾贵宾们走的是另一条通道他们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女士次迎上船。” 在恭迎声中香风扑面而来只见小姐、贵妇们在男士的簇拥下牵狗提箱踏进头等舱。 阳光从船的另一面射过来绝大部分被巨大的船体所遮挡只是当登上船时才有一缕光线透过船桅将迈向“不沉之舟”的乘客面部勾亮。因此远处送行、欢呼的人群全部沉没在暗影之中使得这瞬间的画面就像脱离苦海、直登极乐世界的一幅宗教壁画。 “啊这就是梦幻之船!”露丝的母亲由衷地感叹。 “我却觉得这是一条奴隶船这是用枷锁把我运回美国。”老年露丝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的叙述声插进历史的画面更给人以沧桑感:“我的外表是一个有教养的举止文雅的女孩可内心却在呐喊!” 泰坦尼克号开始点火了。 旅客们加快了登船的度码头上送行的人群又挥起了手臂…… 喧嚣声中汽苗长鸣轮船上四个巨大的烟囱冒出浓烟混杂着雪白的蒸气在空中舞出色调分明的轨迹…… 这艘史无前例的巨轮即将起锚开始它的处*女航。 此时码头上并非所有的人都在为泰坦尼克送行就在距船不远的小酒馆里一场“豪赌”正在紧张的进行中。 说这是“豪赌”是因为参加赌博的人并非腰缠万贯的巨富也不是一掷千金的公子他们只是一些极普通的靠打工挣钱的小伙子。但是他们的赌注却是他们所挣的全部。就像蚂蚁举起的东西在人看来简直微不足道但是对于蚂蚁来说这微小的物品可能是它体重的几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押上自己多年辛劳所得的全部积蓄去进行一场有钱人不屑一顾的赌博可能更令人刺激。 “蠢货你怎么出的?!”长脸的奥利用瑞典话骂旁边的伙伴斯文。 斯文胸有成竹地一笑也用瑞典话回答:“等着瞧吧!”因为他看出来对方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 果然这边已经把口袋里的全部资本都押了上去。但是他们看来不是很有把握因此一个小伙子正在埋怨出牌的: “杰克你疯了!你已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押上了想倾家荡产!” 杰克满不在乎地一笑:“本来就一无所有怕什么再输呢?” 奥利手头的牌实在不好他有些急了见同伴掏出口袋里的全部东西押上桌面不禁骂了起来:“蠢才!你连船票也赌上了?要输了就去不成美国了。” 斯文用瑞典话满不在乎地说:“你放心好了这一盘我们准赢。” 杰克低头一看除了几枚硬币外两张船票也摆在赌金堆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向旁边的伙伴递了一个眼神伸手向下家要牌。 霎时小小牌桌上气氛变得紧张了。 杰克摸起一张牌他瞟了一眼对方从对方那闪烁的目光里可以看透他的内心显然对方不是十分有把握。尽管做出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可是眼睛暴露了一切。 “和我斗你还太嫩了一点儿!”杰克收回目光默默地计算了一下现在他手上已经是稳赢的了:k、k、k、1o、1o除非对方能有同花顺这不可能!那么应该说这把牌没有理由输。那而张船票是——他忍不住又一次把目光扫向桌上的船票票上的一行字清楚地映入眼帘:三等舱白星轮船公司。 没错这就是泰坦尼克号的船票!只要赢得了它也就赢得了幸运的好兆头。 干吧! “关键时刻了。”他吐掉嘴里早已熄灭了的香烟冲旁边的伙伴笑了一下:“费彼改变命运的时刻来临了。亮牌!” 牌亮了出来。 “差劲!”杰克转向另一面“奥利?” 奥利的牌既没有做成顺也没有做成对。 “差劲!” 杰克的评价倒是一律平等。 剩下的是那位把船票押上的小伙子了。 “斯文?” 斯文把牌慢慢地摊开四个人的目光盯住了牌好像生怕它们跑了似的。 “有两个对”杰克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牌就差他没有亮出手里的牌了。 “对不起费彼——”杰克做出的失望表情使得费彼坐不住了他一直以为杰克能够赢的。 “对不起有个屁用都输光了我们连……”费彼一着急把意大利话也带了出来。 “对不起——”杰克拦住了激动的费彼“你会要很久才能见到你的妈妈因为……因为我们要去美国!”说着他把牌摔在桌上一下子跳了起来:“我们赢了三张k!” 费彼被这意外的惊喜弄愣了马上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哈!哈!太棒了!” 奥利气疯了一把揪住正在桌上收钱的杰克的衣领挥拳要打杰克眯起眼睛把嘴咧向旁边的斯文—— 奥利明白下是他输了船票这只能怪斯文把船票拿来做赌本不能去打赢钱的对手。于是他的拳在出手的途中拐向一旁的斯文。后者根本没有提防这一拳打个正着斯文被打倒在地上。 “你这个浑蛋!”奥利松开杰克向地上的斯文扑去两个人打成一团…… 杰克整整衣服拉起欢欣鼓舞的费彼:“走我们回家了!” 人们都在笑。 “伙计你太棒了!”费彼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傻笑。 “去美国啦!”杰克大叫。 “兄弟——”酒店老板指了指身后的钟:“泰坦尼克号5分钟后就去美国。” “见鬼费彼快!”杰克把桌上的钱向包里一塞拉着费彼向门外冲去边跑边喊:“要坐豪华轮了我们达了!我们是两个未来的富翁……我们要去享受人间天堂啦!” “伙计我要转运了!我到美国就要大财了!”费彼得意地喊。 “吁——”两人差点撞上一架低矮的桥。 “留神!” 转过桥来两人相视大笑。这会儿他们是世界上最快活的人了。 码头上已经没有上船的人了但是送行的人和观看的人井没有散去他们只好拼命地跑躲过马车钻过矮梯在人群中穿梭—— “你知道吗?我命中注定要去美国……”费彼拼命地追 巨大的船体缓缓离开码头。人们又一次欢呼起来。 船上的乘客从舱里冲到甲板上他们高兴的呼喊声也加入到岸上欢呼的声浪里与轮船起航的汽笛声融成一股声音的巨浪向远处扩散开来…… 船艉在水下的三个螺旋桨同时启动由于码头水位较浅因此当海水被搅动时连带将海底的泥抄翻动了就像在水下爆炸了一颗炸弹霎时海水变得混浊了…… “再见!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杰克跑过来挤进围在船舷边的人群深情地对着逐渐离开的码头喊出心底的感叹。 锋利如刀的船艏劈开如一块硕大无比的通体透蓝宝石的海面驶向前方而船艏翻开的白色浪花就是破开宝石所带出的粉沫翻飞的海鸥为这条巨轮的启航伴舞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一切都在祝福祝福万事如意。 也许只有比较才能知道泰坦尼克号的巨大一艘双桅帆船漂浮在海面悠然自得但是很快它身后的阳光消失了就像乌云突然将全部阳光遮住了紧接着像一座陡然矗立的峭壁般的泰坦尼克号在小船的身后出现。船艏翻开的浪花高过小船的帆顶巨大的涟漪将小船抛到浪花的峰尖:然后又扔进波涛的深谷…… 当海岸在人们视野里逐渐消失乘客们6续回到舱里安置休息的位置。 三等舱内一位少*妇带着孩子在寻找自己的舱位—— “那边对!”孩子跑着在母亲的指点下行走、险些被跑过来的杰克和费彼撞倒。 三等舱通道像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两个小伙子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寻找着票上那个g6o的号码—— “g6o、g6o……”杰克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不时撞到其他乘客不时地道歉…… 突然他一声欢呼——g6o号就在眼前他推门而入。 屋里已经有两个小伙子在整理东西。杰克兴奋地向一个小伙子伸出手:“你好我叫杰克幸会!”看着小伙子愕然的神情他又补充了一句:“杰克·道森。” 费彼可没工夫去管什么礼节他抢先占据了上铺那既可以免受白天的干扰又可以饱览夜里海上的风光。 杰克突然现费彼的动作他急忙也将自己的包裹扔上去:“谁让你睡上铺的?” 被杰克弄得莫名其妙的小伙子困惑地看着刚进来的两位不之客他们本来四个人结伴同行;仅这么一会儿时间他的两个伙伴斯文和奥利就变成另外两个不相识的陌生人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问他的伙伴:“斯文呢?” 在头等舱内身着白制服的侍应生恭敬地将卡尔引进豪华的起居室。 “先生这是您的私人平台。” 平台上布置着绿色的植物阳光充沛使人仿佛置身于一个花园之中。平稳的船身更没有乘舟旅行之感。宽大的空间、舒适的家具……一切都体现着典雅、高贵。 “您还有什么需要?”侍应生略低头低声请示。 窗外传来露丝说话的声音卡尔没有回答侍应生的话他走到窗边。 “先生有什么不对吗?”侍应生不解地问。 “对不起等一下。”卡尔倾听着窗外的声音—— 露丝的房间里。堆满了她收集的名画。 “这张?”女仆指着一张画问。 “不。”露丝忙碌地翻着。 “这张?上面有许多的脸。” 露丝接过画。这是毕加索的一幅裸女的油画。 “要全都摆出来?” “把这些画都摆出来替房间添一些色彩。”露丝把画放远一些端详然后放下。 “别再买那些画了纯粹是浪费金钱。”卡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倚在门旁提着一瓶酒其悠闲的模样与屋里忙乱的情况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与卡尔的艺术品位不同这是我的品位。他不懂什么叫精彩。”露丝不知是回答卡尔的话还是与女仆交谈。这已经成为她与卡尔之间交锋的一种模式。仅一句话就把卡尔的艺术鉴赏力贬得一无是处。卡尔居然没有任何表示。 她把其它几幅画摆放在一旁那是几幅造型夸张、线条简炼的立体主义作品从色彩上讲也许实在看不出所以然但这正是毕加索的风格。 “瞧这张富有真理不讲秩序像梦幻世界。”露丝欣赏着这一幅幅的作品不时地加上自己的评阶。 女仆对这些在当时初为人知的怪异画无法理解不禁好奇地问:“画家名字叫什么?” “好像叫毕加索。”露丝把选出来的画放在一旁又拿起一张德加的《舞俑》端详绚丽的色彩使得这张印象主义的名作在不讲究色彩的立体主义作品中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什么毕加索!他不会成为名家的你相信我。”卡尔走进屋里摆出一副专家的派头“把德加的画放在这里。”他端起酒瓶喝了一大口又补充一句:“够便宜。” 勒杰指挥着仆人搬运保险箱:“把它放在衣柜里。” 夜幕渐渐降临了。假如你此时欣赏天的变化你会现从这边水天接连处的暗蓝色开始天的颜色色调逐渐变暖一直过渡到那边的桔红色。苍穹就像被一支画笔着意渲染过似的变化均匀。天边的晚霞将海洋的每一片浪花描绘成朵朵镶着金边的玫瑰在黝暗的波谷衬托下玫瑰的金边在闪烁着、变幻着似乎要跃出水面投入人的怀抱…… 当泰坦尼克号上灯光亮起来时本来浑然一体的巨大船身变得透明了。五光十色的灯光将这庞然大物装饰得色彩斑澜绚丽多彩。远远望去每一个窗口就像一颗闪亮的明珠装点着异彩流光的海洋。此时的大海又呈现出它另一种丰韵。这景色就像夏日多变的浮云从白天那磅薄的气势瞬间变幻成婀娜多姿的艳丽与温柔。人们被大海的万千气象所征服陶醉其中…… 此时泰坦尼克号旁边一艘轮船靠拢过来。相比之下那艘靠拢的中型轮船简直就像一个小模型依偎在巨大的船体旁…… “在丹佛市有一个女人上了船她的名字叫玛格丽特·布朗。”老人的叙述插进了往事的画面“不过我们叫她莫莉历史上会称她为‘淹不死的莫莉·布朗’……” 侍应生紧跟在莫莉的身后走进头等舱。 “年轻人快过来帮我一把别叫我久等。”胖胖的莫莉把东西交给侍应生“拿着看你能不能帮忙。” 侍应生连忙接住她抛过来的物品。 露丝和她的母亲鲁芙迎面走来鲁芙俯在露丝耳进低语。 “……她丈夫在西部找到金矿我妈妈称她这种人叫‘暴户’。”老人插入画面的叙述与历史的回朔有机地结合起来—— “我们从爱尔兰西岸起航前面的道路上只有一片汪 第04章 1912年4月11日。大西洋上。 风平浪静无垠的洋面就像一面镜子。 由于天气晴好视野可以达到极限。纵目望去只见四周水天茫茫。尽管泰坦尼克是一艘如此巨大的船但在这片洋面上仍只算是一叶扁舟显得渺小、孤单。陪伴它的只有天际偶尔飘浮的云朵与水中时现的游鱼海水是蓝灰色的含着庄严淡远的意味;海水是流动的提醒着它生命的活泼。海不像山一样突兀不平迂回曲折君临在人们头上;它是平坦、开阔、自由的它单纯、美丽、洁净但却绝不单调。大海是干姿百态的它有时沉静得像个处*女羞涩地用海水蒙着脸;有时起怒来又像是千军万马奔腾咆哮连山也要为它战栗兼容并蓄是大海的德性它从不排斥不同方式流入自己生命中的成员;也从不拒绝大自然赋予它的任何离奇不经的成分。它简直就像一面魔鬼的镜子一切生灵都可以在它里面隐没又可以在它里面生成。 当然人类要想与大海为伴就应该了解它的习性…… 泰坦尼克号是在穿过英吉利海峡然后沿着北纬5o度航线向北美洲航行。这条航道由于受地球中纬度西风带和北大西洋逆行海流的影响洋面常常波涛汹涌巨浪翻腾。当进入北大西洋后正逢四月乍暖还寒的季节由于受寒暖流的影响大洋的东西两侧温差较大。现在泰坦尼克号经过的是从墨西哥湾向东流动的北大西洋暖流盛行的海域因此气温稍高。 船桥上卡普顿·e·j·史密斯船长满意地看着前方。他已经在白星轮船公司服务了38年担任船长也已经有26年了。作为公司的席船长传统上白星轮船公司新船的处*女航都由他来指挥他退休前最后一次航行能够指挥泰坦尼克号的处*女之航这又是一份殊荣。他不仅是一位称职的船长还是位银须满面的家长无论是哪一条船船员和乘客都同样敬佩他——敬佩他的一切连他抽雪茄、喝咖啡的样子都显出他那稳重与斯文的奇特气质。史密斯船长相信自己的经验更相信这艘“不沉之舟”6年前他担任崭新的亚得利亚海号船长时就说过:“我想不出在什么情况下会使一条船沉没也设想不到这条船会有什么重大的灾难生现代的造船技术已过了这些。”当他完成此次轰动世界的泰坦尼克号航程后他在事业的顶峰退下来那是何等的荣光!上天给了他这样的机遇他应该是受之无愧的。 “迈达特加!让它舒展筋骨。”史密斯向大副下达了指令他要让世人看一看这艘船有多大的能耐。 “是!” 迈达特跑进指挥室:“莫迪全前进!” 莫迪立即将轮机车钟的船推至“全”位置。 指令传入机房并继续传向每一个部门…… 于是整个机房全运作起来。 泰坦尼克号的机房就像一间高大的厂房几层楼的高度使得它更像一间宽敞的大厅且大的活塞曲轴上下运动司炉将优质煤不断地加入炉中已经燃烧得白炽的炉火喷吐着火舌映红了整个机房。机器轰鸣盖住了一切声响人们有序地忙碌着。蒸气压力表上的数字直线上升压力催动着活塞曲轴更快地运动…… “快往炉里加煤全前进!” 指令被准确地执行着数不清的进料中闪动着火光满身油污的船工在一铲铲地添充着煤炭…… 所有的曲轴都在上下的运动就像一个巨大的钟表内部每一个部件都严格地按照统一的指令在忙碌…… 操纵员打开进气阀门各种仪表在运转…… 压力表指针从5o越升到1oo进而转向15o…… 机器轰鸣…… 水下三个螺旋桨同时运作搅起一股股的气泡…… 海面上船头划破水面高前进…… 杰克和费彼兴奋地跑上前甲板一直来到船艏的最前端。 现在他们脚下就是卷着白色浪花的海面从他们站立的地方到水面起码有几十米高的距离看上去有些眼晕。飞行驶的船将水面破开一条白色的痕迹就像把一条隐形的拉链拉开在船艉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条痕…… 远处一望无际的海水看不到它的边际水天一色如不细看你甚至以为它们是浑然一体的。此时你才真正理解什么叫浩翰。 回过头去是这片海域唯一有生活气息的世界层层的甲板上人们在活动、休息、工作…… 史密斯船长站在前桥上领略着海风迎面扑来的感觉一丝志得意满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有些陶醉了。 “21海里”迈达特报告。 老船长没有说话但是从他那隐藏在白胡子下微翘的嘴角可以看出此时他的心情。 船艏破浪前进…… 两个小伙子被大海博大的胸怀所吸引沉醉在大自然的无穷魅力中…… 人们总是对那些神奇怪诞的幻想惑到兴趣而海洋正是这些幻想的最好源泉因为只有海才是巨大动物可以繁殖和生长的环境6地上的动物如大象或犀牛之类跟它们比较起来简直渺小得很。 “看!”费彼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 杰克顺着他指的方向向下看去只见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游由于船很快他一时没有看清楚。 “看见吗”费彼又一次叫起来。这次杰克看见了。那是海豚它像箭一般在船头穿行。 “还有另一条快看!” 不止一条二条、三条……这是一群海豚它们追逐着嬉戏着在船头游着。显然它们是被这庞然大物所吸引要和它一较度。 海豚突然跃出水面这使得两个小伙子大开眼界。 “看它们跳得多高!”杰克兴奋地大叫。这种狂喜使他们几乎想跃入海中与这些自由自在的动物一起畅游。也许此时人类会羡慕这些海豚大自然公平地给予所有生物一切但是并非所有生物都能明白自由的可贵贪婪与狂妄使得人类为自己套上了枷锁于是人类只能去羡慕其它的动物了。这难道不是一个极大的悲哀吗? 史密斯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接过迈达特送上的咖啡悠然地品尝着。他的目光扫视着甲板上的人们。此时他似乎觉得他就是上帝。只有在他的控制与操纵下这艘人类创造史上的奇迹才能驶向大洋彼岸。 上帝与凡人似乎并不遥远—— 他想。 机房内炉火正旺。 司炉工挥汗如雨奋力添加着燃料…… 曲轴上下翻飞蒸气活塞往复运动…… 轮船飞前进。 船艏杰克的目光已经从海豚的身上移向前方…… 那是他们要去的方向——美国。 “已经可以看到自由女神像了。”费彼指着远方“当然它还太小了。” 这里距纽约还有近6o小时的路程现在是周未也就是说起码得下星期三凌晨才能抵达纽约。不可能在这里看见自由女神再大的望远镜也无法办到。这只是费彼的想象但是谁又能说他那是胡说呢?思念有时会成为一种幻像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你会把它当成真实的。一个幻像就像一个肥皂泡它会折射出阳光的七彩光芒给我们带来欢乐。我们不必去打破它…… 杰克可能没有想到这些。他也有自己的幻想只是他的幻想与实际差别更大这是一种对未来的希冀。度有时就像一种麻醉剂它使人沉迷、兴奋此时面对浩翰的大海杰克突然有一种冲动他站稳双脚扬起手臂迎着扑面的海风大声喊了起来:“嗨——嗨嗨——”他的喊声飘荡在晴空下散落在海洋上它喊出了一个青年的豪情也诉说了一个理想的建立。 喊声中我们似乎看到了史密斯船长那踌躇满志的神情难道他不也是同样向大海在抒自己的志向吗? 杰克此时完全被这漏*点所感染他舞动双臂似乎要拥抱蓝天、大海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昂扬着向上的力量他要飞飞向宇宙飞向未来……于是整个世界便拥在他的怀里。 大船向前驶去巨大的烟囱里滚滚浓烟撒向天空从空中望去这人世间的奇迹变得很小很小溶于那片蓝色的大海之中…… “这艘船是人类造船历史上最大的一艘客轮”说话的人是j·布鲁斯·艾斯梅。他是这艘船的拥有者著名的实业家、造船商。据说他的资产已经无法用数字统计但是这并没有得到证实。起码说在税务部门所得到的数字会与实际有很大出入说到泰坦尼克艾斯梅的自我陶醉之情溢于言表。此次航行他的角色可以说是身兼数职既是主人又是客人;既是船主又是侍应生。他在大船的各处像导游解说员似的向人们讲解着泰坦尼克的每一个细节不无夸张地述说着他大胆的投资和谨慎的操作同时又不断地对船长授意他的想法似乎怎么开船也是他的专利似乎不如此就不能证明他的雄才大略。显然泰坦尼克之生将是他精神满足的颠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在头等舱的豪华餐厅里所有最有身份的人往往都要聚在一起共进餐饮。与其说这是吃饭不如说是一种上流社会的交际方式。而往往这种交际的实际内容全部由展示权利与财富所充斥。现在所进行的正是这样一种活动。 “……我们的建造商、工程师托马斯·安德鲁先生从船的骨架到整艘船的建造全部是他一手设计的。”艾斯梅又开始了讲解。 侍应生给每位客人倒酒。 餐桌上除了泰坦尼克号的老板艾斯梅和他所提到的安德鲁外还有卡尔·霍克利、莫莉·布朗、露丝·凯伯特及她的母亲鲁芙就坐。 对于老板的褒奖安德鲁矜持地笑了笑;“唔我也只是出力建造这艘船但是要讲构恩那还要说是艾斯梅先生。他提出要建造一艘举世无双的船规模要空前绝后要豪华新颖、舒适……”说到这儿他稍稍停了一下等待侍应生把酒斟满:“……无与伦比的客轮。” “于是船就来了。” “梦想成真。” “对” 说到安德鲁他才真正是这艘大船的总设计师。泰坦尼克的所有设施都经过他人的想象力和周密的策划。他了解这艘船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部件以至每一块仪表和每一种操作。他可不是以客人的身份来航行的他要在这次处*女航中解决所有不完善的问题。几天来他整日在船上四处查看已经记录了几本笔记。除了进餐与某些乘客周旋和与船员们交谈他总是回到他的136号头等舱把自己埋在船图、计划、航行表和一大堆数字表格之中然后写出他的建议事项来。例如:餐厅厨房的加热器生了故障……头等舱私人散步甲板上的地板颜色太暗了……有些舱房的衣架上的螺丝钉大多了对乘客的安全有影响……要把一部分休息室改成头等舱因为原先设计的休息室是为了晚餐后女士们休息用的可是看来现在的女士们根本不需要休息她们要和男士们一起娱乐……安德鲁脑子里装的东西大多了可这并不影响他与上等舱客人的交往。 应景的恭维话、由衷的感叹、无意义的随声附和交织在一起——这是这种场合常见的反应。 露丝感到窒息。她对这一切从冷漠变成了反感。但这种场合是不能无故退席的那将是无礼与欠教养的表现。但是生性反叛的她决不会毫无表示地逆来顺受于是她点燃了香烟。 社交场合女性吸烟一直被认为是一种可以接受的行为甚至有人认为女性尤美的纤纤手指夹着香烟会增添其魅力。但是这并不适用于受过良好教育的未婚女郎。因此当露丝吸入第一口烟时鲁芙马上就有反应了:“露丝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 对母亲的这一暗示露丝的回答是将一口烟全部喷在鲁芙的脸上。 “她知道。”旁边的卡尔替她做了回答并伸过手将露丝烟嘴上的烟头拿了下来。 周围的众人识趣地谈起了其他的话题:“我要三文鱼。” “我们要羊肉。生一点加薄荷酱。”卡尔点了菜然后象征性地问露丝:“你喜羊肉?” 露丝勉强一笑没有说话。 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幕的胖女人莫莉·布朗突然插了一句:“连肉也要替她们切?” 卡尔尴尬地看着她没有吱声。 莫莉并没有想继续难她转移了话题:“是谁想到泰坦尼克这个名称的艾斯梅先生是您?” “对。”艾斯梅说“想强调船身巨大。巨大表示稳定、威严、豪华、有力……” “您认识弗洛伊德博士吗?”露丝突然打断了艾斯梅的话提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显然艾斯梅不知道弗洛伊德是何许人也因此这个问题使他颇为尴尬。 “他认为男性很重视性器官的大小……这是为了征服女性”露丝一脸严肃“这理论一定令你感兴趣” 艾斯梅目瞪口呆; 莫莉会意微笑; 众人大惊失色…… 鲁芙急忙阻止女儿:“你这是干什么?” 露丝站起身来:“失陪”起身匆匆离去。 艾斯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狼狈。 卡尔冷冷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看得出他极力压住满腔怒火。 “真对不起。”鲁芙急忙向在坐的诸位道歉。 “她的脾气很大”莫莉用叉子挑起一个樱桃对卡尔微笑着“希望你能处理得来。” 对这句话里有话的安慰鲁芙只好忍了。但是卡尔却感到受了侮辱他强作出一副笑脸轻描淡写地:“可能从现在起要注意她读些什么了。” 艾斯梅还在琢磨:“弗洛伊德他是谁乘客?” 甲板上人们在嬉戏。 杰克拿出写本正在画写生。他也许只有二十二三岁吧一头未加修饰的淡黄色头自然地在额前披覆着。那宽宽的额头还不曾被岁月刻下一丝皱纹一双浓眉眉心很低几乎接上了眼角拧成两股英俊之气一对不大但却极亮的眼睛饱蕴着无邪的纯挚真情。 那位早早登船的伯特带着女儿依偎在船舷的栏杆旁指着大海向女儿讲述着什么…… 杰克的笔迅在纸上划动勾勒着。画面。这对父女的形象已经画完他正在涂抹女孩袖口的阴影。 旁边一个年轻人在与费彼谈论着什么不时有几句话飘进杰克的耳朵:“……这条船很不错……” “是在爱尔兰建造的。” “不是英国人?” “不是英国人由一万五千多工人在爱尔兰建造的坚固极了就像岩石。……由强壮的爱尔兰人造的……” 几条狗被仆人牵着来到甲板遛风。 “这是十分典型的良种狗哼头等舱的狗到我们贫民窟来屙屎撒尿!” 这句话引起杰克的注意他抬头看了看那个吸烟的小伙子接口道:“让我们知道有阶级之分。” “怕我们不知道吗?”小伙子把烟又狠狠吸了一口起身向杰克伸过手来:“托米·莱恩。” “杰克·道森。” 两个人紧紧地握手。 费彼不失时机地伸过手来:“费彼。” 托米与费彼握手。 作为平民尤其是平民的年轻人在他们之间交往就是这样简单他们彼此仅需要介绍一下自己的姓名就可以成为朋友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在他们看来朋友两个字并不需要背后那些名望与权势的注释也没有金钱与财富的支持它如此之单纯唯一需要的是真诚除此而外一切都是多余的。 杰克虽然年纪不大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是生活教给他的却是如此之丰厚使得他从直觉上就可以分辨出一个人的良莠。闯荡江湖的日子并不是像在父母的庇护下那样惬意但却能使一个幼稚的人恨快成熟起来。从这点上说社会是一所最好的大学校。 成了朋友也就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费彼是个爱听故事的小伙子他知道杰克有一肚子的新鲜事就提议来一段托米也说想听于是杰克就讲起了他刚才画画时想到的那个关于沉船的故事: “186o年9月英国的霍普号捕鲸船正在南极海作业……”杰克像个真正的说书人:开始了自己的故事。 “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只见前方一座冰山豁然裂成两半冰块崩裂处露出了一艘奇怪的船只……” “真的?”费彼孩子气地马上问到 “真的。霍普号船长布莱顿立即下令捕鲸船向那艘船靠近。人们登船一看船体虽然破旧但基本无损。船上寂然无声让人害怕。船舱里的情景更是叫人毛骨悚然:8具冻僵的尸体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其中有一个是女人看模样是船长的夫人旁边还有一条狗的尸体。船长室里船长还保持着冻死前的姿态手握着钢笔。靠在椅子上……” “那是艘什么船?”托米抢着问 “……人们在桌子上现了一本保存完好的航海日记打开一看都惊叫起来。原来这艘船正是37年前出航以后一直没有下落的杰尼号!” 费彼和托米惊讶地张大了嘴等着下文甲板上的其他旅客也有凑过来听的。 “杰尼号船长在日记的未页上写到:‘到今天……我们活了71天现在再也没有可吃的东西了我成了最后的生存者。……’原来这艘杰尼号是在18年1月17日驶往秘鲁的利马在中途不幸遇到浮冰。船陷在巨大的浮冰里再也没能逃脱。船上所有的人在做了一番生死挣扎以后终于一个一个地死去了……冰山里夹着的死亡者的船就像一个幽灵在漫无边际的海洋里竟然漂流了37个年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杰尼号是怎么随波漂流的看来永远是一个谜了……” 杰克的故事讲完了费彼和托米出神地听着忘了周围的一切。还是杰克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幸好我们坐的是泰坦尼克号这可是任何浮冰冰山撞不沉的不必担心了。好了我该画画了。”杰克又打开了自己的画夹托米又有了新现。” “你的画卖钱吗?”托米看着杰克的画好奇地问。 杰克没有回答。 托米不解地抬起头现他的新朋友正呆呆地看着前方。他顺着杰克的目光望去在夕阳的残照里上层甲板上一位妙龄女郎正在凭栏眺望。 此时正是露丝刚刚从餐厅里嘲弄完艾斯梅后来到这里散心。 一半的落日已经沉入大海海中的玫瑰色变成纯金。白色的船栏杆上了一层淡红色好像整条船又被重新喷涂过一样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海风吹散了刚才在餐厅里带来的那股闷热使露丝精神为之一振。她沐浴在这略带咸味的空气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有此时她才感到人生的美好——只是这种感觉大短促了。 风吹动了她没有系紧的稍轻柔的秀在她身后扬起给人一种飘逸、洒脱的印象。轮廓分明但又不失娇媚的面庞、婀娜多姿的身形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出夺目的光辉使人产生一种神圣的感觉。套用中国的一句古语我们称之为“高山仰止”。当然杰克并没有这样复杂的思想更不会从五千年东方古国的文化中去找寻对他此时心境描述的词句他只是觉得太美了美得无法用他所知道的词汇去形容。他只觉得这个姑娘气度优雅、娴静双眼流波嘴角挂着一丝倔强的波纹带着美国少女特有的神韵。她那乌黑亮的长长的卷被海风吹得高高扬起。整个面孔显得淡漠冷峻毫无表情。凭着画家的眼睛。杰克看得出一股被压抑的生气显然被生硬地刻在了她青春的脸上。她的头稍稍向后仰着很自然地挺起了丰满的胸脯她多会使自己美丽的身段摆出骄做的姿态啊!这种美使得杰克陶醉使得他沉迷使得他除了眼前这散着金色光芒的女郎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顷不上了…… 露丝并没有注意到那双痴迷的眼睛也没有管四周走动的人群她只是在找寻自己那片情净的世界。在她的眼中只有大海是纯洁的、干净的。她多想抛开一切恼人的烦事投进大海的怀抱那样她就将是自由的了她将像海鸥一样在这片蔚蓝色的世界任意翱翔。 这一切没能逃过托米那双虽然年轻却又饱经世故的眼睛。他只需一瞥便可以了解新朋友所思为何——毕竟都是同龄人。但与杰克不同的是托米很了解自己的身价凡不是他所能拥有的他从来不会去奢求更不会为之努力。阶级的烙印给他定下了不可逾越的界碑。 “算了吧”托米嘲弄地劝说朋友“别癞蛤膜想吃天鹅肉了。” 但是杰克没有听见现在对杰克来说时间仿佛停滞了、凝固了一切都是静止的艺术家所固有的审美视点使得杰克看到了一般人所看个到的魅力。在他笔下的模特并非没有绝色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是一种带有炙淡哀痛的美眉宇间那浓浓的、化不开的忧伤恰到好处地点缀了形象的整体效果使人产生一种“我见犹怜”的意境。 有人说艺术家是最没有情趣的因为他们将一切都艺术化了任何形象在他们的眼中都是创作的摹本。 也有人说艺术家最富于感情因为他们很容易为一切美的东西所感动所倾倒创作的本身就是身心与灵魂的统一。 杰克是属于哪一种呢? 托米戏谑地把手臂在杰克脸前晃动他想把新朋友从那不可能实现的情惘中拉回来。但是他没有理解一个艺术家对美的执着与迷恋。因为只有这时一切对美的追求才是脱肉欲和私情的。艺术升华了人格同样人也赋予艺术以生命这也许只有达到一定的境界时就像佛家涅磐一样届时脱了生死的界限就可以得到真谛。杰克并没有这样的道行但是他对艺术的理解与追求却是向着这样的目标在迈进。这一切并不为托米所理解。 如果不是卡尔来到露丝的身边这一幕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远远望去露丝显然对卡尔到来并不高兴两人有过一番口角最后露丝挣脱卡尔的手拂袖而去卡尔稍稍犹豫后也尾随而去…… 五光十色的晚霞把半个天空都组成了光的锦缎血红色的夕阳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徐涂下沉它把蔷薇色的斜辉闪烁不定地蒙在海面上。落日最后一点儿余晖在海面撒下万颗珍珠后消失在大海的深处…… 夜幕降临了。 头等舱宽大的宴会厅内社会名流显贵云集于此。 献筹交错人头攒动。大厅中的人们彼此寒暄、客套。这是社交场合必不可少的应酬酒像是兴奋剂将人们感官刺激到神经的末梢。于是在晚礼服掩盖下的身体热起来了语言变得放肆大胆了行为变得轻浮了…… 时光又把1996年老人讲述的旁白适时地插入这场看似热闹却实力乏味的宴会之中—— “……我觉得这一生不外如是——你活了一辈子整天只是无尽的宴会、游艇赛、马球赛……接触到的都是思想狭隘、语言无味的人。就像是站在悬崖边可又没有人拉我回来。没有人关心你甚至没有人理会你……” 宴会上露丝孤独地坐在桌旁冷漠的表情与热闹的宴会形成强烈的对比。她长得的确漂亮具有一种生气勃勃的野性的美她那双时而热情天真时而茫然若失的黑色大眼睛里闪动着难以捉摸的内涵…… 此时露丝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悲哀。她眼前又浮现那海水蓝色的、深邃幽暗的海水。在那里她会找到安静与祥和她将化做海鸥变成海的精灵永远伴随着往来的客轮为人们导航享受大自然所赋予的一切…… 身后喧嚣的人群更增添了她的烦闷。在这里她找不到真实看不到生活的价值行尸走肉的日子耗费了她的青春也熄灭了她生活的火焰。一走进这间大厅她就感到窒息、恐怖与绝望。 她闭上眼睛但是她可以不看却不能阻止那一阵阵的声浪冲向耳朵不能避开那一幕幕丑恶的交易在眼前进行。 终于她再也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毅然站了起来…… 头等船舱的过道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安静。人们惊讶地现身着盛装的一位小姐疯似的冲向船艉她完全不顾上流社会的礼仪与风度撞开迎面的行人飞一般向前跑去…… 夜空下杰克·道森躺在甲板的长椅上仰望天空独自沉思着。一颗流星掠过夭际划出的轨迹吸引着他令他神往。天上没有云深蓝色的夜幕上散布着很稀落的几颗星星彼此很疏远地高高悬挂着显得冷落、孤寂。 漂泊多年的杰克觉得自己就像是颗流星来无影去无踪但却总会闪光总会留下印痕。他很满意自己的生活四海为家处处是家正是他的性格。杰克天生乐观、豁达从不知忧郁和愁。他的信条是:善待别人别人也就会善待于你。许多年来无论身处何地他总会结交些新朋友有意无意地帮助许多人当然他也得到了许多陌生人的帮助。他向他们学会了画画学会了不少求生存的技能。他能够沿着铁轨长途跋涉几天不吃不喝照样谈笑风生;他能够日夜兼程奔波于穷乡僻壤却不觉艰辛。他修过鞋打过铁做过小贩也烧过锅炉。他打得一手好牌总是赌场上的赢家能坐上泰坦尼克号当然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还学过跳舞、打球、游泳但那当然不是上流社会附庸风雅的作派而仍然是在求生中学到的生活技能。说起杰克从事过的杂役恐怕连他自己也数不清因为无论干什么事他都当作一种乐趣而不是苦役都看作是享受而不是操劳。正因如此尽管江湖闯荡多年杰克的脸上仍不见丝毫疲惫不堪或伤痕累累的痕迹反而总透着一股孩子般的稚气那张天生的娃娃脸也很难让人相信他的经历。 遇想中的杰克悠然自得手中的香烟冒出的红色火星映着他的眼睛那样情澈、平静。忽然他感觉身后有人急匆匆地跑过几乎撞到了椅背那人竟毫无察觉。杰克敏惑地坐起身现了一个身穿长裙的女人背影正逃命般地跑向下舷梯长裙被风吹得后摆飘起脚步也快得有些失控一种不祥的感觉使杰克离开长椅尾随那女人跑了下去。 那女人就是露丝。她一口气离开头等舱的豪华大厅跑到船艉甲板的尽头此刻正气喘吁吁地依栏杆站立着。她双手抓住船栏上半身探出船卜面向漆黑的海水露出绝望的神色。 “离开他们离开他们再也不要看见他们……”露丝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盘旋着。至于“他们”是谁她也说不清楚是卡尔?他是自己的未婚夫看上去仪表堂堂有家产有教养谁都说他们的结合是天作之合。卡尔对自己关心备至眼看到费城就要举行盛大的订婚仪式对这样的夫婿还有什么可挑剔呢是母亲?母亲与自己相依为命父亲去世以后就全身心地为自己操侍为了与卡尔的这桩婚事母亲忙前跑后费了多大心啊!可一想到这些露丝非但没有幸福感反而顿生厌恶似乎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强制自己喝下毒药让毒汁慢慢侵入健康的肌体让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 “不能就这样活下去不能再任由他们摆布其实所有这一切都根本不是我所向往的生活!”露丝在心中呐喊着抗争着但是又感到自己对摆脱困境无能为力于是她想到了死于是就跑到了这里…… 船艉甲板上空无一人四周静悄悄的。露丝环顾左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卡尔、母亲和他们那个圈子——那个她已厌烦透顶的上流社会她没有一个朋友更没有别的亲人。在生存还是毁灭这个大间题。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商谈的伙伴人生的最后时刻连个见证人也没有露丝心中涌上一股凄凉浑身一阵颤抖但倔强的性格使她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下面的动作:她深深吸了口气一只脚拾起来踩到离甲板约3o公分高的铁栏杆。身体前倾探出船外随即迈腿跨到了船体的外沿在窄得只有十几公分的边缘上站直了身体。这时的露丝整个身子已置于泰坦尼克之外支撑她尚未脱离泰坦尼克的只有背在身后紧紧抓住栏杆的两只手和几乎站不住的脚下了——那条狭窄的“地带”根本就不是让人站的地方。如果此时一阵海风刮来或是她的手稍一松弛她就会葬身大海那是必死无疑的。 就要告别人生告别这暄嚣躁动的世界了露丝不免又有几分悲哀。她并不怕死亡但却对漆黑无底的茫茫大海有些恐惧不知道跳下去之后在死亡之前会有怎样的感受。她内心产生了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思维也似乎受到了某种莫名其妙的刺激而紧张起来…… “不管怎样总会比置身于那虚荣的包围之中好多了。”露丝安慰着自己。她明白只要一松手就沉归大海了。于是。她闭上了眼睛…… “别那样!”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轻轻地但却语气分明好像是早已准备好了单等露丝要跳时脱口而出似的。 露丝一惊回头看见了一个年轻人站在不远处的甲板上。 知道露丝现了自己杰克停椎住了脚步与露丝保持着一段距离。 “在后退别过来!”露丝命令地喊道。 杰克不动声色但开始缓缓地移动脚步让自己靠近这个要自杀的姑娘。 “把手给我我会拉你回来的。”杰克友好但坚定地说。 “不你站住别靠近我!我可不是升玩笑我马上就会松手跳下去!”露丝又喊了一句。 杰克知道碰到了一个倔脾气的姑娘他只好表示尊重她的意见不再向前迈步。但机灵的杰克点了一下手中的烟头向露丝示意要将烟头扔向大海于是趁势又向前走了一步也就离露丝又近了一步。杰克这是第一次近看这个女孩他现她明亮的眼睛里充满忧郁洋溢着一种危险而强烈的冒险力她微蹙的双眉加深了眉心间一道不易察觉的竖纹透出她办卜的焦虑和不安。 杰克做出漫不经心与己无关的样子挺直身子把手插进裤袋里尽量轻松地说: “不你不会跳的。” “为什么不会?别以为你能猜到我会怎么做!”露丝可不是个肯服输的女孩儿尽管她心里承认自己自杀的勇气是不大够但嘴上可不能承认何况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伙子。 “要想跳你早就跳下去了。”杰克故意用活刺激她。以使她转移注意力。 “知道你想分我的心……你走开!”露丝也是聪明绝顶但她并不领情反而对这个好管闲事的人更加不客气了。 杰克并不理会她的态度反而悄悄地又前行了一步:“你如果松手我一定会跟着跳下别那么傻了。” “你会淹死的!”露丝吓唬杰克。 “我是游泳健将可你一掉到海里就会丧命。” “那你也会摔伤啊!”露丝不甘示弱。 “没说过不会摔伤。但我害怕的是海水那么冷……”杰克看了大海一眼做了个冷得抖的样子然后就不动声色地慢慢解开自己外套的钮扣慢慢脱着外套。 “有多冷?”露丝受了杰克的感染回头看着海水趁露丝不注意杰克脱衣服的动作快了许多。 “像冰水一样当然也许不至于到冰点……你去过威斯康星州吗。”杰克努力想把话题扯远以拖延时间为自己跳海救这个要自杀的姑娘做好准备。 来到船艉甲板的第一秒钟杰克就现这个要跳海的姑娘正是白天画画时见到的那位令自己有些心驰神往的人他当时只是觉得那女孩儿有些与众不同被她独特的神情吸引住了现在看来她的生活中还有许多故事而且是不够精彩的故事不然年纪轻轻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呢此时杰克并不关心露丝心中的故事他想的只是如何能保护她的生命。不要说这样一位妙龄少女就是小猫小狗经杰克之手救活的也有好几次了天性善良的杰克遇到这类事情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杰克一边说话一边脱着自己的鞋袜随时准备纵身大海。当现露丝注意自己的动作时杰克立即停手免得引起她的警觉。 露丝果然忽略了他的目的按他的引导在想着下面的海水到底有多冷。 “什么威斯康星州?”露丝没去过那个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起那地方。 “那里的冬天十分冷我在那儿长大哲华瀑布附近小时候我和父亲在维索塔湖的冰上钓鱼冰上钓鱼是……” 这会儿讲小时候的故事实在是太合时宜了露丝明白了他的用心没有耐心再听下去就烦躁地打断了他:“别说了我知道!” “对不起看来你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女孩儿。”杰克不顾露丝的反感坚持说下去因为还没有说到海水有多么冷。 “我当时踩在薄冰上掉到了水里。知道吗湖水冷极了就像下面的海水好像万把刀刃刺进你的全身让你透个过气无法呼吸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疼痛难忍……我可不想跟你跳下去!”杰克说完做出了十分不情愿的表情。 露丝听后情绪真有了些变化她瞪着海水又回头看了看杰克流露出几分犹豫。 “但我说过你要跳下我一定会跳下。”杰克已脱下上衣就站在露丝的身后“希望你能离开栏杆别逼我跳到冰冷的水中……” 也许是杰克太急于求成也许是露丝太固执了她扭回头骂了一句“疯子!”仍做出个要跳海的姿势将上身向前挺了挺。杰克真的急了知道不能够再拖延下去索性单刀直入: “别人也都说我是疯子再说最后一句我可不想就这样呆在船艉。快点儿快把手伸给我知道你不想跳的……”说完杰克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向露丝的手臂。 露丝视线虽然仍朝大海但余光使她看到了左侧伸过来的那只手求生的本能使她渐渐松开了紧抓栏忏的左手朝杰克的手递了过去。杰克紧紧地将那只手握住。大出了一口气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露丝说:“只有自己想活才有救。” 接着在杰克有力的大手的支撑下露丝转过身来红色皮鞋蹬上了铁栏她这才与杰克面对面地看了看。当露丝的目光与他的目光相遇时他双唇上浮现出真诚的微笑。杰克热情地自我介绍: “我叫杰克·道森。” “我叫露丝·凯怕特” “要写下来才能记得住。”杰克这次是真的轻松了。 露丝笑了笑得良甜大概是现生活原来并不是惨淡无光也并不缺乏有情趣的朋友吧。她依托着杰克的手将腿抬起要跨过铁栏翻到泰坦尼克号上来但也许是深夜海水的潮气使铁栏大滑也许是露丝用力过猛就在她迈腿的当儿身子一歪失足踩空了另一只脚也因失重而离开了船体顿时整个身体悬在了半空只有一只手与杰克的手紧紧拉着随时都有跌落大海的危险。露丝这次是真的吓坏了她大喊着:“救救我救救我!”几分钟前那副任性自信的神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杰克明白到了千钧一的时刻就拼全力抓着露丝的一只手大声鼓励着她: “听着!我已经抓住你就不会放手!你要振作挺住了加油!用力!会没事的!” 远处甲板上的几个船员听到船艉有人呼救迅朝这边跑来。 在杰克的鼓动下露丝镇定了许多她不再大喊大叫也不再乱蹬双脚而是鼓足全力将另一只手先交给杰克再将脚踏稳铁栏身体往上一蹿终于又站到了船体的外沿上。 “加油好极了你当然可以做得到好抓住你了!”杰克屏住呼吸终于死死抓住了露丝的双臂将她抱着提到了船甲板上。由于两个人都用力太大太猛露丝翻过铁栏的一刹那二人同时摔囫在甲板上…… 飞跑过来的三个船员看到了这副景象:露丝仰天躺在甲板上喘着粗气杰克衣衫不整地跪在她身旁。三人相互望了一眼显然想到了可能生的罪行立刻意识到这里就是犯罪现场。 “往后退别动!”一船员厉声命令杰克。 杰克站起来对船员的误解很觉突然但又认为没必要解释无奈地将手插入裤袋。 这时已有人找来了船上的警卫立刻将杰克推到角落看管了起来。 “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调戏我的未婚妻?”卡尔不知何时来到了甲板上旅客格莱西上校也跟在他的身后。卡尔给露丝披上大衣对杰克吼道: “望着我你这肮脏的流浪汉!”卡尔说着直朝他扑来。 “你干什么卡尔?”露丝这才意识到大家都误会了杰克。她抬起头定了定神。 “卡尔请你住手!刚才生了意外……” “意外”卡尔不解地转向露丝。 “是意外的确很傻我倚着栏杆倚得太靠前突然失足因为我想去看……”露丝一时语塞不知该说自己想去看什么她当然不会坦白自己曾经有过的自杀念头和因此而招致的险情。 “螺旋桨?”一个船员自作聪明地帮露丝解了围其实露丝根本不知道螺旋桨是个什么玩意儿。 “对突然失足差点儿掉下海幸亏道森先生救了我他自己也差点儿掉下海。” “她想看螺旋桨……”卡尔表示相信了露丝的话侧身对勒杰说。 “我早说过女人与机器没缘分”格莱西上校开玩笑地说。 警卫听到露丝的解释看着杰克: “事情是那样吗?” 露丝担心地望着杰克眼中带着恳求的神色显然乞求他不要说出自杀的真相。 “对大概就是那样!”杰克从容地回答。 “这孩子是英雄做得好。”格莱西上校是个爱惜分明的人立刻给杰克平了反。 “看你的佯子一定很冷吧!”卡尔并不理会周围人态度的变化拥着露丝对她亲切地问寒问暖。 露丝却看着杰克二人传递了一个默契的微笑。 “我们回舱房去!”卡尔搂着露丝要离开了。 “不奖赏那孩子?”格莱西上校忍不住问了一句。 “噢当然要。”卡尔只好表态“勒杰给他2o元就够了。” “什么?你所爱的女人开价只是2o元?”露丝显然对卡尔的冷漠十分反感。 “露丝不高兴了怎么办呢?”卡尔像哄小猫小狗似的口气缓和了许多朝勒杰征求意见但没等勒杰拿出主意卡尔又说: “我有办法了不如明天晚上你和我们一起吃饭向我们讲述你是怎样英勇救人的好吗?”卡尔朝杰克说着话中带着几分轻视的味道。 杰克当然听出了卡尔不怀好意的口气他一边穿上外衣一边勇敢地接受了那不平等的邀请:“好的我一定来!” “就这样吧与他一起吃饭说不定会很有趣!”卡尔对勒杰说着带露丝走了。 杰克在勒杰身后吹了一声口哨、叫住了他:“可否给支香烟?” 勒杰一脸严肃地走回来打开烟盒递给他杰克左手取一支烟夹在左耳后右手又拿了一支点上。勒杰却一直用眼盯着他的脚下“应该系上鞋带……”他瞟了瞟杰克没来得及系上的高筒靴靴带子拖在地上。 “奇怪那女士突然失足你竟有时间脱外套、松鞋带?”勒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转身走了。 望着勒杰的背影杰克有一种莫名的反感他讨厌这家伙也听出来他既怀疑自已更怀疑露丝。 头等舱露丝的卧室柔和昏暗的灯光下露丝坐在梳妆台前面对镜子出神。她把手中的小化妆镜放在桌上。看着镜中的自己刚才的一幕重又浮现眼前:自杀的念头跳海前的恐惧杰克的出现海水到底有多冷?要是没有杰克自己早已掉到大海喂鱼了…… 门开了露丝从镜子里看到了卡尔。 “我知道你不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来打算把这礼物留到下周订婚典礼上才送给你的但我想今晚就送给你表示我对你的感情。”卡尔站在身后打开一个精致的蓝丝绒盆一串镶着心形蓝色大钻石的项链展现在露丝面前。 “这是?……”露丝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喜只是有些奇怪。 “对是钻石56克拉的。”卡尔边说边将项链对着镜子给露丝带上项链光彩夺目出点点的闪光。 “路易十六曾经收藏过它被称为‘海洋之心’”。卡尔很得意他讲述着钻石的故事。 “海洋之心?……真是神奇啊!”露丝对这个名字倒是产生了兴趣。 “这钻石是给王室戴的露丝我们也像王室一样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拒绝我我永远也不会拒绝你。”卡尔说得很真诚。他半蹲在露丝面前仰头看着她的脸深情地望着她。 露丝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从镜子里看着卡尔的表情。卡尔用一只手支撑着头身于依在桌角脸几乎就要贴到露丝的脸温柔地说:“露丝把你的心交给我吧!” 露丝仍然没有反应既没有接受卡尔的亲热也没有拒绝卡尔送来的贵重礼物。她显得冷漠。庄重凛然难犯而又恬静顺从。她一直看着镜中的卡尔与自己眼睛里闪着一个很亮的光点长长的睫毛纹丝不动。她又摸了摸戴在脖子是上的海洋之心但始终没有开口。 第05章 “……从15岁起我就无依无靠地独立生活了我的父母都已过世没有兄弟姐妹当地也没有别的亲人离开家乡以后我就再未回去过了……我很像那种随风飘动的无根草……” 第二天早晨阳光明媚。一尘不染的甲板上杰克与露丝并肩散着步但一直是杰克在讲着话露丝静静地听着。 “等等、我们已经绕着甲板走了大约一里路了谈过天气、我的身世但我猜想你来找我不是想谈这些吧?” 露丝笑了笑点头表示承认。 “道森先生……”露丝礼貌地开口了。 “叫我杰克。”杰克更喜欢随便的称呼。 “杰克我想多谢你的搭救不仅是把我拉上来更要感谢你没透露实情。”露丝说得真诚又坦率。来找杰克表示谢意是她昨晚就打定的主意在她的生活圈子里像杰克这种又仗义又善解人意的人实在大少了母亲和卡尔的强加于人逼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别客气。”杰克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而自尊心过强的露丝却似乎听出了什么: “看我知道你正在想什么:‘这富家小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对吗?”露丝很怕杰克会因为看到自己要自杀而瞧不起她。 “不我不是在想这些我在想是什么事情使你这样的女孩儿想到要走绝路”杰克站住了直率地问露丝。实际上这也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缠绕在他脑子里的问题。只是出于礼貌不便直问罢了。 说到实质问题露丝立刻显出了不安与烦躁她似乎又置身于由母亲与卡尔编织的罗网之中困惑与无奈涌上眼角杰克又看到了昨夜要跳海时的露丝。 “什么事情?原因是我周围的世界身边所有的人都那么枯燥乏味而我又只能随波逐流无力自拔……” 露丝说得很急切并伸出手指给杰克看——那是戴在无名指上的一只硕大的订婚戒指杰克拖起来看了看。风趣地说: “天啊!这么大个东西:要是掉下海它准会拉你沉入海底的。”露丝不理会杰克的玩笑继续述说好像要把一肚子的委屈不平都倒出来才痛快: “已经出了五百封情柬费城的名流都会来参加订婚典礼……可我却感觉自己像身处茫茫的人海里在拼命挣扎想大声喊叫但没人听没人理……”露终一口气说出了自己要逃离现实哪怕投身大海的感受。露丝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后着是在燃烧而有的人则是在腐烂;为什么有的人每个汗毛孔都充满着丰富的内容而有的人浑身上下都是那么乏味他的一生不过就是在做自己的事情罢了…… “爱他吗”杰克一句道破了最关键的问题。 “什么?”露丝一时没明白杰克在问什么。 “你爱他吗?”杰克追问。事实上这个问题杰克早有答案哪个即将订婚处于热恋中的少女会想到要自杀呢?杰克不过是想让露丝自己想明白自己说出来罢了。 “你真无礼不应该问我这个问题!”露丝显然被触到了疼处而这又是自己始终说不明白想尽力回避的问题。也是最不敢回答的问题因为在母亲的极力安排下这桩婚事中最没有参考价值的就是露丝是否爱卡尔。 “很简单的问题这不难回答你爱那家伙吗?”杰克执意要问这时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上去高稚聪慧不愁吃穿的姑娘原来正如迷途羔羊需要有人来点拨和帮助。而先是要自己先拨开云雾看个透彻。 “不便说……”露丝不知该如何表达。 “回答!”杰克穷追不舍态度强硬起来。 有女孩子的羞涩有对杰克的陌生更有难以用简单的“爱与不爱”来表示的复杂心理露丝决定不回答杰克的质问。她用淡笑掩饰住自己的不安背过身子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杰克说: “这真荒唐我们才认识不久:不该谈论这事……你根本不该问这个问题。你可真够粗鲁、放肆、无礼的了!……我要走了杰克·道森先生。”露丝说着就伸手与杰克告别表情也已恢复正常。 杰克只好放弃追问。 “我是来向你道谢的可你却难为我应该受到惩罚……”露丝做出生气的样子。 “你真要走吗?”杰克有些依依不舍。 “对我要走了你真麻烦!”露丝说完真的转身走了。可才迈步又像想起了什么。 “等等我不用离开我就住在这边应该是你离开!……”说这后时露丝显得任性又娇气简直有些不讲理。说完她自己也被刚刚露出的孩子气逗笑了。 “好我离开可谁才无礼呢?”杰克宽容地笑着问。 露丝无话可答一时显得尴尬。潜意识告诉她自己并个想马上离开这位有救命之恩的小伙子倒不是因为他咋晚救了自己而是因为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吸引力在驱使她向他靠拢正在进退为难之际露丝一眼瞟见了杰克手中的画夹一把抢过来终于有了不离开的契机。 “看看你带了什么傻东西?”露丝打开了画夹——几张线条分明功底扎实的人物素描画出现在眼前。 “你是干什么的?艺术家?”露丝大为惊讶没想到这个一脸稚气的小伙子竟然会画画?会有与自己共同的爱好。而且还画得相当不错。 “真不错……实在是非常好。”露丝早已忘了刚才自己的不安和尴尬也忘了已经道别她就近坐在一张长椅上逐一欣赏着杰克的每一张素描杰克坐在了她身旁。 杰克画夹中的人物素描真可谓千姿百态。有敞怀乳喂婴儿的妇女有幼童与母亲紧紧相握的两双手有路边、码头做着各种杂事的人群一幅幅线条流畅形态鲜明。 “真好!是一流的作品!”露丝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 “可巴黎的画评家不懂欣赏……”杰克为自己找到知音而由衷地高兴想到自己的画在巴黎遭到冷遇他总是心生不平。 “巴黎?看来你经历甚广只有你这样的穷……对穷兄弟才可能游历四方”露丝没有说出那个不够恭敬的字眼。 “穷光蛋说出来吧说吧!”杰克说出了露丝吞进去的那个词他对穷光蛋这个称谓一点儿也不在乎更不觉得是对自己的不敬。 露丝在他面前显导更轻松愉快了。 翻到一张**女人的卧像接着又有这女人吸烟、站立、侧卧等多种姿势的几张素描都画得很细致很传神其中画手部的格外多。 “这些是你的实物写生?”露丝注意到这画上的女人与杰克关系不同。 “在巴黎有很多女孩子愿意当模样儿。”杰克从绘画角度介绍这女人。 露丝干脆直问:“你喜欢这女人多次用她做模特?” 杰克用手指着一张素描上手的局部:“她的手很美看到吗?”杰克还是在讲画。 “我猜你和她有恋情”露丝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想象。 “不只喜欢她的手她是个独脚妓女看到吗?”杰克很坦然地讲着。 露丝果然从画上看出那女人脚的残疾不免一惊。 “她很有幽默感。”杰克回忆着。露丝看了杰克一眼似乎对他又多了一些了解。 杰克又指着素描中的另一个妇人对露丝介绍说:“看这女士每天晚上都坐在酒吧里戴很多珠宝等待远方的爱人回来。我们都叫她珍宝女郎可她的衣服上有很多虫洞……”说这些话时杰克的语气流露出几分同情露丝也被那可怜女人的故事打动了她在画上看出了那女人眼神中的悲哀和绝望承认杰克对人物内心的洞察力。 “杰克你真有天分真的能看透人心……”露丝又一次赞扬杰克并明显地表示了崇敬。 一个人与大自然相比渺小得连一粒灰尘都不如然而一个人头脑里可以装下的东西实在是不可限量的。露丝不明白杰克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呢? “我也看透了你。”杰克友好地说 “我怎样”露丝好奇地想听听杰克对自己的剖析。 杰克那湛蓝清澈的眼睛着光他直视露丝一字一字地说:“你当时不会跳下海去。” 露丝没想到他心中依然惦念着昨晚的事并一语道破了自己复杂两难的心境。刚刚欣赏素描的愉悦顿时消散了她表情急剧变化木讷地坐在那里重又回到了现实之中杰克的素描仍摊在她的手上……。 泰坦尼克号上等舱的咖啡厅鲁芙正在与另外两位贵夫人聊天儿说起女儿露丝她总是自鸣得意滔滔不绝。 “女孩子读大学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合适的丈夫露丝已经做到了。”鲁芙在夸奖女儿实际上是在宣扬自己教育的成果。 两位夫人随声附和着。忽然她们现那位被视为暴户的胖夫人莫莉·布朗朝这里走来。 “那个粗俗的女人来了”伯爵夫人悄声说。 “在她坐到我们这里之前快走。”另一位提议说同时都站起了身。 鲁芙也只好收住了炫耀自己女儿的话头。尽管都是上流社会成员但对从下层混出来的新贵人她们仍存有明显的歧视和反感。可未等三人离去胖夫人已走到她们眼前。 “你们好我正想找你们喝茶哩!”莫莉夫人亲热地要与她们为伍。 “对不起太迟了我正要与伯爵夫人到甲板上散步。”年轻些的夫人指着伯爵夫人说。 “那好极了老在屋里呆着我也怪闷的想听最新的花边新闻吗?”胖夫人没听出她们要甩开她的意思也许是听出来了装傻。她满不在乎地尾随她们走出咖啡厅来到了甲板上。 咖啡厅的另一侧泰坦尼克号的老板——船商艾斯梅先生正在与船长史密斯交谈。 “最后的四个锅炉还没燃烧起来?”艾斯梅询问船长。 “是的不需要了船已经很快。”船长汇报没有点燃最后四个锅炉的原因。按照经验和常识不是极特殊的情况像泰坦尼克这样大型的轮船最后的四个锅炉只是备用的。 “报界都知道泰坦尼克船有多大我还想叫他们看到船之快要让新闻界总有新鲜东西报道泰坦尼克号的启航一定要成为头条新闻”艾斯梅从来就是好大喜功的人多年来生意场上的春风得意养成了他刚愎自用的性格。能以令人瞠目的数额投资建造泰坦尼克已使他在人类客轮船运史上留下了辉煌的一笔。早在泰坦尼克建造和启航之前他就已经出尽风头占尽报界头条了此时更是难以掩饰那副沾沾自喜之情至于这狂妄得有些忘乎所以可能会带来的隐患会招致儿千名无辜乘客落难他可是连想都没想过。 “艾斯梅先生我认为不妥船要再加要等它开顺了以后。”船长史密斯尚保留着清醒从技术上提醒艾斯梅要尊重科学。谁知艾斯梅听了有些不悦根本不考虑船长的意见而是对他施加压力: “我只是乘客是否加由你决定吧。……这是你一生中的最后航程假如能够在周二晚上将船驶入纽约叫所有人惊奇;成为报界的头条新闻你的退休将会是多么光彩。想想看怎么样?再见!”艾斯梅说完不等船长表态径自走了。他相信老船长不会也不敢违背他的意见。 果然史密斯船长被他的话打动了想到能尽快到达纽约顺利结束一生的航海事业为自己勤勉克己的38年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他可不想得罪船商至于如此大的船启航不久就加到极限可能会产生的后果他仅凭经验是无法预测的毕竟泰坦尼克号太重太大了。 史密斯船长下令点燃最后四个锅炉巨人般的泰坦尼克号在大西洋上撒欢似地驰骋…… 黄昏的甲板上柔和的晚霞映照着海水映照着杰克和露丝的脸庞。他们倚着船栏而站几乎已交谈了一整天。说不完的话题听不够的新鲜事对露丝来说这一天里所领略到的生活乐趣几乎大于她17年来的总和。此时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少女的红晕眼睛里除了好奇的询问目光更多了几分柔情和亲密她对杰克已没有陌生感仿佛他们已是多年的知己至交了。谈完了绘画谈巴黎谈过了见闻又谈到人生而最让露丝听不够的就是杰克那不平凡的经历。她总是不断地追问杰克每到一处的详细过程:他都做过什么?碰到什么?想些什么?而杰克也总是全盘托出尽量满足她的好奇之心。说是好奇不如说羡慕更恰当因为杰克所有做过的事情去过的地方都是露丝无法实现而又十分向往的也许露丝在借杰克的故事来填补自己生活中的空白或空虚吧。这不杰克只好不厌其烦他讲述自己的又一段阅历了。 “当时我在捕鲸船上工作然后又去了洛杉矶在圣莫尼卡码头替人画肖像每幅画一毛钱……”杰克不需要对自己的经历有丝毫的描绘和评价只要平淡他讲出时间地点就足以令露丝羡慕和满足了。他现眼前这位上流社会的姑娘不再矜持她像个勤奋求知的小女孩儿问这问那像个顽皮的小男孩儿总想去尝试杰克经历的生活。 “你真让人羡慕!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想去什么地方就去闯一闯?……也许以后我们有机会去那头?……哎只是说说而已根本做不到……”露丝叹了一口气流露出对自己生活的失望。 “不你当然能去”杰克不忍看到她沮丧的样子“我们可以去喝劣质啤酒可以去坐马车翻山越岭一直坐到你受不了为止。……我们还可以在沙滩上骑马可是你要像牛仔一样不准用马鞍不能侧着身子……” “你是说两只脚要分开”露丝真的又被感染了立刻天真地想象着自己随杰克浪迹天涯的景象。 “是的。”杰克要帮助露丝编织另一场人生之梦一场与她现在的生活毫不相关的充满勃勃生机的人生真梦。 “到时候你可要示范给我看。”露丝急切地说好像明天就要像牛仔一样去骑马似的。 “当然。” “教我像男士一样骑马……” “教你怎样像男士一样嚼烟草。” “教我怎样像男士一样吐口水?……”原来露丝对男人们的事情如此感兴趣连吐口水的样子都想学。 “在学校里没学过吐口水”杰克故意逗她哪有学校教吐口水的呢?可露丝偏偏认真地回答:“没有哇!”杰克笑了笑露丝的率真活泼笑她的单纯可爱。 “那好我现在就给你示范教你怎样吐口水!”说完拉着兴致勃勃的露丝去到船甲板无人的清静之处。 “不杰克……等等杰克我做不到。”露丝一想到真的要学男人吐口水的样子有些害羞了毕竟那不是很文雅的动作何况在人来人往的甲板上。 杰克可不管她的顾虑仍拉着她走。说也怪露丝不再拒绝顺从地跟着杰克站到了船艉的一角。 “仔细看着”杰克夸张地做了一个吐口水的动作朝大海吐了一口水又远又有力量。 “真恶心!”露丝觉得开心又好笑。 “该轮到你了。”杰克催露丝来一次。可露丝觉得这事儿自己做起来很荒唐就敷衍了事地朝大海吐了一口。 “不行不理想要先在嘴里积满口水然后用力支撑住扭动脖颈身体从后向前猛伸吐出!看见我那口水的距离吗?……吐!”杰克一本正经严然一位体育项目的专业教炼似的讲解着吐口水的要领露丝也只好认真地按要领重做了一遍。她学着杰克的样子在口里积存口水脖子猛一仰吐了出来果然比刚才远多了。 “好一点儿了要不断努力要用力在嘴里积存口水……”杰克又要做示范这时露丝现胖夫人莫莉正从他身后走过忙拉了拉杰克的衣角示意他停止。杰克回身一看四位夫人都已经站在身后只好把一口水咽了口去。 “妈妈这是杰克·道森。”露丝将新朋友介绍给鲁芙。 “幸会”鲁芙露出并不欣赏的样子也没有一句感谢他救了自己女儿的话。她现杰克嘴角上还留有口水第一面的印象就不好。胖夫人站在她身后用手比划了一下杰克明白了立刻用手擦去刚才做游戏留下的痕迹。 老人的声音不时地跳出她叙述的故事将那些人物的心态做一个说明。而这种说明又恰恰是我们所不了解的:“其他人对救我的男士抱着敬佩、好奇的目光好奇地问个不停而我母亲则视他为臭虫一只危险的臭虫恨不得立即把它掐死。” 胖夫人莫莉倒是对杰克颇有好感。也许是从下层人中奋斗成了暴户的原因也许是自来熟的性格胖夫人很容易亲近杰克这类青年。她友好地走到杰克身边亲切地说:“看来你是个临危不乱的人。”这显然是在赞扬杰克昨晚救露丝的事也算为鲁芙没有道谢补了一笔。 杰克礼貌地笑了笑。 号声响了就是那种军营中常能听到的号角声它清脆嘹亮使人想到军旅的操练和冲锋时的阵容它回荡在泰坦尼克这艘巨大豪华的客轮上空回荡在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上显得有几分滑稽又有儿分庄重。 “为什么他们宣布晚餐开始竟要用号角?好像是让人去冲锋陷阵!”快人快语的胖夫人开了腔夫人们这才明白是晚餐的时间到了大家都惬意地笑了起来。 “妈妈我去换衣服了……杰克晚餐见!”露丝早就想离开母亲和贵妇人们了临走时没有忘记提醒杰克昨晚的邀请她现自己还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再见到杰克。 夫人们迈着典雅做作的步子离开了甲板胖夫人却留了下来。 “年轻人知道你将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杰克还没有明白胖夫人的用意。 “你将要进入蛇穴……准备穿什么衣服赴宴?”莫莉夫人很同情眼前这位平民青年她决意助他一臂之力使他不在上层社会人前出丑免受他们的奚落。 是啊!穿什么衣服去参加卡尔邀请的晚宴呢?杰克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旧了且有几分脏污的便服.他是在泰坦尼克号船码头的小酒馆里赌牌赢得的船票匆匆上船哪里有什么行李服装?何况他几乎没有出席过上流社会的交际场所;一个卖艺为生的穷画家又哪里会有晚礼服呢杰克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头摊着一双手表示没有什么办法改变自己的装束。 “早猜到了跟我来吧!”莫莉夫人拉走了杰克。 莫莉夫人的舱房杰克对镜穿上了晚礼服。 “显得不错很漂亮很帅看来你和我儿子的身材一样。”胖夫人由衷地赞叹着。镜子里的杰克果然焕然一新显得潇洒风流。那雪白的硬领衬衣配上长款的黑色晚礼服一副标准的绅上派头合身合体简直如同定做的一般。 “简直像换了个人!”莫莉夫人满意地笑了。 亮如白昼的泰坦尼克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行进遥远的天际还残余一缕晚霞没有散尽正好映照着泰坦尼克冒出的浓烟缥缥缈缈、朦朦胧胧令这艘邮轮平添了几分神秘。船体周围的水域因灯光的照射仍能显出海水的蓝色而船身一过蓝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是漆黑如墨的深洞。 杰克·道森一身笔挺来到了上等舱的宴会厅。侍从替他打开两扇对着的雕花木门一个规范的动作将他请进大厅。面对这种礼遇杰克显得有些拘谨他勉强地朝侍从笑了笑以示谢意。大概是觉自己笑得不够自然他三步并做两步就离开侍从走到了对面的走廊上。 杰克这才现这里是座圆形的建筑他是站在大厅上层圈形的走廊上。头顶上环形的穹隆是由白色的磨砂玻璃镶上弯曲的黑边构成的中央垂下一挂金碧辉煌由几十盏灯搭成的大吊灯。四周的墙壁都由彩色玻璃和壁画拼成环形平台就像大影剧院的一个个包厢每一弧度的包厢墙壁上都有一幅壁画有的是金属做的禽鸟树木有的是珠镶金绣的奇怪的海底植物有的更似妖蛇蚊鳞半人半鱼的海神。来自不同角度的光线被圆形造成的斜面反射着增强了反光的效果使玻璃、金属和油漆的光泽追逐嬉戏令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走南闯北的杰克曾惊异过法国巴黎建筑的美景为卢浮宫的豪华典雅而赞叹不已但没有想到在一艘邮轮上也能达到甚至过宫殿的陈设。 沿着黑色油亮的漆木楼梯杰克朝楼下大厅走去楼梯口拐角处是一尊大理石雕像牙白色的半**希腊女神有一人多高过往的贵夫人和绅士无不驻足瞩目被她那光滑得有几分透明的皮肤和略带性感的媚人微笑而倾心。杰克流连了几眼为不能把如此美妙的艺术品写生下来而感到遗憾若不是心中有事恐怕在这里呆上半天会画出几张不错的素描哩!杰克心中想着开始注意四周的客人邀请者卡尔还没到杰克想松弛一下被晚礼服束紧了的身体便习惯地双臂交叉依着身旁的一根雕花木柱而站显得自在散漫。忽然杰克现厅里有人朝他这边瞟了一眼他下意识地感到自己的姿势与这里的环境气氛不谐调就立刻垂下双臂将一只手放在背后做出了十分不习惯的那种彬彬有礼状还故作热情地向过往的达官贵人致注目礼显出一派绅士风度。这时一位年过半百的老绅士正走过杰克身旁他右臂弯曲着平放在前身左手搀挎着一位女士头微微向左前方倾斜用视线的余光观照着女伴那副既做作又典范的姿态使杰克觉得又滑稽又可笑相信那老绅士一定是从小到大花了半辈子功夫练就的。“看来我今天晚上也必须做作一番了谁让我穿着礼服呢!”杰克对自己说着竟在老绅士的背后模仿起了他的动作还把左臂伸过去绕了一下假设着挎女人的姿势又前行一步做了一个与人握手的动作。谁知那种似真似假煞有介事的样子竟被刚刚走进环形平台的露丝看了个正着。她忍不住笑了笑杰克的可笑幽默为又现了一个异样的杰克感到开心。 现露丝正从高处看他杰克没有丝毫窘迫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身穿绛紫色金丝绒长裙、臂上斜搭着黑色薄纱披肩的露丝从楼梯上缓缓走下光彩照人。他们相互注视着对方在装束上的变比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兴奋。露丝对杰克的一身绅上打扮尤其显得惊讶她没有说什么但眼光说出了她的赞许和欣赏。杰克伸手拉住露丝的手。站在比她低两级台阶的地上模仿上流社会的身姿伏身吻着它。 “在戏剧中看到的一直想试试。”杰克自嘲地说。 露丝被他的装模作样逗笑了杰克仍一本正经地向她伸出了弯曲的右手臂露丝会意把手套进去让杰克挎着杰克又故意夸张地仰了仰头两人笑着走向里厅的人群。 “亲爱的你一定记得道森先生。”露丝在卡尔的身后叫住了他他正与鲁芙交谈着。 “道森!啊!你扮绅士真像我都认不出来了!精彩!”卡尔显得也很愉快。 “真的像?”杰克礼貌地应了一句。 “真是出神入化!”卡尔一向以貌取人这个昨晚被他叫作肮脏鬼的小伙子眼前严然上流社会的巨子少爷实在让他有点儿不可恩议。鲁芙正在与伯爵夫人和另几位贵夫人打招呼对杰克的衣着变化不以为然。 “这航程真有意思。”鲁芙扯开了话题。 “像疯狂一样。”一位夫人寒暄着。 “完全疯狂真是有意思极了。”另一位随声附和。 露丝可不想参与这毫无意义的谈话她把杰克拉到一边开始悄悄地介绍着周围的各位贵人: “那是洛士伯爵美国富翁斯恩·艾士托他是整个泰坦尼克号上最有钱的人那是他娇小年轻的妻子麦菲。已经有身孕了看她还想怎么掩饰。”杰克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那位体形已有些变化但仍穿着线条分明的紧身衣的夫人觉得有几分可笑。 “老夫少妻夏够荒唐的。”露丝不仅有介绍还有评价。 “看那一对是班杰明·古威和情妇欧芭蒂他的夫人高威太太一定义是在家照看孩子了。那边是高莫爵士还有吕商·鲁赛尔夫人她可是才华横隘专门会设计大胆的睡衣在贵族圈中是有名的。”露丝一边说一边与视线所到的各位行着注目礼显得得体又有礼貌可只有杰克听得见露丝说起他们的口气统统充满着轻蔑与嘲讽。 “实在是恭喜你了她长得多么端庄响!”伯爵夫妇在和母亲谈话异口同声地夸奖着露丝。 “多谢多谢!”卡尔抢先表示了谢意他一直为自己有一位如花似玉、人见人爱的未婚妻而沾沾自喜得到比自己身价还高的伯爵夫妇的赞扬他自然是心花怒放了。 “陪女士去进餐?”这时胖夫人莫莉走过来明知故问地与杰克打着招呼。 “当然。”杰克对胖夫人颇有好感在周围这圈人里除了露丝也就能与她搭上话了。说完杰克自然大方地用另一只手臂挽起了胖夫人。 “在这个圈子中交际并不难他们喜欢钱你就装成有钱的样子他们就会奉承你。”早看透上流社会趋炎附势的胖夫人不失时机地点拨着杰克。 “喂玛丽亚幸会!”露丝将杰克引见给一对夫妇并向男人介绍说:“这位是杰克·道森先生。”杰克友好地与那绅士握手。 “你是波士顿道森家族的成员!”那绅士立刻表现出了趋炎附势的劲头胖夫人说得一点儿没错杰克可不想与这些人为伍。 “不是哲华瀑布的道森。”杰克并不想满足他的好奇心和虚荣心不会忘记自己的家乡在哲华瀑布。 有人招呼就座杰克随人群被安排在长形餐桌的四周。他与露丝对面坐在了胖夫人身旁。 “那天他一定有点儿紧张但没有出洋相。他们以为他也是有钱人子弟也许以为他是铁路大亨的继承人反正把他看作暴户受到了上流社会的接纳。……只是母亲终于找机会戳穿了他……”老人在叙述到她的母亲时似乎处于一种矛盾的心理。往往这时她总要解释一下。但是我们从她的话语中已经对她母亲有了一个准确的了解。 “告诉我们三等舱的情况吧听说不错。”鲁芙以她一贯的尖酸刻薄口气开始了对杰克的挑衅。在她看来杰克是个危险的人物是她和露丝生活中的不之客从见到杰克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主意要把杰克赶出露丝的视线可惜这是在船上否则她早就采取必要的行动了。 “十分好没有老鼠。”杰克很坦然地说。 卡尔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杰克的来历免得在座的贵人们莫名其妙。 “道森先生是三等舱的客人他昨天晚上救了我的未婚妻是我邀请他来的。”说这话时卡尔一直看着在场的几位最有身份的贵人他并不是要替杰克圆场而是担心那些人认为与杰克这种下等人共餐有失体面而责怪他的不得体。 可露丝却听出了卡尔对请杰克共进晚餐的不情愿她认为母亲和卡尔对杰克都不够公正便抢过话头说: “道森先生是出色的画家今天他还把自己的一些作品拿给我看呢。” 露丝明显地表示了她对杰克画艺的欣赏和赞美而卡尔却做了个未置可否的表情意思是你认为出色的画我看不见得忽然他意识到自己太过份了因为根本就没见过杰克的作品嘛于是他忙道: “我和露丝对艺术的理解从来就不同并不是批评你的作品。” 杰克根本就没在乎卡尔的态度他现在是被摆在眼前的一大堆用餐器皿给难住了左边三把右边五把哪个该用哪个不该用?先用哪把怎样使用呢?刀叉勺子并列排在桌子上擦得锃亮着银光似乎在嘲笑杰克对它们的陌生。这些该死的贵人们把吃饭搞得如此复杂简直比画一张巨幅油画用的画笔还要多!杰克在心中埋怨着仍然不知从何下手。 “这些都是我的?”他只好求助于胖夫人了。 胖夫人看出了他不知所措的窘相不动声色地低声说:“从外向内一个一个地用。” 杰克如释重负开始学着绅士们的样子用起餐来。 “安德鲁对整艘船了如指掌……”泰坦尼克号上的人最热衷谈论的就是泰坦尼克号不知是谁又率先开了这个话题。 “安德鲁先生你建造的这艘船真是神奇……”露丝友好地才离她很近的泰坦尼克号总设计师安德鲁说。 “多谢你露丝。”安德鲁当然高兴得到这样一位有知识有教养又漂亮的上流社会女孩儿的夸奖但他其实不知道露丝感谢他更多地不是出于对泰坦尼克工程上的设计和建造而是感激他用泰坦尼克为露丝提供了认识杰克的机会。如果没有这艘大船露丝恐怕一辈子也无法结交杰克这种平民艺术家朋友那她的生活该是多么乏味无聊啊!露丝所谓的“神奇”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的含义了。想到此露丝情不自禁地朝对面的杰克望去。 一位头雪白、制服雪白的老年侍者正站在杰克左侧手中端着一大托盘上面放着小盘子的深褐色的鱼子酱。 “先生要怎样食鱼子酱呢?”虽然是侍者但那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派头说起话来的绅士风度都提醒人们他是皇家邮轮上训练有素的专职角色询问之后他就躬着腰静静地等着杰克的回答。 这下又把杰克难住了侍者的问话显然说明鱼子酱有多种吃法可杰克一种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呢鱼子酱就是鱼子酱既然已经是熟食可吃了那放在嘴里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有花样呢?杰克无法理解上等人的繁琐习俗他又不想令自己显得太没经过大世面于是他干脆放弃这道菜: “不我不吃鱼子酱一向都不大喜欢。”杰克很自然地摆脱了困境。 一直悄悄观望着杰克的露丝听到了他的回答杰克的机智令她低头暗笑了一下。 鲁芙没忘记对杰克的继续攻击她认准了今天要让杰克当众出丑把他从上层人中彻底赶出去再不给他混迹于其中的机会。 “道森先生你住在哪里。”鲁英显然是要提醒杰克不要忘记自己的出身和社会地位。 “目前地址是皇家邮轮泰坦尼克号将来住在哪里要看上帝的恩宠了。”杰克很幽默地应答。 “那你怎么会有钱出来旅游呢?”露丝的母亲对杰克能登上泰坦尼克号并且与自己的女儿相识始终耿耿于怀。 而杰克并不介意露丝母亲明显的反感甚至敌意他索性坦坦荡荡他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到处工作在货船码头打工时玩扑克牌赢得了泰坦尼克号的船票真是十分幸运。” 所有的上等人都感到惊讶他们听不明白杰克说的打扑克赢船票是个什么意思就像杰克无法理解他们一样他们无法了解平民社会的生存方式和游戏规则。 “人生也许就是一场幸运游戏……”船商艾斯梅先生似乎听懂了杰克的故事接过了话头。而卡尔不认为如此。为显示自己的高明他要把话说得更具哲理些就朝杰克问道: “人要创造命运你是这个意思对吗?” 杰克点了点头就算表示同意。 “那么你觉得无根的生活有意思吗?”鲁芙又起了新一轮进攻她口气中鲜明的倾向性表示了对杰克这种生活方式的不认同胖夫人莫莉反感她的不断挑衅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表情担心地看着杰克很怕杰克沉不住气会与这群上层社会的人生争执。 “很有意思。”杰克继续饶有兴味他讲自己的故事。 “我虽然一无所有但也一无所缺、每天呼吸自由空气知足常乐。我喜欢一觉醒来不知道会生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人这才是真我……”杰克现席间所有的人都在倾听他的故事他知道自己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谜是一个新鲜又好奇的星外来客他愿意让这些被种种外皮包裹着的可怜人与他共享人生的自由和随遇而安的乐趣于是他又讲了下去: “……有的晚上我睡在桥下现在则与你们这些上流人士在一起用餐乘坐世界上最豪华的邮轮。……”杰克停顿了一卜注意到自己的话对几位绅士有所感染也注意到露丝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听着。 “生命是天赐的我不想浪费不知未来命运如何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杰克说到此处觉卡尔和露丝都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也停止了嘴里食物的咀嚼卡尔取出香烟正欲拿出打火机点上杰克手疾眼快一声: “接着卡尔!享受每一天!”就扔过去了自己的打火机。那动作娴熟潇洒颇具男子汉风度也传递了对卡尔的友好和宽容。 杰克得到了所有上层人士的好感他的话冲散了惯常席间的寒暄套话和虚伪的恭维馅媚人们开始有说有笑气氛轻松了许多。 “说得好!”胖夫人第一个鼓掌。 “说得精彩!”艾斯梅先生也放下酒杯鼓起掌来。 无论各人的理解有多大差异“享受每一天”的确成了此时此刻每一个人都能接受都愿意奉行的一句话。 露丝觉得杰克的话犹如一缕春风吹进她干涸寒冷的心田她由衷地赞美这句话就举起酒杯朝着杰克、也对所有的绅士夫人大声地说:“亨受每一天!” “享受每一天!”在座的各位上等人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男人一饮而尽女士们也都尽兴地大饮了一口连鲁芙也没例外。 “精彩极了!”又是艾斯梅先生。 餐桌不远处的角落里乐队奏起了音乐。这是由四位小提琴手和一位大提琴手组成的弦乐队轻柔婉转的提琴声使餐厅充满温馨祥和的家族气氛大概这本该是泰坦尼克号所追求的宾至如归的境界但是配上刀叉杯盘的碰撞声和绅士女士们各显神通的高谈阔论仍不免流俗地成了地道的上流社会沙龙。毕竟泰坦尼克号是艘邮轮是艘供人们从此地到彼地的交通工具说它是公共场所、是大众集市也是不为过的因为在这里所有人都会有些放纵。 “布朗不知道我把钱藏在了火炉里他回家时烂醉如泥就点起了火炉……”莫莉夫人讲起了她家史中的趣闻百无聊赖的贵人们开始了新的话题。 趁着众人说笑的混乱露丝走近杰克轻声对地说:“接着该是到吸烟室喝白兰地了。” 果真露丝刚说完艾斯梅先生就站了起来他离开餐桌彬彬有礼地说: “各位陪我去喝杯自兰地吗?” 男士们纷纷起立卡尔也在其中为了表示对泰坦尼克号船主的恭敬他们是一定要接受邀请的无论心中愿意还是不愿意。 “到了那个房间他们就开始互相吹捧好像自己是宇宙的主宰……”露丝小心地向杰克介绍着上流社会男人们的虚伪和自以为是似乎她自己根本不是他们圈子中的成员。 “女士们多谢你们的奉陪。”艾斯梅礼貌周到地向女人们告别然后走出了餐厅几乎所有的男士都跟在了他的后边。 卡尔走到露丝身后: “我送你回客舱好吗?” “不我要留在这里。”露丝拒绝了卡尔的安排。 “来莫莉夫人!”杰克起身走到胖夫人身边。卡尔以为杰克也要随他们一起去喝白兰地他可不愿意这个下等人进入他们谈天说地的场所就故意问道: “道森先生也想跟我们一起去?不想留下陪女士们?” 杰克根本没有要与他们同去臭吹臭擂的意思他立刻明确表态: “不不多谢了我要回自己的客舱了。” “很好的确我们会谈政治经济大事你不会感兴趣的。”卡尔舒了口气为马上就与这个格格不入的底层青年分手而庆幸不过他倒没忘记绅士的礼貌: “道森先生多谢你与我们共进晚餐。”然后朝杰克扔回他的打火机径自走了出去。 “一定要走?”听到杰克说要回客舱露丝有些失落她还想与杰克在一起多呆一会儿无论做什么事情。 “和那些奴隶一起划船的时间够长了晚安露丝。”杰克把那帮被身份地位所累、被金钱财富所困的上等人称为生命的奴隶和他们在一起对杰克而言不仅毫无乐趣简直就是活受罪他可不想再奉陪了。可只露丝就另当别论了…… 杰克俯下身子托起露丝的手深情含蓄地吻了吻眼光里流露出期盼等待的目光鲁芙看到了两人告别的场面以为女儿与这个毛头小伙子的交往终于结束了脸上也温和了许多但她哪里知道就在杰克托起露丝手的一秒钟内露丝手心中留下了一张纸条她本能地攥住了它目送着杰克走出了大了。 露丝的心怦怦跳着她知道自己与杰克的交往还没有结束远远没有结束。她的心告沂她为了能从杰克那儿得到更多的自由和快乐真希望泰坦尼克号能在大海上多漂流些日子…… “享受每一天在钟楼见……”看着纸条上杰克的留言露丝的心乱了但几秒钟后她就悄悄离开了乏味的女士们打定主意去赴约了。 楼梯顶端的环形平台中央是一座古老的壁式挂钟白色的钟盘上镶着记时用的罗马数字一长一短的时针在白底上显得格外分明好像时间老人在随时监视着这里即将生的一切。 的确一次真正的约会就要来临。如果说杰克与露丝的邂逅是在昨晚船艉甲板上露丝欲跳海的刹那今天一整天的交谈不过是露丝出于礼貌和谢意的回访;而此刻却是站在钟楼面前背对楼梯的杰克主动向露丝出了邀请。但这第一次约会还远不是我们的男女主人公相互倾心爱慕的时刻他们既没有罗米欧朱丽叶那种一见钟情的青春冲动也没有出于某种**欲念的狂热刺激毕竟一个是天马行空、四海为家的流浪艺术家一个是已订了婚的上层社会少女。尽管他们相互吸引互有好感但彼此都十分清楚各自的身份更清楚人世间有些事情几乎是不可逾越的。 那么杰克为什么要约会露丝呢? 忐忑不安的露丝一边登上楼梯目视着杰克的背影一边在心中询问着自己;他会约我去做什么呢?为什么我几乎没有犹豫就来了呢? 对于露丝来赴约杰克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坚信她会来会不加犹豫也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而来至于为什么对露丝如此有信心杰克也说不清楚是缘份?是观察到的露丝对上流社会的逆反心理?还是两人之间隐隐约约产生的默契?总之杰克相信自己的判断:露丝一定会来。今天他要给露丝一个真正愉快欢乐的夜晚让她把一切烦恼、忧伤统统忘掉至少在泰坦尼克号的这个晚上。 像是计算好了分分秒秒像是杰克的身背后还有一双眼睛就在他以极其优美潇洒的姿态回转身来时露丝正好走在离他几步远的台阶上。已脱下黑色礼服的杰克此时身着银灰色束腰的西服背心露出他庭美体魄的身材别有一番风度他向露丝伸出了自己的手但这次没有接过露丝的手去吻它而是亲切地将露丝拉到身边热情洋溢地问: “想参加真正的舞会吗?” 泰坦尼克号三等舱平民百姓组成的乘客也在举行聚会这就是杰克所说的“真正的舞会”。 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敲打着手鼓虽然动作不够规范但鼓点节奏却鲜明有力站在手鼓后面的是两位风笛手爱尔兰民族风格的风笛声悠扬地传遍整座大厅。这里的空间远没有上等舱宴会厅那么宏伟开阔更没有雕梁画栋的装饰品和艺术品点缀除了几张条桌、木椅之外就是供三等舱乘客跳舞戏耍的平地了。乍一进去就立刻感到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人拥人挤谁也不应酬恭维谁谁也不需要悄声细语地交谈可以尽可能地大着嗓子说话尽情地挥舞手足伸展四肢。这里没有准会笑话谁谁也不必介绍自己的家世、名份或是什么头衔。一股混合着劣等烟草的气味弥漫着整间屋子谁来到这里都会被向由平等的消闲空气所感染都会情不自禁地让自己卷进这一群泰坦尼克号乘客的亲情之中。 白苍苍、满脸皱纹的一对老人合着风笛和手鼓的节拍跳着传统的民间舞蹈也许这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旅行泰坦尼克号圆了他们的梦。他们跳得尽情尽兴尽管动作有些迟缓甚至不大协调但仍是那么悠然自得。好像整个泰坦尼克上只有他们两个…… 一对青年男女手牵着手开始了双人舞。看上去他们是刚刚在泰坦尼克号认识的新旅伴小伙子略有凡分腼腆地问着姑娘: “可以把手放在这里吗”显然他是要用手臂搂着姑娘的腰姑娘大大方力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开始翩翩起舞。几分钟后这一对年轻人就旋转得自如潇洒好像多年的舞伴了。 无论是裹着围巾的乡间妇女还是头莲乱的杂役工人;无论是苗条纤细的少女还是粗鲁高大的壮汉无论是讲英语的还是操西班牙吾、瑞典语的这里的人都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是泰坦尼克把他们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要在这艘世界上最被人羡慕的大船上愉快地度过每一分每一秒“享受每一天!”正是三等舱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人生信条。 自被杰克带到这里的第一分钟起露丝就有了新生活新生命的觉醒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张着大大的嘴吸着似乎她所看到的每一个人、每一张面孔都在朝着她微笑欢迎着她的光怅她所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让她感受到亲人的温暖呵护都如一股暖流涌遍她的全身。如果说在上等舱宴会厅钟楼处接受杰克的邀请来三等舱是出于好奇心那么此刻露丝好像找到了家的感觉。虽然她第一次参加平民社会的舞会但却一点儿不觉得陌生似乎自己本该属于这里而并不属于上等舱的那些人。 母亲、卡尔还有那群贵妇人露丝只想尽快忘掉他们至少此时不要再去想他们。 把露丝带来安置在桌旁后杰克就蹦到舞池去了。他的舞伴是一位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大而圆的眼睛、胖而圆的脸蛋一头卷曲的长简直就是个洋娃娃。她就是杰克在甲板上写生的那个小姑娘从那以后小姑娘对杰克颇有好惑找机会就要和杰克在一起不是让杰克给她画画就是要杰克讲故事陪她玩游戏有时她父亲来找她也拉不走。像杰克这样侍人亲密友善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随和样子又有谁会不喜欢他呢?噢!对了当然有鲁芙、卡尔还有卡尔的勒杰——那个一脸严肃、好像天生就被抽取了笑神经的家伙不是都明显地表示过对杰克的厌烦吗?这也难怪因为一看见杰克他们就会现自己身上缺少了些什么而杰克天性中所具有的乐天达观是他们终生也学不会的。 小姑娘和杰克手拉着手、面对着面地蹦跳着她的身高刚刚到杰克的腰部所以她的手高高抬着而杰克却要半伏着上身才能与她保持平衡。这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舞伴看上去滑稽可笑但不仅小姑娘跳得认真连杰克也像回事儿似地牵引着小姑娘左摇右摆不停地旋转。小姑娘的小大人劲儿和杰克的顽童气引得大家为这一对儿叫好不时为他们的动作鼓起掌来。 露丝正与桌旁一男人聊着天儿没人注意到她是头等舱的来客也没人意识到她与他们有什么不同。露丝大口地喝着饮料还与对面一个操西班牙语的大胡子比手画脚地谈论着什么其实她根本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因为房间里声音嘈杂鼓声、笛声、笑声、舞声汇集到一起成了个声响大杂烩。平民社会的五光十色令露丝感到兴奋舒适她没有拘谨也没有束缚几天来的烦闷一扫而光只觉得今晚的泰坦尼克格外美好动人。 杰克和小姑娘跳得正欢杰克满头满脸流着大汗冒着热气。与晚礼服配套的那件白衬衣早已敞开衣领但僵硬的领片不断摩擦杰克晃动中的脖子使他惑到不舒服他时不时拽拽领子但仍顾不上脱掉它。看着杰克那股投入又忘我的表情露丝觉得挺有意思好像又认识了一个新的杰克情不自禁地合着节拍鼓起掌来。忽然坐在离露丝只有一步之遥的一个中年男人摔倒在地上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没有坐稳那人摔得很狠酒也都洒在了自己身上把露丝吓了一跳。她正要起身去扶那人却见他一咕碌又爬了起来脸上既没有痛苦也没有埋怨反而一把接过旁人的酒杯继续喝了起来。更让露丝感到奇怪的是周围的人对那男人的意外毫不在意也不加干涉只是友好地朝他看看又接着跳自己的舞唱自己的歌就像完全没人摔倒过一样。露丝觉得这里的人相处起来太简单大轻松了这在上层社会是难以思议的。一想到沙龙客厅里那些繁文褥节和大惊小怪露丝就觉得倒胃口赶紧甩开了那些念头。 杰克手牵着小姑娘在人群中转着圈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露丝。趁小姑娘累得气喘吁吁站在那里时杰克放开手俯身又对她说: “我请她跳好吗?”说完就拉起了坐着的露丝露丝略有点儿凉讶但仍被杰克拉到了舞他边上。小姑娘脸上露出不大高兴的样子杰克立刻安慰道: “她比不上你的考拉。”小姑娘笑了。 “来跟我来!”杰克要把露丝拉到舞他中央去。 “不杰克等等我不会跳!”露丝觉得有点儿紧张。 “没关系要靠得近一点儿……像这样……”说着杰克就托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轻盈地滑向人群。 “我不会步子。”露丝乍一跳显得拘谨步子有些乱再说她也的确没跳过这种大众化的双人舞。 “我也不会跟着音乐节拍跳别想别的!”杰克鼓励着她就像昨天夜里鼓励她用力向上不要掉下大海一样。露丝觉得从昨天晚上起杰克好像就成了自己生命中的慧星只要有他在身边就有勇气有乐趣就可以去做许多自己本来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跳舞本就是露丝的专长从小受过严格的舞蹈训练只不过她从小到大的生存环境与这里太格格不入使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经杰克一提醒她才觉其实自己正在寻找着节奏的感觉而且很快就踩踏自如与杰克配合得协调默契了。 几分钟以后这一对青年舞伴就成了三等舱舞厅里众人瞩目的人物。一个是翩翩少年一个是美貌少女不仅使平民舞厅里增辉添彩更带来了一股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朝气。没有人停下自己的舞蹈但又都在欣赏着他们大起大伏、旋转自如的舞姿手鼓敲得更响风笛吹得更亮杰克与露丝的双人舞把三等舱舞会推向**…… “停停杰克停一停!”露丝一边跳一边大声笑着叫着。她好像要告诉杰克什么事情但杰克此时什么也不想听也根本听不见只是想拥着露丝不停步地跳下去。大概是觉得舞池里还不够过瘾杰克又不管不顾地把露丝带到了舞厅边缘的一个小*平台上这里可能是演出区供专业演员表演用的离地面约有一米高杰克一步跳上去也把露丝拉了上去。杰克放开露丝把双手背在身后用皮鞋的尖部和跟部敲出响亮有力的节拍跳起了当时最时髦的踢踏舞。杰克的膝盖抬得很高小腿伸得笔直但腰部以上却平稳得丝毫不动只有脚下飞地变换着位置和节奏只凭脚尖的动作就令人眼花缭乱。看得出来杰克在踢踏舞技艺上下过功夫他果然是舞厅好手。也许是受了杰克的感染也许是好胜之心要与杰克比试比试露丝像打擂台似地站到了杰克旁边面对舞台下的众人竟毫不犹豫地甩掉了皮鞋光着两只穿黑丝袜的脚站在了台上她两只手扯起左右两侧的裙边使人们能够一无遮拦地看到她的小腿像只蝴蝶以地跳了起来。露丝也是舞动着脚尖脚跟节奏合着杰克的拍子那意思像是在说:“看我也行!”杰克欣赏地笑了。接着露丝又做了更难一些的新节奏的踢踏动作杰克也立刻模仿了一遍准确无误。一个是黑亮的皮鞋在跃动一个是柔软的纤足在闪动四只脚展示出的生命律动。青春活力令所有人倾倒舞厅里出震耳的欢呼声、鼓掌声……杰克与露丝的手又一次紧紧拉在一起跳起了新的双人舞。他们忽儿脸对脸忽而背对背无论是哪种姿态都伴随着脚下飞快旋转的舞步。转着转着露丝就失衡扑倒在了杰克怀里。…… 上等舱的咖叫厅里绅士们果然在议论着政治经济的大事一个个面目严肃、煞有介事的样子。露丝说得没错好像他们就是人类命运的主宰似的。本世纪初西方资本主义经济仍在迅展。有些欧美国家已进入了资本垄断阶段什么轮船大亨、铁路大亨、满天飞的跨国财团的确控制和主宰着一些行业的生存展而这些财团又都与政界要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政府要员干脆就是某一时团的成员或由某一财团豢养的附庸难怪这些有钱人凑在一起时对政治、法律甚至国家的所有事物都可以随意指手画脚、颐指气使了。 卡尔吸着香咽来回踱着步。原本已年轻的面孔露出一副老于世故的傲慢神态。他们正在讨论美国最近的洛克菲勒财团案这也是大亨们势必关注的事情。 “……越了联邦政府规定的权限范围……”卡尔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洛克菲勒说最高法院不受理此案……”另一绅士透露着自己听到的有关此案的新消息…… 三等舱舞厅平民旅客们仍在狂舞。乐队里又多了手风琴和吉他。桌角处不喜欢跳舞的男人们围成一圈在看两个人掰手腕比赛。赛者一个是身高马大、长着大胡子、说着西班牙语的人脸上一副胜者必我的神情;另一个显得斯文许多个子体魄也远不如对方但他也好像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捋着袖子伸缩着手掌大有跃跃欲试之势旁边围观的人大声喊叫着助兴手舞足蹈使出的劲儿一点儿不亚于比赛者。掰手腕这游戏实在是非下层社会人莫属了。它不需要任何场地、任何器具不需要有任何的辅助设施只要有两个有手的人比赛就能进行照样能决出胜负照样赛得公平玩得尽兴。不知道是谁明的这个玩儿法它所需要的技巧和力量完全不需要进行专门的训练、而需要平日里干活时使得上的蛮劲儿和巧劲儿。“活儿”干得好的人一定能在掰腕儿比赛中获胜这是公认的所以这游戏就是为劳动者创造的。对于像卡尔那类人就是看着也不会玩就是玩儿也赢不了这大概也算是个社会分工吧。 这边掰腕儿比赛热火朝天那边杰克与露丝已跳得精疲力竭。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舞他挤进桌边的人群汗出得太多渴得喉头冒火杰克从桌上取来两大杯饮料。递给露丝一杯。露丝接过杯子仰起头大口大口地饮了起来那样子活脱脱一个社会底层劳动姑娘全然没有了上流社会贵族少女的矜持和典雅把杰克几乎看呆了。刚才跳舞的叶候杰克就现了一个全新的露丝她那豪爽开朗的大笑她那活泼热烈的动作使杰克认识到了她的天性对她急于要摆脱周围的环境、周围的人有了理解。而此时杰克又现了这个新露丝身上的更新的一面——言谈举止都更像自己圈子里的人!杰克被露丝放肆地喝饮料的样子吸引住了自己手中的杯子反而没有动。 “看什么?你以为头等舱的女孩儿不会喝水?”露丝没有了向杰克学吐口水和最初与他跳舞时的拘谨她从容大方地又仰脖大喝了二口样子依然洒脱可就在露丝昂头的一刹那她身后的一个男人不经意地撞到了她身上把她手中的饮料打翻全都洒在了露丝裙子上也使她受了一惊。杰克当然不能容忍露丝受到欺负他立刻要上前去与那个人理论没想到露丝反而宽容地一笑抖了抖身上的水滴表示毫不在意那人抱歉地点点头走了过去。 掰腕子比赛结束了三盘两胜结果西班牙人是输家。大家本不计较输赢只是为了娱乐为了在泰坦尼克号上消磨时光。于是男人们都拿起了酒杯他们操着不同的语言不知道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共同祝福着干着杯露丝也喝了不少酒…… “看着!”露丝把酒杯递给杰克突然心血来潮地从旁边一陌生男人的嘴上取下人家正吸的香烟就放进了自己嘴里大大地吸了一口嘴里冒出了一股青烟这下又把杰克惊呆了原来这个富家女还会吸烟!可让杰克心惊的事情还没有完露丝还回香烟脱掉披在肩上的外套对杰克大声说: “替我拿着帮我提起裙子。”然后她就示意让众人闪开自己站在了正中。杰克莫名其妙地一手拿着她的外套一手提起了她的长裙边儿好奇地看着她。只见她双手高高举过头伸得直直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收起腹部挺起胸部将两只赤脚的脚跟渐渐抬离地面。杰克这才明白她是要表演芭蕾动作。露丝做完了准备动作就真的开始用脚尖顶地一点点让脚跟脚掌提起最后果然在刹那间两只脚尖同时立起整个身体靠脚尖支撑了起来人们高叫着为她的表演喝彩。露丝坚持了几秒钟终于疼得忍不住了一头扑在了杰克的怀里杰克被露丝天真无邪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露丝也开心地笑着。 “天啊!”一个妇女尖叫着。 “你没事吧?”杰克怕露丝的脚会受伤。 “没事只是很多年没有练习过了!”露丝笑得弯下了腰…… 卡尔的勒杰奉命各处寻找露丝难为他竟会找到三等舱的舞厅来。当勒杰正走到进入三等舱的楼梯时现了露丝她刚好表演完芭蕾舞动作栽倒在杰克怀中大笑着。那放肆的举止那毫无顾忌的笑声令勒杰惊讶地怔住了。他从未在卡尔那里见到过如此狂放的露丝在他来看这女孩儿大概是出了毛病是被魔鬼偷去了灵魂。勒杰转身就走匆匆跑去报告给卡尔了…… “好兄弟尽力演奏吧!”杰克又来了情绪对乐队的几位乐手夸赞之后拉着露丝重又跳入舞他。 一支更欢快更活泼的舞曲开始了这次是民间集体舞舞厅里所有的乘客都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圈然后再分别交换位置交换舞伴所有的陌生人在舞中都成了朋友。音乐声充满整个舞厅男人的脸上流着一条条汗水女人的衣裙被汗水粘在身上没人去笑话你的舞姿是好是坏没人挑剔自己的舞伴大家互相说着笑话时时爆出啼亮的笑声。最令人兴奋的是所有的人的脚下都有节奏地踏着舞步追随着手鼓、风笛、吉他还有手风琴的乐声。 没有人想起忧愁的事情这里是泰坦尼克真正的狂欢之夜…… 泰坦尼克是座不夜之城…… 露丝完全陶醉了忘掉了一切…… 第06章 第二无清早泰坦尼克号上等舱卡尔包房的咖啡厅。 卡尔与露丝面对面喝着咖啡女仆特蕾西在身边忙着服务。 露丝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看着食物。 “你昨晚怎么没来找我?”卡尔沉默了一会儿待女仆走了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太累了。”露丝仍没有抬头平淡地说。 “是的在三等舱玩得太累了……”卡尔声调开始提高反感的情绪十分明显。 “我知道你派人跟踪我……我看见了……”这回该露丝反击了其实她昨晚在三等舱舞厅看见了勒杰知道会有今早卡尔的质问但倔强的个生使她讨厌卡尔的做法。 “以后不许你再到三等舱去明白吗?”卡尔下了最后通牒。 几天来露丝在泰坦尼克号上的举止令他厌烦透了:当众吸烟随便退席说些让上等人难堪的话深更半夜还要去甲板上看螺旋桨引出个三等舱的无名鼠辈还与她纠缠不休……卡尔昨天就表示过以后要过问露丝的读书。免得她搬出什么弗洛伊德来戏弄有身份的人看来从今天起还要限制她的去向否则这个未婚妻就太不成样子 可露丝也不是那么容易摆布的姑娘她讨厌卡尔说话的不平等口气要表示自己的抗议就抬起头大声说: “我不是你工厂里的工头受你管我是你的未婚妻!” “我的未婚妻?你还知道是我的未婚妻?……对你是可你也是我妻子!……”卡尔见露丝态度强硬不服管一下子怒气冲天站了起来。他一把掀翻了咖啡桌扑面拉住了她继续吼道: “尽管还没结婚但实际上已经是我妻子!所以你要忠于我!……” 露丝被卡尔死死抓住感到手臂很疼但她没有出声这次她是真的被卡尔吓住了因为卡尔从未对她过这么大的火哪怕她最任性、最耍小孩儿脾气的时候。看来卡尔今天是真的动气了尽管露丝对他怒的缘由一时还不大明白。但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有些过分了。看到露丝没有反抗卡尔继续施加压力: “你要像妻子忠于丈夫一样忠于我!我不会让你放肆……我更不想当白痴!明白吗?”卡尔说完又重重地晃了晃手中抓住的露丝露丝的臂膀在他的手中像玩具般地被震荡着。 露丝被他摇晃得更加情醒了她并不是怕卡尔而是想到了许许多多自己承担不起的后果想到了母亲鲁芙。于是强忍自尊心受辱的气愤轻轻地点点头说了声: “明白。”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时露丝来说重如千金她是押上自己的青春性命来参与这场婚姻游戏的说“不明白”又有什么用呢? 虽然声音很轻但卡尔听得很清楚这也就够了。他只想提醒她本分些不要忘了自己是上等人是钢铁大亨家族的成员他并不想太逼迫露丝因为他知道露丝的个性而这也正是他千挑百捡选中露丝的地方。包括对艺术、对绘画的见解不同鉴赏力不同卡尔都是能容忍的毕竟是自己经过慎重考虑选择的未婚妻卡尔毕竟是爱露丝的。至于这份爱和真正的爱情到底一样不一样到底相差有多远那是卡尔回答不上来的。他只知道要管好自己的未婚妻——不久后的妻子至于露丝心中想的是什么对他这位未婚夫的感受如何他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在他看来像他这样一表人材又家道殷实的富家子弟被人挑剔是断没道理的露丝也不应该例外。在物质生活的世界里卡尔的确是应有尽有了:而在精神生活的领域中卡尔到底缺少什么他的心灵中最令露丝感到失望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看到露丝已经胆怯卡尔见好就收他放开双手稍稍停顿了一下让自己平静点儿“好失陪了。”道了声别卡尔就离开了咖啡厅。 站在不远处的女仆特蕾西当然看到了这一幕卡尔走后她才敢过来。 “露丝小姐……”她想安慰露丝几句。 但好强的露丝不愿接受别人的同情她极力掩饰着气愤和委屈对桌子被卡尔掀翻做着解释:“是不当心有点儿小意外……” “没关系没关系……”特蕾西并不介意露丝的掩饰。蹲下身去捡起被摔碎了的茶具露丝也俯身去帮忙但巨大的悲痛与无奈袭上心头她再也控制不住呜呜地抽泣了起来…… 她毕竟只有17岁…… 露丝的客舱。 特蕾西在给露丝束紧身衬裙的后背带子露丝手扶房间的一根木往面对墙直立着。她的心里依然很乱刚才卡尔的怒以及一席威胁的话使她此刻还忿忿难平。她并没有打算改变什么特别是与卡尔的婚事早已成为既成事实被牢牢地钉在自己人生的史册之中不要说更改就是松动也是异想天开没有可能的了。几天来她不过是对周围的沉闷做了小小的反抗不过是结识了杰克这个新朋友而获得了从未有过的人生体验得到了些许从未有过的快乐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为什么卡尔要如此大惊小怪为什么要派勒杰去跟踪盯梢呢?这里是泰坦尼克号再大也只是一条船一条漂泊在汪洋大海中的船只要泰但尼克没有抵岸再跑能跑出泰坦尼克号甲板吗?再飞能飞到泰坦尼克号上空吗?为什么在这有限的空间有限的时间里也不给人自由的呼吸和自由的活动呢?露丝不是曾经为获得舒畅的呼吸和随意的行动打算跳海吗?若是卡尔知道了自己曾经有过的念头和那一晚上的举动又该怎么想怎么做呢?想到这里露丝又想到了杰克想到了昨日一整天里与他的交往。他此刻在做什么呢?在写生?在与人聊天?在看大海?……他想到了我吗?想见到我吗?……一想起杰克露丝心中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未产生过只是觉得很舒服好像全身的毛孔都已张开有一股酥酥软软的热流淌遍全身直至手指尖……这种感觉令人陶醉令人情不自禁地回想回味那相处的每一时刻…… 露丝的遐想被鲁芙重重的推门声打断了。不用回头露丝也可以看见母亲脸上的怒气她一定是从卡尔处来卡尔又向她告了一状又一轮进攻开始了露丝对自己说。 “你出去一下。”鲁芙很不客气地命令特蕾西。 “是夫人。”女仆顺从地关上了舱门。 露丝没有动依然手扶木柱站着母亲继续为她束腰紧衣但用的劲儿比特蕾西大多了。大概露丝窈窕匀称的体形那丰盈高挺的乳和格外纤细的腰身都是她从小替女儿勒出来的吧。在露丝身上的确倾注了鲁芙多年的心血别的不说单就露丝形态外貌的出众除了她本人的遗传基因之外后天的严格管束和刻意训练也是极为明显的。 露丝挺直上身绷紧腹部站着手臂支撑着身体用力抵抗着母亲强有力的勒动使自己的身体保侍平衡。鲁芙把紧身裙的带子抽得大紧了露丝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她忍耐着知道一番重要的谈话就要开始。 “别再见那个男人!明白吗?露丝我不准你再去见他!”鲁芙一张嘴就没有好气。对那个毛头小子她已经烦透了眼见着露丝又因为他惹怒了卡尔若再不管住露丝任由她随便交往那后果不堪设想…… “别那样妈妈……生气会使你犯流鼻血的老毛病的。……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露丝不想惹母亲生气她是个懂事儿的女孩儿知道母亲为她操持不容易。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多年她对鲁芙是恭敬孝顺的。 但鲁芙并没消气她索性停止了手中勒裙带的活儿一把扭过女儿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字地提醒露丝: “别顶嘴!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们的处境很困难钱已经花光了……” “这我当然知道你每天都提到……”露丝又一次表示理解母亲也清楚她们的处境。可鲁芙还要对她对她进行面对现实的教育: “你父亲去世时只给我们留下了贵族身份别的什么也没留下。……我们只能靠这个身份求生存……你该明白跟霍克利家结亲是我们母女唯一的出路。” 说到与霍克利家结亲露丝又想到了自己的不幸她脱口而出表示了对这桩婚事的不满: “为什么要让我承担这个责任?”露丝不明白难道一定要与卡尔结婚才能活得下去吗?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鲁芙气急败坏地说。 “说我自私?难道……”露丝更不明白了自己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竟然还是自私?而母亲也是一肚子苦水: “你想让我去当缝纫女工?你忍心吗?……想拍卖家当过日子?……把以往的好日子毁了?”说着鲁芙竟伤心地哭了起来。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沿街叫卖或是只能坐三等舱的窘相了吧她松开露丝用双手掩住面孔背过身去。 “这不公平!”露丝没想把母亲推到她所形容的穷困之中但又没什么话可以安慰母亲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非要挤进上流社会才可以生存。 “这是不公平!可我们是女人由不得自己作主我们的选择权很有限……” 看到露丝火气上来鲁芙反而平静了许多她心里清楚对露丝必须软硬兼施才能奏效若露丝坚决不从她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再说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露丝好她认为露丝顺利地嫁给卡尔是最明智的选择。她相信露丝会幸福更相信露丝迟早会感谢她的安排。 鲁芙走近女儿捧起她的脸直视着女儿困惑伤感的眼神在她的面颊上深深地吻了吻然后尽量温柔地扳过露丝的身体让她面朝墙壁、手扶木柱站立要继续给她勒完紧身裙的带子。 露丝紧皱着眉头上嘴唇紧咬着下嘴唇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眼眶。她的手用力按在木柱上抵抗着母亲在背后勒紧带子时的一次次力量的冲击让自己尽快平静。她知道眼下自己必须做的是忘记一切欢乐的时光放弃一切美好的逻想只有使自己心如死灰一无所求才能使她们母女保持现有的生活才能使她适应眼前的一切。才能接受命运的所有安排。 “因为我们是女人上帝啊!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呢?”露丝的内心在呐喊…… “你的恩泽引导保护着我们使我们不会遇到任何阻碍……”赞美上帝的圣经歌曲从头等舱的宴会厅里传出。这是头等舱乘客中的教徒们在排练卡尔、露丝和鲁芙都站在人群中一个神父打扮的人坐在钢琴旁伴奏。看来此次泰坦尼克号的处*女之行要举行一次盛大的晚会来庆祝。乘客们都已经在准备节目了。 当然如果一切都平安顺利的话…… 杰克走进大厅听到歌声知道露丝肯定在里面就朝里走去但却被侍应生拦住了。 “先生你这是…… “我想找一个人我要找……”杰克四下里看着但话被侍应生打断了没有说完。 “先生这儿你不能进去。”侍应生说得很坚决。 “怎么?我只是找人。我昨天晚上来过这里你忘了?”杰克分明记得就是他很有礼貌地给自己打开了宴会厅的大门。 “我根本没见过你……你还是请回吧先生……”那侍应生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这时杰克看见勒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迎了上去相信勒杰不会忘记他就对侍应生说: “你问他我是我是来找……”杰克这后半句话是朝勒杰说的但又被勒杰打断了: “噢霍克利先生和那位鲁芙让我转告你他们非常感谢你对露丝小姐的帮助他们还让我……呢……把这个交给你。”说着勒杰就递过来了几张钞票。 杰克连看都没看那几张钞票就急切地说: “我不要钱!先生我想……我想找露……”杰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说到露丝时语塞了。 勒杰仍然伸着那只拿钞票的手但脸上的表情更冷漠了。” “先生请让我提醒你别忘了你是三等舱的旅客……要再到头等舱来就不受欢迎了……”勒杰替侍应生下了逐客令并随手递给侍应生一张小费。 若是在另外别的什么场合杰克会与勒杰大吵一番。依着杰克的秉性又这种狗眼看人低的看家狗他是会狠狠奚落一番的但今天不同他是露丝未婚夫的勒杰不仅不能得罪还要礼貌些才好因为他肯定知道露丝此刻在哪里。杰克太急于要找到露丝他有许多十分重要的话到对露丝说非要尽快见到露丝不可看他那样子好像一分钟也等不了了似的。于是杰克不管勒杰的无礼口气依然温和地说: “请让我进去找露丝说几句话……求你了!” 勒杰本是个毫无同情心的冷血动物对杰克就更是视为仇敌。他根本就不再理睬杰克而是转向己围过来的几位侍应生: “先生们请你们送道森先生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客舱去。”说完就转身进了头等舱房。 侍应生们礼貌地将杰克赶出了头等舱。 泰坦尼克号甲板上船长史密斯正与一群达官贵人们享受着太阳赐于泰坦尼克号的阳光。 三副拉托从下甲板上来走到史密斯面前:“报告船长接到警报附近有冰山。” “谢谢你拉托。”船长听到有冰山的消息就像听到晚餐的食谱一样心情轻松毫无紧张担忧之感。也许冰山的出现的确对泰坦尼克号航行毫无妨碍也许史密斯先生凭26年的船长经验经历过无数次航行碰到冰山的情况有足够的把握顺利应付总之他十分坦然地对四周众人说: “哦别紧张这季节里碰到冰山是常有的事儿。没事的放心吧我还下命令提了……”船长一句话人们都释然继续去散步谈天儿了。 在头等舱碰了壁的杰克仍四处寻找着露丝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决见到露丝对她说出所有心中想要说的话。这时他正跑在泰坦尼克上层的甲板上远远看去隐约看见几十米外的另一端甲板上的人群中似有露丝杰克心急得连跑步都嫌慢他纵身从甲板上的栏杆翻过去抄近道朝那一端跑去。 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甲板上教他的孩子玩陀螺陀螺底部的铁珠很难控制总是不能旋转父亲耐心地做着甩鞭子的动作。 “孩子照我刚才那样甩出去对了手要放松好极了……”这位父亲一边指导着孩子玩儿一边与旁边的一位老绅士谈着话。也许是阳光大热的缘故他顺手将自己的外套、礼帽搭在甲板的靠背椅上。 杰克正从这里跑过朝那男士点了点头抓起他的外套、帽子就套在了自己身上还沾着口水把头理了理让两边的散顺到耳朵后面去样子更像上等人。他想得很简单要先借一身上等人的衣服去那圈子里找露丝等一会儿就还给他他会同意的。反正也没离开泰坦尼克号大家总要一起抵达纽约港的。 这边甲板上露丝正与安德鲁先生边散步边参观泰坦尼克号。卡尔与鲁芙在前面走着。 大海充满了一种使人心平气和的亲和力呼吸在这广阔无际的大海上散步在这舒适无比的泰坦尼克号上有谁会不心旷神怡? 此时的露丝努力让自己忘掉烦恼正在思考着一个与泰坦尼克的此次航行有着密切关系的问题。她是个心很细、爱动脑筋的姑娘她的与众不同常常表现在爱提问题。会提问题对事物的反向思维上。当人们众口一声地赞美泰坦尼克号对它的安全性能表示百分之百的信任时她却在考虑泰坦尼克号在危急之时的营救功能于是她坦率地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安德鲁先生有个问题……我刚才做了心算把救生艇的总数乘以每一条的运载数量……对不起怎么好像装不下船上所有的乘客?” 安德鲁很喜欢和这位聪明大胆的姑娘交谈他承认露丝问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大概能装一半。露丝你很细心。我在这边的甲板上也安了架子用来挂救生艇有人说要那样的话甲板就会显得太挤了所以我的建议被否决了。” 安德鲁边说边对露丝比画着、解释着。卡尔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插嘴道: “这是‘不沉之舟’用不着救生艇。” 露丝看了卡尔一眼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在想:为什么我们对所有事物的看法都不一致呢? “放心吧小露丝我为你选的船是坚不可摧的救生艇只是摆设。……往前走吧我们去参观动机。”安德鲁领着露丝朝机房走去卡尔又往回走去陪鲁芙了。 忽然穿着西服外套、戴着礼帽的杰克出现在露丝面前。他早已趴在救生艇上等着露丝路过这里此时一下子翻过身来让露丝一时没有认出来。杰克闪电般地拉住露丝把她拽进了一问机房。 电机的轰鸣声压住了所有的声响没有人现他们在这里。 “杰克别来找我了不可能的我们分手吧!”露丝露出痛苦但却坚决的表情这是她经过与卡尔与母亲的谈话之后下的决心尽管心里并不情愿。说完她就要转身出去但却被杰克一把拉住了: “不你别走我有话要说……”杰克的态度也很坚决。 “不杰克不行杰克……我已经订婚了要嫁给卡尔……我爱卡尔……露丝说这话时脸上显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沧桑感让杰克看了感到心碎般地疼痛他更加用力地抓着露丝的两臂诚恳但却坚定地说下去: “露丝你很任性知道吗。因为你从小被人宠坏了。可是你心灵却非常高尚是个纯洁善良的姑娘……你与众不同是我一生中第一次遇到的……”杰克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杰克不要再说了……”露丝全身颤抖着明明被杰克拽得又紧又疼的手臂却并没有挣脱的意思但潜意识告诉她若再听下去自己就会动摇就会放弃那好不容易才强加于自己的决心。 杰克的声音有些颤他感到一个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使他有点儿窒息。是心跳?对是猛烈的心跳好像心脏就要跳出来似的。杰克涨红了脸大喘着气但却死死抓住露丝的手臂不放松。杰克意识到若不把话说完恐怕就再也没有几会见到露丝了他不管结果如何一定要抓住这最后的时刻于是任由嗓子干说话断断续续甚至结结巴巴仍坚持说了下去: “不你让我说完我一定要说完……我不是傻爪我很清楚这世道。我口袋里只有几块钱我知道没有什么可以给你这我明白。……你的处境我也理解可我已经不能自拔我太在乎你了……”说到此杰克的鼻子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那是掩饰不住的内心痛苦的反应他深深地咽了一下口水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 “你跳下我也跳下记得吗?我只想这样。……离开你我实在受不了实在放心不下好了我说完了。”杰克终于吐出压在心头的真言大大地喘了一口气深情又恳切地望着露丝。 露丝岂不明白杰克表明的心迹她的心中又何尝放得下杰克但她控制着自己抵御着感情的最后一道防线。尽量做出理智和冷漠的样子拒绝了杰克: “我很好很快活真的会很好……” “真的?不是吧。你被他们困住了露丝摆脱不了就会死的。不会马上死去是因为你倔强可是在那个摧残人格的环境里我所爱的那团热火将会熄灭你早晚会被他们折磨死的!”杰克看得很清楚说得也很明白露丝所处的环境就是在慢性自杀。 露丝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夺眶而出。她承认杰克不仅看透了自己的心也看透了自己的未来。一阵伤感涌上心头她的脸被痛苦折磨得有点儿变形身体有些抽搐杰克冷爱地用手指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为她揩去流下的热泪……但接着露丝又说: “可你也救不了我杰克……” “是的我救不了你但你能自己救自己……露丝你要好好想想你会被闲逸毁掉的!你必须逃避这种生活一个无所寄托的人怎么能够活在世上呢?”杰克几乎喊出了这些话他认为这才是露丝改变命运的关键。 露丝当然听懂了她抓住了杰克的手用力握了握表示了对杰克的信赖。但此时她心乱如麻有大多的问题需要思考需要判断她所面对的问题绝不是仅凭热情和任性就能摆脱的她需要冷静地独立地进行抉择而不是立即做出新的决断。于是露丝决定立刻离开杰克。 “放开我我得走了。”露丝迅转身甩开杰克的手走了出去。 门“嘭”的一声响机房里只剩下了杰克一人露丝的身影从窗玻璃外闪过杰克感到心里一阵空洞的震颤……轰鸣的机器声敲打着杰克的心使他产生阵阵惊悸。他没有追出去找露丝在他看来露丝已彻底拒绝了他的爱甚至拒绝了他的帮助。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孤独和寂寞感到难以言表的失落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深陷爱河难以自拔了…… 头等舱大厅里伯爵夫人与几位贵妇人正坐着聊天露丝坐在角落里沉思。 鲁芙是个很善于社交的人泰坦尼克号的旅行是她为露丝的婚礼进行的最后一轮公关攻势。才几天工夫她已和伯爵夫人成了挚友对伯爵夫人讲述了她对露丝婚礼的所有安排。闲极无聊的伯爵夫人也乐得参与才子佳人的新婚大事对露丝订婚仪式的准备工作为鲁芙出谋划策操起心来。听说订婚典礼上有不少事不顺心她建议鲁芙请著名女设计师鲁赛尔出马于是就有了下面的谈话: “鲁芙你告诉鲁赛尔我们遇上的麻烦事。”这是伯爵夫人的声音。 “哦所有的请柬都只好退回印刷厂重印了。”这是鲁芙在牢骚。 “哦天啊!”这是那位善于作夸张设计的鲁赛尔不无夸张地感叹着。 “还有那件伴娘的礼服真太难看了根本没法穿露丝非要挑紫色的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她是存心气我……”鲁芙做出一副弱者的样子似乎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你早就该来找我。上回我替马伯勒公爵夫人的千金设计的结婚礼服就登在时装杂志上了你没看见?这事你就交给我吧我会变魔术能从破烂里变出凤凰来……” 露丝听出来这是鲁赛尔在说话但她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对她的热心肠表示感谢。对母亲的指责她也无心争辩她的目光一直看着邻桌坐着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那小女孩长得很秀气穿着白纱长裙样子很招人喜欢。露丝见她在桌旁坐下然后打开餐巾小手指翘得高高的做出舞蹈动作似的兰花手小心翼翼地铺在自己腿上又去装模作样地照习俗拿起了餐具……那一招一式简直就是小大人完全没有了儿童的顽皮和活泼。露丝觉得她很像自己的小时候从小被禁锢在一个很狭小的圈子里做着许许多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好像一直是在为别人而活着……露丝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和现在更感到了未来的可怕…… 为什么要活着呢?为什么我要诞生、要长大呢难道就为了和那种麻木不仁、目光如豆又庸俗可鄙的人同流合污人云亦云亦步亦趋?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接近死亡和走向死亡?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之处往往只有几步。 生活里是没有观众的大幕已经拉开露丝的未来是悲剧喜剧还是闹剧? 露丝的思想紧张地运转着她仿佛正在觉醒觉得要不装假不说假话维持她的理想境界是多么的困难。她感觉到她所生活的世界充满了悲伤、疾病和垂死她在努力付出自己的爱但爱在哪里呢?为什么为爱而付出的努力换来的却是痛苦呢? 露丝不记得是哪本书上说过这样的话:在阶谓人生的岁月里时常因为几分钟的关系竟使所有过去的岁月和未来的岁月显示出完全不同的意义。看来是决定自己终生路途的时候了就像泰坦尼克号上的灯会突然一下子大亮起来一样永恒的火焰在昏黑的灵魂中燃着了只要这颗火星有足够的热量就能把灵火带给那个期待的灵魂。 露丝决定摆脱眼前的所有虚华与空虚她要变更自己的生活目标让志趣掉转船头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第07章 杰克·道森失恋了。 他独自站在泰坦尼克号船头的甲板上任凭海风吹打着面颊吹拂着他那淡黄色蓬松零乱的头。杰克的眼睛里第一次失去了光彩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他直视着茫茫大海眼光中没有焦点没有目标茫然得就像这艘泰坦尼克号行驶在漫无边际的海面上好像永远没有尽头没有彼岸…… 时光已是黄昏旅客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舱房甲板上静悄悄的远处有几对情侣在欣赏着大海的美景。泰坦尼克号像个最善待客人的主妇任何时候都能给游客带来舒适安逸的环境。而这一切似乎都与杰克·道森无关了。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只震荡着两个字那就是“露丝”。他在心里不知呼喊了多少次这个名字而每呼唤一次就感到一阵像被人挖空了心脏般的空洞洞的疼痛……“露丝露丝!你难道真的拒绝我了吗?你难道真的毫不在乎我吗?你为什么逃避我呢难道要与那乏味冷酷的家伙共同生活来消磨一生吗?……”杰克在心中不断地反问着露丝又继续呼唤着她的名字。但除了海水拍打船体的响声杰克得不到半点儿回应…… 太阳西下媚人的晚霞降临到泰坦尼克甲板上。仅仅几分钟时间一轮火红的落日就没入了大海的尽头。天光海色。浑然相融一股冷意袭来杰克打了个寒战恩绪稍稍有些清醒。他开始反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了解她理解她爱上了她?可这许多年来漂泊生活我并没少碰到出色的姑娘啊?为什么才短短的两天我的生活就完全变了样?为什么给陌生人写生、和费彼打牌再也引不起我的兴趣?难道她就这样轻易地闯入我的生活而我已经离不开她了吗如果我真的得不到她的爱那泰坦尼克号的幸运之旅岂不变成了爱情的流放之地。露丝啊露丝!你听得到我的心声吗?你还会给我爱的希望吗?……杰克再也想不出更多的疑问了他只知道爱情跟理智是根本不相干的。爱上露丝的推理是否正确他并不在乎爱情是越在理智之上的……他的率直的感情他的坦荡的性格汇成了一种焦躁的渴望涌动在他的血液里燃烧在他的心胸。他命令自己不要再念诵那个名字了因为他抑制不住心脏的失控跃动一股极强烈的悸痛扩张到全身……面对大海杰克闭上了眼睛…… 痛苦是爱情无法回避的影于。 “你好杰克……我改变主意了我到处找你……”一个极微弱的、似乎是来自天边的声音叫醒了杰克这声音虽然又轻又低但对杰克却如同惊雷他不仅听得准听得清还像被震荡了似的跳了起来。 露丝就在身后几米远处站着她心平气和举止泰然看得出从上等舱到这里她已在泰坦尼克号上走了不少的路。这一路上她早已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步伐展现在杰克·道森面前的是一个崭新的完整的、结束了分裂的人格弥补了心灵断层的露丝因此她显得那样从容不迫沉稳得就像一尊雕像。 一个人的蜕变往往就在几个小时之中一下子一切都更新了老的躯壳脱了下来一个生命死了另外一个已经诞生…… 几分种前还一脸沮丧的杰克顿时像吹了仙气般来了精神他的眼睛睁导大大的亮了放出了火光抑制不住的快乐情绪使他容光焕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扑向露丝……但立刻他又停止了用手示意正欲走过来的露丝让她先不要动…… 失望和消沉一扫而光杰克又恢复了乐观豪爽的天性他要带露丝去体验一下人生难得的一瞬——那种腾空欲飞的仙境…… “嘘……”杰克用手指按了一下嘴唇表示要露丝安静别出声露丝顺从地屏住了呼吸。 “把手给我……闭上眼睛快闭上来跟着我上来抓住栏仟抓紧了别睁开眼不准偷看……”杰克像对小孩子说话似的嘱咐着露丝露丝的手在他的手中紧紧握着她被引导着朝前走了几步然后登上一个台阶。又向前走了几步又辽上了一级台阶。露丝的眼睛一直闭着尽管不习惯但她很放心杰克手的力量传递给她使她虽然看不见也走得很平稳。 当露丝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位置高了许多时杰克把手放在她的两只手上帮她牢牢抓紧了栏杆。杰克伏在露丝的耳边问道:“相信我吗?”露丝笑着回答:“我相信你!”然后杰克站在露丝的背后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将露丝的双手从栏杆上拿开与自己的两臂同时展开伸直对露丝说: “好了睁开眼睛吧!” 天啊!露丝惊叫着睁大了眼睛。这是何等壮丽的景观啊!一无遮拦的大海海水激起的浪花就在脚下除了杰克露丝身边再没有任何生灵所有的物质都已消失泰但尼克号上的所有设置都退到了身后似乎自己是直接浮出海面或是从天而降或干脆就置身海天之间。那感觉像是海鸥贴海面的低空飞行随时可以与海水媳戏又像是从海中跃出的海豚在海中随意翻滚轻柔矫健。与杰克紧紧贴在一起的两臂就是一对双人翅膀它可以腾空可以飞翔可以到任何向往的地方…… 露丝的心就像新生婴儿的心一样烂漫天真那清彻深沉的大海那只剩下最后一抹霞光的天空让她兴奋令她脱她忘情地大喊着: “我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杰克!” 杰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使她站得安稳。紧贴着她的耳垂杰克喊道: “飞吧飞吧我的约瑟芬坐上飞船和我一起翱翔吧!飞啊飞啊我们已经上了云霄……” 泰坦尼克号上传来了悦耳的小提琴声抒情明快的旋律传达着对新生活的追求热情奔放的节奏好以一曲胜利的凯歌歌唱着杰克与露丝新的人生路程…… 两双紧拢的手交流着彼此的感情放射着光彩的眼神使他们觉语言是多么乏味大海为伴繁星作证顷刻之间世界消失了人间消失了泰坦尼克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爱只有那表达受恋的热吻……露丝轻盈地一转身就拥在了杰克的怀中她把脸贴向杰克的脸同时递上了过体温的双唇杰克搂紧露丝的腰肢伏身接受着少女的狂吻露丝用手臂挽住杰克的脖颈似使自己的吻更加持久有力更加热血沸腾…… 琴声继续着轻柔亮丽的小提琴慢板流淌着少女甜蜜爱情的诉说;沉稳浑厚的大提琴和弦倾吐着青年对浪漫爱情的憧憬…… 泰坦尼克号就像是位慈爱的母亲为这时新生儿完成了爱情的洗礼…… 1996年大西洋。 科研号。 刺眼的蓝光笼罩在泰坦尼克号船艉甲板上资料片显示出的地方正是当年杰克与露丝浪漫爱情的定情之处此刻它是那样破败、凄凉使人不忍目睹特别是知道了那段故事…… 老露丝收回目光开始自述: “这是在泰坦尼克号上的最后一个黄昏……” “就是巨轮出事的那个晚上……6小时以后它就慢慢下沉了真是难以置信……”洛威特接过了话头。 “没错”路易快人快语对泰坦尼克沉没的人为原因又开始了批判: “当时船长接到了有冰山的警报可那混蛋那混蛋船长却命令提!简直和他26年的船长经验不符!” “多年的经验使他过分自信了。他以为能及时现冰山还能迅转航向可没想到船体太大船舵大小到时候根本来不及他判断错了……”洛威特以科学家的口气客观地说。 老露丝对他们客观理智的技术评判没有在意她又拿起了打捞物中的另一件那是她当年的卡就是蝴蝶形状的那一个。她的眼光重又转回到录像资料片上镜头重又出现了泰坦尼克号上等舱——房间的壁炉誉——老露丝看出那是她当年的卧室表情顿时生了变化…… 1912年4月14日晚泰坦尼克号。 船头甲板的腾飞与热情洋溢的深吻揭开了三等舱流浪画家杰克与头等舱贵族小姐露丝生命的新篇章。当初吻的漏*点退下让位给情投意合的沟通时露丝把杰克带到了她的舱房。 “……这儿最合适了真的这是客厅够亮吗?”露丝牵着杰克的手一路笑着来到头等舱。她就像刚刚放出牢笼的小鸟连走路都像是在跳舞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庆贺着自己的新生。 有主人陪伴杰克当然没有被侍应生盘问。他好奇地四下看着心想这些上等人实在够奢侈连乘船也搞得这么舒适豪华简直和6地上的富宅没有两样。他没听到露丝的问话反问道: “你说什么?” “我说灯光够亮吗?”看来露丝是拉杰克来给她画像的。早在甲板上看杰克画的凡张法国女人素描时露丝就产生了让杰克给自己画像的念头但那以后生了许多事情一直没有机会。再说今晚之前与杰克的关系使露丝不太好意思张口因为她要画的是那样一张画…… 杰克记起了随露丝来头等舱的意图说到画画儿他可是有资格摆谱的看到露丝急切的样子他很想逗逗她就煞有介事地说: “光线倒是够了不过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 杰克拿腔拿调的口吻果真把露丝逗乐了她刚要再说什么突然杰克现了桌边上罢着的一张油画惊讶起来: “莫奈?”杰克说完就奔了过去。 “你知道他?”露丝指着一幅绿色调子的风景画这是早期印象主义画家莫奈的《睡莲》。 “当然知道瞧他颜色用得多妙!”杰克欣赏着大师的杰作由衷地赞叹。 “是啊非常独特……”露丝也喜欢莫奈的画她一边附和着一边打开保险柜: “卡尔到哪儿都非要带着这个柜子。”她向杰克解释着因为在平常人看来旅行带着保险柜是很滑稽的。 提到卡尔杰克有几分戒心忙问: “他随时都可能回来吗?” “不他得抽足雪茄、喝够白兰地才回来。”露丝的口气是让杰克放心的意思。说完就把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的一串项链递给杰克看那就是“海洋之心”。 杰克从未见过如此硕大夺目的钻石惊讶地问: “是蓝宝石?真漂亮啊!” “是钻石世上罕见的……杰克我要你也为我画一张像戴着这个……像那些法国女郎一样好吗?” “好的。”杰克仍在观赏“海洋之心”并没理解露丝的本意。看到杰克还不太明白自己的要求露丝索性直话直说: “我是说只戴着这个……不穿衣服……” 听到露丝说要画**像杰克惊愕了他猛一抬头。现露丝整个人的神态都生了变化:她大大方方地取下头上的蝴蝶卡很潇洒地晃了晃头部用手抖松了头然后朝杰克含情脉脉地一笑走进了卧室…… 既然露丝提出画**杰克自然不好拒绝。对露丝而言可能是件大事而对杰克而言则是习以为常的作业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露丝会如此胆大如此开放特别是在泰坦尼克号头等舱的客厅里。 杰克职业性地开始在这间客厅里寻找绘画的角度和位置他把沙拉到灯下摆好又把靠垫铺在沙上然后取出自己的绘画箱打开工具盒开始削起了黑色的炭笔。就在这时露丝走了出来。 身着黑色拖地纱袍的露丝甩着长长的黑色缎带站在杰克面前。她美艳动人身上飘散着香气啡红的脸颊闪着光两个酒窝托着眼角的笑意流露出勾人魂魄的魅力。杰克拿着炭笔的手停在了半空他被露丝的又一番丽质惊呆了心中涌出一种冲动…… “不想再画那些僵硬的神态了以前总是按别人的意思画自己的像这次我付钱我提要求行吗?”露丝抛出一个硬币笑着扔给杰克杰克知道这是她在开玩笑也笑着接过来并同意地点了点头。 露丝退后几步让自己的整个身体进入杰克的视野。当意识到杰克已有所准备时露丝缓缓地退下了黑纱袍现在除了那颗“海洋之心”悬吊在她的颈上外露丝一丝不挂地展现在杰克面前。这可是对画家杰克的挑战!心爱的姑娘**着站在离自己伸手可以触摸到的地方难以抑制的**袭住了杰克他本能地有了某种反应呼吸立即急促了起来……但杰克毕竟是个有自制力的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了心头的紧张和脉搏的突跳控制住了此刻不该产生的情绪然后身子往后仰了仰调整一下视线角度以专业画家的眼光扫视了一眼露丝指着沙说: “请到床上……呃不请到沙上躺下……” 杰克还是露出了自己心中的慌乱但露丝没有理会。乖乖地坐到沙上。 “摆什么姿势好呢?”露丝问。 “手放在……对就放在那儿好了抬起那一只胳臂手放在腮边对好要低头对再向下些……眼睛要看着我别看其它地方要凝视尽量不要动……”杰克说得很仔细露丝配合得也很准确。 杰克调整好呼吸抬起画板眯起眼睛举起了画笔……露丝一脸的满足感深情地凝视着杰克…… 杰克并不需要先把人物身体比例规划出来再下笔。凭经验他习惯从局部入手只几笔杰克就勾勒出了露丝头部的轮廓和眉眼的位置。那清晰的线条和下笔的果断可以看出杰克对人体素描是驾轻就熟、经验老道的。他那微微眯起的眼光透着自信只一段曲线就描出了露丝胸前一对丰乳的形状似乎那伤感和魅力都尽在一条曲线之中了。 “你真认真!”露丝一动不动地卧着但心里可并不平静。她看到杰克此时作为职业画家的风度不由得赞叹了一句。杰克只回报一笑眼神没有转移身体更是纹丝没动他要保持稳定的视线以保证画像轮廓的准确。 有了大致的轮廓杰克的动作更快下笔更流畅了。几分钟以后露丝的面孔、眉眼、头以及腮旁的手就已呈现在画中了杰克没忘画上那颗悬在**之间的“海洋之心”又在**的下部画了几笔作为光线的阴影然后用手指将黑色线条抹开那手指轻柔的动作如同真的在肌肤上滑动杰克心头又掠过一丝冲动。…… “这么严肃我的大画家你的脸都红了!”露丝虽然不知道杰克画到了什么地方但她敏惑地意识到了杰克的情绪变化打趣地逗着他:“莫奈画画也会脸红吗?” “他画风景……”杰克解释道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是露丝在拿他开玩笑。他立刻装做严肃的样子说:“脸部放松点。” “好的……”露丝看杰克那全身心投入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就笑了笑可杰克立刻纠正她: “别笑……” 露丝只好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画面上露丝那特有的深情又忧郁的黑色眼球渐渐变成了老露丝布满皱纹的眼角老露丝回忆着自己当初的心情: “当时我的心跳得很厉害。呃有一种强烈的感情冲击着我……那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科研号的船员们都被老露丝的故事打动了他们围坐在老露丝身边一动不动的像雕塑一样。丽莎也动情地仰着头注视着祖母想不到祖母曾经有过令现代人如此向往的浪漫青春。老露丝停下了自己的陈述可没有一个人走开大家都静静地等寺着等待着下面的故事…… 大胡子路易性急忍不住间:“后来怎么样了?” “你的意思是……有没有……做*爱”老露丝显然猜透了所有人的心思。大家都笑了洛威特与丽莎还会意地相互看了一眼。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路易。杰克创作得很专心……我们根本没有想到别的……”老露丝对路易也是对所有人说。 杰克画完了在画的下部签上了日期:1912·4·14·杰克·道森然后吹了吹画上的炭屑合上画板夹子将画夹交给露丝。 “谢谢!”露丝欣赏着自己的画像然后她从身后搂住杰克将他的脸扳过来。热情地送上了自己的深吻。 知道时间已经不短露丝请杰克帮她摘下“海洋之心”一边交给他一边站在桌边写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呢?”杰克不知露丝的安排。 “请帮我放回保险柜。”露丝朝墙角的柜子指了指她想乘卡尔没回来之前与杰克离开又怕卡尔四处找她惹出麻烦打算给卡尔留个字条。 杰克接过饰盒把它放进了保险柜。 头等舱咖啡厅里勒杰找到正在吸烟聊大的卡尔:“所有侍应生都没见到她她也没在三等舱。” “各位失陪了……”卡尔故作镇静地起身向他人告别与勒杰来到僻静处。 “荒唐!她会在哪儿呢?这是一条船就这么大地方一定要找到她!”卡尔气急败坏地下了命令勒杰又出去找了。 夜色朦胧。 泰坦尼克号行驶在平静的海上就像在镜子上划过一样 驾驶室。 史密斯注视着前方的海面。 拉托走进驾驶室他来到史密斯面前。 “好天气!”史密斯向他打招呼。 “是啊天气晴朗从来没见过这么平静的海面。” 确实海面平静无波海天线清晰海水幽蓝。 “这简直像池塘没有一丝风。”史密斯笑了起来。当他高兴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会眯起来白胡子一撅一撅的有时使人感觉要是胡子再长一些他倒是很像圣诞老人。 “连一点波纹也没有”拉托倒不是很乐观:“这样……很难现海水拍打冰山出的浪花” 史密斯没有吱声他低头翻动手上杯子里的柠檬半晌道:“嗯……我走了。保持时拉扎先生。” 头等舱里。 杰克看着舷窗外的夜色。大西洋上冰冷的空气从舷窗外吹进来使得杰克冷得缩起了脖于。 露丝已经穿好衣服正从内室走出来浅色的连衣裙把她的身材恰到好处地烘托出来更显得婀娜多姿。 “……外头好冷!”杰克呵着手走进屋里看见露丝这身装束不禁一呆:“你真美!” 突然外面传来勒杰的声音:“露丝小姐!” 露丝一把拉住杰克:“跟我来!”说着便向内室跑。 杰克急忙喊:“我的画!”但是露丝不管这些把他拉进里屋。 勒杰听见屋里有动静便从腋下掏出手枪冲进屋里但是室内已经没有人了…… 通道里。 露丝拉着杰克从另一个门跑了出来两个人兴奋得哈哈大笑。 这时勒杰也从那个门出来了露丝拉了杰克一把两个人便装作没事一样快步向前勒杰也快步赶上来露丝只好拉上杰克飞跑勒杰也紧迫不舍。 前面电梯正要关门杰克大喊:“等等等等!”抢先一步冲进电梯露丝也大喊着:“等一下等等!”紧随其后。两个人一过电梯门便关紧了。勒杰晚了一步电梯已经下降。他只好立刻从楼梯向下追刚拐过弯便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将那人推到一边继续冲下楼去。 电梯已经到达楼下门一打开露丝和杰克便飞快地跑向通道的深处他们边跑边向被撞的人道歉。 “对不起!哦对不起!” 侍应生从一扇门里推出一辆服务车上面装满物品。杰克差一点儿将车撞翻他急忙扶住车子连连道歉。 侍应生看这两个年轻人的样子莫名其妙只好说:“没事我来吧。”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勒杰追到楼下电梯口那里早已没有人了。他只好继续搜查。 通道里。 杰克靠着墙大口地喘着气他笑着说:“……哦他紧迫不舍……像个警察……” 露丝大笑起来:“……没准儿当过。” 突然杰克从舱房门上的圆形窗口里看见勒杰正向这里搜索过来他叫了一声:“哦见鬼!” 勒杰听见这边的声音马上冲了过来。 “快!”露丝一把拉住杰克转身就跑。 前面的通道没有出路杰克一把推开旁边的一扇门“来!”拉着露丝就闯了进去随手把门锁上。 勒杰追踪而至他用力推门门推不开十分着急。 屋里的两个人也在着急因为他们找不到出路屋里只有这样一个门只要勒杰堵住不放他们就只能束手就擒。 突然杰克现脚下有一个向下的通道口里面红光闪闪烟气腾腾。 “快往这儿!”杰克想也没想便拉着露丝向这个通道口冲去…… 通道口下面是一条狭窄的楼梯这是通往锅炉房的通道。 当他们跳下楼梯后才现这是一个极大的地方。所有的锅炉都在放着红光火焰熊熊。工人们满面炉灰正在紧张地挥铲送料…… 一名领班在大声地向锅炉工下着命令:“一号炉再加点儿煤!”一转身他凉奇地现这两个年轻人:“怎么?你们两个来这里干嘛?这儿很危险快点儿离开!快走!” 杰克拉上露丝向锅炉房的另一个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叫:“干活别看我们你们干得不错接着干!” 他一喊工人反倒停下来看他们了。在这样烟火弥漫的地方一个穿着拖地长裙的美丽姑娘在一名小伙子带领下跑过红色的火光与浅色飘逸的裙子形成一个绝美的画面竟令那些工人看呆了…… 在锅炉房的另一端一扇水密门挡在前面看不出它是否上了锁。杰克不假思索伸手便扭动把手门虽然有根厚的防水层。但是保养很良好润滑油使得拉开这扇门毫不费力。在门的后面一股冷气迎面袭来两人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快跟我来。”杰克拉了一下露丝两个人跨入这门后的世界…… “啊都是货。”杰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环境—— 这里是船上的货舱是一个极大的厅房里面堆满了用巨大绳网包着的成箱的货物只有少许的灯光为这里照明。货箱投下的阴影使这里的空间在感觉变得更大了似乎这种黑暗似乎在无限制地延长直到遥远的尽头…… 刚从热得使人冒汗的锅炉房来到这冷得仅次于甲板的货舱两人都开始抖了杰克向前摸索着出路。突然他眼睛一亮:在前面放着一部1912年最新型的汽车。这是他一直喜欢的东西他曾经那样着迷地看着有钱人傲然地坐在这样的汽车里在街上急驰。那时他多想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一辆车呀哪怕只拥有一天!现在他面前就有这样一辆车而且是最新型号的。从车子明亮的漆和一尘不染的金属扶手上就可以看出这辆车可能还没有在路上跑过几天。 “看看这是什么!”杰克兴奋地叫起来。 车子就像是为他们预备的门没有上锁车里干干净净…… “来!”杰克拉开了车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式并伸出手扶住露丝。 露丝笑着也伸出手:“谢谢”然后撩起裙子上了汽车的后座。 一股清香在车厢里飘荡。露丝抬头一看在右边的车厢壁上居然有两株红色的玫瑰它们在这样寒冷的环境里竟未凋谢。 杰克关上车门自己坐上司机的位子就像真正的司机一样清清嗓子说道:“请问去哪儿小姐?” 露丝把与司机座间的玻璃放下探出头贴向杰克的脸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去看天上的星星。”露丝吹气如兰的气息弄得杰克一阵酥痒他不禁缩了缩脖子。他的动作引得露丝大笑起来。 露丝突然仲出手把杰克一把揪住用力拉向后方。杰克没有防备被她拉得倒在司机与乘客座之间的横梁上。露丝一用力便把杰克拉到了后边的位子上…… 两个人在这个狭小的地方拥抱在一起。 露丝的眼睛渐渐地变得迷蒙起来似乎热气从心底涌起她把杰克的手轻轻地握住然后把自己的手掌柔柔地贴在他的手上手指交叉在一起…… 此时四周静得可以听得见他们彼此的心跳露丝的呼吸变得急促了…… “你紧张吗?”杰克问。 “不。”露丝说着将自己的头靠向对方的怀里。 杰克目不转睛地看着怀里的露丝他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一种从内心到形体的震颤随着露丝呼吸的改变也开始加强了…… 露丝慢慢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嘴边双唇轻轻地吻每一个指头这种接触就像电波一样霎时传遍了杰克的全身燥热使得他丝毫也感觉不到周围的寒冷。 此时的露丝没有了平日的任性与骄蛮当她将杰克的手从嘴边慢慢移开时她的目光里洋溢着热情与渴望她的动作变得大胆、富于挑逗性了…… 杰克被她的目光所吸引并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突然露丝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上按得那样用力仿佛要将杰克的手融入她的胸瞠…… “搂紧我杰克。” 在瞬间的迟疑后杰克搂住了露丝颤抖的身子按在**上的手慢慢收拢并轻柔地动作起来…… 露丝喘息着拾起了头杰克的嘴压上了她的双唇…… 夜色正浓。海面风平浪静天空繁星闪烁。 透过浓重的夜色可以看到船头破开的浪花水雾泛起的白光…… 海是最多情的它最喜欢把你的情思、你的想象牵引到你最渴望的地方…… 海风最劲海雾最浓海天最远海的的情调最令人憧憬迷恋…… 海波旖旎多姿海潮势头汹涌海啸悲壮哀婉啊!谁能说完海的瑰伟与奇丽! 从4月14日起泰坦尼克号即完全进入由北向南流动的寒流控制的水域。从辽阔的洋面上常可以看到大小、形状下一的冰体在澎湃汹涌的海浪中起伏漂移因此泰坦尼克号航向开始偏南越过北纬5o多度向东南方向航行。 此刻船正行至加拿大纽芬兰岛外侧大浅滩以南95英里的地方…… 盼望塔6值班人员在监视着前方。 “哦好冷!”守望员莱伊呵着白气不停地跺着脚。在华氏31度的气温下值班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对于这样的天气在毫无月色的夜晚里冰山是对行船最大的威胁唯一避险的办法是靠人工观察因此他们的责任重大。虽说几个小时就要换一次班但是用不了一个小时在盼望塔上的人就已经快冻僵了。 “要是有冰山……我闻得出。”旁边的弗利已经冻得抖了他还在自夸。 “你在胡扯。”莱伊不屑地笑了。但是由于冷他的笑更像在做怪样。 弗利不满地膘了他一眼吹嘘道:“我的鼻子灵。” 甲板上。 迈达特从驾驶室出来他大声地问:“了望塔用的望远镜搁哪儿去了?” “启航以后就没有看见。”拉托接着回答“我会按时查看的。” 世界上的事最奇怪的就是越是当事人越是会犯错误。 人类对大自然的最后征服不在于力量的征服而在于学会与大自然和谐昏相处这种和谐的相处不是人类的退避而是人类的自知之明是人类在多大程度上适应大自然的能力。而泰坦尼克号上那些掌握着两千多人性命的人们偏偏忘记了这一点。 十分不幸的是人类总是因为漠视尽人皆知的真理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货舱。 汽车的车身在摇动。车窗的玻璃上已经是雾气迷蒙。 一支裸露的胳膊用力地向上伸着张开的手掌痉挛地在窗玻璃凝结的雾气上留下几道痕迹…… 车内。杰克和露丝**着身体紧紧地拥在一起。刚才剧烈的动作使得汗水浸透了他们全身。此刻他们还在喘息。露丝的手依旧紧紧地搂着杰克光裸的脊背似乎那种偷吃禁果的陶醉仍未消失…… 杰克的脸与露丝的脸贴得那样近两个人的鼻子尖已经碰到一起了。露丝幸福地微笑着她轻轻地抚摸着杰克的脸感受着手指在他皮肤上滑动的滋润细细地读着他脸上的每一条纹路、每一个毛孔。在她看来杰克是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书这本书那样的丰富那样的多彩足够她阅读一生……突然她感觉到杰克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就小声道:“你在抖?” 杰克调整了一下气息“……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两个人对视彼此融化在深情的目光中…… 锅炉房。 头等舱侍者领班与一名侍者追了进来。 “往那边去了”有人指着货舱的方向。 “好。” 领班追了过去。 头等舱里。 卡尔气急败坏地坐在椅子上那张**的素描使他几乎要疯了他无法忍受未婚妻一丝不挂地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这简直是对他、对霍克利家族的侮辱!尤其是这样一个穷光蛋他竟然敢打霍克利家族继承人未婚妻的主意而且看来这个在才认识一天的男人面前就能脱光身子的淫妇肯定与这个家伙有染。这更上他火冒三丈。 他必须把露丝马上找到。 突然他看见那张纸条—— 纸条上是露丝娟秀的笔迹:“把我的画像和钻石一起锁进保险柜。露丝。” 勒杰不解地看着卡尔:“丢什么了?” 丢了露丝这个宝贝! 卡尔刚想作突然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有主意了!” 货舱内。 灯光闪动。头等舱侍者领班拿着大电筒在四外寻找—— 突然他现汽车车窗上的雾气及手掌留下的痕迹。他向同伴打了一个手式两个人围上汽车猛地将车门打开—— “捉到你们了!” 灯光下车厢里空无一人。 第08章 甲板上。 迈达特被冻得脸颊几乎失去知觉他两手用力对搓以促使血液流动不至于很快冻僵了。 露丝和杰克嘻笑着跑出货舱一口气跑到甲板上。 是外面的寒气太浓也是两个人的热情未减他们又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你看见他们的表情了吗?看见了吗?”杰克调皮地问他对刚才捉弄扑空了的侍者十分开心。 露丝却仍然期待着他的爱抚她用手轻轻地捂住了杰克的嘴用眼睛说着心中的要求她的眼睛在闪亮就像两颗星星。杰克看着她情不自禁地递过了自己的嘴唇。好像痴了一般他们又一次沉醉了。 “等船靠了岸我……跟你走。”露丝的气息和着大西洋上清冽的冷风扑在杰克的脸上: “我知道这段感情很突然好像不太合理但是正因如此我更相信这种直觉……”露丝的手在杰克的脸颊上轻轻移动似乎在为他弗去笼罩在上面的寒冷又像在体会他的皮肤质感……轻柔而又缠绵这与刚才缱绻时她的炽烈、狂放几乎判若两人。 “我们简直疯了……”杰克无法想象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景况但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是的两个疯子!永远也不分离!”露丝朝着泰坦尼克的上空喊出了她的海誓山盟她的嘴在找寻杰克的双唇……然后他们又拥抱在一起…… 接吻也许是人类感情交流的一种最准确的体现。只是由于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对象、不同的文化背景这一体现会有程度的不同但是任何热恋的情人在此时都会不约而同地与露丝和杰克所表现出来的毫无两样。 瞭望塔上。 几乎被冻得失去知觉的弗利和莱伊的目光被下面的这一幕所吸引—— “嗳你看那儿。”弗利指着甲板上那一对恋人:“那儿看见了吗?” 莱伊暧昧地笑了笑:“抱着暖和。”说着碰了弗利一下。 弗利笑了:“怎么你也想跟我试试。”他用力推了一下莱伊:“滚开!我宁可冻死也不干!” 他说话时哈气的白雾使得眼前的景物模糊了。当雾气散去他突然现船前方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费利使劲眨了眨眼睛当他再仔细辨认时似乎又看不清什么。他将头探向前方终于他看清楚了那是—— “冰山!” 弗利喊出的声音已经有些变了调他伸手抓住身后的铃铛用力地摇起来同时抄起电话:“杂种!快来接啊!” 铃声惊动了船桥上的迈达特他马上注视前方…… 舵手也听到警报他等待着指挥下达命令…… 莫迪端着一杯水匆匆赶到电话旁他抓起听奇:“喂什么事?” “正前方现冰山!” 莫迪转身跑向驾驶室边跑边大喊;“现冰山!” 迈达特冲进舵房:“快转右满舵!快快快点!” 舵手希钦立即将舵轮打得飞转。同时迈达特扑向轮机车钟搬动手柄度指向全后退…… 六号锅炉房里司炉长贝尔刚刚从主力轮机师霍凯手里接过一小锅热汤突然听到轮机钟的铃声他一看指令吓了一跳把手里的汤一扔马上大喊:“快全倒退!” 全体锅炉工立即忙碌起来已经休息的工人也飞快地从梯子上滑下来站到各自的岗位上…… 警报的红灯闪烁警笛长鸣…… 舵房。 舵手报告:“已经满舵了。” 莫迪向迈达特传达:“已经满舵了。” 迈达特冲向船桥现在可以清楚地看见船前面那冰山的轮廓船头依旧指向冰山的中部毫不迟缓地驶去—— 锅炉房。 “快点!”贝尔指挥着“减低蒸汽压力!快点!” 一个工人扑向进气阀控制轮盘用力转动…… 气压迅下降。 警报闪烁…… “快关上锅炉节气阀门!快点!” 随着领班的一声令下所有的锅炉口的工人都将旁边吊着的进料口的盖子推向锅炉阀门。 在贝尔的指挥下蒸气压力阀门被迅拧紧…… 蒸汽压力表的指针继续下降…… 水下三个螺旋桨叶转低了下来…… 贝尔看着巨大的活塞曲轴一边下着命令:“……慢慢点……” 当曲轴基本停下来时他大喊一声:“好!现在倒退!” 在每根曲轴旁都有工人在等候现在他们用人力将曲轴反向转动…… 曲轴加快了运动…… 水下螺旋桨叶片从静止开始向相反的方向旋转…… 贝尔和工人用力将气压阀门重新打开现在需要加大气压使得曲轴运动加快才能使倒车加以便抵消原来全前进时的惯性。 阀门的轮盘在两个人的合力下打开了…… 曲轴运动越来越快…… 水下螺旋桨叶也在反向加旋转…… 泰坦尼克号太沉重了庞大的船体使它对所有的控制措施无动于衷。它依然故我地向前滑动…… 瞭望塔。 弗利急得大叫:“怎么还向前?” 迈达特也喊:“已经满舵了吗?” 莫迪在舵房道:“是的满舵了。” 迈达特看着越来越近的冰山急得不住念叨:“快转快转快转……” 船舶沿着冰山向左移动…… “快啊!”迈达特紧张地盯着前方。船每移动一分冰山也靠近一分—— 终于看见冰山右侧的边缘了…… 就在船头即将滑过冰山的一瞬间冰山与船舷猛烈地碰撞了—— 巨大的冰块被金属的船体撞碎大块的冰被撞离冰山在海水中激起大量的气泡…… 船体继续划过冰山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冰块的落水声响彻夜空…… 船的甲板上空飞舞的细小的冰屑在灯光照射下放出无数耀眼的光彩…… 在甲板上相拥相吻的露丝与杰克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所惊扰。他们困惑地抬起头突然旁边一块突出的巨大冰山划过船身—— “小心!靠后!”杰克一把拉住露丝向后跳开。 被撞碎的冰块洒落在甲板上。船舷外巨大的冰山像突然出现的怪兽巍巍高矗在水面上有3o公尺高它紧贴泰坦尼克缓慢地移动着撞击之处出刺耳的怪声…… 两个人看着甲板上满地的碎冰块吓得目瞪口呆。 迈达特紧紧地抓住船桥的栏仟。从船体上传来的强烈震动使得他几乎抓不住颤动着的栏杆—— 舵房里舵手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舵轮的震动…… 三等舱的乘客在睡梦中也被震醒…… 货舱里船体被撞的部分就像爆破一样刹那间被尖利的冰山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子海水在巨大的压力下喷射进来就像大坝决堤一样冲刷了舱里的全部物品。 寻找露丝与杰克的两位侍者没有来得及退出货舱在海水涌入的一刹那已经被水的冲力撞在木箱上脊椎断裂当即死了。 由于海水涌入的度过快空气被挤压得像高压气门一般向外冲出出巨大的嘶嘶声。很快海水就灌满了这间装满货物的船舱。 船体外冰山也被船体懂得冰块四下纷落…… 对于安德鲁来说这一趟处*女航到目前为止一帆风顺。他并没有丝毫的松懈船上的每一处地方他都巡视到了。身为公司的业务处长他不想被人看成一个吃闲饭的。确实他在行内被人称为“长才”他对他所经手的事务、领导的人员都极为了解因此很少在他管辖的范围出纰漏。现在他依旧在他的136号头等舱里继续研究这艘船的设计蓝图及相关资料不管外面如何评价他自己从来没有觉得这就是一条完美无缺的船了快五天的航行中他已经现了多处可以改进的地方但是放眼世界能比得上泰坦尼克的船只目前还没有。 图纸上的字标得大小了分辨起来很费力。尽管他已经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但在数据上他仍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正待他要挺直身子活动一下时突然现旁边酒杯里红葡萄酒在轻轻地抖动。在如此平静的夜里航行时头等舱是不会出现这样情况的。他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这不是错觉因为头上的吊灯也在震颤如果这在6地上那肯定是地震现在是在海上只有船碰上了什么东西…… 此时船仍旧在向前移动由于冰山本身也在向前漂浮所以彼此相撞的力量相当大。因此冰山在继续划破船体。这时看起来坚硬的金属船壳在冰山的撞击下就显得十分脆弱了可以说简直不堪一击。所有的支架、钢梁就像一根根的火柴棍被冰轻轻一划立即折断。船体吃水线以下的部位在冰山的划割下犹如被打开的拉链裂开的口子像张开的嘴将成吨的海水吸进船舱中。霎时将一个个舱灌满了海水…… 泰坦尼克号确实具有极好的防水功能。1912年正是英国造船工艺登峰造极之时水密舱多且好。一般来说直接的碰撞至多使得一两个水密舱进水于船并无大碍。但是冰山是一种极特殊的海上漂浮物它的水下部分远大于水上部分且形状无定。具有山型则必然底托大于上端。因此一旦碰撞势必水下部分所受到的创伤要远过于水上部分。这次受伤的是般头水下右舷的底舱部分。擦撞与正面碰撞不同船身不是撞出破洞而是船身被擦过的地方钢板中间凹了进去使得铆钉脱落等于船被撕裂开长达数百公尺的口子约占全船总长的三分之一。海水祸及6个舱偏偏最后一个舱没有水密门于是大水乘虚而入…… 这些情况在船上的人一时并不晓得仅仅感觉碰上了东西但是这在海上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小事了。瞭望塔上两位瞭望员不知所措在他们目光所及冰山与船体是擦肩而过。但是有经验的船员都明白肉眼看到的并不准确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摩擦的震动。 弗利口中喃喃道:“我的上帝!” 迈达特也有些慌乱了他大声喊着:“向左左转舵!” 实际上船已经失去动力无法按照指令行动。现在是船自身的惯性与每小时24海里度漂浮的冰山在做着最后的较量。 锅炉房内。 冰山撞破了并不十分厚重的船壁海水涌进这里。锅炉被冰冷的海水一浸立即喷出大量的蒸汽锅炉房内马上烟雾弥漫。 由于锅炉房是在船的最底层而冰山是浮在水面的因此冰山划破的是船的吃水线以下不深的部分。对于锅炉房来说这个口子开在他们的头上。因此海水对他们来说是从天而降…… 水将一些人冲走而这时由锅炉中喷出的滚烫的蒸气同时射出一些人当场烫死其他人急忙向外冲去…… 控制室。 迈达特按动电钮搬动控制闸门—— 锅炉房的密封门开始起动—— 锅炉房里一片惊慌。领班大喊:“快离开这儿!快离开这儿!他们要关闸门了“快跑!” 工人们拼命奔向离自己最近的闸门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很快水就漫了过来……闸门关闭水位迅升高 一些没有逃出去的工人又转向另一方那边闸门也已经快关闭了。 领班在催促着工人:“快出去快点!快!” 闸门已经降到最低了工人只能趴在地上向外爬。他们总算在闸门关闭的一刹那逃了出去…… 控制室内。 防水门显示装置上每一个灯都亮了表示所有的防水门都己关闭。迈达特总算松了一口气。 冰山从船边漂浮过去了。一旦它离开船体它的动作就变得轻盈了好像浸泡在润滑油中一样无声地滑向泰但尼克号的后方…… 一切就像一场梦一场恶梦。 杰克和露丝趴在船舷。目送远去的那移动的怪物。现在它只剩下一片暗蓝色的影子再过一会儿除了甲板上的冰块外就不会再有什么痕迹了。刚才与冰山的突然相遇在这两个年轻人心里留下极深的印象说不上是好奇多于恐惧还是恐惧多于好奇。但是这场突事件把偷吃禁果的浪漫一扫而光。 瞭望塔上的两位观察员早已忘了那袭人的寒冷随着冰山的远去他们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泰坦尼克号依旧在海面上漂浮灯光还是那样明亮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甲板上平静如常。 看起来危险已经过去。 “哦上帝真悬啦!”弗利看着消失在远处的冰山喃喃道。 现在该莱伊说话了他气愤地道:“你不是说你鼻子灵吗?见你的鬼吧!” 驾驶室。 迈达特命令:“把这件事记进日志。” 船长进来了。他显然起来得很匆忙没有穿外衣甚至连帽子也没有戴。 “出了什么事?迈达特?” 迈达特擦了一下脑门儿的冷汗报告道:“遇上冰山了我命令右满舵可是冰山离得太近来不及转弯我又转左舵想绕过去可是……” “关上防水门!”史密斯马上明白事情显然不是那么简单他打断了迈达特的话下达了命令。 “已经关了。” “关上引挚。” “是。” 史密斯快步来到船舷冰山已经看不见了。他看了看甲板上的冰块散落的冰块约有数吨之多。史密斯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命令道:“叫木工进行检修。” “是。” 舱内一片漆黑巨大的震动使得三等舱内的乘客纷纷爬了起来。这个舱是统舱旅客的宿处在船的最底一层也最靠近船头当他们打开灯的时候看到舱内已经到处都是水海水还在从门底下渗进来。鞋在水面上漂着…… “生什么事了?”托米不解地问但没人回答。 “怎么了?”另一个小伙子也醒了。 “大水了。”费彼翻身蹦到地上看看四周他的双脚竟站在了水里。显然这不大对他马上叫了一声:“快离开这里!” 睡意朦胧的乘客踏着没脚面的水跑出屋子通道里一片混乱。 诺兹夫人不能确定自己迷迷糊糊睡了多久在这间舒适的房间里她从来没有睡实过这可能与她对于一切陌生的地方都有一种排斥性有关尤其在这个又冷又静的星期天晚上但是今天却并非她自身的原因刚才有什么东西突然震动了一下使她醒了过来。好像是床垫抖动了一下而她的右舷房舱底下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奇怪的摩擦声。可以肯定其他乘客也被这不寻常的响动所惊扰但是没有高声呼叫或者急促的行动的声音。所以她并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坐了起来。大脑皮层的细胞显然还在抑制状态因此眼睛还在往一起合拢但她的感觉却在不断地灵敏起来。她感到周围静得出奇连一点儿颤动也没有这反倒使她头脑清醒一些。这时她才现平时那恼人的机器轰鸣声消失了。当你习惯使人无法完全睡眠的引擎声后现在突然安静下来人反倒不大习惯了。她坐在那里聆听着似乎没有更多的不正常只是这种寂静给人一种恐怖感她决定还是出去看看。 头等舱的通道里没有什么人她看了一眼豪华的青铜座钟镀金的指针指着11点51分。 一位留着胡子的管事经过她身边。 “为什么引擎都停了?这么大的震荡是怎么回事?”诺兹夫人不安地问。 “大概是需要调整别担心。”管事安慰她“有一片推进器叶片坏了因此您感到震荡。这是一条新船还是第一次航行总有点儿小毛病需要排除的一点儿不用担心您需要什么吗?” 这时工程师托马斯·安德鲁夹着一大卷泰坦尼克结构图纸匆勿由他们身边走过。人们并不认识这位设计师更不知道他脚步匆忙的原因不然的话恐怕船上的平静会更早打破。 这艘豪华的邮轮尽管依旧灯火辉煌但此时已经没有乘风破浪的英姿了它像一个疲乏的运动员在经过长途奔跑后停下来喘息。 船静悄悄地漂浮在海面上人们并不了解此时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但对这样一艘保险系数如此之高的船没有人会担心它的安全。 “有些人说遇到了冰山我什么也没看到你呢?”托米看了看迷迷糊糊的费彼担心地问。 费彼的脚被冻得冰凉浸了水的鞋包在没穿袜子的脚上十分难受他一直在想办法使得脚能舒服一些因此对托米的问题根本没有听见。 从舷窗向外望去外面一片漆黑从窗里透出的光线几乎立即被大西洋那冰冷的夜色所吞没……没有人能看得见、或确切地判断所生的事情。 但是三等舱开始有些不安了因为老鼠已经从它们隐藏的地方向外面狂奔。经过人的脚下时也毫不畏惧显然它们的居所被一种比人还可怕的东西破坏了。对这种敏感的动物生活在底层的人有深刻的认识。在他们的居室里与人为伍、经常出没的除了蟑螂就要算是老鼠了。尽管人们讨厌它们。但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由于它们特有的敏感使得它们成为预报大的灾难的信号。当它们被惊扰时就意味着人的安全也受到了威胁。 “老鼠往哪儿逃我也往哪儿逃。”托米好像很有经验。他紧跟老鼠的后面走。费彼急忙跟上边追边叫:“等我一下。” 三等舱的旅客中一旦有一个人故出决定其他的人马上也跟着行动于是很快地光脚的、**脊背的、扛着行李的各种着装的人们纷纷从屋里涌向通道的出口。此时人们的步履还是从容的但是从他们的脸上已经明显看出不安来这并非是因为他们了解了事实的真相更多地是因那些老鼠的仓皇突奔而导致的。 头等舱似乎很安静因为对于这些被美酒浸泡得烂醉的贵族们很难从那几乎惑觉不到船的行驶的高级居室里听到机器的轰鸣所以他们对这一切变化全然不晓。 不过也并非所有的人全部都在沉睡此时被妒忌弄得怒火中烧的卡尔还在咬牙切齿。居然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上栽了这样一个大跟头他不能咽下这口气恨不得亲手掐死他!此时当他有了一个可以将杰克置于死地的主意后真有点儿急不可待了。他希望马上能看到杰克在束手被擒时那惊恐的表情。一想到那个穷小子将跪在地上乞求宽恕的场面他就禁不住产生一种快感。对这即将实施的打击他用不着反复考虑勒杰已经将所有的细节做了安排。在这方面勒杰简直是个专家。 在船与冰山相撞的那一刻他正在屋内来回走动搜肠刮肚地在想办法去整治那个小流氓他的举动与船体的震动恰好吻合。因此他虽然没有睡下却丝毫没有感觉。 头等舱的通道里已经有人在走动但多数是船上的工作人员他们面无表情来去匆匆。如果不是被怒火冲昏头脑的话凭卡尔的精明他肯定会看出问题。但是他此时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杰克倒霉! “你……”他招呼着一名船上工作人员。 全体船员已经得到指示为了不惊扰旅客一律不得将真相说出。因此那名工作人员马上回答:“没有什么紧急的事。” “有!”卡尔吼了起来“我遭到洗劫!” 在卡尔身后的阴影里勒杰像幽灵一样出现了。他补充了一句:“立刻找警卫!” 卡尔的话吓了那个工作人员一跳。他愣了一下显然这与他所想的问题相去甚远。 卡尔见他没有反应张口就骂:“笨蛋!” 工作人员急忙点点头转身去报告了。 卡尔和勒杰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甲板上一块冰滚过来。人们在围着将冰块当足球在踢、哄笑着。 “有什么好玩的?”一个男人大声地问。他哈出的气马上被华氏31度的气温凝成一团白色的雾气。 有人将一块冰踢过去男人把冰又传给后面的人。他趴在栏杆上向远处眺望。 浓重的夜色将所有的东西掩盖在黑色的帏幕后面船上的灯光此时显得微弱无力离开船一米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唯一看得见的是船体旁边白色的泡沫少了这是因为这艘巨大的邮轮在慢慢减自色泡沫也就随之变成黑色的了。” “看到什么?” “没有看到东西好像是撞在哪里。” 有人说恐惧的根源在于对事物的不了解。但是从另一个意义上说不了解却又是无畏的基础。当你感觉到一件事情正在展你又了解它的情况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于是你会感到恐惧;而有时当某些明明很危险的事情生但是你却根本不知道危害在可处此时你倒是泰然自若。俗称“初生牛犊下怕虎”就是这个意思。老虎是可以吃牛犊的可是牛犊不知道虎可以吃它也就不怕了。这实际上有点儿傻英勇。在泰坦尼克号上的绝大多数乘客对于航海的知识几乎等于零而这艘邮船的安全系数又是那么大所以他们没有任可畏惧。相反此时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还增加了更多的刺激与乐趣。 但是对于船上所有的工作人员来说事情就不那么乐观了。当然他们此时还是相信“不沉之舟”的神话因此一切还在有条紊地进行。 “六号锅炉房的水淹了八尺。邮件房就更糟糕。”一个船员向船长汇报。船长边听边匆匆地向机房走去大副、二副和工程师跟在后面 “是否修好了?要小水泵加快工作。”船长面无表情地指示。 “看过邮件房吗?” “已经浸水了……” 一行人走向船舱水密门。 这时杰克与露丝刚好经过他们身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情况不大妙。”杰克目送他们离去小声说。 “应该告诉妈妈和卡尔。”露丝严肃地说。 本已打定主意不再回头等舱的露丝此时意识到了泰但尼克号的危险性。尽管她不打算再在她已生存了17年的圈子里生活下去准备与杰克一起去开始一种新的人生但对母亲和卡尔的生命安全还是关心的这是她的天性也是做人的基本品性。于是露丝决定还要去一趟头等舱杰克当然陪她同去。 头等舱卡尔的住处客厅里一种不安与沉重的气氛笼罩着所有的人鲁芙站在一边看着沙上的卡尔就像看着一头猛兽。她以乎对即将生的事情有一种恐惧但是又怀有一丝兴奋。 卡尔拼命地吸烟他的神态显得焦躁和神经质不时地扫视着敞开的门。 船上的警卫对这里的一切视而不见他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张露丝的**素描上就像观看一件什么稀世珍宝嘴里不停地念叨:“很不错。”那种贪婪的目光使人联想到观淫癖的眼神这一切更加激怒了卡尔他终于忍受不住了一把抢下警卫手里的画对警卫大声道:“什么也别碰要将整个屋子照相。” 通道里勒杰靠墙站着他刚一转身突然现杰克与露丝手拉着手正向这里走来他马上迎上去:“小姐我们一直找你。” 他故意不理睬杰克。对这种无视杰克根本没有在意他现在已经习惯这种挑衅了因为他知道胜者是他。 勒杰并没有从这一对恋人身上看到他所期望的效果一丝残忍的目光在眼睛里闪现他趁杰克从他身边走过的瞬间将手里的一件东西飞快地塞进杰克的外套口袋。杰克没有现。 鲁芙看到女儿与杰克手拉手走了进来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这对年轻人便马上扭过头去不再看了。 卡尔盯着迎面走进来的露丝与杰克不禁有几分吃惊。两人这么快就自己回来了这倒是让他没有想到的。看到他俩手拉手那亲密的样子卡尔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他不能相信就这样败在一个穷光蛋的手上他要夺回露丝这是属于他的! “生了件大事……”露丝急于要把刚才他们听到和看到的关于冰山的消息告诉大家。 “不错”卡尔不等露丝说完便马上把话接了过去“有两件贵重物品失窃。” 对卡尔的话露丝与杰克都莫名其妙两个人不解地互相看了一眼。 与此同时卡尔也与勒杰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现在。一件已经寻回另一件我知道在哪儿。给我搜!”卡尔阴冷的目光盯着杰克。他所说的一件已经寻回显然指的是露丝他从来都是把露丝当作一件物品看待的。 “把外衣脱下来!”警卫来到杰克面前。 “干什么?”杰克仍是一头雾水。 “你快脱!” 话音刚落勒杰一步跨到杰克身边熟练地扒下他的外衣。” “你想怎么样?”杰克急了想要扑上去但是被警卫抓住双臂无法行动。 “搜他!”卡尔下令警卫立刻对克进行了搜身。 露丝见状急忙阻拦:“你干什么?有紧急事故生。” 没等她说完勒杰拿着一个钻石项链喊起来:“是这个吗?” “就是它。”卡尔的目光转向杰克充满了得意。 “这简直是胡扯!”杰克全明白了这是他们耍的一个把戏给他栽赃然亏搞臭他。其目的无非是使露丝离开他的身边。他实在没有想到这种卑劣的行为居然出自这样一个有教养的人。 露丝也被这一幕惊呆了她一时无法判断这件事的真伪但她凭直觉相信杰克不会偷东西。 “你相信吗?我不会偷!”杰克最担心的当然是露丝的态度他可以不向制造这个阴谋的人解释因为他们目的就是要使他陷于圈套之中当然不会听他解释了。但是他不能使露丝有误解他必须为自己的清白辩解。 “这不可能。”露丝说。 “对职业小偷来说是可能的。”勒杰的话等于巧妙地将这个罪名更牢地套在了杰克的脖子上证明杰克是一卜惯偷。 “可我一直跟他在一起!”露丝突然想到这件事不大对头但是她的思想更多地被船出事了这个问题所占据因此反应得有些迟钝。 “可能是在你穿衣服时偷去的。”卡尔冷冷地说潜台词是告诉露丝他已经看见了她的那张**画现在只需要露丝看见这一幕就够了。他相信只要把杰克从露丝的身边拉开露丝就仍是他的。 杰克全明白了他是这个卑鄙圈套的牺牲品他冷笑道:“真聪明是你们把它放在我的口袋里的。” 露丝惊愕地看着卡尔她简直不能相信这位上流社会的文明人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住嘴!”卡尔被击中要害他有些急了马上转移目标:“这外套根本就不是你的。” 鞭杰也适时插进话来:“这是罗伊森先生的东西人家已经报失了。” 杰克感到口干舌燥他没有想到这件衣服使他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了。衣服只是为了把露丝拉出来顺手拿的他准备用完后就还回去但是在以后的追捕及后来的缱绻中忘记这回事了。此时把衣服与钻石同时提出来使得他对这样的局面有些不知如何应付了。但无论如何必须把自己偷窃钻石的罪名洗刷掉这是嫁祸于人! “我是借来穿的!”他对露丝徒劳地喊着。 卡尔笑了他轻易地把目标转移到这件衣服上这是杰克用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的。就像指证一个人说谎只要你抓住他的一句微不足道的小小不实之言就可以把他的全部言论都冠以撤谎不管它是否有真实的成分。因为人们总是爱以偏概全。只要露丝对卡尔所说的杰克是窃贼的说法有一分相信那么露丝对杰克的情分就会开始动摇。 这真是轻而易举! 卡尔明白他现在必须使他所编造的这一幻象更有实体感才能不功亏一篑。于是他嘲弄地撇了撇嘴:“这个小偷真老实!” “你知道我没有愉。”杰克急得向露丝大喊“别信他们你是知情的!” 卡尔从露丝困惑的目光中感到不妙他懂得夜长梦多的道理示意警卫赶紧带走杰克。 “我们走!”警卫用力扭住杰克的双臂向外拉。 露丝不知该如何判断眼前的是非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无言以对……她的头脑有些乱了。 杰克用力挣扎朝着露丝大喊着:“你知道我没有偷!” “乖小子跟我们走!”警卫一边说一边拼命向外拉杰克两个人扭成一团勒杰也加入进来。 杰克被拖向门外他拼命向露丝喊:“你知道我没有偷!你知道我的为人……” 露丝木然地看着她毕竟未经世事与其说她无法判断人世间的阴谋诡计不如说她更无法改变眼前的现实。 此时她显得如此孤立无援。唯一明白真相的鲁芙却在旁边不一言…… “……你听我说……”杰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但是很快消失了…… 安德鲁把一大卷船中蓝图抱进船长室史密斯和大副全围了过来—— “船长真不幸一分钟里水已经长至船骨干以上十四英尺。”安德鲁指着图纸“底部三个舱和六号锅炉室已经被水浸了。” 图纸上表明各个舱的位置一目了然。 “是这样。”二副点点头他刚刚和工程师一同看了下面的情况。 “什么时候起航”船商艾斯梅问。他一直站在后面听着安德鲁的介绍对于进水的情况他并不了解其严重程度但是他认为既然是“不沉之舟”进些水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尽快起航还是可以赶到目的地的。 “现在是五个舱浸了水”安德鲁的话音刚落船长史密斯脸色就变了他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此时安德鲁的神情十分严峻这对他来说是极少有的。灯光下可以看出他额头上的汗珠这样冷的天如果不是紧张不可能这样出汗。 艾斯梅从史密斯和工程师的表情上猜到情况极不乐观他不再插嘴了。 “这艘邮船只可以承受四个舱浸水。安德鲁继续介绍“船艉下沉水就会流到……”他的手在图纸上移动。就像海水在涌入“……e甲板的分隔板由一个舱再流向另一个舱继续淹过去无法阻止。” 史密斯面无表情地听着一言不。 艾斯梅来回走着显得十分不安。 史密斯抬起头来:“水泵?……” “水泵有点儿帮助但是时间不多。现在无论怎么做也阻止不了泰坦尼克号下沉。” 安德鲁说出了最后的结论尽管大家都已经想到了。但是从这船上唯一的权威人士嘴里听到这句话等于上帝给船的未来下了最后的判决。 艾斯梅急了他不能相信这样一撞就把一个神话撞得破灭了。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人们自己吓唬自己。 “但这船是不会下沉的!”艾斯梅的话虽然声很大但是显得没有底气。 “是铁造的就一定会沉!会沉的绝对没错。” 如果此时还有人怀着一丝幻想的活安德鲁的话就已经把它彻底打碎了。他不想再向艾斯梅解释了因为科学是无情的它不考虑人的愿望。 “还有多少时间?”史密斯问。这是唯一可以由人来支配的东西。 “一小时最多两个小时.”安德鲁的回答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迈达特先生船上有多少人?”史密斯转向大副。 “22oo人。” 一个小时22oo人。这两个数字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剑悬在每个人头上。 史密斯转向艾斯梅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了:“你一定会获得头条新闻!” 横溢在人类生活中的灾祸有着异常强大的力量灾祸紧紧地抓住一切活人只有极少数的人可能逃脱它的魔掌。 头等舱。 卡尔站在门口他将目光从杰克消失的方向转过来落在面对他的露丝身上。尽管刚才他吏得杰克成为一名小偷而被迫离开了露丝但是却没有丝毫的胜利感。露丝的目光中那种蔑视与反抗的神情更增添了他的愤怒。两个人对视着如果我们把目光比做利剑那么这一对利剑已经开始交锋。 妒忌是一把火它会烧掉理智与情感人们常常因为这把失去控制的火酿成大错。 卡尔终于忍不住了他突然挥手狠狠地打了露丝一个嘴巴—— “你这个小婊子、淫妇!” 卡尔恶狠狠地骂出这两个词时他的狂怒已经达到顶点。 露丝惊呆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自尊心受到的侮辱、意外变故的震惊使得她几乎没有感到疼痛。刹那间她仿佛头脑里一片空白。 卡尔疯了一样扑上前用力抓住露丝的双臂抓得那样紧露丝当时觉得她的手臂肯定断了。 “我和你说话时你要看着我!”卡尔拼命晃动露丝的身体似乎要把一肚子怨气全部泄出来此时他的面部肌肉在扭曲、痉挛显出极为丑恶的样子。露丝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模样不禁急忙把脸扭开。 “霍克利先生。”一名侍应生边敲门边急匆匆地闯进屋里。对他的无理举动卡尔更是怒火中烧:“现在没空很忙。” 侍应生根本没有停步的意思他向里屋走去同时以命令的口吻道:“请你穿救生衣上救生艇甲板。” 卡尔连想也没想便拒绝道:“再说一遍现在没空!” 侍应生已经把屋里存放的救生衣拿了出来:“对不起这是船长的命令。”他又补充道:“穿暖一点外面很冷。不如穿紧身外套戴上帽子。” 卡尔这时才现这名侍应生来到他的房间决不是为了开玩笑他也决没有这个胆子来这里胡闹肯定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妒忌之火瞬间熄灭了。他松开了抓住露丝的手任凭露丝低声哭泣。此时他的思想全部转向眼前生的事情上了但他想不出会有什么样的大事生不禁自嘲地摇摇头:“真荒唐!” 侍应生看到露丝脸上的泪痕他误以为露丝因为沉船的恐惧而哭便安慰宣:“别担心只是预防一下。” 在二等舱里船上的侍应生们推开各屋的门将熟睡的人们唤起将救生衣分给每个人。 “大家起来穿上救生衣!” 喊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孩子人们议论纷纷。 “他在说什么?”伯特不解地问。 “穿上救生衣。” “为什么?” “只说快穿上。” 通道上人们匆匆地穿着救生衣走出自己的房间…… 电报室史密斯船长在电报稿上标出泰坦尼克号的坐标:北纬41°48西经5oo°14。 “船长、紧急呼救信号?”主任报务员约翰·格·菲利普斯惊愕地老船长他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 “对海难电报告之坐标。”船长面无表情但是从他那不平静的呼吸中可以感到他的紧张与不安。他摘下帽子四下打量了一下然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有来往的船只我们正在下沉需要立即救援。” 船长说完慢慢地戴上帽子转身离去。电报室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能相信它是真的可这难以置信的消息又是来自船长之口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地方。菲利普斯不敢犹豫他的手指立即伸向报键…… 1912年4月15日。 午夜12时15分。 呼救信号“cqd”及泰坦尼克号的呼叫代号“mgy”连续6次出。 同日。 午夜12时45分。 改用最新呼救信号“sos”呼救。 这是最近国际会议中刚刚通过使用的新呼号。泰坦尼克号成了第一个使用它的遇难船只。 对于菲利普斯来说键盘今夜显得格外沉重因为它肩负着拯救22oo条生命的重任怎么能不感到沉重呵! 他的手指此时敲击得分外灵活因为它承担着连通全世界救援船只的使命岂能有半点迟疑! 茫茫夜色里这份使得全世界为之震惊的电波讯号融进了无数电波交织的太空中…… 不久回音6续传来法兰克福号、维吉尼亚号、坦普尔斯号、缅甸号……无线电讯号源源不断但是它们都鞭长莫及…… 上层甲板。 船上露在外面的八个排气管突然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恰如丹佛和里奥格朗德的一百个火车头轰隆隆地同时驶过一条隧道。这是船里往复式动机多余的蒸气正从旁通阀中排出来。可怕的叫啸声给这狰狞的夜更添加几分恐怖…… 救生艇上的蒙布被打开船员们开始放下救生艇。 “……继续放放下来!”船员怀德在下着命令。 绞盘的齿轮在转动将绳索松开; 搭扣被解开系袢被一一解除; 救生艇一只只被放下来…… “定住!拉紧!好放在甲板上!” 口令被准确地执行。船员们有条不紊地往海里放置着小船…… 这里看不到慌乱也没有因恐惧而退缩。所有的人员似乎没有意识到他们所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在他们的眼中有的只是对工作的责任。 放下的一条条小船在海水涌来时就是唯一的“诺亚方舟”。但是此时没有人想到一小时以后他们的位置。因为职业道德高于一切只要还有一个乘客没有获救他们就不能先于乘客离船这是船员最基本的要求也是一个做人最起码的准则。 也许他们中会有各种想法有恐惧有悲哀、有希冀、有幻想……要是没有这些思想活动他们也就不是一个人了。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表露出一丝的动摇与慌乱。也许此时你才体会到什么是职业道德。 安德鲁从上层甲板的舷梯上跳下来他向左舷望去那里人们紧张有序地将救生艇摆放到左舷边上。二副在大声地下达口令:“翻开船罩翻后舱尾部分!放松绳索……” 右舷的工作也在紧张进行。指挥莫迪的口令伴随嘴边的白气在夜空中飘荡:“翻开船罩快点!” 船员们用最快的度将小船摆放到最易放入海中的位置。 忙碌但不慌乱。 紧张但有秩序。 安德鲁突然现竟然没有一个乘客来到外边。这简直太荒唐了所有的忙碌全是为了他们可此时他们竟然没有踪影! “乘客呢?”工程师有些急了。 “在大厅里面他们嫌又冷又吵他们受不了。” 很显然所有的乘客都没有意识到泰坦尼克就要下沉的事实以及这一事实对自己的威胁。“不沉之舟”这一信条实在是太顽固了它扎根在泰坦尼克号上每个人的脑海里几乎是不可动摇的。它让人们几乎不愿也不会去接受其他与此柑悖的信息——惯性思维把人类害得好苦! 怀德说完转身向上层甲板的人大叫:“你们下来帮我们拉绳!” 舷梯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安德鲁掏出怀表看了一下他的脸色更加难看——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了时间所剩无几了…… 灾难毕竟无情地降临了大自然变得不可思议对人类实施着不友好的肆虐。 冰山和人类开了个玩笑把大海疯狂狰狞的面目照亮于一瞬。 整个大海都撒欢以地扑向泰坦尼克它呼啸着把自己的家族成员赶进人类的宿营地好像它们才是当然的主人。 头等舱宴会厅。 人声嘈杂乐队尽职地在演奏着乐曲。白星轮船公司在这艘最新的级豪华邮轮快要次航行的时候经理部从其他邮船上挑选了最好的音乐师组成了当时被公认为海上最好的乐队。可惜再好的乐队在目前的境况下也不会有人去欣赏了。 死神一刻不停地在人们头上飞翔不管他是上等人还是非上等人。 安德鲁走到乐队旁边此刻他在这些人中就像偷看了天书的预言者只有他知道未来的结局只有他能拯救部分人逃脱苦海。但是他不能说不能将这个天机泄露。这是最大的痛苦。尽管人类有各种罪恶但是他们总有活下去的权力吧可是目前这艘船连一半的人也不能活命如果这个消息外露那么一片混乱的结果将是没有一个人能活命! 他能够告诉谁? 乐队继续演奏着眼前的艺术家们在一丝不苟地履行他们的职责他们是应该获得生命的雅典哪女神会保佑他们的生命。但是此时该不该告诉这些艺术家们事情的真相呢?安德鲁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想法:他很想知道在得知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将与这艘船一起沉入冰冷的海底时乐师们是否还能如此安详地演奏?当这个念头出现时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会儿还有这样的闲心去想这样残酷的问题。也许只是因为在他面前的是艺术家而在科学技术与艺术之间常常像地球与月球之间一样相望而互不了解。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一种靠精密的分析与极有条理的研究度过他们的一生;而另一种则是靠突的灵感与全身心的狂热去体现人类最美好的一切。他们彼此视对方为怪物但又同时迷恋对方。只有在这种特异的时刻这两种人才能彼此看清真实的对方。 “您要一杯?”一位侍者端着酒杯站在他身边。 安德鲁无言地看着他恭敬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这一切顷刻将化为乌有音乐、美酒……这些人生所追求的东西就像空中阁楼随时都会烟消云散。他不由得哀叹人生荣华之短暂。 第09章 生活本是一部关于人的英雄史诗。它描述的是:世人寻求人生奥秘而不可得有心通晓一切而无能为力渴望成为强者而又无力克服自身弱点的历程…… 泰坦尼克号船头已经全部没入水中船体倾斜尾部向上翘起。 又一艘救生艇被放入水中。 先放入水中的救生艇已经离开大船较远的距离因为当大船沉没时会带起很大的旋涡任何靠得近的东西。都会被旋涡卷进海水中。 “这场面叫人终生难忘。”莫莉夫人坐在救生艇上注视着远处的泰坦尼克号低声道。 从远处看泰坦尼克号尽管已经一半沉入水中但是它那豪华的气派依旧不减。在水面上的窗口灯光明亮船上也被灯光照得通明连四周的海域也被照得像一大块蓝黑色的宝石不停地闪烁着光芒。 又一枚求救火箭射向夜空爆开的烟花仿佛在给这即将沉没的大船举行葬礼。壮丽的画面和悲惨的命运构成了一个黑色幽默的绝好素材。 此时的泰坦尼克号船舷边一片混乱人们面临着生离死别的厄运。在此时任何秩序与规则都会失去它的意义能起到作用的只是对危机的处理有办法的人所具有的权力而这种权力的赋予在这样的时刻却显出了它在人性上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命运中的剧变往往会以这样的面貌显示着它的幽默:无论你平时多么清高多么脱多么无动于衷或是多么世俗卑琐一旦遭遇剧变原有的人性总不免受到挤压从心灵的深处自然流露出来而这才是你的本色。 某些人当得到生命的保障时他的要求就远不止于仅仅求得生存了物质就成为他的第二需求;而有时这种需求更甚于其他。 救生艇上该人坐的地方却被一些皮箱、行李所占据这就是人的第二需求。船员们不得不用力把这些行李一一扔到海里为更多人活命提供条件。到处可以听到船员的吆喝声:“把行李扔了都扔了!后面的快上来……你靠后好!” 一对老年夫妇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老泪纵横。他们在一起已经生活5o年了刚刚度过了“金婚”的庆典。现在他们要分开了也许这是他们最后的一次拥抱再相聚那将是遥远的来世…… “……夫人请您上船……快上去冷静点……”船员劝说着但是老妇人仍紧紧地抱着老伴她哀求着:“我一向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现在要离开他?这么多年来我们都生活在一起他去的地方我也去。” 船员只好用力把老妇人拉开推到救生艇上…… 一位中年妇女已经来到救生艇边她突然又跑了回去紧紧抱住站在警卫身后的丈夫用力地吻着他两人的泪水融在一起…… 莫迪不愿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幕情景他把脸悄悄地扭了过去…… 卡尔急匆匆地从人群中跑了过来他是去找寻露丝的。对他来说就像金钱和物质一样露丝是属于他的。他不能就这样失去她。但是他几乎转遍了整条船竟然没有找到露丝的人影。他哪里知道此时露丝正在被水淹了的舱房里寻找出路呢。 勒杰迎面过来。 “勒杰!”卡尔一看勒杰的模样就知道没有露丝的消息。 果然勒杰的第一句话就是:“去右边也没有找到她。” “没时间了。”卡尔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向莫迪那边摆了一下头:“那个……死板的家伙不好商量。” 勒杰看了一眼救生艇边混乱的情况他低声道:“那边的比较好说话。” “那好去试试。得先回去拿点儿钱走。” 卡尔立刻向右舷走去勒杰急忙跟上。 船舱的通道。 “来请这边走。” 侍应生引导着一些乘客向出口走去。 突然一间舱房的门被打破侍应生大吃一惊只见里面冲出两个浑身湿透的人来—— 杰克和露丝终于跑出了位于船头部分的舱房。 “你们这是干吗?”侍应生大叫起来“你们要负责赔偿!这是航运公司的财产……” 杰克冲他大吼一声:“闭嘴!” 看着这两个人死里逃生的狼狈相侍应生立刻闭嘴。 甲板上。 一位妇女还在救生艇外磨蹭:“请稍等一会儿我得回房间拿我的……” 拉托大声吼道=决上船!” 一个船员一把将她抱进救生艇妇人吓得一屁股坐在艇里。 拉托对其他船员命令道:“这是最后的一位准备放——” 他的命令还没有说完安德鲁来了他打断了拉托的命令:“拉托先生怎么还没坐满就放了?” 拉托不耐烦地说:“呆会儿再说……”他又要指挥放船但是安德鲁拦住了他:“嗳你看才12位实际能坐65位。”他又指着已经放入海中的一条船“那条船也才坐了12位。” “12位?”拉托看了一眼“哦我们吃不准载重量安德鲁先生我们怕重了会沉。” 安德鲁真火了他大声道:“胡扯!我做过测试满载量是7o位。好把所有的船都装满!动作快一点!”安德鲁当然明白救生艇上少放一个人就意味着少救一个人的性命。 拉托无言以对他看了看海面上的小艇犹豫了一下在安德鲁逼人的目光监视下他只好再次向人群大喊:“好吧还有没有妇女和儿童?” 救生艇在慢慢地向海面下落着…… 在大船的船体上一扇铁门被打开一批三等舱的乘客探出头来这里没有出路下面就是大海上面人声嘈杂。火箭的光亮不时地在天空闪现…… “回去这不是出口大家回去!”一个小伙子喊着。 三等舱出口处铁栅栏阻拦着里面的人。 托米在抗议:“你们不能把我们关起来船要沉了!” 把守通道口的警卫拒不开门一个警卫喊着:“我们只让妇女和孩子上船!” “妇女到前面来。”一个船员来到铁门前下令“打开锁。” 一个妇女走出铁门。但是紧接着一个男人也冲了出来又一个男人……很快里面的人向外冲了。警卫急忙将门关闭但是里面的人用力向外挤一时阻挡不住。又有一些身着白制服的船员跑来支援门前一片混乱。 “只限妇女……!不!……回去!只限妇女男士都回去!回去!” 在喊声中警卫用枪托、棍棒驱赶着人们。一名船员掏出手枪瞄准向外的人群大喊:“回去不然我开枪了!” 人们被挡回铁栅栏后面门又锁上了。 托米气愤地喊:“知道吗底下还有妇女和儿童快放我们出去找活路!” 这时杰克和露丝从人群后面绕了过来。 “杰克!”托米一见他们高兴极了。 杰克看了看上面:“托米出不去?” “没法出去” “我们得赶快想个法子。”杰克说露丝、托米都看着他现在必须有一个人拿主意。 “杰克!”费彼从人群中跑了过来一见杰克便激动地扑上去拥抱起来。 “船都走了。”费彼难过地说他从舷窗里看到那么多的人都已经逃离了这里而他们却被关在船中等死这简直太不公平了!此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阶级。 “底下都淹了得赶快离开。”杰克说着打量了一下这个门。 “这儿出不去” “走另一条路。”杰克说完领头向另一个方向奔去。人们跟随着他。 头等舱。 卡尔打开保险箱把钻石取了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回过头对勒杰道:“我从来不靠别人。” “我也是。”勒杰说着撩起外衣显露出腋下的手枪。 卡尔冷笑一声不再说什么继续收拾值钱的东西…… 通道里。 到处是三等舱的乘客他们被困在这里等死。 杰克带着几个小伙子寻找出路。 一个老太太坐在地上欲哭无泪旁边一家阿拉伯人正在念可兰经…… 整个通道混乱不堪一幅世界末日图。 在一条边上的通道口处杰克停了下来。 托米拉了他一把:“快走吧。” “不从这边走。” 杰克带着人们拐过弯来上到这条通道口的铁栅栏处。 一名小个子船员在向围在门边的人们喊着:“请到大厅等着一切都会安排得很好……” 一个三等舱的男人在恳求:“让我们出去吧。” 杰克冲上前用力晃动铁栅栏他大喊:“把门打开!” 小个子船员依旧是那句话:“我已经说过了到下面去等着!” 露丝等人一脸失望的表情。 杰克气得大骂:“三等舱的人也是人!见你的鬼狗杂种!”他转身来到台阶下面突然他眼睛一亮:楼梯拐角有一个固定在地上的长椅。他立刻用力搬它但是椅子固定很牢他一时挪动不了便大叫:“托米!费彼!” 两个小伙子跑过来一齐用力椅子开始动摇了。 “让开让开!”露丝把两旁的人弄到一边杰克大喊:“拉!” 随着他的喊声椅子被硬从地上拽了下来。他们三个人扛着椅子冲向铁门。 这可把小个子船员吓坏了他急忙喊:“放下它快放下它!” 另一名船员急忙跑上去招呼人了。 露丝为他们弄出一条路杰克喊着口令:“一!二!三!”椅子轰然撞在铁门上急得船员拼命地叫:“快放下它!” “再来!”杰克根本不理睬他的叫喊又一次指挥着冲击。 在他们的齐心合力下没有两下铁栅栏就被撞倒…… “露丝快走!”杰克毫不迟疑大喊一声领头一跃而出费彼紧追其后。 “不行!你们不能去……”船员欲拦住他们被后面上来的托米狠狠一拳打主脸上。 甲板上本来就已经很乱了现在三等舱的人再冲了出来使得这个场面愈热闹。莫迪用力挡住扑向救生艇的人群他大声喊着:“别挤别往前挤!” 拉托脸色苍白也在努力拦住疯狂的逃生人流他的声音已经暗哑还在喊着:“回去回去!” 此时船员的一切拦阻都已经显得无能为力了在生死关头上千人的逃生肯定是一片混乱。 一个女人站在船舷边上被混乱的人群一下挤下了轮船吓得大喊:“救命!”幸好她一把揪住了身边正在向下放着的救生艇槽帮才没有掉进大海之中。但是由于她的重量却使得救生艇向一边倾斜这使全艇的人都吓得大叫起来。 “快把她拖回来!”莫迫急忙指挥船员救人。儿个人扑上前一齐伸手抓住她的脚才把她拖回大船免除了整条艇翻掉的厄运。 由于人声鼎沸指挥的声音完全听不见拉托掏出手枪指向几名拥挤到前面来的人:“回去别往前挤谁要再挤我就开枪了!” 手枪起到了阻吓作用人们开始往后退了。 “要守纪律!听我指挥!”拉托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汗水命令另一名船员:“劳伊男士不能上船。” 劳伊一边喊着:“好大家别惊慌妇女先上一个一个地上。”一边开始安排女人们登上救生艇。 实际上拉托的枪里并没有子弹但是他对眼前的这种局面也没有把握。人们的惊慌情绪也使得他紧张起来他背转身掏出子弹装进枪膛。 劳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卡尔和勒杰来到船舷边时大部分救生艇已经放了下去剩下的几条救生艇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住。船员在维持秩序尽管十分混乱但是还没有人能不经过船员的批准自行上船的。 在船体的另一边人们已经冲过船员的警戒线有的人向尚未放下去的小艇里扑去又被船里的人推了出来。有的人正向船里跳船员用木棍阻拦…… “我们来晚了。”卡尔说。他们站在离最近的救生艇也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上看着纷乱的人群。 “那边还有几条船指挥的叫……迈达特。”勒杰指着远处说“他还比较好商量。” 就在这时人们现所剩的救生艇已经没有多少了情绪变得激烈起来他们开始了新的一轮冲击一些人硬扒着救生艇往上爬还有的人用刀子开始割断救生艇的绳索艇上的人与上艇的人也开始交手……为了生存的斗争开始了。达尔文生物进化论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已经得以体现救生艇边刚才经过枪的威胁产主的秩序此时已荡然无存。 人逢危难总会有一个成败攸关的时刻每一个人潜意识中的向恶或是向善都会在这个时刻进行一番抗衡当向恶过向善的时候向恶的部分就会把向善的部分拉过去、人性的倾斜就会像这艘泰坦尼克一样陷入恶的深渊…… 劳伊拼命阻拦着想方设法要登艇的人们他一边大喊:“别上来退后!别往前挤……!退后!”一边组织人力挡在潮水般涌来的人群面前…… 当一切都无济于事时拉托的枪终于响了…… 枪声使得卡尔一愣他急忙跑过来只见枪响处一片混乱看不出人员的死伤。 “失去控制了得快一点儿。”卡尔有些焦急了他快步赶上正在调集人手的迈达特。 “迈达特先生。” “霍克利先生?”迈达特没有停下脚步他扭脸向船员喊:“你们俩跟我来!” “我是个商人我想跟你做笔交易。”卡尔开门见山。 在船的另一边杰克等人从一个小门里冲了出来跑到甲板上。 “快露丝!”杰克叫着向前望去。甲板上都是人他们看不见前面。 “救生艇都走了!”露丝失望地指着海中浮动的小船。杰克跑到栏杆处登上栏杆向远处眺望。 露丝现格莱西上校和他的夫人在一边站着显然他们的年纪已经不可能与这些疯了似的人群去竞争了。对他们来说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满足。只有到这个时候人们才会理解“老伴”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上校那边还有船吗?”露丝迎上前问道。 “没有了。”上校平静地说似乎这事与他毫不相干。露丝失望之情使得老人感动了他又指着另一面:“可前面还有船正在上人。” 杰克马上拉起她:“我带你去。” 乐队在甲板上认真地演奏着他们专注的神情使人感觉他们不是在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甲板上而是在维也纳的音乐厅。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节拍都极准确。 人们的慌乱与他们的专注形成鲜明的对照。 如果不是一个人匆忙跑过撞了小提琴手的胳膊这个乐曲会演奏到最后一个音符—— “有什么用?没有人听我们的演奏。”小提琴手叹了口气停止了拉琴。 四周一片嘈杂。 乐队的哈里淡然一笑:“在餐厅也没人听还是拉吧。这样还可以暖和一点。奏《奥菲斯》!” 一快节奏的乐曲在他们的琴弦上飞荡。 杰克等人从乐队旁边跑过他们好奇地看了一眼此时还在专心演奏的乐师们。 “在音乐伴奏声中淹死这可真够格调啊!”托米不乏幽默地喊了一声。 迈达特带着卡尔来到船舷边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人都在哪儿?”迈达特问旁边的一个人。 “他们都在船艉。” 卡尔抓住眼前没有人的时机迅地把钱塞进了迈达特的衣袋:“互相行个方便迈达特先生。” 迈达特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他盯着卡尔没有吱声。卡尔吸着烟也不动声色地看着大副。 迈达特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向船艉跑去…… 大船已经有一半沉入水中而且下沉的度加快了。但是船上剩下的人还很多人们越慌乱。已经上了艇的人在阻止没有上艇的人而更多的人则在向艇上挤一些人像没头的苍蝇在甲板上到处乱跑还有的人自知无望就在一边等待末日的来临…… 拉托的枪声己经镇不住混乱的人群。他嘶哑的嗓音还在响着:“别挤男土别挤让妇女上来……只上妇女和儿童!”他用力把一个男人推向一边“退后!”然后又帮助劳伊把一位妇女拉进救生艇“上来夫人!你先生退后!请大家不要挤……” 杰克等人挤到人群中他看出这里没有可能上船了便对托米道:“到另一边去快!” 托米立刻向船的另一边跑去。 一个船员又拿起一枚求救火箭。尽管现在已经证明不可能有船恨快赶来救援但是人们还没有放弃希望。 勒杰从左舷走过来。 “找到她了。”勒杰向等在右舷这边的卡尔报告:“……在另一边……等着上船呢。” 卡尔猛地抬起头。 “和他在一起。”勒杰又补充了一句。卡尔没有说活。但是眼睛里妒忌的火焰又在燃烧…… “还有妇女和儿童吗?”迈达特大声地问。他的目光与卡尔冷冷的眼神相交了双方都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无言的对视却传望了丰富的信息。 “已经全都上船了。”泰坦尼克号的主人艾斯梅在一旁插话道。他一直在这里在这个决定一个人生死的关头。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乘客了。 迈达特不管艾斯梅的回答又一次大声问:“还有人吗?” 艾斯梅也在催促着:“快上快点快点!” 卡尔从迈达特的眼睛里找不到任何暗示。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显然他毫无上船的可能。 迈达特又一次喊:“还有人吗动作快一点!”虽然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卡尔但却没有一丝的默许卡尔当然不敢公然地迈向救生艇。迈达特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 卡尔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去死吧!”愤然向左舷走去。 勒杰也跟着骂了一句:“***!”悻悻离去。 一名警员拦住卡尔:“先生先生这儿不能过去!”但是卡尔根本不理硬行闯了过去。 身后传来艾斯梅的声音:“好了满了好……” 艾斯梅盯着救生艇的位置但是两眼的余光却在扫视周围的人当他确定没有人注意他的时候他纵身一跳跳进了救生艇。 迈达恃刚要下达命令突然现艾斯梅已经坐在救生艇里了不禁大吃一惊——泰坦尼克号的头号人物也要弃船而逃了要置两千多人的性命于不顾了他心中一阵苍凉。但是艾斯梅却目不斜视地坐在艇里摆出一副对外界全然不理的劲头。 迈达特没有任何表示冷漠地下达着口令:“准备放!解开缆绳!往下放!慢点……两边一齐放!慢点慢点!” 救生艇一点点地降了下来当艇降到脱离了迈达特的视线时艾斯梅才敢扭过头去看看四周。 一位母亲带着一个女儿已经上了救生艇另一个女儿在父亲的怀抱里。拉托伸手接过了女孩:“把她交给我吧。” 拉托把女该兰到了船上女孩哭着向父亲伸出手:“爸爸你也上来!” “没事孩子。”父亲勉强微笑了一下。 “坐好。”拉托将站起来的女孩按下。 “爸爸你快上船呀!”另一个女孩也在哭叫着。 露丝看着这一幕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她默默地想着什么…… “爸爸跟你暂时告别就一小会儿。”父亲极力安慰着女儿“爸爸坐另外的船。这船只坐妈妈和孩子。听话孩子跟妈妈在一起。” 父亲的话说起来很安详但是露丝听得出来他的话里带着痛楚带着悲哀带着依依惜别的深情。 女孩母亲的泪水流了出来但她没有大哭因为她不能让孩子伤心。 露丝突然转向杰克:“你不走我也不走” 杰克一愣:“你必须走快!” “不杰克!” 杰克有些急了现在没有时间再磨蹭了要是她再不上船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走了。他大声喊道:“快上船露丝!” “不杰克!”露丝也同样大声回答。 杰克几乎恳求她了:“你走快上船……” “是的快上船露丝。”旁边有人插进一句话杰克回头一看来人竟是卡尔。 “唉呀瞧你这么憔悴。”卡尔轻轻地抚摸露丝的头看见她全身**的便扯下她身上那件从水里捞出来的长裙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露丝的身上:“来换这件。” 对这突然出现的人物杰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现在顾不得卡尔了要的是要露丝马上上艇。他一把推开卡尔对露丝说:“你先走露丝我坐下一趟。” 杰克说得很轻松好像他们这是在乘公共汽车。一旁卡尔和勒杰冷冷地看着他们。 在露丝先走这一点上卡尔不仅不反对而且是赞成的。他找到露丝就不想再丢掉她了。只要她能上船而肯定他自己也会有船上剩下的就是杰克那个穷光蛋了。他只有死路一条!刚才勒杰没有摆平他现在他还是得完蛋。想到这里卡尔心里更有数了因此他没有打断杰克的话。 露丝从刚才那个父亲与女儿的对话中已经明白分手就意味着永别。她不能没有杰克。 “不要走一起走。” “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儿。我有求生的技能你放心去吧上船。”杰克笑了笑。他的表情全出于内心真诚的意念这使露丝多少有点儿放心了。 “刚才我跟一个当官的说好了杰克和我没事儿都能走。”卡尔插进一句。 露丝从来不相信卡尔的话尤其不会相信他能这样好心为杰克的生死担忧。因此她颇为怀疑地看着卡尔。 但是杰克却高兴地说:“瞧我也能走了。”似乎杰克完全相信这样的好事会降临到他的头上。他边笑边推露丝上艇旁边的卡尔也劝道“嘿快快点儿上艇。” 确实不能再等了。船员怀德已经催促:“快点儿上船小姐。” 露丝将信将疑一步一回头地上了救生艇。 “留神脚下踩稳了留神脚下……留神快一点。”怀德见人已经坐好便下令:“小心手准备放船!往下放!” 绳索松动了人们紧张地惊叫起来但是马上救生艇便平稳地降向海面。 “慢一点儿往下……往下!两边一齐放!……稳着点儿……”在怀德的口令声中露丝看着杰克的脸逐渐升高——那是救生艇在向下降落。 杰克也在看着渐渐离他而去的露丝他一边招着手一边微笑就像在送旅游的亲人。 露丝渐渐觉得眼睛模糊了那是泪水慢慢地涌上眼眶。随着救生艇的降落一种诀别的感觉逐渐强烈。她无法忘记在这短短几天中的一切那是已经烙印在脑海中永远不会磨灭的记忆。这短暂的时日浓缩了人一生的精华使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只有在与杰克相处的时候她才真正体会到生活的真谛。现在对她来说跳海以前的岁月她只是没有生命的躯壳是杰克赋予了她新的生命就像上帝再造了一个露丝。他不仅挽救了她的**也打开了她心灵的窗户。从那时起她才感到活着真好。 杰克看到了她的泪水那是在灯光下闪烁的光点从露丝的眼睛里散射出来撞击在他的心上。也许这只是他的感觉他的想象他对露丝极其强烈的爱所产主的幻象。但是这却是他浪迹大涯最难忘的一刻。他将要与他的所爱分开直到他们再次相逢。那将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等待的漫长岁月——如果这个世界存在的话。 “你挺会装蒜!”卡尔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杰克明白现在是他们之间的较量了。他并没有改变脸上的表情但是话语变得尖厉了:“跟你完全一样。” 卡尔没有回答。 “根本没有说好不是吗?”杰克把话挑明了。 “当然说好了可是没有你的份!”卡尔冷酷地一笑“我总是胜者总是我赢!” 露丝一直在看着上面两个男人的表情。她根本不信卡尔她知道卡尔是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的。就在不久前他还在给杰克栽赃然后把杰克关押起来如果不是找得及时杰克现在已经…… 露丝想到这里悚然一惊就在刚才还要置杰克于死地的卡尔怎么能帮杰克脱离险境呢?他所说的全是假话!卡尔欺骗她这可以理解杰克为什么也附和着说呢?显然杰克知道他不可能有活下来的机会他不想因此连累她所以催她快走…… “慢一点儿……放……慢一点儿……”怀德的声音在露丝的耳边越来越弱她已经完全陷入感情的旋涡之中了。此时露丝耳边又响起在她跳海瞬间杰克说的那句使她终身难忘的话。突然她做出一个决定——个义无反顾的决定。 就在救生艇即将落到海面的瞬间露丝突然猛地扑向对面的一个打开的船体上的窗口并且抓住了窗框。 “你要干什么?”怀德吓了一跳其他的人也都大吃一惊。顿时船上艇内一片大乱…… “露丝!”杰克探身大喊。 卡尔也大叫:“拦住地!” 众人全为这个反常的举动所惊呆趴在船舷上俯身观望;杰克却立即转身冲向下层的甲板。 露丝一爬进泰坦尼克的大厅便向楼上飞跑。杰克冲下楼迎面抱住了她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从分开到重相聚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是对他们来说好像已经跨越了几千年的时光。从露丝踏上救生艇的一刹那这一对恋人就在经历着感情的煎熬尽管他们看似冷静、沉默有谁知道在他们的内心里如熔岩般的漏*点在怎样地沸腾!这可以融化千年冰雪的热力一旦喷涌。就会不可遏止燃成燎原大火。 现在外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已经不存在了。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的身影、对方的泪水、对方的笑容……爱情当它到了它的绝对高度时常常掺和着一种使人莫名其妙的将一切抛向九霄云外的魄力至高无上的只有爱情本身。 “你真蠢……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杰克一边疯似的吻着她一边不主地问。 露丝也在动情地回吻她用泪水擦洗着杰克的脸颊用无声的啜位向爱人诉说着瞬间与永久相思的凄苦。 “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你真蠢……”这句话反复地从他们的嘴里说出却没有一个确切的回答。因为这不是用嘴回答的问题心灵在用行动做着注解。 当他们开始用语言交流时露丝的第一句话使得杰克的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她说:“‘你跳我也跳’这是你说的对吗?” “对对!”杰克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此时的感情他只是更紧地抱住因哭泣而有些颤抖的露丝杰克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硬汉子。但并不是没有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哦天哪……我不能走……”露丝的话语断断续续“……我不能撇下你……” 杰克强忍着自己的感情他不想让露丝感到他的软弱。他轻轻地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抚摸着她的头低声道:“好吧想想办法…… 就在他们的头顶上一双妒忌得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这一幕。卡尔就在楼上的栏杆处他明白现在他是彻底失去了露丝。 对于卡尔来说他从来没有失败过。他不能容忍别人胜过他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一定会得到手!但是今天他败了惨败!这是他那狭隘的心胸最不能容忍的:在他的妒火还没有烧到忘乎所以的时候勒杰及时地抓住了他的肩膀:“走吧。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两个人离开了那沉浸在爱之中的恋人向甲板走去。 “现在怎么办?” 勒杰默默无语突然卡尔像疯似的一把掀起勒杰的衣服把他腋下的手枪一下子抽了出来然后转身冲下楼梯…… 这一系列动作说起来慢但是做起来却是很快一气呵成。当勒杰想阻拦时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杰克突然现卡尔出现时他已经握枪在手了。杰克毫不迟疑将露丝一推:“快跑露丝!”两个人向下一层楼梯跑去。 就在这间不容的瞬间卡尔手中的枪射出了第一颗子弹楼梯扶手处的装饰物被打得粉碎溅出的碎片从杰克低下的头上飞过。 露丝被这突然的袭击吓坏她嘴里不住地叫着被杰克拉着飞跑。 卡尔一个大步蹿下楼梯不料正踩在楼下的一张纸上他被滑倒在地上手枪摔了出去他爬起来捡起枪继续向下面的杰克和露丝开火。 于弹呼啸着射向楼下已经漫上来的海水将水溅起老高。但是没有一枪击中两个逃跑的人。由于船即将沉没所有的人全在逃命只有一个船员企图阻拦一下但被推开后看到卡尔那疯狂的模佯他也退缩了。再没有其他的人对这样的事感兴趣因此他们在这艘即将沉没的豪华大船的楼上楼下追杀与逃跑如入无人之境尽管尚有许多人在为脱困奔忙。此时不能不为人性的卑劣而感叹!在生命危及每一个人时别人的危险和自己的生命相比就不那么重要了。也许只有至爱的人才会把对方的一切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但是这样的事情我们知道得太少了。 卡尔在楼梯下又一次摔倒为杰克和露丝的逃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此时他们逃向最下面一层的餐厅那里已是一片汪洋。杰克和露丝停了下来听听卡尔的动静。当脚步声依旧在楼梯响起的时候他们两人只好瞠进已经没腰的水中…… “快露丝!快!” “啊!” 在水中行走度明显慢了下来。杰克拉着露丝奋力向另一方跑去。 卡尔穷迫不舍当他现逃跑者已经进入大厅中间时也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边追边不断地射击。 一把手枪的子弹不会永远打不光当杰克消失在大厅的另一端时卡尔手中的枪再也打不响了直到这会儿卡尔才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眼前是不断上涨的海水下面的海水像地泉一样向上冒着仿佛在灌一间室内游泳池无止无休。而他则正站在这大游泳池的里面。 冰冷的海水浇灭了卡尔的妒火一旦冷静下来他马上想到目前的处境。用不了多少时间这里就全部成为水的世界。船体由于倾斜使得重心偏移因此承受不了出的重量出刺耳的吱——吱——嘎的可怕响声。他可不想与这两个人一起成为大船的殉葬品!哗哗的水声像是在提醒他:目前的处境已是万分危急船沉人亡已经不遥远了。 “哦!啊!你们到地狱里去结婚吧!”卡尔大声喊着。他只有用这句恶毒的诅咒来泄他的仇恨了。 卡尔回到楼梯上他又看了看杰克和露丝消失的地方那里没有人影。他不甘心地摇摇头自嘲地笑了。 勒杰赶来看着他那被仇恨与懊悔弄得扭曲了的面孔不解地问:“又生了什么事情?” “我把钻石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又把外套给她披上了……” 第10章 杰克拉着露丝跑进另一面的餐厅穿过尚未被水淹的高层用餐平台向后面的通道奔去。泡在水里的餐桌和漂在水面的盘子轻轻浮动随波逐流。 他们终于听不到后面追击的声音了。但是他们不敢轻易地露面因为随时会有子弹射过来。直到他们确定卡尔已经回去了时才从所在的通道顶端向里面行进。 海水已经从四面八方涌向这个通道了一排排巨大的涌浪从黑暗中山峦般滚滚而来怒汹汹地钻进了泰坦尼克的第一条缝隙。从这一通道下去可以通向三等舱他们曾经在这里寻找过出路。现在他们必须再找到向上的通道否则很快这里就将被淹没。 上层已经从楼梯向下流水了而且水流正在变大说明甲板上的海水正在向各舱里漫延。必须趁水流不大的时候冲上高层不然的话他们就失去了最后的时机。当他们刚要上去之际在哗哗的水声中突然听到有孩子的哭声这使他们停下了脚步。寻声来到拐角只见一个约七八岁的男孩正站在通道的边上被吓得号啕大哭。脚下海水正在逐渐上涨。 “不能撇下他。”露丝毫不犹豫地说。 “我们一起走。”杰克跑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三个人迅向前面的一扇门跑去。 突然杰克现门的四周都在渗水这说明门背后己经布满了海水这是一条死路!他急忙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可是前面的门已经被冲破海水扑面而来。他们急忙又返回刚才的方向。此时脚下的水已经快到膝盖了。就在他门想再找一条路时从中间的通道里冲出一个中年男子他就是杰克抱着的孩子的爸爸。看到孩子遇救他非但没存感敦反而大为不满: “爸爸在这儿这是我的孩子你给我滚开!”男子一边骂。一边从杰克手中抢过孩子还用力推了杰克一把然后从地上抄起一个皮箱向前方走去。 对这无礼的举动杰克摇了摇头拉上露丝准备离开突然他现那个男人正走向他们刚才见到那扇要被海水冲垮的门便急忙叫他:“回来那儿过不去快回来!”话音未落就在一瞬间门被海水的压力一下子冲垮了扑面的海水刹时便将那父子席卷而去。杰克和露丝因为恰好站在中间的通道上没有直接面对海水的冲击幸免于难但是海水又涌向他们所在的通道。 “别停下!”杰克拉住露丝两人拼命向前跑。汹涌的海水像恶狼一样在背后追踪而至。浪花在这狭小的通道里翻卷着很快扑上了他们的后背并用力地把他们推向前方。 如果通道再长一些他们肯定也会遭遇刚才那对父子的命运所幸的是这条通道是三等舱的一个旁边出口在疏散妇女儿童时为了不让三等舱的人上来这里加上了铁栅栏。现在这个铁栅栏救了他们。当海水巨大的压力把他们推向前时两个人都被压在铁门上海水从铁门的栅栏缝中喷泻而下减轻了他们的压力。 杰克用力扭过身体露丝也努力翻转过来。她把手伸向杰克两个人用力握紧迎着扑面而来的海水逆水行进。 水已经淹到胸口了这次不同于解救杰克那次因为海水来势凶猛不断冲击着他们的身体加上船体倾斜人很难在水中掌握平衡。要是此时倒下就十分危险了。因此杰克用手扶住头上的管道以便控制身体的姿势同时抓紧露丝的手以免她被水冲走…… 电灯被海水浸了整个通道里时亮时暗频频闪动就像天空的闪电加之水的冲击声使人毛骨悚然。 杰克记得就在他们被水冲过来时他曾经恍惚看见有一条楼梯可以通向上层。他确实找到了这个楼梯从楼梯上两个人进入另一条被水淹了的通道这就是曾经关押他的地方。只是由于水到了一定高度就流向另一方向。因此水位并不高。但是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当下面水满了的时候这里马上就会变成汪洋。 灯光闪烁水流湍急。从下面涌上来的水与从上面流下来的水在这里会聚很快下面的水已经与这里齐高了于是水位开始上涨。 他们冲向出口但那里的栅栏门也被锁上了。身后海水涌来经过他们的腿流向门外。 这时一名侍应生从门外跑过露丝急忙大叫:“救命!” 侍应生闻声赶了过来。他惊慌地看着脚下迅上涨的海水不住声地念叨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先生请你把门打开求你了。”杰克央求道。 “哦先生求你了救命求你了……”露丝也在恳求。 侍应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钥匙试了一个不对。又试一个还是不对。这时海水已经没到齐腰深侍应生更惊慌了。 “快一点。”杰克有些急了但是这一催促竟使得侍应生把钥匙掉进水里。他看了看杰克和露丝突然转身便跑。 杰克大叫:“别走!” 露丝哀求道:“不别走求求你快去找人不——” 侍应生跑了。 杰克低头潜入水中把手从栅栏的缝隙里伸出手去摸到了钥匙。 这时水已经没到胸口了他们急忙开锁。 “是哪一把?”杰克焦急地问。 “短的那个短的……快杰克!” 钥匙还是不对。 “不对不是这把。” “快点杰克!” 海水已经没到脖子他们必须抬着头才能呼吸偏偏这时钥匙又卡在钥匙孔里…… “……啊卡住了……卡住了……”杰克被呛了一口水他干脆潜入水中摸着把钥匙再次插入。这次对了门被打开了。此时水已经没过他们的头顶露丝憋住一口气从水下潜了过去当她探出头时门外的台阶可以通向上层甲板。她高兴得大叫:“杰克快杰克!” 杰克也紧随着露丝浮出水面。 海水已经涌上甲板并向舱内涌去…… 通道里尚有不少的人在到处乱跑找寻出路。 卡尔和勒杰已不在这里。 上层甲板。 一群人在把船桥上的一条救生艇往下拉。 绳子挂在船上几个人用力在拉直它。 “拉稳了别松手!慢一点儿……慢一点儿……拉住拉住!” 轰然一声响船没有拉稳掉在甲板上。 迈达特突然听见水声他急忙跑到船舱一看只见碧绿的海水打着旋涡从下面的楼梯向上迅地升上来。 “快把它拉上去把它拉上去!”迈达特急忙命令因为海水会把这条艇冲击到大船的其它部位。一旦撞碎了。大家都不能走了。” 但是人行谁也不听他的指挥了蜂涌而上将船围得水泄不通。 卡尔赶来时这条船已经围了很多人他只好站在人们的背后向里看突然他听见身后有一人在哭回头一看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在哭喊妈妈。 卡尔看了一眼便扭过头琢磨如何在救生艇上占一个位置…… “快往上去!”杰克领着露丝向船的最高处跑。这个引侯他们必须争取时间。在冰冷的海水里秀难有活命的可能多一分钟等待就多一分遇救的希望杰克明白这个道理。 高层甲板。 迈达特拦住了冲向前面的人群他用枪指着人们大喊:“别挤往后退!” 托米冲到前面:“为什么不给我们一条活路狗杂种!” 迈达特马上用枪指着他:“谁要敢过来我就打死他!” “狗杂种!”托米火了但是在枪口的威胁下他毫无办法。 卡尔再也不管什么面子和绅士风度了他挤到前面企图上船。迈达特用枪将他逼退。 “我们说好了的……”卡尔以为迈达特忘记了往他口袋里放钱的事便提醒他。但是迈达特把钱掏出来用力摔在卡尔的脸上:“你的钱救不了你!往后退!” 钱在寒风里飘落一地但是没有人捡。 卡尔只好退到一边。他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明明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是现在出了毛病难道世道真的变了人不爱钱了? 怀德在后边喊着:“妇女和儿童上船!” 突然一个男人从高处跳到船上迈达特举枪将他打死。 卡尔乘混乱将托米猛地向前一推迈达特见又一个男人扑向他举枪便打一枪正好打在托米的胸口。 人们惊叫起来。一片混乱。 费彼大吃一惊急忙抱住托米拼命地喊:“托米!托米!不他死了!啊——托米……” 托米胸前的鲜血把白色的救生衣染红了。费彼抱着已经冷了的尸体失声大哭。 人们散开了。迈达特木然地看着被他误杀的托米心里悔恨交加。他慢慢地退到船舷边举起右手庄重地向人群行了个礼然后举起左手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怀德看见了这一幕他急忙扑上前大叫:“不!别……” 枪声沉闷。巨大的撞击力将泰坦尼克的大副迈达特的尸身抛出船舷跌进大海…… 卡尔脸色苍白悄悄地退到后面。他的目的达到了——使迈达特无法阻挠他上救主艇。现在他可以实行第二步了。 另一边一艘救生艇从船桥上被拉了下来但是船翻着扣在甲板上…… 求生的人们围了上去…… 这边怀德虽然为迈达特的死感到悲痛但是他必须控制住救生艇因此他用枪继续指着四周的人大声宣布:“只能是妇女、儿童上船听见吗?其他人退后!” 卡尔把那个哭泣的孩子一把抱了起来跑进人群大声喊着:“让开一点儿我有孩子!我有孩子!” “让一让。”怀德喊道。 人们让开一条路卡尔大声地:“我有孩子我是……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卡尔心里明白这里只有迈达特可以揭穿他的伪装。现在迈达待死了他就可以用这样的方法上船没有谁能说什么。 怀德果然不能说什么他一摆手:“过吧。” 这两个字就像一直赦免令使得卡尔得以活命。对这种方法他不觉得有丝毫不正当总要有一个人救孩子。其他的人没有想到说明他们的脑袋不灵活见到孩子不救说明他们没有同情心。在这生死关头就没有太多的顾虑了。至于他到底是为了谁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卡尔的生命有了保障他对勒杰的生死就不大关心了。尽管勒杰追随他多年甚至服侍他长大但关键时刻谁又能管得了谁呢?救生艇没有那么多的地方总不能人人都上吧。至于露丝和杰克可能现在他们已经死在那间大厅里了。杰克的死是毫不足惜的露丝和那块钻石一起沉在海底这等于他一下失去了两个宝贝倒是有些心疼。不过现在能捡一条命已经不错了身外之物丢失也就丢失吧。 “妇女和儿童上船!……妇女和儿童上船请快来上船!”怀德的吆喝声被寒风吹散。卡尔现在真的很愿意听这句话了只要他们一直坚持这样规定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等到来人救他。不然的话全都上船一是可能载翻船二则人满为患就没有这样宽敞的地方了。 他把女孩交给旁边的一位妇女:“请帮我一把。” 妇女把女孩接了过去。女孩又冷又怕不住地啼哭。 卡尔找到一个好位置然后又把女孩接过来:“给我好了好了……”此时还没有离开大船女孩就是他的护身符他不能没有她。 露丝和杰克匆匆跑过大厅露丝突然现托马斯·安德鲁先生站在壁炉前壁炉的架子上摆着一个座钟。他默默地注视着钟的运转似乎已经进入一种痴迷的状态。 世上再没有比时钟更加冷漠的东西了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在你尽情摘取青春花朵的时刻它都在同样分秒不差地滴答着;而就在你临终前为生命的短促痛苦呻吟时它依然枯燥平静地计算分分秒秒…… 安德鲁注视着它大概是在向它忏悔倾听它那带有责备意味的滴答声。 “等一等”露丝停住了脚步她惊奇地望着安德鲁:“安德鲁先生?” 杰克也走了过来不解地看着在这时仍能无动于衷的人。 安德鲁慢慢转过头来仿佛刚刚看到他们似的:“哦露丝……” “你不想办法逃命吗?”露丝问。 “对不起没能替你造一艘更坚固的船。小露丝。”安德鲁歉意地说。他的神态虔诚、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杰克注视着他对眼前这个人不禁肃然起敬。他知道现在当安德鲁的成就即将毁灭时对于一个工程师来说也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他不可能离开这艘投进他全部心血的作品去逃生。但是杰克不能等下去了现在船已经倾斜到台上的东西向下滚的地步马上就要全部倾翻了。 “没时间了得快走!”杰克提醒露丝。 “等一等”安德鲁把自己的救生衣递给露丝“祝你交好运。” “也祝你好运。”露丝真诚地祝愿着她注视着工程师安详的面庞似乎要把他的形象永远记住然后紧紧地拥抱这位出色的工程师。 安德鲁默默地看着她和杰克消失在大厅的转门外…… 大厅的楼梯上。 古威先生和他的儿子穿着晚礼服慢慢地走下楼梯。他们的神情肃穆、庄严。 船员拿着两件救生衣奔了过来:“古威先生这是为您准备的。” “不谢谢。”古威连看也不看那两件救命的衣服“我们已经穿戴好了。作为绅士就是要走也得穿得体面。哦来杯白兰地!” 甲板上。人们围在最后的几条救生艇旁。 “把绳子拿到这儿来!拽紧了把它翻过来!明白吗?”拉托在指挥着。人们按他的命令用力地拉着绳索…… 史密斯默默地看着他们他面无表情。旁边海水正在向船里涌入…… 一位中年妇女来到他面前:“船长船长我该去哪儿?您说?” 史密斯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子向驾驶室走去。 一名船员拿着一件救生衣追了过来:“船长船长!给您。” 史密斯依旧毫无反应地走进驾驶室。 驾驶室里海水已经没到舵轮。室内早已没有人影。史密斯推开船长指挥室的门那里面因为比驾驶室稍高一些仅地面上有一层水。他进屋反手将门关严。 甲板上乐队认真地演奏。人们在他们身边往来穿梭各自逃命但是他们一丝不苟地继续他们的职业。当最后一个昏符从沃纳的琴弦上飞过他终于满意地拿下小提琴:“好了结束了。再见哈里。祝你好运。” “再见沃纳。” “再见。” 乐师们互相道别就像在音乐厅演出结束一样。 沃纳待人们走开了他又举起小提琴一曲悠扬的乐章又重新飘荡在死亡笼罩的夜空…… 琴声里融进了一种对生命的渴望、对美好的追求、对未来的希冀的情绪它带着激昂、奋进的节奏向那些惊慌失措、悲哀绝望的人们送去了一丝安慰。此时这琴声带给人们的不仅是音乐的享受不仅是临终前的安宁更多的是对一生的回顾;对无愧无悔的人生一种壮丽的诀别豪情。 琴声留住了即将离去的乐师们的脚步他们自觉地围拢来重又加入到这生命乐章之中…… 吏密斯静静地站立在驾驶室里倾听着窗外传来的悠扬的乐曲。他此时的思绪已经飞向浩翰的天宇在那里他像鸟儿般任意翱翔。也许他此刻思绪又回到已往那种海上叱咤风云的时代里重温那流金岁月中每一次的成功与喜悦……音乐为思绪的恣意驰骋提供了最好的载体思绪又为音乐的魅力增添了极富个性的篇章…… 从窗夕飘入的乐曲似乎迷醉了这条巨轮于是它踉跄着倾倒在艺术女神的脚下。乐曲声中安德鲁打开钟的罩盖就像往常一样将钟的时间最后校准。船已经倾斜到站不住人的角度。其他摆在炉壁上的物品纷纷滚落。他用手扶住壁炉不错眼珠地盯着钟的指针移动。计算着大船下沉的度。对于他来说生命的最后一刻并非是毫无意义的等待他要最后一次亲自验证自己对船解体时数据的推测。或许他只是将时间前进的脚步暂时停止让所有的生命都记住这个瞬间。上帝以他的方式惩戒人类的无知只是这种教训的代价太沉重了…… 船舱里汹涌的海水在床下肆虐咆哮。但是床上一对年迈的夫妇却静静地相拥而卧。他们没有去救生艇也没有找寻求生的途径。命运对他们已经厚待有加了。额外的索求是一种负担不堪重负的生命需要休息了。躺在床上与所爱的人同眠已是最大的享受。 舷窗外那优美的旋律融入这料峭的寒夜里仿佛带来了早春的盎然生机。床下迅升高的海水似乎也被这婉转悠扬的乐曲迷住了减弱了吞没一切的气势……音乐声中两位老人半个多世纪相濡以沫的记忆被这春的信息所惊扰所撩拨重又涌起。干般情、万种爱集为一处化做鬓边轻轻的一吻…… 在船的另一边。尚未被海水吞没的舱房内一对小女儿正在年轻妈妈的安抚下渐渐入睡。灯光洒向这一对天使般可爱的孩子洒向妈妈慈爱的面庞洒向这充满柔情的狭小天地…… “……他们从此……在这块安静、美丽的土地上过着幸福的生活……一直过了……三百年……”妈妈的故事把她们送人了甜美的梦乡…… 如泣如诉的乐曲融入这安谧的气氛更加深了夜的宁静。如果这是一个家一扇敞开的窗口我们将从这幅画卷上得到何等美妙的享受。但是母亲的眼角那晶莹的泪珠提醒我们这是在一艘即将沉没的船上。在海水马上就要漫上孩子们睡床的时候…… 这乐曲有一个令人欣慰的名字它叫《上帝与我们同在》。 舱内海水在灯光的照射下涟漪微动透过屋内的积水可以看见地毯上的古波斯图案。由于水的律动图案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随着不断涌进来的水流一幅德加画的《舞俑》漂了过来在水波下仿佛舞女的裙角在飘舞…… 22oo人中将有一半以上的人无法乘上救生艇他们将被大海吞没。 沃纳专心地拉着琴周围杂乱的人群就像不存在一样每一个音符在他的弦上飞出就像音乐的精灵在舞蹈—— 魂之舞。 甲板上。 在音乐的背后是混乱的嘈杂之声。那也是灵魂之舞——为了生存为了活命为了人世间那些舍不掉、丢不开的财富、情感权力、义务……一切一切。 海水已经将泰坦尼克绝大部分淹没了船下沉的度越来越快涌入的海水泛起白色浪花向仅有的空地冲去…… 费彼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他急忙解开地上躺着的托米尸身上的救生衣。对于死人来说这件救生衣已经失去救生的意义。 船舱里的水开始向甲板上冒了就像巨大的喷泉沿着舱梯冲向甲板。四周的海水也向人们四周涌来…… “没有时间了割断绳子!快点!割断绳子!”怀德在拼命地高喊企图压倒一切声音。 “给我刀子给我刀子!”有人大叫。 “快割断绳子!快!” 费彼抄起刀子用力地割着系着救生艇的绳索。 卡尔紧紧抱着已经被吓得呆的女孩惊慌地注视着四周翻卷的海水…… 另一边的甲板上那艘被翻倒的救生艇还没有扳正过来四周的人们焦急地扳弄着…… 海水终于漫上了这最后一块甲板人们更加紧挪动救生艇的工作……一眨眼的工夫海水已经没到人们的腰际此时的海水再也没有曾经看到的温柔而是面目狰狞地席卷而来激起的白色泡沫像疯者吐出的唾涎看上去使人心惊…… 费彼被一个浪头打入水中随水冲离了救生艇…… 大厅里。 汹涌奔来的海水卷走了在下层没有来得及躲避的几个人后转瞬间便充满了楼下的全部空间然后沿着楼梯飞快地向楼上扑来…… 身着夜礼服的古威先生被大海这逼人的气势所震惊吓得说不出话来了。绅士的风度已经荡然无存…… 人们纷纷四散逃离海水紧追其后…… 乐队面对着逃散的人群奏完最后一个曲子。圣公会的赞美诗《秋天》的曲调流过甲板、越过海面飘散在静静的夜色里。当他们放下提琴时面前已是一片汪洋…… “诸位今晚能与你们一起合奏深感荣幸。”沃纳镇定地向合作者致谢。 史密斯看着驾驶室窗外蜂涌而至的海水他没有动。霎时海水以不可阻挡之势冲破门窗劈开墙壁冲进室内老船长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狂奔的海水里…… 围在救生艇旁的人们站在齐腰深的水中仍在等候费彼割绳索。突然船体猛地向一方倾斜救生艇一下子翻了海水立刻涌进船里。卡尔抛开女孩一把揪住一根绳索用力地爬了上去…… 人们立刻向翘起的船艉跑。船艉后甲板本是三等舱乘客的空间一下子变成吸引所有人士的去处。上千人的大转移在这条船上也是蔚为壮观不少的人掉进大海或跳进大海但绝大多数人只是在随着人群移动他们并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延长生命的时限是他们唯一的目的。 向船艉跑并非一件容易的事由于船的倾斜角度越来越大因此船上的人也就等于在向一座越来越陡的山峰攀登这就使得不少人由于年龄与体力的原因滑了下来。跌入水中。 杰克和露丝也在混乱的人群中。 杰克趴在船桥的栏杆上向下看了看他嘱咐露丝:“我们得尽量呆在船上。来!”说着他领着露丝向上面冲去。 大厅里。 汹涌的海水不断冲击着大厅的四壁。水势迅猛地上涨人们在水中拼命地挣扎。片刻工夫水已经漫过了安德鲁放在壁炉上的座钟…… 勒杰也在大厅里当海水冲进来时他当其冲幸好他及时抱住了楼梯栏杆勉强稳住了身体没有被水冲向下层。 外面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向舱内。薄薄的玻璃无法阻挡海水巨大的压力了很快玻璃便被水挤得粉碎海水马上向舱内狂泻。一些人被水从小窗户里冲了进去淹没在船舱里…… 费彼此时已经被水冲到窗口他用力挣扎.总算没有遭到冲进去的厄运…… 外面船桥上杰克领着露丝来到边上杰克叫露丝:“来跳!” 露丝犹豫了一下杰克拉着她的手:“我拉着你跳!” 露丝不再犹豫了她猛地一跳跌倒在下一层甲板上。一位留胡子的男士过来:“我来扶你小姐!” 露丝转身大喊:“杰克!”留胡子的男士转身向船艉跑去。 “来!”杰克出现在她的身边…… 救生艇处。 救生艇倒是脱离了绳索海水已经将救生艇浮了起来但是由于刚才烟囱的倒塌使得船里进了小半海水。人们只好坐在水中。费彼游到救生艇边他刚才冒着生命危险割开了绳索现在他自认为当然可以上船了。但这时一个浪打来船几乎倾翻。卡尔用船桨一下把费彼捅进水里:“滚开!” 费彼大叫一声掉进水里。他又爬上船舷。卡尔大叫:“下去船会翻的!”又一次将他推进水中。 这时由于船倾斜的角度过大巨大的烟囱的全部重量倒向下方而上方固定烟囱的钢绳支持不住烟囱的巨大拉力一根根地断了最后一根绳子拆断后烟囱缓慢地向下方倒下…… 费彼这时正好游到烟囱倒下的位置。当他感到人们喊声不对时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物体向他的头上压来——这是他最后看到的东西。 当烟囱砸向水面时旁边的人们所能看到听到的只是它溅起的巨大浪花和那轰然的巨响随之而来的是海水掀起的巨浪…… 除了当时被砸在烟囱下的费彼外还有几个没来得及躲开的人他们在瞬间就已经被砸成肉饼。其他的一些人则是被那人造的巨浪卷进大海…… 另一边的人们因为救生艇还没有扳过来只好趴在艇底上。烟囱溅起的浪头将他们全部从艇上扫了下去…… 杰克和露丝向船艉爬去。这是绝大多数的人行进的方向远远看去上千人拥挤在后甲板上就像麦加朝圣的队伍。 杰克怕露丝被挤散了将露丝推到前面扶着栏杆在倾斜的甲板上艰难地行走…… 海水已经涌上了大厅上面的玻璃拱形圆顶从下面看上去就像水在天上流……但是这种奇观并没有太久当海水的重量过玻璃所能承受的压力时随着一声爆裂的声音千百吨的海水从天而降如同天河决口一般倾泻下来霎时将大厅变成一个巨大的水罐人们被水砸倒在地随即被旋涡吞没…… 大厅变成了一个屠场。躲在里面的人们此时根本无法逃生没有被水砸中的人凭借救生衣的浮力在水面上漂着任凭海水的冲击…… 舱房的通道里海水呼啸而至所有的房屋墙壁在海水的撞击下就像纸糊的一样纷纷倒塌。海水在通道中横冲直撞将物品、木板、家具席卷而去……水势凶猛异常如同洪荒猛兽吞噬着一切东西。 船艉越翘越高逐渐离开水面三个巨大的螺旋桨从水面升起使得泰坦尼克变成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在灯光的照射下它更像一个现实主义的立体构成作品。带着无法描摹的诡异与恐怖。 对于乘船的人来说当船的艉部离开水面指向天空时他们中很少有能镇定自若的。因此尽快离开这已经不能称之为船的船体为最好的选择。于是不少的人惊叫着跳到海中;加上船的倾斜角度突然增大又使得一些没有准备或体力不支的人滑人水中在船的四周溅起无数水花。 已经爬到船艉的人被这突然的倾斜吓坏了他们竟笔直地从船艉跳进海里。那是几十米的高度而且紧挨着螺旋桨的叶片。显然;恐惧使他们的神经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但是杰克明白在这大西洋冰冷的海水中丝毫不比在这个已经几乎直插入海的破船上活得更长一些。只要能坚持一会儿说不定电报或求救火箭会起到作用他们能得救。 一位神父在向着天空祈祷在他的身边有不少的信徒也在跪地祈求上苍保佑。 “主啊请帮助我让我通过这死亡的峡谷……” 人们蹒跚的步伐使得杰克火了他大声喊道:“你们通过的度能不能快一些!”他的话恰好接上神父的祈祷的话好像在开玩笑。但此时已经没有人注意他在说什么了。他干脆拉上露丝。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向高处爬去。 “圣母玛丽亚为他们这些有罪的人祈祷。阿门!”神父悲怆的声音给这些惊恐万状的人们带来了一丝安慰使他们感到此时还有上帝在想着他们还有无所不能的神灵在保佑着他们…… 杰克从神父的身边经过他只是略微停了一下脚步然后继续拉着露丝向上爬去。在他身后。神父依旧虔诚地向上天祈祷:“……我看见一个新天地已往的天地就要离他们而去连同这大海……” 人们已经无法在这大于45度角的斜面上站立了。杰克用力拉住露丝费力地向船艉前进。距离那船艉的栏杆已经只有咫尺之遥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够到这目前全船的最高点…… 不时有人掉进海里已经没有人再去管他们的生死了。水中的人们用力游着想办法离开这即将全部沉没的巨轮。 神父的祈祷并没存惑动上苍大西洋的茫芒黑夜里看不到任何的救援船只。只有这暂时露在水面上的船体成为这些生命唯一的栖息之地。 终于杰克抓到了船艉的栏杆。那是确确实实握在手里的物件也是他们坚持到最后的依托。 露丝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当她揪住栏杆时她真想就此躺下再也不起来了此时她最想的就是好好地睡觉哪怕在荒郊野外只要是脚踏着坚实的大地。 突然露丝现这里竟如此熟悉:“杰克我们是在这儿认识的!” 杰克这才现他们所在之处就是三天前露丝要跳海自杀的地方。露丝的生命重新开始与再一次生命的结束竟然在同一个地点难道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冥冥中莫非真的有什么力量在操纵着这一切?如果真有的话那一定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他将人生的轨迹用半径如此之短的圆圈做了总结。 杰克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搂紧她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将他心中的情感用这无言的动作向露丝表达着诉说着…… 杰克起伏的胸膛就在露丝的旁边她的脸靠在这宽阔的胸膛上就像依靠在一座巍峨的山峦。她信赖这个人甚至过信赖自己。她爱这个人甚至过爱惜生命。当她闻着杰克男性的气息听着他心房里咚咚作响的生命之音她闭上了眼睛。只有这时她才放心地休息一会儿。她坚信只要有杰克在身边天塌下来也会安然无恙。 现在船艉几乎垂直地插进水中。尚未爬到船艉或爬到了而没有抓住支撑物的人纷纷滑落。这一变化更加剧了人们的惊慌一位母亲惊慌地环视四周她似乎在寻找一只可以援助之手但是她失望了此时她所看到的是一幅世界末日图。她怀里的孩子从母亲颤抖的身体上感到了她从未领略过的恐惧她大哭起来。母亲用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极力地安慰:“……就会过去的就会过去的……” 母亲的安慰与其说给孩子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她的耳边神父的声音还在响着:“……上帝会与你们同在的无论你们在什么地方……” 露丝扭过头去她不想看见这一幕人间悲剧。但是当她的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时一名少女惊恐的目光正凝视着她。少女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在她冰冷的面颊上已经凝成了冰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光彩。 少女的目光里除了惊恐似乎还有些别的那是什么是在羡慕露丝与杰克的亲密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一对恋人还能如此亲密地携手同行?还是悲哀自己的一生至今孑然一人? 露丝闭上了眼睛她是幸福的因为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里她身边有杰克。她只要这样就够了哪怕马上沉入那无际的黑暗之中。她将带着最后的甜蜜和幸福去另一个世界。 “……仁慈的上帝会擦去你们的眼泪……那儿没有死亡不再有悲伤和哭泣……不再有任何痛苦你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神父祈祷着他一只手用力地拉着地面上的物件此刻由于船体几乎成为垂直的角度地面已经变成旁边的墙壁了。因此他倒像从旁边的墙上揪着什么似的。跪在他面前的人们已经很难控制平衡只好拉住神父的另一只手保持身形。 人总是难免一死死了就不会再复活但难得的是有人对于死亡仍能保持如此平静和从容的态度。神父是这样杰克也是这样。 大厅已经完全沉入水中。从下面望去拱形的大厅屋顶没有被水挤破的玻璃就像教堂巨大的壁画。一具身着睡衣的女尸在水中漂着她毫无血色的肌肤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睡衣飘散开就像她在天堂里自由地飞翔。这是一幅何等凄美的画面! 餐厅里那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盘子在重力的支配下纷纷坠落破碎成无数碎片。 泰坦尼克号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 船头由于充满了海水直直地扎入海洋深处船艉高高地扬起。甲板变成一个巨大的滑梯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滑向水面更为可怕的是有些人滑落时直接摔在船的栏杆上或物件上他们当时便被摔死。还有些人则被滑落的桌椅、橱柜砸中……船上一片惨叫声。 在舱内。没有进水的舱房里床、柜、桌椅也都摔得稀烂。大自然的破坏威力在这时开始显现了。没有任何破坏能有它来得彻底残酷。在大自然的扫荡下没有任何东西或生命可以幸免。 船艉的人们看着下边的人滑向船的中部——海面但谁也没有办法挽救。从近百米的高处跌落即使掉进水中也很难生存更何况多数被船上的栏杆、突出物所阻拦几乎落下的人绝大部分当即丧命。一些尚未跌落的人转身向另一面——大海做最后的尝试他们不管多高尖叫着跳了下去也许跳到水里要比掉到坚硬的物体上成活率高一些。 在露丝旁边的那名少女身体悬空了。她一只手用力揪住栏干绝望地大叫着。其他的人看着她毫无办法。人们都知道一只手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当她实在坚持不住时摔下去便是唯一的结果只是时间长短而已。这是一个十分残酷的场面。尽管一位先生实在看不下去喊了一声:“抓住我小姐——”但也无济于事。伴随着“啊——”的一声大叫.少女松开了因冻僵、乏力的手跌向死亡的深渊…… 不远的海面上救生艇上的人们目睹了这场大自然的屠杀。那艘“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就像一条鱼头部在水中尾部指向天空。唯一壮丽的是那通体明亮的灯光。将这场死亡游戏清清楚楚展现给这些幸运的脱险者。 惨烈的场面绝望的呼号……这一切把大西洋这片海域变成了死亡场。 鲁芙目光呆滞地看着渐渐沉没的大船。她不知道是不是能看见自己的女儿那熟悉的身影是不是能听见女儿凄惨的哭号也许她将伴随着痛苦与忏悔渡过余生。 莫莉的眼里也充满了泪水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场面。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但是她却有一颗善良的心。此时;她只是想如何去援助一下那些可怜的人去尽自己微薄的力量。 就在莫莉身后一个卑劣的灵魂被这可怖的情景所震慑他愧对那些因他的好大喜功和贪生怕死而葬身大海的生命也不敢面对惨烈牺牲从容取义的英雄此时他只能悄悄扭过脸藏在人们的背后独自忍受良心的煎熬。他就是轮船主j·布鲁斯·艾斯梅。 整个船的电路总闸即将被海水淹没必须将电闸关闭。技师大喊:“快拉电闸快!” 一个船员勇敢地冲到电闸旁刚摸到电闸把手强大的电流将他一下击出很远电火花闪出耀眼的光芒…… 霎时大船上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就像船体突然从人们视野里消失了一样。只有翻卷的海水在星光下泛着蓝白色…… 灯光的突然熄灭又使得一些人以为大船马上要全部沉入海中便急忙跳水逃生从高处滑下的人不计其数。有的人已经爬到船艉但是惊慌之中又从船艉直接跳进大海——那可是近百英尺高的地方!还有的人不知是为了壮胆还是为了不致冻死竟把身上带的酒全喝了然后跳进冰冷的海水中…… 混乱井没有持续很久一个新的险情又出现了:船体中部出巨大的断裂声。甲板的木条一根根地断了然后是整个船的后半部分与已经没入海中的部分逐渐裂开缝隙越来越大人们被这种情况弄得不知所措…… “我们得挪地方了。”杰克果断地说。他灵活地从栏杆上翻到船外然后把手伸给露丝:“把手给我。快点!” 露丝胆战心惊地看着下边那无际的黑暗不敢撒手。 “快!把手给我!来!抓住了。”杰克用力拉住了露丝的手帮助露丝爬过来。 船体裂得越来越大露丝用力爬上了栏杆。 “我不松手过来!”杰克一手搂住船艉的旗杆一手拉紧露丝。露丝终于爬了过来。就在这瞬间船体彻底断裂开来。余下的两个烟囱分别向两个方向倒塌。船艉从几乎垂直状态又跌回平衡状态。这一下又把很多人震落水中…… 勒杰恰好爬在断裂的缝隙处当船体断开时他正好被扎大船艉部分的甲板木条边在船体跌落时被震得飞了出去一声惨叫消失在海水中…… 杰克急忙将身体压在露丝身上双手紧紧抓住栏杆保护她不被震离船体。 “呃……怎么回事?杰克?”露丝惊慌地问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坏了。 “不知道……不知道。”杰克一时也无法判断生了什么情况他只是根据直觉来应付突的事情。但是直觉从来没有欺骗过他今天他的处理也是正确的。 当巨大的船艉向水面砸落时海水被溅起的巨大浪花高达一二百英尺。汹涌的波涛向四处扩散将靠得很近的两条救生艇掀翻了。 一旦船艉部分与船头分离后海水即迅涌进船艉部分于是船艉部分又重复整条船进水的全过程。只是这次因船体短了一半而且断面大进水快所以几乎在船艉部分刚刚跌落回水面马上又开始倾斜。这次它以极快的度翘起了船艉并向海里扎了进去。 在这样来回的大幅度摇摆下绝大多数人都被摔出了船体。杰克无疑选择了最正确的一种方法他和露丝安然无恙。 人们滑入海中、滚进海中跌落海中但是都没有能迅逃离沉船的范围。当船体快沉入水中时由于体积大内部空隙多将大量的海水也带入其中这就形成了极强的旋涡如果人没有及时离开就要被卷入其中这样一般很难活命。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在船上的人拼命稳住身体避免跌入旋涡的命运。杰克和露丝由于及时地翻到船外侧在船体垂直插向海面时他们反倒成趴在船上。因此他们的位置成为船上唯一最好的地方。而旁边的少女则成为吊在栏杆上的状态这肯定无法持久。当一声惨叫从她嘴里出时露丝只看到她惊恐、哀怨的大眼一闪便消失在身下的漆黑的海水中了……… “救命啊——” 这尖厉的呼救声此起彼伏响彻在大西洋的海面上。但是没有谁能改变上帝的安排。一切可能活命的路都被堵死了这些冤魂注定要成为今夜的牺牲品。 露在水面上的船体以极决的度冲向海面。海水将船舱里的空气压缩压缩的空气又将海水喷射出来仿佛在舱内生着一个个的爆炸。没有一分钟的时间船艉已经垂直地插入海中进而就以更快的度向海里扎了进去。由于下沉的度极快带起大量的泡沫就像一根硕大无比的烧得通红的铁条插进凉水中引得铁条四周的水沸腾一般从杰克和露丝的角度上看翻卷着雪白浪花的海水犹如狰狞的猛兽张开大口吞食着一切。这倒不像船沉入大海更像大海迎面扑向他们。 “要沉了。”杰克明白现在到了最后的关头了。他打量着海水上涨的度对旁边的露丝道:“当船沉入海水时船会把我们也吸进海中。你听我的命令吸一口气……然后游向海面不停地蹬水……记住千万别放开我的手……” “呃天啊!……天啊!”露丝叫着她被迅上涨的海水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不会死相信我。”杰克安慰道。他的话使得露丝不再那么惊慌了。 “我相信你。” 海水已经将船体绝大部分吞没。白色的浪花就在他们脚下了杰克大吼一声:“准备……准备——吸气!” 两个人同时吸足一口气就在这一瞬间海水轰然没过他们的头顶…… 泰坦尼克号从海面上消失了。 当冰冷的海水包围露丝身体的刹那间她的恐惧一下子消失了。沉船带来的巨大力量将她和杰克拉向海洋深处同时从船体中释放的大量气体又将他们推向海面。在两股力量的作用下他们旋转着、翻卷着在水中挣扎。 尽管露丝牢记着杰克嘱咐不要松开手的话但是实际上她根本做不到。在刚一入水的瞬间他们就已经被冲向两处。露丝借着一口气努力向上浮。就在她觉得已经无法坚持的关头她突然觉得眼前一亮用不着睁开眼睛她就知道现在她已经浮上海面了。 露丝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杰克此时的海面如同开了锅的沸水好像一个大型游泳池到处都是浮着的人在这种夜晚如此混乱的海面找一个人谈何容易。露丝努力辨认着每个游近她的人大声喊着:“杰克!杰——克!”嘴里呵出的气体在这零下的气温里化做一股股的白气飘散在海面的夜色中。 突然一个男人有力的大手按住了露丝的头并且用力将她压进水中。她猝不提防被按入水中几乎室息。当她奋力挣扎出水面时那只大手又一次将她按住。 冰冷的海水使得她几乎失去知觉她努力摆脱这致命的袭击。她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一种求生时无意识的动作还是为了她身上的救生衣?但是不论哪种原因她都会在这样的进攻下丧命。她不再想原因了必须尽一切力量躲开他的控制游开这里此时她太需要杰克的帮助了。 这时一个人游近他们大喊:“放开她!”说着向那个男人狠狠一拳。那个男人马上松开了抓着露丝头的手。接着又是一拳打得那个男人当即昏了过去。 露丝定睛一看来的人竟然就是她遍寻不着的杰克。她百感交集紧紧地抱住游近她的爱人泪水混着海水在脸上流淌…… “快游我要你游不停地游!快点!”杰克推开她大声喊着。在这样冰冷的海水里如果一停下来很快身体就要冻僵必须全身活动杰克懂得这一点。 “露丝跟我一起游。”他领着露丝使劲摆动双臂奋力游着。 “哦好冷啊!” “别停下来露丝别停!” 前面一块木板漂浮着杰克立刻拉着露丝向木板游去。 那是一块船上用来装饰大厅的护墙板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图案。面积足可以容纳两个人。这是在这冰冷的海面上唯一可能获救的希望。 “呃……来抓住……”杰克抓住木板把露丝用力地向上推。露丝的衣服因为涨满了水一离开水面就显得格外的沉重。杰克费了很大力气才使露丝抓紧木板。 “……上去加油……”杰克已经没有力气了但是他仍然用力帮助露丝往上爬…… 终于露丝筋疲力尽地趴在木板上了。杰克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开始往木板上爬但是当他刚要爬上去木板因为一边负重过大一下子翻了个身把两个人都掀进水里。 杰克又把露丝推上木板:“露丝留在木板上。” 露丝不知道杰克扶着木板在水中游将是什么结果她以为有这样的木板可以使两个人都不那么费力游泳就可以争取到生存的机会因此她并没有要求杰克一定要上木板。只是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以恢复体力抵抗寒冷。 怀德也在水中他是在救生艇被海水冲开后就掉进海里的因此他比其他人在水中的时间更长。尽管现在他已经被冻得几乎僵硬了但是一个海员的职责使他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用力地吹着哨大喊:“救生船回来!救人!” 看到怀德在招呼救生艇杰克虽然冻得颤抖但还在鼓励着露丝:“船会回来救我们的……我们得……再坚持一会儿……” 怀德再一次向距离不远的救生艇吹哨并大喊:“船快回来救人!” 看不见救生艇的移动。 “快来……救救我们!”一个男子显然已经无力游动了他拼尽气力向救生艇喊着。另一名妇女也在哀求:“请……来救救……我们!” 杰克身上凉心里更凉他明白这一切了但是他还是在安慰着露丝:“他……他们……得避开旋涡……不过……呃肯定会回来。” 水里一位妇女微弱的声音在呼喊:“……快救救我们……” 救生艇上。 呼救的声音从海面上传来。船上的人们默默地听着没有人动作。 鲁芙闭上了眼睛这一切似乎与她没有什么更多的关系。 莫莉的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她把目光转向控制这条船的船员。 一个瘦瘦的船员坐在船头。他苍白的脸在这会儿更显得吓人那双深陷的眼睛流露出一种野兽的光芒不知是他内心的恐慌还是莫莉质问的眼神使这个操桨的人不敢正眼看大家。 “你要知道船要是回去……他们就会抢着上船。会把我们推下水的!”他似乎想用这样的解释来开脱他为什么不将船驶向落水的人们。其实没有人需要他的解释。 “你闭嘴别吓唬人!姐妹们我们划回去!”莫莉夫人实在忍不住了她大声地向全船的人呼吁。但是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回答表示赞同。 “你准是疯了吧!我们现在在大海上!你们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瘦海员看到没有人应有些胆大起来。 一位妇女悄悄地哭起来。 “我真不明白你们怎么了?亲人在那边!船上还有空位!”莫莉激动了。鲁芙把头扭到一旁她是否想到了露丝? 瘦男人火了如果莫莉再挑动几句夏可能就有人赞同去救人。到那时他的命可就没有保障了。他恶狠狠地对莫莉喊:“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就把你举起来扔进这大海里。” 莫莉被吓住了她不再说什么慢慢地坐回自己的位子整艘救生艇悄无声息人们只有自己听得到那命运撞击良心的声音。 其他的几条救生艇正准备连在一起劳伊在指挥着。 “……请男士们拿起桨……把船连接在一起要尽可能地连接得紧一点儿。好了我们马上要回去救人。现在先得把我船上所有的女士们转移到那只船上。动作快一点儿!那只船上的人快腾出地方……” 随着劳伊的命令一只船很快腾了出来。 杰克感到全身都不存在了。从浑身针刺般疼痛到麻木以后逐渐感觉消失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此时。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露丝轻微的动作使得他又睁开了眼睛。眼前闪烁着金星那是天上的星星?为什么那么密那么多?星星为什么在眼前飞舞?……当他的意识逐渐恢复时星星消失了眼前是露丝冻得青的脸。她头上的水已经结成冰一绺一绺的……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除了颈部以上还有知觉外他已经无法控制四肢的行动了手臂僵硬地挂在木板上手被露丝紧紧地握着还可以使身体与木板连在一起…… 当他转过头时旁边漂着的是怀德已经冻僵的尸体他的嘴上还叼着哨子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据说所有冻死的人都是这样的表情——杰克记不得谁这样说过。 我死后会不会也这样呢?死——万物不可逃避的归宿头一次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呈现在他的面前杰克已睡意朦胧他突然觉死绝不像他原来想象的那样遥远死亡就在眼前就在此刻了…… 他的脑海里刚刚闪现出死的念头马上他又被露丝那失神的眼睛所吸引。他必须使露丝振作起来她一定要活下去! 露丝感觉到了杰克的呼吸她睁开了眼睛。四周真静啊没有一点儿声音。万籁俱寂。寂静的可怕是因为它邻于死亡有时候也许就是死亡。刚才那些挣扎漂浮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呢?她真想看看他们的情况但是浓浓的睡意在不断地侵扰着她使她的眼睛比铅还重…… “静下来了……”露丝的话像梦呓。 “……把船连接……在一起……要费一点……时间”杰克明白绝不能让她睡着那是死亡的前兆。必须使她积极起来!他费力地咧嘴笑了一下但是脸部肌肉已经不听指挥了仅仅嘴角动了一下:“……呃你同不同意我……想写一封……投诉信给……白星……航运公司……” 他的话被几次喘息打断那已耗尽他全身的力量。 “我爱你。杰克。”露丝当然明白杰克的心意她用力握着他那双手两个人的手都已经感觉不出温度了但是他们知道手是握在一起的。 “……别这样……没到告别的时候……没到……你明白吗?”杰克的牙颤抖得厉害他感觉自己最后一点体温正在消失生命正悄悄地离开他的躯体。死亡的期限已到杰克感到了自己的责任。 “我很冷……” “……听着露丝”杰克鼓起最后的力量郑重地告诉她“……你会得救……会活下去……”他颤抖地喘息着“呃……会生……好多的孩子……子孙满堂……你会长寿……是死在暖和的床上……不是这儿……不是今晚不是……这么死你懂吗?” 他的头已经抬不起来了海水扑上他的脸呛了他一下。 露丝被冻得浑身打颤她眼睛又要闭上嘴里喃喃地:“……我身体麻木了……” 杰克已经感到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要把话说完他必须使露丝活下去。此刻他不顾自己的颤抖与喘息略有些急促地对露丝说:“……我赢得船票……是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我……能认识你……是我的幸运露丝……我满足了。”他艰难地停了一下又鼓起劲儿说下去“……我还有……还有一个心愿……你必须答应要活下去……不……不能绝望……无论……生什么无论……多么……艰难……快答应我露丝……答应我一定做到……” “……我答应……”露丝失声痛哭起来。 “……一定做到……”杰克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露丝哭着应道:“我一定做到杰克……一定做到……” 一艘救生船在海面搜巡。 “在前面。”一名船员用灯光照着水中漂浮的人。 一名妇女漂了过来船员伸手拉住触手冰冷那是一具冻僵了的尸体。僵硬的皮肤上一层霜冻就像大理石雕刻的一样。 船员把灯光提高照向四周。海面上一具具的尸体像水面的浮萍和睡莲布满在这一片海域。他们无一不是被冻死的。北大西洋白令海峡成了他们安息的坟场。只是他们永远不能返回到故乡永远离开那片生养他们的热土 随着灯光照射的范围加大现冻僵的浮尸越来越多。 “举桨!”劳伊下令两排桨举了起来船无声地划进漂浮的尸体中间。在这样密集的尸体中桨根本无法划动。 “有活的人吗?”劳伊大声问。 没有任何回音。 “好像没有。”一名船员举着灯光照着回答。 “仔细看。” “把桨给我。”一名船员接过桨把远处漂浮的人移动到灯光下。当他刚刚把桨触到那人僵硬的身体他就像瓶塞一样旋转起来…… “看得仔细点儿。”劳伊一边查看一边叮嘱船员们。但是他们没有现活着的人。 “这些都死了。” 劳伊仍不相信这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他下令:“再往前慢一点儿小心一点儿划……别碰着!” 桨轻轻地插进尸体间的空隙缓缓移动好像生怕惊扰了水中漂浮人的梦…… 天上繁星点点在夜空俯瞰大地。人们说每一颗星星就是一个灵魂。今天夜空星光灿烂莫非在同一时间里有大多的人间灵魂升到了天上去点缀那无边的黑幕? 水中漂浮人的白色救生衣在黑色的海面中犹如一片片绽放的睡莲在群星璀璨的天幕下表现出一种凄婉的美。 悲剧——把人世间有价值的撕碎给人看。 “有人活着吗?”劳伊的声音驱散了海面上初起的薄雾“听见了吗?有人活着吗?” 一名船员现了什么用桨将一个漂浮的物体拉过来那是一个母亲和她怀里的婴儿。在灯光下安详的神态就像刚刚睡熟。如果不是这对母子惨白的脸和诡异的面部表情很难相信他们是早已经冻僵了的尸身寒冷把他们雕琢成冰冻的艺术品然后放逐苍茫的大海任其在水面漂荡。 劳伊强忍着泪水低声自语道:“救人来得大迟了。”这种自内心的自责使得他更加认真地找寻生存者。 就在不远的地方一块破木板上露丝仰面躺着旁边是趴在木板旁半个身子在水中的杰克。 露丝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了她在低声哼唱着一歌:“飞吧哟瑟芬坐上我的飞船……她飞呀飞……她飞上了天……飞吧约瑟芬坐上我的飞船……” 她没有力气再唱下去了等待她的将是……死亡。 突然她隐隐听到有人在喊着什么…… “有活着的人吗?………听见没有?……” 露丝抬起了头她没有听错那是有人在喊。她急忙爬起身拼命摇动杰克:“杰克杰克!……杰克!” 她感到不对了杰克没有任何反应身体僵硬脸上一层灰白色…… “杰克!船来了!杰克!杰克!”露丝拼尽全身的力量用力摇动他想把他摇醒。但是杰克走了再也听不见她的呼唤再也看不见挂满她腮边的泪水。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永远离开了她只有那双手还和她握在一起似乎永远也不想分开。 “杰克——杰克你答应过永不放弃的你还要带我去过另一种新的生活!杰克!杰克!”只要再有一会儿他们就能回到船上去开创他们新的生活他却走了。露丝声嘶力竭的呼叫和泪水已经唤不回杰克的抚慰。他走得那样急竟来不及道别仅仅留下了唯一的生的权利。人的生命简直短暂到了荒谬的程度在几分钟的时间里还会有新的生命出世而你已经不复存在了。露丝感到了一阵彻骨的悲凉但她立刻又想到他走得那样潇洒没有遗憾没有顾虑因为他给了爱人生活的动力。 大西洋上的星空深邃而辽远漫天的星斗就像泪珠点点滴滴洒满天宇。 露丝没有忘记杰克的叮嘱她必须活下去那不是为了自己因为从她把一切给了杰克她就已经是杰克的一部分了。 救生艇没有现露丝船渐渐远去了。 “回来回来!”露丝嘶哑的声音根本无法传到救援者的耳朵里。如果他们离去露丝必死无疑。她不能死她必须为了杰克活下去否则杰克的死就毫无意义是杰克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露丝的未来。她怎么能不珍惜生命呢? 要享受生命的每一天! “……哟嗬——有人活着吗?” “没有人答应。” 劳伊的喊声和船员的对话声逐渐远去…… 露丝也在喊着:“回来回来!”但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这时露丝看见了不远处漂着怀德的尸体。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对杰克的尸体道:“我一定做到……我答应你的……”她最后一次亲吻杰克那冰冷的嘴唇然后哭泣着轻轻地放开杰克带着断了链子的手铐的双手慢慢地将他放人海水里。杰克缓缓地沉人水中他那年轻的面庞最后一次在露丝眼前浮现然后便消失在大海深处…… 露丝滚落进冰冷的水中用最后的一点儿力量向前游去一直游到怀德尸体旁从他嘴里拿下哨子用力吹起来—— 第一声哨音并不大但是接着的哨音就传出很远了。 劳伊马上就听到这熟悉的哨声他立即下令:“掉转船头!” 灯光照在露丝苍白的脸上她闭上了眼睛但是仍在奋力地吹着吹着…… 第11章 露丝睁开了眼睛但那已经是84年后老年的露丝了。收藏~顶*点*书城书友整~理提~供她的叙述接近了尾声:“泰坦尼克号沉的时候船上共有……15oo人掉进大海里。当时有2o条救生船就在附近只有一条回来救人一条!” 灾难会使人们看清民族的陋习和人为所创的悲剧!人类社会在某些时候总是留着它的谜对于智者这些谜变成了财富;对于愚者这些谜只是野蛮和暴力;而对于哲学家则总是迟疑着不敢谴责和回忆…… 丽莎泪流满面她被奶奶这一哀婉的爱情传奇所激动。在她年轻的生命历程中有过爱有过期盼与等待也有过失望与悲哀。但是当她进入到***精神世界时她才懂得了热爱生命这句话的真正涵义…… 路易在不停地揪着他那满面的胡须。露丝的故事为他打开了生活里另一扇窗子生活并不像操纵一个机器人那样简单他陷入思索中…… 对于洛威特来说他的感受恐怕就更复杂了。打捞项链所引出的故事给他的灵魂做了一次净化他第一次开始思考在财富、事业、生命之上还有什么更珍贵。也许这是一个从理论上早已解决了的问题但是在现实中有多少人能像杰克那样直面人生呢?…… 所有在场的人都被露丝的叙述所吸引、所感动、所震撼。在他们面前那沉船的残骸所包含的意义远远出了它的容积…… “一共救了6个人。……连我在内。”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此时显得有些激动“15oo人只活了6个!后来小船上的7oo多个人就在大海上等着……等着活等着死等着做忏悔好像等了很久……” ……黎明前的大海平静安恬仿佛刚才的暴虐与它无关。 几艘救生艇在海面上漂荡等待着救援的船只。熹微的晨光在海水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冷。 获救的人们并没有任何激动他们悲哀地注视着前方保持着极度的安静。 艾斯梅一直低着头他的脸色在即将破晓的曙色中更显得苍白。他留下了生命却丢失了灵魂。在良心的谴责下直到1973年他去世为止的岁月里他一直把自己置于自我放逐的境地以换取内心的平静…… 卡尔挤坐在妇孺之中他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安。喝一口人们递上的酒暖暖身子等待着回到他的世界——纸醉金迷的世界之中…… 鲁芙呆滞的神情依旧她那颗麻木的心很难再恢复常态。巨大的刺激、对未来的惶恐使得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 紧靠着她身边的莫莉默默地注视着前方她的心里更多的是对死者的歉疚。软弱你的名字是女人。这句话真实地体现了莫莉的处境…… 在另一条救生艇中是已经苏醒的露丝。她那苍白的脸上流露着无法描摹的表情那是一种在遭受巨大痛苦与悲哀后所显出的麻木与迟钝。只有她眼中的泪水与起伏的胸膛表明她还处于激动之中…… 船上劳伊在拼命地挥着手中的火花筒向远处的船只呼救…… 当喀尔巴阡号出现在人们面前时正值太阳从水天线边露出第一抹光亮之际。在晨光微嘉中大海蓝灿灿的。夜的黑色暗影还在西边流连东方却已显出晨的红色幕帘这两种颜色在头顶上的过渡部分则是一望无际的瓦蓝—— 救生艇驶向喀尔巴阡号…… 阳光是温暖的它慷慨地将热量洒向大地也洒向这些休息在甲板上的孑遗。对于这些人来说新的生活又开始了。尽管它充满了烦恼和艰辛然而生命的可贵生活的美好只有他们才悟到了真谛。 露丝坐在阳光下她的头上蒙了一条毛毯整个脸部隐藏在阴影里她尽管疲惫不堪但是却毫无睡意。杰克的身影总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的恩绪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她幻想杰克也会遇救。他就在这些人当中。也许当她蓦然回杰克就会微笑着站在那里披一身阳光……也许他躺在哪一个角落正在等着她去照顾、安慰当她扑向他的身旁时就会听到他那爽朗的笑声再见他那顽皮的模样…… 露丝不相信这样一个跳动的灵魂会沉寂在大西洋的海底他的话语就在耳边回响:“哪怕是无根的漂浮生活也要学会享受每一天。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幸运的游戏……”她从杰克那里学到了对生命的珍惜。去享受人生她要让杰克的灵魂在她的躯体中得到永生这样他们就永远在一起。 露丝与杰克的爱情实在太短暂了但正因为短暂就更显出爱火的旺盛。露丝明白她能够无声无息地把这份爱消耗在永恒的向往之中…… 现在她来到三等舱的人群中。杰克是属于这里的。他不会混入那些上等人之中。因为他说过这里才有真正的生活。她也是属于这里的人。 身后传来喀尔巴阡号船员的声音:“……这儿不会有您的亲友这都是三等舱的……” 露丝不经意地回过头去她才现来的人竟是卡尔。 这时的卡尔已经没有当初的潇洒。他头蓬乱衣服皱巴巴的袖子被刮破了一个洞衬里翻了出来…… 他没有理睬船员的话向甲板走来似乎在寻找什么。 旁边一位幸存的老妇在向船员打听她的丈夫:“……棕色头……棕色的白胡子……”显然船员的名单上没有这个人。老妇揪住船员急切地问:“……那会不会在另一份名单上?” “就这一份名单” “……也许在另一条船上……” “我们尽量帮你找不过……” “请你再到别的船上找一找……” 卡尔从他们身边走过露丝背对着他观察着他的动向。当卡尔转向这边时露丝急忙低下头。 卡尔就从露丝的身后擦身而过……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后来他结了婚继承了百万家业……可是在1929年那次金融危机中。他破了产就在那一年他自杀了。这是我从报上看到的。” 老人平静地叙述完喀尔巴阡号上她见到卡尔的经过给这位商业巨子的一生画上一个句号。 纽约。 大雨滂沦。 自由女神在雨中巍然挺立。 船上露丝站在雨中任雨水冲洗着她的全身。 这就是美国杰克要回到的故乡。在这里有他的根有他的梦想。他们曾相约到了这里他们将一起远走天涯一起流浪。 他曾向她描述了何等迷人的世界!他曾为她绘制了一幅壮丽的图画他曾在她的脑海里植下热爱生活的信念他还给了她最宝贵的爱情之花 露丝不明白难道真爱注定要托付给死亡之旅?难道苍天就是这样冷酷无情非要拆散所有的情缘? 问苍天苍天无语天若有青也应为此情此景涟涟洒泪。 看大地大地无言。地若有意也要在此时此刻声声哀叹。 雨朦朦天暗暗。远处灯火阑珊。 爱情正因为绝望而更显出它的神圣。 露丝默默伫立着思绪万千。每一时、每一刻、每一情、每一景都在提醒着她那是杰克的所爱那是杰克的化身那是杰克的理想那是杰克的心愿。她无法片刻抛开对杰克的想对杰克的念。雨水混着泪水洒在胸前洒在地上融进杰克对故土的一片深情中…… “请问你叫什么?”一名船员来到她的身旁打断了她的思绪。 “道森。”露丝看了一眼船员补充道:“露丝·道森。” “谢谢。” 露丝把目光移向自由女神。纷纷的雨丝将这纽约的象征烘托得更加雄伟、高大。但是它那高举的火炬并没有将泰坦尼克指引到安全的港口从船上那森严的等级、贫富悬殊的差距以及为争取生存自由的斗争都看不到它所标榜的自由。 自由女神是纽约的象征也是泰坦尼克最后的终点但是它永远到达不了这一港口了。长眠在北大西洋白令海峡的轮船残骸以及那15oo个冤魂翘以望在他们中就有杰克的亡灵。今天露丝代表杰克站在这里了却他的心愿。他可以安息了。 1996年大西洋。 科研号上。 “我们没有查到杰克的材料”大胡子路易说“一点儿资料也没有” “当然没有他的资料。”老人安详地说“因为我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他……任何人甚至包括你爷爷。女人的心就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丽莎看着奶奶她的目光中充满敬佩与神往。 “现在你们知道有个叫杰克·道森的人他救过我的命……让我懂得了生命的真正价值。我连他的像片也没有可他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 大西洋底。 深水潜艇的灯光最后一次照亮泰坦尼克号的残骸。 “科研号和平2号正在返回水面。” 深水潜艇缓缓地升起灯光渐渐暗淡…… 无际的黑暗重又笼罩这冰冷的水下世界。 海面上夜色降临。 科研号上灯火辉煌水下的船只正向母船靠拢…… 巨大的升降臂探出海面将深海潜艇从海面上收回来—— “本来是打算找到钻石再抽的。”洛威特站在船舷边拿着一根雪茄放在鼻子底下闻着。 丽莎看着他没有吱声。 洛威特突然把手里的雪茄扔向大海。 “对不起。”丽莎歉意地说。她理解洛威特的心情她代奶奶致歉。 洛威特感慨地说:“三年了我一直想解开泰坦尼克号的谜。”他长叹一口气“但是我永远不会了解它的奥秘了因为根本不能掀动它的真情。” 丽莎看着这个汉子她从***讲述和洛威特的话中悟到了更多的东西。 夜深了。 科研号静悄悄地停泊在海面。 露丝一个人悄悄地来到船舷边。她显然是不想让照顾她的丽莎知道从床上偷偷起来的。因此她光着脚只穿了睡衣。 她的脸上显现出一种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光彩似乎她被一种情绪所激动像一个少女在会她初恋的情人。 她来到船舷边赤脚踏上船栏杆将身体探出船外—— 脚下是翻卷的海水水下就是泰坦尼克号沉没的准确位置。 老人慢慢张开手她的手中一个东西在闪亮—— 海洋之心。 她手中拿的就是那个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 此刻她的眼睛迷蒙了。她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84年前在纽约自由女神像下的那个夜晚…… 大雨滂沦中露丝站在喀尔巴阡号的甲板上旁边是纽约的自由女神像。她的手伸进口袋里脸上显出迷惑的表情。 她的手从袋中掏出。手中是那颗钻石项链“海洋之心”。 老人把手伸向大海慢慢松开。钻石项链掉入海中它的链条轻盈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旋转着沉向大海的深处…… 老人的嘴在轻轻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脸上出圣洁的光芒。 她是在向沉睡在海底的爱人问候着平安;她在向久别84年的爱人诉说着别情;她是在向即将在天国重逢的情人传递着信息;她在向一切爱他们、帮他们的好人祝福—— 她把这84年她对杰克朝朝暮暮的思念写进片片浮云写进滴滴河水写满蓝天写遍大地山川。她没有听到只言的回复没有看到片语的传达。今天她来到大海上来到杰克长眠的地点把这段情又写进钻石项链托它带给杰克。 “亲爱的你好吗?”她喃喃的自语声使得海水动荡起来似乎在回应:“很好很好……” 起风了风声像是在问候:“你好吗?亲爱的?” 那是他是杰克的声音!他在惦念惦念着久违的恋人! “我很好只是想念你……”露丝用深情的话语回答着杰克的关心…… 科研号船舱里。 一幅幅的照片摆满桌子。那是露丝各个不同时期的照片。从照片上我们看到了她对生活的热爱。 今天我们明白了照片是为一个久别的人看的她要告诉那个人她是在享受生活在珍惜每一天。 老人平静地躺在床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在她眼前重现了84年前的那未能如愿的场景—— 泰坦尼克号豪华的大宴会厅。 门打开了全船的人都做客于这里。 灯火辉煌人们期待的目光迎向前面…… 杰克站在楼梯上伸出手来。 露丝身着自纱裙风华绝代与杰克携手进而拥抱、热烈亲吻…… 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人们欢笑、鼓掌一派欢腾…… 大厅的拱形圆顶如一轮太阳在他们头上普照强烈的光芒将世界染成一片白…… ……就在这天夜里露丝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空灵无声的歌似从九天而来籁鸣啸天、缠绵悱恻。千回百转: 无论你离我多么遥远 我相信我心同往 你敲开我的心扉 你融入我的心灵。 我心与你同往 我心与你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