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飞龙记》 一、忠义侠府 鄂北重镇襄阳府据汉水中流右岸与樊城隔水相望不但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而且鄂北、豫西、豫南的货物大都赖此输转商贾云集市容繁茂。 四南隆中山相传为诸葛武侯未入仕途时躬耕之所山中遗迹尚存游人甚多。 襄阳府南门外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庄院高大的朱漆大门前面铺着七级白玉阶梯门两边各放着一个翠青色的石狮子一块横挂的金字匾写着“忠义侠府”四个字。下面落款是明宪宗十二年御笔亲题。 这是御赐金匾在那个时代中实有着无与伦比的荣耀。 襄阳府文武官员经过此地时文官落轿武官下马以示对御笔金匾的尊崇。 这一天艳阳高照风和日丽忠义侠府那两扇紧闭的朱门突然大开。一个四旬左右身穿海青长衫头戴黑缎子方帽足着逍遥福字履胸飘五绺长髯的赤脸大汉缓步行出来步下了七层白玉阶梯。 在那赤脸大汉身后紧随着四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人。 四人年纪相若都在二十一二左右并肩儿随在那长髯人的身后步下玉阶。 就在那长髯人步下玉阶当儿一侧便门大开一个精壮中年汉子牵着两匹骏马快步行了出来直奔台阶前面。 青衫人停下脚步回顾了四个年轻人一眼说道:“树大招风名大遭忌。这半年来连遭江湖人上门找事足证其言不虚为师此去会晤故友至多一月少则半月即回你们都已得我刀法真传本该让你们在江湖上历练一番……” 四个年轻人齐齐欠身抱拳一礼道:“我等无意争胜江湖扬名武林但得长年追随师父身侧探求刀法奥秘。” 长衫人微微一笑道:“好好看顾门户如有江湖朋友们登门生事要他们一月之后再来。” 四个年轻人恭恭敬敬地应道:“弟子等遵命。” 长衫人回顾了那精壮汉子一眼道:“周福咱们走。” 举步一跨坐上马背一提缰健马如飞而去。 周福回头望望四个年轻人抱拳一笑翻身上马紧追主人而去。 四个年轻人八道眼神盯注在那两骑快马背影直待人马俱沓烟尘消失才联袂退回府中。 就在四个人退回府中不久忠义侠府对面五丈处一座茅舍内木门启动疾步行出一个土布衣裤满头蓬的中年汉子。 那蓬汉子举动十分机警四顾了一眼才低着头向前行去。 他左臂下挟着一把铁锯右手提着皮尺一眼之下即可瞧出是个木匠工人。 他行过忠义侠府门第前面时故意放缓了脚步手中皮尺不停地转动口中喃喃低语道:“二三得六三七两丈一……” 声音奇低纵然近在咫尺的人也不易听得真切。 蓬汉子行过忠义侠的府第突然加快了脚步折向正西行去。 陡然间一声轻微的冷笑传了过来耳际间同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朋友你胆子不小啊!忠义侠府第之内高手不少就凭你们地鼠门那几手穿墙越户本领也敢轻捋虎须么?” 蓬汉子只听得心头大震来人不但看穿自己的行径而且一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来历分明是大有来历的高人。 但他乃久走江湖的人物尽管心中震骇不已但脚下未稍停仍然还是大步向前走着对身后传来之言恍如未闻。 只听衣决飘风之声一条人影由身侧疾掠而过拦住了去路。 那蓬汉子虽是老江湖但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气不得不抬头望了来人一眼。 一抬头顿觉一道冷芒直袭面颊不禁骇然暴退。 但那拦路人动作更快右手一探如影随形一般一道森寒的匕锋尖已抵上胸前要害。 蓬人心知遇上了高人对方一出手就可刀入要害索性不再让避目光转动打量了来人一眼。但见眼前站着一位身着黑袍面色苍白的中年人双颊削瘦看上去倒像个落第秀才如非亲身经历怎么看那人也不像一身绝技出手如电的高人。 黑衣人手中并不是寒锋三尺的长剑利刃而是一把不足一尺的匕。 蓬汉子壮壮胆子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在下和阁下素昧生平无怨无仇……” 黑衣人淡然一笑接道:“所以我才刀下留情没有杀你……”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留心听我的话我要你很真实的回答说一句谎言我就宰了你。”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但双目中那股冷森的光芒却使人相信他是一位言出必行的人。 蓬汉子丰富的江湖经验直觉的感受到自己正处在生死一的险恶之境裂裂嘴苦笑一下道:“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阁下要问什么?” 黑袍人四顾了一眼不见有行人到来才微笑问道:“你是地鼠门中人区区没有猜错吧?” 蓬汉子道:“不错在下正是地鼠门中人。” 黑衣人道:“嗯!除了地鼠门外下三流的黑道人物大约也没有人敢动偷窃忠义侠府上的脑筋了……” 蓬汉子接道:“你朋友是忠义侠陈……” 黑衣人冷漠的接道:“是我在问你你最好只管答话偷窃忠义侠府上的人手必是贵门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你朋友怎么称呼啊?” 蓬汉子在死亡威迫之下只好有问必答道:“兄弟石光敬。” 黑袍人道:“石兄在江湖上可是被人称作‘分毫不差’么?” 石光敬道:“正是兄弟。” 黑袍人陡然收了匕笑了笑道:“失敬失敬阁下原来是地鼠门中高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兄弟多有开罪了。” 石光敬道:“好说好说你朋友贵姓啊?” 黑袍人摇摇头道:“石兄又忘了是区区向石兄问话?” 石光敬只觉此人生性古怪莫可预测一下子和颜悦色相对忽而又变得冷厉异常大有立刻出手杀人之意。一时间愣在当地不知如何开口。 黑袍人笑一笑道:“石兄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区区还有点事情和石兄商量。”一面说话一面右脚微抬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放在左手掌心之上右掌轻轻向下一合双掌搓动手中鹅卵石化作石灰洒落一地。 石光敬目睹那黑袍人掌上的功力心中大为震惊似这等搓石成粉的武功实已登武功至高的境界。只要他一出手立时可取自己之命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兄有什么吩咐?兄弟无不从命就是。” 黑袍人笑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石兄果然是一位俊杰人物。”一出手抓住了石光敬的右腕大步向前行去。 这时石光敬已完全为黑袍人所征服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了。 黑袍人牵着石光敬不走大道穿过一片麦田到了一座古柏耸立的大坟园中。放开左手道:“这地方很僻静只是荒凉一些。” 石光敬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只见古柏蔽日青冢叠起好一片阴森所在。点头应道:“不错这地方够荒凉。” 黑袍人仰天打个哈哈道:“石兄据区区所知你们地鼠门集千古偷窃技能之大成不但偷活人而且连死人也偷居然在江湖上偷出一派门户。石兄又高居地鼠门中第二号人物想来定然不怕鬼了。” 石光敬轻轻咳了一声道:“鬼么?兄弟确然不怕不过兄弟怕人。” 黑袍人干笑两声道:“石兄说的是人比鬼可怕至少人可以让另一个人变成鬼。” 石光敬虽然见多识广但也无法揣摸出这黑袍人的用心何在但他心中明白自己的武功和人家相差太远对方一出手就可以制自己于死地在不了解对方的心意之前只好尽量的避免说话。 黑袍人伸出手去拍拍那石光敬的肩头接道:“石兄贵门中这一次准备偷窃忠义侠府劳驾你亲自出马想来偷窃之物定然十分珍贵了。” 石光敬被那黑袍人在肩头拍了两下只拍得心头毛全身生寒只好据实应道:“是的兄弟准备窃取御赐忠义侠的铁券、宝刀。” 黑袍人啊了一声道:“那把御赐宝刀乃武林中有名宝刀号称**传说是六种金属合冶而成。遇警出鞘蓬光幻影有削铁如泥之利切金断玉之锋曾在江湖中造出了甚多杀孽后为大内高手收回藏之禁宫。此刀已数十年未在武林中出现想不到陈道隆救了圣驾皇上竟把**刀赐赠于他使这把被武林视作灾祸之刀又重现于江湖……” 他似是自觉说得太多陡然住口两道冷电一般的眼神投注在石光敬的脸上。 那利刃一般眼神闪烁着诡异莫测的杀机只瞧石光敬背脊上泛起来一股凉意打个干咳定定神道:“阁下果然是不凡高人对那**宝刀知晓甚深兄弟佩服得很。” 黑袍人笑一笑道:“算不得什么?但你们地鼠门中人物只怕无人配用那把宝刀不知偷它作甚?” 他眼中杀机消退石光敬心神稍定壮着胆子道:“本门受人之托窃取宝刀和御赐陈道隆的那张免罪铁券。” 黑袍人冷冷一笑道:“不是吧!地鼠门中人物只怕是不会讲什么情理道义受人之托这句话不觉着用的太高尚么?” 石光敬尴尬一笑道:“阁下明察秋毫兄弟是用词不当是有人出了大把银子要本门代为窃取宝刀、铁券。” 黑袍人道:“什么人?” 石光敬怔了一怔道:“什么来路他们不肯说明不过……” 黑袍人冷哼一声接道:“石兄这地方很僻静杀上十个八个人也不会被人觉你最好说老实话不过什么?” 石光敬道:“不过他们住在对面樊城一家客栈之中等候本门消息。” 黑袍人道:“啊!他们有几个人?” 石光敬道:“两个都是四十多岁年纪。” 黑袍人道:“石兄很合作……”笑一笑接道:“他们出的什么价钱。” 石光敬道:“价钱不太低……” 黑袍人冷然接道:“说实话石兄我听一句谎言咱们就无法谈生意了。” 石光敬道:“宝刀三万两银子铁券两万两。” 黑袍人道:“这价钱可也不算太高。” 突然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白布袋子递了过去道:“石兄打开瞧瞧。” 这黑袍人忽冷忽热的态度奇怪的举动使得夜偷百户阅历老练的石光敬越来越捉摸不定。只觉那黑袍人随时可能出手杀人但偏又是一口一个石兄叫得又似是十分亲热。 颤抖着手接过了白布袋却又不敢打开。 黑袍人道:“石兄打开倒出来瞧瞧看。” 石光敬依言打开布袋倒在地上顿觉眼前一亮。 只见四颗猫眼大小的明珠和一张五万两的银票。 黑袍人笑道:“石兄是大行家估估那四颗珠子能值多少银子。” 石光敬捡起明珠托在掌心上仔细瞧了一阵道:“四颗明珠都是上佳货品每一颗都值万两以上银子。” 黑袍人道:“好眼力四颗明珠再加上五万两的银票比他的价钱高了一倍不知石兄愿不愿意接区区这票生意。” 石光敬道:“阁下也要忠义侠那宝刀、铁券么?” 黑袍人道:“光棍不挡财路那宝刀铁券既已被别人定下了区区不愿使石兄为难。” 石光敬呆了一呆道:“忠义侠府第之中除了宝刀、铁券之外兄弟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值这样高的价钱。” 黑袍人道:“**宝刀虽然名贵但那是死的区区花去十万银子要买一件活宝。” 石光敬道:“什么样子的活宝?” 黑袍人道:“陈公子。” 石光敬又是一呆道:“你是说忠义侠陈道隆的儿子。” 黑袍人道:“不错啊!陈道隆只有一个儿子今年还不足十岁纵然学了武功还未成就你们地鼠门偷窃之能天下无双只怕还没有偷过人吧?” 石光敬道:“没有兄弟偷过黄金白银珠宝红货确没有偷过人家的孩子。” 黑袍人道:“区区付了十万两银子石兄也该破例一次了。” 石光敬道:“价码确然够大不过本门中也有规戒偷物则可但不能伤人和触犯淫戒。” 黑袍人笑一笑道:“我不会伤害陈公子只要石兄把他带出夹给区区瞧瞧再把他送回陈府里去。” 石光敬听得瞪大着眼睛道:“只为了见那孩子一面阁下就出十万银子。” 黑袍人淡然一笑道:“十万银子不过万两黄金值不得大惊小怪。” 石光敬道:“阁下出手如此大方想来定然是一派的掌门或是一帮之主。” 黑袍人答非所问地道:“石兄还未答允兄弟是否接下了我的生意。” 石光敬苦笑一下道:“在下如不答允这片青冢之间又将添座新坟。” 黑袍人诡秘一笑道:“石兄果然是聪明人……”语声一顿接道:“石兄准备几时下手?” 石光敬道:“最快要得明天晚上。” 黑袍人道:“好!明夜四更兄弟在这里候驾四颗明珠我先带走五万银票请石兄先到银号中兑现。” 石光敬道:“阁下很大方不怕我拿了银子一走了之么?” 黑袍人道:“区区相信石兄不会逃走。” 石光敬道:“为什么?” 黑袍人突然伸出右手快绝伦地捏住了石光敬的牙关石光敬不自主地大张双唇黑袍人左手一探一粒丸药投入了石光敬的口中滚下咽喉。 他动作快出手投药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黑袍人放开右手淡然一笑道:“石兄对不住啊!” 石光敬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黑袍人道:“一种奇毒的药物三日之后药性才会作如是石兄欺骗了兄弟第三日中午之后就毒身死不但享受不到那五万银子的好处却先行送了性命。” 石光敬苦笑一下道:“阁下做事胆大心细丝丝入扣想来决不会对兄弟信任。” 黑袍人笑一笑道:“石兄记着明夜四更区区在此等侯。” 石光敬道:“看来似是也只有如此了。” 黑袍人收起四颗明珠道:“石兄现在赶到银号里兑银子时间还来得及。你多多珍重兄弟先走一步了。” 行约六七步远突然又回过身来道:“石兄明晚四更在此相会时区区只希望你石兄带着陈公子两个人来如是多一个人这地方就要再多一座新坟。”也不待石光敬答话转身大步而去。 石光敬呆呆地望着那黑袍人的背影只待他消失不见才长长吁一口气带着银票而去。 第二天四更不到石光敬如约而至。 他不知道那黑袍人的姓名也不知道那黑袍人的身份也无法断定他是否真的会来念念不忘地是服下的一颗毒丸如是他黑袍人失约不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对那黑袍人他了解得太少他唯一能作的就是走到和那黑袍人约晤的地方等待着那黑袍人的出现。 石光敬刚刚停下脚步耳际间已传来那黑袍人的声音道:“石兄很守信用。” 石光敬回头望去不知何时那黑袍人已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不禁一呆道:“阁下来了很久么?” 黑袍人笑一笑道:“刚刚到石兄那五万银票兑现了么?” 石光敬点点头道:“五万银子已有本门中人运走。” 黑袍人嗯了一声道:“那很好咱们是一手人一手钱。” 石光敬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弟已如约带来了陈公子。” 黑袍人低头看去只见那石光敬怀中抱着个**岁的孩子双目紧闭仍睡得十分香甜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袍想是被石光敬从床上抱了起来。 黑袍人从怀中掏出四颗明珠道:“石兄这四颗石兄先收下。” 石光敬望了那四颗明珠一眼道:“在下希望早些服下解药。” 黑袍人淡淡一笑道:“石兄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石光敬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兄弟是人?” 黑袍人哈哈一笑道:“石兄区区怎会真的在石兄身上下毒。” 石光敬怔了一怔道:“你说什么?” 黑袍人笑道:“区区给石兄服下的是一粒提神顺气的药物如是石兄仔细的想一下这一天一夜间石兄定然是精神振奋工作起来精神也特别健旺。” 石光敬想了一阵道:“嗯!自和阁下分手之后在下未有片刻休息精神倒是健旺得很。” 黑袍人冷冷的说道:“把孩子交给我。” 石光敬先出手接过四颗明珠才把孩子交在那黑袍人的手中。 黑袍人接过孩子笑道:“石兄如是不相信区区的话不妨运气查看一下如是内腹中毒必可查出—些迹象。” 此人冷热无常使得石光敬一直感觉到他随时可以出手杀死自己心中有着极深的戒惧抬头望着那黑袍人道:“你答应过不伤害陈公子。” 黑袍人道:“我答应过你我只要瞧瞧他仍然把孩子交还给石兄还要劳你石兄大驾把孩子送回陈府中去。” 石光敬稍感安心闭上双目运气查看。 黑袍人对那孩子似是极为喜爱不停地在孩子身上抚摸。 石光敬气行全身觉果未中毒才暗暗吐一口气睁开双目。 黑袍入耳目极是灵敏石光敬睁开双目立时警觉轻轻在孩子脸上亲了一下道:“石兄你瞧瞧吧!陈公子丝毫未伤。” 石光敬接过孩子仔细瞧了一眼只见陈公子睡得十分安详呼吸均匀果是毫丝未伤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 黑袍人道:“石兄该回去了如是陈府中觉孩子失踪石兄就难生离陈府了。” 石光敬轻轻咳了一声道:“朋友在下心中有几点不解之处不知可否请教?” 黑袍人道:“好!你说吧。” 石光敬道:“阁下武功之高乃在下生平仅见。何以阁下不肯自己夜入陈府看看孩子却花了十万银子买此一面。” 黑袍人笑一笑道:“你们地鼠门打洞越户之能世人无出其右陈府中防备森严但他们防的是高来高去的人物决想不到会有人打洞打到陈府中去。” 石光敬微微一笑道:“忠义侠陈道隆已经离开了陈府。” 黑袍人点点头道:“我知道但他四个弟子都已得他真传个个刀法精绝只是历练上不如师父而已……”目光一掠石光敬接道:“陈道隆单刀救圣驾既要保护人的安全又要拒当强敌联手攻袭但竟然被他连败了九个强敌虽然自己也身中两剑三刀但竟使圣驾无恙御赐宝刀、铁券岂是轻易能得的么?” 石光敬道:“阁下对陈道隆过往之事知晓的如此清楚又对陈公子喜爱异常看来你和陈大侠之间似是早已相识。”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不错我们早已相识石兄你问得太多了。” 石光敬吃了一惊道:“好!在下不再多问就是。” 黑袍人挥挥手道:“石兄你可以走了再晚石兄很难生离陈府不是区区小觑你石兄陈道隆四个弟子不论你遇上哪一个你就无法接过三招。” 石光敬道:“好!兄弟告辞。”抱着陈公子转身急奔而去。 黑袍人背手而立目睹那石光敬身影消失脸上闪掠过一抹狞笑纵身而起消失暗夜之中。 地鼠门以偷窃之技在江湖自成一派门户宵小聚集蛇鼠一窝精研偷术独步江湖。石光敬更是个中翘楚穿墙越户的估算之能从无出错故有分毫不差的恶誉。 忠义侠府中虽有不少高人竟无法防止住这位地鼠门高手的出入一出一进竟然未被人觉。 第二天日升三竿陈公子仍然沉睡未醒。 忠义侠陈道隆救驾功高御赐极厚除了宝刀铁券之外并赐赠良田千顷黄金万两襄阳府每月又送俸银千两记名三品带刀侍卫只是陈道隆生性豪放不愿在朝为官圣恩浩荡不忍勉强封号忠义侠昭告天下。带刀除奸不受王法束缚御笔亲题金匾二品以下大员路过陈府文官下轿武将下马江湖有这等荣宠者陈道隆可算得前无古人。 正因他名满天下圣赐特厚也引来无穷的烦恼。江湖道上不少人物都以挫败陈道隆为荣。 但陈道隆一身武功实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刀法精奇一年间连败了十八位上门生事的江湖高人。 陈道隆名气更大了但也遭到了更大的妒忌。 襄阳陈家刀也逐渐在江湖上传播开去陈道隆虽没有开府立派但武林中大都知晓陈家刀。 陈道隆惜爱羽毛颇知自谦德威并济使上门生事的人日渐减少。 自然最大的原因还是陈家刀的凌厉精奇震慑了武林中上门生事的人。 陈府中仆从如云单是陈公子就有一个奶妈和丫头照顾。 口升三竿还不见陈公子起床实是一件大为反常的事。 奶妈一连几次跑到陈公子床前都见他睡得十分香甜毫无异状不忍惊扰。 陈夫人久候爱子不见到内堂请安心中奇怪亲自到爱子房中查看。 只见负责照顾孩子的奶妈和丫头并肩儿站在床前楞。 两人对公子不起床心中亦感奇怪但横瞧竖瞧瞧不出陈公子哪里不对。 陈夫人缓步而入直趋床前奶妈和丫头只顾凝神看公子竟不知夫人入室。自然陈夫人步履轻微落地无声才未惊动到两人。 只听那奶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说秋兰啊!平常之日天一亮公子就醒了过来今儿个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咱们要不要叫他一声?” 秋兰道:“半年来公子一直没有这样晚的时间起来过这件事有些奇怪我瞧还是去禀报夫人一声。” 陈夫人道:“不用了我在这里。” 秋兰和奶妈同时回过头来望了陈夫人一眼同时拜了下去道:“婢子们见过夫人。” 陈夫人一挥手道:“你们闪开。”缓步行过木榻伸手按在陈公子前额之上皱皱眉头道:“孩子一点也不烧。” 奶妈道:“是啊!如是公子烧婢子们早就去禀报夫人了。” 陈夫人啊了一声道:“你们退下去我来照顾公子。” 秋兰低声对奶妈说道:“张妈夫人吩咐叫咱们出去。” 张妈恋恋不舍地望了陈公子一眼缓缓退了出去。 爱子奇异的情形忽然使陈夫人提高了警觉张妈和秋兰离开了公子卧室之后陈夫人立时掩上房门展开了一场严密的搜查。 她仔细查看过门窗不见任何痕迹只在木榻不远处觉了一点黄色的泥土。 陈夫人伸出纤长的玉指小心翼翼地把一捏黄土捡起放在雪白的绢帕中包起来藏入怀中。 她是美丽异常的女人只不过二十六七该是女人中最美的时间。 端正的轮廓秀逸的神韵虽然深锁着眉头但仍然掩不住那天姿国色雅致娇媚。 她缓步行到爱子榻前摇摇爱子的肩头低声叫道:“孩子醒一醒睁开跟来瞧瞧妈妈。” 陈公子沉睡如故对慈母那充满着关切的呼唤浑然不觉。 陡然间一个念头由脑际闪电掠过暗道:难道有人点了他的晕穴。 掀开了爱子履身棉被解开睡袍顿然心头一震几乎要失声而叫。 原来他觉爱子的双肩上各有一条红线两道红线似乎是还在不停的延展。只不过升展的十分缓慢罢了。 突然间陈公子翻了一个身道:“妈妈!我好渴啊!” 陈夫人急急说道:“孩子妈妈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你睁开眼就瞧到妈妈了。” 陈公子说过一句后似是又睡熟了过去任凭陈夫人叫的口干舌焦陈公子似乎已不再听闻。 美丽的陈夫人爱子心切似乎已乱了方寸嫩红的粉脸上滚落下莹晶的泪珠儿。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铜铃声飘传过来紧接着响起了一个沉重声音传话道:“专冶疑难杂症晕迷不醒。” 那声音不大陈公子的卧室内又是门窗紧闭但传入陈夫人耳际的语声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显然那声音是用极为深厚的内功传送进来。 只听那喝叫之声接道:“红线升过肘阎王已招手红线升上脸离死已不远红线两头接妻哭丈夫子哭爹。” 那喝叫声在空中飘荡回转。而且话入口齿清晰字字都钻入陈夫人的耳中。 陈道隆刀法精奇名动江湖。陈夫人也是一位出身武林世家的人物家传一套追风剑法和七枚蝴蝶镖在江湖上颇负盛名。 她虽是出身武林世家但却生性贤淑人又美艳绝伦柔能克刚陈道隆对妻子极为敬爱结缡以来夫妇俩相敬如宾陈道隆单刀救圣驾获得了武林人物从未有过的殊荣成了名满天下的人物但他对妻子仍然是敬爱有加事事都和妻子商量可是陈夫人极具妇德对丈夫的事从不多管除非陈道隆再三请问她才会说出自己的意见陈道隆的名气愈来愈大陈夫人也愈来愈收敛自己从不在人的炫露自己的武功所以陈道隆四个入室弟子从师十余年也只知道师娘亦会武功但他们从未见过帅娘炫露过武功更无法了然她武功是否高强。 陈夫人既出身武林世家耳濡目染对江湖中事知晓甚多。 听过那飘传入耳际的呼喝之声不禁心中一动暗道:听摇铃和呼喝之声分明是走方郎中这地方从未有走方郎中来过此刻却突然出观又那么巧的叫出专医臂间红线分明是冲着陈家来了。 回头看去只见爱子脸上泛起了一片淡淡的黑气顶门上也出现汗水。 片刻间的变化使得陈夫人有些茫然无措。 沉吟了一阵陡然打开房门。 秋兰和张妈并未离开两人负责照顾陈公子的生活起居陈公子大反常态的沉睡不醒两人心中都有着很深的抱咎不敢远离。 陈夫人打开房门脸上是一片肃然张妈和秋兰只看得心头怦怦乱跳。 在两人记忆之中从未见陈夫人这等脸色不禁一呆。 陈夫人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激动缓缓说道:“张妈告诉陈福要他到大门外面请那位善治疑难杂症的走方郎中进来。” 张妈一欠身道:“给公子看病么?” 陈夫人道:“要陈福带他在大厅中等我。” 张妈不敢再问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陈夫人目光转到秋兰的身上道:“你去告诉四位徒少爷要他们暗带兵刃在大厅中等我。” 秋兰一欠身道:“婢子遵命。”转身而去。 陈夫人本是极有智略的人丈夫不在只好自己挺身而出了。 在她的想像之中那走方郎中可能是丈夫的仇人也可能是妒忌丈夫盛名上门寻找麻烦的江湖人物。 陈夫人吩咐过张妈秋兰之后也匆匆转回内室暗带一把匕和三枚蝴蝶镖直奔大厅。 老家人陈福早巳陪着那走方郎中在厅内等侯。 陈夫人凝目望去只见那走方郎中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足着高腰黑布靴子身材瘦高脸色铁青一对环目精光四射。左侧放着一根虎撑右侧放着一个药箱子手中提着一枚串铃。 只瞧瞧那身衣着长相就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陈福一欠身道:“这位就是我家夫人。” 黑衣郎中两道凌厉的目光一掠陈夫人道:“在下给夫人见礼。” 陈夫人欠身还了一礼淡淡一笑道:“大夫怎么称呼。” 黑衣郎中一裂嘴道:“在下姓金草字双戈。” 陈夫人道:“金双戈。” 黑衣郎中道:“不错正是贱名……”语声一顿接道:“不知夫人生的什么疑难杂症可否给在下瞧瞧。” 陈夫人心里暗骂一声:好一个狡猾之徒但爱子病势沉重陈夫人虽然已瞧出破绽百出几乎已确定那黑衣人故扮郎中有为而来但却又不能当面点穿强忍心头怒火淡淡一笑道:“不是我生病。” 黑衣郎中冷冷地说道:“那是夫人的丈夫了?” 陈夫人道:“拙夫躯体健壮很少生病。” 黑衣郎中仰天打个哈哈道:“我忘了这是忠义侠府陈家刀名动天下陈道隆陈大侠内功精深早已到了百病不侵之境。” 陈夫人道:“你不觉着这等狂放之言和一个走方看病的郎中身份有些不称么?” 黑衣郎中裂嘴一笑道:“夫人虽然藏锋敛刃不愿暴露自己的才智但在下却瞧得出夫人是一位极具才略的人物了。” 陈夫人道:“那你夸奖啦!” 两人谈话之间四个穿着青衫的人鱼贯行入厅中四人步履轻微几乎是听不到一点声息。 但那黑衣郎中却有过人的灵敏耳目头未回顾目未转视冷冷地说道:“四位最好站远一些陈道隆不在府中大约要由你们陈师母作主了。” 当先一个年轻人冷笑一声道:“那要看什么事了千金之躯坐不垂堂敝师母是何等身份用不着和一个走方郎中交谈……” 黑衣人接道:“你大概是陈道隆座弟子铁口书生葛元宏?” 葛元宏微微一怔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你朋友对我们忠义侠府的底子似乎摸得很清楚了。” 黑衣人霍然回过头目光如电扫掠了四个青衣少年一眼见四人一色青衫年龄虽有一点差别但也不过一两年之差四人都未佩带兵刃赤手空拳。当下冷冷说道:“听说你们四位都已得陈道隆十之六七的真传。” 铁口书生葛元宏道:“家师一代奇人我等愚劣之质虽得投入门下但学得有限你朋友如有兴不妨指点指点。” 黑衣人道:“江湖上称你铁口书生看来果有一张利口。” 陈夫人一挥手拦阻葛元宏说道:“大夫对陈家有什么索求不妨明白说出犬子病势沉重不宜再拖下去。” 葛元宏呆了呆道:“小师弟病了。” 陈夫人黯然一叹道:“是的!他病得很沉重。” 葛元宏道:“襄阳府不无名医用不着受这走方郎中之气。” 陈夫人苦笑一下道:“他病势来得猛恶纵有名医亦将束手。” 葛元宏虽然未在江湖上有所历练但他常听师父谈起江湖上的诡诈听师母口气已知有异立时不再多言。 黑衣人道:“不错还是夫人懂事令郎身怀疑难杂症纵然是华陀重生也不能药到病除天下名医大约只有区区可以着手回春。” 陈夫人道:“大夫越说越多破绽还不如直接开出条件来好了。” 黑衣人道:“无功不受禄在下要先看过令郎的病情如是自知有能疗治再向夫人开价不迟。” 陈夫人略一沉吟回头叫道:“秋兰把公子抱入厅中。” 片刻之后秋兰抱着陈公子行入大厅。 陈夫人目光到处顿觉心头一酸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原来就这一阵功夫陈公子已然形态大变满脸都被一层蒙蒙的黑气罩住而且那由双臂上升的两条红线已然延上双颊大有在顶门上会接之势。 一个玉雪可爱天真纯洁的孩子忽然间变得奇形怪状怎不叫身为母亲的陈夫人心疼如绞。 四个青衫人目睹小师弟形像亦为之心头震傈不已。 女婢秋兰更是热泪点点落在怀抱中陈公子的身上。 黑衣人眉宇间闪掠过一抹狞笑冷然说道:“夫人反应灵敏区区来的及时再过上一个时辰忠义侠府即将愁云满布为陈道隆的骨血大作丧事了。” 陈夫人暗里咬牙强忍着满腔悲忿戚楚地道:“大夫应该一展神术了。” 黑衣人淡淡一笑道:“放下陈公子。” 秋兰望了陈夫人一眼缓缓把陈公子放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 黑衣人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玉瓶双掌一合啪的一声击碎了玉瓶取出一粒白色的药丸。 陈夫人细看那白玉瓶中只见一粒药丸心中虽觉奇怪却未多问。 黑衣人把药丸送入陈公子的口中伸出双手在陈公子脸上、双臂推拿。 那白色的丹丸实在有不可思议之力陈公子服下不过一盏热茶工夫脸上的黑气尽消红线也极快地缩退不见。 但陈公子并未清醒仍然闭目沉睡。 陈夫人暗暗吁一口气道:“大夫果然是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黑衣人道:“可惜得很。” 陈夫人道:“什么事?” 黑衣人道:“令郎的病势十分沉重一粒药丸无法根治。” 陈夫人急道:“那要服几粒才能使它永不复。” 黑衣人道:“三粒可惜的是这等丹药在下只余下一粒玉瓶碎裂夫人想必是早已瞧到了。” 陈夫人道:“你这一粒丹药能够保住多少时间病势不。” 黑衣人道:“至多三天三天之后他即将病如今日。” 陈夫人道:“既然三日后病势要今日你把他治好又有何用了?”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有作用的了医好令郎要夫人见识一下区区的手段确有着药到病除之能。” 陈夫人道:“你究竟要什么?请说出来陈府中只要有的我能够作得主决不推辞。” 黑衣人道:“贵府中自然是有但夫人能否作得主那就很难说了……”哈哈一笑道:“其实陈道隆既是不在府中陈府中的事全凭你陈夫人吩咐了。” 陈夫人道:“我不想和你多谈说吧!多少钱?” 黑衣人摇摇头道:“钱!夫人未免太过小看区区了陈道隆虽然救驾有功身受厚赐但如说到钱却未必能多过在下。” 陈夫人道:“那你要什么?” 黑衣人四顾了一眼才道:“夫人要他们退出厅中。” 陈夫人挥挥手道:“你们都退出去。” 小师弟的生死握于人手葛元宏等不得不退出大厅秋兰也随着退了出去。 眨眼之间大厅中只余下陈夫人和那黑衣郎中和那晕迷不醒的陈公子。 陈夫人冷冷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黑衣人右手提起虎撑左手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登时容貌大变露出来一张粉白的面孔。 陈夫人身体颤动了一下道:“是你……” 黑衣人冷冷接道:“夫人可是觉得很意外么?” 陈夫人道:“你此时来此确然使我有些意外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黑衣人道:“咱们有十年不见了这日子不能算短你夫人养尊处优夫婿名动武林娇儿承欢膝下自然是觉得日子过得快了。” 陈夫人黯然叹息一声道:“少卿当年的事不能怪我……” 黑衣人冷然接道:“不怪你那是怪陈道隆横刀夺爱了。” 陈夫人娇美的验上泛现出一片痛苦之色道:“也不能怪到道隆的头上……” 黑衣人仰天打个哈哈道:“不能怪你也不怪陈道隆那是怪我李少卿了。” 陈夫人神色惨变泪水盈眶柔声说道:“少卿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如今我已生儿育女昔年的是非恩怨似是也用不着再追究了。” 李少卿双目中冷芒一闪道:“夫人说得太轻松了如是我李某能忍得下这口气那也不会找上忠义侠府来了。” 陈夫人脸上闪掠一抹冷霜但只不过一瞬间又恢复了凄苦之容幽幽说道:“少卿如今木已成舟事过境迁看在昔年情义份上你就放我一马?” 李少卿道:“嘿嘿夫人说得太轻松了在下苦心筹划数年才找得这样一个机会岂能轻轻放过?” 陈夫人回顾了静躺厅中的爱子一眼忍不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缓缓说道:“纵然你忍不下胸中之气也不能把我们这一代的恩怨迁怒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李少卿冷冷说道:“忠义侠府中戒备森严陈道隆刀法精绝就是你陈夫人也不是好惹的人物在下觉得……” 陈夫人微泛愠意接道:“所以你就对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下手。” 李少卿道:“打蛇打头在下既然有心而来自然不择手段了。” 陈夫人柳眉耸动冷冷说道:“我心中原本还有几分抱咎但听过你这一番话倒也用不着了。” 李少卿道:“你贪图富贵水性杨花……” 陈夫人怒声喝道:“住口当年你流落江湖与匪为伍家父念在与你父结交一场的份上才把你收留我家我也曾用尽心思希望你改过向善谁知你贼性难改数度犯科作案几乎牵连到家父身上你自己想一想我们哪里亏待了你……” 李少卿淡然一笑接道:“陈夫人我无暇和你磕牙斗口目下情势很明显你是否想救令郎?” 一听到孩子的生死大事陈夫人顿感心头一震道:“你说吧!你究竟要什么了。” 李少卿道:“人!” 陈夫人听得一怔道:“什么人?” 李少卿哈哈一笑道:“忠义侠府陈夫人陈道隆横刀夺爱占你为妻我要他尝一尝绿巾压顶的滋味如问?” 陈夫人道:“你满口胡言道隆虽然不在府中但凭你那一点艺业量也难以生离陈府念咱们数年相处的份上你如医好犬子之疾我保你全身而退。” 李少卿目睹陈夫人急怒之色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夫人错了士别三日刮目相视在下既然敢单人匹马到此岂能是全无准备……”语声突转冷漠接道:“除非你陈夫人已下决心不再过问令郎的生死否则咱们还是谈谈令郎的好。” 目睹陈公子的甜美嫩脸陈夫人豪气顿消低声说道:“你准备如何对付我?” 李少卿道:“你跟我走……” 陈夫人急急接道:“跟你到哪里去?” 李少卿道:“取解药在下到此之前也会想到忠义侠的府中可能有很多的护院高人因此在下把解药存在一处很远的隐密所在。” 陈夫人道:“很远的地方?” 李少卿道:“不错距此约百里左右借贵府两匹长程健马咱们也得三个时辰才能赶到。” 陈夫人道:“一定要我去么?” 李少卿道:“不错除了此法之外在下相信再无别法能够使你陈夫人答允和我李某人并骑百里。” 陈夫人沉吟了一阵道:“为了救孩子之命我答应你。 不过我先说明白你如存下不良之心那么……” 李少卿冷冷道:“在下也先把话说明我这番苦心设计并非只是要你陈夫人和我去取解药所以去取解药的只限定你陈夫人一个人如是夫人想部署铁骑沿途追踪那将是白费一番心机。令郎只有等毒身死一途。”话虽说得含蓄但隐隐之间已点明用心。 陈夫人顿觉羞红泛颊怒火上升恨声说道:“李少卿你有一点人性么?” 李少卿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地道:“十年不见你更显得美丽动人了当真是我见尤怜……” 陈夫人羞忿交加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李少卿冷冷说道:“陈夫人如是不肯相信在下之言区区这就告辞了。” 戴上人皮面具提起药箱转身向外行去。 陈夫人心中大急沉声说道:“站住!” 李少卿回过头来目中邪光闪动嘴角间挂着一份冷酷的笑意盯注在陈夫人的脸上瞧去。 陈夫人被他那邪恶的目光瞧的脸上热缓缓垂下头去道:“少卿你当真的有解药么?” 李少卿道:“令郎适才已然满脸黑气奄奄一息在下一粒丹丸就使他黑气消退夫人是亲自所睹难道还不肯相信么?” 陈夫人微微一叹道:“咱们几时动身?” 李少卿看她已经完全屈服淡淡一笑道:“立刻动身。” 陈夫人缓缓说道:“我去把孩子放好要他们善为照顾换件衣服咱们就立刻上路。” 李少卿道:“在下希望夫人在一盏热茶工夫之内办完所有的事情。” 陈夫人道:“一盏热茶工夫时间太急促了一些但我尽量赶快。” 俯身抱起陈公子直入后堂。 陈家刀名扬天下陈夫人离去之后李少卿反而有些担心起来他心中明白如有陈夫人在场可以拦阻他们出手陈夫人不在场中陈道隆四个弟子很可能一拥而上。近两年来不但陈道隆在武林巾声誉日隆就是陈道隆四个弟子也已经在江湖上有了盛名李少卿虽然口气托大但内心之中对葛元宏等四人实有着很大的畏惧。 但葛元宏等四人并夫进入大厅。 李少卿表面之上虽仍然保持着镇静但人却暗中运气戒备。 足足过了一盏热茶工夫陈夫人换穿了玄色劲装而入。 只见她玄巾包头中缀明珠全身上下一片玄瞧不到一点杂色。 陈夫人虽然已经生了孩子但并未影响到那玲珑的身材此刻穿上了紧身劲服看上去柳腰细细双肩秀削衬着那柳眉凤目嫩红脸儿动人至极。 李少卿看得呆了一呆笑道:“萍儿十年来你不但未见老态反而念来愈娇媚了。” 陈夫人冷哼一声道:“希望你回念昔日一份相处之情替我留一步余地。” 李少卿微微一笑道:“你怎么不带兵刃呢?” 陈夫人听他避重就轻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中怒火高烧但她仍然强自忍了下去淡淡说道:“不劳费心我已经带了兵刃……”语声一顿接道:“咱们上路吧!” 李少卿道:“好。”大步向前厅外面行去。 陈夫人沉声喝道:“站住!” 李少卿道:“夫人可是又改变了主意?” 陈夫人大步行到李少卿的前面道:“我如不走前面只怕你走不出忠义侠府。” 二、舍身救子 陈夫人出言阻止李少卿走前大步向前行去。 李少卿手提虎撑紧随在陈夫人的身后。 果然出得大厅之后只见葛元宏四个人一排横立拦住了去路。 葛元宏欠身一礼道:“师母要到哪里去?” 陈夫人道:“我有事和这位李兄出去一趟。” 葛元宏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怎敢劳动师母?” 陈夫人道:“你们办不了必得我亲自走一趟。” 葛元宏道:“那么弟子随侍在侧也好听候师母的吩咐。” 陈夫人摇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好好看守府第多则三日少则两天我就可以赶回来了。” 葛元宏紧皱眉头道:“师母师父不在家弟子等……” 陈夫人道:“不用多说师长事不用你们管。” 葛元宏诚惶诚恐地说道:“师母如此吩咐弟子本不敢再多饶舌。但这位卖药郎中一身邪气一眼之下就可以瞧出他不是正派人物师母孤身一人和他同行叫弟子等如何能够放得下心?” 陈夫人怒道:“师长的事不许你们多问难道师父不在我就管不了你们么?” 葛元宏等四人欠身后退口中连声说道:“弟子等多有冒犯师母不用生气。” 陈夫人挥挥手道:“退下去。” 四人不敢再行拦阻躬身退到一侧。 陈夫人目光转动扫视了四人一眼道:“记住我离家之后不许你们暗中追踪如违我命必将从严惩办。” 葛元宏道:“弟子等遵命恭祝师母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陈夫人黯然一叹低声说道:“好好地看顾你们小师弟他身上余毒未除随时可能会毒死亡如若三日之后不见我回来你们就不用再等我了。” 葛元宏脸色大变道:“师母此言何意?” 陈夫人道:“你们不用问了……”目光一掠李少卿道“咱们可以走了。” 葛元宏紧行一步道:“师母还有什么吩咐?” 他这一步正好跨在了陈夫人和李少卿之间。 陈夫人心中明白葛元宏已抢得了有利的出手位置此人不但能说会道而且极富心机为陈道隆座弟子也最为陈道隆所宠爱四个弟子之中也以他武功最为高强。当下急急一个大转身挡住了葛元宏的刀路道:“我去之后你们设法子把襄阳的名医全部请到府中要他们合力为你师弟会诊药物也全都备好不过别慌着要你师弟服用。” 葛元宏眼看帅母当住了自己出手的刀路已明白她坚持不要自己出手暗里一叹道:“师母何以要在名医会诊之后又不要小师弟服用药物呢?” 陈夫人抬头望望天色道:“等我回来我去最多三天如是第三天中午时分我还不回来再让小师弟服用药物。” 葛元宏还刀入鞘后退了两步道:“师母只有这些吩咐么?” 陈夫人黯然说道:“我三天之后还不回来你小师弟多半是也没有救了你们好好守着府第把你小师弟的尸体想法子保存起来等你们师父回来。” 葛元宏心思慎密已听出情形严重抬起头来把李少卿由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尽量记下他身上特征口中却说道:“师母可有什么话留给师父么?” 陈夫人道:“要他打开我那妆台抽屉我留给他一封信。” 葛元宏欠欠身道:“弟子记下了。” 目光一掠李少卿冷笑一声道:“朋友在不解人事的孺子身上下手岂是大丈夫的行径血还血命偿命你朋友最好多想想?” 李少卿一直冷冷地站着一语不。 陈夫人挥挥手道:“你们退下去吧!替我准备两匹快马。” 葛元宏应了一声带着三个师弟退了下去。 陈夫人低声说道:“少卿咱们走吧!” 李少卿淡淡一笑大步行出忠义侠府第。 葛元宏动作极快两人行出大门不久葛元宏已牵着两匹长程健马赶到大门外面。 陈夫人接过健马把一匹交给李少卿然后飞身上马。 李少卿冷笑一声跃上马背一抖缰绳健马直向正南奔去。 陈夫人回顾葛元宏长叹一声提缰纵马而去。 葛元宏一直望着两匹马走的没有了影儿才转身回到府中。 再说李少卿纵马飞驰一路上头也不回既不畏陈夫人的暗算也不和陈夫人说一句话。 一口气奔行了廿余里长程健马跑出了一身大汗李少卿才微一勒缰使马行缓了下来。 陈夫人赶上一步和李少卿并肩而行说道:“少卿咱们这一代纵然有什么恩怨也不能报复在孩子身上对么?” 李少卿回目一笑道:“你要代他受过是么?” 陈夫人道:“到现在为止我一直还不太了解你真正的用心何在。” 李少卿仰天打个哈哈道:“很简单我要向陈道隆报复他横刀夺爱把你抢去我如何能放得过他。” 陈夫人道:“事情根本不能怪到陈道隆的头上你心中应该明白。” 李少卿冷冷说道:“你不用再花言巧舌解说这件事了我既然作出来了难道还会怕你口头上的威胁不成么?” 陈夫人叹息一声道:“我无意威胁你我只是在给你说理……” 李少卿冷笑一声道:“说理我瞧你不用再费心了。” 陈夫人气得脸色青怒道:“那你的用心究竟何在?” 李少卿淡淡一笑道:“咱们赶路吧!到了我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原因何在了?” 陈夫人暗里咬牙忍下胸中的怒火道:“看来对孩子下毒一事你是早有安排的了而并非是临时起意。” 李少卿道:“不错咱们赶路了。” 提缰催马向前奔去。 这是一段遥长的行程快马加鞭足足走了四个时辰直到太阳偏西健马汗出如雨几不能支李少卿才突然停了下来翻身落马吩咐道:“夫人可以下马了。” 陈夫人翻身下马流目四顾只见停身处是一片荒凉的郊野左面乱坟垒垒右面荒草过膝前不见村舍后不见行人不禁一皱眉头道:“这是什么地方解药放在何处?” 她虽然是出身武林世家但自嫁给了陈道隆后一直深居简出对襄阳府四周的形势并不太熟悉。何况李少卿又故意安排的左转右折使人眼花缭乱兼避陈府中人手追踪。 李少卿冷冷说道:“夫人你既决定冒险舍身挽救陈家的骨血那就不要为自身的安危担忧。” 突然抡动手中虎撑击在马头之上。 健马长嘶一声倒地死去。 李少卿动作极快陈夫人还未来得及问明内情李少卿手中的虎撑已然击在陈夫人生马的头上。 陈夫人闪开两步按捺下心中疑问冷眼旁观。 只见事少卿把两匹健马上的坐鞍解下投入深草丛中又把两匹健马的尸体拖入乱坟之中拍拍双手提起虎撑、药箱道:“咱们走吧!” 陈夫人道:“既然还要赶路为什么要击毙两匹坐骑?” 李少卿道:“这叫作釜底抽薪在下相信贵府中纵有追踪之人也不致找到在下行走的这条路线那两匹马的尸体经过今夜一宵尸体就被野狼食去。那面荒草之中是一片泥沼两具马鞍在半个时辰之内都要陷入泥沼之中踪影不见。” 陈夫人冷冷说道:“你这是什么用心了?” 李少卿道:“我不要留下一点痕迹为人追索。” 陈夫人道:“这些年来你变得越的阴险了。” 李少卿道:“江湖险诈人心难测在下不得不防范得周密一些。” 陈夫人道:“犬子毒命在旦夕我跟你来的用心就是要为犬子取得解药如是你存心变卦咱们只有一途解决了。” 李少卿道:“夫人准备如何?” 陈夫人道:“就在这荒野之中一决生死。” 李少卿道:“你可是觉着一定能够胜我么?” 陈夫人道:“瞧你为人的险恶阴森尤过昔年想来武功亦有很大的进境了。” 李少卿双目盯注在陈夫人脸上瞧了一阵笑道:“看你英华内蕴虽是作了养尊处优的夫人大约也未把武功搁下不过在下可以坦然奉告一句你未必能是我的敌手。” 陈夫人道:“如是你不肯交出解药的话我已别无选择。” 李少卿道:“有那只看你自己是否愿意走这条路了。” 陈夫人道:“好!请你坦白点说说看究竟准备如何?” 李少卿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先要请教夫人一句你准备如何解救令郎?” 陈夫人道:“拿回解药救回犬子是我唯一的心愿你要什么尽管开出条件只要是我能够办到无不答允!” 李少卿缓缓取下人皮面具淡淡一笑道:“陈夫人别把话说的太满了……” 陈夫人接道:“咱们昔年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日子我虽是女流之辈但一向言而有信这一点你心中早已明白了。” 李少卿点点头道:“你能作到只看你答不答允了。” 陈夫人道:“你说吧!” 李少卿仰面望天口气冷漠地说道:“陈道隆夺去了我幼年爱侣我要替他戴上一顶绿帽子……” 陈夫人听得脸色大变全身微微颤抖道:“你说什么?” 李少卿道:“我要你答允和我作一夜夫妻我就奉上解药以救令郎之命。” 陈夫人道:“李少卿你好恶毒啊!” 李少卿道:“无毒不丈夫陈夫人你最好仔细地想一想了。” 陈夫人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震动脸色一片灰白双目中是忿怒和哀伤的混合神光她虽极力在忍耐但两行清泪仍然是盈盈而下黯然说道:“少卿你真的狠心到非要毁了我不可么?” 李少卿轻轻咳了一声道:“陈夫人言重了陈道隆霸占了你**年难道还不够么?” 陈夫人道:“我们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如何能说是霸占你不能含血喷人。” 李少卿冷笑一声道:“你们夫妻倒是一条心啊!” 陈夫人强忍凄楚不理会李少卿的讥讽柔声说道:“少卿天下美女何止千万何苦一定要找上我再说我已经是生育过儿女的人残花败柳也不配和你比翼双飞了。” 李少卿冷笑一声道:“我不会强迫你你可以仔细地想一想你如是不愿救陈道隆的孩子尽可以转回忠义侠府。 你一身武功自然不会把这百里的行程放在眼中了。” 陈夫人似是已完全被李少卿所控制慈母天**子情深使得陈夫人屈服在李少卿的威迫之下了。她举手拂拭一下夺眶而出的泪水柔声说道:“少卿你可是当真的还很怀念我么?” 李少卿道:“我千方百计地把你诱迫到此自然是难忘旧情。” 陈夫人咬咬牙道:“好吧!你跟我回到忠义侠府中去我要瞧到你医好孩子身中之毒然后我们远走天涯随你怎么安排就是。” 李少卿淡漠地笑一笑道:“夫人我李少卿在江湖上走了很多年江湖险诈人心难测除非夫人先付代价舍身救子咱们是很难谈成这笔交易。” 陈夫人愕然说道:“少卿你把这件事看成是一笔交易?” 李少卿笑一笑道:“如不是在下毒伤令郎别说你养尊处优的陈夫人不会和我李某人并百里到这等荒凉所在就是我李少卿想见你一面只怕困难得很。” 陈夫人无可奈何道:“你错了我不是那等不念旧情的人。” 李少卿道:“夫人既然有顾念旧情之心咱们暂时抛去令郎之事不谈……” 陈夫人接道:“他毒伤沉重命在旦夕如何能够不谈。” 李少卿道:“今天不算还有两天令郎才会毒身死夫人不用焦急你的时间充裕得很。” 陈夫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少卿你要折磨我和陈道隆那就罢了但孩子无辜为什么不放他一条生路?” 李少卿道:“那要看你这作母亲的了目下能够救令郎之命的只有你了。” 陈夫人黯然垂下头去默不作声但脸上却忽红忽白显然她内心之中正有着剧烈的激动。 李少卿笑一笑道:“夫人咱们该上路了。”举步向前行去。 陈夫人默然的追在李少卿的身后。 西挂斜阳照射出两条长长的人影一前一后行在荒凉的墓地上。 穿越过一片垒起青冢到了一片竹林前面。 李少卿停下脚步回顾了陈夫人一眼道:“如是你后悔了现在还可以退回去。” 陈夫人抬起泪光闪闪的双目望望李少卿道:“我要取到解药。” 李少卿道:“你还有改变心意的机会。”侧身入林。 陈夫人默然地入林中神情木然紧追在李少卿的身后。 这是一片广大的竹林枝叶交错十分绵密行来极是不便。 李少卿双手动着连绵的翠竹行逾百丈到了一座青砖砌成的小屋前面。 那是人工辟出来的一片空地砖色犹新显然这座砖舍也是筑成不久。 李少卿举手在门上叩动几下门环紧闭的木门呀然而开。 开门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打量了陈夫人一眼才缓缓退开。 李少卿一面举步入屋一面说道:“就算陈道隆亲自率人追来这地方也够他找上一阵了。” 突然回手一掌拍在那少年的背心之上。 但闻那少年闷哼了一声摔倒地上气绝而逝。 陈夫人望了那少年的尸体一眼道:“你为什么杀了他?” 李少卿道:“嗯!杀了他才能保住秘密他贪图我百两黄金的重赏留此看守瓦舍这等人杀了也不足为惜。” 陈夫人望着那少年尸体黯然叹息了一声道:“想他父母双亲还在倚门相望等待着爱子归来。” 李少卿笑一笑道:“贪字害人他如不是存心贪图那百两黄金的重赏怎会招来杀身之祸。” 陈夫人道:“这些年你在江湖上的历练当真是越来越恶毒了。” 李少卿道:“昔年楚汉之争那韩信问路斩樵才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完成汉室大业留下这少年人咱们今日之会必将会由他口中传扬出去那则受害的不是在下而是你陈夫人了。” 事情逼到头上陈夫人反而渐渐地镇静下来道:“我要多谢你李兄为小妹着想了。” 她突然闻改变了称呼人也由极端的紧张中轻松下来反而使得李少卿为之一愕。 陈夫人伸出雪白的皓腕缓缓解下了包头巾帕目光流顾缓缓接道:“这等荒凉的所在有这样一间布置豪华的小室亏你这一番设计之心了。” 原来这茂竹林中砖筑小室外表看起来虽然毫不起眼但室内的布置却是极为华丽。从屋顶到四壁全都有粉红色的绫罗幔起连地上也铺了粉红色的毛毡。 也许是这座瓦舍太小是以没有分隔室中放了两张藤椅一张木桌之外就是一张大木床床的被褥鸯枕也全是一色粉红。 李少卿缓缓说道:“室雅不需大夫人请坐片刻在下处置了这具尸体就来。” 抱起那少年尸体走出小屋。 陈夫人双目中精芒闪动仔细地扫掠小屋一眼。 但见屋中一片粉红除了藤椅木桌之外不见一点杂色。 陈夫人并未动手搜寻但却把室中所有形势一一默记于心然后缓缓坐下。 李少卿行动极快连来带去不过是片刻工夫陈夫人刚刚坐下李少卿已跃入室中。 身处绝险之境出身武林世家的陈夫人反而定下了心她明白这大半天自己一直失魂落魄似的为对方胁迫控制全是心慌意乱所致。 李少卿冷冷地望了陈夫人一眼淡淡一笑道:“夫人想通了人也镇静了下来。” 陈夫人笑一笑道:“不错我想通了生死由命犬子如是注定了要死在李兄的手中那也是命该如此我这做母亲的也只能手刃杀害他的仇人聊慰犬子泉下英灵。” 李少卿啊了一声道:“夫人母子连心令郎还有两天时光好活……” 陈夫人冷冷接道:“我已经说尽好话你不肯交出解药也是枉然。” 李少卿道:“解药在下立刻就可以奉上但要看你陈夫人如何取去了。” 陈夫人冷冷一笑道:“事已至此你不用再绕着***说话了。” 李少卿仰天打个哈哈道:“夫人说得也是这地方人迹罕至十分雅静就算是言词不雅也不会被别人听到。”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你夫人是聪明人如是在下说的话太难听岂不是有污清耳唐突佳人。” 陈夫人道:“你一口一个夫人似是全无了昔年情意。” 李少卿接道:“你如有情也不会嫁给陈道隆了目下你身份尊贵在下不敢高攀。” 陈夫人道:“那就请你明说吧!” 其实她不用再问下去已猜想到那李少卿意图为何但此刻她并未想出对敌之策只有一面拖延时光一面筹思应对之法。 李少卿笑一笑道:“夫人逼迫在下那就莫怪在下言词唐突了其实夫人早已了然……” 陈夫人接道:“我要你亲口说个明白。” 李少卿道:“那很好咱们撇开昔年的情意也不用追溯既往责你负心目下你要救令郎之命只有施舍己身换取解药除此之外夫人再无取回解药之法。” 几句话字字如刀揽碎了陈夫人的心也激起陈夫人极力压制的怒火颤抖着声音道:“你这是逼我拚命。” 李少卿脸上掠过一抹冷森的笑意道:“夫人言重了别说动手相搏还难料鹿死谁手就算夫人如愿杀死在下也是难救令郎之命可怜玉雪可爱的陈公子……” 陈夫人尖声叫道:“住口!” 李少卿道:“此地荒凉方圆数里未住人家这片竹林乃襄樊有名的竹子林茂竹绵连十余里夫人声音再大一些也是无人听到。” 陈夫人突然一闭双目两行清泪滚落粉颊。 她美丽的脸上肌肉开始曲扭、颤动显然内心中正有剧烈的痛苦搏斗。 贞德和母爱两件对女人最重要的事开始在陈夫人内心冲突。 忽然间她想到了死亡也许用鲜血可以冲洗去沾染贞节的污点至少自绝一死自己算对得起丈夫。 有了死亡的决定陈夫人又渐渐镇静下来道:“陈府中有不少御赐藏珍……” 李少卿摇摇头接道:“这个我早知道了不用夫人再多解说?” 陈夫人道:“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糟蹋我了。” 李少卿淡淡一笑道:“别把它说得那样难听此地只有你我两人我不讲你不说陈道隆如何会知道内情。” 陈夫人凄然一笑道:“是否告诉我的丈夫那是我的事了与你无关……” 李少卿道:“这么说夫人是答应了。” 陈夫人道:“我答应你……” 李少卿笑一笑道:“在下布置这一座小屋花了我不少工夫不能让机密外泄大部汾都是我亲自动手夫人就委曲一些吧!” 伸出右掌握住了陈夫人的左手。 陈夫人长长吁一口气暗暗咬紧银牙却未挣脱李少卿握住的手说道:“像你这样阴沉的人我如何能信任你?” 李少卿只觉那只玉手柔若无骨顿觉血脉贲张绮念横生手上加力把陈夫人拖入怀中口中说道:“夫人如要救令郎之命除舍身一途之外别无其他可行之法。” 陈夫人任由他拥抱娇躯道:“我舍身于你只为求药但我不能信任你必得先把我孩子身中之毒除去我才能舍身就你。” 怀抱着思念十余年的玉人娇躯李少卿已有些心弦摇动难以自禁低轻轻在陈夫人脸上亲了一下道:“我答应了给你解药决不食言。绛帐春尽我就立刻奉上。” 一面答话一面伸手解开陈夫人襟上衣扣。 陈夫人推开李少卿挺身而起道:“你先拿解药来。” 李少卿双目中暴射出炽烈的情焰脸色通红头上青筋攀现但他口齿仍很清晰说道:“我如把解药给你你一走了之在下这一番设计、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陈夫人道:“我不会走咱们昔年相处之时我几时有过说了不算的话再说你交出的解药我也无法相信它是真的解药!” 李少卿道:“夫人我想你十余年今日才得有机会一偿心愿**苦短一刻千金夫人何苦要在此时……” 陈夫人接道:“住口这等禽兽之行在你也许是司空见惯但在我的感受中却如割肉喂狼再说你为人言而无信还比不上我一个妇道人家。” 李少卿道:“夫人如是不信任在下我拿出解药你也认定不是了。” 陈夫人道:“不错。” 李少卿道:“这么说来咱们这笔交易怕是谈不成了。” 陈夫人道:“谈得成。” 李少卿道:“请教夫人的高见?” 陈夫人道:“找先要试试那解毒之药!” 李少卿道:“如何一个试法?” 陈夫人道:“我记得孩子毒时病情先服毒药查看情势如是征候相同再服解药那就自然可以证明了。” 李少卿道:“夫人很细心想的办法也很不错可惜这地方只有咱们两个人由何人以身试毒呢?” 陈夫人道:“量你也不敢以身试毒自然由我以身试验了。” 李少卿道:“夫人不觉太危险么?” 陈夫人道:“我舍身只为救子如是取不到真的解药救不了孩子之命舍身又有什么价值你把两种药物拿来再设法拿一盆清水。” 李少卿道:“要一盆清水作甚?” 陈夫人道:“我要照着自己瞧瞧那毒的情形是否一样?” 李少卿沉忖良久默然转身直奔室外而去。 片刻之后端着一盆清水行了进来。 陈夫人低头看去水影中浮现出一个满脸泪痕的美丽脸儿。 她已决定了为孩子付出任何牺牲心中逐渐地静了下来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痕淡淡一笑道:“拿药物来吧。” 李少卿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了四粒颜色相同的药物。 陈夫人皱皱眉头道:“这是什么药物?” 李少卿道:“那四粒药物中有毒药也有解药。” 陈夫人呆了一呆道:“这药物一样的颜色要如何分辨?” 李少卿道:“不错它们颜色一样我如不说明任何人也无法分辨出哪是解药哪是毒药就是把我抓住了我不说明也是一样无法救治令郎的伤势何况那四粒药物中有三粒是毒药只有一粒是解毒之药如是有人想碰碰运气的话他就有四分之三的中毒机会。” 陈夫人道:“你永远是这样阴沉恶毒算计的十分精密。” 李少卿笑一笑道:“你夸奖了。” 陈夫人道:“我们现在不是赌运气你可以告诉我如何找出解毒药之法了!” 李少卿道:“我不愿做脱出我控制的事夫人如是知晓了那是解药先取药物再行翻脸在下岂不是功败垂成。” 陈夫人怒道:“我虽是女流之辈也知道一诺千金你如不肯说明要我如何试验。” 李少卿道:“你先随便服用一粒赌赌运气看。” 陈夫人淡淡一笑道:“李少卿如果你存心捣鬼你就别想沾我的身子你得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右手一探刷的一声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指在前胸要害抓起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李少卿伸出手去取过三粒药丸托在掌心瞧了一阵道:“三对一的机会果然不大你服下了一粒毒药。” 陈夫人道:“现在你可以说明了吧我如何才能找出解药。” 李少卿道:“你伸出左手。” 陈夫人依言伸出左手右手仍然握着匕指在前胸。 李少卿道:“仔细瞧那三粒药丸有一粒用花针刺了一个小洞!” 陈夫人仔细查看果然有一粒药物刺有一个小洞只是那针洞太过微小如非事先有人点破决然无法瞧得出来。 当下说道:“我瞧到了。” 李少卿道:“那就是解药。” 陈夫人道:“果然是设计周密你现在退后五步静待。” 李少卿道:“你可以服下去了对症下药立可解毒。” 陈夫人摇摇头道:“我不能太信任你。” 李少卿淡淡一笑向后退了五步。 陈夫人留下解药挥手一弹道:“请接住你的毒药。” 两粒黄豆大小的药丸直向李少卿飞了过去。 李少卿伸手接下却感到掌心隐隐作痛不禁一呆道:“十年不见你的内功越精进了。” 陈夫人道:“我证明了确是解药我会献身你如是骗了我就准备替我收尸。” 凝目向水中望去。 那药物毒性甚烈片刻之后陈夫人已感觉自己全身烧脸上也泛现出片片黑斑。 李少卿道:“令郎服用的只有半粒毒物所以毒性作得缓了一些。” 陈夫人不理会李少卿全神贯注地向水里瞧去。 又过了一盏热茶工夫陈夫人脸上黑斑变成了一片黑气同时也觉出体热渐升正和爱子毒征象相同立时服下解药。 但觉一股凉意由丹田向四肢伸展片刻之后脸上的黑气也消失不见。 李少卿微微一笑道:“这药毒很激烈但解药对症更具神效夫人之毒已经全部解去了” 陈夫人道:“既是对症之药为什么犬子尚有余毒呢?” 李少卿道:“那是我控制了解药的用量他服用的解药只能压制三天毒性过了时限就药消毒。” 陈夫人收起指在前胸的匕道:“你去拿解药给我。” 站起身子直向木榻行去。 李少卿道:“夫人性子刚烈在下知之甚详我如先给你解药难免一场恶战了。” 陈夫人道:“那要如何?你才肯放心。” 李少卿脸上掠过一抹邪恶的笑意道:“这要夫人费心了。” 陈夫人木然道:“好吧!你转过身去。” 李少卿笑道:“解药不在我身上存放夫人如想赌赌令郎的生死命运尽管出手暗算。” 口中说话人却依言转过身去。 陈夫人冷冷说道:“我不会和你一样卑鄙言而无信。” 举步跨上床榻展开绫被解衣宽带除下了身上的衣服。 她举动很慢心疼如绞泪水如断线珍珠滚落在粉红色的被面上。 足足化去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把身上的衣服脱完但却把蝴蝶镖及匕留在枕边。 李少卿等的不耐沉声说道:“夫人在下可以回过身么?” 陈夫人木然说道:“你转回来吧!” 李少卿转过身子望了弃置榻边的衣服一眼道:“夫人的家传蝴蝶镖独步江湖想必带在身上了?” 陈夫人举起雪藕似的粉臂连连挥动七枚蝴蝶镖连续飞出嵌入了对面的粉红壁间道:“李少卿你还怕些什么?” 李少卿道:“夫人身旁还有一把匕。” 陈夫人道:“这我要留着保身自绝之用你交出解药我才能交出匕。” 李少卿微微一笑道:“夫人接着。”右手一扬一个玉瓶飞了过来人却极快拿过榻旁衣服。 陈夫人打开瓶塞倒出一颗药丸仔细瞧过上面果有一个极细微针眼。 李少卿道:“解药一直带在我的身上只是夫人爱子心切不敢冒险罢了兵法云‘攻心为上’夫人心中先输了所以处处受制。” 不待陈夫人回话转身出室而去。 片刻之后重又行了回来说道:“夫人衣服已被在下藏起偿我心愿之后在下自会交还衣服先行离此解药已在你的手中你应该放心了。” 陈夫人木然一笑道:“李少卿你可知道你玷污了我身体之后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么?” 李少卿道:“以你生性的刚烈应是个横刀溅血而死的局面但目下的情势你却无法自绝。” 陈夫人道:“你认为我会苟安偷生的活下去。” 李少卿笑一笑道:“不错有两个重大的原因支持你忍辱负重的活下去。” 陈夫人神情肃然缓缓说道:“你说说看什么原因?” 李少卿道:“你的孩子还小我已看出你作母亲的亲情之深你大约不会忍受自己的骨肉有一个后娶的继母。” 陈夫人冷然一笑道:“还有一个什么原因?” 李少卿道:“你们夫妻情深就算陈道隆知晓了这件事情也不会把你休出门去。” 陈夫人道:“我该如何?那是我的事不用你多费心了。” 言罢缓缓闭上双目。 李少卿道:“陈夫人你还有一把匕?” 陈夫人右手一抬一道白光由那纤巧的玉掌中飞了出来啪的一声钉在木门上那扇本来半启的木门也被这匕一撞之力蓬然一声关了起来。 李少卿笑一笑道:“这地方不会有人夫人飞刀关门未龟是太过多虑了。” 陈夫人仍然紧闭着双目冷然说道:“李少卿我虽然未着衣衫手无寸铁但我仍然可能会改变主意你不要太过激怒我。” 李少卿缓缓行到榻前伸手解开了身上的衣扣抬腿跨上木榻。 为了拯救孩子陈夫人忍受了最大的羞辱。 李少卿得偿了心愿但陈夫人在极度愧恨和羞辱的感受中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陈夫人从悲痛的晕迷中醒了过来。 睁眼看去只见衣裤堆放榻边李少卿早已不在室中。 一张白笺端放枕边。 陈夫人随手取过凝目望去只见上面写道: “十年心愿我为卿狂不知是恨是爱?密林小筑一番**不知是债是孽?” 陈夫人咬咬牙撕碎手中的白笺缓缓坐起身子。 伸手摸出藏在枕下的解药双目中泪如泉涌。 但为了拯救孩子她必需忍辱负重的活下去至少也要把解药送回去。 她缓缓穿上衣服茫然地行出了瓦舍。 这时不过太阳下山的时候西方天际幻起绚烂的晚霞。 虽只是不到一天的时光但对陈夫人而言这变化太大了她像经历过数十年人间的一切都似是和她有了很遥远的距离。 哀莫大于心死陈夫人的心死了活着只是一具躯体。 死亡回旋在脑际她觉得惭对自己的丈夫只有死亡才能洗刷去内心惭疚。 但母爱又支持着她活下去。 这是碎心绞肠的痛苦却又是那样尖锐地对立矛盾。 为了孩子的性命陈夫人怀着满腔悲痛重回到忠义侠府。 一夜奔驰使她愁苦的脸上又增加了一些倦容和风尘。 大徒弟葛元宏迎出厅外欠身抱拳低唤了一声:“师母。” 陈夫人木然地点点头奔入客厅。 只见厅中坐满七八个长袍老者个个愁锁眉头低声交谈。 葛元宏轻步随在陈夫人的身后行入厅中说道:“这都是襄阳府中名医他们会诊了小师弟病情还无法研商出解毒的药方三位师弟仍然在觅求名医。” 陈夫人强自镇定了一下淡然说道:“不用了请他们回府去吧!”举步向内院行去。 葛元宏道:“但小师弟的病势……” 陈夫人尽量保持镇静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一些道:“我已经取到了解药。” 不待葛元宏再有问话的机会快步离开了大厅。 表面上忠义侠府又恢复了正常平静陈公子服下了解药之后身中之毒已完全消除。 葛元宏开始几天还有些疑虑担心但日复一日不见有何变故也就逐渐地放开胸怀。 但葛元宏对敌人侵入府第在小师弟身上下毒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寝食不安除了下令三个师弟和府中健仆们小心防守之外亲自勘察了府中四周费时数日始终找不出一点痕迹。 时光易逝不觉间已过了二十余日。 在陈道隆四个弟子之中葛元宏不但是座弟子也是武功成就最高最富机智的一个眼见师父归期将至自己仍然未找出下毒人侵入府中的蛛丝马迹想到师父回府问起此事自己茫无所知就算不受师父的责备颜面之上亦感难过不禁愁锁双眉。 这天早晨师兄弟们切磋过武功之后葛元宏忍不住长长叹一口气。 二师弟谭家麒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师兄这几日中你一直愁眉深锁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葛元宏道:“唉!师父归期将至三两天内就可到家咱们对小师弟如何中毒一事始终未找出一点头绪师父问起来咱们要如何回答?” 谭家麒怔了一怔道:“大师兄说得是咱们得仔细的查查!” 葛元宏道:“师父离家之后咱们的戒备不谓不严但却一直未曾有过警讯小兄想不出那下毒人如何混进了府中小兄为此苦思十余日始终未能想出原因。” 谭家麒道:“师父去后迄今为止咱们一直未离过府门一步下毒人除了进入府中之外别无他途在小师弟身上下手了。” 葛元宏道:“这也正是小兄的不解之处那位卖药的郎中三位师弟都已经见过了如说他已练到飞行绝迹的境界小兄实在有些不信。” 谭家麒沉吟了一阵道:“大师兄仔细的想起来此事确然有点邪门我瞧咱们应该去问问师母。” 葛元宏摇摇头道:“不行。” 谭家麒奇道:“为什么师母一向和蔼就算咱们问错了也不会受到责骂。” 葛元宏道:“唉!三位师弟有一件事不知三位师弟留心到没有?” 谭家麒道:“什么事?” 葛元宏道:“师母自取到解药归来之后一直没有和咱们见过。” 谭家麒道:“那又何足为奇师母一向深居简出难得到前院来一次咱们常常数月不见师母一面。” 葛元宏道:“不错那是师父在家的时候师父离家之后就小兄记忆所及师母每隔上十天八天的就来前院瞧咱们一次问问有什么事情生这一次却一连廿余天没有问过咱们……” 长长吐一口气接道:“还有一件亦很奇怪!” 谭家麒等齐声问道:“又是什么奇事?” 葛元宏道:“小师弟自从疗好毒伤之后也从未到前院来过。以前小师弟每天都要和咱们玩上一阵近年时光一直如此已成习惯此刻却突然绝迹前院不再找咱们了。” 谭家麒道:“这个也许是师母之意。” 葛元宏道:“不错是师母之意。但小师弟毒伤疗好之后至少也该让咱们见见可咱们却未见过连小师弟疗好毒伤的事也未听秋兰说起。” 谭家麒道:“不错大师兄这么一提这中间确然有些不大对劲。” 葛元宏道:“我想找秋兰来问问内院情形顺便也了解一下小师弟的中毒经过。” 谭家麒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小弟去找她来问问。” 三、疑云重重 葛元宏低声道:“小心一些别让另外的人知晓。师母既然不肯给咱们说那就是不想咱们了解内情。” 谭家麒道:“小弟记下了。”转身向内院行去。 葛元宏目睹谭家麒背影消失之后突然轻轻叹息一声道:“三弟四弟小兄这几日来一直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陈道隆四个弟子虽然都得了陈家刀法真传但机智功力仍然以座弟子葛元宏成就最高也极得三位师弟的敬重。 这时听得葛元宏之言两人同时为之一怔齐声问道:“什么奇怪的感觉?” 葛元宏道:“一种很不幸的预感。” 三师弟6小珞一扬双眉道:“你是说师母么?” 葛元宏道:“师母取得解药归来固然是有些反常。但小兄的感觉并非是单指师母一人而言。” 四师弟郭文章道:“大师兄可是觉着师门要生什么变故是么?” 6小珞道:“四师弟不许胡说师父威名正盛如日中天有谁大胆敢找师父的麻烦。” 葛元宏道:“四师弟说的不错小兄总觉得那卖药的郎中行踪诡异不只是为了在小师弟身上下毒……” 郭文章接道:“小师弟还不足七岁自然是不会和人结仇加害小师弟自然是冲着师父来了。” 葛元宏道:“到目前为止咱们还没有找出人家如何混进府中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来者不善了……”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有一件事想必两位师弟也早已瞧出来了。” 6小珞沉吟了一阵道:“小弟想不起来。” 郭文章道:“大师兄还是明说了吧!” 葛元宏道:“就是那卖药郎中和师母似乎是早已相识。” 6小珞道:“师母也是武林世家出身自然也有几个武林故友认识那卖药郎中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葛元宏道:“如若那卖药郎中是师母的故旧世交为什么还要在小师弟身上下毒呢?” 6小珞道:“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葛元宏道:“师父告诫咱们一句不知两位师弟是否还记得?” 6小珞道:“什么话?” 葛元宏道:“愈是出于常情的事愈是变化难测咱们本来有力量拦住卖药郎中但师母却不愿咱们出手。” 谈话之间谭家麒带着秋兰急步行了过来。 秋兰一欠身道:“葛爷找小婢?” 葛元宏四顾了一眼道:“秋兰我问你几句话你要据实答复。” 秋兰道:“婢子不敢隐瞒。” 葛元宏道:“你是看顾小师弟的人应该知晓他如何被人在身上下了奇毒?” 秋兰摇摇头道:“小婢不知内情葛爷要问小婢只能把经过的情形奉告葛爷了。” 葛元宏道:“好!你说仔细一些。” 秋兰略一沉吟把小主人沉睡不醒夫人亲去探望觉中毒的经过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葛元宏一皱眉头道:“小师弟卧房之内有什么可疑之处么?” 秋兰摇摇头道:“小婢未瞧出来。” 谭家麒道:“譬如门窗是否洞开损坏。” 秋兰道:“小婢看过了门窗未损室中也未见任何可疑之物。” 葛元宏道:“那么小师弟如何会被人在身上下了毒的呢?” 秋兰道:“这个小婢就不知道了。” 6小珞道:“小师弟那几天是否出去玩过?” 秋兰摇摇头道:“没有小主人安歇之前是由小埤和奶妈陪着他的直待他睡着之后我才和奶妈离开。” 郭文章追问道:“安睡之时小师弟是否有异常之处?” 秋兰道:“没有小主人吃了一碗冰糖莲子汤才上床入睡。”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小主人从未到前院来过都在何处?” 秋兰道:“都在夫人房里。” 葛元宏啊了一声道:“夫人回来之后可曾和过去有些不同?” 秋兰黯然叹息一声道:“大大的不同了。” 葛元宏道:“你说说看哪里不同了。” 秋兰道:“夫人回来之后一直守在房中足不出户除了和小主人见面之外任何人不能进入房门一步连茶饭都是送入房中食用。” 葛元宏道:“有这等事?” 秋兰叹道:“夫人似乎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葛元宏脸色一变接口道:“秋兰你这话据何而言?” 秋兰道:“婢子不敢胡说……” 葛元宏接道:“你有什么根据?快说。” 秋兰道:“有一次我替夫人送饭突然听到夫人房中有哭泣之声……” 谭家麒接道:“什么人在哭?” 秋兰道:“是夫人。” 葛元宏道:“你没有听错么?” 秋兰道:“婢子听得很真切那是夫人的声音而且夫人房中除了夫人少爷再无别人。”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挥手说道:“你去吧!不许把此事告诉别人。” 秋兰道:“婢子遵命。”转身而去。 葛元宏目睹秋兰走远之后长叹—声道:“果然不错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 谭家麒道:“好在师父就要回来了只要这两三天内别再生事情等师父回府后就不难水落石出的了。” 葛元宏轻轻叹息一声道:“几天的时间可能生很多事这几天咱们要特别的小心一些由今晚起咱们分成两班彻夜巡视。二弟三弟你们巡视上半夜我和四弟下半夜把府中的家丁也分成两班要特别留心后宅内院。” 郭文章道:“奇怪啊!奇怪……” 6小珞道:“奇怪什么?” 郭文章道:“那卖药的郎中如何能在小师弟身上下毒呢?” 葛元宏道:“这些事咱们是无法知晓了看样子只有等师父回来再说。” 谭家麒道:“也许师母知道!” 葛元宏道:“可能知道但咱们无法问她。” 郭文章道:“师母为人十分和蔼咱们去问问师母如何?” 葛元宏摇摇头道:“师母如若肯告诉咱们也不用咱们去问……” 6小珞接道:“大师兄说的是师母归来之后任何人都不肯见如何会告诉咱们这件事咱们不能插手目下咱们只有严守府第别要再出事情就是。” 谭家麒道:“唉!咱们未谈此事之前我还不觉得什么。 大师兄、三师弟这么一说倒使我担忧起来那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府中在小师弟身上下毒难保他不会再入府中但咱们到此时此刻为上还没有找出他进入府中的方法!” 6小珞道:“会不会有人在暗中接应他。” 葛元宏道:“在咱们未找出原因之前任何事都有可能。 所以巡夜之时也要留心到府中的仆人。” 四人计划停当立时照计而行。忠义侠府中本有十二位护院健仆每人也都会几下子在葛元宏等四人亲身率领之下把个忠义侠府保护得十分严密。 一连三日未生事故。 第四天中午陈道隆如期赶回府中。 葛元宏带着三位师弟恭迎府第之外。 陈道隆久走江湖察颜观色之能人所难及一见葛元宏等神色不禁一皱眉头道:“元宏!出了乱子了?” 葛元宏道:“师父先请入府中稍息弟子再面告详情。” 陈道隆一面举步入府一面说道:“你师母和小师弟都平安吧?” 葛元宏紧随陈道隆身后应道:“师母和小师弟身体都好。” 陈道隆似是放心不少未再多问大步直入厅中。 女婢奉上香茗陈道隆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茶落了座位道:“快些说吧!出了什么事?” 葛元宏一欠身道:“小师弟被人在身上下了毒……” 陈道隆吃了一惊接道:“下的什么毒?可有找大夫瞧过?” 父子之情溢于言表。 葛元宏道:“师母已取得解药疗治好小师弟的毒伤小师弟健壮如昔。” 一提贤淑美慧的陈夫人陈道隆脸上就泛起笑意:“其实你们师母的武功成就本就不在我之下尤其她家传蝴蝶镖手法独步江湖只是她为人谦虚不喜炫露罢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什么人下的手你们摸清楚底细么?” 葛元宏道:“事情经过十分诡奇弟子等无能识破。” 陈道隆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你说仔细一些。” 葛元宏一欠身把胸中所知、所疑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见多识广的陈道隆也听得脸色茫然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照你们的说法那卖药郎中很难有这等奇佳的身手下毒者必然另有其人。” 挥挥手接道:“你们退下去吧!” 葛元宏等四人应了一声退出大厅。 陈道隆又喝了一口茶沉思片刻才缓步向后宅行去。 只见卧室木门紧闭秋兰和奶妈都在门外坐着。一见陈道隆急急起身行礼。 陈道隆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夫人呢?” 秋兰道:“夫人和小主人都在房里。” 陈道隆啊了一声道:“好!你们退下去吧!” 秋兰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的和奶妈一齐欠身而退。 陈道隆行前举手一推木门不禁为之一怔。 大白天两扇房门竟然上了门栓当下轻轻咳了一声叩动门环。 室中传来陈夫人的声音道:“你回来了?” 房门呀然而开陈夫人当门而立。 陈道隆抬头看去只见夫人神色一片严肃似是有着很重大忧苦不禁一怔道:“孩子没有事吧?” 陈夫人神情木然地点点头道:“他很好!” 陈道隆啊了一声举步行入房中。 这本是陈夫人的卧室靠壁间妆台上原本堆满着香粉胭脂但此刻却全都不见陈公子就在妆台前执笔写字。 细看妆台上放置了不少字本这些日子来陈公子似乎是写了不少的字。 年轻轻的孩子也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感染神情面色笼罩了一层浓重的忧郁。 陈道隆感觉到这个原本充满幸福的家忽然间为一种沉重忧伤所侵但他却又瞧不出哪里不对。 陈公子回头望了父亲一眼又望望母亲突然放下了手中毛笔缓缓走了过来低声叫道:“爹爹!” 陈道隆俯身抱起孩子道:“乖孩子听说你生了一场大病是么?” 陈公子点点头道:“妈妈哭了很多次哭得好伤心啊!” 陈道隆似是突然被人在前胸之上重重地击了两拳顿然呆在当地。 他乃久历风险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一呆之后立时恢复了镇静笑道:“妈妈担心你的病势才哭了很多次。” 陈公子道:“但我的病已经好了妈妈仍然是常常的抱着我哭这很多天来我一直在这里陪着妈妈。” 陈道隆意识到生了大不寻常的事情暗里吁了一口气笑道:“现在爹爹在这里陪妈你出去玩玩吧!” 陈公子道:“爹爹要劝劝妈别让她哭了。” 大约他想到了母亲抱着他凄然流泪的景象不禁间泪水儿滚下双腮。 陈道隆拭去孩子脸上的泪水笑道:“爹回来了不许再哭了跟奶妈去玩吧!” 六七岁的孩子被窝在房里近一个月听得可以去玩了心中顿感一畅。 陈道隆抱着孩子交给等侯在门外的奶妈却低声对秋兰道:“去告诉元宏一声要他们小心监护着小师弟。” 秋兰应了一声疾步而去。 陈道隆随手掩上房门收起陈公子的毛笔纸本才沉声问道:“夫人生了什么事?” 陈夫人神情凄然缓缓说道:“没有什么大事孩子被人下了毒……” 陈道隆叹息一声接道:“我在江湖上结的恩怨牵连到你和孩子受苦想来实叫我不安得很。” 陈夫人道:“这件恩怨和你无关你不用为此自责孩子已经治好了。” 陈道隆接道:“照啊!孩子已经治好了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江湖风险重波叠浪绵连不断这几年来我也深感厌倦咱们好好研商一下我已准备弃去这忠义侠的名位找一个深山大泽人迹罕至之处埋名隐姓从此之后不再离开家门画眉课子过几年悠闲的岁月。” 陈夫人苦笑一下道:“江湖儿女江湖老只怕是来不及了。” 陈道隆奇道:“什么事来不及了你我无恙爱子亦无损伤……” 陈夫人苦笑一下接道:“道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陈道隆笑道:“什么事?这等严重还要和我商量一下?” 陈夫人道:“道隆我想回家去奠拜一下父母亲的坟墓。” 陈道隆怔了一怔笑道:“这也是一片孝心我应该陪你去。” 陈夫人摇摇头道:“你不能去。” 陈道隆笑道:“为什么?” 陈夫人黯然说道:“我要到父母坟前许个心愿不愿被你听到。” 她自己也知道这理由太牵强说完之后默然垂下头去。 陈道隆笑一笑道:“夫人究竟生了什么重大事故?” 陈夫人黯然流下泪来摇头说道:“不要问我。” 陈道隆心中虽然是疑窦重重但他仍然面泛笑容地说道:“好!咱们不谈这件事换个题目谈谈可好?” 陈夫人道:“我心里有事不能和你多谈。” 陈道隆道:“好!那你就好好地休息一下我等一会再来。” 转身向外行去。 陈夫人急急叫道:“道隆……” 陈道隆停下脚步回头笑道:“你和孩子无恙在我心中就是最大的幸运其他的事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陈夫人黯然说道:“去看看孩子吧!你离家一月孩子常常问我爹怎么还不回来!” 陈道隆叹息道:“玉琴这些年来武林同道都赞扬我威名日隆言下之意十分羡慕。其实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树大招风连累你担惊受怕不说还吃了不少苦头。” 陈夫人强忍着毒蛇噬心般的痛苦勉强装出一副笑容道:“去和孩子玩吧!这些年来你常常有事外出很少和孩子亲近以后你要多抽一些时间陪陪孩子……” 陈道隆接道:“夫人说的是我以后实在应该多抽一些时间陪陪他。” 陈夫人道:“去陪孩子吧!我要换件衣服亲自下厨做两样你爱吃的菜。” 陈道隆哈哈一笑道:“那就有劳夫人了。”转身向外行去。 陈夫人目睹陈道隆那远去的背影银牙咬唇鲜血涔涔而下。 她几度想张口唤回陈道隆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丈夫情深惜爱备至梁玉琴愈觉着内咎神明愧对夫君。 她想说明内情让陈道隆拳足交加的痛痛打她一顿但见丈夫那百般迁就一脸关爱之情似这等污耳之言实无法说出口去。 她的心碎了深觉着无颜再见夫君。 且说陈道隆奔行到后面花园只见爱子正和三个弟子戏耍四个人玩得很开心只有铁口书生葛元宏背负着双手仰望着天上一片悠悠的白云出神似乎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陈道隆缓步行了过去轻轻咳了一声道:“元宏你在想什么?” 葛元宏急急回头拜伏于地道:“不知师父驾临弟子未能迎接。” 陈道隆笑一笑道:“你起来我问你你在想什么?” 这时谭家麒等都闻声行来拜见师父。 葛元宏道:“弟子在想在想……” 陈道隆一挥手对谭家麒等道:“你们去玩我有事和你们大师兄谈。” 谭家麒等应了一声带着小师弟等而去。 陈道隆目睹谭家麒等去远才一皱眉头道:“元宏什么事?吞吞吐吐地全无大丈夫的心胸气概。” 葛元宏道:“弟子只恐说错了气着师父因此不敢说出口来但弟子也不敢不说。” 陈道隆嗯了一声道:“你说吧!不要紧。” 葛元宏道:“弟子适才在想小师弟中毒的事不知师母是否已和师父谈过?” 陈道隆道:“没有你师母未提这事。” 葛元宏道:“师父去后弟子和三位师弟一直严守府第人犬不惊竟被人混进府中在师弟身上下了奇毒。弟子一直苦思不透一个人怎会有这等能耐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可能。” 陈道隆道:“什么可能?” 葛元宏道:“有内应。” 陈道隆道:“你觉得咱们这府中哪一个可能被人买通甘作内应为人所用?” 葛元宏道:“弟子已经查过了男女侍从都被我盘问得十分清楚似乎是都无可疑。” 陈道隆笑一笑道:“元宏你是我座弟子不但武功强过三个师弟机智才思尤非三个师弟能及做事胆大心细实是我的衣钵传人。” 葛元宏急急说道:“师父教诲有方弟子是顽石点头三个师弟都是可造之才更难得的是他们秉赋忠厚对师门忠心耿耿。” 陈道隆道:“好!年轻人这般谦虚增加了不少稳重……” 语声一顿接道:“你说了半天似是还在言未尽意。” 葛元宏道:“弟子本有机会出手把那卖药郎中留下但师母却阻止弟子出手……” 陈道隆嗯了一声接道:“我知道了。” 葛元宏道:“师母和那人认识……” 陈道隆脸泛怒容冷冷说道:“住口你师母是何等身份岂是你可以随口论评。从此以后不许再提此事。” 葛元宏躬身说道:“师父英名盖世江湖中人无不钦敬弟子身受师父培育之恩胸中有话不敢隐藏……” 陈道隆怒道:“我说过不许再提此事下次再提立刻逐出师门决不宽贷。” 葛元宏道:“弟子该死敬遵师命。” 屈膝拜伏于地不敢抬头。 良久之后。 陈道隆长长叹息一声道:“你起来为师回来了此事自由我来查问你不用多管。” 葛元宏再拜起身垂手应道:“弟子记下了。” 陈道隆道:“约束你三个师弟都不许再提此事。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葛元宏道:“师父说的是。” 陈道隆笑道:“走!咱们去瞧瞧你师弟他们。” 葛元宏应了一声紧随在陈道隆身后而行。 陈道隆似乎是兴致很高和几个徒弟纵论江湖逸兴横飞。 葛元宏看在眼中心里暗暗佩服忖道:“师父的气度果然如汪洋大海行舟走船我这做弟子的实是难及万一。” 师徒父子玩了半天才兴尽离开花园直奔厅中。 大厅中早已摆好了酒饭。 陈道隆放下怀抱中的爱子笑道:“我去叫你娘来吃饭。” 转身直奔内宅。 卧房中灯光明亮房门虚掩。 陈道隆推门而入只见木案上红烛高照已经燃去了大半。显然这红烛早已燃烧甚久。 陈道隆轻轻咳了一声目光四顾只见卧房中被褥折叠的十分整齐却不见陈夫人芳踪何处。 抬头望去常挂在壁间一柄长剑同时失踪不见。 陈道隆已感到情形不对顿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急提真气定下心神流目四顾果见妆台上放着一封留书白简红字入目惊心。 那是鲜血写成的字陈道隆伸出颤抖的手取过血书只见上面写道: 血书奉夫君莫为妾担心但得亲手刃恶徒一腔鲜血洗污身由来亲情深如海可怜天下慈母心。慈母心负君恩来生衔环再报君。 陈道隆连读数遍顿觉热血沸腾英雄气短两行泪珠儿滚下双颊。他乃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虽在极度的悲痛之中仍然能保持三分镇静拆开封简。 封简内是陈夫人亲笔楷书上面记述了很详细的经过那是早已写好的信笺。 看那端正的字迹显然陈夫人早定刃寇殉夫的决心所以才能书写端正一笔不苟极度伤痛后的平静只是为了等待陈道隆的归来。 陈道隆缓缓转过头去望着那绣榻鸯帐长长吁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玉琴你舍身救子那正是母爱博大之处我这作丈夫的岂能会不谅解你就是要决心手刃恶徒也该和我商量一下何苦留下血书不别而去呢?” 四、山雨欲来 这本是他心中的话在万千感伤中却自言自语地说出口来。 但爱妻已去芳踪早杳这些肺腑之言纵然能说出口来却已经无法入爱妻之耳了。 陈道隆镇定一下心神拭去脸上泪痕细看简上血字虽已干去但血色仍极浓艳想来陈夫人写成的血书耗去了不少鲜血。 折好书简陈道隆不由得暗自忖道:“陈道隆啊!陈道隆她要我作父亲的多和孩子亲近已经暗暗点明了此事你怎么竟然没有料到呢?” 一想到孩子陈道隆顿然觉得肩上增加了不少负担藏好血书拭去脸上的泪痕缓缓转回大厅。 葛元宏、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四大弟子齐齐起身相迎。 陈道隆以最大的耐力保持着勉强的平静挥挥手道:“你们都坐下。” 葛元宏察颜观色已瞧出师父眉宇间隐有着浓重的悲凄心中已警觉到有些情形不对立时默然不语。 郭文章却未瞧出陈道隆深藏眉宇间的悲凄问道:“师娘没有来么?” 陈道隆嗯了一声道:“你们的师母有些身体不适不来吃饭了。” 郭文章哦了一声还想再问句什么却为葛元宏示意阻止。 陈道隆当先入席道:“咱们吃吧!” 举筷大吃大喝起来。 他为了掩饰心中忧苦吃了不少酒饭才放下筷。 陈道隆放下筷子道:“元宏……” 葛元宏欠身而起道:“师父有什么吩咐?” 陈道隆道:“你坐下……” 目光一掠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等三人接道:“为师本想在府中多留几日但因一桩要事却必得立时动身不可……” 郭文章愕然接道:“怎么?师父又要走了。” 葛元宏道:“四师弟不许插口师父训论何等难得还不用心听着。” 郭文章道:“大师兄说的是。”边俯受教不再多言。 陈道隆长长吁一口气道:“为师的此番离去和过去有些不同过去为师的一直单人匹马独自离府……” 6小珞接道:“这一次师父可是要带我们同到江湖上历练一番。” 陈道隆摇摇头道:“不!这一次我要和你们师母一起去。” 6小珞一脸惊奇之色忙问道:“师父要带着师母同行?” 陈道隆道:“不错你师母有事必须自理为师的自然要陪她一行了。” 6小珞还待再问却被葛元宏插口所阻道:“不知师父和师母几时动身?” 陈道隆道:“你们师母已经先行一步为师这就动身。” 葛元宏啊了一声道:“小师弟是否随往同行。” 陈道隆摇摇头道:“你们小师弟年纪幼小途中赶路诸多不便留在家中要你们妥为照顾了。” 葛元宏已意识到师父言末尽意但他并未追问欠身应道:“师父之命弟子等自当全力以赴小师弟如有什么意外弟子愿以命相偿但请师父放心。” 陈道隆暗暗叹息一声抱起爱子轻轻在爱子脸上亲了一下。 陈公子年少不知离愁滋味转动一对圆圆的大眼睛道:“爹又要出门了?” 陈道隆勉强笑一笑道:“是啊!爹尽赶回来看你爹去之后你要听师兄的话。” 陈公子幼小心灵中的记忆爹爹是常年出门司空见惯也并未太多的依恋。点点头眨眨大眼睛道:“爹爹早些回来啊!” 陈道隆缓缓把爱子交到葛元宏的手中笑道:“元宏为师的未返家门之前府中任何事都由你权宜处置……” 葛元宏一欠身接道:“弟子少不更事只怕难代师父分劳。” 陈道隆道:“你知机断事的才慧一向过人为师的信得过你……” 一面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和一块玉牌交到葛元宏的手中接道:“这串钥匙是府中宝库之钥为师的如是过了一月之期还不回来你就打开府中宝库之门取出御赐**宝刀持此玉牌带着你师弟等赶往九华山消气谷埋名庐求见散淡老人你心中如有什么疑问?届时只管问……”这几句他说的声音极低似不愿让谭家麒等三个弟子听到。 葛元宏略一沉吟肃然说道:“那消气谷埋名庐很好寻找么?” 陈道隆道:“不好找!但九华山玉虚观名气很大见着观主时出示玉牌他自然会指示你们的去路。” 葛元宏黯然说道:“师父……” 陈道隆摇手接道:“记住我的话……” 勉强笑一笑又道:“也许我十天半月就赶回府中也许我会赶到埋名庐和你们见面……” 突然改用传音之术接道:“元宏如果府中有变你就取出**宝刀应用以你此刻的功力如有宝刀在手威势必可倍增。” 葛元宏点点头道:“弟子明白。” 陈道隆又以传音之术接道:“如有惊变就不必守候一月之期立时动身赶路多金银遣散仆佣你们也多带珠宝、细软以备日后之需。” 突然提高声音接道:“长兄如父为师不在时你们都要听从大师兄的吩咐。”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齐齐欠身应道:“弟子等一向敬重大师兄。” 陈道隆道:“那很好!”大步向外行去。 仆从周福早已奉命备好了主人健马恭听在大门之外。 陈道隆以往出门都有周福随行所以周福也备了自己坐骑。 哪知这一次陈道隆大反常情纵身跃上马背后沉声说道:“周福这一次你不用去你阅历丰富见识广博留在府中助元宏一臂之力。” 周福微微一怔道:“奴才遵命。” 陈道隆一带马缰健马奋蹄扬鬃疾奔而去得得蹄声消逝于暮色苍茫之中。 葛元宏等把陈公子交给秋兰带着三个师弟追到大门外面时只见到师父一点背影。 五个人十道眼神望着陈道隆身形消失的去向良久葛元宏才长长叹一口气道:“师父去远了咱们回去吧!” 郭文章回顾了周福一眼道:“周福你怎么不跟着去呢?” 周福苦笑一下道:“主人吩咐下来不要老奴同去老奴也不敢多问。” 目光转到葛元宏的身上道:“葛爷老主人吩咐奴才留下听候你的差遣。” 葛元宏一挥手道:“师父留下你来用心是要我等借重大才……” 周福接道:“葛爷言重了但有吩咐奴才无不全力以赴。” 这周福本是一位江洋大盗在一次做案中遇上了忠义侠陈道隆百合之内被陈道隆五度生擒均未杀害周福既是感恩又是敬佩苦求陈道隆收留身侧执鞭随镫作一仆从陈道隆看他用心坚诚只好答应希望他恶性消尽之后再遣他离去那知这周福虽然出身盗匪却是一条义气汉子竟然真的改邪归正要终身追随陈道隆的身侧。 陈道隆数度遣他离去周福却涕泪横流坚拒不肯陈道隆无可奈何只好任他留下。 周福追随陈道隆将近十年恶性全消陈道隆看他本非恶质常常指点他的刀法使周福也精进许多两人名虽主仆但十年常处情义横生陈道隆视他有如兄弟一般。 葛元宏聪慧过人早已瞧出两人之间有着很深的情意当下说道:“你常年追随师父照顾他生活起居晚辈们……” 周福急急接道:“葛爷周福是仆人葛爷不可乱了礼法。” 葛元宏道:“师父和你名虽主仆情同兄弟算起来晚辈等还该尊你一声叔叔才是……” 周福急急接道:“老主人待我好那是不错但礼法称呼决不能乱诸位抬爱我就请叫我一声周福我是粗人只认这一面理葛爷要是不肯听从周福只好暂时告别了。” 葛元宏叹一口气道:“礼失求诸野你周福也算得一个义气汉子了。” 周福笑一笑道:“葛爷这般赞许倒叫奴才脸热了。” 葛元宏道:“这么办吧咱们各交各的朋友撇开你和师父的关系不谈咱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周福道:“这个一样有失礼数不太妥当吧!” 葛元宏道:“武林论交达者为先你再推辞那就有些矫情了。” 周福道:“这么吧!四位叫我周福我叫四位少公子咱们礼制不乱各存敬意。” 葛元宏淡淡一笑道:“好吧!但奴才自称最好免去……”语声一顿接道:“师父临行之际对你说些什么?” 周福道:“属下不敢隐瞒老主人临去之际吩咐属下留在府中助你葛大少公子一臂之力。” 葛元宏点点头道:“我和三个师弟虽得师父训诲甚多但终是缺少江湖历练府中事物还要你多多费心了。” 周福道:“老主人可曾交代过诸位什么?” 郭文章道:“师父交代我等一切听从大师兄的吩咐……” 周福接道:“那是当然老主人离开府第葛大少公子是徒代师行命人人都得遵从。” 葛元宏沉吟片刻道:“周福你选四个精明的壮仆在咱们府外四周埋下暗桩阻线现有可疑人物尽快传入府中……” 笑一笑接道:“江湖谋略在下所知不多全要仗凭周兄鼎力了。” 周福道:“这个我懂葛大公子尽管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一抱拳转身而去。 郭文章目睹周福去远低声说道:“大师兄好像府中生了很重大的事情?” 葛元宏道:“有备无患上一次咱们全无所觉的被人在小师弟身上下了毒这一次师父、师母都不在家咱们更得小心一些才是。” 谭家麒抓抓头皮道:“大师兄小弟总觉得情形有些不对?” 6小珞道:“不错小弟也有此感似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葛元宏叹道:“目下的情势确然如此所以咱们要多加小心不可有丝毫的大意师父留下周福对咱们帮助很大他久走江湖阅历丰富江湖上的鬼计都瞒不过他的双目。咱们只要能早得警讯不为暗算明枪明刀的和人交手胜负之分凭藉真功实学咱们都可以为师门一尽心力拚他个血染黄沙虽死亦无憾如是糊糊涂涂的被人谋算那就死难瞑目了。” 谭家麒道:“大师兄究竟生了什么事?” 葛元宏道:“师父临去之时已替咱们安排了后退之路但究竟是什么事情小兄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其实何只小兄就是师父他老人家也是未全了然正在摸索、追查阶段。” 郭文章道:“我瞧这件事只怕和师母有关。” 葛元宏沉吟了片刻道:“咱们作弟子的最好不要妄猜师长的事目下咱们第一件重要的事是先设法保护小师弟一旦生事故不能让小师弟再受伤害、惊骇……” 放低了声音接道:“我已交代了秋兰先把小师弟隐藏起来。” 谭家麒啊了一声道:“藏在何处了?” 葛元宏道:“自然是在内宅之中恕小兄暂时卖个关子不能说明这样咱们才能腾开手脚全力对敌。” 6小珞道:“大师兄言中之意似是近日之中一定有敌人上门了。” 葛元宏道:“会不会有敌人找上门来小兄也不敢断言。 不过就目下情势而论此事大有可能从此刻起咱们多作防备功夫三位师弟尽量利用白天休息夜间加强巡视但千万不能使身体太过劳累影响到体能。”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齐声应诺道:“小弟等遵命。” 葛元宏叹息一声挥挥手道:“天色还早你们去休息一会。” 谭家麒道:“大师兄不休息么?” 葛元宏道:“我还要等周福回来和他商量一点事情。” 6小珞道:“大师兄内功精深小弟等自知难及但目下师兄是主持大局的脑人物大师兄也要多多保重才是。” 葛元宏笑道:“我知道你们休息去吧!二更时分咱们在厅中见面。” 郭文章还待再问却被谭家麒伸手牵住了右腕拖出厅去。 葛元宏目睹三个师弟离开大厅之后取出身上的火折子一口气点燃了四支火烛。 这厅中的火烛都是特制的巨大蜡烛粗如人臂四烛齐燃照得大厅中一片通明。 烛火辉煌中葛元宏独坐在大厅中一张太师椅上沉思不语。 他已从师父临去的神情中瞧出生了大变虽然他还未完全了解详情。 三个师弟一向都很敬重大师兄但因有师父顶着平常也都不过是处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想今日这等要独挡一面领袖全府的事也还是初次担待他不能让三个师弟失望更不能辜负了师父所托。 但葛元宏又有着自知之明自己是一个全无江湖历练的人对江湖中的事物、诡变只从师父口中听到一些而已所以他不得不振作起全部精神兢兢业业地处置事情。 过了约一顿饭之后周福一身劲装佩装着兵刃行入厅中。 葛元宏脸上掠过一抹轻微的笑意。 原来他证实了自己的推断周福布置好人手之后定然会来厅中和他报告一番。 果然周福进入厅中就抱拳一礼道:“大公子还没有休息么?” 葛元宏道:“我睡不着……”欠身还了一礼接道:“周凡你请坐咱们仔细地谈谈。” 周福笑一笑坐了下去道:“大公子你还有什么吩咐?” 葛元宏道:“是否在四面都下了暗卡子。” 周福沉吟了片刻道:“咱们这座府第四面通达如是要遍设暗桩需要的人手太多所以我把暗桩安在高处不要他们阻挡来敌而以监视敌人为主。” 葛元宏道:“夜色幽暗来人的行动又隐密高哨瞭望只怕是不易瞧得出来。” 周福道:“这个属下也想到了所以我另有一番布置。 只要有人敢来在下相信就不致于逃过咱们的监视?”站起身子接道:“大公子你也该休息一下照我老周的看法今明两天他们来的机会不大。” 葛元宏道:“周兄咱们有两天时间是否可以从容的布置一下。” 周福沉吟片刻道:“如是有两天时间给我在下相信可以在宅院附近仔细布置一下那时就是飞马渡过也要照它一点影子下来。” 葛元宏道:“咱们府中的人手够么?” 周福道:“如是把十几个雇的长工也调出府外作成暗桩子那自然是够了不过宅院里面没有埋伏万一让人趟进来那就有些麻烦了。” 葛元宏道:“说得是我也有此顾虑……”语声一顿道:“明天咱们化几两银子雇几个地形熟悉壮汉目下不是农忙时期在近村子里闲人很多。” 周福道:“这法子未始不可不过村农壮汉最喜传言咱们派人作暗桩难免会被他们传说出去。” 葛元宏道:“周兄之意呢?” 周福道:“明天我去安排一部分眼线大概差不多了尽量把十几个护院安排在宅院里。” 葛元宏道:“那就偏劳了。” 周福道:“属下理当效命。” 葛元宏对上一次让人混入府中在小师弟身上下毒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无法忘记生恐旧事重演被人摸入府中而毫无所觉是以防敌混入布置特别小心。 三日匆匆而过忠义侠府中未生任何事故。 周福也利用这三日时光布下了很严密的暗柱和放出了很多眼线。 葛元宏带着三位师弟作了数次敌入侵府中后的迎敌演习。 整个忠义侠府一入夜间府内府外防守的十分森严。 第四天太阳下山时分周福一身土布裤褂匆匆行入客厅。 葛元宏带着三个师弟早在厅中等侯。 原来这几日中每当太阳下山时葛元宏、周福等五人必在厅中会晤研商一番当天的情势变化。 周福上午外出太阳下山时回到府中把一日查访所得报告给葛元宏听。 葛元宏起身相迎拱手说道:“周兄今日的情形如何?” 周福道:“有三批武林人物今日下午到了襄阳府口。” 葛元宏道:“是些什么路数?” 周福道:“一批是万胜镖局子的镖车由总镖头万胜刀刘文升亲自率了四位镖师看上去这趟镖十分名贵他们下榻在合盛客栈很可能来咱们府中投柬拜会的。” 葛元宏道:“还有些什么人物?” 周福道:“第二批是排教总坛中两位坛主赶到了襄阳排教一向在长江走动湘江水道也有他们的船只排教中人到此本不足为奇但这次两位总坛中的坛主联袂而至似乎是有点特殊但排教中人和老主人常有交往属下觉得他们也可能登府拜会。”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那第三批又是些什么人物?” 周福道:“一行四人三男一女骑俊马佩兵刀行踪很神秘。一进襄阳府就躲入了客栈之中……” 葛元宏接道:“他们几时到的?” 葛元宏道:“一大早就到了襄阳一天躲在客栈里未出进一步。” 葛元宏道:“周兄没有摸摸他们的底子么?” 周福道:“我试过了但摸不出来不过他们可能是为了万胜镖局的镖也可能只是一场巧合这襄阳府来来往往的武林人物一向很多只不过咱们没有注意它罢了。” 葛元宏道:“照周兄这么说来这三批人物中以那三男一女最为可疑了?” 周福沉吟了一阵道:“大相公这襄阳府本是一条往来南北的要道平常日子里也有很多武林人物路过此地只不过那时间咱们没有注意这些事情罢了除非他们对忠义侠府有所举动咱们势又不能对每一起人都去盘问。” 葛元宏道:“周兄说的是咱们目下的处境以守为主人家不上门咱们也尽量少找麻烦。” 周福道:“庄子外面四面都有暗桩我已在前庭里装了三处烟花筒有十二道火引子通往各路暗桩他们只要瞧到有身佩兵刃有偷袭庄子企图的夜行人就会点燃火引燃放烟花咱们极快就得到警讯。” 葛元宏道:“多亏你想得出这等法子!” 周福一欠身道:“属下告辞了。” 葛元宏道:“周兄也该请去休息一下了。” 周福道:“属下毫无倦意我要去查一下埋伏的暗桩是否已把所有的通路都挡了起来要不要再加增两个人手。” 葛元宏道:“周兄雇来的那些人手都可以相信么?” 周福道:“葛大相公放心他们都是世居左近的邻居。” 葛元宏一拱手道:“好!那就有劳了。” 一夜戒备中平安而过。 第二天中午时分葛元宏正在后院和三位师弟习练刀法周福匆匆而至欠身说道:“三位相公万胜镖局的总镖头万胜刀刘文升持柬拜府。” 葛元宏道:“人在何处?” 周福道:“属下不敢作主现在府外候话这有拜帖一份请大相公裁夺。” 葛元宏道:“周兄我该如何应付?” 周福道:“万胜刀刘文升在湘鄂武林道上很有点名气大相公最好能给他一点面子。” 葛元宏道:“好!三位师弟请到厅中候客我到府外迎接。” 周福道:“属下带路。” 葛元宏放下兵刃穿上长衫随周福迎出府外。 只见一个身着灰色劲装足登牛皮快靴外罩黑色斗蓬身躯高大留着黑色长髯年约四十五六的大汉站立门前石阶之下。 在那大汉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四五的劲装汉子身前放着一个礼盒手里牵着一匹健马马鞍上挂着一口金柄古形大刀。 葛元宏抢前两步一抱拳道:“刘总镖头。” 那长髯大汉正是刘文升急急抱拳还礼道:“在下刘文升大相公是……” 葛元宏接道:“区区葛元宏家师因事离府葛某代师迎客。” 刘文升哈哈一笑道:“铁口书生葛大相公刘某闻名已久今日有幸一晤。” 回头取过马前礼盒道:“陈大侠威震江湖八方豪杰景仰刘某人锦上添花奉呈微礼略表敬慕。” 葛元宏道:“却之不恭受之不安。” 刘文升笑道:“令师回府之后大相公代刘某转告一声……” 葛元宏接道:“刘总镖头的盛情雅意葛某自当详陈家师。” 刘文升道:“有劳大相公刘某告辞了。” 抱拳一揖转身欲去。 葛元宏急急还礼道:“厅中已备茶待客刘总镖头请入厅稍坐用过午饭再走不迟。” 刘文升略一沉吟道:“葛大相公盛情刘某本不致推辞但镖车待势又不能多留酒饭不敢叨扰入厅讨杯茶吃就是。” 周福急行两步接过葛元宏手中的礼物带着那牵马的趟子手由一侧便门中行入府内。 葛元宏陪着刘文升步入大厅。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齐齐迎了出来。 葛元宏道:“三位师弟见过刘总镖头。” 谭家麒等齐齐抱拳作礼道:“见过刘总镖头。” 刘文升哈哈一笑抱拳还礼道:“三位大相公兄弟这厢还礼。” 葛元宏欠身肃客把刘文升让入厅中。 小童分别献上香茗后悄然退下。 刘文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在下听说陈大侠已回府中……” 葛元宏接道:“是的家师回府一天又因事匆匆他去。” 刘文升啊了一声道:“陈大侠什么急事这般匆匆来去?” 葛元宏道:“家师未交代清楚我们作弟子的也不便多问。” 刘文升道:“葛大相公说的是陈大侠名满江湖自是事务繁多。” 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接道:“区区告辞了。” 葛元宏道:“已届中午酒饭早已备好总镖头何不用过酒饭再走。” 刘文升沉吟了一阵道:“不好叨扰。” 葛元宏道:“刘总镖头赏脸。”回手一挥道:“摆上酒饭。” 片刻之后酒饭齐上大厅。 葛元宏坐了主位把刘文升让上席。 酒过三巡刘文升豪气大道:“令师归家不久又匆匆外出想必有什么要事待办兄弟走了大半辈子江湖事业未成但却交了几个朋友葛大相公折节下交刘某是衷心感激如是需得刘某效劳之处但请吩咐一声。” 他走镖数十年见识的丰富阅历的广博可算是武林少有之人虽然葛元宏极力想装的若无其事但却一直无法掩去那眉宇间一种隐忧。尤其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等三人更是强颜欢笑忧苦隐现就是一般人也能瞧出一点眉目来何况久走江湖的刘文升对四个的隐藏忧苦简直是一目了然。 葛元宏一扬双眉道:“刘总镖头是见过大风经过大浪的人物在下倒有一件不解之事希望能请教一二。” 刘文升道:“在下知无不言。” 葛元宏道:“目不见人踪来去耳不闻半点声息竟然只身出入禁地江湖上可有这等人物?” 老江湖刘文升也被葛元宏这等若隐若现的几句话问的微微一怔道:“葛大相公的意思是……” 葛元宏接道:“在下耳闻一事门窗不动夜犬不惊竟然被人来去自如的走了两趟此种人物武林中是否具有?” 刘文升沉吟了一阵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武功一道更是浩瀚如海也许世间真有飞行绝迹的人物但就算他能够来去自如刁斗森严戒备之中但事后查看也并非全然是无迹可寻。” 葛元宏苦笑一下道:“刘总镖头说的是但经过之情又确然如此那人来去之间全无可循迹痕。” 刘文升心中一动放下酒杯道:“可是失去了什么?” 葛元宏道:“纵有遗失之物那也已然失去在下心中不服气的是找不出一点痕迹。” 刘文升道:“大相公江湖之上新近崛起了一个门户不知四位是否听人说过了。” 葛元宏道:“什么门户?” 刘文升道:“地鼠门。” 葛元宏摇摇头道:“没有听人说过。” 刘文升道:“这个门户顾名思义就不难了然他们的特别之处这一门户不是以武功和同道武林争雄而是集千古偷窃大成之能他们偷窃之技千方百计叫人防不胜防其中有一个特殊之能那就是穿墙打洞的技术在下听说地鼠门中两个脑人物一夜间能够挖出四丈以上的穿越地道而且他们有一套计算之法瞄上一眼就能算出距离。” 葛元宏道:“有这等事。” 刘文升道:“地鼠门中人行动十分诡密他们善长易容之术又善逃循之法听说他们也有几种戒规但此门户不登大雅之堂所以武林中人很少谈起他们是什么戒规在下就未听说过了。” 郭文章霍然起身道:“我去瞧瞧……” 葛元宏一皱眉头冷冷道:“老四给我坐下。” 郭文章若有所悟依言坐了下去。 刘文升看的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是忠义侠府中失去了什么珍贵之物找不出任何线索所以才有这样一问。” 他乃老于世故的人物尽管心中疑怀重重但却忍下未问。 葛元宏目光转到刘文升的脸上说道:“多承刘总镖头的指教使我等茅塞顿开获益非浅。” 刘文升笑一笑道:“刘某在江湖上走的多了别的没有什么就是消息灵通一些不过江湖上的传说有时倒很真实有些话只能听听算了。就拿地鼠门这个门派说吧江湖上有他们不少的传说但真实性如何?在下就无法断言了。” 葛元宏微微一笑道:“刘总镖头说的是江湖上的是非很多也不过就是说说算了。” 刘文升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多谢葛大公子留饭兄弟已酒足饭饱保镖生涯身不由己还得押镖上路区区告辞了。” 葛元宏抱拳还了一礼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很希望刘总镖头在此多停一天能使我等多获一点教益但刘总镖头有要事在身我等也不敢久留了。” 刘文升一欠身笑道:“四位留步在下去了。” 转身向外行去。 葛元宏带着三个师弟亲送到大门外面目睹刘文升跨上马背纵骑而去急急对三个师弟说道:“咱们到小师弟房里瞧瞧去。”转身急奔而去。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紧随在葛元宏身后奔入小师弟的房中。 但见房中景物依旧门窗未损。 四人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不见有任何痕迹可寻。 郭文章道:“奇怪啊!如若他们打洞进来总应该有一个出口啊!” 葛元宏凝目思索了一阵突然伸手移开了小师弟的木榻。 果然在那木榻之下觉了一个数尺见方的洞口。 葛元宏道:“唉!咱们早该想到的。” 郭文章道:“小弟进入洞中瞧瞧看它通往何处?” 葛元宏探向洞中瞧了一眼道:“这洞中狭窄得很若是没有学过穿行这地洞的方法只怕是很难行得到了中途进退不得那就大为麻烦了。” 郭文章道:“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这点线索就此放弃岂不是太过可惜了。” 葛元宏道:“此事已过了近月之久就算是找到地洞尽处也是毫无价值了。” 郭文章道:“大师兄这些日子中一直为此事困扰现在找出头绪了怎么又不愿追查了。” 葛元宏道:“小兄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何以能悄无声息的混入府中在小师弟身上下毒因此才使我疑神疑鬼。 目下找出原因了小兄自不会再为此事觉得困扰了?” 郭文章道:“大师兄只是为找出这个原因么?” 葛元宏道:“找出内情咱们就有了可以追查的线索了……”把木榻移回原位缓缓接道:“有一件事小兄本不想说出来但我几经思考之后觉得应该告诉你们。” 谭家麒等看他说的神色郑重齐齐欠身应道:“大师兄吩咐我等洗耳恭听。” 葛元宏道:“师父待咱们恩义深厚教养了咱们十几年咱们未有任何回报。一旦师门有变咱们是不是应当舍命以报?”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齐齐欠身应道:“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葛元宏道:“好!三位师弟都有此心也不枉师父教养咱们一场。” 谭家麒道:“大师兄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葛元宏道:“详细的情形小兄也无法说出来但却感觉到暗流汹涌师门中正生着巨大的变化……” 6小珞接道:“大师兄可是指师母而言么?” 葛元宏道:“这只是一个起源此后的变化如何?实是很难预料。” 郭文章不解地道:“师母不是和师父约好了会面之处么?” 葛元宏黯然一笑道:“师父是这么说但小兄的看法却非如此师母离家一事师父事前未必知晓。” 谭家麒吃了一惊道:“这么说来师母是私自出走了?” 葛元宏道:“你们如是留心一些早就该觉师母自救回小师弟后就有了很大的转变深居简出一直没有和咱们见过一次面……” 6小珞接口道:“大师兄说的是小弟也早已有此疑虑。” 葛元宏道:“咳!师母早已存离家之心但她却耐心的等到师父回来然后悄然而去照小兄的推断她可能留给师父封书信师父见了书信之后才匆匆追去。” 谭家麒道:“就事情经过而言大师兄的料断不错师父临去之时曾和师兄谈了很久想必亦和师母出走一事有关了?” 葛元宏道:“师父和我谈了很多事虽都是隐稳约约但含意已足震动人心师父原意不让你们知道。但小兄觉得此事如不告诉你们府中一旦有变你们不解内情对我这作师兄处置恐有不满之处。” 谭家麒一欠身道:“大师兄言重了小弟等对师兄素来敬重。” 葛元宏苦笑一下道:“师父临去之际交代几件事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咱们善为保护小师弟万一有什么变化要咱们带着小师弟离开此地……” 6小珞接道:“到哪里去呢?” 葛元宏道:“地方小兄暂时不说如若事情真的生了你们听我之命行动就是。” 郭文章道:“那是自然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小弟心中还有几点不解之处不知是当不当问?” 葛元宏道:“你说吧!这里只有咱们师兄弟四人你就说错了也不要紧。” 郭文章道:“事情好像是生在师母身上!” 葛元宏道:“师长的事咱们作徒弟的不能评论师父已有了交代咱们照他老人家吩咐行事就是。” 郭文章道:“唉i小师弟被人下了毒但已经取得解药疗好毒伤纵然此恨难忘但报仇的事也不用急在一时啊……” 目光扫掠了大师兄等一眼接道:“就算师母爱子心切但也该和师父商量一下才是似这等先行出走把一个快乐融融的忠义侠府弄的罩满了一片愁云。” 他言语之间隐现激愤似乎是对师母大为不满。 葛元宏皱皱眉头道:“四师弟我说过不许在背后批评师长你竟言语无忌师父名震江湖师母武林女杰咱们不知详细内情岂可妄作论断。” 谭家麒道:“大师兄说的是……”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就师母的为人而论那是没有话说了这一次师母突然独自出走只怕是别有内情了。” 葛元宏道:“只怕这是一桩设计很严密的阴谋……” 谭家麒接道:“什么阴谋?” 葛元宏道:“小兄弟怀疑是别人有意的安排故意想法子把师父、师母诱离忠义侠府。” 6小珞道:“为什么?他们的用心何在?” 葛元宏道:“使我们实力分散然后各个击破。” 谭家麒道:“这话你对师父说过么?” 葛元宏道:“小兄也是刚刚想到所以未对师父谈起。” 谭家麒道:“这么说来师父、师母和咱们的处境都十分险恶了。” 葛元宏道:“是的细细的想一想咱们的处境确然是危险的很。” 谭家麒道:“大师兄小弟思得一策不知是否有用?” 葛元宏道:“你说说看?” 谭家麒道:“咱们遣派快马分途追寻把师父、师母找回来说明对方的阴谋便予合力来拒敌。”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只怕时间上来不及了……” 语声一顿接道:“走!咱们到大厅中谈。” 几人行入大厅只见周福早已在厅中相候。 葛元宏目睹周福不觉心中一动道:“周兄有了警讯么?” 周福欠欠身道:“大公子属下埋下的暗桩现了两个行踪可疑的人物似乎是探道的。” 郭文章插嘴道:“人在何处?生擒他们一个来问问看。” 周福道:“四公子他们只是可疑并无足够的证据如果在下贸然动手办错了事情一旦传到江湖上去不但有伤老主人的威名说不定还要找出一场不必要的麻烦来。” 葛元宏道:“周兄说的是你阅历丰富你看咱们该如何应付?” 周福道:“属下再出去查一下今夜里你们留心一些就是。” 葛元宏道:“好!你多辛苦了。” 周福一欠身转身而去。 葛元宏目睹周福去远才长长吁一口气道:“看样子叫小兄不幸料对了。你们该去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夜里就会有动静师父不在家咱们不能败了师父的威名小兄虽无江湖经验但一般江湖规矩大都在三更之后行动所以二更时分咱们在厅中集齐。”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都是初度临敌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齐齐应了一声退出大厅。 葛元宏招集了护院健仆又作了一番仔细的安排才回房坐息。 原来葛元宏把府外埋下暗桩的事交给了周福府中的防守却是自己安排布置。 二更时分葛元宏坐息醒来佩上银光刀直奔大厅。 只见谭家麒等三位师弟早已经结束妥当身着劲装佩带着兵刃、暗器。 葛元宏淡淡一笑道:“三位师弟早到了。” 谭家麒道:“我等恭候师兄之命。” 葛元宏呼的一口气吹熄了厅中的火烛道:“对敌之道重沉着不可躁进不可莽撞就算来人进入了府中三位师弟也不可以轻易出手需听小兄之命行事。” 三人齐齐欠身道:“我等恭候吩咐。” 厅中烛火熄去之后一片黑暗葛元宏缓缓行近窗前望着那满天浓云深沉夜色缓缓说道:“应该有一沟下弦月助咱们一臂之力但偏偏又被这一阵浓云遮去。” 6小珞道:“夜色虽暗但咱们地形熟悉仍然占尽优势。” 葛元宏点点头道:“但愿如师弟之言咱们能凭仗地形熟悉以补武功和经验之不足。” 6小珞道:“大师兄不用为此忧虑咱们虽未全得师父真传但咱们几个师兄弟都非笨人师父细心教导之下以小弟才质之愚亦自信得了师父十之六七的真传大师兄更是不用谈了未得师父全部真传亦得十之七八只要咱们拚战我不信来此之人都是铁打的金刚。” 葛元宏道:“师弟有一句俗话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也正因为师父的威名太盛敢到忠义侠府中轻捋虎须的人必然已自己掂过了分量不论他们的武功如何至少他们必有着很充分的准备的……”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三位师弟小兄奉到师父之命并非要咱们留在此地和强敌决一死战重点是保护小师弟破围而出。依照小兄的部署咱们四兄弟应该是各据一方彼此呼应以阻止强敌攻入但小兄却把三位师弟集中于一处以便审度敌势。决定对策如是敌势强大咱们自料无法抗拒时就以保护小师弟离开此地为主不能恋战这也就是小兄把三位师弟集中于此的原因。” 谭家麒道:“大师兄未和敌人动手之前咱们先有了退走的打算气势上先输敌人一筹但师父之命咱们势又不能不从因此小弟之意由大师兄保护师弟先走小弟带着两位师弟固守府中和来人拚个生死。” 葛元宏道:“二师弟此言差矣!师父料事之能岂是咱们能及此番师门之变非同小可小兄愈想愈觉敌人是有着周密的计划先分散咱们的实力如有师父、师母在家敌人来势再强一些咱们也不用担忧权衡厉害小兄弟觉得就算忠义侠府被人毁去亭台楼阁尽化灰尘咱们可以再建但小师弟决不能有所任何损伤所以咱们最大的使命是保护小师弟到达安全之区那是小兄一人能够办到的?师父已说明了去处他老人家可能之内定然会赶往和小师弟会面师父只此一子咱们万万不能意气用事有负师命。” 谭家麒沉吟了一阵道:“大师兄说的是。” 葛元宏苦笑一下道:“师父临去之际把密室的钥匙交给了小兄小兄利用了两个夜晚已把密室中的珍宝财物密运一处隐密所在藏了起来那把**宝刀小兄也取了出来师父得到此刀之后从未轻易用过因此小兄亦决定对敌之时非至生死交关不使用它……” 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兄已经讲了很多事三位师弟也该明白了。” 6小珞接口道:“大师兄苦心可敬我等听命行事就是。” 葛元宏道:“好!二人合心土能变金咱们师兄弟四个人同心合力保护小师弟的安全离此大约还不会有什么问题。”语声一顿接道:“三位师弟记着衡度敌势决定策略之前三位师弟暂不可各自为战要紧随愚兄身后。” 谭家麒道:“小师弟现在何处呢?” 葛元宏道:“暂住于后院密室宅中女仆我都嘱咐她们应变之法来人只要不是特别嗜杀、残酷的人她们大概都能保得住性命。” 潭家麒道:“大师兄这几日当真是辛苦你了。” 语声甫落突然蓬然一声一朵烟花直冲高空。 葛元宏点点头道:“果然来了。” 谭家麒沉声说道:“小弟到外面瞧瞧。”也不等葛元宏回话举步向外行去。 葛元宏沉声喝道:“回来。” 谭家麒人已走到了厅门外面听得师兄呼喝之言只好转身而回道:“师兄有何吩咐?” 葛元宏道:“这是有关师门兴亡的大事不容有一步之错更不可妄动无名之火徒逞血气之勇啊!” 谭家麒怔了一怔道:“小弟知错了。” 葛元宏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四人不能分开能打时就打不能打时便即离开如是分开拒敌一旦要走时难免有顾此失彼之险。” 谭家麒道:“大师兄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葛元宏道:“站在厅前等侯消息。”举步行出厅外。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紧随在大师兄的身后站在厅外廊沿下面。 这时天上的阴云如幕夜色幽暗若漆。 6小珞低声道:“大师兄那一朵爆起高空的烟花故然替咱们传到警息但也无疑给来人通了消息。” 葛元宏道:“他们诱开了师父、师母已然决定要来就算是他们明明知晓咱们有了准备也一样不会改变主意。” 语声甫落耳际间突然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 静夜之中听得十分清楚。郭文章右手一抬握住刀把沉声道:“什么人?” 但闻一个低微的声音应道:“老奴周福大相公在么?” 葛元宏道:“我在此地……” 周福随着那传来的话声一跃而起飞落在厅外廊沿之下抱拳说道:“四位相公都在这里。” 原来夜色太暗廊下暗处更是黑的像深山幽洞任是那周福目力过人也无法在两三丈外瞧清楚廊沿下的人数。 葛元宏道:“周兄外面的情形如何?” 周福道:“已有一拨来人杀伤暗桩趟进庄院中来。” 葛元宏吃了一惊忖道:来的好快。口中问道:“他们一拨几人?共有几拨。” 周福道:“来有多少拨在下不知现在只现了第一拨来人。” 葛元宏道:“第一拨几个人?” 周福道:“四个!” 葛元宏道:“来人的武功如何?” 周福道:“十分高强他们杀伤暗桩未出兵刃都是掌力击毙。” 葛元宏心头更是震骇道:“照周兄的说法他们已可能进入庄院中了?” 周福道:“应该如此。属下不知庄院中的布置照说庄中的埋伏已该有所动静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来人武功太强属下已传谕庄外桩卡不许出手拦截只打连络的信号传出消息就行了。” 葛元宏还未来及接口只听一声闷哼、惨叫传了过来。 谭家麒冷冷说道:“他们已经打进来了大师兄咱们难道要等到他们打到大厅中来么?” 葛元宏道:“那声音似是在大门口处传来他们既然进入了府中自然会找到大厅中来咱们迎上去动手和在此地等他们动手有何不同。”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都已准备冲过去但听得葛元宏如此说只好强自忍耐着胸中的激动默然不语。 周福道:“来人的武功很高决非府中健仆能够抵御。” 葛元宏轻轻咳了一声道:“周兄的意思咱们应该迎上去。” 周福道:“来人不按江湖规矩行事咱们给他们来一个明火迎接。” 葛元宏道:“好!就依周兄之意。” 说话之间突闻金风破空之声传入了耳际。 葛元宏道:“这是咱们埋伏的弩箭手射出的劲箭。” 一阵**之声紧接传来似是来人用兵刃拨打近身的劲箭。 葛元宏突然一提真气纵身跃上屋面高声叫道:“不许放箭……” 连绵不绝的破空金风突然间停了下来。 葛元宏紧接着高声说道:“在下葛元宏代师迎接诸位诸位既然敢来忠义侠府中生事想来还不致要隐藏起本来的面目。” 对面暗影中飘传过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是陈道隆的座弟子?” 葛元宏道:“不错。” 那冷冷的声音又道:“你想要老夫等现身和尔等相见?” 葛元宏道:“敢来忠义侠府的人想来定非无名之辈。” 那冷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只怕要你失望了咱们此次前来奉命不许以本来面目和陈府中人相见但却对贵府中的上下人等一体诛绝不留一个活口。” 葛元宏冷冷说道:“诸位似乎是很有把握……” 那阴冷的声音接道:“听阁下的口气和阁下处事之法似乎是一位颇有气度的人物在下可以奉告阁下一句今宵屠杀贵府之举老夫等只不过是其中一起人手。” 葛元宏听得心头大震道:“听朋友的口气你们似乎是受人所用了。” 那阴冷的声音道:“老夫已经说得太多了恕难再多奉告。” 葛元宏道:“在下再问一事你朋友如肯回答那是最好不过如是不回答在下亦不勉强。” 那阴冷的声音道:“好!阁下请问。” 葛元宏一面说话一面凝神倾听那声音特征默记于心。 这几日来也日夜长思煎熬之中使他的智慧增长了不少其稳健、成熟大大的越了他的年龄。 葛元宏还未来及说话谭家麒已抢先说道:“大师兄咱们和他们拚了。” 纵身而起直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扑去同时钢刀出鞘夜色中闪起了一片寒芒。 葛元宏一皱眉头厉声道:“退回来那一个未得我之命擅自出手小兄就要代师行法按门规施罚。” 谭家麒人已跃出两丈多远闻言一个倒翻重又回到原位。 葛元宏道:“忠义侠府一向尊重江湖规戒未得我之命他们决不能擅自出手……” 那冷冷声音接道:“但老夫奉命行事今宵我们只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那么阁下也不用恪守江湖规戒了。” 葛元宏道:“听阁下的口气分明是一位十分光明正大的君子此番前来定然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他被称铁口书生一向是词锋犀利此刻却尽给别人说好话听得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等一个个气愤填胸恨不得立时出手和来人拚个死活但因十余年来几人对葛元宏十分崇敬积威之下都不敢出言反抗。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传了过来道:“阁下夸奖了老夫惭愧得很。” 声音突然一变接道:“老夫觉得咱们要谈的话已经谈完了!阁下可以出手了。” 葛元宏正待答话只听西北方位传过来一个破锣般的声音道:“尔等已被团团围困放下兵刃束手就缚至少可以落得一个全尸。” 周福悄然欺进葛元宏的身侧低声道:“大相公又有一拨趟入了府中应该如何?也该拿个主意了。” 葛元宏点点头略一沉思低声对谭家麒等说道:“三位师弟敌人布置周密一旦动手咱们就很难再破围而出了。” 6小珞道:“师兄之意呢?” 葛元宏道:“走为上策……” 郭文章接道:“和强敌未照一面怎可以就这样离开?” 葛元宏道:“四师弟师兄并非是贪生怕死的人但咱们不能让小师弟受到伤害。” 几人交谈的声音虽然十分低微但夜阑人静来人又都是江湖上的一流人物仍然被人断断续续听去了许多的。 但闻那破锣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几位可是想走么?” 葛元宏低声道:“向花园中退出手时尽管狠辣但却不可恋战。” 口中说话人已悄然移动身形悄悄行去。 周福低声道:“属下留此挡他们一阵。” 葛元宏一把牵住了周福的左腕道:“一齐走!此刻还不是拼命的时候。”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等鱼贯相随身后沿着墙壁向前行去。 只听那冷冷的声音道:“并肩子上伙计小心了点子要扯活。”(逃走之意) 口中说话人却扬手晃燃了一枚火折子。 葛元宏右手一扬两枚金钱镖脱手飞出挟着破空金风电射而去。 口中喝道:“朋友们留心暗青子。” 紧接着一提真气跃出庭外。 来人确非庸手右手一挥闪起了一片寒芒挡开了两枚金镖左手的火折子却当作暗器一般投了过来。 郭文章一刀拍出击落了近身而来的火折子火折子被打出一片火星落地熄过。 就在对方一亮火折子葛元宏已瞧出东面屋面一排并列五个人全部身着黑色劲装黑巾蒙面。 但郭文章虽然一刀拍熄火折子来人却借那飞起的满天火星瞧出了几人停身之位。 当下一个黑衣人突然飞跃而下手中单刀护胸人如巨鸟一般直冲下来。 五、巧脱重围 谭家麒道:“大师兄快走由我接他一招。”腾身而起一招“横江截斗”劈出一刀。 但闻一声金铁大震两把百练精钢的兵刃硬碰一起夜暗中闪起了一溜溜火光。 两人悬空接了一招各自倒退数尺落着实地。 谭家麒只觉对方刀上劲力甚猛震的右手一麻单刀几乎脱手。不禁吃了一惊暗道:果然是一位劲敌。 那黑衣蒙面大汉也被谭家麒一刀挡住了冲奔之势心中亦自震骇不已忖道:陈道隆几个弟子竟有此等功力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了。 6小珞、郭文章却借师兄阻敌之势同时飞跃而起跃出一道墙壁。 葛元宏高声说道:“师弟不可恋战。” 谭家麒暗里一咬牙挥刀又攻出一招“铁树开花”攻向拦在身前的黑衣人。 原来那当先大汉一人向屋下飞跃奔冲身旁四个黑衣人也同时跃下屋面。 几个人的动作无不快如流星方位拿捏得十分准确脚落实地已布成合围之势。 但谭家麒动极快那拦路人脚步还未站稳谭家麒刀风已至。 黑衣人手中握着一对判官笔却来不及举起封挡被迫的向旁侧一闪。 谭家麒就在那一闪的空隙之间飞身而起跃落墙外。 那手执判官笔的大汉觉着颜面有损怒喝一声不及转身回头一个仰面倒飞双笔疾点过去。 两人相距也就不过是尺许左右但谭家麒却未料到对方竟然不及转身就攻出双笔几乎被对方笔尖刺中。 幸好那一堵围墙阻住了那执笔人的去路、攻势。 就在那执笔大汉一击未中将要撞上墙壁的当儿突见他右手一沉一笔刺入了砖墙之中借势一个大车轮般的反身人也向墙外落去。 就这一眨眼间已然不见葛元宏等几人。 需知葛元宏地形熟悉借夜色掩护沿着墙壁向后面花园中行去。 那用刀的黑衣大汉急急叫道:“老二是怎么样了?” 那手执判官笔的大汉叫道:“大哥今晚天色黑的邪气五六尺外就瞧不见什么东西。” 执刀大汉道:“怎么?走失了!” 随着那问话之声跃过了围墙。 紧接着三条人影也越墙而至。 手执判官笔的大汉一欠身道:“老大今晚云气特别重咱们脸上又带着这劳什子的蒙脸黑布看得更是模糊。” 一个手执厚背鬼头刀的黑衣大汉接道:“大哥二哥说的也是小弟的记忆之中从未遇见过这样黑的天气隔着脸上这一层黑布影响了不少视力我瞧取下脸上蒙的这一块黑纱算了。” 那被称老大轻轻咳了一声道:“不行咱们不能取下面纱老四、老五亮起孔明灯。” 另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应了一声随手晃燃了火折子一面从怀中摸出一团折叠之物随手一抖顿成一个半尺宽一尺长的灯笼。 那矮子火折子向内一伸点起灯信立时亮起一盏明灯。 天色太暗这盏灯光也显得特别的明亮照得数丈内景物可见。 那矮子举起手中的灯笼四下照射了一阵仍然不见葛元宏的行踪。 这五个人穿着一般的黑色劲装脸上又蒙着黑色的面钞除了那手执一对判官笔的黑衣人之外四个人又都用着一样的厚背鬼头刀乍眼看去很难分辨。 五个人十对眼睛四下扫掠了一阵之后那位身材高大被尊作老大的汉子突然一顿手中的鬼头刀道:“向后面追查。” 当先向前行去。 手执判官笔的大汉急上一步走在那高大汉子的身侧低声说道:“大哥除了咱们这一批人手之外还有几批人手同来?” 高大汉子摇摇头道:“除了咱们之外总还有个四五批人手详细的情形我也不很清楚。” 那手执判官笔的汉子嗯了一声未再多问抢在那高大汉子身前而行。 且说葛元宏带着三位师弟藉夜色掩护顺着壁角暗影一阵急行进入了后花园中。 沿途之上数度遇到了飞跃的人影但均为葛元宏机警地让避开去。 夜袭忠义侠府的人显然有着很周密的计划每一个方向都有人堵截。 但特别黑暗的夜色和葛元宏的应变措施大大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原来葛元宏早已暗中下令使得埋伏在四周的人自行设法离开停止向来人的攻袭行动。 这一来反而使得进入陈府中夜行人有如盲人骑瞎马找不到门道了。 在他们的想象之中陈府之中定然会有着很激烈的抗拒。陈道隆虽然不在但他四个弟子都已得师父十之六七的真传想他们年少气盛自然是宁为玉碎不求瓦全。夜袭陈府必将有一番激烈绝伦的恶战。 那知只有初进陈府中时有几支冷箭射来之外竟然再无抗拒行动。 忠义侠的威名在江湖上十分响亮使得夜袭陈府的人都有着很深的戒惧只恐陈府中设有恶毒埋伏才这般纵敌深入。 来人心存疑念不敢轻敌躁进才留给了葛元宏等可乘之机。 直待进攻正面的阎家五鬼燃起了孔明灯分由四面进袭陈府的群凶才分别向正厅集中。 这时葛元宏已带着三位师弟和周福进入了后花园中的假山之旁。 周福低声问道:“大相公小主人现在何处?” 葛元宏道:“就在这假山旁的水帘洞中。” 周福一竖大拇指道:“大相公有你的。” 葛元宏道:“师父临去之时再三交代要我妥为保护小师弟在下不能负了师父的嘱托。” 原来陈府假山之上开了一个山洞引水由假山之顶泻入荷池。 这时阎家五鬼的孔明灯不停的照射之下引起了四面攻入群凶的效尤之心夜中火光连闪片刻之间燃起了四五处灯光。 葛元宏闪身入洞抱出小师弟陈府前后左右已经是***处处了。 周福四顾了一眼低声说道:“四位相公看样子今夜中他们来人不少四面八方都已被堵了起来。” 葛元宏苦笑一下道:“周福敌人似是有很完善的计划铁桶似的四方合围过来我原想给他们个措手不及趁空儿溜出他们的包围但我没有想到他们来了这样多的人只怕免不了一场恶斗。” 周福道:“大相公说的是只看趟入府中的人手之众想来在府外定然还埋伏有不少的人手。动员了这多武林人物夜袭咱们陈府定有着一网打尽的准备如不是大相公的明智决断咱们早已分头和来人动上了手此刻定已分别陷入了包围之中看来人的声势就算老主人在府中也是不易应付……” 谭家麒流目四顾只见四面***点点不下十四五处之多灯光下只见人影闪动往来穿梭不禁一皱眉头接道:“果然是来人众多。” 葛元宏解开腰间的丝带又从身上取过两块铁片把小师弟背在身上用铁片护起要害才缓缓说道:“我已点了小师弟的睡穴咱们往外闯时难免和人动手小师弟清醒之时呼叫喝闹易招凶险。” 6小珞道:“大师兄这石洞之中只有小师弟一个人么?” 葛元宏道:“还有乳娘秋兰强敌夜袭志在小师弟和我们几个对于仆妇下人也许能网开一面。” 这当儿正有两支火把带着大片的光亮向花园中行来。 郭文章道:“大师兄咱们该走了敌人众多只要他们现了咱们行踪呼喝之下群匪必将汹涌而至难免要陷入重围。” 葛元宏点点头道:“这是咱们四兄弟学艺十年来的第一次单独对敌也是生死存亡的一战三位师弟且记着小兄一句话咱们目的是夺路而逃保护小师弟的安全。” 谭家麒道:“我们都已体会出了大师兄的苦心。” 葛元宏打开手中一个黑布包袱取出一把形式古朴单刀道:“这就是御赐师父的**宝刀今夜中形势逼人如有需要小兄只好仗凭宝刀退敌了。” 这把一度威震江湖的宝刃已然数十年未在江湖出现但威名犹传谭家麒等都不禁多瞧了两跟。 葛元宏手握宝刀肃然说道:“二弟和周福开道三弟、四弟断后向西北方闯。” 谭家麒、周福遵命微—欠身飞跃而起奔向西北方位。 葛元宏紧随着飞身追去。 6小珞、郭文章紧随在葛元宏的身后。 五个人分成三拨彼此保持五尺左右的距离。 这时分由四面攻打忠义侠府的人手都已经进入了府中但因陈府中无人抗拒使他们原有的计划大受影响因而章法大乱再加上这些人都是脸上蒙着黑色面纱彼此都无法瞧出对方的身份往来之间都难免有些疑惧彼此暗作戒备。 这就形成了合击之势中一个很大的漏洞。 葛元宏等熟悉地形再加上这周福丰富的江湖经验五个人竟然避开搜寻的群凶离开了忠义侠府。 在周福带路之下几人一口气奔出了十余里路到了一座荒凉的小庙之中停了下来。 这当儿天色虽不过四更左右但那暗阴的云气却消退了不少虽然说天上仍然是无星无月但以几人的目力却已可见四周的景物。 葛元宏四顾了一眼道:“这是什么所在?” 周福道:“襄阳城南属下不知大相公的行向何处?只好先带诸位到此这地方很荒僻对方大约不至在这里埋有伏兵。” 郭文章道:“大师兄师父、师母行踪不明咱们到哪里去呢?” 葛元宏略一沉吟道:“九华山。” 周福道:“到九华山做什么?” 葛元宏道:“师父早有准备临去之时交代过我到九华山去等他。” 小心谨慎不愿说的太过详细深恐言语不慎行藏泄漏。 须知最好的保密之法就是深藏于胸不说出口。 周福道:“既是老主人早有交代自然是错不了啦但不知大相公准备如何一个走法?” 葛元宏道:“江湖中事咱们缺少历练还得周兄拿个主意?” 周福沉吟了片刻道:“有两条可行之路一条是由汉水乘船而下转入长江进入安徽境内在安庆登6直奔九华但这可能费时稍久第二条路是夜行昼宿凭借脚程抄行捷径此行快一些可以早到数日。” 葛元宏道:“哪一种走法安全?” 周福长吁一口气道:“大相公这个属下就难以断言了今夜中袭击我忠义侠府的人来路有些奇怪!” 葛元宏虽然聪慧过人但他究竟是毫无江湖经验听得有些不解问道:“他们早有合谋先把师父、师母引离府上然后倾巢来犯企图一网打尽有什么奇怪之处?” 周福道:“大相公今宵来犯之人声势十分浩大。就属下观察所得趟入府中的十几拨人手大都是江湖中当得高手之称的人物就属下所知江湖上除了少林、武当、丐帮等几个大派大帮之外很少有能力动员了这么多高手赶来襄阳。” 葛元宏点点头道:“有道理但少林、武当和丐帮都是武林中正大门户对师父向来敬重决然不会暗袭咱们。” 周福道:“大相公果然英明一点就透但最重要的他们都带着蒙面黑纱固然是不愿咱们瞧出他们真正的面目但他们动员了这多高手合手而来老实说如非大相公明智决断避而不战今宵里咱们很难生离府第对咱们掩去真面目用心并非主要原因……” 葛元宏接道:“我明白了他们彼此之间也要掩饰不愿以真正面目相见。” 周福道:“属下也是这等想法而且他们兵刃杂乱身法不同显然不是同出一门。” 葛元宏道:“他们是来自不同门派的江湖人物彼此既不愿暴露真正身份而且也似乎是互有戒惧……”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彼此既非同门派怎又会合手夜袭咱们。” 周福道:“他们有着很精密的计划每个方位都有拦截咱们的人但因他们的配合不好所以才给了咱们轻易过关的机会。” 葛元宏道:“周兄常随师父走动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可知什么人有此本领、手段能调动不同门派的高手为他们效命?” 周福道:“这个属下想不起来但大相公已经了然今宵的疑点日后追查起来也方便不少你见着老主人时也许能问出一点眉目。” 葛元宏道:“怎么?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了。” 周福道:“我要留下来摸摸今夜来人的底子再说总要留下一个人收拾残局。” 谭家麒道:“对方人多势众你一个人留下来岂不是太危险么?” 周福笑一笑道:“二相公放心我不会和他照面我要改扮易容在暗中查访想今宵来人的浩大声势很难隐密行藏属下相信不难摸出一点底子来……”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我如是一切顺利一月之内自会赶上九华山如是不幸被他们看出来自当以死报答老主人相救之恩决不会留给他们一言半语。” 葛元宏道:“周福你……” 周福摇摇手阻上葛元宏说下去接道:“大相公你不用劝说我了我心意已决事实上府中大变之后也必需有人料理。” 葛元宏道:“好吧!你既然一定要留下我也不再劝了你多多珍重……” 放低了声音接道:“你如找上九华山请找玉虚观主问我们的下落。” 周福点点头道:“属下记下了大相公是否已决定了?” 葛元宏道:“决定什么?” 周福道:“走旱路还是水道?”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走水路带着小师弟乘船而行可使他少吃点苦船中隐身也较方便。” 周福叹息一声道:“其实水道、旱路都是一样对方既能动员这多人手水旱都会有眼线追兵你们行动要小心一些才好……” 仰天一叹道:“不过我也不太担心你们看今宵三更前后那一阵出奇的黑暗分明是上天有意帮助小主人逃脱此危老实说我走了几十年江湖月黑风高的黑夜见过不少像刚才那一阵云气迷蒙的黑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葛元宏接道:“那是一阵大雾……” 周福接道:“那该不是雾雾散不了这样快而且也不会那样黑那该是一股低沉的云气是雾气也该是稀有的黑雾不管怎么说这是天助好人才逼的他们亮起火把灯光那无疑是告诉咱们逃避的路线这些年来我追随老主人行道江湖看到那种仁侠的气度实在是叫人佩服数不清他做了多少好事非不得已决不肯妄伤一人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凶徒至多也是废了他的武功赠以银两让他有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如若是天不佑他那就是皇天无眼……” 话到此处忽生警觉口气一变道:“走我送四位相公和小主人上船如是赶上一阵顺风天亮之前可行出襄阳水面也许就避过了他的眼线追踪。” 葛元宏道:“周兄说的是。” 周福说走就走举步向外行去。 他熟悉地形带几人单走捷径不过顿饭工夫已到湘江岸畔。 这正是秋汛之期江水高涨甚是湍急。 四更已过云气消散大半借水面反光一眼间不见舟船。 周福低声说道:“几位相公在这里养养神我去找船。” 任是葛元宏聪明绝世但遇上了此等情形也只有望着那滔滔江流愁的份儿一眼间不见行船此地又非码头不知那周福到何处找船。 但江湖上事有时间阅历尤胜才智周福去不过盏茶工夫匆匆行了过来道:“走!大相公快上船去。” 葛元宏等追在周福身后沿岸下行百丈果见一艘单桅帆船泊在江岸。 周福道:“我已和船家谈好了大相公一上船他们就立时起锚行舟。” 葛元宏道:“周兄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船?” 周福道:“再下百丈有一处客货码头如是属下没有几分把握怎会带几位到此地来搭船?” 葛元宏道:“惭愧的很我早该想到才是。” 周福低声说道:“这条船常走汉水是一艘以载人为主的客船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这几种人最势利也最会见风转舷多给他们一点银钱减去不少麻烦但不能叫他们摸清楚底子说话留心一些……” 语声顿了一顿道:“大相公才慧过人用心想一想不难明白江湖风险小的不再多说了。” 葛元宏一抱拳道:“你也多小心我们在山上等你。” 周福道:“大相公沿途珍重小的如能去自会尽早赶去快上船去吧!叫他们早些开船。” 抬头望望天色转身疾奔而去。 葛元宏心中明白周福要趁天色未亮之前赶到陈府左近便于改装隐藏心中虽还有几句要说之言却强自忍下。 这时船舱中已然点起***一个四旬左右的大汉子行了出来打量了四人一眼道:“只有四位么?” 葛元宏已解下背上的小师弟抱在手中道:“不错只我们四个。” 船家抓抓头皮道:“我们这艘客船有六个水手一向是坐足二十四个客人……” 葛元宏一挥手道:“我明白船家我们包了这艘船不用等客人了立时起碇上路。” 船家笑一笑道:“六个水手吃的喝的还要养家糊口……” 葛元宏取出三片金叶子递了过去道:“价钱好谈这些先给你不够了可以再补。我们要清静不许再搭别的客人。” 那船家黑眼珠子看到了黄澄澄的金叶子立时赔上了一副笑脸道:“大爷你别见怪话不说不明小的么…… 不能不先说清楚……” 提高了声音接道:“伙计们起碇开船了。” 后舱中又奔出四个卷着裤管的大汉两个起锚两个执篙帆舟渐移江心。 葛元宏把手中抱着的小师弟交给了谭家麒道:“你们到舱中去。” 谭家麒接过小师弟带着6小珞、郭文章直行入舱。 葛元宏虽然是名动天下的忠义侠陈道隆座弟子但他深居简出襄阳府地面上人大都不认识他。 这时天色已然将亮景物隐约可见。 葛元宏回目打量船家一眼只见他年约四十多岁大鼻子、小眼睛阔口薄唇带着一脸世故的笑容稍一用心就可以瞧出来是一位跑马头善应酬的人物。 他打量船家那船家也打量他两人目光相触那船家讪讪一笑道:“大爷贵姓啊?” 葛元宏道:“在下姓葛你可是船东主?” 船家道:“小生意带着兄弟们混口饭吃葛爷这一次到安庆?” 葛元宏道:“是的在下有一位远兄在安庆巡抚府中任事。” 船家一听巡抚府中人立时堆上一脸笑容抱拳打躬的说道:“失敬失敬看葛爷这份气度就非普通人物小的崔三在汉水道上行了十几年船葛爷乘小的这艘帆舟别的说不上安全方面您葛爷尽可放心。” 葛元宏笑一笑道:“船东主……” 崔三接道:“葛爷叫我崔三。” 葛元宏笑道:“崔兄在下想早点到安庆。” 崔三道:“成!我叫他们赶下水加快橹如再能上顺风十天之内可到安庆。” 葛元宏心中暗暗忖道:“如是他们要追也就在百里水道之内。” 心中念转口里说道:“现在不能挂帆么?” 这时船已行至江心顺流而下。 崔三四顾了一眼摇摇头道:“葛爷此刻的风向不对。” 葛元宏道:“好吧!风向一转就挂帆赶路。” 崔三道:“葛爷放心小的记下了。” 葛元宏转身入舱随手掩上舱门目光扫掠了谭家麒等一眼道:“昨夜中咱们得天之助侥幸逃脱围困但强敌大举来犯志在必得。三位师弟别以为上了船咱们就可以安全无事了从此刻起咱们要加倍小心。”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齐齐欠身受教连连应是。葛元宏望望甜睡在床上的小师弟随手一掌拍活了他的穴道。 陈公子睁开了一对圆圆的大眼睛望了葛元宏一眼道:“大师哥这是什么地方?我妈呢?” 葛元宏笑道:“咱们现在就是去找师父、师母不过要坐几天船你要乖乖的不要哭。” 陈公子眨动着大眼睛强忍着含蕴在双目中的泪水道:“我不哭我不哭。” 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秋兰呢?” 葛元宏突觉心头一阵黯然强作欢颜笑道:“秋兰没有来在家里等咱们。” 陈公子幼小的心灵中似是也有着不幸的感受眨动了一下眼睛两行热泪夺眶而下。但他还是强自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这是一幅凄然的画面如若那陈公子放声大哭也许不会有这等无声的低泣动人心弦葛元宏也不禁流下泪来轻轻拍拍小师弟的肩头低声说道:“师弟不要难过咱们这就去找师父四个师哥都会永远的陪着你。” 五六岁的孩子说他不懂事似乎又知晓一些事情他举手拭去脸上的泪痕点点头道:“我不难过妈对我说过要我学着忍受苦难学着独立生活。” 他口里说着不哭眼中的泪珠儿却直向下滴。 谭家麒掏出一块绢帕拭去小师弟脸上的泪水道:“师弟大师兄说的不错你四个师哥都不会离开你要吃苦、要受难咱们都在一起。你哭了我们心里都会很难过。” 严格的说起来除了葛元宏年纪稍长之外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都还是不足二十岁的大孩子葛元宏年纪稍大一些也不过二十二岁。 骤然间的大变使得一直生长在幸福欢乐中的陈公子开始体会到凄凉和痛苦也使他开始用心去思索事物。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四个师兄一个长揖跪了下去。 葛元宏屈下一膝扶住陈公子道:“小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陈公子圆大的眼睛中又滚下两行泪水道:“妈妈对我说过四位师哥都是可信可托的人我……” 葛元宏抱起了陈公子接道:“小师弟有什么话坐着说也是一样……” 语声顿了一顿道:“小师弟师母似乎是和你谈了不少的事?” 陈公子道:“妈妈把我留在房里和我谈了很多的事……” 突然闭上双目接道:“她告诉我我们家里可能生什么大变要我乖乖的听大师兄的话。” 葛元宏哦了一声心头却暗暗的震动忖道:这些变故似乎早已在师母的预料之中了。 低头看去只见陈公子双眉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是极用力的闭着眼睛。 那是一种坚毅的忍耐不愿使泪水再流出来。 葛元宏伸出手去握住了陈公子的小手只觉他紧握着小拳似乎是心中充满着一种忿恨之气心中又是一动暗中微微加力但感小师弟那紧握的拳头坚硬异常不禁大奇忖道:平常之日并未见小师弟练习武功但他这紧握的拳头坚硬有力似有相当的内功基础。 心中念转口中却未拆穿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师弟师父、师母待我们恩深如海虽是亲生子女也不过如此而已。不论此后有何变化我们都会全心全力的保护你甘苦与共福祸共担你心中有什么事尽管对我们说就像和过去一样。” 陈公子睁开双目道:“谢谢几位师兄妈说过什么事都要我尽量忍耐不要替师兄们多添麻烦。” 葛元宏笑一笑道:“咱们像兄弟一样有什么话只管对我们说就是。” 陈公子点点头欲言又止。 葛元宏也不愿一下子问的太多但他已觉了师母归来之后在小师弟身上费了不少的心血教导他适应大变当下改变话题道:“小师弟你饿么?” 陈公子摇摇头道:“不饿。” 葛元宏道:“师母要你忍受苦难但也要你爱惜身体我去叫船大做饭咱们都要吃一些。” 缓步行去舱外但见旭日初升金黄色的阳光照着滔滔江流波光闪动幻起了万道金蛇。 帆舟如箭顺流而下。 一个船伙计站在船尾双手撑舵船东主崔三站在甲板上手罩额前搭个凉篷极目远眺不知在瞧些什么。 葛元宏轻轻咳了一声道:“船东主。” 崔三放下罩在额前的右手回头说道:“葛爷你没休息?” 葛元宏道:“船上可有吃喝之物?” 崔三道:“有!我这就吩咐给葛爷准备。” 唤过一个船伙计接道:“给客人准备早饭要丰富一点。” 那船伙计应了一声行入后舱。 葛元宏道:“船东主你刚才瞧什么?” 崔三道:“一条船。” 葛元宏心中一动道:“一条船怎么样?” 崔三道:“是一艘梭形快舟这些船通常不走远程但这一大早却鼓浪而来。” 葛元宏道:“可是追咱们来的。” 崔三道:“有些像……” 他似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不言。 两道目光却盯注在葛元宏身上打量。 葛元宏轻轻咳了一声道:“你看什么?” 崔三道:“葛爷可知道追来的是些什么人?” 葛元宏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崔三道:“葛爷如是不想和他们照面那就请到舱中躲一躲。” 葛元宏略一沉吟抱拳说道:“崔兄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在下等都不愿见他们请崔兄设法能应付过去那是最好不过万一应付不下来由我姓葛的接着决不拖累到你船东主。” 一面从怀中摸出一块金锭递了过去。 崔三道:“葛爷小的在水面走了几十年船眼睛里……” 突然目光触到了葛元宏手中的金锭顿住话锋一转接道:“好!你葛爷怎么吩咐小的怎么办。” 接过金锭子在手中掂了一掂又道:“葛爷请回舱中休息吧!” 葛元宏道:“万事拜托了。”转身行入舱中。 谭家麒道:“大师兄有人追来了。” 葛元宏笑一笑道:“湘水道上船只往来极多不一定就是追咱们的但咱们不能不准备应付一下……” 目光转到陈公子脸上接道:“小师弟听小兄一句话好么?” 陈公子点点头回道:“大师兄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葛元宏道:“后面的船可能是追咱们而来等一会不论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惊慌守在舱里别出去。” 陈公子点点头道:“那些人可是爹爹的仇人么?” 葛元宏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不论生了什么事情我和你几个师兄都可应付只要你乖乖的坐在舱中别出去。” 陈公子道:“我记下大师兄的话就是。” 这时一个船伙计启帘而入手中瑞着一个大木盒盒中一大盘煎鱼一盘煎蛋一盘红烧肉一盘豆腐和一叠油炸馒头笑道:“船上师傅粗手粗菜诸位爷将就充饥。” 葛元宏摸出一把铜钱道:“这个给你。” 船伙计打个千道:“多谢葛爷。”接过赏钱转身而去。 葛元宏道:“几位师弟请用。” 数日劳累一宵惊魂几人腹中都有一些饥饿立时举筷大吃起来。 一餐刚刚吃完突觉船身一个旋转耳际间响起那崔三的声音道:“朋友水面这样宽你怎么硬往船上撞。” 但闻一个粗豪的声音吼道:“快些下锚停船。” 谭家麒、6小珞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伸手抓起单刀。 葛元宏摇摇手低声说道:“停下来咱们一出手就暴露了行踪能忍耐就忍下去。” 只听崔三说道:“诸位是干什么的我崔某可是安善良民襄阳水道船只往来如梭诸位难道要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行劫不成。” 但闻叭嗒一声似乎是—件物品落在帆舟甲板之上。 紧接着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嗓门道:“船伙计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没有三丈三怎敢上梁山你小子眼睛长在肋骨上么你认为不停船太爷就过不来了是么?” 声音愈来愈近说完最后一句话人已到甲板上。 葛元宏道:“二师弟你负责保护师弟三弟四弟也暂请留在舱中未动手之前你们不要出去。” 揭开舱帘步上甲板。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纱的大汉已站在甲板上。 一枚五爪烂银飞抓钉在甲板上后面系着一条白色丝绳。 两丈外一艘梭形快舟紧迫在帆船之后。 显然对方先用飞抓钉在甲板施展劲功跃上帆船。 这时船主崔三手中提着木桨正向那黑衣大汉行去口里说道:“船上是官眷诸位闹出了事大家都不好下台。” 那黑衣大汉粗豪地说道:“别说是官府眷属就是皇亲国戚老子也一样要瞧个明白你小子给脸不给脸诚心找苦头吃了。” 崔三见识广博一瞧那大汉飞上甲板的身子已知道麻烦大了不敢再向前逼进停下脚步道:“近山的吃山靠水的吃水兄弟在汉水走船可是按道上的规矩行礼。一年三节没有少过道上朋友们一个铜板有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但见人影一闪一个细长汉子飞上了甲板尖细嗓门高了半个音说道:“你小子瞎了眼大爷们不是汉水道上的。” 崔三怔了一怔道:“行有行规诸位这等捞过界的手法……” 那细长汉子也穿着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黑纱举步一跨人已欺到崔三身前冷冷接道:“你小子话太多了。” 左手一挥崔三顿觉一股暗劲逼了过来身不由已地向后栽去。 葛元宏正好举步行了过来右手一抬扶住了崔三的身子冷冷说道:“两位要找什么人?用不着和船家怄气。” 崔三被那人一掌震的血气翻腾虽被葛元宏一把扶住没有摔在地上但也是半天缓不过气心知遇上了要命的人物那里还敢多口。 那细长条的汉子两道凌厉的目光由蒙面黑纱中透了出来打量了葛元宏两眼道:“阁下是陈大侠的什么人?” 葛元宏目光转动只见那梭形快舟上还站有两个人一色的黑色劲装黑纱蒙面显然是已上甲板两人的同伙当下淡淡一笑反问道:“诸位是何许人?” 那细长大汉人虽瘦骨嶙峋脾气却暴躁得很冷笑一声道:“你小子耳朵有毛病么?二太爷在问你话你听到了没有?” 葛元宏剑眉耸动俊目放光脸色肃然地说道:“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咱们素不相识更谈不到什么恩怨阁下恶言恶语出口伤人全无一点气度。” 这几句话听起来不带一个脏字但听在那瘦长汉子的耳朵里却是难过至极恼羞成怒厉声喝道:“二太爷没工夫和你闲磕牙你小子不说出身份可别怪你二太爷误宰了你。” 葛元宏道:“就凭你么?” 瘦高个子正待欺身而上却被那粗豪大汉拦住道:“阁下词锋如刀想必是铁口书生葛少侠了?” 人家呼出了名号葛元宏自是不便再故意装傻淡淡一笑道:“不错在下正是葛元宏。” 那粗豪大汉哈哈一笑道:“陈家刀在武林中威名日重葛少侠想来已得陈大侠真传了吧!” 葛元宏人虽聪明但他究竟是缺少江湖历练的人不知对方说这许多话是缓兵之计。当下说道:“阁下夸奖了。” 这时那瘦高个子却未再多言缓缓向后退了几步站在甲板边缘挡住了葛元宏旁顾的视线。 那两个站在梭形快舟上的黑衣人却突然飞身跃上帆舟抓起两只铁锚投入江中。 整百斤以上的铁锚激起了两道水柱一片浪花。铁锚坠江钢链锁舟这艘船帆只载几人冲击之力不大滴溜在水面上打了两个转停了下来。 葛元宏只留心着那粗豪大汉和瘦高个子未防到梭形快舟上的人等到对方抛锚停舟才知中计心中大是气苦暗道:“我明明瞧到了舟上还有两人怎的竟未生防备之心。” 当下冷笑一声道:“你朋友好卑下的手段。” 那粗豪大汉朗朗一笑道:“葛少侠口舌如刀词锋犀利只可惜少了一点江湖阅历这等顺水行舟疾行如箭咱们不准备和你葛少侠同行太远只好抛下铁锚锁住船舟了。” 葛元宏长长吸一口气定定心神道:“这么说来各位是专为追寻在下了。” 那粗豪大汉道:“不错啊!葛少侠能在数十位合围高手中轻易溜出来这份能耐在下好生佩服。” 葛元宏道:“四位也是那以多为胜数十位合击高手中人。” 粗豪大汉道:“好说好说咱们兄弟滥竽充数作个配搭罢了。” 葛元宏暗道:“拖延时刻对我不利不如早些和他们作个了断的好。” 心念一转手握刀柄冷然说道:“四位黑纱蒙面想来定然是有见不得人之处在下请教姓名想也是白费口舌……” 粗豪大汉嗯了一声接道:“彼此既不攀交倒也用不着通名报姓。” 葛元宏唰的一声抽出雁翎刀冷冷说道:“四位已经找到了葛某人也该划下道子了。” 粗豪大汉脸上黑纱浮动似乎是很仔细望望葛元宏手中的单刀说道:“御赐陈大侠一把**宝刀不知现在何处?” 葛元宏道:“诸位胜过了葛某人手中兵刃之后再见识宝刀不迟。” 粗豪大汉又是一陈哈哈大笑道:“葛少侠动手相搏兵刃无眼难免要有人伤亡非不得已最好是不要动手其实咱们兄弟和你葛少侠并无仇恨用不着动刀拼命。” 葛元宏一皱眉头道:“那么四位的来意是……” 粗豪大汉接道:“请你葛少侠和陈公子去见一个人。” 葛元宏道:“什么人?” 粗豪大汉道:“见了面他自会告诉你葛少侠在下不便奉告。” 葛元宏淡然一笑道:“如是我们不去呢?” 粗豪大汉道:“葛少侠还是去的好彼此之间免伤和气。” 葛元宏缓缓举起手中的雁翎刀道:“我瞧阁下可以亮兵刃了似这等拖延待援方法不觉得太过小家子气么?” 隐身在舱中的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早已跃跃欲试一见葛元宏举起了手中兵刃立时掀帘而出。 谭家麒唰的一声抽出单刀道:“大师兄不用和他们多费舌了反正早晚都免不了动手一搏。” 葛元宏道:“好!大家上。” 谭家麒大喝一声直向粗豪大汉扑去。 那瘦长个子冷笑一声疾步冲了上来道:“二太爷陪你。” 一把青铜万字夺横里伸出拦阻谭家麒打了起来。 6小珞、郭文章双双扑上却被两个抛下铁锚的黑衣蒙面人两柄厚背泼风刀接了下来。 葛元宏长啸一声雁翎刀挥展出一片寒芒欺向那粗豪大汉。 只见那大汉一闪身躯横里避开了七尺右手一松腰间的扣把抖出一条链子枪来。 这是一种特殊的外门兵刃一把雪亮锋利的枪尖后面带着一条铁链子那枪尖不过八寸多些后面的链子却有一丈多长施展起来长短随意极善变化但这等软兵刃如无特殊的造诣反将自缚手脚无法施展。 那粗豪大汉活扣松开右手一挥链子枪抖的笔直枪尖寒芒闪动直向葛元宏前胸点到。 一出手顿然抢回主动反着先鞭。 葛元宏已得忠义侠大部真传但却从未见过这等外门兵刃。 眼看那一枪迎胸点来横刀一架。 波的一声金铁交鸣那枪尖虽被葛元宏挡在一边但那枪后铁链在那粗豪大汉内力操纵之下弯了过来击向葛元宏左颊。 葛元宏收刀不及只好一抬左手拍出一掌。 那击向面颊的铁链子虽被葛元宏一掌拍开但左手却被震的一阵剧痛。 粗豪大汉哈哈一笑一挫腕收了链子枪。 葛元宏暗里咬牙一个疾快的旋身欺近那大汉身侧雁翎刀唰唰唰连攻三刀。 这三招都是陈家刀法中精妙招数刀聚一片银光逼的那粗豪大汉只有接架的份儿。 链子枪虽然可软可硬变化万端但却适宜在广阔地方搏斗才能挥妙用帆舟狭小甲板长不足丈五宽不过八尺已有六个人分成三对搏斗这就限制了那粗豪大汉链子枪的威力。 葛元宏占了地利之优雁翎刀攻势愈来愈猛。 陈家刀法本以绵密深厚见长那粗豪大汉已落下风立时被困在一片刀光之中链子枪完全失了效用双手分握铁链对挡葛元宏的雁翎刀。 葛元宏也是初次正式和人动手心中原本也有些紧张但十几招后心情放开刀法更见凌厉行云流水一般挥洒自如。 分神四顾只见三位师弟也都占了上风陈家刀果然是名非虚传。 葛元宏刀法一紧更是逼得那大汉手忙脚乱一面说道:“朋友和家师何仇何恨为什么要夜袭陈府?” 那大汉挡开了葛元宏两刀猛攻喘口气道:“咱们奉命而来。” 葛元宏一招“剥茧抽丝”划过那大汉左肋衣衫破裂鲜血涌了出来口中却问道:“奉何人之命?” 那大汉一吸气强行忍着伤疼向后暴退三尺留出一段施展链子枪的空间。 但陈家刀乃陈道隆采集天下刀法之长再加上自己的创意揉合而出的一套刀法故而变化多端有甚多出人意外的招数。 只见葛元宏利刀一挥闪起了两朵刀花刀光护身如影随形般追了过来。 这帆舟甲板也不过丈许长短那大汉退回数尺已到了甲板边缘还未来得及施展手中的链子枪葛元宏已追至身则手中雁翎刀已然逼上那粗豪汉子的咽喉冷冷说道:“朋友一个人只能死一次别逼我下手。” 那粗豪大汉感觉森冷的刀芒已逼到脖子的肌肤之上凶悍之气顿消吐实说道:“咱们和陈大侠素无仇恨。” 葛元宏头脑冷静对这次群匪夜袭陈府的浩大声势一直有着甚多不解之处最使他困惑的疑点之一就是这些人不论在何等情势之下一直用黑巾蒙面掩遮去本来的面目既然敢来杀人放火何以竟怕人瞧出真正面目。 如只是一二人如此那也罢了但夜袭陈府的人个个都蒙着掩面黑纱这就使葛元宏心中有重重疑问? 但这是一个很重大的关键如是不能先行把事情弄清楚事过境迁再想追查明白那就要大费周折了。心中念转手里的雁翎刀又向前推进一些锋利的刀刃逼得那粗豪大汉不住向后仰起脑袋。 原来那粗豪大汉已经足踏船边后无退路只有向后仰头以避那刀锋。 这时突闻两声凄厉的惨叫传了过来。 葛元宏回目一顾只见6小珞、郭文章双双获胜两个黑衣人都被劈去了半个脑袋。心中明白两人在同一时刻同时用出师父传授的煞着“追魂三刀”取了强敌之命。 这并非只是巧合而是四人的武功极为相近在同一时刻6小珞、郭文章都被迫用出追魂三刀搏杀强敌。 6小珞飞起一脚踢起那甲板上的尸体。 郭文章亦起效尤两具尸体先后飞落江中。 葛元宏高声说道:“三弟、四弟招呼船家掌好舵起锚行舟。” 6小珞应了一声自去办理。 葛元宏放低声音道:“看样子咱们一行四人中你老兄大概是个头儿。不幸的是你们同行之人已有两个死于我两位师弟刀下另一位大概也支撑不了多久你阁下如是想溅血全交在下极愿成全。” 他口气虽然轻松但脸上神色却是一片焦急。 须知江湖上黑、白两道中有不少宁断不弯视死如归的汉子葛元宏必得先了解对方是否是畏刀避剑的怕死之徒才能决定用什么方法套问出内情。 如若那大汉能瞧到葛元宏脸上的焦急定然会讨价还价可惜他被那锋利的刀刃逼得无法瞧到葛元宏的神色只能从葛元宏的语气中觉出他有着冷肃的杀机急急说道:“在下今日只要能保得性命从此之后定当埋名山野不再在江湖之中行走。” 葛元宏已听出他有畏死之心脸上闪掠一抹笑容道:“阁下如是不想死倒有一个活命之法。” 粗豪大汉道:“葛少侠请说。” 葛元宏只要一伸手就可取下那大汉蒙面黑纱瞧到他真正的面目但葛元宏并末出手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和我等无仇无怨但却参与了夜袭陈府之举其中定有内情了。” 粗豪大汉沉吟了良久道:“在下等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葛元宏道:“奉何人之命?” 粗豪大汉叹息一声道:“说出来只怕你葛少侠也不会相信……” 葛元宏接道:“你说说看。” 粗豪大汉道:“九龙令。” 葛元宏喃喃自语道:“九龙令九龙令这不像一个人啊!” 粗豪大汉道:“本来就不是一个人那只是一个令牌具有着无比威力的令牌。” 葛元宏道:“一个令牌什么样的令牌?为什么叫九龙令?” 粗豪大汉还未来得及答话耳际间又响起一声惨叫。葛元宏转头看去只见那瘦长个子的蒙面人生生被谭家麒劈下了一条臂膀。 那豪粗大汉叹息一声道:“是在下另一位兄弟伤了?” 葛元宏道:“不错而且他伤得很重。” 粗豪大汉道:“重到什么程度?” 葛元宏道:“断了一条膀子不死也差不多了。” 粗豪大汉道:“我们兄弟自找来的下场也不能怪诸位施上毒手但求你们给他一个痛快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葛元宏还未来及讲话谭家麒已挥手一刀斩下了那瘦长个子的脑袋。 那粗豪大汉眼睛虽然无法看到但那听觉仍极灵敏轻轻叹息一声道:“了断啦?” 葛元宏道:“未让他受活罪。” 粗豪大汉道:“我们四兄弟已经走了三个葛少侠准备如何开销在下?” 葛元宏道:“放了你。” 粗豪大汉苦笑一下道:“定然是有条件了?” 葛元宏道:“条件很简单只要你说出来你们联手夜袭忠义侠府的详细内情在下就可以放你离此。” 粗豪大汉道:“很难叫人相信。” 葛元宏道:“家师在江湖上一向是言出必行这一点你大概早知道了。” 粗豪大汉道:“不错陈大侠一向不说空言。” 葛元宏道:“你记着这是我们师门戒规在下既然答应了放你言出必行。不过你要说出内情如是你朋友自负倔强那就别怪在下手段恶毒了。” 粗豪大汉道:“大不了杀了我。” 葛元宏道:“至少你不会死得很痛快。” 粗豪大汉道:“我所知有限纵然全都奉告诸位只怕你们也难以相信。” 葛元宏道:“你只要尽吐胸中所有所知在下决不留难。” 粗豪大汉道:“好!你要问些什么?” 葛元宏一手执刀一手取下他手中的炼子枪道:“我要取下你朋友的面纱见识一下你真正面目?” 雁翎刀横里一转挑下了那大汉的蒙面黑纱同时左手疾出点了他左肩上两处穴道。 那粗豪大汉手脚还未来及活动穴道已然被点不禁一呆。 葛元宏动作迅快雁翎刀收而复出寒嗖嗖的刀刃又押在那大汉右肩头上冷笑一声道:“朋友识时务者为俊杰。” 一面打量那粗豪汉子两眼。 只见他浓眉环眼两腮突起生了一张中间宽两头尖的怪脸。 那大汉目光转动只见谭家麒正飞脚踢起那瘦长个子的尸体投入江中。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说道:“如是他们找到了三人的尸体定然会想到我也遭了毒手。” 葛元宏道:“不错如是阁下隐姓埋名的藏起来当可免去一死。” 宽脸汉子点点头道:“至少我有了赌一赌的机会咱们到舱中谈吧!” 葛元宏收了雁翎刀又点了他右臂穴道才把他带入舱中。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等都随着进入了舱中。 这时已起了江中铁锚帆舟如箭正以极快的度向下奔驰。 葛元宏找了一个木椅让那宽脸汉子坐下道:“阁下早些说完胸中所知也可早些离此。” 谭家麒道:“阁下叫什么名字?” 6小珞插口说道:“那死去的三人是谁?和你有何关系?” 郭文章也接着说道:“你们为什么要追赶我们兄弟?用心何在?” 这三师兄弟一插口你言我语一口气问了五六个问题。 葛元宏一皱眉头道:“你们慢一点问这位朋友只有得一张口要他如何答复。” 那宽脸大汉轻轻叹息一声道:“四位的刀法似是都已得了陈大侠的真传我们江东四霸在江南武林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但在四位的雁翎刀下竟然未能走过五十招陈家刀果然非虚有其名了!” 葛元宏道:“阁下是四霸之了。” 那宽脸大汉道:“不错区区柯大雄那死去的三人都是柯某的拜弟。我们四人结义江东联手出道算来已十五春秋其间经历了不少的大风大浪想不到今日竟玉碎这帆舟之上。” 郭文章冷笑一声道:“怎么?你心中可是有些不服气?” 葛元宏道:“四师弟不许对柯老前辈无礼咱们和江东四霸素无过节柯老前辈等夜袭陈府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了。” 柯大雄道:“葛少侠说得不错咱们江东四霸和陈大侠并无过节此番参与夜袭陈府之事实非出于本心……”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虽然参与夜袭陈府之人都戴有蒙面黑纱但我柯某人凭藉着数十年江湖上的经验感觉这些人中有不少出身于正大门派……” 葛元宏讶然接道:“正大门派?柯老前辈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柯大雄沉吟了一阵道:“至少有少林、武当两派中人。” 谭家麒道:“不可能吧!想那少林、武当门户正大素为武林同道推崇被誉为维护江湖正义的两大支柱再说家师和两派中人相处甚洽也极受两派尊重这两派人物怎么参与此事。” 柯大雄道:“柯某人言出至诚四位如不信不妨拭目以待也许前行途中就会遇到两派人物的截杀。” 葛元宏叹口气道:“此番夜袭陈府的人物不但人多势众而且大都是武林高手来路确然是有些怪异柯老前辈既已相告还望能够多指点我们一些。” 柯大雄抬头望了葛元宏一眼颔道:“葛少侠颇有令师侠风柯某人既然说了自然要倾尽所知。只是此事诡奇神秘我也无法说出个中内情。” 葛元宏微微一笑道:“柯老前辈只要能尽吐胸中所知我们一样感激。” 右手挥动连出两掌拍活了柯大雄被点穴道。 柯大雄舒展一下双臂道:“五个月前吧!我们四兄弟同时患了一种怪病全身红肿四肢无力延医诊治竟然找不出病从何来自然是无法下药但我们的病情却愈来愈重直到第三天中午时分忽然有一个卖药郎中找上门来自称善治各种疑难杂症给我们几粒丹药服下就医好了我们的病药到病除我们不得不相信他的话想不到这一相信竟使我们四霸完全深入了被人控制的手中。” 葛元宏道:“他们如何控制了你们四霸。” 柯大雄道:“那郎中留下了四粒丹药飘然而去临去之际告诉我们说病情可能复不过他有疗治之能但他无暇再来要我们赶往他的住处找他……” 葛元宏道:“你们是否旧病复呢?” 柯大雄道:“三日之后就旧疾复我们就服下了他留下的一粒丹药赶往约定之地。” 葛元宏道:“他留下的丹药刚好能支持你们往约定之地么?” 柯大雄道:“一切都在他预算之中那一粒药物支持我们赶到会晤之地刚好药力消失病情作。” 葛元宏道:“很精密的算计但那是什么地方?” 柯大雄道:“他约我在杭州近郊的飞来峰下会面那是至具气魄的农庄。但我们赶到之后病势作人事不省被他移入了山区之中。” 葛元宏道:“柯老前辈在山区之中被他们救醒了过来?” 柯大雄道:“不错他们虽然极力防范不让我们认出置身何处。但那一带地理形势在下极为熟悉似是在天目山中。” 葛元宏道:“山中只有老前辈等五个人么?” 柯大雄道:“人很多分别被囚禁在不同的地方我们双目被蒙了起来又不许交谈故而无法认出是些什么人。” 葛元宏道:“他们这等大费手脚只是为了对家师一人么?” 柯大雄摇摇头苦笑一下道:“这是一个很庞大的计划但却无人知晓他们的真正用心何在?就在下被囚山中的感觉那些看守我们的人武功都极高强而且他们的人数也不少如若单单是为了对付令师似乎是用不着大费周折。陈大侠刀法虽然精绝一时但你们师徒究竟是人单势孤决非他们敌手。”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这是整个江湖的一场大变了。” 柯大雄道:“在下不敢妄言。” 谭家麒突然接口说道:“你们被囚禁过之后就吓破了胆子一切听人摆布了?” 柯大雄抬头望了谭家麒一眼道:“我们江东四霸妻子儿女老少一十八口全都被留作人质如不听他们之命妻子儿女即将被他们活活烧死唉!在下纵不畏死但也不能不为妻儿着想。” 葛元宏道:“果是手段恶毒。” 一直很少开口的郭文章突然开口说道:“昨夜中偷袭忠义侠府的人将近百位难道都是家人被囚身受威迫而来的么?” 柯大雄道:“这个在下不清楚但想像之中江湖上有不少孓然一身无家无业的人他们自然无此顾虑役用这些人自然要使用别的办法了。” 站起身子接道:“好叫诸位失望我柯某人知晓的也就是这些了江东四霸在江湖上虽然说不上是什么英雄人物但也是血性汉子诸位如是不放我走尽管取我之命。” 葛元宏道:“在下已经说过柯老前辈如若说明内情在下决不留难大丈夫言出必行柯老前辈不用多疑。” 柯大雄道:“好!区区告辞。”转身向外行去。 葛元宏道:“慢着。” 柯大雄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葛少侠可是变卦了么?” 葛元宏道:“柯老前辈不用多疑在下之意是说目下行舟极快我们势又不能停船送你登岸你要如何一个走法?” 柯大雄苦笑一下道:“我们身受逼迫登舟索命其屈在我们兄弟虽然在下三位义弟都死于诸位刀下但在下心中并无记恨诸位之心……” 葛元宏一挥手接道:“柯老前辈久走江湖明白事理我三位师弟不明内情下手狠了一些在下这里代他们致歉了。”言罢抱拳一揖。 柯大雄抱拳还了一礼说道:“葛少侠可否把雁翎刀借我一用。” 葛元宏微微一怔但仍然把刀递了过去。 柯大雄接过雁翎刀在左腿砍了一刀登时冒出鲜血。 6小珞奇道:“你这是干什么?” 柯大雄道:“苦肉计用来保护我们一十八位妻儿性命……” 缓缓把雁翎刀还给了葛元宏接道:“在下如能逃得性命亦将埋名隐姓以保家人万一不幸被他们救起也许还有和诸位会面之日诸位保重在下就此别过。” 行出舱外抓起一片木桨奋身跃入了滚滚的江流之中。 葛元宏望着那起浮于江流的身子摇摇头叹道:“柯大雄没有骗咱们咱们的处境比想像中还要险恶万倍。” 郭文章道:“大师哥你看他会不会骗咱们呢?” 葛元宏道:“不会。” 6小珞低声说道:“大师兄咱们顺流而下舟行极快也许他们追不上了。” 葛元宏道:“但愿如此……” 沉思了一阵道:“船东主。” 崔三快步行了过来拜伏于地道:“诸位原来是忠义侠的弟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葛元宏摇摇手拦阻崔三接道:“刚才那凶险的搏杀你都看到了。” 崔三道:“小的看到了。” 葛元宏道:“我们谈的话你也听到了。” 崔三道:“这个小的只听到几句而且是无心之过葛爷……” 葛元宏接道:“你听得多少那都无关紧要但你已明白我们处境的危险不幸的是你也被牵入了这个旋涡一旦生事故连你们也难逃死亡之危。” 崔三一时不明白葛元宏言中之意呆了一呆道:“葛爷之意是……” 葛元宏接道:“白昼之间你尽快行船别让他们追上天色入夜之后设法把船靠岸你也不用再经营这艘帆船了我给你百两黄金你们弃船逃命改营他业暂避风头。” 崔三想到适才目睹那场凶猛的搏斗急急说道:“葛爷说的是小的一切从命。” 葛元宏一挥手道:“你同意了那很好。” 从包裹中取出两块金砖递了过去道:“这些黄金足可补偿你弃船的损失……” 崔三道:“葛爷太多了。” 葛元宏道:“多一些分给伙计们去招呼他们一声咱们尽量赶快顺水加桨顺风张帆。” 崔三接过黄金道:“葛爷放心小的尽力加快帆舟度。” 事关生死崔三招呼了所有的船伙计放快帆舟顺水行船再加上摇橹加船快有如流星飞驰在滔滔江流上。 葛元宏站在甲板上四下张望不见有快舟追来才稍觉宽心。 陈公子似是也知晓事情严重乖乖的坐在舱中一语不。 日过午刻太阳偏西估计半日顺水行舟已走出百里之外。葛元宏才长长吁一口气对崔三说道:“要伙计休息一下吧!他们大概追不上了。” 深秋天气江风微带寒意但崔三和五个伙计都累得满身大汗。 崔三拭去头上汗水笑道:“葛爷今夜里咱们登6后小的已决定放把火烧去这条帆舟给他们个无迹可寻。” 葛元宏笑一笑道:“那是再好不过。” 缓步行入舱中闭目而坐表面上似是在静坐调息其实却是借此避免几个师弟的问话心中筹思登岸之后如何才能避开敌骑耳目安抵九华山中。 就在苦苦思索之际突闻崔三的声音传入耳中道:“小黑子快快快向左偏。” 葛元宏心中一动霍然睁开双目正待起身出舱查看突闻蓬然一声大震似是一个极重之物落在帆舟之上。 紧接着帆舟打了两个急漩桌上茶杯滚落人也站立不稳。 葛元宏一提气稳住马步左手抓起放在身边雁翎刀快步出了舱门。 抬头看去只见一艘巨大的双桅大船逆水而上和自己的帆舟已成并肩之势大船一个铁锚被人抛了过来砸入甲板帆舟被大船牢牢系住。 葛元宏目光一触铁锚心中已吃了一惊那铁锚十分巨大不下三百斤对方竟能帆舟急行如箭之下投掷过来击中甲板系住帆舟这份功力实足惊人。 这时帆舟回荡一阵停了下来。 那双桅大船也收帆下锚停在江心。 崔三和几个船伙计大概是瞧到适才对方飞锚系舟的举动已然骇的愣在甲板上。 葛元宏暗暗叹一口气挥手对崔三等说道:“没有你们的事避入后舱去。” 崔三应了一声带着几个船伙计避入后舱。 这当儿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都已带着兵刃行出舱门。 葛元宏抬头看去只见大船甲板上站着一个竹笠压顶身披蓑衣足登草履手持钓竿胸垂白髯的老者。 他竹笠戴的太低低到无法瞧到他的面目但那一身穿着葛元宏却似是听师父说过定定神一抱拳道:“阁下可是五湖神钓罗常白老前辈?” 那白髯老者举手推推竹笠露出两道长垂眼帘的白眉冷漠的说道:“正是老夫。” 葛元宏道:“晚辈葛元宏……” 罗常白接道:“你是陈道隆门下的大弟子人称铁口书生。” 葛元宏淡淡一笑道:“晚辈常听家师谈起老前辈的神采敬慕异常今日有幸能得亲目一睹。” 罗常白道:“名字可以起外号却是不会叫错人称你铁口书生果是能言会道。” 葛元宏道:“老前辈夸奖了。” 一面留神打量那位罗常白的神色。 只见他神情肃然眉目间隐隐可见杀机不禁心头大震暗道:“难道身份如五湖神钓罗常白者也被那些神秘人物控制役用不成。” 只听罗常白长长吁一口气道:“老夫和令师见过数面但彼此却谈不到什么交情。” 最后这一句话显是预留了翻脸的借口。 葛元宏道:“家师曾经和晚辈等谈起过老前辈的侠名对老前辈十分推崇。” 罗常白冷冷说道:“那是令师的看法其实老夫做事一向是任性施为不计别人的评论如何。” 葛元宏故作不懂但一时间也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只好默然不语。心中暗暗忖道:“你是一代大侠身份我在言语上让你几句不让你找到借口看你如何作。” 罗常白抬头望葛元宏冷冷接道:“此番老夫拦江截舟想把几位留下。” 葛元宏想不到他说的如此直接呆了一呆道:“老前辈想留下我等有何指教?” 罗常白不知是有些惭愧还是有些不安仰面望天目光不敢瞧着葛元宏口中却冷冷说道:“老夫想借诸位一用。” 葛元宏道:“有人借银子借钱却从未听说过借人的事?” 罗常白道:“如若这不是很为难的事情那也用不着老夫出马了。” 葛元宏淡淡一笑道:“老前辈一代大侠盛誉满江湖如若晚辈对你老前辈确有帮助晚辈自甘借给老前辈用不着老前辈动手了。” 罗常白脸色一变冷冷说道:“不行你们师兄弟四个还加上一位陈公子五个人都要结我留下。” 葛元宏突然仰天一阵大笑道:“在下明白了。” 罗常白怒道:“你明白什么?” 葛元宏道:“老前辈亦是受人之命故意和我等为难了?” 罗常白道:“就算是老夫故意和你们为难你们又能如何?” 葛元宏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如是老前辈故意找晚辈等麻烦而来情形又自然不同了。” 罗常白道:“小娃儿老夫是何等身份岂能和你作口舌争辩目下尔等只有两条路可走任凭尔等作一抉择。” 葛元宏缓缓吁一口气说道:“老前辈请说晚辈等洗耳恭听。” 罗常白冷哼一声道:“尔等不要妄存侥幸的想法老夫说出的条件决无讨价的余地……” 语声一顿一字一句的接道:“尔等束手就缚老夫决不伤害尔等……” 葛元宏接道:“老前辈准备如何处置我等?” 罗常白道:“老夫把你们送往一处至于以后你们的命运如何?那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葛元宏哦了一声道:“这是一条路还有一条路呢?” 罗常白道:“老夫给你们一个动手的机会你们师兄弟四个人合手向老夫攻袭如是能够支撑二十招以上老夫立时调船而去。” 这时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都已聚集于葛元宏的身后而立每人的脸上都泛起愤怒之色他们也听过五湖神钓罗常白的侠名他那精绝的武功奇形钓钩兵刃赢得了江湖道上无比的尊敬但初生之犊不畏虎被对方几句激起了拚命之心几乎是同声说道:“大师兄咱们跟他拚了。” 四个人中只有葛元宏还能保持适当的镇静摇摇头道:“不许对罗老前辈无礼……” 目光转到罗常白的脸上接道:“老前辈侠名素着又和家师相识此番拦舟相截自必有不得已的苦衷。” 罗常白脸上闪掠过一抹愧咎之色心中却冷冷说道:“老夫无暇和尔等斗口愿战愿降快作决定。” 葛元宏缓缓说道:“除此两亲路外是否还有第三条路走?” 罗常白摇摇头道:“没有。” 葛元宏神情肃然地说道:“老前辈既如此说晚辈们斗胆请教了。” 六、浴血奋战 罗常白纵身而笑笑声中突然飞跃而起落在葛元宏等乘坐的帆舟之上。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同时向前跨了一步并肩而立横刀拦住五湖神钓。 罗常白停下了大笑脸上是一种很奇特的神色不知是惭愧还是痛苦缓缓说道:“你们四个站好合击的位置老夫会等你们出手。” 葛元宏回顾了三个师弟一眼只见三人满脸激怒之色大有立刻出手一拚之意心中大是黯然。明知这一战决非那罗常白的敌手却又无法阻拦住惨剧生。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拱手对罗常白道:“老前辈船停江心我们纵有逃走之心也是无路可逃这一点老前辈应该放心了。” 罗常白点点头冷然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夫尽可能给你答覆。” 葛元宏道:“老前辈不愿和家师论交但彼此没有仇恨吧?” 罗常白道:“没有。” 葛元宏道:“老前辈和晚辈等素未谋面自然更谈不上什么怨恨了。” 罗常白点点头道:“不错老夫是第一次见你们之面。” 葛元宏道:“我们虽然明知武功难是老前辈的敌手但将尽力和你周旋如是能够撑过二十招的话……” 罗常白接道:“老夫放你们离开。” 葛元宏道:“老前辈一代大侠自然是一言九鼎我们信得过你。” 罗常白道:“那就好了你们不妨全力施为赌赌命运。” 葛元宏道:“晚辈还有一件事要请教。” 罗常白道:“你说吧!” 葛元宏道:“老前辈和家师无仇与我等无怨不知为什么要和我等为难?” 罗常白神色忽然缓和下来道:“你一定要问内情么?” 葛元宏道:“了解内情晚辈们才能死得甘心。” 罗常白道:“好吧!老夫告诉你们!我要活捉你们五人或是拿你们五人级交换老夫的孙女儿……” 神情黯然缓缓接道:“老夫只有这一个孙女祖孙相依为命……” 葛元宏接道:“是了老前辈孙女被掳要拿我们师兄弟五人去交换令孙女的性命是么?” 罗常白双颊热满脸通红垂胸白髯无风自动。显然他内心之中正有着极度的愧疚。 良久之后才听他长叹一声道:“老夫亦知此事欠通但老夫爱孙心切情难自禁说不得只好做一次被武林同道责骂的事了。” 谭家麒怒道:“你的孙女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么?你五湖神钓侠名卓著做下此事还有何颜在江湖之上立足?” 罗常白双目尽赤身躯也微微颤动但仍强自保持镇静缓缓说道:“老夫一生之中做了无数的好事就算是做上一两件坏事又有什么关系?” 葛元宏缓缓说道:“老前辈不惜牺牲了一生的侠誉以我等之命交换令孙女的性命如是得偿心愿也还罢了如是你老人家伤了我等之后仍然无法救回令孙女那岂不是一桩大恨大憾的事?” 罗常白道:“老夫为此事已经想了很久尔等如愿束手就缚老夫带尔等去交换老夫孙女之命如是对方不守信约老夫就放了你们但如是尔等和老夫动手相搏那就很难保证尔等没有伤亡。” 葛元宏哈哈一笑道:“忠义侠陈道隆的弟子宁可溅血而死也不甘束手就缚就算我们明知不敌也要和老前辈一决生死但老前辈和我们比试二十招的诺言是否算数?” 罗常白道:“五湖神钓出口的话你几时听说不算数过?” 谭家麒一挥手中的雁翎刀道:“大师兄咱们上吧!我不信咱们四个人还撑不过二十招。” 葛元宏道:“师弟不用着急咱们已决定要打也不用急这片刻还有几句话必得先说明白。” 罗常白道:“葛元宏你虽然很少在江湖走动但老夫也知你为人十分机警多智但老夫要警告你一句拖延时刻对尔等有害无益。” 葛元宏道:“晚辈只是想把话说清楚一点我们万一撑过了二十招老前辈可以无憾我们死了也死得甘心。” 罗常白道:“好!你快些说。” 葛元宏道:“我们动手可有什么限制?” 罗常白道:“没有限制兵刃暗器任凭你们施展只要你们能撑过我二十招老夫就放你们上路。” 葛元宏道:“好一言为定二十招内你能杀死我们你就割下我们的级去交换你孙女的性命如是我们二十招内败在你的手下我们亦甘束手就缚。” 罗常白左脚微微踏前半步脚下不丁不八冷冷说道:“你们可以出手了。” 葛元宏道:“稍候片刻。”翻身一跃进入舱中取过**宝刀行出舱门。 罗常白右手一抬道:“小心了。” 五指半屈半伸直向谭家麒抓去。 谭家麒雁翎刀一抬“横断云山”刀光如雪斩向罗常白右腕。 罗常白并不让避右手一翻五指突然弹出一股强大的潜力立时把刀势逼住。 谭家麒只觉那力道强猛绝伦攻出的刀势竟然受制不禁大吃一惊。 就在他一怔神间雁翎刀背已被罗常白右手捏住。 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6小珞的雁翎刀已然由左侧攻到。 刀光森森劈向左肩。 罗常白目光微转左脚陡然飞了出去。 6小珞刀光劈近罗常白时五湖神钓那一脚已然先到了6小珞执刀右腕脉门。 如若6小珞不肯收刀而退这一脚被踢中之后必将右臂残废。 6小珞想避开右腕脉穴但五湖神钓那一脚来势太快而且又正好封住了6小珞的刀势变化这就逼得6小珞非得向后退避收刀变招不可。 高手过招由不得丝毫之差6小珞那一犹豫撤刀略慢虽然避开了脉门要穴仍被五湖神钓一脚踢中6小珞的握刀右手。 6小珞只觉被踢中的右腕骨疼如裂雁翎刀脱手飞出。 郭文章大喝一声单刀直落斩向罗常白的右臂。 这时罗常白右手逼住了谭家麒的刀势攻出左脚踢飞了6小珞手中的雁翎刀还未来及收回余下一只右脚要着地支撑着身子单单只余下一只左手能够用来对敌。 谭家麒等三人出手虽有先后但只不过是瞬息之差几乎是同一时刻攻到。 但五湖神钓确有过人的武功身躯转动左手由背后穿了过来一托神妙无比的托住了郭文章的右肘。 那是人身几处要害关节之一郭文章顿觉右手一麻全身劲力顿失五指不听使唤雁翎刀脱手落地。 他手脚并用对付三人的攻势都是一招制敌由守变攻。两人的兵刃脱手6小珞右手受伤郭文章被拿住右肘关节谭家麒倒退五步才算避开了罗常白的反击之势。 罗常白用力一带把郭文章横在身前冷笑声道:“老夫还了三招伤一个生擒一个你们还有两个人有能再战可要再打下去?” 谭家麒愣在当场听完了五湖神钓之言才回顾了葛元宏一眼苦笑一下道:“世上会有这等武功高绝的人物看起来咱们十几年的功夫算是白练了接不下人家一招。” 葛元宏道:“二师弟不用懊恼这些话师父早已告诫过咱们也许你们几位都没有用心听师父说过咱们火候不纯更无对敌经验如是轻敌推进一旦遇上高手就难免被人轻易制服或伤于人手或为人生擒……” 目光一掠罗常白接道:“何况五湖神钓乃是享誉江湖数十年的高人咱们如不能谨慎对敌自然要被他轻易制服了。” 罗常白心中暗道:“这铁口书生葛元宏实是一位不易对付的人物。” 心中念转口中冷冷说道:“只有你一个没有动手了何不出手试试?” 葛元宏道:“晚辈要试。” 谭家麒一摆雁翎刀气愤道:“在下还能再战。” 挥刀攻了上去。 葛元宏高声喝道:“小心了。” 刷的一声**宝刀出鞘登时寒芒耀目冷森刀气逼人侧身而上但却蓄势不待机出刀。 罗常白霍然向后退开三步避开了谭家麒的攻势道:“**宝刀。” 葛元宏道:“不错老前辈果然是见识广博。” 谭家麒一招落空正待再行攻出却被葛元宏沉声喝道:“二弟住手。” 罗常白突然伸出右手抓住了郭文章的后颈生生把郭文章提了起来横在身前大有拿活人当作兵刃之势。 谭家麒回顾了葛元宏一眼道:“大师兄他用老四拦在身前咱们得小心一些才是。” 葛元宏轻轻叹息一声低声说道:“二师弟看起来他对**宝刀还有一点畏惧但他武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不需多久他定可想出对付这宝刀之法……” 谭家麒接道:“咱们现在合手攻上去。” 葛元宏道:“他用四师弟当作兵刃抵挡咱们的攻势自然是轻而易举。” 谭家麒道:“大哥的意思是……” 葛元宏道:“你带小师弟先行逃命小兄用宝刀挡他一阵。” 谭家麒道:“别说逃命的希望极微就算是小弟能够逃走你们三人都战死此地小弟活着也是无味的很。” 葛元宏道:“不是你个人的生死之事主要的是为小师弟快些带小师弟逃命去罢!” 谭家麒道:“三弟、四弟和我一齐出手都被人一招制服大师兄虽然是武功强过我等但也无法独自支撑下去。” 葛元宏道:“加上你又有何益还不给愚兄快点走开去。” 罗常白突然弃去手中的郭文章冷冷说道:“他走不了的你们不要空费心机老夫如若下得了手立时可取你们性命。” 口中说着话人却逼了过来。 葛元宏一挥**宝刀划出了一片森森寒芒道:“老前辈此刀的锋利天下皆知晚辈仗此宝刃舍命一搏老前辈纵能不死只怕也将伤在刀下了。” 罗常白道:“铁口书生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那你就出刀试试看吧!” 他口中虽是说得轻松但内心之中对这柄名满天下的宝刀实也有几分顾忌那绝世锋芒透出的刀气就足以使人心生寒意葛元宏如是要仗宝刃放手拚命真还是不好对付。 罗常白仗凭着一身深厚的功力空手夺刀视那百炼精钢的利刃有如破铜、烂铁弹指翻腕间就可以夺下对方兵刃但对**宝刀他却自知难以施展空手夺刀的手法。 原来那**宝刀上泛起的寒森刀气在挥动之间必然是威力倍增不用实在击中一样的也能伤人于刀下。 但空手夺刀的手法却是仗持灵巧快的手法变化大都在相距对方兵刃数寸之间如用来对付宝刃必为**宝刀上透出的刀气所伤。 是故罗常白行近葛元宏六七尺左右处停下了脚步右脚一挑把郭文章掉在甲板上雁翎刀扰了起来接在手中。 一刀在手罗常白登时豪气大振冷笑一声道:“**宝刀故然是天下皆知的宝刃不过要看在何人手中施用了。” 纵身一跃扑了过去刀如闪电攻至。 葛元宏已见识过罗常白的手法手脚并用一招间击败了三位师弟那实是非同寻常前武功只要留给他一点空隙就可能为人所乘当下先采守势封闭门户宝刃挥动划出一片护身刀光。 刀气扩展如云如雾笼罩全身使得罗常白没有下刀之处。 五湖神钓罗常白果有着常人难及的武功进退之间快如狂飙见对方护身刀气无懈可击立时收刀而退。 葛元宏眼看强敌对宝刀似有着很大的畏惧心头顿时生出一线生机希望凭借宝刀支持过二十招他为人稳健心泛生机更是谨慎收刀停步并未借势追袭却缓缓问道:“老前辈这算不算一招?” 罗常白冷哼一声道:“算一招又怎么样?” 葛元宏道:“老前辈果然是一言九鼎你击败我三个师弟各算一招加上这一招应该是第四招了还有四四一十六招单看晚辈的运气如何了。” 罗常白冷冷说道:“你小心了。” 话落挺刀而上。 葛元宏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全力运刀舞出一片护身刀气。 罗常白一连攻出**刀都被葛元宏严密的防守所逼退。 谭家麒站在一侧全神贯注两人动手的情势目睹葛元宏逼退了罗常白八刀攻势立时高声叫道:“老前辈你已经攻出了八刀加上适才四招合计是十二招还有八招我们就满二十招了。” 罗常白脸色一片肃然冷冷说道:“很好很好老夫说过的话一定算数希望你们几人能够支持过二十招。” 葛元宏道:“老前辈武功精绝晚辈能否再接过八刀全要看晚辈运气而定。” 罗常白不再答话双目凝神两道目光有如冷电一般直逼过来盯注在葛元宏的身上。 葛元宏心知他在寻找出手机会哪里敢存丝毫大意戒备蓄神全力势驭。 这时被伤右手的6小珞突然站了起来暗中咬牙捡起了跌落在甲板上的兵刃闭目而立。 葛元宏只觉对方投注过去的目光有如利刃般逼人生寒心中暗暗惊骇忖道:“此人目光如此凌厉比起师父的内功还要深厚多了!” 心念转动之间罗常白突然飞身而起手中雁翎刀奔如闪电一般疾射而至。 葛元宏大吃一惊急急挥刀扫出。 罗常白攻出的刀势突然一顿让过葛元宏扫来刀势雁翎刀忽又递出。 这一招妙用无方一把普通的刀在罗常白的手中有如具有灵性活物一般收随心变化自如。 葛元宏急急回刀来救已自无及**宝刀被罗常白手中雁翊刀封住刀背。 闪闪刀芒直刺向前胸。 情形逼人迫得葛元宏不得不闪身向后退避一吸气退后三尺。 这一退情形更坏罗常白借势踏前一步刀光一闪划出一圈冷芒葛元宏如是要强行回刀自救必将先被那刀势斩断右腕。 帆舟甲板狭小葛元宏向后一退正好退在了谭家麒的身侧。 谭家麒大喝一声挥刀劈向罗常白的左肋。 五湖神钓似乎是根本不把谭家麒攻来之势放在心上左手食中二指一骈点向谭家麒右手执刀的脉门。 他头不转望目不回顾但出手却是准确无比。 谭家麒刀还未近人身已被点来的指风逼住脉穴顿感手中雁翎刀运转不灵。 罗常白攻势分作两面右手的刀势仍然奔向葛元宏的前胸。 他心中畏惧宝刀威力已动杀机大有把葛元宏制于死地的用心。 这不过是一刹那间的时光葛元宏心中虽急但因宝刀被封到门外无法收回空有宝刃威力全失。 眼看葛元宏就要伤在对方刀下谭家麒左手突然拍出一掌硬向罗常白的刀上击去。 寒芒闪动中红光迸冒谭家麒一条左臂生生被罗常白手中之刀齐肘斩断。 几乎在同一时刻罗常白的左手二指也点中了谭家麒右腕穴脉。 谭家麒右手一麻五指松散手中雁翎刀蓬然落在甲板之上。 鲜血溅飞了葛元宏一头一脸。 闭目养神运息的6小珞此刻却突然睁开双目强忍右手伤疼刀交左手跃飞而起攻向了罗常白的后背。 葛元宏却借谭家麒断臂的瞬间又后退了两步抽回宝刀。 罗常白听风辨位一侧身避过6小珞刀势回手一掌拍中6小珞的肩头。 6小珞闷哼一声连人带刀摔在甲板之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伏地不动。 葛元宏眼看两个师弟伤在一瞬之间不禁目眦皆裂欺身而上攻出两刀。 这两刀是他毕生功力所聚猛烈至极。 罗常自在兼顾不及之下只好举刀一封。 但闻当的一声手中雁翎刀被**宝刀斩作两半人也被迫的向后退了两步。 谭家麒双目圆睁高声叫道:“大师兄打够了二十招。” 话落口人也无法支持蓬的一声摔倒在甲板之上。 罗常白听得怔了一怔弃去手中半截断刀回顾了谭家麒和6小珞一眼黯然一叹道:“忠义侠陈道隆的弟子果然是都具有几份侠气。”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接道:“这瓶中药物乃疗治内伤的圣品服下之后可保性命。” 放下玉瓶飞起一脚把钉在帆船甲板上的铁锚踢了起来飞向巨舟人也随着飞回巨舟竟然先那铁锚放船而去。 葛元宏目睹那五湖神钓踢锚渡舟的深厚功力心中惊震不已。 这时崔三带着几个水手由后舱中奔了出来。 几人分工合作掌舵的掌舵下锚的下锚把帆舟稳在江心。 葛元宏收起**宝刀先替谭家麒包起了左臂伤口止住流血才推活他右腕被点穴道凄然说道:“二师弟你救了小兄也救了三位师弟。” 谭家麒剧疼刺心又加上失血甚多一张脸全成了惨白之色长长吁一口气道:“我死不了啦!大师兄不用管我了三师弟伤得不轻快去抢救——还有四师弟……” 葛元宏接道:“三师弟是被掌力震伤四师弟大约被点了穴道你不用担心快些运气调息止血不许再开口说话。” 谭家麒忍疼颔闭上双目调息。 葛元宏急急一跃落在了6小珞的身侧沉声叫道:“小珞小珞……” 他一连呼叫数声6小珞连眼支也未眨动一下。 葛元宏心神震荡伸手翻转过6小珞的身躯按在他前胸之上只觉心脏仍在微微跳动知他是晕了过去一面潜运内力助心力复活一手取过罗常白丢下的玉瓶。 只见上面写道:“疗伤圣品回生丹。” 葛元宏听师父说过回生丹乃武林有名灵丹那五湖神钓竟然留下一瓶之多显示他内心中实有着极为愧疚之感一时间感慨万端无法分辨这一场搏杀是仇恨或是冤孽? 定定心打开瓶塞倒出了一粒白色丹丸投入了6小珞的口中。 名丹灵药果不虚传丹丸入口立时白化玉液流入咽喉。 片刻之后6小珞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 葛元宏放下心中一块石头低声说道:“小珞别说话慢慢的运气调息我去瞧瞧文章。” 这才举步行近郭文章。 只见他圆睁双目满脸都是激怒之色只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显然是被点了穴道。 葛元宏蹲下身去双手在郭文章身上推拿了良久才解开了郭文章身上的穴道。 郭文章长长吁一口气站起了身子道:“大师兄小弟惭愧得很……” 葛元宏轻轻拍拍郭文章的肩头接道:“不用说了咱们四兄弟一样谁也没有讨得什么便宜你二师兄断臂三师兄受了很重的内伤完好无恙的只有你我兄弟两人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用难过。” 郭文章叹息一声道:“大师兄咱们下了十多年的苦功想不到竟然接不下人家一招还要再学什么武功呢?” 葛元宏惨笑一下道:“四师弟不用这般灰心你要明白那五湖神钓罗常白乃江湖上有数的高人之一别说咱们师兄弟四人难以是他的敌手就算师父侠驾亲临也未必会是他的敌手四师弟不用把今日落败之事放在心上……” 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咱们初出江湖就遇上了这等江湖高手对咱们兄弟而言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教训也是一个很大的警惕证明了咱们这点武功实在是有限得很如若咱们想替师门争取一点声誉在武林之中立足那就还得痛下一番功夫才成。” 郭文章神色一凛道:“大师兄教训得是。” 葛元宏微微一笑道:“你坐着运气调息我去和船家商量一下咱们要早些靠岸、登6以避开敌人的拦截照目下的情形看敌人的势力庞大得很坐船虽然轻松但目标太大而且江流之中也无法躲避所以咱们要早些靠岸。” 郭文章道:“大师兄小弟有一件事有些想不明白。” 葛元宏道:“什么事?” 郭文章道:“咱们顺流行舟放船极怎的会被五湖神钓截住……” 葛元宏道:“也许他们早已在四面八方设下了埋伏。” 郭文章道:“小弟已经想过了此举亦不可能如是他们早已设下了埋伏也不能把埋伏布置到这等遥远的地方而且他们也想不到咱们能脱出围困乘舟逃走……”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退一步说这江流之中舟船往来十分众多他们又怎知咱们乘的是那一条船呢?但那五湖神钓却问也不问一出手就锁住了咱们的船。” 葛元宏笑道:“文章你这般肯用心去推索事理日后必将是一位才智出众的人物。” 郭文章道:“小弟的才慧有限不论如何用心也是难及大师兄的万一。” 葛元宏道:“处处留心就是学问只要你肯用心去多想一两年后自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伸手拍拍郭文章又道:“运气试试是否被他伤了内腑。” 郭文章点点头依言坐下运气调息。 经历这一番惊天动地的太变之后葛元宏似是又老练了不少也变的更为坚定沉着。 这当儿突闻一个犹带幼童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大师兄。” 葛元宏转头望去只见陈公子面颊上都是泪痕手扶着门框站在舱门口处不禁心头一酸急急奔了过去道:“小师弟你怎么起来了?” 陈公子道:“师兄们点我穴道时大约是怕伤了我用的力道很轻所以我很快的清醒了过来了。” 他口音虽然未脱童腔但言词清晰说来却头头是道。 葛元宏啊了一声!心中暗暗忖道:“就算是手法很轻也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清醒过来除非你自己能够运气解穴。” 但在葛元宏的记忆之中师父、师母并来传授给陈公子武功。 只见陈公子举手拭去脸上的泪痕道:“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及四师兄都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么?” 葛元宏摇摇头道:“不全是为了保护你他们主要是为了自保。” 陈公子一闭双目道:“我瞧到了那个白头、白眉毛的老渔翁他伤害了我三个师兄我会牢牢记住他的。” 葛元宏道:“他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他本有杀死咱们的能力但他却未杀咱们就自行退走了。” 这一番解释之言听得陈公子似懂非懂望着葛元宏好一阵突然转开话题道:“大师哥他们为什么要伤害咱们?” 葛元宏怔了一怔道:“这个么?你年纪太轻了江湖恩怨非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 陈公子道:“其实你就是不说我也明白。” 葛元宏奇道:“你明白什么?” 陈公子道:“他们都是爹爹的仇人?” 葛元宏伸手牵起了陈公子的右腕道:“仇恨二字不是这样简单这中间有着很多原因你现在年纪太轻我说出来你也无法明白日后咱们慢慢再谈吧!” 陈公子突然流下泪来凄然说道:“大师哥你们不离开我么?” 葛元宏掏出绢帕拭去陈公子脸上的泪痕笑道:“不会大师兄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陈公子凄凉一笑脸上是一片怀疑不安的神色道:“大师兄这话是真的么?” 葛元宏道:“大师兄几时骗过你?” 陈公子道:“过去爹娘也常常这么对我说但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了我。” 他说得极是自然显得是内心中流露出真情他没有哭但字字句句都如千斤重担一般压在了葛元宏的身上一时之间葛元宏竟然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他。 陈公子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两颗莹晶的泪珠儿滚了下来接道:“我知道爹娘都疼我他们离开我自然是有原因的。” 葛元宏道:“对!小师弟果然是聪明的很现在大师兄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去见师父。” 陈公子双目眨动似是还不太明白但他克制住自己未再多问。 葛元宏笑一笑道:“小师弟你还是到舱中休息去吧!” 陈公子啊应了一声慢慢的转过身子缓步行入舱中。 葛元宏望着小师弟的背影也不觉滚下来两行英雄泪水。 但他极快的由感伤之中清醒过来他心中明白此时此刻他必需要保持着绝对的镇静才能处理事情。 悄然的举起衣袖拭去泪痕转身向船家行去。 崔三正带着几个伙计在修理破坏的帆舟。 葛元宏缓步行了过去轻轻叹息一声道:“崔兄船还能走么?” 崔三道:“不要紧一顿饭工夫之内咱们就可以起锚行舟了……” 葛元宏道:“我们的行踪已泄只怕江中还有拦截之人……” 崔三放下手中的铁锤子道:“葛爷的意思是……” 葛元宏接道:“五湖神钓罗常白在武林中是一位极有名气的大侠行起事来还能够做到恩怨分明如是遇上了江湖中邪恶之徒他们作事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崔三道:“这个我明白我崔三在水道上走了十几年的船对江湖上事见过了不少葛爷有话只管吩咐崔老三是无不从命。” 葛元宏道:“在下想咱们尽早靠岸不知道这一带有没有靠岸之处唉我们兄弟是人追杀的对象遇上了什么事故那是该当如此但诸位如是被牵入了这场漩涡受到了伤害那就叫在下难以安心了。” 崔三道:“葛爷这样顾虑小的们崔三和几个伙计感激不尽葛爷的厚赐已足够在下和几伙计改行花用人心都是肉作的我崔三心中也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把诸位平安的送下船天一入夜我们一定想法子使船靠岸。” 葛元宏一抱拳道:“诸位多费心了。” 崔三急急作了一个长揖躬身道:“葛爷你太客气了。” 这当儿郭文章突然由甲板上站了起来道:“大师哥我很好未受内伤。” 葛元宏道:“好!咱们把老二老三扶到舱中养息。” 郭文章应了一声扶起6小珞、葛元宏抱起谭家麒行入舱中。 在崔三督促之下几个船伙计合力同心果然在一顿饭工夫之内修好了帆舟。 崔三吩咐几个船伙计起锚行舱但帆舟已减缓行而且偏向江边移动。 太阳下山时分帆舟已然靠岸。 崔三行近舱门高声叫道:“葛爷船已靠岸。” 葛元宏行至舱外抬头看去只见帆舟停靠之处是一片荒凉的江岸岸上荒草迷径四顾不见人家。 崔三轻轻咳了一声道:“葛爷这一片平原纵横十余里没有村落人家诸位由此登岸尚可保行踪隐密。” 葛元宏道:“这地方一片平原何以竟然无居住之人?” 崔三道:“三十年前这地方本是一片富庶农家却不幸成了兵匪决战之地大军云集困住了数万群众群匪背江受困后无退路一场血战下来方圆十余里闹的庐舍成墟死尸堆积如山经过那次兵燹之后此地再无人住成了这一片荒原草地” 葛元宏道:“多谢崔兄指点。” 两人谈话的声音很高舱中的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都听得甚是清楚鱼贯行了出来。 葛元宏道:“二师弟断臂的伤疼如何?” 谭家麒微微一笑道:“大师兄放心这点伤势小弟还承受得住。” 暗中一提真气纵身一跃登上江岸。 6小珞内伤仍重虽得罗常白灵丹疗治但还无法运气行动苦笑一下道:“大师兄小弟伤势已然大好只是还不宜提气飞跃。” 口中说话人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大步向外行去。 葛元宏急行一步扶着6小珞一条右臂联袂跃下帆舟。 郭文章抱着陈公子紧随登岸。 一轮红日满天晚霞正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刻。 崔三站在船头抱拳说道:“葛爷诸位好走小的们不送了。” 葛元宏挥手说道:“崔兄还要……” 崔三接道:“我们收拾一下就放火烧船。” 葛元宏笑一笑牵着陈公子向前行去。 他对陈公子解穴道一事一直心存怀疑故意放快脚步以试陈公子的功力。 谭家麒虽是断了一臂但他功力尤存行走起来尚无痛苦之感倒是6小珞内伤未愈疾行之下极为不便幸得郭文章从旁相扶暗用内力托庄了6小珞的身躯把6小珞行动之间的重力接下了八成。 但葛元宏心中惊异的却是牵在手中的小师弟只觉他行动之间迅快飘逸显然是有着很好的内功基础了。 一阵疾行足足走了五六里路葛元宏才放缓了脚步。 这时落日余晖已尽夜幕低垂。 夜空无云繁星闪光。 葛元宏运足目力四下流顾只见西北方十丈之外耸立一座宅院当下说道:“咱们这一阵已远离江岸只要那船家毁去帆舟悄然远走即不致留下痕迹二弟断臂伤口未复三弟内伤未愈不宜兼程赶路这片荒原无人居住不虑行踪泄露小兄之意咱们在这里停息几日待两位师弟伤势痊愈之后再行动身不知几位师弟意下如何?” 谭家麒道:“悉凭大师兄的决定。” 郭文章道:“五湖神钓罗常白未能生擒咱们兄弟对方决不甘心就此放手必将大举遣人追杀咱们在这片荒原之中停留一些时间也正好暂避一下敌锋候得敌势稍松懈一些再上路不迟不过……” 葛元宏道:“不过什么?” 郭文章道:“这种地方如此荒凉方圆数里内没有村舍食用之物只怕不易弄得。” 葛元宏道:“我已带了一些干粮足够咱们兄弟两日食用。” 一面举步向那矗立宅院行去。 来得近前才觉是一座宏伟的佛寺看殿宇绵连规模不小想见昔年此寺定然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大寺但十年荒弃门漆剥落寺内寺外都是蔓生的荒草。 葛元宏当先而行穿过两重院落直入大殿。 一路上留心查看觉厢房殿字都是极厚的青砖砌成坚固异常虽然荒凉却还保有着原有形态只是寺内甚多高大的果树夜风中枝叶摇动比起寺外的荒凉更多了一重阴森的感觉。 葛元宏摸出身上的火折子晃燃火光下只见大殿中几座高大的神像蛛网尘封巳然瞧不出供奉的什么神位心中暗自祈祷道:“兵燹浩劫方圆数十里尽成灰烬十余年仍然无人卷入这片荒原居住想来当年那一场大战定然是惨烈绝伦致使得四外村人余悸犹存视这一片荒原为不祥之地不愿迁来居住重整田园。但此寺无损巍然独存足见我佛有灵我们师兄弟身逢大变强敌铁骑密布搜寻借佛寺一角栖身数日但愿我佛灵光佑护使葛某能把几位师弟平安的带上九华山去日后定当重塑金身整建佛寺。”默祷完毕手中火折子也燃尽熄去。 葛元宏带着几个师弟退出大殿说道:“大殿中不宜安身咱们就在大殿旁边的西厢房中住下吧!” 郭文章采来了一捆荒草扎成了一个扫把胡乱打扫一下几人就进入房里。 葛元宏打开包袱取出仅有的一条毛毡先安排陈公子睡下休息又嘱咐6小珞、谭家麒好好养息才倚在壁上闭目休息。 一宵无事次日天亮之后葛元宏拿出干粮分给四位师弟食用又替谭家麒换过伤处药物督促6小珞服下丹丸才回顾郭文章道:“四弟你去瞧瞧这佛寺中的厨房是否还有能用的饮食用具。” 郭文章应了一声起身而去。 一缕阳光由窗隙中照入厢房映射陈公子的脸上那是一张充满着忧苦、悲伤的小脸一对灵活的大眼中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戚楚但他竟然忍受着这等痛苦的煎熬不让眼泪流下来默默的忍受着。 对一个初解人事一直生活无忧无虑幸福中的孩子这打击实是太大了一日夜间父母出走生死未卜背井离乡目睹搏杀奶妈仆妇无一相随几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师兄一个断臂一个身受重伤。 那高楼大厦画栋雕梁的忠义侠府恐已被烧成废丘数十个仆从护院也不知有几人能保得住命。 他幼小的心灵中第一次开始用心去思索事情竟然是这样悲怆凄凉的记忆血债和仇恨交织的经历。 也许是这打击太大了使得陈公子陡然间有了越年龄过多的成熟也许是一下失去父母慈爱关怀使他感觉到孤独无依学会了忍耐。 这也许是人性潜伏的本能在大变惊震之下被激了出来。 陈公子似乎在一夕间长大了失去了一个孩子历经凶险该有的反应。 只见他一双白嫩的小手合执着干粮遥望着窗隙中射入的阳光出神。 葛元宏心中生出极大的不忍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师弟吃不下么?” 陈公子由默默沉思中被惊醒了过来急急说道:“我吃得下。” 大张小口啃着手中的干粮。 葛元宏道:“唉!小师弟你从没有吃过这些苦头一下子由父母关爱仆从照顾的幸福中跌了下来流离失所浪荡江湖师兄无能……” 陈公子咽下了口中的干粮接道:“大师哥对我的照顾已经是无微不至恩情如山。” 葛元宏怔了怔道:“小师弟你这口气完全不像孩子的话。” 陈公子大眼睛含蕴着两包泪水说道:“我要长大的应该知道些人情世故。” 葛元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讶然说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陈公子道:“是我娘她告诉我很多事说了几十遍当时我还不懂现在想了想明白了不少。” 葛元宏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原来师母早已有了准备她把小师弟带入后宅近月时光都是在和他谈这些事看来师母似是早已预知了这场不幸的大变。 心中念转口中问道:“师母还和你谈些什么?” 陈公子道:“娘告诉我很多很多的事每一件事都说了很多遍生怕我记不住似的。” 葛元宏微微额道:“小师弟是否能说一两件给师哥听听?” 陈公子沉吟了一阵道:“我娘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葛元宏哦了一声道:“这几句话你都明白么?” 陈公子道:“我有一点明白我娘替我解说了很多遍。” 葛元宏失声说道:“这么说来师母倒是一位有心人了。” 陈公子奇道:“什么有心人?” 葛元宏自知失言急急说道:“我是说师母对你这些教训似手是早已知道有今日这些变化了。” 陈公子双目眨动思索了良久才似了然葛元宏言中之意嗯了一声道:“是啊!我娘告诉我这些话现在似乎是都用上了。” 突见谭家麒流下泪来激动的说道:“小师弟放心你四位师哥决不会再离开你。” 陈公子一直强忍满腹心酸不让眼泪流下来但见谭家麒流下眼泪之后再也无能控制自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葛元宏急步行了过来扶着陈公子的双肩道:“小师弟师母不是要你坚强么?你应听她话不要哭了不管此后的形势如何?你四个师兄都不离开你如是一定得死我们五个人死在一起。” 陈公子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道:“大师兄我我……我不知怎么说。” 葛元宏道:“不用说了咱们师兄弟相依为命你不说我们也会明白。” 摸出绢帕拭去了陈公子脸上的泪痕接道:“小师弟师母说的话不错你要坚强起来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陈公子点点头拭去了脸上的泪痕道:“我明白不过我年纪太小了还望几位师兄多多给我指教。” 葛元宏轻轻咳了一声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我们会尽力帮助你。” 陈公子道:“帮助我?” 葛元宏道:“不错我们尽所有的能力帮助你。” 这时郭文章大步行了过来道:“大师兄找到了一座水井。” 葛元宏道:“在哪里了?” 郭文章道:“在后园里……”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有一件事很奇怪。” 葛元宏道:“什么事?” 郭文章道:“小弟在厨下看到了一个完好的锅台……” 葛元宏接道:“这佛院中所有的建筑都十分坚牢那锅台可也是青石砌成的么?” 郭文章道:“锅台上还有一只完整的铁锅。” 葛元宏一皱眉头道:“铁锅?” 郭文章道:“是的铁锅但更奇的是那锅下还有新烧的灰烬。” 葛元宏霍然站了起来道:“什么!锅下炉中有火灰。” 郭文章点点头道:“是的小弟也是觉着奇怪因此看得十分仔细那确是烧过不久的灰烬而且……” 葛元宏接道:“而且什么?” 郭文章道:“而且小弟也仔细的看过铁锅锅台积尘不多似乎是有人用过不久。” 葛元宏背着双手来回在室中走动。 良久之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那是说最近的三两天内并无人用过那铁锅。” 郭文章道:“小弟已经想过了这件事。” 葛元宏道:“你想些什么?” 郭文章道:“小弟现了那铁锅之后曾经到寺外察看一下目力所及之下四外再无房舍这座佛寺却是大部完整所以小弟推想数日之前可能有人在这座佛寺中借住了数日又离开了这里。” 葛元宏道:“你的推想虽然有理但咱们不能有一点大意他们去了可能再来也许他们根本没有离开这里。” 郭文章道:“大师兄的意思是……” 葛元宏道:“咱们先得仔细的查这座佛寺……”伸手抓起**宝刀接道:“四弟你招呼着两位师兄和小师弟我没有回来以前不许离开。” 郭文章一欠身道:“小弟遵命。” 葛元宏疾步行出厢房而去。 郭文章回顾了两个师兄一眼只见谭家麒脸上的泪痕未干6小珞正在闭目运气调息小师弟仰面而坐若有所思心中虽然觉着奇怪但却未行多问挡在厢房门口坐下。 他心中明白两位师兄此刻都无和人搏杀之能万一有敌人攻来或是暗施算计两个师兄都无抵拒之能寺中既然觉留有烧饭的灰烬就可能隐藏有人。 他凛于责任的重大不得不小心翼翼全神贯注。过去了顿饭工夫才见葛元宏快步行了回来。 郭文章大步迎了上去道:“大师兄觉了什么可疑之处么?” 葛元宏道:“东跨院中一间雅室内打扫十分洁净一张木榻上铺着虎皮褥子……” 郭文章接道:“果然有人居住。” 葛元宏道:“不过木榻之上微有积尘想居住之人已有数日未归了。” 七、妙伸援手 只听一阵冷笑传了过来厢房壁角处突然转出一个身着黑袍的人。 葛元宏抬头看去只见那黑袍人头上戴着一顶黑沿毡帽帽沿拉得很低掩去了大半个面孔鼻尖以上就无法瞧得清楚。 郭文章怒声喝道:“什么人?” 那黑袍人不理会郭文章的问话仍然举步向前行走直待迫近两人五步左右时才停了下来。 郭文章右手握刀侧身而上却为葛元宏一把拖住低声说道:“四弟退下去。” 暗中一提真气抱拳一礼道:“在下给朋友见礼。” 一面微微弯屈一下双膝希望能瞧清那人面貌。 但那黑袍人帽沿奇低而且警觉性很高微微一侧身道:“你就是襄阳忠义侠陈道隆的大弟子么?” 葛元宏听他叫出了自己等的来历心中更是惊骇不已忖道:“此人难道也是对方遣来追杀我等的么?” 心中念动不自觉的紧握了一下**宝刀刀柄。 但人家既然一下子就叫明了来历葛元宏又不能不承认下来只好答道:“不错在下正是葛元宏。” 黑袍人道:“那四位想来都是你的师弟了?” 葛元宏道:“朋友把我们的底细摸的很清楚啊!” 黑袍人道:“那并非什么难事。” 葛元宏道:“我们兄弟还是初入江湖想不到竟有这多江湖同道识得我们兄弟。” 黑袍人道:“那并非是你阁下在江湖上有什么名气而是你们是漏网之鱼正有着无数的江湖高手在追查你们的行踪。” 他帽沿压得很低别人无法瞧出他的面目他却把别人瞧得清清楚楚。 葛元宏冷冷说道:“阁下知道得太多了。” 黑袍人答非所问的道:“就在下所知已有两批人手进入这片荒原之中这座佛寺是这片荒原中唯一保留下来的房舍早晚他们会找到此地。” 葛元宏道:“你朋友告诉在下这些事倒有些似友非敌了。” 黑袍人道:“我如是追杀你们的人岂肯和你浪费这多唇舌。”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阁下就是先我们借住在这佛寺中的朋友了?” 黑袍人道:“大约你们已搜查过我住的地方了。” 葛元宏道:“葛某人虽然进入了你朋友的房中查看了一下但并未动过你朋友房中一草一木。” 黑袍人道:“幸得你没有动过……” 话题一变接道:“忠义侠陈道隆在江湖行侠仗义极有名声……” 葛元宏接道:“朋友和家师相识?” 黑袍人道:“不认识但我知道陈道隆的为人江湖上对他的评论很好。” 葛元宏啊了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住口不言。 黑袍人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们自承是初历江湖看来果然不错全然不知掩藏行踪至迟今晚快则中午你们必被人现行踪。” 也不待葛元宏再答话突然转身行去。 葛元宏急急叫道:“朋友留步!” 黑袍人脚虽停了下来身形却未转过来说道:“什么事?” 葛元宏道:“承蒙指点葛某人感激不尽。” 黑袍人道:“用不到谢我说几句话而已算不得什么?” 葛元宏道:“我们兄弟初离师门对江湖中事确实所知有限你朋友既已不吝赐教了还望能指示我们一个避敌之法?” 黑袍人道:“在下一生从未白白的帮助过人我倒有避敌之法但你们必须得付出代价。” 葛元宏道:“咱们离家之时却也带了一些黄、白之物你朋友开价过来吧!” 黑袍人道:“金银珠宝都是有价之物不会放在区区眼下。再说追寻你们的敌势十分强大在下稍有不慎就会卷入这场是非招来无穷祸患。” 郭文章忍了又忍还是忍耐不住道:“说了半天你是怕人而已。” 黑袍人道:“如是在下害怕也不会传这个消息给你们了。” 郭文章道:“你不是害怕又是为什么……” 黑袍人接道:“在下只是不愿自找麻烦罢了但如诸位付的代价够大在下也许会为重酬所动不惜趟次混水。” 郭文章道:“说说看你要什么?” 葛元宏似是已有预感所以一直未再接言。 黑袍人道:“**宝刀那是天下驰名的宝刀你们还不配用他令师江湖上行走之时从不佩带此刀那就证明了他深谙怀璧其罪的道理。” 葛元宏道:“朋友果是目力过人一眼就瞧出了在下手中是**宝刀。” 黑袍人道:“天下有无数人能在一眼间认出此刀何足为奇。” 葛元宏道:“此刀乃家师之物在下不能作主。” 黑袍人一面举步向前行去一面说道:“那你就留作礼品奉献给敌人吧!” 葛元宏道:“朋友留步。” 黑衣人停下来但却是背对两人还未转身子口中却缓缓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把刀是忠义侠陈道隆所有在下自是不便出手豪夺但如你们被人杀死之后这把乃便会落宵小之手那时在下再设法谋夺此刀自便取之无愧了。” 他自言自语句句都是动人心弦的话只听得葛元宏暗暗震惊不已。 郭文章却是大不服气的道:“照你朋友这个说法我们是死定了么?” 黑衣人道:“生存之机百分之一九九赌一这赌注太大了。” 葛元宏道:“朋友高论人深省在下实在敬佩得很。” 黑衣人道:“孺子倒是可教的人。” 葛元宏道:“可惜的是在下无法决定把此刀奉送阁下但在下如能见得家师必将代为恳求家师……” 黑衣人突然转过身子接道:“你不能代师赠刀自然也无能深护你四位师弟之命了。” 葛元宏道:“果然是一大难题在下相信你朋友所言字字不虚而且在下也自知一旦强敌找来此地我们生存的机会不大。可是身为弟子的如何能把师父珍藏御赐宝刀转赠别人两难之间实叫在下无所适从了。” 黑衣人道:“穷则变变则通你可懂得其中的道理么?” 葛元宏道:“道理略知一二但却想不出何以会跟赠刀有关。” 黑衣人道:“你不能代师赠刀但你难道不会丢失此刀么?” 葛元宏道:“阁下之意可是想要窃取在下的宝刀?” 黑衣人道:“鸡鸣狗盗之徒——在下不屑为之。” 葛元宏道:“这个在下就不解了。” 黑衣人道:“丢失之道方法甚多除了窃取之外还有什么?” 葛元宏道:“抢。” 黑衣人道:“如是在下能够出手抢那就能偷也不和你多费如许口舌了。” 葛元宏道:“这个在下就想不明白了。” 黑衣人道:“你怎不再多一些心思想想在下再等侯你片刻工夫想不出在下只好暂时望刀兴叹等你们被人杀死之后在下再设法取刀如是你想得出来在下只好想法子救你们了。” 郭文章道:“你不想抢不愿偷但却又舍不得这把宝刀。” 黑衣人道:“不错这就是作君子之害了。” 郭文章道:“你口口声声自称君子但你所作所为却全无君子之风!” 黑衣人道:“你说说看在下那里不是君子?” 郭文章道:“你既是君子怎么会生出取人宝刀之心?” 黑衣人冷冷说道:“君子动口在下说说何妨?” 郭文章道:“你既自称君子那就不该生出谋刀之心。” 黑衣人道:“在下只不过是出价求物买卖不成仁义在何损我君子之风。” 郭文章道:“你出了什么价钱?” 黑衣人道:“你们师兄弟五条命千古艰难唯一死难道这价钱还出的不够大么?” 郭文章道:“现在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如何能相信你的话。” 黑衣人道:“不信算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下说过不能抢对在下你们只管放心。” 葛元宏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在下很相信你朋友的话。” 黑衣人突然出阵呵呵的大笑之声道:“本来老夫说的话句句真实。” 葛元宏听他改称老夫忍不住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只见那黑衣人额下垂着一片长须根根如针垂直不动心中暗暗忖道:“这人有很多特征黑衣人、黑沿毡帽和那根根如针的黑须师父怎未和我们讲过呢?” 他搜尽枯肠希望能就这人的特征上想出他的身份但却一直想不起来。 那黑衣人道:“咦!你这娃儿聪明得很怎么就是想不出失刀之法老夫希望能救你们五人之命索性再点你一句罢。” 葛元宏道:“在下恭聆高见。” 黑衣人道:“老夫不能偷又不能抢但我能够夺啊!” 葛元宏望望手中宝刀道:“在下明白了。” 忽的欺身而上劈出一刀。 黑衣人身子一转巧妙无比的闪在葛元宏的身后。 葛元宏宝刀挥动反向后面劈来划出了一片森寒的刀气。 黑衣人身法奇怪神倏无方忽的一转但见人影一闪又到了葛元宏的身后。 葛元宏虽然明白送刀之法但一半也要试试这黑衣人的真正能耐所以攻势十分认真宝刀急变一招“划分阴阳”护身攻敌两者兼具。 黑衣人身躯微扬倏忽间退后三尺冷冷说道:“君子让不过三你要再攻老夫就还手了。” 葛元宏挥刀攻上宝刀洒出了一片耀目的寒芒。 黑衣人突然一扬左手当的一声揣开宝刀右手抓却住了葛元宏的右腕一扭一送其快绝伦葛元宏手中之刀已到了那黑衣人的手中。 这一招夺刀手法快巧妙兼而有之葛元宏不禁一呆。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你和我动手失了宝刀你师父问起来你自然可以堂而皇之的答复他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老夫让你三招之后再行还手夺刀也不算**份?” 郭文章大声道:“你这算什么君子人物诱人出手夺人宝刀简直是伪君子。” 葛元宏和那黑衣人动过数招但始终未能逼的那黑衣人抬起脸来一睹他真正面目。 但郭文章这几句话却使那黑衣人突然一挺腰干推高头上的长沿毡帽现出五官面目道:“不错老夫正是伪君子艾伦。” 葛元宏凝目望去只见艾伦浓眉虎目高鼻阔口看上去倒不像个奸阴之辈。 艾伦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老夫虽被称作伪君子但行动之间一直恪守着君子的分寸需知一个人如能数十年限制他的行动不作逾越纵是作为那也是该受人敬重。” 葛元宏轻轻叹息一声道:“家师曾经提过老前辈只可惜在下忘怀了。” 艾伦微微一笑道:“葛元宏你并不吃亏你虽然失去了**宝刀但你却救了四个师弟的性命也救了你自己。” 葛元宏道:“希望老前辈说的都是真实之言。” 艾伦道:“君子虽伪但还要恪守君子之道出口之言必将作到。” 郭文章道:“就在下所知君子称伪连小人也不如!” 艾伦哈哈一笑道:“小挂儿如是老夫不是被伪君子这几个子拴住就凭你这几句话老夫就要取你之命了。” 郭文章暗暗忖道:“看他夺刀的手法取我之命确然是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当下不再多言。 艾伦神情肃然的接道:“伪君子不如小人那只是皮相之论重要的是君子有道小人无行老夫虽伪还在君子道上需知江湖奸诈防不胜防老夫如真君子之风待人早就被人算计了焉能活到现在老夫爱你们手中**宝刀但却能固守君子之道不肯出手抢夺却令你那师兄出手攻我便予老夫夺刀这虽是有些作伪但老夫却付了无比庞大的代价你那师兄比你聪明多了所以他立时出手刀虽入老夫之手却保了你们五人之命而且还证明了一件事了。” 郭文章道:“什么事?” 艾伦道:“证明了老夫的武功夺刀只不过举手之劳。” 郭文章沉吟了一阵道:“这话倒也不错。” 艾伦道:“如是老夫不守君子之道此时情形只怕早已是满地血腥了。” 郭文章道:“那是如何一个情形?” 艾伦道:“老夫可以夺过你们手中之刀把你们五兄弟杀死弃尸于此而去武林中又有淮知此事是老夫所为。” 郭文章道:“但你拿了**宝刀在江湖之上行走岂能不为人知。” 艾伦道:“追杀之人处处皆是老夫找一个死去的人记在他的帐上有何不可。” 葛元宏轻轻叹息声道:“老前辈已把**宝刀夺入了手中但如何救我们兄弟之命?” 艾伦道:“如若老夫此刻否认有帮助你们之言那就伪君子也不是了。” 葛元宏怔了怔道:“你……” 艾伦脸色一沉道:“幸好老夫是伪君子不论如何都得言而有信不过敌势强大你们必需要听老夫的安排才成。” 葛元宏道:“在下两位师弟一个断去一臂、一个身受很沉重的内伤都暂时失去拒敌之能。” 艾伦道:“就算他们不曾受伤你们师兄弟五人再加上老夫也无法与敌势抗拒所以此事必得作伪一番才成。” 葛元宏道:“如何一个作伪之法?” 艾伦笑道:“老夫号称伪君子作伪之术天下第一只要你肯听老夫之言必可避开敌势。” 葛元宏沉思一阵道:“好吧!老前辈要我们如何作伪只管吩咐就是。” 艾伦道:“眼下第一件事你们先要躲避起来。” 葛元宏道:“避向何处呢?” 艾伦道:“这座古庙之内有一座枯了的深井你们避在那深井之中。” 郭文章道:“以后呢?” 艾伦道:“以后么?老夫摸清楚他们来势之后再行设法应付。” 葛元宏道:“如照前辈的估计他们何时到此?” 艾伦道:“很快就可以找来此地你们要即刻行动了。” 郭文章道:“这就奇怪了!” 艾伦道:“奇怪什么?” 郭文章道:“我们离船之时十分隐密怎么会有人知晓我们在此地弃船上岸呢?” 艾伦道:“这中间很多学问但老夫无暇和你细说……” 这时突闻一声凄厉的长啸之声传了过来打断了艾伦未完之言。 艾伦闻得凄厉啸声脸色突然一变道:“小娃儿你是否还想收回**宝刀?” 葛元宏怔了一怔道:“老前辈此言何意了?” 艾伦道:“因为老夫的估计有点错误。” 郭文章道:“你这人出乎尔反乎尔究竟是怎么回事?” 艾伦道:“幸得老夫是伪君子总有出尔反尔之变也不算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再说老夫还给你们**宝刀自然就不用再管你们的事了……” 郭文章道:“大师兄这人反反复复全无君子气度不用和他多费口舌了收回宝刀就是。” 葛元宏轻轻叹息一声道:“四弟你不了解这位艾伦老前辈他虽不是真君子但也不是阴恶小人他这般出尔反尔就是为了不要完全离开君子之道。” 艾伦道:“事有好坏人有善恶老夫不是一言如真君子但也不是口蜜腹剑的真小人。” 郭文章道:“你非君子亦非小人那你算什么人呢?” 艾伦道:“如若硬要说老夫是坏人那也是好人中的坏人。老夫这一生之中没有存剑胆侠心路见不平时拔刀相助但也没有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暗箭伤人。” 郭文章道:“还有一句你为什么不说了?” 艾伦道:“什么话?” 郭文章道:“乘人之危。” 艾伦道:“这话说的太重老夫犯的只能算是捡人便宜。” 语声微微一顿道:“如是老夫连这一点毛病也没有岂不成真君子。” 突然双手捧住**宝刀递了过来道:“这宝刀乃是御赐之物老夫不想佩带了原物奉还。” 郭文章伸手去接却被葛元宏一把推开道:“晚辈无能保护此刀致被老前辈夺去咱们有言在先此刀暂存老前辈处日后家师自会讨取或是晚辈有能时再行取过此刀。” 艾伦道:“咦!看来你要赖在老夫身上了?” 葛元宏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如是老前辈不为宝刀所动此事万万不会招惹在你的身上!” 艾伦收回宝刀脸色一变沉吟说道:“听着刚才那声凄厉的长啸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天视、地听二怪的啸声这两人擅长追踪之术世无其匹而且一身邪功登峰造极老夫未料到他们竟然也到了此地这次便宜没有检成连老夫也要拖入这池混水之中了。” 葛元宏一扬双眉道:“怎么?你害怕了?” 艾伦道:“视、听二怪武功诡异莫测老夫就是不怕他们也不愿招惹他们。” 葛元宏道:“所以你想推翻前约把宝刀交还在下。” 艾伦道:“不错。如是把宝刀交还你们老夫自是不用再管你们的闲事了。” 葛元宏道:“既是有约定在先在下等岂能不守信约。” 艾沦怔了一怔道:“你们当真不愿收回宝刀。” 葛元宏道:“收回宝刀不是现在既然咱们先有约言在下不能不守。” 郭文章道:“我瞧你连伪君子这个绰号也无能保有了。” 艾伦道:“想不到老夫这番捡便宜竟捡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你们既是不收宝刀老夫也力行信诺了老夫虽伪但不能脱离君子之道不过视、听双怪参与了此事情势上大不相同老实说老夫也不是视听双怪联手之敌因此咱们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葛元宏道:“怎么改变?” 艾伦道:“天视、地听耳目灵敏无比你们如是藏在枯井之中决然无法瞒得过他们必为他们寻获。” 葛元宏道:“老前辈有何良策?” 艾伦道:“我要把你们活埋起来。” 郭文章道:“活埋起来?” 艾伦道:“不错你们要相信老夫的话咱们有约在先如是不肯相信老夫老夫只好失一次信约放下宝刀而去反正是老夫被人称为伪君子偶然做一件不守信约的事那也不算什么。” 葛元宏追问道:“老前辈当真是要把我们活活埋在地里么?” 艾伦道:“一点不错非如此不能瞒过天视、地听二怪老夫会为你们选一个通气之处在他们离去之后老夫再将你们挖出来就是。” 葛元宏道:“老前辈准备几时动手?” 艾伦道:“自然是愈快愈好以天视地听之能不过一个时辰定然会找到此地。” 葛元宏道:“一个时辰要挖一个能埋我们五兄弟的土坑也非易事啊。” 艾伦道:“马上挖坑自然是来不及了快去带他们来。” 葛元宏略一沉思道:“好。”转身行去。 郭文章还在犹豫但眼看师兄答允下来只好跟着行动。 这时谭家麒、6小珞已可行动匆匆整理了衣物行出厢房。 艾伦已然等得不耐冷冷地说道:“你们再晚一刻只怕是葬死不是活埋了。” 郭文章这一次没有出言反击只因他心中又想了很多事艾伦出手能从大师兄手中夺去那削铁如泥的宝刀武功是何等高强但他对天视、地听二怪却似是存着很深的畏惧一个伪君子艾沦似乎已有着足够杀死他们师兄弟五人的力量实也用不着多费心机口舌。 反抗既没有一点机会似乎是只有听凭艾伦的摆布了。 江湖上有很多奇怪传统奇怪人物有些人杀了很多人也做了很多坏事但他却能够遵守着一诺千金的信义。 像伪君子艾伦这等人自知不是好人但又偏偏不要做太坏的人他自己为自己订出了很多戒规严格的遵守着他贪捡便宜却又总要付一点小小的代价他自知不是君子但又不愿真的做一个小人。 他想做坏事却又想出很多道理束缚着自己在那极狭小的夹缝中用尽心机捡得便宜才能沾沾自喜感觉到自已是充满着智慧的人。 年纪幼小的陈公子似乎是在短短几日内长大了很多不论什么事都听从几个师兄安排。 艾伦带着几人行入佛寺后院一处角落中果然见一座**尺深浅的一座土坑。 葛元宏向下瞧了一眼只见坑底亦有五尺方圆足可安下几人。 艾伦急急道:“快跳下去这地方能不能避过视、听二怪的耳目还要看咱们的运气如何了。” 陈公子道:“大师兄咱们可要跳下去么?” 葛元宏道:“眼下似乎是只有跳下去一途了。” 陈公子一闭眼睛先跳了下去。 艾伦推过一片青石磨盘道:“这土坑越往上面越大大约只能放下一半老夫掩上杂草虚土这块青石足可负担了。” 葛元宏打量了那青石一眼暗中估计了一下随即跳了下去。 艾伦一扬手道:“接着。” **宝刀投入坑中。 葛元宏伸手接过道:“老前辈还刀何意?” 艾伦道:“等避过视、听二怪老夫救你们出来时再收回宝刀不迟。” 葛元宏道:“这青石磨盘虽可顶住杂草、虚土但却无法通气岂不要活活把我们闷死。” 艾伦道:“墙外是一片水池草深及人老夫用两根竹竿打通中间的关节由墙外插入土坑之中才有机会瞒过视、听二怪。” 葛元宏道:“天视、地听竟有这等能耐么?” 艾伦道:“此时此刻无法和你多说咱们如是都能活着那就以后再说。” 翻身跃出围墙。 葛元宏也和几个师弟排坐土坑之内并且动手安排那青石落下后的支撑之法。 又过片刻果然有两根竹竿不知从何处透入土坑。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艾伦跃落土坑旁侧。 葛元宏郭文章极力配合才算把那块磨盘平放在土坑之上。 艾伦缓缓说道:“那竹竿透出水面不过半尺左右够安全也够隐密为了掩蔽天视、地听的耳目我决定把泥土填的扎实一些你们小心那青石塌落下去。” 郭文章对着青石磨盘正中的石孔高声说道:“你把泥土填实了如是不肯再来我们岂不是要被困在此地。” 艾伦道:“老夫将宝刀在此抵押难道还会跑了不成。” 一面说话一面推泥土填起了土坑。 他工作十分认真填满了泥土之后又在上面覆蒙了不少枯草才悄然离去。 那是极为细密的设计简直是看不出任何人填土的痕迹。 纵然是才慧绝高的人也无法瞧出任何破绽。 填满泥土荒草的土坑中一片黑暗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那两个竹筒中。透入一些微弱光华照亮了尺许方圆。 葛元宏心中感慨万千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师弟。” 陈公子道:“大师兄有什么吩咐?” 葛元宏道:“师兄惭愧的很。” 陈公子道:“诸位师兄都是受了小弟的拖累如非为我二师兄、三师兄两位怎会身受重伤惭愧是小弟。” 葛元宏道:“师父一生为人耿直除奸斩恶为人间做了不少好事如是皇天有眼就该留给咱们一点生路。” 谭家麒道:“大师兄咱们数年相处情同骨肉如若能脱此凶危重见师父、师母那故然是值得庆祝的喜事万一无怯脱此凶危咱们师兄弟能够死在一起那也是人间一大快事。” 葛元宏苦笑一下道:“千古以来有不少躲避追兵的事但咱们这一次恐怕是前所未有的躲避之法的了。” 谭家麒突然哈哈一笑道:“小弟虽断去一臂但内心之中倒全无一点哀伤之感人生不过数十年寒暑能有咱们这等经历的人只怕是不会太多了。” 葛元宏道:“二师弟干云豪气实叫为兄的敬佩淡笑论生死甘苦自啖之。不过咱们不能太过掉以轻心咱们四兄弟虽然不畏死亡但不能负了师父的重托咱们必需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想法把师弟送上九华山去目前咱们只有一个目的全心全意的求生。” 郭文章突然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师兄有一件事小弟一直想不明白想请教师兄。” 葛元宏道:“什么事?” 郭文章道:“这番追杀咱们的人大过复杂了似乎是正邪都有而且不少都是江湖中极负盛名的顶尖人物难道这些人都和师父结有很深的仇恨么?” 谭家麒道:“就算都和师父结有仇恨但他们也很难这等联手而来就小弟看法这些人有不少都是领袖一方的人物如何能在统一号令之下对付咱们?” 葛元宏道:“这一点小兄也想过了这些人中不但有正有邪而且有些根本和师父全无仇恨的……” 陈公子接道:“他们既然和爹爹无仇为什么要苦苦追杀咱们呢?” 葛元宏道:“这一团谜小兄这点才慧实无揭穿谜底。不过就小兄观察所得一些蛛丝马迹而论他们之中有大部分似是受人逼迫而来。” 郭文章道:“对!那罗常白就是因为孙女被掳不得不听人之命截杀咱们。” 一直未曾开口的6小珞突然开口说道:“小弟觉着那罗常白最是不可原谅的人他一生侠名极受武林敬重但他竟为亲情所牵无缘无故和咱们作了对头斩下二师兄一条臂又把我打成极重的内伤。” 葛元宏道:“三师弟说的是但他在伤了二位师弟之后似是有极深的悔意所以他才留下了丹药而去但这中间有一点使小兄百思不解。” 郭文章道:“哪一点?” 葛元宏道:“那人既然能够役使正、邪二路人马中这么多武林高手向咱们寻仇必是一位武功奇佳才智绝伦的人物他应该有足够对付咱们的能力了又何苦这般劳师动众呢!再说他这做法也替本身结了不少的怨家、仇恨实为智者不取了。” 郭文章道:“不错啊!他们实在用不着这样大举行动。” 葛元宏道:“所以小兄觉着这只是一个开始。襄阳陈家虽未在江湖中开宗立派自成门户但师父的侠名却是武林道中人人皆知他代表了一股正义力量所以咱们就当其冲。” 他这一席话说得三位师弟大大地佩服良久之后才听得郭文章说道:“大师兄才智过人小弟等万万望尘莫及。” 葛元宏黯然一笑道:“只怕此后江湖上有很多的门派要和咱们遭受到一般的命运。” 谭家麒道:“但他的目的何在呢?看情形不似为利役使数百位江湖高手蒙面而来似乎也不是为了扬名立万。” 葛元宏道:“他们的目的只不过是咱们无法了解。” 几人商谈了甚久仍是找不出原因何在? 突然间一缕日光射入洞中亮了不少。 原来太阳已然偏西日光正照在通向墙外突出水面的竹竿筒口上照射入了坑中。 陈公子顺着日光望去忽然失声叫道:“大师兄那是什么?” 葛元宏、谭家麒等都不觉地转头望去。 日光下土坑壁间反射出一点晶莹之光。 葛元宏伸手抓去只觉入手坚硬竟是金铁之物。 郭文章道:“大师兄是什么?” 葛元宏五指用力向土壁中插入少许道:“似是一个铁环。” 郭文章道:“如是铁环埋在土中甚久早已锈成一片怎会光?” 葛元宏道:“也许是一枚金环……” 突然改口说道:“似是一个箱子提环。” 这时日光稍失土坑中又恢复了原有的黑暗。 谭家麒道:“大师兄是箱子么?” 葛元宏已双手并用挖了不少泥土道:“错不了是一个箱子不过是铁打的箱子。”一面双手加力把铁箱拖了出来。 6小珞一直靠在壁上养息此刻却突然插口说道:“四弟我身上还余有两枚火折子你取出来给大师兄。” 郭文章依言在6小珞衣袋中找出火折立时晃燃。 火光下凝目望去只见那是一个长约一尺高不过六寸的小铁箱子。 箱子上锈痕斑斑显然是在土中埋了很久之故。 箱子用一把小小的铜锁锁着也长满了锁锈但奇怪的是那小铜锁上嵌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珠子月光下一点晶莹之光正是那颗珠子所。 谭家麒道:“大师兄咱们打开铜锁瞧瞧看小铁箱中放的什么?” 葛元宏掂掂手中的小铁箱子道:“分量不重不像存放金铁之物。” 郭文章道:“此地已十余年无人居住此箱主人也许早在十五年前兵荒马乱中死去早成无主之物打开瞧瞧也不妨事?” 葛元宏道:“此箱主人用一个嵌有明珠的铜锁锁在铁箱自然是用心也就在使人现不让这只小铁箱子永埋土中咱们不能负了主人之意。” 暗中运集功力紧握铜锁用力一转铜锁应手而落。 启开铁箱看去只见一个白绫布包端放箱中。 那白绫年月已久已然变成了淡黄之色。 葛元宏皱皱眉头道:“不知这布包中包的什么东西?” 一面取出布包缓缓打开。 大出几人意料之外白绫包里之中竟是一本如书绢册。 封页上用朱砂写着:不可开卷四个字。 郭文章道:“这就奇怪了留书主人既是不愿让人阅读何以不肯把这本绢册毁去就像宝贝似的把这本绢册放置在铁箱之中。” 闭目坐息的6小珞似是也忍不下好奇之心睁开双目探过头来。 葛元宏缓缓把绢册又包了起来道:“红笔朱谕显见那留书人十分慎重人家既然先有劝告定有原故咱们还是不用瞧了。” 郭文章道:“大师兄小弟觉着这是那留书人故意留下的惊人之笔朱砂红字不要人开卷瞧看正是极大的一个诱惑。” 葛元宏淡淡一笑道:“四师弟说的是但小兄却稍有不同的看法人家既已留字示警咱们万一在开卷之后受到了伤害岂不是自找烦恼?” 郭文章仍然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什么烦恼?” 葛元宏道:“如是这书中内页暗藏剧毒咱们就可能中毒受伤。” 郭文章怔了一怔道:“大师兄顾虑周到小弟十不及一。” 葛元宏把绢册包好交给郭文章道:“师弟收着这本绢册咱们要看不过不是此时此地。咱们逃出这险地之后再瞧不迟。” 他为人心细又把铁箱放回原处加上些泥土埋好接道:“此地空气混浊不宜久留但咱们却又无法预料何时才能离开此地最好能施展龟息之法减少呼吸之量保持体能。” 郭文章道:“大师兄小弟一直担心一件事。” 葛元宏道:“什么事?” 郭文章道:“那艾伦号称伪君子自非什么好人他如想害死咱们只消抽出两根竹竿封死通气小孔咱们都要死在这土坑之中了。” 谭家麒道:“咱们倒像是自掘坟墓自埋于地下死的倒也是别致的很。” 葛元宏拍拍**宝刀道:“小兄原本也有此虑但艾伦交还宝刀之后小兄已无这份多虑了此刀锋利无匹必可在极短时间内破土而出万一有了什么变化四位还要沉着应付万万不可慌乱。” 谭家麒笑一笑道:“这一点大师兄尽可放心经过那舟上一战小弟觉着咱们几位师兄弟虽然武功不如人但义气肝胆足以傲视武林咱们五兄弟死在一起也算是武林中一段佳话。” 这几句话有如酷暑冷泉顿使葛元宏、郭文章等心情一宽。 一直很少讲话的陈公子突然抬头挺胸开口说道:“几位师兄为了小弟的事劳动几位师兄实叫小弟过意不去。” 郭文章哈哈一笑道:“小师弟快不要这样想咱们五兄弟目下的情景是生死同命祸福与共。” 葛元宏道:“对!二师弟说的不错咱们兄弟是肝胆相照不用形诸在言语上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现在咱们要好好运气调息一下准备应付事情变化。” 众人不再言语各自运气调息。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葛元宏调息醒了过来长长呼一口气。 郭文章低声说道:“大师兄醒过来了。” 葛元宏道:“醒过来了四师弟几时清醒的了?” 郭文章道:“小弟定力不足一直没有法子坐息下来。” 葛元宏道:“为什么?” 郭文章道:“小弟想了很多事了。” 葛元宏道:“啊!你都想些什么了?” 郭文章道:“我想咱们应该在这土坑中停留多少时间了。” 葛元宏道:“再过几个时辰咱们就应该脱出土坑了伪君子艾伦应付来人最少需要几个时辰。咱们不会在这里等待很久再过上两个时辰大概有什么反应了。” 郭文章道:“如是两个时辰之内还没有什么动静呢。” 葛元宏道:“咱们就自己想法子出去。” 郭文章道:“好!小弟正在想着这件事情……” 话还未完突闻伪君子艾伦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诸位好么?” 葛元宏道:“我们很好是艾伦老前辈么?” 艾伦道:“正是老夫……” 提高了声音接道:“现在老夫要挖起那青石磨盘上的泥土你们利用宝刀劈开青石老夫好接你们上来。” 葛元宏道:“有劳艾老前辈了。” 郭文章低声说道:“想不到这位伪君子倒是个很守信用的人。” 葛元宏道:“因为他自觉虽是伪君子但必须站在君子道上他既能坦然自称伪君子那是说明了他还时时警惕自己别忘了君子之风。” 艾伦的动作甚快不大工夫已经挖开泥土高声叫道:“诸位可以出来了。” 葛元宏拔出**刀破石而出。 只见艾伦一身黑衣站在五尺以外。 葛元宏一抱拳道:“艾老前辈你应该把伪君子去掉!” 艾伦摇了头道:“不成如若老夫是真君子岂能乘人之危要你们的**宝刀正因为老夫在君子之上多了一个伪子才能减去了不少顾忌做起事来方便不少。” 葛元宏微微一笑道:“原来君子上面加个伪子还有这多的方便。” 艾伦淡淡一笑道:“不知令师陈大侠开罪了什么人物竟然引来了武林中人这等大举的围攻、追杀就老夫适才所见那该是江湖上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一支奇怪的组合了。” 葛元宏道:“什么是奇怪组合?” 艾伦道:“有道正邪不两立但适才老夫见他们那一组人中有很多是江湖黑道人物亦有正大门派中人这些人别说会走在一起了平常遇上也打个你死我活奇怪的是这一次他们竟然会联合行动。” 葛元宏道:“他们的人数很多么?” 艾伦道:“人数很多不下十余位而且其中至少有四位被称为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你们五位一旦遇上了绝无侥幸逃走的机会。” 葛元宏躬身道:“多谢老前辈的指点我们该动身了。” 双手捧着**宝刀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艾伦接过宝刀道:“那些人大都是久走江湖阅历丰富有着极佳的追踪之法五位行踪快则今夜迟则明晨必为人觉。” 葛元宏苦笑一下道:“多谢老前辈的警告但我们不能不冒险赌赌运气。” 艾伦两道冷厉的目光望望断去一臂的谭家麒又望望陈公子道:“老夫既然得了你们**宝刀自该助你们脱出此危。” 葛元宏道:“那岂不拖累了老前辈。” 艾伦道:“老夫居此巳近半年本是寻找一件遗失在此的东西那是我费时数年研究所得的线索十余年前落于此地但我这半年的搜寻已找遍了这座佛寺始终未能寻得不得不放弃此念了。” 葛元宏心中一动道:“老前辈要找寻什么?就晚辈所知这片荒原已然十余年没有人在此落脚……” 艾伦接道:“不错!这本是一处富庶的村落毁于十余年前一场官匪决战的劫难之中舍庐成灰死人无数无辜村民故然是死伤不少但数万匪众在大军围困之下无一生离此地老夫数年考证所得那东西应该遗落在这座荒寺之中因为这座佛寺还是昔年匪困守之地。” 葛元宏道:“老前辈化费了如此多的时间求证追寻之物定然是十分珍贵之物了。” 艾伦道:“就珍贵而言它确属无价但如是遇上不识货之人那只不过是一本破烂的书册。” 葛元宏心头一震几乎失声而出但他仍然是强自忍了下去缓缓说道:“一本破旧的书经过这多年的风吹雨打只怕早已腐烂无存了。” 艾伦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它装在一个小钱箱中珍贵的收藏着。” 葛元宏心中跳动不敢再多接口生恐失言泄漏了隐密。 艾伦轻轻叹息一声道:“但老夫已经绝望了准备离开此地顺便送你们一程。” 葛元宏道:“老前辈准备如何一个走法。” 艾伦道:“乘船一艘渔舟。” 葛元宏道:“那岂不太过麻烦老前辈么?” 艾伦道:“老夫寻物不着得了一柄**宝刀总算聊胜于无了。”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咱们立刻动身。” 此情此景葛元宏别无选择谭家麒、6小珞伤势未好手中又失去了**宝刀的仗持不论如何算计跟着艾沦行走生存的机会大了不少。 略一沉吟道:“那就多谢老前辈了。” 在艾伦的率领之下几人登上了一艘渔舟。 那渔舟十分陈旧而且舟上也确然是从事捕渔为生的人只不过他们已受雇于艾伦。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很平安的驶到安庆府。 渔舟数日相处使葛元宏对伪君子艾伦又了解了不少只觉他是位介于邪正之间的人物具有着君子与小人之间的奇怪性格。 但艾伦却和葛元宏谈的十分投机也告诉了葛元宏不少江湖阅历。 这使得葛元宏等获益不浅渔船靠岸之后葛元宏立时买来了几套村夫旧衣经过一番仔细的改扮才向九华山赶去。 八、名山恶涧 沿途之上五个人分成了两批赶路但却保持适度的距离以便于万一生事故时能够互相接应。 沿途上葛元宏极端小心也未遇上麻烦事情。 舟中数日养息在药物疗治之下谭家麒、6小珞伤势也大部痊愈。 葛元宏对谭家麒失去一臂的事心中一直有着很大的抱疚但是谭家麒却看得很开未把断臂之事放在心上。 这师兄弟四人经过了连番的大变之后都随时保有高度的警觉对任何事情都能够细心观察。不过五六岁的陈公子大难之后也似有着越常人的成熟一直很少开口说话。 再加上几人的精细改装竟然平安到达了九华山。 这日中午时分到了玉虚观。 玉虚观的规模不大但建筑却很精雅这天不是进香日子观内观外都十分平静名山名观自有一种恬静的美。 葛元宏带着四位师弟直入观内。 玉虚观不是武林人物盘踞之地全无戒备几人缓步而入也无人出面拦阻。 直待行至大殿才有一个中年道人合掌问讯道:“诸位施主今非香讯之期大殿正门不开诸位如是还愿进香只好请走偏门了。” 葛元宏目光转动只见四周几个灰袍的道人在观中缓步走动意态消闲恬静自如一种飘然出尘与世无争的气度。当下抱拳还了一礼道:“在下远道跋涉而来求见玉虚观主希望道长指点。” 中年道人微微一怔道:“施主有什么事不妨对贫道说明贫道乃本观中正殿主事施主如是还愿进香或是求事做法用不着求见观主贫道也可以作得了主。” 葛元宏道:“在下等并非求做法事而来。” 那中年道人道:“那么诸施主有何贵干?” 葛元宏道:“请教仙长法号?” 中年道长道:“贫道法号长平子。” 葛元宏道:“原来长平子仙长在下奉襄阳陈大侠差遣而来必得面谒玉虚观主才能奉告内情的。” 长平子哦了一声道:“忠义侠陈施主么?” 葛元宏道:“不错正是忠义侠差遣我等而来。” 长平子打量了五人一阵道:“敝观主正值坐息之时诸位请客室待茶稍候一阵贫道再替诸位通报不迟。” 葛元宏道:“我们冒千险万难而来但望能够早见观主还望仙长方便!” 言罢又抱拳一礼。 长平子沉吟了片刻道:“好!陈大侠乃是敝观主方外好友贫道破例替几位通禀但此地不便等还是请入客室……” 葛元宏接道:“不用了我等心中急于早见观主就在此地恭候仙谕回示。” 长平子点点头转身而去。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长平子满面春风而至。 葛元宏急步迎了上去道:“观主如何吩咐?” 长平子道:“敝观主现在丹室候驾贫道替诸位带路。” 几人随在长平子的身后穿过了两座院落行入了一座幽雅的院落之中。 这是一座精致的瓦舍院中植满了各色的小花。 长平子行到一座静寂的雅室前面停下脚步欠身说道:“启禀观主陈大侠遣来之人共有五位之多是否要他们一起参见观主?” 室内传出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道:“请他们都进来吧!” 长平子应了一声回身对葛元宏道:“诸位请进吧!” 葛元宏欠身一礼带着四位师弟缓步行入丹室。 只见一个长髯垂胸面目清癯的道人盘膝端坐一张云床之上。 葛元宏抱拳一揖恭谨道:“晚辈葛元宏叩见老前辈。” 伸手扯下了脸上的黑色短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拜伏在地。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齐齐用手扯下了脸上的扮装之物跟着葛元宏拜伏在云床前面。 玉虚观主脸色一片祥和平静似乎对几人的扮装早已在预料之中。他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们的师父好么?” 葛元宏道:“家师未在府中府中生了巨变。” 玉虚观主目光一缓由几人脸上扭过道:“你们起来吧!有什么话坐着说。” 葛元宏应了一声站起身子道:“家师临走之际交代晚辈如若有什么不测之变就来此九华山参谒观主。” 玉虚观主道:“令师和贫道交情甚深他既如此吩咐贫道自是不能不管。” 葛元宏抱拳一揖道:“多谢观主。” 玉虚观主凝视丹室屋顶一字一句地说道:“玉虚观世外之地从未和武林中人有过什么纠纷也未和江湖上的人物来往再说这玉虚观也不是武学荟萃之地诸位如是避难而来玉虚观恐无能力保护诸位的安全因此贫道想到后山有一处极为隐密的山洞希望诸位能暂时在那山洞中住上一段时期。” 葛元宏道:“观主愿意收留我等晚辈等自是感激不尽家师为人老前辈一定清楚无让晚辈等拖累贵观之意此番来投观主是恳求观主指示我们一条明路。” 玉虚观主奇道:“指示一条什么明路?” 葛元宏道:“替我们师兄弟引见一个人!” 玉虚观主道:“什么样的人?” 葛元宏道:“消气谷、埋名庐的散淡老人。” 玉虚观主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只怕有些困难吧!” 他长长吁一口气道:“他自名居住之地为消气谷、埋名庐又自号散淡老人实已存避世之心贫道纵然愿为引见只怕也难得见他之面。” 葛元宏道:“家师离府之时再三嘱咐晚辈无论如何要设法赶来九华山晋见观主家师交游极广危难之际独独想起观主显见家师和观主交情之深了。” 玉虚观主道:“贫道和令师确然是交谊甚深不过贫道实无能带诸位到消气谷中一行!” 他长长叹一口气接道:“大概是三年前吧!散淡老人偶而还来本观中小坐一时和贫道下上一两盘棋不幸的是三年前的一天散淡老人正欲离开本观时生了一件事情……” 葛元宏听得大为紧张道:“什么事情?” 玉虚观主道:“一个长苍然的老者突然找上了本观而且和散淡老人相遇在大殿之前……” 他目光转动扫掠了葛元宏等五人一眼接道:“那时正值本观中弟子午课刚完大殿之前云集了数十名本观弟子那须苍然的老者当众羞辱散淡老人要他出手一战散淡老人只是一味地不言不语在众目睽睽之下散淡老人忍受了那人千百般恶毒的辱骂弟子禀报贫道亲自赶往瞧看看到那散淡老人所受的屈辱即使是贫道也难以忍耐只要是人大约都不能忍受昔年韩信曾受胯下之辱但就贫道的看法那散淡老人在众目之下所受的羞辱比之那昔年的韩信有过之而无不及。” 葛元宏啊了一声接问道:“以后他们动手了没有?” 玉虚观主道:“自然没有散淡老人那等木然神情无动于衷的冷漠有如泥塑木刻一般除非须苍然的老者出手一剑把他杀死简直无法使他动怒应战最后那皓老者一连在散淡老人的脸上吐了五口浓痰!” 郭文章失声而叫道:“啊呀这一下那散淡老人应该出手了吧!” 玉虚观主摇摇头道:“那散淡老人仍然忍了下去就是贫道这世外之人也感到大为不安觉得此等羞辱生不如死。” 郭文章道:“这么说来那位散淡老人简直没有一点血性了。” 葛元宏怒声叱道:“四弟不许胡说。” 玉虚观主望了葛元宏一眼接道:“但那散淡老人竟然不放在心上似乎是那几口浓痰不是吐在他的脸上一样也不举手拂拭一下当真是有着唾面自干的耐性这一来反使那皓老者没有法子只好转身而去了。” 葛元宏道:“那人去后散淡老人可曾和观主解说过内情么?” 玉虚观主道:“没有直到那老人离去了良久之后散淡老人才从衣袋中取出一方绢帕擦拭去脸上的浓痰缓步向观外行去……”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贫道忽然有一种为故友受辱的悲哀因此很快地追上去当时贫道是想说几句慰藉老友之言但见他脸上平和的笑意反使得贫道有着难以启齿的感觉只好忍了下去我们并肩而行直待出了玉虚观的大门时那散淡老人才回头对贫道笑说我比那人大了三岁但他已须苍然我还是一头黑原因就是因为他脾气太暴急了一些说完就快步而去了。” 葛元宏道:“以后呢?那位散淡老人是否又来过这里?” 玉虚观主道:“没有以后他就未来过。” 葛元宏道:“家师既然指咱们等来此晋谒观主自然有所依据但不知家师是否也和那散淡老人很好。” 玉虚观主道:“他们下过几次棋彼此也很谈得来就是。” 葛元宏道:“也许家师和散淡老人早已订交劳请观主把我等送往消气谷中一行晋见散淡老人以后的事自有晚辈等和他交谈不敢再麻烦观主你老前辈了。” 玉虚观主道:“这个只怕不成。” 葛元宏道:“为什么?” 玉虚观主道:“如若咱们不能事先得到那散淡老人的同意也许咱们根本就无法进得消气谷。” 谭家麒道:“难道那消气谷有什么埋伏不成?” 玉虚观主道:“就贫道所知到消气谷前必需要经过恶虎涧那是一道长达五里的恶谷谷中有着无数的毒物和黄蜂、巨虎那地方早已被人视作禁地除了那散淡老人之外再无第二个人能行过那条恶虎涧了。” 郭文章道:“难道那恶虎涧中的毒物巨虎就不外出伤人么?” 玉虚观主道:“如是涧中毒物会外出伤人势必早已哄动九华山了奇怪的是它们只在涧中行动从不出涧似乎是有一种无形的禁制在控制着他们。” 葛元宏道:“那禁制可是散淡老人所设么?” 玉虚观主道:“这个贫道就不清楚了。” 葛元宏缓缓从怀中摸出一面玉牌道:“家师告诉晚辈见到观主之时献上玉牌凭此玉牌可见散淡老人请观主过目。” 玉虚观主接过玉牌反复观了一阵道:“这玉牌乃是散淡老人之物贫道曾见他对此玉牌十分珍视随身携带不知何以会落在令师的手中?” 葛元宏道:“玉牌来历家师并未说明但他曾经告诉晚辈凭藉此玉牌可得观主允准带我们去见那散淡老人。” 玉虚观主沉吟了一阵道:“故人情深贫道虽已遁身世外但也不能免俗你们一路风霜奔来沿途又经历了甚多凶险在此休息一宵明晨一早贫道陪你们到消气谷中一行贫道也要安排一下后事至于入谷之后变化如何那要看你们的运气了。” 葛元宏奇道:“安排后事?” 玉虚观主道:“不错咱们入谷后有些什么变化很难预料贫道乃一观之主观中事务必得准备一下免得影响到观中近百位清修弟子。” 他话虽然说得含蓄但隐隐之间已然说明此行凶险难测。 葛元宏轻轻叹道:“这太麻烦观主了!” 玉虚观主道:“贫道和令师有这一份交情适才不肯答允你们留在谷中那是贫道明白咱们就是闯进恶虎涧也难见到散淡老人见到他也无法说动他答允你们留在谷中但目下有了这面王牌情势稍有不同也许那散淡老人早已对令师有所承诺否则散淡老人决不会轻易把玉牌交给令师!” 接着他提高声音喝道:“长春子何在?” 室外响起长春子的声音道:“弟子在室外恭候法谕。” 随着那答话之声长春子快步行入。 玉虚观主望望葛元宏等说道:“你带他们到后面客舍中休息传谕下去任何人不得泄漏他们五位来此之事。” 长春子一欠身道:“弟子明白。” 玉虚观主对葛元宏道:“五位休息吧!明天一早贫道会派人相请。” 葛元宏道:“多谢观主。” 他们随着长春子行入了玉虚观后院一座静室之内。 室中布置得十分雅致窗外青山耳听松涛有一种涤除心中烦恼的幽静。 长春子合掌说道:“诸位在此休息贫道吩咐厨下立刻送上膳食。” 葛元宏道:“有劳道兄。” 长春子微微—笑道:“四野素食无佳味以迎贵宾还望诸位将就一下此室深处后烷贫道自会嘱咐观中弟子无事不得擅入但诸位最好也不要在外面行走以免行踪泄漏出去。” 葛元宏道:“在下记住了。” 长春子又合掌一礼转身而去。 一宵无话第二天天色还未大亮长春子已来雅室道:“家师已在观外候驾。” 葛元宏师兄弟等亦早已整装等候随着长春子直奔观外。 这时太阳还未出来山色清新百鸟唱鸣玉虚观主身着一件淡青道袍背插长剑正站在山道旁侧等候。 玉虚观主回顾了长春子一眼轻声说道:“你回去吧! 如果我三日之内还未回来你就按我的吩咐行事吧。” 长春子道:“弟子都记下了。”合掌作礼转身而去。 玉虚观主脸上是一片浓重的忧郁之色望了葛元宏等一眼道:“你们都带有暗器么?” 葛元宏道:“带了” 玉虚观主又望谭家麒道:“你臂上的伤如何了?” 谭家麒一欠身道:“晚辈的伤势已然大愈。” 玉虚观主道:“进入恶虎涧后要对付很多种毒物毒蛇猛兽还好应付最难对付是那些结队而来的黄蜂用刀剑之类的兵刃只怕很难应付得了所以咱们在沿途之上要选一些竹枝、软藤捆扎起来以便应付大群黄蜂。” 葛元宏道:“这等劳动观主实叫晚辈等难安。” 玉虚观主淡淡一笑道:“但愿此行能说动散淡老人允许你们留在谷中也不枉咱们冒险一行了。” 郭文章道:“那消气谷距此很远么?” 玉虚观主道:“不太远约行五十里左右就要进入恶虎涧了恶虎涧后就是消气谷了但出道崎岖二十里就没有可行之路要翻山攀壁而行……” 瞧了幼小的陈公子一眼接道:“但不知陈公子能否行得?” 葛元宏道:“陈师弟虽然年纪幼小但已有内功基础脚程甚健由晚辈等从旁照顾大约可以行得。” 玉虚观主道:“咱们要在午时之前赶到恶虎涧休息一下用半日的时间行完那五里长的恶涧……” 郭文章接道:“区区五里行程如何要得了半日时光?” 玉虚观主道:“半日能够行过咱们的运气就不错了。” 葛元宏心中暗道:“他计划半日时光行过恶虎涧那段行程之险不言可喻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未言。 玉虚观主道:“咱们动身吧!贫道带路。” 一切如玉虚观主所言前二十里还有崎岖的山径可行但二十里后山径已绝必需攀登削壁绝峰而行。 幸得几人都有一身武功手足并用翻山越岭。 郭文章暗中数计三十里行程翻越了九座山峰果然有着举步维艰之感。 谭家麒断臂不久6小珞内伤初愈虽有一身武功也走得十分吃力葛元宏全心瞧顾小师弟无暇分身郭文章有着难以兼顾之苦幸得玉虚观主从旁助手才越过悬崖峭壁。 行完三十里几人都累得出了一身大汗。 只有那玉虚观主仍然是气平神清若无其事。 直到此刻葛元宏等才明白那谦和平易的玉虚观主竟然是一位身负绝技的世外高人。 此时几人正停在一座峰腰之间下望深涧一片荒草。 玉虚观主回顾了一眼取出身上的干粮道:“诸位请进些食物下面的荒谷就是恶虎涧了就贫道所知这方圆数里内没有人家深山绝壁行之不易樵夫、猎人的足迹也不及此。” 葛元宏等越过数重无路高峰之后确有疲累之感依言而坐接过干粮食用。 玉虚观主却起身转入一个峰角不见。 片刻之后玉虚观主去而复返手抱着许多软藤而来。 陈公子虽然疲累甚深但他却一直强忍辛劳未说过一个累字。 在玉虚观主指导之下葛元宏、郭文章一齐动手结成了几幅五寸宽窄的藤牌用以击退黄蜂之用。 天近中午玉虚观主暗中观察觉着经过这一阵坐息之后几人的体力已复站起身子道:“咱们动身下谷了。” 葛元宏道:“文章你照顾着家麒、小珞我照顾小师弟。” 谭家麒道:“大哥小弟的伤势已愈用不着要人照顾了。” 6小珞道:“小弟内伤也巳痊愈足可自保了照顾小师弟的安危要紧。” 葛元宏道:“咱们走在一起相互支援以补不足二弟三弟挡右面四弟护左翼小兄挡在前面小师弟走在中间。” 由于那玉虚观主把这条恶虎涧形容得十分凶险所以葛元宏等都十分谨慎除兵刃暗器之外每人都带了一个帚子和细竹编成的竹牌。 陈公子也拿了一面较小的竹牌。 恶虎涧中长满了荒草深处过人最浅的地方也掩住了人的膝盖。 玉虚观主唰的一声抽出背上长剑斩断深草辟开一条小道一面说道:“咱们要半日时光走完这五里行程时间不多了。” 葛元宏看那五虚观主出剑的势道凌厉无比一剑下去斩去两尺左右荒草。心中暗道:“这位观主的内功极为深厚。” 谷中之人个个全神贯注耳听八面跟观四方深行约百丈左右仍然不见任何动静既不见毒物出现亦不见黄蜂来袭。 玉虚观主突然停下脚步回顾了葛元宏等一眼道:“诸位要小心戒备莫要放松了精神。” 郭文章道:“这恶虎涧中久年无人行走也许那猛兽早已移往别处了。” 玉虚观主道:“照贫道的看法这恶虎涧的猛兽毒物极可能是人为之力集中于此不会离开的。” 郭文章道:“咱们已然深入了百丈以上如是有毒物、猛兽应该有些动静才是。” 语声甫落突然一阵唰唰之声传入了耳际。 那声音十分奇怪似乎是有人分着草丛行了过来。 玉虚观主疾快地挥动长剑周围丈余内的荒草纷纷飞散视线陡然间广阔了。 原来丈内的长草都被玉虚观主剑势斩断成了不及一尺的短草。 那唰唰之声似由正东面行了过来但在接近几人时慢了下来。 葛元宏等无法判断出这是什么?但却知道到来的是毒物亦有了警觉。 玉虚观主神色凝重道:“诸位请亮出兵刃准备暗器。” 葛元宏等应声拔剑右手也同时握了暗器。 突然间一股浓重的腥气扑入鼻中。 正东方位上探进来一个海碗大小的蟒头。 两只闪动的巨目中暴射出绿色的光芒巨口开合之间吐出长逾二尺的红信。 形状极是怕人。 玉虚观主半蹲身躯长剑护胸口中先低声说道:“这是一条含有奇毒的巨蟒力大无穷鳞甲坚厚动手时记着要攻它的要害此物之可怕更逾虎豹十倍贫道听那散淡老人谈过这整条的恶虎涧中只有两条想不到是被咱们最先遇上了。” 那毒蟒由草丛里探出巨头红信吞吐但并未向人攻击和玉虚观主等保持着对峙之距。 双方相持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那巨蟒仍然没有向人攻击的举动。 倒是郭文章有些沉不住气了轻轻咳了一声道:“观主这巨蟒不肯动攻势咱们总不能就这样和它耗下去啊!” 玉虚观主道:“此蟒虽然巨大但如一旦展开攻袭却能动如脱兔横身拦击威力可及一丈四五咱们最好耐心一些等他动攻势如若咱们耐心不够抢先出手必为它蓄势一击所伤。” 郭文章道:“听观主之言似乎是一条大蛇也具有灵性不成。” 玉虚观主道:“这巨大的毒蟒世所罕见就贫道所知九华山从未有过这等巨大的毒蟒……” 葛元宏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玉虚观主接道:“贫道在怀疑这巨蟒可能是从其它的地方迁来此处。” 葛元宏道:“可是那散淡老人所为么?” 玉虚观主道:“贫道无法肯定地说出是什么人但猛兽、毒物和那成千上万的黄蜂云集一条荒涧之中必为争夺食物自相残杀但它们却能相安无事再说这地方也不是育养黄蜂的形势这中间自然是大有疑问了因此贫道相信这道荒谷中的险恶极可能都是人为之力布置而成自然那人是第一流的人物才慧、武功都越常人很多。” 葛元宏道:“老前辈这么一点晚辈也觉着有些可信了此谷如能育虎就不该有巨蟒?不过那布下这些猛兽、毒蟒之人他的用心何在呢?” 玉虚观主道:“不外两种用心一是不要人打扰了他的清静二是保护什么。” 葛元宏道:“不错老前辈高见一席话使晚辈等茅塞顿开。” 这时那巨蟒突然昂咕咕两声怪叫竟然转身而去极快地隐入草丛之中不见。 玉虚观主收了长剑吁一口气道:“好险啊!好险! 如是咱们真要和这毒蟒斗起来不论结局如何咱们必定有人伤亡。” 葛元宏道:“老前辈说的不错使晚辈不解的还是那毒蟒怎会掉头面去?” 玉虚观主道:“也许诸位福大命大也许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咱们内中的韵致要诸位自己去想了。” 葛元宏看他神情明明似若有所知但却又不肯说出来也就不再多问。 但这一来却使得葛元宏又对那玉虚观主多了一份确信他能够带几人渡过这道恶涧。 又向前行约里许景物又是一变。 九、散淡老人 那过人及膝的荒草突然消失不见眼前是长不过数寸的如茵绿草两侧峭壁流泉潺潺在绿草地中汇集了一条小溪。 葛元宏道:“原来这恶虎涧内还有如此美景。” 玉虚观主流目四顾了一眼道:“荒草绿茵相距不过里许虽是天地造化奇异但转变得如此之快必然有人工相助。” 突然间两声虎吼打断了玉虚观主未完之言。 抬头看去只见两只白额吊睛的巨虎并排而立在五丈开外的转弯之处拦住了去路。 玉虚观主似对两只巨虎极是畏惧向后退避开去。这一来形成了葛元宏和二虎对峙之局。 郭文章踏前两步和葛元宏并肩而立各对一虎。 这是两只奇大的猛虎双目中射出绿色的光芒巨口开合之间露出森森白牙。 郭文章刀交左手右手从怀中摸出两枚金钱镖暗运功力扣在掌心正待击出却被葛元宏示意阻止道:“四弟不可贸然出手这涧中之物似乎是都有灵性能不招惹它那是最好。” 郭文章道:“但二虎拦住去路咱们不能和它们就这样的对耗下去啊!” 葛元宏道:“此地此时咱们多学些忍耐工夫。” 只见拦路二虎突然昂大吼震得山谷不住回鸣。 葛元宏、郭文章想那二虎大吼之后必然挟势扑来立时全神戒备。 那知变化却大大出了两人意料之外二虎大吼一声之后竟自转身面去。 葛元宏只觉脑际间灵光一闪暗暗忖道:“看起来这些毒蟒巨虎暗中果然受着某一种力量的控制对我们并未存伤害之心。” 忖思之间玉虚观主面带微笑大步行了过来道:“很顺利咱们又平平安安地过了一关。” 葛元宏心中暗道:“初遇毒蟒之时这位观主大有挡锐锋的气概何以遇见拦道二虎时竟自退避开去如说搏斗二物的凶险毒蟒尤过二虎这就有些叫人想不通了。” 他心中虽然充满着疑问但却又不便问出口来。 其实用不着葛元宏问玉虚观主抢先说道:“贫道在怀疑着一件事照目前的看法大致是不会错。” 郭文章道:“观主说的什么事?” 玉虚观主道:“贫道一直怀疑这恶虎涧中之物在受着人力控制毒蟒自动退走二虎双双让道证实了贫道的想法。” 葛元宏道:“晚辈有一句话本不当问……” 玉虚观主笑一笑接道:“我知道你要问我为什么遇见二虎之后突然向后退去是么?” 葛元宏尴尬一笑道:“晚辈正是此意。” 王虚观主低声说道:“贫道要求证一件事。” 葛元宏道:“老前辈找到了答案么?” 玉虚观主道:“找到了那就是暗中控制这毒蟒、巨虎的人不但不让它们伤害贫道同样的不让它们伤害到贤昆仲。” 葛元宏忙欠身一礼道:“多谢道长指教了。” 郭文章仍是不太明白道:“道长之意可是说暗中有人指挥这些毒麟、巨虎故意的避开咱们。” 玉虚观主道:“大概是吧!” 语声一顿接道:“如若很顺利再有一刻工夫咱们就可以抵达消气谷了。” 他似是不愿郭文章再多问话举步向前行去。 绕过一个小角景物又是一变。 只见两侧立壁如削山根下生满了两排矮松中间一条两丈宽窄的空间却是繁花如锦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 一阵浓重的花气迎面袭来。 玉虚观主四顾了一眼觉这一段松、花美景长约二十丈又折向一侧转去。 没有人能预测那二十丈又是一段什么样的景物似乎是这一道恶虎涧分成了很多的段落每一段景物不同有着不同的防守之物。 郭文章道:“这一段景物幽美实是人间仙景。” 玉虚观主道:“天然的形势再加上人工的培植才有此境界只可惜这山涧窄了一点如是再宽一些……” 话还未完突闻一阵嗡嗡之声传入耳际。 几只长逾小指的巨大黄蜂由两侧矮松浓密的枝叶后飞了出来。 这黄蜂不但体型庞大而且声音亦大得惊人嗡嗡之声强逾平常的黄蜂数倍。 就在玉虚观主葛元宏等分神于几只巨蜂之时那两侧矮松之后群蜂有如涌泉一般飞了出来。 片刻之间蜂鸣震耳黄蜂蔽空成千成万的巨蜂往来飞舞。 几人停身之处立时陷入了群蜂的环围之下。 玉虚观主、葛元宏虽然早已有备手中拿着藤牌但对那蔽天黄蜂的声势都有着挥牌击打无从下手之感。 一时间大家都呆在那里无一人挥牌击打。 葛元宏苦笑一下道:“老前辈这黄蜂如此巨大其毒性必然强烈无比如被几只刺中大约是必死无疑了。” 玉虚观主叹息一声道:“看来咱们纵然合力出手也无法防备到上下左右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势抗拒既有所不能不如坐以待变了。” 巨大的黄蜂在几人头上盘旋了一阵突然又飞回矮松后面的蜂巢之中。 葛元宏暗暗捏了一把汗忖道:“好险啊!好险。幸好刚才未轻举妄动只要挥牌一击激怒蜂群恐怕此刻早已死于群蜂毒刺之下了。” 一念及此顿觉准备的藤牌原来是无用之物立时弃遗于地。 他这一丢弃去藤牌谭家麒等群起效尤纷纷弃丢了手中的藤牌。 玉虚观主轻轻咳了一声道:“涧中纵然再有什么埋伏也不致恶毒过这蜂群了咱们走吧!” 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葛元宏等随身后而行。 又转过一个小角形势又是一变。 只见两侧立壁千寻挟着一道三丈宽窄的山谷各长十余丈却是一片深蓝色的积水。 峭壁上长满了青苔滑不留手除了涉水而过之外纵有第一等的轻功也无法由削壁之上游过。 但水色深蓝一眼看去深不见底除非有很好的水性之外否则不能涉水而过。 葛元宏停下脚步回顾了玉虚观主一眼道:“老前辈咱们要如何渡过这片积水呢?” 玉虚观主摇摇头道:“贫道未听他说过有这一片积水。” 郭文章道:“小弟略通水性这片积水长不过十余丈小弟且试试看能否过去。” 葛元宏道:“不可造次……” 郭文章接道:“荒山绝涧四无人踪除了涉险渡水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葛元宏回顾了玉虚观主一眼道:“观主这一段水路很难有阻人去路的力量除非在水中又有别的布置?” 郭文章道:“水中还会有什么布置呢?” 葛元宏道:“这道山涧忽而山草没径忽而花色明媚毒蟒、巨虎以及那无数黄蜂都能云集于此这水中何尝不可以暗藏毒物。” 玉虚观主点点道:“言之有理咱们不得不小心一些。” 郭文章道:“除非具有绝世轻功能够横越这十丈水道之外似乎只有设法施展壁虎功由削壁青苔间游过去了。” 葛元宏道:“咱们没有这份功力。” 断去一臂的谭家麒突然接口说道:“大师兄?小弟有一得之愚不知道是否可以渡此水道?” 葛元宏道:“二弟请说。” 谭家麒道:“咱们斩下一些树身、木枝用青藤扎成一个木排削竹作篙划过水道。” 葛元宏道:“不错这倒是唯一可行之策。” 6小珞、郭文章拔出佩刀道:“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动手。” 两人说干就干转身向后奔去。 玉虚观主摇摇头道:“两位不可动手听贫道一言。” 6小珞、郭文章停下脚步道:“道长还有什么吩咐?” 玉虚观主道:“贫道未想出越渡这水道之法但贫道却感到万万不可砍伐这谷中树木。” 郭文章道:“为什么呢?” 玉虚观主道:“两位如是稍为留心一些就不难现这涧中长矮松之处正是那些巨大的黄蜂栖息之地如是砍树作排招来黄蜂攻袭那是未蒙其利先受其害了。” 郭文章道:“这话倒也有理那些矮松确然都生在黄蜂云集之地万一招惹了黄蜂的追袭那可是一桩大大的麻烦事情。” 心中念转口中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表面上看来这是一条荒凉的山谷没有一个居住之人但暗中却有着最严密的安排纵然是一草一木也不能叫你妄动。” 葛元宏回顾了玉虚观主一眼道:“过了这一段积水距那消气谷还有多远了?” 玉虚观主道:“大概就是消气谷了贫道没有来过但那散淡老人有一次和贫道对月小酌时提过恶虎涧的形势似乎是只要渡过这段水道就再无险阻。” 葛元宏道:“形势迫人水中纵有凶险似乎也只好冒险一试了。” 玉虚观主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水色良久之后才站起身子摇摇头道:“这水色确然有些不对还是从长计议不可涉险强渡!” 葛元宏道:“哪里不对么?” 玉虚观主道:“水色混浊似乎是水中有物?” 葛元宏道:“观主常年山居见识自然不错不过咱们不能在此等下去……” 玉虚观主摇摇头接道:“毒蟒、巨虎悄然而退黄蜂绕头飞舞未施攻袭这中间自有道理如是贫道推想的不错这中间应该是有人暗助咱们才能有惊无险。” 话未说完突见那水道之中冒起了一股水柱升起了两丈多高化成大片水雨又落了下来。 变化突生几人睁着大眼睛都未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这一来却证明了水中却有古怪。 余波荡漾历久始息。 突然陈公子扬起右手惊叫道:“大师兄那是什么?” 原来葛元宏等都留心那水柱涌起之处希望它再有变化出现却未留心到对面有一艘形如大盆的黑色之物驰了过来。 顺着陈公子手指望去只见一只黑色的大盆之上坐着一头白毛巨猿极快驰来。 白猿驾盆闻所未闻更怪的是那白猿手中并未有持篙桨之物似乎是水中自有一股力量送着那黑盆驰来对岸。 在几人惊愕之中黑盆已靠岸停下。 这时几人才看得清楚那巨大的黑物原来是四个奇大的葫芦结在一起四个小圆拼成一个大圆远远瞧去就像一个大木盆似的。 那白猿不大高不足三尺但全身白得像片雪找不出一根杂毛。 大概是白猿看到陈公子和他身高相似所以特别投缘一手牵着陈公子的衣袖一手指着浮在水中的葫芦。 陈公子若有所悟举步踏了上去。 葛元宏、谭家麒眼看小师弟上了葫芦盆不禁心中一急纵身一跃也登上盆里。 四半葫芦结成的小盆如何能负担葛元宏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再加上一个陈公子的体重小盆立时向下沉去。 葛元宏吃了一惊伸手抱起小师弟正待跃上岸去那向下沉落的小盆突然稳了下来。 似乎是水底之下有一股力量托住了小盆。 白毛灵猿吱吱一笑伸手拉住了玉虚观主跃向小盆。 六人一猿挤在那葫芦盆上小盆忽沉忽浮似乎是随时有沉没的危险六个人个个提心吊胆那白猿却是吱吱而笑在葫芦上拍了几下小盆突然向前驰去。 这时葛元宏等心中都已明白那小盆之下有物托着行驶。 只不过几人无法知晓水中是何物托盆而已。 盆靠对岸白猿当先跃下。 葛元宏等鱼贯跃登岸上。 这时葛元宏都已警觉到息隐消气谷、埋名庐中的散淡老人实是一位世外奇士驯伏虎蟒智役黄蜂崇敬之心油然而生。 白猿带路沿谷而行行约十丈已到谷底尽处。 抬头看去峰回路转只见左侧一道狭谷曲径通幽转向一侧。 一块突立的大山石上面横写着“消气谷”三个大字。 玉虚观主一侧身当先而入。 葛元宏、谭家麒等鱼贯折入。 只见一个黑、黑髯身着青衫的老人背负双手站立在一株花树之下。 玉虚观主微微一笑道:“打扰谷主的清静贫道甚感不安。” 听玉虚观主的口气那人自是散淡老人无疑。 他虽号散淡老人但看上去一点也不老黑、黑髯面如童子。 散淡老人望望葛元宏等五人笑道:“这都是观主替我带来的客人么?” 玉虚观主道:“谷主可认识这些人么?” 散淡老人摇摇头道:“不认识。” 玉虚观主道:“他们都是谷主一仅故交的子弟。” 散淡老人冷漠一笑道:“什么人?” 玉虚观主道:“忠义侠府陈道隆的孩子和他四个徒弟了。” 散淡老人淡漠一笑道:“陈道隆么?那只是和老夫下过几次棋的熟人而已绝不上故交也谈不上什么情义。” 他口气冷淡一片拒人于里之外的神气。 郭文章只听得心头大感恼火冷笑一声正待作却为葛元宏适时拦阻。 玉虚观主轻轻叹息—声道:“咱们虽然相交多年但贫道深知你的为人寡情冷淡不通人情世故所以他们找到贫道贫道并未决定带他来见谷主。” 散淡老人果然是已完全进入了散淡之境似是已绝去了喜怒哀乐不论是好言相求或是喜怒讽刺均已对他不生效用。 在他木然的脸上找不出一点怒意找不出一点喜色只见他淡淡地说道:“但你还是把他们带来了。” 玉虚观主目光转到葛元宏的脸上道:“玉牌拿给我。” 葛元宏掏出玉牌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玉虚观主接过玉牌托在掌心道:“这玉牌是你之物么?” 散淡老人望望玉牌沉吟不语。 玉虚观主道:“贫道记忆得很清楚这玉牌是你常常佩带之物。” 散淡老人道:“不错这玉牌是我之物。” 玉虚观主对这位多年棋友漠视一切的神态亦似是大感不耐大声喝道:“如是贫道记忆不错这玉牌是十分珍惜之物所以才常年佩带在身上不时把玩。” 散淡老人不徐不疾地说道:“就算你说得都对吧!送玉牌又能代表些什么了?” 玉虚观主怔了一怔道:“你把随身玉牌交给陈道隆难道会全无原因?” 散淡老人道:“自然是有原因。” 玉虚观主道:“那就成了这就是陈道隆为什么要遣派他的孩子徒弟找上你消气谷的原因。” 散淡老人道:“我们下了一盘棋不幸我输了就把这块佩玉输给了他。” 玉虚观主神情肃然地说道:“事情只是这样的简单么?” 散淡老人道:“也许还有些别的什么老夫已经记不起了。” 玉虚观主长叹一声道:“贫道自信是一位涵养很好的人但如和你谷主比起来贫道是自叹弗如!” 散淡老人笑一笑道:“看在咱们多年棋友的份上老夫破例留你们在此住上一宵明日一早再行离开此地。” 玉虚观主心中忖道:“你明明是一位才慧绝世的高人却偏偏装出一副木然神态你既不肯挑明我狠狠地拿话挤你看你有多大耐性。”心中念转口中却冷冷说道:“如是我不肯走呢?” 散淡老人微微一笑道:“这消气谷中存粮不多诸位留此只怕不足两日食用。” 玉虚观主道:“贫道等既来了又持有你的玉牌如是存粮不足咱们只好大家饿肚子。” 散淡老人道:“这么说来诸位是存心霸占我这消气谷么?” 玉虚观主道:“是又怎样?” 散淡老人哈哈一笑道:“诸位既然看上这片狭谷绝地老夫只好奉送了。” 玉虚观主怔了一怔忖道:“当年他被那白髯老人再三羞辱连吐他脸上几口浓痰他都忍了下去我如想引他作恐非易事。” 心念一转合掌说道:“谷主修养之深贫道是已经见识过了当真是普天之下不作第二人想贫道也自知无能使人心动喜怒之念。” 散淡老人笑道:“观主咱们是多年棋友么?虽然老夫这几年来未再到观中和观主下棋但数年交往之谊老夫并未忘怀……” 玉虚观主眼睛一亮接口道:“谷主答应收留他们了?” 散淡老人摇摇头道:“观主猜错了。” 玉虚观主道:“那么你有什么事?” 散淡老人道:“把玉牌还给我。” 玉虚观主虽是看破红尘遁身世外的人也不禁听得怒火直往上冲冷笑一声道:“原来谷主想收回玉牌。” 散淡老人道:“那本是老夫之物难道我不该收回么?” 玉虚观主冷冷说道:“哀莫大于心死我还道你真的是心死情枯的人想不到啊!你竟然还有收回玉牌的私心!” 散淡老人笑一笑道:“观主乃世外之人早已看破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七情六欲怎的还会有这样的火气。” 玉虚观主道:“我虽遁身玄门但我还是人有血有肉说到断情绝义比起你谷主贫道是自知难及万一……” 回目望了葛元宏等一眼接道:“贫道等来此之前早已和诸位说过咱们纵冒万死而来也未必能使消气谷主心中感动看来咱们这一趟是白来了贫道愧对故友实巳无能为力这玉牌由你们手中取得只好再交还你们了如何处理由你们自己作主吧。” 葛元宏接过玉牌目注散淡老人道:“老前辈家师在大变临头之际交代晚辈等来此见老前辈想来家师和老前辈定然早有约言可惜家师不在此地约言为何?除了你老前辈外再也无人知晓老前辈一口否认我们自是无法……” 散淡老人神色一直保持着漠然的平静淡淡一笑接道:“你这话是揣测之言呢?还是有所根据。” 葛元宏道:“晚辈虽然无明确的证据但却是言有所本。” 散淡老人道:“你说出来听听看?” 葛元宏道:“家师交游极广结识了不少武林高人如是未得老前辈有所允诺决不会在大难降临之时嘱咐我等来此晋见你老前辈了。” 散淡老人道:“这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说法老夫不能认定你说的有理了。” 葛元宏道:“晚辈还有一项旁证。” 散淡老人道:“请说吧!” 葛元宏道:“这玉牌是老前辈随身佩带之物足见珍贵何以会落入家师之手?” 散淡老人道:“老夫说过了是老夫下棋输给令师的了。” 葛元宏一皱眉头道:“老前辈既如此说晚辈们算是白跑了。” 散淡老人微微一笑道:“世上不如人意的事常常十之**你们也不用太灰心了。” 葛元宏只觉一股悲愤之气直冲上来举起手中玉牌自言自语地说道:“师父啊!师父这玉牌全无作用留之何益徒儿斗胆要毁去它了。”对准一块山石摔了下去。 散淡老人急急叫道:“不可捧碎了玉脾。” 但他已喊得晚了一些葛元宏满腹的愤怒都泄在玉牌上似乎用尽他毕生的气力那玉牌投向三尺外的石岩上他要将玉牌击成粉碎泄心中的悲愤。 天下最好轻功最快身手也无法挽救那玉牌的命运了没有人能够在那样短的距离中那样快的度中接住玉牌。 但散淡老人做到了右手挥动之间似乎带起无比的吸引之力像魔掌一样在间不容之中接住了玉牌。 夕阳射进狭谷透射一片金色光芒照射在玉牌上。 一直是神情冷漠的散淡老人此刻却似乎有着很大激动双目中蕴含着清澈的泪光。 他反复瞧着手中玉牌像要从玉牌中找寻出什么? 玉虚观主惊异了他想不通一个人能够任人唾面不拭怎的还会对一面玉牌那样爱惜? 散淡老人缓缓收起玉牌目中闪动着冷电一般的神光扫掠了葛元宏等一眼道:“孩子们令师要你们来见我可曾告诉你们为了什么?” 葛元宏一怔摇头道:“没有家师没有说明。” 他虽然明识道这答复极不妥当但却不能用师父的名号说慌。 玉虚观主道:“陈府大变家破人亡陈道隆遣弟子来此晋谒用心自然是要把他们收列门墙传授绝技日后也好为家门复仇。” 散淡老人摇摇头道:“陈道隆不是这样的人这想法会玷污了他的侠名。” 葛元宏道:“家师心胸广大气度恢宏决不会为了私人的仇恨要我等来此惊扰老前辈。” 散淡老人笑一笑道:“这才是陈大侠的为人。” 他脸上的木然神色突然间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奕奕神彩。 刹那之间散淡老人似是换了一个人般。 葛元宏欠身一礼道:“看来老前辈对家师的为人十分了然。” 散淡老人道:“如是令师不把我引为知己也不会在危难之际想到老夫了更不会让你们冒险犯难千辛万苦的来找老夫了。” 玉虚观主合掌一礼道:“谷主……” 散淡老人笑一笑接道:“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玉虚观主接道:“贫道惭愧得很!相交这多年我一直不了解你!” 散淡老人道:“滔滔人间能够了解老夫的老夫也只遇到一个陈道隆。” 葛元宏道:“这么说老前辈和家师相知甚深。” 散淡老人微一颔仰望着天上一片浮动的白云自言自语的说道:“是三年前吧!令师在玉虚观中曾和老夫谈论到过江湖情势劝老夫出山为武林生灵略效微劳但老夫早已心如死灰枯井难波所以并未答允令师。” 玉虚观主道:“陈大侠他可曾和你谈过他门下几个弟子的事?” 散淡老人道:“谈过他劝老夫出山未获老夫允诺曾推荐他几个弟子转入老夫门下……” 玉虚观主喜道:“你答应了。” 散淡老人道:“没有答允但也没有拒绝。” 玉虚观主道:“你说了半天究竟是答不答允?” 散淡老人道:“如是老夫没有收留他们之心你们也无法进入消气谷了……” 脸色突然间转变的十分严肃双目中神光如电缓缓由葛元宏、谭家麒、陈公子等脸上扫过。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目光葛元宏只觉那目光有如利刃一般直透内腑。 忽然间散淡老人散一股威严的气势震慑全场葛元宏等顿生出敬畏之意。 但闻散淡老人接道:“老夫可以传授你们一些武功不过我不能把你们收列门墙。” 玉虚观主道:“那为什么?” 散淡老人道:“老夫不愿招惹上江湖是非再说老夫也无能独力回天挽救狂澜。” 玉虚观主道:“听起来似是有很多原因?” 散淡老人叹道:“兰因絮果势所必然其因早种其果虽苦也只有吃下去了。” 语声微微一顿目注葛元宏道:“老夫之言你们听到了么?” 葛元宏道:“听到了。” 散淡老人道:“你们同意老夫之见么?” 葛元宏道:“老前辈语含禅机晚辈不太明白。” 散淡老人笑一笑道:“令师和我谈过说你的口才很好看来果非虚言……” 神色一整接道:“恕老夫直言一句你们都非上上之材武功一道又浩瀚如海你们如是广学博习其必将沦为样样皆通样样皆松的后果。因此你们只能专注于一两样武功艺专于精才能有大成之望。” 葛元宏道:“老前辈如何吩咐我们师兄弟是无不从命。” 十、苦练绝学 散淡老人道:“好!现在老夫就按你们的天份分配你们习练的武功……” 望着葛元宏接道:“你是陈道隆的大弟子。” 葛元宏道:“晚辈早入了师门两年。” 散淡老人道:“你们的时间宝贵无比老夫既然决定了传授你们武功明天就开始练习你先把武功演练一遍给我瞧瞧。” 葛元宏应了一声抱元守一拔出雁翎刀练了一遍刀法。 散淡老人似是察看得十分用心背负双手全神贯注。 葛元宏倾尽所能把轻功、内力都糅合于刀法之中施展出来一套刀法练完顶门上已微见汗水收刀一礼道:“晚辈献丑。” 散淡老人淡淡一笑未加评论右手一挥道:“你站旁边哪一位是陈道隆的二弟子?” 谭家麒一欠身单臂抱刀而出道:“晚辈二弟子谭家麒。” 散淡老人道:“过来我看看你的臂伤。” 谭家麒依言行了过去伸过断臂。 散淡老人瞧了一眼道:“你用的药物很好已有七成痊愈你也施展一套刀法吧!” 谭家麒欠身应命独臂抡刀也演练了一遍刀法。 散淡老人看完了谭家麒之后又要6小珞和郭文章也都练了一趟刀法。 陈道隆以刀法驰名江湖葛元宏、谭家麒等四人自然都是学习刀法陈家刀取了不少别家刀法之长经过陈道隆演化而自成一家门户葛元宏等四人虽是由一个师父传授但因天资和内功深浅不同成就也就各异了。 散淡老人看过了四人刀法未作评论目光却转到陈公子的脸上道:“你学过武功么?” 这年幼的孩子虽然经过了长途跋涉和数番凶险但他却毫无倦意脸上是一片坚毅神色朗声应道:“没有爹娘都未教过我武功。” 散淡老人徽微颔道:“你爹爹传授过你内功心法么?” 陈公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爹爹告诉我一种打坐和呼吸之法要我无事时常常练习。” 散淡老人摇摇头道:“嗯!照样做一遍出来给我瞧瞧?” 陈公子依言施为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表面上瞧去这和一般的坐息之法并无不同但一代奇士散淡老人却瞧的脸上闪掠过一抹讶异之色。 那只是一瞬间的惊异以他深厚的涵养立刻间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缓缓地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陈公子道:“我叫陈挽澜在家时妈常叫我的小名宝儿。” 散淡老人点点头目光又转到葛元宏的身上道:“这消气谷只有一头灵猿相伴老夫素果菜根生活极为清苦和陈府中的大鱼大肉仆从如云有如霄壤之别这日子你们过得了么?” 葛元宏道:“谷中花树繁茂景物若画正是习武佳境我等自信能够过得很好不用老前辈烦心。” 散淡老人笑道:“那就好谷中无人照顾你们你们要留在此地饮食都要自理……”语声一顿接道:“我和你们并无师徒之名留你们在此只是为了老夫和陈大侠一番交情至于我传授你们武功那也是为了力行老夫和陈大侠的约言。” 葛元宏看他语气坚决不敢反驳欠身应道:“晚辈等恭谨从命。” 散淡老人道:“沿左面而行二十丈外有一座天然的山洞那就是你们的宿居之处今夜中你等休息一下以恢复一路跋涉的劳累明日就要按老夫订下的步骤习武。” 葛元宏躬身一礼带着几位师弟行入左面山洞之中。 那是千寻削壁下一座天然的石洞洞中陈设并非葛元宏想象中简陋石桌石椅之外还有十余张兽皮。 葛元宏带着几个师弟一齐动手铺好兽皮打扫洗涮石洞中十分宽敞而且分有数室各有门户似是还加了很大的人工修筑。 几人勘查过完洞之后觉最后一间石室门户紧闭。 郭文章好奇心重举手去推石门却被葛元宏拦阻道:“洞中数室门户大开只有这一室门户紧闭其中或有原因四弟不可擅自进去。” 6小珞道:“如若这室中有什么隐秘不准擅入那散淡老人应该告诉咱们一声才是。” 葛元宏道:“君子自重那散淡老人不肯收咱们列入门墙往好处说是敬重师父的为人但也可能是要和咱们保持一种距离需知日下咱们还是客居身份不可太过随便了。” 6小珞欠身应道:“大师兄说的是。” 谭家麒道:“大师兄小弟想不明白他肯收留咱们而且答允传咱们武功却又不准咱们拜师父要知师父指命咱们来此早已有着要咱们拜入散淡老人门下的用心这一点那散淡老人也会想到才是。”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这中间或有原因但咱们不用去想因为咱们永远也想不明白单凭那散淡老人接住小兄投出玉牌的手法已足证明是一位身负绝技的奇人现在咱们只有一个心意如何把握住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学成上乘武功以便日后能重振师门声威。” 其实玉虚观主也有着同样的怀疑只是他不便在葛元宏等面前探问待几人去后才望着散淡老人道:“你既然答允他们留在这里为什么又不肯把他们收入门下呢?” 散淡老人笑一笑道:“我原想居此深谷隔绝人间永不和江湖中人来往想不到寂寞难耐居然会跑到玉虚观去找你老道士下棋为此老夫一错结识陈道隆为老夫第二大错放你们进入此谷为老夫第三大错我如能任他摔碎玉牌负气而走也就罢了偏偏又不忍玉牌碎毁伸手接住此为第四大错允许他们留这里答允传授他们武功此为第五大错如若老夫再告诉你老道士为什么不收他们入我门下那就是第六大错了老夫既然知道了就不想再错。” 玉虚观主笑道:“你已经犯了五大错再多犯一错又有何妨呢?” 散淡老人叹息—声道:“看来一个人要想遁世独居不和人间往还实是一件不易之事。” 玉虚观主道:“过去我只是怀疑你是一位身负绝技的人物现在我已经证明了怀疑的不错你身犯五大错已然造成重行出山之势那也用不着再对贫道保密了。” 散淡老人凝目沉思了良久缓缓说道:“观主你的酒量如何?” 玉虚观主原本认为他有着很重要的话说却不料他忽然问起自已的酒量不禁一呆道:“玄门中人虽未严例禁酒但贫道自出家之后就未再饮过。” 散淡老人笑一笑道:“老道士消气谷人间绝地门规王法都不及此今宵破例我要和你老道士痛痛快快喝一杯。” 玉虚观主道:“你今天给贫道不少面子就是大破禁例也要陪你谷主喝一杯。” 散淡老人道:“区区进入此谷之时立下了三大戒条第一是不再出山第二是不收弟子不传人武功第三是滴酒不饮……” 玉虚观主道:“如今你破坏了几个戒条。” 散淡老人道:“严格说来我已经犯了一戒半第一戒我到玉虚观和你下棋那半戒是我答应了传授了他们的武功三戒犯了一戒半还有不饮酒一戒自然也不用保持完整了所以老夫也要开了酒戒。” 玉虚观主道:“你既有这戒律这谷中自然不会存有佳酿深谷绝地距离市镇甚远就算咱们想饮酒也得出谷去买了。” 散谈老人微微一笑道:“那倒不用老夫虽有戒酒但消气谷中却存有几坛美酒。” 玉虚观主心中暗道:“你既立有酒戒为什么却又在谷中存了几坛美酒。” 心中虽然疑虑重重但却未再多问。 散淡老人转身带路行入绝壁下一座茅舍之中。 这是一座半由人力天然的地方说它是一宅茅舍后面却通往一座山洞之中。 这时天色已黑了下来散淡老人取过火折子燃起一盏松油火炬。 熊熊的火焰照得满室通明。 散淡老人把玉虚观主让到一张木桌旁坐了下来笑道:“道长请稍坐片刻老夫去取酒来。” 片刻之后散淡老人左手端了一大盘野味右手提了一坛美酒行了回来。 玉虚观主目光转动只见那酒坛上仍然沾着泥上似是刚从土中取出。 散淡老人打开酒坛一股扑鼻的酒香沁入心肺。 玉虚观主道:“好香的酒味。” 散淡老人望着酒坛目中是一片奇光长长叹息一声道:“这坛酒是老夫亲手把它封入泥土之中已经整整的三十年了。三十年来老夫滴酒未进今晚上既然要开戒了要好好痛饮一番。” 玉虚观主道:“好好贫道奉陪。” 山洞中没有酒杯两人面前各放了一个大碗。 玉虚观主心中明白这坛酒喝下去散淡老人很可能借酒一消心中的块垒自己也将了然这位散淡老人的真正来历以目下所知散淡老人不但是一位身负武功的奇人而且还能伏虎驯蟒役使黄蜂。 像这样一位才智绝世的人物为什么竟然自甘埋守于这深山绝壑之中。 散淡老人端起了酒碗木然的脸上现出一缕凄凉的笑意一饮而尽。 那是芳香浓郁的老酒入口的香甜正和那强烈醉人的酒力相等。 玉虚观主只喝了一口已感觉到自己的酒力无法承受这一碗之量。 但那散淡老人却一口气喝下了三大碗酒才放下酒碗缓缓说道:“观主这坛佳酿的味道如何?” 玉虚观主道:“入口香甜后力惊人该是世间第一等好酒。” 散淡老人道:“嗯不错这是世间第一等好酒。”边取过酒罐又斟满一碗喝了下去。 玉虚观主也端起酒碗大大的喝了一口道:“谷主好酒量贫道自知难当这一碗酒力。” 散淡老人道:“你自己随意喝吧!照自己的酒量适可而止!酒可以乱性当年如非我多饮了几杯如何会有今日的结局呢?” 他自言自语说的十分简略玉虚观主虽然全神贯注仍然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问道:“谷主息隐于此自甘埋没这一身绝学难道和酒有关系么?” 散淡老人点点头道:“酒醉误我。回百年在那一天开始我的心就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如是心死了任何事物都不会引起他的兴趣。 玉虚观主轻轻叹息一声道:“那定然是一段很凄惋哀艳的往事谷主如肯见告贫道洗耳恭听了。” 散淡老人点点头道:“这件事存在我心里几十年了从来未告诉过第二个人自那天起我开始隐息于此地我弃去了自己的姓名在这人迹罕至的幽谷中思索了三夜……” 玉虚观主道:“谷主在想些什么呢?” 散淡老人道:“我在想自己是否应该自绝一死但想到还有很多事要做就苟延残喘的继续活下去……” 玉虚观主接道:“你有着一身绝世武功死去了可惜得很自然是应该活下去的对。” 散淡老人苦笑一下道:“是的我初到此谷之时死意甚决但做完了一些事情之后坚决一死意志也开始动摇了唉!‘千古艰难唯一死’古人是诚不我欺。” 玉虚观主道:“也幸好你没有死当年你如是真的死了这些孩子们投奔何处呢?” 散淡老人苦笑一下道:“我活得寂寞得很也平静得很。想不到竟被我进入了武学最难达到的无我之境我原本具有一身武功但那算不上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几十年枯寂忘我的生活使我不知不觉间灵智洞开悟出了很多上乘的道理我开始产生接触到生机也感觉受寂寞的威胁为了排遣去寂寞的岁月我翻阅了造成终身大恨的一本秘笈那是一本武学上难得的奇书以我的才慧而论那本书足够消磨去一生的光阴也无法研究透澈可怕的是我的悟星因淡漠人间一切事物进入了空灵之境不足三年我领悟全部奇书上的武功这一来忽然间使我平静的心情开始了波动……” 玉虚观主人感惊奇的接道:“为什么?” 散淡老人道:“我仔细研究之下那一部武学奇书可能只是一部上册还有不知所终下册但更可怕的是我在那部武功秘本之上觉了一点不同的朱砂颜色。” 玉虚观主沉吟了一阵道:“那一点朱砂颜色不同又有什么关系?” 散淡老人道:“一本武学奇书自然是保管得极为珍贵现了两种不同颜色那说明了这本书可能已被人抄袭了仿本能有一个仿本就可能有上十个仿本唉!这仿书如落入了为恶之人的手中仗以为非江湖之上岂有不乱之理。” 玉虚观主忽然端起面前的大半碗酒咕咕嘟嘟一口气喝了下去道:“谷主如是江湖上生了这等大事你管是不管?” 散淡老人道:“什么事?” 玉虚观主道:“有人学会了那奇书上的武功仗以为害江湖。” 散淡老人道:“那又和我何关?” 玉虚观主道:“你身怀正本却为抄了仿本而去怎么能说无关?” 散淡老人道:“这本书又不是在我手中被人抄去了仿本。” 玉虚观主道:“可是此书为你所有树由根起水由源你怎能脱得了干系。” 散淡老人嗯了一声接道:“你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怎的对武林中事倒是关心得很。” 玉虚观主道:“玄门中人也讲究因果报应为善最乐如果是你有能挽救大劫贫道自然要全力劝你出山。” 散淡老人道:“这些事日下咱们都还未得到什么证明言之过早。” 玉虚观主道:“你虽然已数十年跳出江湖是非之外但事实上因为一身绝世武功实无法和江湖绝缘今宵你既然开了酒戒世间已无约束你的规戒……”语声微微一顿神色肃然的接道:“有一种人生死只是他个人的事无助于人也无害于人但有声一种人他的生死对人间对苍生会有着莫大的影响所以他的生死已不是他个人的事了。” 散淡老人道:“这个你可以放心了我一天之中破去了立愿三戒的两戒半又犯了五大错早已不再存自绝之心了。” 玉虚观主听他口气虽未直接的说出过问江湖中事事实上已有了介入的准备心中大感快慰一则知交之子不但有了安身立命的所在且可有高人传授武功日后必然会练成绝艺重振陈家的声誉二则多难江湖有了这绝世奇人的介入很可能使得大劫消失于无形之中至少可使这场大劫减去不少不觉间脸上泛现出微微的笑意。 但见散淡老人又斟了一杯酒皱皱眉头道:“老道士你不要得意忘形我虽然没有问明他们到此经过但可从五人负伤、断臂中瞧出一点内情他们沿途之上定然遇上了不少伏击截杀经过了重重险阻才找到你玉虚观去。” 玉虚观主道:“不错他们容易改扮而来。” 散淡老人道:“所以你要小心一些回观之后你要严命弟子不许泄漏风声如是我推想的不错三五日内就会有武林人追查到玉虚观中。” 玉虚观主啊了一声道:“贫道应该如何应付?” 散淡老人道:“以不变应万变好在玉虚观很少和江湖中来往大部分弟子又不会武功只要你能沉得住气那就不难应付过去。” 玉虚观主道:“好!贫道遵命行事。” 散淡老人道:“记着不论他们对你如何怀疑不论他用什么方法向你试探都要沉着应变若无其事千万不可流现出惊慌之色。” 玉虚观点点头道:“贫道都记下了。” 散淡老人望着那熊熊火炬道:“老夫本想留你老道士在这里秉烛夜谈一吐数十年胸中积郁但你却不能在此多留……” 玉虚观主接道:“好我明天一早离开。” 散淡老人摇摇头道:“一碗酒给了你三分酒意并可抵拒谷中寒气今夜中你就得离开这里才成。” 玉虚观道:“要我摸黑走。” 散淡老人道:“不错你必得在天亮之前赶回玉虚观中。” 玉虚观主道:“这谷中的黄蜂、毒蟒……” 散淡老人接道:“不要紧我送你离谷。” 玉虚观主道:“我心中有很多疑问我还未来得及问你?” 散淡老人道:“我要说的用不着你问不说的你问也问不出来来日方长叙谈正多。” 玉虚观主哈哈一笑道:“怎么非要撵我离开不可?” 散淡老人道:“为了你老道士和观中上百位的弟子性命你回去的越早越好。” 这几句话似乎是生了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玉虚观主霍然站起身子道:“这等严重么?” 散淡老人道:“关键在你会不会泄漏出陈挽澜几个师兄弟的行踪。” 玉虚观主轻轻叹息一声道:“就算他们杀了我我也不会说出内情这一点谷主可以放心。” 散淡老人道:“只要你能使他们相信你真的不知道陈挽澜等的下落观主就可以安全无恙咱们可以去了。” 当先举步而出。 玉虚观主紧追身后道:“谷主谷中成群的黄蜂可是你养的?” 散淡老人点点头道:“不错。” 玉虚观主道:“那巨虎、毒蟒呢?” 散淡老人笑道:“自然也是。” 两人一面举步而行玉虚观主一面问道:“驯蟒、伏虎虽然不易但以谷主的武功自可胜任那群黄蜂……” 散淡老人道:“只要你能通蜂语就不难役使它们了。” 玉虚观主道:“通晓嗡嗡蜂语当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了。” 散淡老人笑一笑道:“在攘攘人间要想学会蜂语自是困难万分但如对一个数十年困居深谷的寂寞之人而言那又算不得什么困难的事了。” 玉虚观主微微一笑道:“还有一点谷主忘记说了。” 散淡老人道:“什么事?” 玉虚观主道:“最重要的是那人还得具有无与伦比的才智。” 散淡老人微微一笑道:“我助你老道士一臂之力咱们走快一些。” 玉虚观主还未来及答话右臂已被人一把抓住。 感觉中似乎是离地而走。 夜色中但觉寒气扑面疾风掠耳迅快地向前奔去。 玉虚观主无法看清楚前面景物也无法分辨出行径何处只觉两耳风生度愈来愈快。 突然间风住身停人已到了一片悬崖之下。 散淡老人抬头望着悬崖道:“上去这片悬崖就是你们的来路。记着玉虚观中上百号人的生死都要靠你沉着应付才行千万不要寄望我会去救你们。” 玉虚观主点点头道:“贫道记下了。” 手足并用攀上悬崖。 散淡老人背着双手站在悬崖下面看着那玉虚观主爬上了峭壁才转身回谷。 一夜匆匆第二天天已亮葛元宏就带着几个师弟下厨生火炒菜足足忙了快一个时辰才做好一顿午饭。 这几人都是从未下过厨房的人五个人九只手每只手都在忙都忙得出了一身大汗。 葛元宏把饭菜端入那搭在小洞外面的茅舍散淡老人早已高居位而坐。 他的脸色虽然不像初见时那般冷漠但也不见一点笑容望了望五人一眼。 吃完了早饭散淡老人才扫掠了五人一眼道:“你们跟我进来。” 五个人鱼贯相随进入一个宽敞的石室中。 室中间高烧着一个火炬却是别无陈设乃是专以用作练武的地方。 散淡老人道:“你们由壁上的挂图中选一种武功学要记着只能选一种而且要用点心去看你自己感觉你适合哪一种须知这和成就有关不可轻率选择。” 葛元宏等抬头看去只见壁间正好挂了五幅画并排而列。 第一幅画是一条云中盘龙。 第二幅是一头下山猛虎。 第三幅是一只展翼飞鹰。 第四幅是一件赤练毒蛇。 第五幅是一只缩头乌龟。 五幅图部画得各具神态栩栩如生。 葛元宏道:“几位师弟先选吧!” 谭家麒道:“长幼有序还是大师兄先选。” 葛元宏回头望去只见散淡老人神色肃然负手而立瞧不出他心中之意只好指着第一幅图画道:“晚辈选龙。” 散淡老人嗯了一声未道可否。 谭家麒道:“晚辈选虎。” 6小珞道:“晚辈选鹰。” 郭文章望望蛇又望望龟低声道:“小师弟你选什么?” 陈挽澜道:“师兄先选。” 郭文章道:“我选蛇。” 陈挽澜道:“小弟选乌龟了。” 散淡老人道:“你们虽都是陈道隆的弟子但天赋却各自不同为了你们能专心学艺我要把你们居处分开各居一室才能集中心志。” 葛元宏欠身应道:“弟子等悉凭吩咐。” 散淡老人一皱眉道:“记住老夫并没有把你们收列门墙你们也不能称我师父。” 葛元宏道:“老前辈教训的是。” 散淡老人把五人分别安置在五间石室之中分别传授武功而且很严厉地告诉他们不许彼此研商。 山中无甲子岁月逐水流不知不觉间过了五年整。 五年的日子是那样平静像谷中小溪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浪。 陈道隆没有来过玉虚观主也没有来过似乎这地方已被世人遗忘。 葛元宏等几位兄弟虽然日久相居近在咫尺但除了吃饭时见面之外似乎是都很忙碌忙得几位师兄弟连谈话的时间都不多。 显然散淡老人把他们每人的功课都排得十分紧密。 这日中午时分葛元宏等五人都分别得到了散淡老人的吩咐会集于埋名庐中。 只见木桌上摆了一盘水果散淡老人端坐在位之上下面并排了五张竹椅。 葛元宏一进门已瞧出今日的情形有些异常欠身一礼垂手肃立。 散淡老人脸上沉现出难得一见的笑容缓缓说道:“你们都坐下。” 葛元宏等依序坐了下去。 散淡老人笑一笑道:“你们到此已足足有五年五年来你们修习的武功虽未进到令老夫满意之境但你们都已尽了心力……” 语音一顿接着道:“一则老夫有事要离开此地再者你们数年下来已有小成日后只要加紧苦学不难到达极峰此间虽然安静但并非你们久居之地你们出山去见识一下了。” 葛元宏道:“老前辈准备撵我们离开这里?” 散淡老人道:“不错要你们离开此地。” 葛元宏道:“晚辈几时动身?” 散淡老人道:“日落之前你们就要离开这座消气谷。” 葛元宏道:“老前辈我等武功未大成而且老前辈授艺恩深……” 散淡老人接口道:“这些我都明白不用再说下去了。” 葛元宏垂下头去不敢再言。 散淡老人道:“就习武过程而言你们已到了一个阶段以后能否再突破目下成就那要靠你们的毅力和机运了……” 沉吟了一阵接道:“你们进入江湖之后不许提起老夫也不许谈起这里练武功的事离开这里一步就把此地人人事事忘去。” 葛元宏啊了一声道:“老前辈我们可否再来看你?” 散淡老人摇摇头道:“不用了咱们既无师徒名份见与不见何关紧要?再说我随时都可能离开这里。” 指着桌上的水果道:“这地方老夫无法为你们饯行水果代酒你们各自取一个食用吧!” 葛元宏等伸出手去那是五枚又大又白的桃子各自取了一个食用。 散淡老人很耐心地看几人吃完桃子才挥手说道:“带上你们来这里的兵刃、衣服可以动身了。” 五年来他们对散淡老人了解不少他平平淡淡地说一句话都已经过思虑出了口就不再更改。 葛元宏等互相望了一眼齐齐跪了下去拜伏于地道:“晚辈等拜别谷主。” 拜罢起身坐位上哪里还有散淡老人的影子。 葛元宏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该动身了。” 几人整理衣物兵刃见来时带的珠宝、金银仍然是原封未动。 收拾好行装离开了消气谷。 来此时通过的一段水谷仍是昔年模样。山色依旧青水色依旧绿水面之上依旧放着那只来时的盆形之舟。 但五人此刻的武功已和来时大不相同各自提气跃上盆舟葛元宏双手拨水盆舟向前行去。 谷中景物仍和来时一般只是那黄蜂、巨蟒未再出现。 穿过没人的荒草攀上峭壁谭家麒才长长吁一口气道:“大师兄!咱们先到哪里去呢?” 郭文章道:“咱们应该先问问谷主求他指明一个去处。” 葛元宏道:“谷主要说的不用咱们问不愿说的咱们问亦无益。” 6小珞道:“小弟之意咱们先找一个市镇给小师弟做件衣服再说。” 原来陈挽澜已经长大很多来时的衣服早已不能穿用穿的都是几个师兄的旧衣服大小极不合身。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咱们能得那散淡老人收留于埋名庐传授武功全是那玉虚观主推介之力。此番重入江湖访查师父、师母的下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入此山小兄之意咱们在离山之前先到玉虚观中一行拜见那玉虚观主一次再行下山。” 谭家麒道:“对!为人之道理当如是。” 陈挽澜虽然长大了很多但他一直沉默寡言极少说话。 葛元宏道:“咱们要去但不能明目张胆地去。” 6小珞道:“咱们这身衣着有如山中的樵夫猎人决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葛元宏道:“但咱们的气度不像。” 郭文章道:“尤其是挽澜师弟有如土中藏珠这衣着和他的人完全是格格不入。久走江湖的行家一眼就可以瞧了出来。” 葛元宏微微一笑道:“所以咱们要晚上去。” 几人在玉虚观附近找了一处隐秘所在打坐到天色入夜才进入观中。 葛元宏心思比较缜密五年前来过一次的方丈室仍然记忆得十分清楚越墙入观直奔玉虚观主的宿住之室。 五年苦学几人的轻功都已达上乘境界。夜色中有淡烟轻云呈现。 玉虚观中虽然有值夜弟子但几人却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摸到了玉虚观主居住的跨院之中。 葛元宏中指轻弹窗楹低声说道:“观主安歇了么?” 室中传出玉虚观主的声音道:“什么人?” 葛元宏道:“晚辈葛元宏晋谒观主。” 室中响起了轻微的步履之声丹室木门呀然而开。 玉虚观主缓步行了出来道:“诸位请进来吧!” 葛元宏忙一抱拳道:“深夜惊扰晚辈等甚感不安。” 玉虚观主笑道:“五年多了吧!这位陈老弟长得这样高了。” 牵着陈挽澜行入室中燃起了杉油火烛。 烛光之下望去只见那玉虚观主左颊上一道伤痕右手缺了两个指头。 葛元宏怔了一怔道:“观主的右手左颊……” 玉虚观主叹息一声道:“已是五年前了为人所伤!” 葛元宏道:“可是和晚辈等有关么?” 玉虚观主淡淡一笑道:“往事如梦贫道早已淡忘了。” 一直很少开口的陈挽澜突然说道:“观主能否把断指一事的经过告诉晚辈。” 玉虚观主微微一笑道:“过去的事不说也罢!” 话锋一转道:“消气谷主肯要你们出山想是诸位都已练得绝技。” 葛元宏道:“谷主武功深博浩瀚如海五年时光我等得百分之一二当年多蒙观主推介我等才蒙谷主收留。” 玉虚观主一皱眉头道:“你们一口一个谷主难道五年相处他还没有把你们收列门墙么?” 葛元宏道:“弟子等天赋自知也不足以担当埋名庐的衣钵传人。” 玉虚观主叹息一声道:“散淡老人外面冷漠其实他的内心实具仁侠之心他不收你们做他弟子或是不愿掠人之美或是别有原因这一点你们不要误会才好。” 葛元宏道:“谷主和晚辈虽无师徒名份但早有师徒之实晚辈等内心对他老人家的崇敬何亚师长怎敢有误会之心。” 玉虚观主微微一笑道:“这就对了……” 略一沉吟接道:“就贫道的看法散淡老人早已和令师陈大侠有所约定贫道只不过是其间一个转圜之人。这件事你们不用放在心上而且贫道虽然会一点防身武功但不能算武林中人观中弟子大部都未习过武功。所以贫道虽和陈大陕交相莫逆但陈府之变却无能为助。” 葛元宏道:“道长对我们已然恩尽义至晚辈等更无把贵观牵入江湖恩怨之心所以晚辈等才选择深夜入观拜辞观主。” 玉虚观主道:“好!贫道一人的生死不算什么但不能把观中近百名的弟子牵入江湖仇杀之中我也不便留你们了。”话虽说得婉转但却无疑是逐客之念。 葛元宏站起身子带着四个师弟齐齐抱拳一揖道:“我等告别了。” 玉虚观主道:“贫道有一语送别诸位。” 十一、乍露锋芒 葛元宏道:“我等洗耳恭听?” 玉虚观主道:“目下江湖到处充满着诡异、机变诸位在江湖上行走之时要特别地留心一些才好。” 葛元宏道:“多谢前辈指点。” 观主立起合掌道:“诸位好走贫道不送了。” 葛元宏长揖拜辞带着几位师弟离开了玉虚观。 五人连夜下山天亮时分到了一处市镇之上。 葛元宏找了一个客栈购了衣物、兵刃重金托店家购了五匹健马才离镇上路。 马行郊野谭家麒勒缰问道:“大师兄!咱们要到哪里去?” 葛元宏略一沉吟道:“先回襄阳一行看看是否能探出师父的消息然后再作计议。” 五骑健马直放襄阳。 葛元宏沿途之上暗中留心观察感觉出江湖情势有了很大的转变但却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那是和昔年江湖道上大为不同的气氛仍是隐藏着很多的杀机和一种无法言喻的诡异。 这些无形之物只有江湖道中人细心的体会之下才能感觉出来。 但已感觉到那诡异的气氛充满着颤栗恐怖。 但一路上行来却又并无事故。 这口中午时已进了襄阳地面。 郭文章突然长长吁一口气道:“大师兄情形有些不对。” 其实谭家麒、6小珞都已感觉出情势不对但又不能具体地说出来哪里不对。 葛元宏望了郭文章一眼道:“哪里不对了?” 郭文章道:“太平静了小弟留心观察我们这半个月的旅途之上似乎是未见到一个带兵刃的江湖人物。” 6小珞道:“对!连一辆镖车也未遇上。” 葛元宏点点头道:“情形有些奇怪所以咱们要多加小心。” 谭家麒接口道:“师父如是早年带咱们在江湖上走动走动有一些江湖阅历也许咱们就能够感觉出哪里不对了。” 一语道破葛元宏等才都明白自己原本就没有闯荡过江湖对江湖上人人事事根本就不了解。 郭文章突然大声说道:“咱们这番回襄阳用心在查寻师父的下落总免不了和江湖中人接触那就用不着躲躲藏藏了。” 谭家麒道:“咱们无法找人可以让人来找我们。” 6小珞道:“如果是能碰到义仆周福那就方便多了。” 所谓江湖历练只是一种经验累积的观察能力没有经验和时间的累积纵然是才慧绝佳的人也无法具有那种能力。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消气谷五年苦学小兄自信这一身武功已到了一种新境界不知几位师弟觉着如何?” 谭家麒笑道:“如能再遇上五湖神钓罗常白小弟希望能和他再斗一次。” 五年前湘江舟上一战谭家麒接下罗常白一招攻势此刻却豪气干云的要和罗常白一决胜负。 言下之意显然对武功上的成就大为满意。 葛元宏目光一掠6小珞、郭文章道:“两位师弟的成就如何?” 6小珞道:“小弟自觉还差强人意。” 郭文章道:“这五年的进境小弟亦不复是昔年的吴下阿蒙。” 葛元宏点点头道:“几位师弟都自觉自信一身成就很高咱们就算遇上了强敌也可以和他们一决生死了。” 言下之意显然对自己武功方面的成就亦是大感满意。 只有陈挽澜沉默不语葛元宏等也未问他。 一则是他仍感觉到陈挽澜的年纪还小纵有良师授艺仍是也无法学成出类拔萃的武功二则他们都对这位小师弟有着一份极为抱歉之心散淡老人挂出了五幅图画葛元宏等四人依序先选各点了龙、虎、鹰、蛇单单余下了一幅乌龟图给予了陈挽澜。 在四人感觉之中若以图意上看那龟息图缩颈而卧全采守势自然最没出息。以形度意龟形武功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 在几人学习五年之后更觉着那龟息图确为下乘之学因为四个人选择的四形武功在散淡老人传授武功时确然把很多相似的身法、招术混合其中。 但散淡老人有一个很奇怪的秘密告诫葛元宏等四人不许以自己学得的武功师兄弟们相互转授切磋说四形武功各擅胜场互有生克之妙一个专注于一种自会有大成之境如若互相研商心生旁鹜思路已杂那就难求专精。 虽然有一段言词解说但却无疑是一道很森严的谕令所以四个人都不敢违犯更不敢和师兄弟们谈起所学武功。 四人同一心意八道目光一齐投注在陈挽澜的身上脸上是一片愧疚之色。 葛元宏心思机敏心中突然一动道:“三位师弟谷主告诫小兄不能和三位谈论一身所学武功……”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齐声接道:“谷主也是这般告诫小弟所以小弟等不敢把一身所学提供师兄互相切磋。” 葛元宏道:“这就是了谷主既有此言自然有他的用心咱们自是不能稍有违犯不过小兄记忆之中只限制咱们四人不可互授武功但对陈师弟似乎没有限制。” 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略一沉吟道:“不错!没有限制和陈师弟纵论武学。” 葛元宏目注陈挽澜问道:“陈师弟谷主对你有何令谕么?” 陈挽澜道:“没有。” 葛元宏道:“是否限制不可把学得的武功提供我等切磋。” 陈挽澜摇摇头道:“也没有。” 葛元宏道:“师弟可否把你学到的武功说出一二呢?” 陈挽澜道:“小弟岂有不说之理这五年来小弟没有学一招武功……” 此言既出葛元宏等大感惊奇齐齐失声而叫。 郭文章冲口而出道:“师弟在谷中五年真的未学一招武功么?” 陈挽澜道:“自然是真的。” 葛元宏道:“谷主可曾和师弟谈过小兄等?” 陈挽澜道:“谈过不过小弟觉着这些和师兄无大关系所以小弟就未奉告几位弟兄。” 葛元宏道:“可否说给师兄听听呢?” 陈挽澜道:“谷主说武功一道虽然深博如海但如把它分诸形象只可分为四形龙以扑击为主大气磅礴;虎以威猛无故泰山压顶;鹰以凶狠见称凌厉无匹;蛇以刁钻见长辛辣万端;这就是四位师兄所学武功的论评。” 6小珞道:“我们关心你的龟形武功有什么特异谷主既然对你没有什么限制你尽可畅所欲言了。” 陈挽澜摇摇头道:“消气谷埋名庐的武功只有四形绝艺那来的龟形武功?四形绝艺都分授了四位师兄小弟自然是没有武功可学了。” 谭家麒道:“那么在埋名庐中五年难道终日无事虚度了五年么?” 陈挽澜道:“那倒不是小弟这五年里也忙的很我的功课繁重恐不在四位师兄之下。” 6小珞道:“小师弟你可把师兄我说糊涂了你一式未学一招未练五年时光你都忙些什么?” 陈挽澜道:“打坐啊!那龟形武功虽形像绝艺但却是一种打坐心法而且有层次分明各具段落四位师兄在五年时光中学会了四形绝艺但小弟也完成了打坐心法一套龟息入定**也被完全练成!” 郭文章道:“你练成了龟息入定**能够和人打架么?” 陈挽澜摇摇头道:“我想不能因为那龟息入定**中没有出手之势。” 郭文章道:“那有什么用呢?” 陈挽澜苦笑一下道:“小弟也不知道。” 葛元宏点点头道:“我倒是有点明白谷主的用心了小师弟你仔细想想看你已练成了龟息入定**总应该有一些和过去不同的征象吧?” 陈挽澜沉吟了一阵道:“似乎是有些不同。” 葛元宏道:“说说看?” 陈挽澜道:“我能把身上的穴道移转错位。” 葛元宏吃了一惊道:“有这等事?” 陈挽澜道:“是的还有已经运功入定之后我似乎能够听得很远。” 郭文章道:“大约你听多远呢?” 陈挽澜道:“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咱们离开消气谷的前两个晚上不知何物惊起了一群宿鸟那时小弟正在入定之中我分辨有十二只飞鸟由庐前飞过。” 6小珞道:“你怎能决定那是十二只飞鸟?” 陈挽澜道:“第二天早上谷主问起此事我说出十二只飞鸟的数字谷主一笑就未再多言那证明说得不错了。” 郭文章道:“听出飞鸟由头上飞过已非易事能够听出几只鸟来实在是不可思议了。” 陈挽澜道:“小弟是这么猜想但谷主未置可否小弟是否听错了?无法证明。” 葛元宏道:“这大约是传说于武林中天视、地听之术了。” 陈挽澜道:“如若小弟听觉之能是传说的地听术但小弟却是丝毫不懂天视之法。” 葛元宏道:“也许天视之术别有练法目下可以知晓的是小师弟在消气谷中五年练成了一种极深奥的内功而谷主严禁我们四人习练的四形绝艺互相转授却未限我们和小师弟交谈那也是说我们可以把一身所学传授给小师弟了。” 谭家麒道:“不错谷主正是这番用心。” 郭文章道:“大师兄此事要多多考虑谷主不是说过四形绝艺互有生克之妙如是咱们转授给小师弟会不会因形练法相克弄巧成拙。” 葛元宏道:“对!此事咱们还得求证一番。” 陈挽澜摇摇头道:“四位师兄不用费心就算四位师兄有传我武功之心小弟也不能学习。” 葛元宏讶然道:“为什么?” 陈挽澜道:“谷主告诉过我不能学四位师兄的武功……” 郭文章接道:“这中间应该有什么原因了?” 陈挽澜道:“原因为何谷主未曾明言但他说出四位师兄所学都是专精的搏击之术小弟不便去学。” 6小珞道:“此番咱们在江湖上行走难免要遇上敌人攻袭师弟不学几招武功如何能够防身对敌。” 陈挽澜道:“谷主告诉小弟离谷之后仍要时时习练龟息入定之法到了某一种成就之后自会有妙用产生。” 葛元宏道:“谷主既有吩咐咱们自是遵命而行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待找出原因后再分传师弟武功不迟。” 谭家麒道:“大哥说的是遇人动手之时咱们留心保护小师弟就是。” 葛元宏豪气奋微微一笑道:“几位师弟咱们先回到忠义侠府中瞧瞧!” 谭家麒等点点头五匹马直奔忠义侠府去。 一阵急赶到达了忠义侠府。 只见那巍峨的大门依然如旧并非几人的想象陈府早已被人烧得片瓦不存。 两扇红漆门紧紧地关闭着门外面打扫得十分干净。 抬头看忠义侠府四个大金字依然无恙而且颜色鲜明似乎是经过重新修整一般。 葛元宏翻身下马行到大门前面轻轻叩动门环。 但闻木门呀然而开两个身着灰衣的大汉当门而立。 一个灰衣人上下打量了葛元宏一眼道:“阁下找什么人?” 葛元宏看那灰衣人素不相识心中大是奇怪暗中忖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这里可是忠义侠府陈道隆的府上?” 灰衣人点点头道:“一点不错啊!” 葛元宏目光投入那大门以内的庭院之中目光所及之处也都打扫得十分干净。心中暗自奇怪道:“这两个灰衣人不知是何身份竟敢明日张胆的占据了忠义侠府。”当下又问道:“请问陈大侠可在府上么?” 两个灰衣人相互望了一眼齐声说道:“阁下是……” 葛元宏接道:“在下名葛元宏是陈大侠的一个晚辈。” 左灰衣人道:“阁下来晚了五年五年之前陈府惊变陈大侠下落不明府中人死的死伤的伤不少房舍也遭火焚毁。” 葛元宏尽量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之情缓缓说道:“两位是……” 左灰衣人道:“咱们兄弟是襄阳府中派来的人陈大侠是记名三品衔的带刀侍卫襄阳府奉旨拨款整修陈府我们也奉派在府中看守等待陈大侠归来。” 葛元宏转目望去只见陈挽澜神情悲伤泫然欲泣急急一挥手道:“陈府中既无人在咱们不打扰了!”回身跃上马背接道:“咱们走啦!” 一抖缰绳健马向前奔驰而去。 谭家麒纵马追了上去低声说道:“大师兄咱们到哪里去?” 葛元宏道:“你还记得那家万花楼么?” 谭家麒道:“记得啊!襄阳府中最大一家饭庄曾经进去过一次。” 葛元宏道:“对!我也只去过一次那地方菜香酒醇不但是本地面一些有头脸的人物常在那里会宾宴客就是过路的江湖人物也都喜欢在那里吃上一顿咱们到那里碰碰运气。” 谭家麒道:“昔年咱们深居简出很少离开陈府认识咱们的人不多。五年山居又改了不少大概不会有人认得出咱们。” 葛元宏道:“咱们无法找人只有设法让人找咱们了。” 郭文章道:“大师兄说的是咱们五年习武志在为师门报仇此番下山用心在寻找仇人不用顾虑太多了。” 葛元宏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咱们要报仇但不能太大意五年前仇人夜袭的浩大声势和咱们一路行来的所见情势在下都说明了江湖上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是咱们行藏全露很可能招来了防不胜防的暗袭。” 6小珞道:“不知大师兄有何高见?” 葛元宏道:“咱们既要暗访仇家也要尽量隐秘行藏咱们五人分作两批小珞、文章你们和小师弟走在一起登上万花楼咱们装作互不相识。” 郭文章道:“对!分成两批暗相呼应。” 五人计议停当分道而行直奔万花楼。 万花楼营业繁盛闹中取静红砖砌成的三层大楼数百位席位终日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 这时不过巳时左右万花楼刚刚开始上座。 葛元宏等五人分两批登上二楼略一打量形势葛元宏选在楼梯不远处一个宽敞的位置坐下来上下楼梯等人都在他双目监视之下。 6小珞带着郭文章、陈挽澜却选了个凭窗临街的位子。 郭文章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只见楼上客人晃眼已然上了八成想想距午饭还有大半个时辰之久这万花楼的生意当真是门庭若市了。 这当儿突闻一阵急快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四五条大汉匆匆登上三楼。 葛元宏目光一转只见那登楼大汉之中有一位竟是万胜镖局的总镖头万胜刀刘文升。 此刻他满脸惶急两面额角上不停的滚落下汗珠儿。 显然!他内心之中正有着焦急万状的大事。 葛元宏心中一动举手招过来一个店伙计取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那店伙计微微一怔立时把一块碎银子藏入袖中哈着腰笑道:“你大爷有什么吩咐?” 葛元宏道:“我们想换个地方。” 店小二道:“行!你老看哪里有空位小的给你搬过去。” 葛元宏道:“我们想上三楼去吃” 店小二一皱眉头道:“三楼早已经给人包下来了……” 葛元宏又取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道:“伙计想想办法!” 店小二略一沉吟道:“这么吧!我去楼上瞧瞧看看有没有法子可想。” 转身登楼而去葛元宏低声说道:“二弟万胜刀刘文升在襄阳府中出现而且急的满头大汗。显然是遇上了极大的难题此人手腕圆通江湖中他是无不知晓咱们如能和他谈谈将会获益甚多。” 谭家麒道:“如是大哥的看法不错那刘文升此刻定然已遇到了什么难题。” 葛元宏道:“自然咱们先要助他一臂之力不过一旦要动手时先要设法掩去本采面目。” 谭家麒道:“这个小弟记下了。” 葛元宏用出约好的暗记通知了6小珞等要他们不要插手一旦情势有变晚上在约好的地方会面。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店小二收了葛元宏四两银子在一个店小二来说那是个不小的数目说破了嘴也舍不得把一块到口的肥肉再吐出去。 在三楼花费一番口舌又分出去一半碎银子匆匆奔下楼来低声说道:“两位爷我和照顾三楼的伙计商量好不容易给二位安排了一个位置不过……” 葛元宏又取出一块银子递过去道:“伙计你辛苦了。” 店小二堆上一脸笑收下银子道:“大爷你老可真大方如是能不上去最好别去。” 葛元宏道:“为什么?” 店小二道:“三楼上请的客人情形不对大部分都带着家伙……”一回头看到了两人身旁的雁翎刀立时住口不言。 葛元宏笑一笑站起身子接道:“不要紧劳你驾带我们上去吧。” 店小二道:“两位爷座位安排在靠右的窗口前面酒菜已经摆上能不多说话最好别多说话。” 葛元宏站起身子道:“楼上客人很多么?” 店小二道:“不多……” 葛元宏没有听他再说下去人已举步上了三楼。 这三楼上有四个隔开的房间垂着白缎子的垂帘中间却是一座大厅不大不小的厅堂在大厅中摆着一张特大的圆桌四周摆了很多张椅子之外只有靠在右面窗子前面摆着三张小方桌子。 葛元宏一眼之下已瞧出这三楼的布设作用。 这是有钱人宴客的地方那宽敞的厅堂只是用作客人聚会的地方那四个隔开的房间才是饮宴的所在可惜那四个房门上都挂着白缎子垂帘无法看房里的景物、布置但只见厅堂的布设想来那房间内设备的定然很豪华。 靠窗处摆下的三张小方桌子显然是替下人、仆从准备的用饭所在。 这时三张小方桌上都已摆满了洒菜但二张上已经坐的有人。 葛元宏、谭家麒瞧瞧站在楼梯旁边的店小二直向空着的小桌子走过去。 万花楼客人众多二楼上挤满了人但这三楼上却显得很静。 除了可听得二楼呼酒声音之外三楼几乎是听不到一点声息。 万胜刀刘文升就坐在那张很大的方桌前面四个和他同来的大汉却远的站在厅堂的一角。这是一幅很不调和的画面点缀的有一股肃杀之气。 万胜刀刘文升呆呆坐着神情近乎木然葛元宏和谭家麒联袂登楼他一眼也未瞧过。 诧异的形势使得葛元宏提高了警觉。 仔细的打量那远远的站在厅角的大汉。 四个人的身材都很高大健壮的像四条犀牛只看一眼就可觉着出他们有着浑厚的劲力。四人中任何人出手一拳都可以击毙一头巨虎、大象。 他们穿着一色的对襟黑衫灰色长裤腰间束着四指宽窄的白色带子四个大汉虽然给人健壮如牛的感觉但看上去并不臃肿。 从那极不配衬的衣服颜色看四个人定然来自一处因为世间上并无第二个地方会调配那等不合称的衣服颜色。 也正因为这四个人的衣服颜色太不调和反给人一种鲜明的感觉。 葛元宏收回目光转到两张紧邻不远的小方桌上。 第一张小方桌上坐了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黑毡帽土布裤褂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年约五旬中等身材看打扮似乎是一个赶车的车夫。 那年轻的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生的眉目清秀打扮似是一个书童。 第二张小方桌上坐的也是一老一小只不过两个都是女的。 那妇人约在四十以上布衣荆钗打扮的十分朴素少女约十五六岁梳着双辫人极秀美穿着淡黄衣裙但右襟上一条白色丝巾证明了她只是一个女婢的身份。 四个人的神态都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淡葛元宏和谭家麒登上三楼四人直似未见瞧也未瞧两人一眼。 葛元宏瞧出了这平静的形势中暗含着汹涌的激变随时都可能有事故生。 只是情势太过诡奇使人无法预测到是些什么样的变化。 谭家麒下意识的手摸摸刀柄用极低微的声音说道:“大师兄咱们要不要去招呼那刘文升一下我瞧他心神不属已经认不得咱们了。” 葛元宏道:“不可妄动等下去看个结果大约就快有结果了。” 两人声音低微的只有彼此可闻两步外的人都无法听得声息。 但第二桌上的妇人、少女却已经有了警觉四道目光同时转注过来投注到两人的身上。 那黄衣女婢突然站起身子似乎有所举动但却被那中年妇人一把拖住又坐了下去。 黄衣少女站起身子的当儿葛元宏、谭家麒也都有了警觉暗中戒备纵是那黄衣少女突然出手两人也能在极短的一瞬间反击。 情形又暂时保持了原有的平静。 那黄衣少女也未再注意两人。 万胜刀刘文升一直在呆呆的坐着显然是那么孤独无望。 他似乎已经认命完全放弃了抗拒静静的坐着像一个等待着行刑的囚犯。 刘文升似乎是已完全忘去了记忆目光转动在葛元宏和谭家麒身上没有任何表示。 谭家麒仍然坐着来动心中却暗自盘算道:“这刘文升似是在奇大的威迫之下完全的屈服了。” 心中念转突然站起了身子。 谭家麒的决定很突然突然的连葛元宏也未想到。 葛元宏想伸手阻止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任他而去。 谭家麒直行到那大桌子的前面单手立胸一礼道:“刘总镖头久违了。” 刘文升缓缓收回投注在远处的目光望了谭家麒两眼摇摇头道:“壮士找什么人?” 谭家麒道:“万胜刀刘文升刘总镖头。” 刘文升道:“我就是但你朋友恕我眼拙瞧不出阁下的身份。” 谭家麒微微一笑正想说出自己是什么人时突然心中一动改口说道:“总漂头认识在下与否那都无关紧要重要的你是刘文升就行了。” 刘文升道:“朋友你找我刘某人却不知有何贵干?” 谭家麒道:“此地耳目众多在下想和刘总镖头借一步说话。”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借一步说话……” 谭家麒道:“不错咱们到楼下谈谈。” 刘文升摇摇头道:“可惜的很目下我不能答应你!” 谭家麒道:“为什么呢?” 刘文升道:“我不能离开这里。” 谭家麒目光转动只见那站在庭角的四大汉和那分坐在小方桌的两男两女都无动静心中大感奇怪忖道:“这些人明明瞧到了怎的全无反应如说这些人都和刘文升无关他又怎的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四个健壮的大汉也不会陪他同行来此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刘总镖头似乎心中有很多顾忌是否?”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在下的事和你朋友无关不劳你朋友费心。” 谭家麒怔了一怔道:“我有要事奉商还望刘总镖头赐给在下一个面子。” 暗用传音之术接道:“你目下处境似是极为窘迫何不借机会离开这里。” 刘文升摇摇头打量了谭家麒一眼见他只余下了一条右臂轻轻叹息一声道:“朋友我瞧你还是早些走吧! 咱们素不相识你也用不着这样关心我留着你那条右臂吧!” 如是刘文升心中无事以他丰富的阅历谭家麒纵然断去一臂刘文升亦可瞧出他的身份。 但他此刻正有着重重的心事再加谭家麒又断去一条臂使得刘文升搜索枯肠也想不出他的身份。 消气谷五年苦学使得葛元宏等都对自己一身武功充满着信心明明瞧出今日所遇的诡异情势却也未放在心上。 不知道刘文升是何用心说完话突然闭上双目不再理会谭家麒。 谭家麒心中一急顿觉无名火起右手一挥一掌拍在木桌子上道:“刘文升你是怕死呢?还是反穿皮袄装羊?” 这时突闻那挂着白缎子垂帘的房里传出一声轻咳道:“什么人?这等放肆给我拿下。” 话声很平和听不出一点怒意。 站在厅角的四个大汉突然举步行了过来。 葛元宏循声望去那声音是由第二间房内出立起身子道:“兄弟接刀。” 左手一挥一把雁翎刀带着刀鞘飞了过去。 刀势去如闪电快已极。 谭家麒右手一抬不偏不斜的正好抓住刀柄一翻腕插入后背。 原来他离开坐位时未带兵刃把雁翎刀留在葛元宏的身侧。 这一掷一接间快如电光石火但也引起了厅中人的注意。 两个小方桌上的男女四人同时把目光投住在葛元宏的身上。 葛元宏心中明白如是在此打上一架难免会暴露身份但不如此又无法找出一点头绪。 他沉思了一阵暗作决定打一架也好消气五谷年的苦练也应该拿出来考验一下是否能在江湖上和人一争雄长。 所以他未再阻止谭家麒取出雁翎刀又在原位上坐了下去。 这时那四个腰束白带子的大汉已然行近谭家麒分布合围之势四个人分站了四个方位。 刘文升站起身子抱拳一礼道:“四位暂请住手听我一言。” 四个汉子已作成扑击之势那站在正东方位的大汉右手挥动了两下暂时阻止了进击道:“刘总镖头有什么话快些请说敝主人的命令一向是不容违抗。” 几句话说的虽然通顺但听在谭家麒的耳中总觉着有些别扭音奇怪似乎是来自边疆的勇士。 刘文升道:“这人和刘某从不相识诸位目的在我刘文升和旁人无关用不着伤害无辜。” 他说话的声音很高显然是要让躲在房里那下达令谕的人听到。 只听那平和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道:“刘总镖头你错了我们没有存心伤及无辜我也相信这不是你约的人但你刘总镖头够义气朋友多人家才会自动出头的给你帮忙……” 刘文升接道:“王爷这些人我虽然不认识他们少不更事自寻死路王爷大度大量包涵点放了他们吧。” 两声王爷听得谭家麒心里直打算盘暗暗忖道:“江湖上怎么会有王爷这两个称呼难道这些都是官府中人?” 但闻那平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刘总镖头说的不错啊!但他们既是自寻死路小王只好成全他们了。” 刘文升忧苦的神色中又泛出一片黯然扫掠谭家麒一眼道:“朋友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和我刘某人素昧生平用不着为我拼命再说如是有拼命的机会我刘文升也不肯束手就缚你如想保住性命快放下兵刃跪下告饶冲着你朋友这份义气我刘某愿代你朋友受过……” 谭家麒奇道:“代我受过?” 刘文升道:“不错王爷有一个戒规一下令四大金刚出手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把对方杀死一条是生擒对方只有一法可免去死亡和被擒之危!” 谭家麒道:“什么方法?” 刘文升道:“自残肢体可免死亡之危不过这也要王爷开恩才成!” 谭家麒道:“你要我再斩下仅余的右臂?” 刘文升道:“那倒不是在下代阁下斩去一臂。” 谭家麒道:“总镖头能在江湖之上扬名果然是义气感人不过事情是在下自己找的如何能要你代为受过……” 刘文升接道:“你朋友和我素不相识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份豪气也足叫刘某人感到安慰了。” 谭家麒道:“总镖头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在下想先明白这位王爷的身份是京中大员还是封疆大吏?” 刘文升道:“南荒的孟天王父子在江湖上谁人不晓。” 谭家麒仰天打个哈哈道:“我还道当真是宫廷大臣王侯出巡原来是南荒孟天王到咱们中原道上来撒野。” 第二个房间又传出那平和的声音道:“好狂的口气给我劈了他。” 词意中虽然充满了怒火但声音听起来仍然平平淡淡不见火气。 刘文升道:“朋友……” 谭家麒右手一抬雁翎刀出鞘高声说道:“在下的事用不着你刘总镖头出面阁下请坐在一侧袖手旁观吧!” 刘文升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见闻是何等广博看这毫不起眼的独臂青年一刀在手登时豪气横生不禁心头一震暗道:“当年陈道隆以刀法闻名天下雁翎刀下败过无数江湖高手但也没有这般气势这人年轻轻的却已具有了刀法大家的威势。” 心中念转人却缓缓向一旁退下。 谭家麒雁翎刀挽起一个刀花摆出了坐虎之势。 立时涌现出一片肃杀的刀气。 四个黑衣人虽然认不出谭家麒的武功路数但却感觉到那肃杀的刀气。 谭家麒目光扫掠了四人一眼哈哈笑道:“四位请亮兵刃我要见识一下南荒绝技有什么惊人之处。” 四个黑衣人并未立即亮出兵刃也看不出四人身上藏有乓刃。 但见四个黑衣人缓缓从衣衫之内取出一个黑色的手套戴在右手之上。 黑色的手套上闪动着鳞光似是用蛇皮做成。 刘文升道:“南荒毒鳞掌刀剑难伤中原道上已有数十位高手死于毒鳞掌下。” 正东方位上的黑衣人狞笑一下手套上的黑鳞突然竖立起来。 刘文升道:“那鳞上满含剧毒只要被碰着肌肤立时毒而死在下亲眼看到四位武林高手死于那毒鳞掌下。” 谭家麒冷冷说道:“多谢指点。” 刀芒一转指向正东方位的黑衣大汉。 这当儿守在正南方位的大汉却倏然欺身而上一掌拍出。 谭家麒身躯一转挥刀一击啪的一声击中那人右掌之上。 蛇鳞手套果然有刀剑不伤之坚谭家麒刀锋上蓄强劲竟然没有伤到那蛇鳞手套。 就这一怔神间东、西、北三面的黑衣人同时动疾扑而至。 谭家麒雁翎刀散出阵阵冷芒独斗四个黑衣人虎形绝技果非寻常刀光纵横八面威风。 刘文升在江湖上走动了数十年目睹百次以上武林高手拼搏但却从未见过谭家麒那等威武的刀法有如虎踞一方散出一片雪芒四个南荒高手被他刀光迫的团团乱转。 但四周黑衣人武功的招术十分诡异再加上右手上那不畏刀剑的蛇皮手套和配合巧妙的合搏之术谭家麒虽然占尽了优势一时间却也无法杀伤四人。 刘文升实在想不到这独臂年轻人的刀法竟然到了这至高的境界心中大生敬佩。 以他数十年的经验观察四个黑衣人能在那虎虎生风的刀光逼迫下支持不败全赖四人合作佳妙动作如是他们减少一个人很可能立时就伤在对方威武的刀法之下。 谭家麒虽然苦练五年的虎形绝艺但却是初次用来对敌尚不够纯熟。 缠斗了数十合后谭家麒对刀法威力渐觉熟悉。 这时正东、正西两个方位上的黑衣人正以前后挟击之势扑击过来。 谭家麒突然向下一蹲使两人扑击之势落空长身而起大吼一声人随刀起有如猛虎出栅雁翎刀划出道寒光破围而出。 一阵血光迸冒那正西方位上的黑衣人被拦腰斩作两段。 剽悍的黑衣人虽被斩杀余力不衰落下的掌势无法控制正击在大圆桌上。 但闻蓬然一声二寸厚的木桌被他击的木屑横飞陷了一个两尺方圆的大洞。 谭家麒人落厅角回日一顾眼看那黑衣人死后余力仍有这等威势亦不禁心头一震暗道:“南荒武功实也不可轻视。” 心中念转手却未停顿挥刀攻向正南方位的黑衣人。 四个黑衣人的联手阵势因死去一人门户洞开各自为战如何能拒挡那谭家麒石破天惊的刀势。 耳际间响起了一声惨哼正南方位上的黑衣人连身子还未转过来已被谭家麒凌厉的刀势斜肩劈成两半。 另两个黑衣人虽然眼看同伴凄惨的死状心中骇然但仍然十分剽悍双双挥掌攻向谭家麒。 谭家麒刀势疾转有如卧虎翻身刀随身转寒芒一闪斩断了另一个黑衣大汉的手臂。 那大汉虽然健壮如牛但断臂之疼使他忍不住惨叫一声抱着手臂而退。 四个金刚一般的大汉在谭家麒虎形刀法之下片刻间伤了三人。 刘文升冷眼旁观只觉谭家麒的刀法转动之间有如猛虎扑跃迅快的刀势中蕴藏着一种威猛的气势。 只听一声冷叱道:“退下。” 声随人至一缕尖风直袭向谭家麒的后背。 谭家麒一蹲身子全身缩成一团护卫在一片刀光之下转过身子。 但闻锵然一声一道寒芒吃刀光震开。 那仅余的黑衣大汉早已斗志全失闻得主人令退下如获大赦转身一跃迟到厅角。 那断去一臂的大汉抱着断臂滚到一侧。 谭家麒一刀击落了近身暗器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黄袍头戴金冠面如灰炭年约二十四五岁少年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站在五尺以外。 此人一现身坐在两张小木桌上的两男两女全都站了起来。 葛元宏手握刀柄一脸杀气监视着四人。 谭家麒单手横刀冷冷说道:“阁下想来就南荒孟天王……” 黄袍人接道:“孟天王乃是家父小王孟千山。” 谭家麒出手一战力伤三人心中已有了极深的信心淡淡一笑道:“原来是孟王子在下失敬失敬……” 语声一顿接道:“适才下令四大金刚攻袭在下的也是阁下了。” 孟千山道:“正是小王。” 谭家麒道:“可惜的是你那四个属下太不争气未能拿住在下。” 孟千山道:“小王自入中原以来会过了数十位武林高手所向披靡像阁下这样能够在片刻间杀伤小王三个属下的小王还是初次遇得。” 谭家麒淡淡一笑道:“阁下如是想给他们报仇可以出手了!” 孟千山摇摇头道:“伤在你刀下怪他们学艺不精小王并无报仇之意。” 谭家麒怔了怔道:“那阁下的意思是……” 孟千山接道:“小王此番进入中原一来见识一下上国的衣冠文物顺便会会中土武林道上高人结交几位朋友你虽出手毒辣一些伤了我三个属下但你的武功、刀法却使小王佩服极愿和你交个朋友。” 谭家蜞心中忖道:“边陲南蛮人物心地究竟爽直一些敌友之别全觉于一念之间。” 看他一脸诚敬之色不似虚言倒也不便一口拒绝沉吟了一阵道:“武林道上讲究是一诺千金正因一诺如山才不轻诺此事容在下想想再作答复。” 孟千山哈哈一笑道:“小王虽然是初履中土但对中土文物却是向往已久因此小王未来中土之前延揽了五位汉儒替我讲解中土人物风俗学习你们的礼仪因此小王虽然未入过中土但却对你们中土事物略有了然重信之人自不轻诺但不知阁下几时才能答复小王。” 他这等单刀直入步步逼进的问法还真使谭家麒没有法子沉思了良久道:“至少要十天以上。” 孟千山道:“好!咱们就依十日为限十日之后小王仍在此地相侯不见不散。” 谭家麒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无论在下是否愿意攀交十日之后在下当给阁下一个答复。” 孟千山道:“那很好小王如约候驾……” 十二、武林隐祸 孟千山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看刀过来。” 一个长披肩白衣飘飘赤着双足的少女应声由第二个房间之中缓步行了出来。 这少女生得十分美艳脸儿嫩红肌肤如雪一双天足却因长年未穿鞋袂看上去不够秀气。 此女衣着打扮一望即知是蛮荒番女但她姿色之佳比之中土美女毫不逊色。 她手中捧着一只银色的刀架架上横放着一柄三尺二寸的长刀。 白玉黄金镶制的刀柄绿色鲨皮儿鞘镶装着十二颗黄豆大小的明珠。 只贝那刀柄、刀鞘就不难想到这是一把名贵的宝刀。 白衣女行近孟千山躬身而立道:“宝刀到。” 孟千山伸手抓起宝刀一按机柄弹簧宝刀出鞘。 一阵寒芒耀眼生花。 谭家麒眼看他抽出宝刀不明他意图何在暗中提气戒备表面上却尽量不露出戒备神色。 孟千山伸手取过那白衣女手中的银色刀架挥刀一削银架应手而断。 好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孟千山微微一笑还刀入鞘道:“贵国有一句名言说宝剑赠于侠士小王此番进入中土身携三宝准备结交几位中土高人这把红毛宝刀能够削金切玉迎风斩草虽然比不上贵国中湛卢、巨阙等宝剑的名贵但在武林之中也算得一把宝刀了小王诚心结交你这位朋友敬以这把红毛宝刀相赠。” 双手捧刀递了过去。 这举动大大的出了谭家麒的意外也使得谭家麒对这灰炭一般的黑小子看法大变。 他虽觉这位其貌不扬的小蛮王不但气度宏大而且对中国的经典史书也下过了一番工夫湛卢、巨阙等宝剑久已未在武林之中出现一般武林道上人对此也知晓不多但这小蛮王却是耳熟能详。 目睹宝刀的锋利谭家麒确也怦然心动但他仍然强自忍下摇头说道:“无功不受禄阁下以这等名贵宝刀相赠在下如何能受。” 孟千山淡淡一笑道:“不论阁下十日后的决定为何是敌是友但和小王此刻奉赠宝刀无关小王一向出口之言从不收回还望阁下笑纳。” 谭家麒道:“多谢美意在下心领是否收刀十日再行决定不迟不过在下倒有一事先请求王子赐允!” 孟千山道:“什么事?” 谭家麒道:“在下希望王子赐允让在下带走这位刘总镖头。” 孟千山望望刘文升沉吟了片刻道:“小王请这位刘兄到此原本有事请教朋友既然面向小王要人小王为示结交的诚意只好答允朋友了。” 谭家麒道:“在下拜领盛情告辞了。” 孟干山道:“请恕小王不送。” 谭家麒回顾了刘文升一眼道:“刘总镖头咱们走吧!” 刘文升千思万想也没有想到这样—个结果站起身子道:“刘某人拜别王爷。” 孟千山挥手一笑道:“希望咱们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刘文升一抱拳道:“老朽如是不会死自知逃不过王爷的手掌。” 孟千山淡淡一笑未再说话。 谭家麒道:“大哥咱们走吧!” 葛元宏站起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孟千山确然有过人的气度谭家麒不肯自报姓名孟千山也一直不问。 葛元宏当先带路刘文升居中而行谭家麒走在最后。 经过二楼时葛元宏目光一转早已不见了6小珞郭文章等。 三人行出万花楼葛元宏停步回头道:“总镖头还记得在下么?” 刘文升望了葛元宏一眼道:“你是葛少侠。” 葛元宏道:“晚辈葛元宏总镖头好眼力。” 谭家麒道:“晚辈谭家麒……” 刘文升道:“我知道你是谭二少侠但初见少侠之时老朽实是想不起只觉面孔有些熟似曾相识……” 谭家麒豪壮的一笑道:“是否因为晚辈断去了一条手臂?” 刘文升道:“这自然也是原因之一……” 谭家麒接道:“我这条手臂?毁在了五湖神钓罗常白的手中这老儿不知是否还活在世上?” 刘文升道:“健朗得很。” 谭家麒道:“那就好我要找他报这断臂之仇。” 葛元宏低声说道:“这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到约好的地方去吧!” 刘文升道:“你们约在何处会面?” 葛元宏道:“晚辈们虽在襄阳府住了很多年但很少离开陈府只记得东关外面有一座合盛客栈约会之地就定那合盛客栈之中了。” 刘文升道:“不错东廓确有一座合盛客栈地方很清静。” 三人奔到合盛客栈时只见郭文章已在客栈门口等侯。 一见三人大步迎了上来道:“我们订下了一座跨院。” 葛元宏道:“咱们到房里谈。” 这是一座很静的跨院6小珞完全包了下来。 几人行入跨院上房分宾主落座郭文章亲自动手奉上香茗道:“我已经招呼过店家咱们要清静没有招呼不准他们进来。” 葛元宏道:“安排的很好……” 语声一顿目光转到刘文升的脸上接道:“老前辈这几年中可有家师的消息么?” 刘文升摇摇头道:“没有三年前听说他的行踪出现在江南道上但那只是传说三年以来连这些传说也没有了。” 葛元宏黯然说道:“多年追随家师的一位从人……” 刘文升接道:“你是说周福么?” 葛元宏道:“不错我们逃离此地之时他还留在襄阳不知老前辈是否知晓他的消息?” 刘文升道:“周福逃脱那次劫难年前还有人在襄阳府中见过他。”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他还住在襄阳附近?” 刘文升沉吟了一阵道:“老朽无法断言大隐隐于市也许他一直住在襄阳城中。” 谭家麒突然接口说道:“老前辈晚辈们避难深山苦练数年武功自信在武功上都已经小有成就。” 刘文升道:“老朽适才目睹谭二侠的身手实已青出于蓝刀法之奇实已到登峰造极之顶了。” 谭家麒道:“老前辈夸奖了。” 葛元宏接道:“但我们对江湖中事却是一点也不了解五年以来晚辈也曾苦苦思索想不起仇家是谁?这一点还得老前辈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刘文升黯然叹息端起茶碗喝了两口茶道:“就在你们陈府被袭那一年起吧!整个中原武林道中起了很大的变化唉!目下的武林情势已非昔年的江湖情形了。” 葛元宏道:“晚辈们一路行来也觉出情形不对但却又想不出原因何在?” 刘文升道:“老朽那一家万胜镖局已经在三年前歇了。” 郭文章接道:“为什么?老前辈的镖局子不是做的很大么?”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丢了一趟镖老朽不能让主人损失倾尽我一生的积蓄赔了八成生意就这样歇了。” 仰脸望天吁一口气接道:“其实镖局歇业的也不是我们万胜一家号称天下第一大镖局的四海镖局也歇了业总镖头胆神龙下落不明南北一十二家分局在一个月完全星散。” 葛元宏道:“有这等事?”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这几年江湖上的情势变迁不但为千百年所未有而且诡异莫测很多黑、白两道的高手突然间消失不见不知行踪何处?” 葛元宏道:“这就奇怪?” 谭家麒接道:“是不是被人杀了?” 刘文升道:“怪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初时大家还争相传说也有不少人挺身而出四下查访但那些查访的人人未找到自己也失踪不见了。” 葛元宏神色凝重的道:“那些人都到了何处呢?以老前辈耳目之灵应该听到一些消息吧!” 刘文升摇摇头道:“不知道像投入海中的砂石一般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所以武林道之人都尽量在避免出现江湖纵然出现江湖亦必把自己装扮成村夫行旅不再佩带兵刃。” 葛元宏道:“那是说有一些人专门和武林同道作对了?” 刘文升道:“详尽情形不太清楚不瞒五位说老朽自歇了镖局之后一直躲在家中三年之久足未出户这些事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葛元宏道:“那位孟王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刘文升道:“三个月前吧!老朽被他们由家中找了出来。” 谭家麒接道:“就是那位孟王子么?” 刘文升道:“不错就是他他自称来自南荒希望在中土遨游一番要找两个熟悉中原江湖形势的人为他们带路因此找上老朽。” 葛元宏剑眉一扬道:“中原武林道上人个个销声匿迹想不到南荒夷人却要来遨游中原。” 谭家麒道:“他既然要你带路应该好好的待你才是怎的会那样?” 刘文升苦笑一下接道:“是我逃了两次都是被他们抓到万花楼上是我第三次逃走又被他们抓了回来如不是谭二少侠出手相救唉!老朽必将要皮肉受苦了。” 郭文章道:“你为什么要逃呢?” 葛元宏道:“堂堂华夏臣民怎甘为夷人所困勿怪刘老前辈要逃了。” 刘文升道:“这自然是原因之一。” 葛元宏奇道:“还有别的原因么?” 刘文升道:“有!那孟王子虽然处处要学上国礼仪但却始终未脱去夷人的野性而且他的武功怪异自成一派和人一动上手必然使对方溅血当场才肯住手而且被杀之人大都是胸腹无伤肚破肠流惨不忍睹老朽曾经亲眼看到他杀害了数十位中原武林同道那些人又大都是老朽相识老朽实不忍再看他残杀我同道但又不能阻止只有逃走一途了。” 葛元宏道:“有这等事了!” 刘文升道:“老朽说的句句实言。”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这位孟王子进入中原并非遨游恐是别有所图了。” 刘文升道:“老朽也这么想但却始终无法找出他们的用心何在?” 谭家麒道:“孟王子既然是一位残酷嗜杀之徒何以我连伤他三个属下之后他竟然全无怒意而且曲意结交相赠宝刀。” 刘文升道:“这就更叫人寒心了那些人都是来自南荒千里追随他的属下四伤其三他竟然全无体恤报仇之意实是大背常情。” 葛元宏接道:“是了这孟王子此番进入中原似是存心要结交一些武功高强之人有所谋图不过他忽略了咱们中土武林道上的仁义二字那不是金钱、宝刀所能换得。” 刘文升道:“葛少侠言之有理但老朽的看法却和葛少侠有所不同!” 葛元宏道:“老前辈有何高见只管请说。” 刘文升道:“就老朽观察所得那孟王子似是一位心机甚深之人他似是已经胸有成竹南荒擅用蛊毒孟天王更是放蛊的能手孟王子自然是早已承继了那孟天王的衣钵。” 葛元宏吃了一惊道:“老前辈之意可是他借故攀交曲意奉承然后趁咱们戒备稍松时暗中施下蛊毒?” 刘文升点点头道:“老朽确有此疑他随身携带了四个苗女个个貌美如花老朽足迹虽然未到南荒但我所听说过夷人风俗擅于放蛊者多为美艳少女她们亦用此作为俘掳控制情郎的手段老朽暗中观察许久觉他们携带之物有一件形如木箱但却用黑布包起似极珍贵由那四个美艳的苗女保管老朽虽然对那事物怀疑但却没有查看的机会。” 葛元宏道:“好恶毒的手段!” 郭文章却似是大感兴趣说道:“苗女放蛊的事在下曾听得家师谈过一则我们那时年纪幼小不明所以早已忘去大半老前辈似是对苗蛮蛊毒了然甚深可否再说的仔细一些晚辈们能多一分了解也好多一分防范之法。”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苗女放蛊之事虽然在中原多有传说但真正能够知晓详情的确也不多老朽所知都已经说出来了。” 葛元宏凝目沉思了一阵道:“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人都敛藏不出南荒蛮王却遣人来中土作怪这中间的原因实在有些费解了。” 一直很少说话的陈挽澜突然接口说道:“刘老前辈照你的说法中原道上武林人物大都如投海砂石失踪不见那孟王子又怎会一下子杀害了数十位中原人物呢?” 刘文升道:“问得好这才是老夫最重要的逃走原因老夫当初之时亦不知晓那孟王子的用心何在在他迫使之下按址往寻找出了数十位武林同道。” 话到此处黯然一叹滚下了两行老泪接道:“如非我带人找到他们这些人又怎会身遭惨死呢?” 葛元宏神情严肃起来两道剑眉耸动透出一股肃煞之气沉声说道:“老前辈就算那孟王子生性嗜杀但他也不致化费了很多工夫找出一些武林同道再把他们全都杀死啊!” 刘文升怔了一怔道:“对!老朽一直为死者哀痛竟然没有深思此事这中间自不会全无原因!” 葛元宏道:“老前辈是唯一目睹经过的人不妨仔细想想这中间定然有什么隐秘?” 刘文升沉思了良久突然一拍大腿道:“是了孟王子杀死他们之前曾经和他们密谈很久而且放走了三个人。” 葛元宏道:“放走了三个人这中间可就大有内情了。” 6小珞一掌拍在木莱之上道:“五年前夜袭忠义侠府无数江湖高手联袂起来这些人呢?怎么一个个都躲了起来任凭一个南蛮孟王子和几个属下纵横中土竟然无人拦阻?” 刘文升沉吟了一阵道:“似乎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一个个都失去了踪迹但如是早生戒心归隐林泉的人似乎是都还能苟全性命孟王子却在我武林同道大都失踪息隐之后来到中土。”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江湖路断只是有人不让我武林同道在江湖上活动而已。” 刘文升道:“对!但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呢?一下子能使江湖上百多家门户个个掩旗息鼓不在江湖上走动。” 葛元宏道:“襄阳府距离武当派不远这等重大的事武当派应早知晓了?” 刘文升点点头道:“武当派应该知道但老朽却未听说过他们有什么举动。” 事情愈来愈奇怪!整个的江湖似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钳住迫的路断人稀。 谭家麒似是想起什么重大之事高声说道:“刘老前辈你几时见过江湖神钓罗常白了?” 刘文升道:“一个月之前吧!” 葛元宏道:“那时候老前辈是不是和孟王子在一起?” 刘文升点点头道:“我们在途中相遇罗常白仍然头戴竹笠、芒履、手执青竹鱼竿只是跨下多了一匹健马。” 葛元宏道:“孟王子瞧到罗常白么?” 刘文升道:“应该是瞧到了。” 谭家麒道:“那孟王子到处找中原高人厮杀怎会放过了罗常白那等高手?” 刘文升道:“也许因为那罗常白一身渔人装束瞒过孟王子的眼睛但老朽却瞧出了罗常白精神健朗满面红光。” 葛元宏突然站起身子来回在房中走动一面说道:“老前辈这襄阳附近还有什么息隐的高人么?” 刘文升摇摇头道:“这本是令师的地盘忠义侠府出事之后武林中即开始一场诡奇的变化人人自顾不暇谁还有占地为雄之心。” 葛元宏道:“看来咱们只有一条路走了!” 刘文升道:“哪一条路?” 葛元宏道:“上武当山去。以武当派人数之多耳目之广应该对目下江湖这等怪异情势有所了解。” 刘文升道:“江湖上这等大变武当派自应知晓不过近几十年来武当派老成凋谢人才式微虽未到山穷水尽之境但他们实已无力维护江湖正义大变如斯仍不见武当派有所举动只怕去了也是白去。” 葛元宏道:“照老前辈的说法咱们岂不是束手无策了!” 刘文升吟沉了一阵道:“你们四位的用心何在?老朽还是不太清楚?” 这一问倒是把葛元宏等问的一怔。 谭家麒点头道:“不错咱们要做些什么事呢?” 郭文章道:“自然是寻找昔年夜袭陈府的脑、元凶以及寻找师父师母的下落。” 刘文升道:“如若诸位只是要寻找令师夫妇的下落那就别多管闲事免得招来麻烦。”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说的虽然有理不过晚辈觉着忠义侠府被袭和家师、师母的失踪似乎是和目下江湖情势都有着连带的关系如是把范围想的大一些连那孟王子进入中原之事似乎有着一些牵连。” 刘文升长长叹息一声道:“昔年江湖之上亦曾生过震动武林的大事但就老朽所闻所知从未有像今日这等情势整个的江湖似乎被一层神秘的愁云惨雾笼罩……” 他忽然举手托起胸前花白长髯接道:“老朽这把年纪了生死之事早已看淡如是诸位真有拨开疑云追查内情之心老朽愿拼了这条老命助几位一臂之力。” 葛元宏道:“那很好老前辈如肯相助晚辈等极愿一试不过目前情势太过神秘咱们简直无从着手!” 刘文升道:“就老朽所知一直把持长江水道的排教似乎还未受这次江湖诡变的影响如其上武当山一行倒不如到排教打听一番。” 葛元宏道:“可惜晚辈和排教中人素不相识别说去打听事情就算一个排教的弟子亦觉着无从着手。” 刘文升道:“百年以来排教一直是个半隐秘的组织他们教规森严又很少和武林同道来往近二十年来教中出了几个才能之士而且又极安分以长江水道为主规规矩矩的做着运输生意人不犯他们他们决不犯人老朽昔年倒结织了几个排教中人愿带四位去排教一行也许会问出一点眉目。” 葛元宏道:“距此很远么?” 刘文升道:“长江中下游绵连几千里都有排教中人这襄阳又是他们一大要站随时都可以找到他们只不过不知他们教中连络方法就算他停在你的眼前你也没法认出来。” 葛元宏道:“家师昔年对晚辈亦曾提过排教的事迹似乎是这一门户有甚鬼异之术不知是真是假?” 刘文升道:“江湖上有这么一个传说但详情却是不太了然。” 葛元宏道:“如是他愿意和咱们见面这倒不妨一见!” 刘文升道:“好!老朽这就去连络一下看看能否安排个会晤的机会。” 葛元宏道:“孟王子还在襄阳老前辈一人的行动不便我要两位师弟陪你同行一趟如何?” 刘文升道:“好!事不宜迟老朽这就动身。” 葛元宏点点头道:“小珞、文章你们陪刘老前辈走一趟吧!” 6小珞、郭文章应了一声提起兵刃护拥着刘文升离开客栈。 大约一个时辰刘文升带着6小珞等重回客栈。 葛元宏起身相迎道:“老前辈已经见着排教中人了?” 刘文升道:“幸来辱命老朽已和他们取得连络适巧他们一位坛主到此约五位今夜到他舟中一叙。” 葛元宏道:“怎么他们住在船上。” 刘文升道:“是的排教中人大部以船为家。” 葛元宏道:“咱们几时去?” 刘文升道:“二更时分。” 葛元宏道:“好!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二更之前动身。” 二更时分五人在刘文升带领之下行到了湘江岸畔。 这是没有月亮的黑夜几人停身之处亦非码头看起来十分幽静。 葛元宏低声说道:“老前辈他们会来么?” 刘文升道:“会排教中人一向是言而有信。” 语声甫落不远暗影处突然传过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是刘总镖头么?” 刘文升道:“正是区区在此候驾。” 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应声行了过来打量了六人一眼道:“六位都要去么?” 刘文升道:“不错在下已经和贵教谈好了。” 那大汉点点头道:“好小弟给诸位带路。” 六人跟在那大汉身后行到江边水际。 只见一条小舟早已靠岸等侯。 船上两个摇橹大汉早已就位待客。 几人登上小舟小船立时离岸驶向江心。 只见一艘双桅大船停泊在江心。 妙的那样一艘大船上竟然未燃一盏***。 小舟紧旁大船而停摇橹大汉吹出三声两长一短的竹哨。 片刻之后大船上传下人声道:“六位请上船来吧。” 刘文升当先跃上大舟。 葛元宏紧随而上。 甲板上站着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青年汉子一抱双拳问道:“哪位是刘总镖头?” 刘文升也抱拳应道:“区区便是。” 黑衣青年道:“敝坛主在舱中侯候驾。” 刘文升道:“有劳带路。” 黑衣青年带几人到了舱门口处推开舱门灯光立时透了出来。 原来舱中***辉煌耀如白昼只是舱中的窗、门都用黑布幔起遮住了***所以在外面瞧不出光亮。 一个年约半百身着天蓝长衫胸前飘垂着长髯的老者端坐在一张木椅之上。 他面前一张方桌上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 一个白玉炉中燃着檀香缕缕香烟升起满舱香气扑鼻。 蓝衫老者站起了身子迎了上来笑道:“文升兄久违了。” 刘文升一欠身行礼道:“马坛主别来无恙?” 蓝衫老者微微一笑道:“托福托福……” 目光一掠葛元宏等五人道:“这五位少年英雄是何方高人刘兄快替我引见一下。” 葛元宏心中一动暗道:“这老者果非等闲人物一眼就瞧出苗头。”立时留心打量了对方。 只见他面容清瘦长眉入鬓双日中隐现威光但最奇怪的是他一双手莹晶如玉和他处肤色完全不同。 刘文升笑道:“马坛主好眼光不愧有神目之誉这五位都是后起之秀陈大侠道隆的公子和徒弟。”一一引见说出五人姓名。 蓝衫老者脸上闪掠过一抹讶异之色道:“原来是陈大侠的公子和高足快快请坐。” 木桌两侧早巳摆好了八张木椅几人分宾主坐了下去。 刘文升目注蓝衫老者道:“这位是排教总坛中四大坛主之一江湖上人称神目玉掌马君重马老英雄。” 葛元宏等五人齐齐欠身一礼道:“见过马老前辈。” 马君重抱拳还礼道:“不敢当江湖无尊卑达者当先诸位光临使小舟生辉不少。” 葛元宏道:“寒夜登舟惊扰大驾晚辈等不安的很。” 马君重道:“葛少侠不用客气老朽和令师陈大侠昔年曾有过三度会晤之缘老朽不敢高攀和陈大侠论交但对陈大侠的为人却是敬重的很。” 葛元宏道:“老前辈如此一说晚辈们不便见外了今宵造访想请老前辈指点晚辈等一条明路。” 他有铁口书生之称词锋中隐含机智打蛇顺棍上一口套住马君重。 但马君重是何等老练的人物微微一笑道:“老朽这点才智有限的很如是葛少侠问的事情过难也许老朽答不上来。” 葛元宏道:“老前辈过谦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晚辈虽然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但感觉之中目下江湖和数年之前有着很大的不同。” 马君重的脸色突然间严肃下来缓缓说道:“葛少侠这题目太大了咱们换个题目谈谈如何?” 葛元宏道:“排教也算武林一大门户老前辈和在下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上生的任何事故都和咱们有关岂能不谈?” 马君重淡然一笑道:“马某人不过是排教中一位坛主就整个排教而言也不过是武林中数百门户中的一派而已凭什么妄论大事。” 葛元宏道:“马坛主太客气江湖上数百门户大部分消声匿迹在下一路行来迢迢千里竟然未见到一个江湖人物但排教仍然能常来往于长江水道足见贵教的高明在下虽不明坛主身份在排教中是什么样的地位但马坛主能受命巡视水道维护贵教中的弟子安全定非平庸之人。” 马君重微微一笑道:“老弟年轻人豪气干云未可厚非难得的是你这一番见识目下江湖确然是纷乱杂陈的局面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也确有很多人突然失踪下落不明但兹事体大并非是轻易能够解决谈了也是白谈因此马某不敢妄自谈论。”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马坛主武林中很多门派大都已瓦解冰消但排教在长江水道上仍然保持着以往的气势这就证明了贵教主领导有方和排教中人才众多才能在这等大变大危的情势中保持了排教无损。” 马君重神情间一片严肃沉吟了良久才道:“这一番江湖大变排教确然很幸运不过这中间的原因很多不止一端。” 葛元宏道:“在下愿闻高论。” 马君重道:“百年以来敝教一直行走长江水道而且我们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既不扩展地盘又尽量避免和武林同道争执这是原因之一敝教弟子大都习练过水中功夫我们不在岸上惹事。大半时间都在水道上活动人如犯我必得涉水上船这也许是第二个原因了。” 葛元宏道:“还有第三个原因么?” 马君重笑一笑道:“拚命保命排教中人不生事也不怕事。” 葛元宏道:“倾巢之下无完卵如是江湖上所有的门户都已瓦解排教纵占天时、地理人和三项致胜要素也难独存江湖。” 马君重笑一笑道:“葛少侠说的是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下只不过一位坛主身份但如有便马某定当把葛少侠一番宏论转上敝教教主。” 葛元宏略一沉吟道:“贵教能称雄江湖自有一番道理也许早有算计了在下也不便再多进言在下请教几件事后立刻告辞。” 马君重道:“好!葛少侠请问在下知道的尽量奉告。” 葛元宏道:“马坛主这几年一直在江湖上走动定然知晓什么人把江湖搅成如此的局面”? 马君重轻轻叹息一声道:“葛少侠不但老朽不知道是什么人当今武林中只怕很难有几个人知道那人是谁!” 葛元宏道:“葛某人年幼无知不知道江湖上事但一个不知道姓名的人竟把整个江湖闹一个天翻地覆大概这也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奇事了。” 马君重沉吟了一阵道:“葛少侠老朽自信这对眼睛不致于看错人五位都是豪气干云的少年英雄但诸位只有五个人只怕很难扭转江湖大局……” 葛元宏接道:“马坛主说的不错我们兄弟五个人也自知无能扭转江湖大局不过我们只希望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件事的起点似乎是起自忠义侠府被袭……” 马君重突然插口说道:“葛少侠恕在下接口陈府被袭之后五位行向何处?” 葛元宏道:“我们兄弟被一位息隐世外的高人收留授以武功……” 马君重接道:“五位这番离山可是受师命有为而来?” 葛元宏道:“武林中最忌叛离师道那位世外高人虽然传授了我们武功但并未把我们收归门下在下既然下山了自然有一番作为。” 马君重点点头道:“葛少侠可否见告那位世外高人的姓名?” 葛元宏道:“这一点恕难从命。” 马君重微微一笑道:“其实老夫也自知多此一问。” 葛元宏道:“我们兄弟此番承蒙刘老前辈带来此地拜见坛主自知人微言轻并无请排教插手江湖是非之心但排教能够在江湖上安然立足可见贵教确有过人实力江湖门派大都消散、息隐贵教却屹立未动五年观察岂无所得但望马坛主能给我们一二指点别让我们兄弟完全在黑暗中摸索我们兄弟就感激万分了。” 这番话词意恳切大义凛然听得马君重怦然动容叹息一声道:“英雄出少年果然不错马某人是老迈了。” 葛元宏道:“马坛主过奖了在下少不更事如是有什么开罪阁下之处还望马坛主多多指教。” 马君重凝目思索片刻道:“好!老朽愿尽所知倾以奉告。” 葛元宏道:“我们兄弟洗耳恭听。” 马君重道:“此番江湖大变排教虽然未受波及但排教并未完全不闻不问我们广放耳目收罗消息暗中查访……” 刘文升接道:“以排教人数之众耳目之广定然早已找出一些眉目了。” 马君重道:“惭愧的那是一股无法捉摸的神秘力量我们费尽了心机一直无法找出头绪似是有一神秘的力量主宰着很多江湖高手在那神秘力量的驱使之下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葛元宏怔了一怔道:“马坛主可否说清楚一些在下等听不太明白。” 马君重道:“老朽既然说了自然要掬诚奉告。忠义侠府被袭只不过是事情的起端。五年以来江湖上生了不少门派覆亡的大事!那是在江湖上从未有过的事情几十个门派被完全灭绝另有十几个门户在一次袭击之下闹得十伤**虽未完全灭绝但也难再有重振之力……” 刘文升似是被触动到恐怖回忆不由自主的接道:“可怕啊!可怕。” 言来神色惊惧若似余悸犹存。 马君重也有着凛凛然神情道:“我们无法查出原因也无法找出那些主使的人。” 葛元宏道:“那是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了?” 马君重道:“正因为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才使有着不可思议之感。” 葛元宏道:“愿闻其详?” 马君重道:“当年忠义侠府被袭之时葛少侠是否留在府中?” 葛元宏道:“留在府中。” 马君重道:“见过那些施袭之人么?” 葛元宏道:“在下是亲身经历记忆之深毕生难忘。” 马君重道:“葛少侠看到些什么?” 葛元宏道:“很多很多的人。那一夜阴云弥空大雾漫天在下等无法瞧出有多少人但却可感觉是很多的人。” 马君重道:“只见到这些么?” 葛元宏道:“他们脸上都蒙着黑纱掩去了本来的面目布置似很周到但彼此的连络却又似是不够严密。” 马君重道:“可怕的是他们一次比一次计划得周详一次比一次连络的严密所以有很多门派在他们一次袭击之下就完全覆亡永绝江湖。” 葛元宏道:“在下想不明白他们这样做法用心何在呢?” 马君重道:“如是有人能知晓他们的用心何在那就不难猜出他们的身份了。”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仍然是全无头绪了?” 马君重道:“有!在我们多方追查之下终于找出了几个参与袭击那些门派的人。” 葛元宏精神一振道:“能找出他们剥茧抽丝的追下去那就不难找出他们的主脑人物了。” 马君重摇摇头道:“那些人既非江湖上凶恶之徒且都是稍有侠名的人物如非我们搜到的证据明确实无法想到他们做出那等暗袭故友的事……” 葛元宏听得一愣急急道:“暗袭故友?是怎么回事?” 马君重道:“是不是全然如此马某不敢妄言至少我们查出的两档事件中情势如此。”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意形门被袭全派覆亡我们在现场中捡到了一支太阳针那是泰山太阳堡太阳叟的独门暗器太阳叟和意形门的掌门董铁城不但是极为知己的朋友而且经常来往对意形门中的情势熟悉得很在他带路之下意形门中的布置、实力全为敌方所悉才有一举被袭门户覆亡的恶运。” 葛元宏道:“一枚太阳针独门暗器也不能断定太阳叟参与其事因为暗器之物别人也可以仿制。” 马君重道:“骤听起来确然有理不过就老朽所知数十年来从无江湖上人仿制太阳堡的独门暗器那太阳针是一种构造极为灵巧奇毒淬练的暗器独门暗器必有独门手法才能够使用。”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太阳叟出卖故友难道不怕为武林同道唾骂么?” 马君重叹道:“太阳叟在武林中享誉数十年之久又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也极少和武林人物结怨是一位极为武林同道尊敬的人物?因此初时我们也是不敢相信但经过多方求证之后太阳叟确实有着极大的嫌疑。” 葛元宏道:“贵教没有派人去问那太阳叟么?” 马君重道:“没有太阳堡在武林中虽未开门立派但太阳堡的实力绝不在很多的门派之下本教未能确切的证明实不愿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葛元宏道:“那枚太阳针观在何处?” 马君重沉吟了一阵道:“由老朽收藏。” 谭家麒突然接口说道:“还有一档子事也和太阳叟有关么?” 马君重道:“完全无关那是铁旗门覆亡的际遇我们也查出了一点眉目铁旗门被袭之日也是由铁旗门主最好的一个朋友玉面神箫王伯芳带路施袭。” 刘文升怔了一怔道:“不可能吧?” 马君重道:“本教中为求证此事由区区和几位故友易容改装夜进王府但王伯芳却避不相见我们不能杀人也不能亮出名号只好又退了出来不过就我们探听所知王伯芳确曾涉嫌其事而且铁旗门覆亡之后王伯芳就未再在江湖上出现过闭门谢客任何至亲好友一概拒绝来往了……” 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本门也为此事接得一次警告敝教主曾下令不许本教再查此事了。” 葛元宏道:“以后呢?” 马君重道:“没有以后了敝教主既然下令不许我等查问此事敝教中人自是不便再问了。” 葛元宏道:“排教在江湖之上也是一大门户什么人敢对贵教警告?” 马君重双目凝注在葛元宏的脸了瞧了一阵笑道:“葛少侠你不用施激将法别说区区确然不知何人警告就算知道了这也是本门中的隐秘区区也不会说出来。”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马坛主对江湖中事不愿多问了。” 马君重哈哈一笑道:“葛少侠人死留名雁过留声这一点我很明白就我马某个人而论确有挺身而出为武林一尽心力的用心不过我马某仍是排教中人只是一个坛主的身份我不能个人意气用事替排教找来麻烦再说我已经说了不少内情已足够诸位着手了马某人出口之言自是不能否认但诸位如若能替马某想想最好别把我牵入其中。” 葛元宏站起身子抱拳一揖道:“多谢马坛主的指教葛某感激不尽深夜打扰极感不安在下等就此别过。” 马君重道:“诸位行程匆忙马某不留诸位了。” 葛元宏目光转到刘文升的脸上道:“老前辈如若不愿卷入这次漩涡就请留在舟上和故友多叙一下我们兄弟先走一步。” 刘文升道:“慢着如非贵兄弟出手搭救刘某这条命早已难保目下武林中局势纷杂前所未见不但中原道上充满着诡异神秘蛮方异族亦要入主中原老朽年过半百镖局子也已歇业诸位年少有为挺身而出铁肩担正义但诸位缺少江湖历练老朽愿作一识途老马追随诸位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后人留下一点去思。” 葛元宏道:“难得老前辈有此一番用心晚辈得蒙指点亦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马君重耸然动容道:“诸位的慷慨豪情马某人亦受感动诸位去后马某当晋谒教主如能解去排教中坛主一职当以个人之身随诸位之后……” 刘文升微微一笑接道:“以马兄见识之博如肯全力相助不难在短期之内查出江湖上近年中的离奇事件。” 马君重道:“唉!但不知敝教主是否会允许我马某离开排教。” 刘文升道:“贵教主深明大义或者可以允马兄所请。” 马君重道:“如得赐准马某自会寻找诸位诸位好走马某不送了。” 十三、不白之冤 葛元宏离开巨舟乘坐小船登岸。 葛元宏道:“老前辈王伯芳居住之地离此有多少行程?” 刘文升道:“不足三百里兼程紧赶一日一夜大概可以到了。” 葛元宏道:“好!咱们先去会过王伯芳再回头赶来襄阳赴那南荒孟千山十日之约。” 刘文升道:“连夜动身么?” 葛元宏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几人兼程而进第二天太阳下山时分已到了王伯芳居住的“箫园”。 这是一座孤立在一座浅山下的庄院翠竹作墙用地甚广一座高大的门楼“萧园”两个金字匾牌。 刘文升望望天色道:“咱们夜晚混进去呢?还是投帖求见?” 葛元宏道:“晚辈之意是不用投帖也不用暗中入庄咱们明着进去想法子逼他现身相见。” 刘文升道:“这等进入的方法也好。” 行近大门牵动门铃。 这“萧园”虽大但建筑的房屋并不太多前后左右都是花园想来玉面神箫王伯芳是一位极爱花木的雅人这等人物又怎会出卖朋友呢? 葛元宏忖思之间木门呀然而开。 一个二十左右黑衣劲装少年当门而立。 葛元宏一抱拳道:“在下葛元宏求见玉面神箫王伯芳劳请兄台通禀一声。” 黑衣少年脸色冷肃打量了葛元宏、刘文升等一眼道:“园主不在。”蓬然一声关上大门。 葛元宏低声说道:“刘老前辈王伯芳拒不见客咱们求见无望只有冲进去了。” 刘文升道:“目下似乎只有如此了但咱们也不能太失礼数。” 葛元宏点点头高声说道:“兄台既是不肯通报拒人于千里之外别怪葛某失礼了。” 暗运内功右掌疾挥击在木门之上。 葛元宏此时功力何等深厚掌力到处震断了门拴。 木门呀然而开。 那黑衣少年人已回头走出了两丈多远闻声止步回头望去葛元宏等已大步行了过来。 他脸上是一片愕然之色似是对葛元宏等破门而入的举动大感意外。 就在他错愕之间葛元宏已然行近两侧。 葛元宏笑一笑道:“老兄不肯代我等通报说不得咱们只好破门进来了。” 黑衣少年道:“你们的胆子不小。” 6小珞突然接口说道:“如是我们胆子不够大怎敢破门而入。” 郭文章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已经进来了那就很难再出去兄台还是替我们通报的好。” 谭家麒道:“箫园的大门既然挡不住我们那已说明了一件事见不着王伯芳我们不会离开的。” 那黑衣少年本要作但被6小珞等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他没有了主意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文升微微一笑道:“老弟你是王伯芳的什么人?” 黑衣少年冷冷说道:“这个用不着你管!” 刘文升哈哈一笑道:“玉面神箫王伯芳在江湖上极负盛名俗语说的好没有三丈三怎敢上梁山老朽不愿你闹一个灰头土脸再说此事你也作不了主烦你老弟的驾还是去通报一声见不见是王伯芳的事情!” 黑衣少年虽然忍下未曾出手但心中的气忿仍然形诸于神色之间冷冷说道:“我已经说过了他不在园中。” 6小珞道:“王伯芳不见客我就烧光他这‘萧园’中的花树我瞧他出不出来。” 黑衣少年道:“你烧烧试试看。” 6小珞道:“我有何不敢。”探手取出火折子。 刘文升拦住了6小珞道:“老弟使不得。” 目光转到那黑衣少年身上接道:“这位兄弟目下的局势很明显你已经无法作得主了我刘某人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岂能叫人在眼睛里揉下砂子你要三思。” 那黑衣少年挡在路中不言不动似是心里正在盘算着如何对付这件事。 这是一条宽不及三尺的小径用白色碎石铺成两边都是花圃。 郭文章突然侧身向前一步道:“朋友你心中大约是不太服气是么。” 黑衣少年道:“是又怎样?” 郭文章回顾刘文升一眼道:“老前辈咱们不能和他对耗下去。” 伸出右手缓缓向黑衣少年推去。 黑衣少年道:“你要动手。” 右手疾翻而起扣向郭文章的腕穴。 郭文章笑道:“小心了。”右手一翻由慢而快五指转动之间反而扣住了黑衣少年的右腕脉穴。 他学的蛇形武功以刁钻见长五指翻转如电又快又准黑衣少年来拿住对方腕脉却反被郭文章扣住了穴道顿觉半身麻木全身劲力消失。 郭文章笑一笑道:“劳请弟台带路了。” 牵着黑衣少年直向大厅行去。 直到此刻黑衣少年才明白遇上了从未遇到的高手心中又惊又怒但腕穴被拿纵有作之心却无作之力。 郭文章一直把那黑衣少年拖入大厅才放开脉穴。 刘文升却挥挥手道:“老弟他们如是想杀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王伯芳也不能永远躲着不见人好汉做事好汉当躲起来也不是办法。” 黑衣少年已自知任性出手只不过徒取其辱强自忍下胸中之气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刘文升道:“老朽刘文升这五位是襄阳陈大侠的公子、门下我们来此只是想证明一件事决无什么恶意。” 黑衣少年道:“好!诸位先请离去请明天午时再来。” 葛元宏冷冷接道:“在下希望你兄弟别耍花招王伯芳明明在箫园之中只是他不肯见客不过不管是否愿意我们是非见不可!” 黑衣少年道:“如是见不到你们又将如何?” 葛元宏道:“翻过箫园中花树地皮也非得找到他不可!” 黑衣少年沉吟了一阵道:“明日中午再来或可见到主人诸位如是想恐吓用强决难达到目的。” 葛元宏冷冷说道:“阁下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失礼了。” 郭文章四顾了一眼只见一座敞大的客厅似乎是只有这黑衣少年一个人竟未再见有人现身。 但厅中打扫得很干净窗明几净心中暗道:“这箫园中明明有人却就是不肯出来看来是非得闹他一下不可了。” 踏上一步伸手拿住了那黑衣人的右肘关节。 那黑衣少年大约自知反抗也难以是人的敌手索性站着不动。 葛元宏高声说道:“咱们兄弟此番远访只须见箫园主人一面请教数事立刻告别但如贵主人一味不肯相见那就别怪我们放肆了这箫园房舍可能为我们一把火烧得片瓦不存。” 同时郭文章五指加力紧握了那黑衣人的关节他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疼得闷哼出声。 突然间传过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内室中缓步行出来一个中年妇人淡绿衣裙深锁双眉脸上是一片愁苦之色目光一掠葛元宏等六人道:“放了我的孩子有话好说。” 葛元宏道:“夫人是——” 绿衣妇人接道:“王伯芳是我丈夫我是这箫园的女主人。” 葛元宏道:“原来是王夫人我们失敬了。” 抱拳一揖。 目光转注到郭文章的脸上接道:“四弟放开王公子。” 郭文章遵嘱放开了王公子笑道:“王公子对不住了。” 黑衣少年已知自己武功和人相差的太远如是勉强出手只是自取其辱只好忍了下去。 葛元宏道:“夫人想已早知我等来意了?” 王夫人叹息一声道:“我知道只是拙夫不愿见客。” 葛元宏肃然说道:“夫人王伯芳既在箫园我等是非见不可情势逼人不惜一战。” 王夫人道:“好!我去告诉他一声。” 郭文章道:“令公子留在厅中希望王伯芳能为他的爱子破例一见我等。” 刘文升接道:“夫人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求证一事如是王伯芳不肯出见今日之局只怕很难收拾还望夫人三思!” 王夫人黯然说道:“诸位在厅中稍侯老身尽力劝他。” 言罢转入后堂。 那黑衣少年突然一侧身子直向厅门冲去。 6小珞一横身拦住去路道:“回去!”呼的一掌当胸劈去。 黑衣少年闪身不及只好挥掌对挡。 双方掌力接实黑衣少年被震得向后退了两步。 郭文章右手一抬按在那黑衣少年背心之上冷冷说道:“王公子在下不愿杀人但希望王公子不要逼在下手沾血腥。” 黑衣少年冷冷说道:“你们杀了我吧!我爹爹不愿见你们你们为什么非要逼他出来不可?” 葛元宏道:“令尊如是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愿见客?” 黑衣少年道:“你们可是和我爹爹有仇?” 葛元宏道:“没有。” 黑衣少年道:“有怨?” 葛元宏道:“也没有。” 黑衣少年道:“无仇无怨为什么要强人所难?” 葛元宏道:“在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咱们来此的用心只是向令尊求证一件事情。” 黑衣少年道:“江湖中像家父的武林前辈人数不少何以单单要找家父?” 葛元宏道:“那是因为只有令尊是唯一知道此事的人!” 王公子道:“在下不愿家父受到伤害。” 葛元宏道:“令尊如肯合作在下等决不会伤害到他。” 王公子道:“家父身体不好诸位不要……”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打断了王公子未完之言。 葛元宏转脸望去只见一个面色憔悴脸黄如蜡瘦骨嶙岣的青衫老者手中握着一管尺八玉箫缓步行了出来。 刘文升和玉面神箫王伯芳有过数面之缘虽然那时王伯芳已是近四十以上的人但看上去玉面长髯十分潇洒想不到数年不见竟然神形大变如非他手中握着白玉箫相逢对面也难相识当下一抱拳道:“王兄……” 王伯芳一挥手接道:“文升兄咱们久违了。” 王公子急步奔了过去扶着王伯芳在一张木椅上坐下。 葛元宏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玉面神箫竟然病成了这样一副德行心中甚感不安呆了一呆抱拳说道:“不知老前辈病势如此惊扰大驾晚辈等甚感不安。” 王伯芳道:“活受罪啊!其实老夫也早就该死了。” 言下神情不胜凄然。 刘文升道:“王兄得的什么病怎不请个大夫瞧瞧?” 王伯芳道:“唉!我这病纵然请到天下第一名医也无法治得好我。” 语音微微一顿回顾黑衣少年道:“孩子你出去吧……” 王公子接道:“爹爹的身体……” 王伯芳怒道:“退下去。” 王公子不敢多言转身退了下去。 王伯芳目光一掠葛元宏、谭家麒等接道:“文升兄这五位是什么人?快给我引见一下。” 葛元宏等五人各自报上姓名。 王伯芳道:“恕老夫见识不多还未听过几位的大名。” 刘文升道:“这五位中四位是襄阳陈道隆陈大侠的弟子一位是陈公子。” 王伯芳摇摇头叹道:“陈大侠是一位叫人敬佩的人应该替他留下衣钵传人诸位请回去吧!老夫体弱多病不留几位便饭了。” 葛元宏道:“老前辈我们兼程赶来特为请教一事未得老前辈的答复我等如何能走!” 王伯芳道:“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但老夫可以奉劝诸位一句怀璧其罪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那是自招杀身之祸。” 葛元宏道:“晚辈等既敢来此探问自然是不畏祸灾了。” 王伯芳道:“哼!你们还能强过陈道隆么?就算你们师兄弟个个都练成了陈道隆的刀法、火侯那又能如何?” 霍然站起了身子接道:“听老夫良言奉劝你们回去吧!如是想多活一些时日那就找一处深山大泽人迹罕至的地方躲起来。” 玉箫作杖缓步向内行去。 葛元宏一横身拦住去路道:“老前辈请听在下一言。” 王伯芳停下了脚步道:“好!你请说吧!老夫听着。” 葛元宏道:“听老前辈的口气似乎是我等不配求证此事?” 王伯芳道:“不错老夫是不忍你们白白送掉了几条性命。” 葛元宏笑道:“老前辈的好意晚辈们十分感激不过……” 王伯芳接道:“不用不过了令师陈大侠在江湖很有名气但他那点武功确不配插手这些事情。令师如此你们几个后生晚辈又能如何呢?” 他口气托大一派老气横秋但词中的含意却又是一片慈悲。 葛元宏笑一笑道:“襄阳忠义侠府被袭生于五年之前晚辈们五年后重出江湖自然是有所凭仗了。” 王伯芳啊了一声重又坐下道:“这五年你们又从人学艺么?” 葛元宏道:“一位息隐林泉高人怜惜我们的际遇指点了我们不少武功。” 王伯芳道:“那人是谁?” 葛元宏道:“那位高人名不见世晚辈们也不便说出他的名号。” 王伯芳摇摇头道:“年轻人目下江湖诡异多变少知晓一份内情就多一份安全。” 葛元宏道:“老前辈的顾虑甚多但不知一个人的武功修为到何种程度才具有闻问此事的身份?” 王伯芳微微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要老夫考验你们一下?” 葛元宏笑道:“老前辈出个题目晚辈试试看也许能够使得老前辈满意。” 王伯芳沉吟了一阵子突然站起身子一语不向外行去。 刘文升、葛元宏等鱼贯相随身后出了大厅。 王伯芳随手折了一把竹叶道:“这一把竹叶约有五十之数我掷向空中你们之中一跃而起出刀把竹叶全部斩断不许有一叶完整落地。” 刘文升道:“王兄这条件太苛刻了吧!” 王伯芳道:“这不过是试验一下罢了无此能耐老夫无法告诉你们想知晓的事因为那无疑是害他们的性命。” 葛元宏拔刀在手道:“老前辈咱们试试看吧!” 王伯芳哼了一声道:“留心了。” 右手一挥手中的竹叶突然撒了出去。 不知王伯芳是否有意使葛元宏当场出丑撒出的竹叶并非集于一处一出手就成一线散飞之状由下至上足足有一丈四五尺长。 葛元宏身躯前探反手握刀贴地飞出由下面向上跃起。 只见一道白光由地下直射而上刀光过处竹叶中分两断。 刀若电射身如游龙斜斜飞起了两丈多高。 这是一手极为漂亮的轻功手法看得人眼花缭乱! 葛元宏身腾高空忽然一收双腿由上升之势变成了向下飞落之势脚沾实地刀也同时还入了鞘。 在落日余辉照射下只见那落地竹叶全被刀腰两断。 王伯芳仔细的瞧过落在地上的竹叶后脸上闪掠过一抹稀有的笑容。 但很快的笑容敛去代之而起是一片惋惜和愁苦的混合神色。 葛元宏道:“晚辈不知是否已通过了考验?” 王伯芳道:“通过了咱们到密室谈吧!” 转身带路行去。 只要稍为留心一下的人都会瞧出来那王伯芳脸上的忧苦神色那瘦弱的身躯一脸病容再加上一副深锁愁眉任何人看到他都会油然生出来一份同情之心至少不忍太过逼迫于他。 葛元宏等紧随着王伯芳穿过庭院直入内室。 王夫人倚靠在内室中一处壁角上脸上挂着两行热泪幽幽说道:“伯芳说出来你闷在心中这多年人都快要闷死了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就算是被他们杀死也可使得武林中至亲好友谅解总比闷死强些。” 王伯芳挥挥手道:“我知道你们该动身了。” 王夫人黯然说道:“答应我让孩子去吧!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王伯芳道:“你不走孩子怎么肯走!也只有你们母子离开我才能放心一吐胸中的积愤。” 王夫人一咬牙道:“好!我们走!” 提起包袱举步向外行去。 她似是早巳明白了非走不可所以连包裹都打了起来。 王伯芳望着夫人的背影走得远了才推开壁间一座暗门向下行去。 那是一条地道每隔上几丈就有一道铁门葛元宏暗中数计一直关上了四道铁门王伯芳才停下来晃燃火折子点起一支红烛。 室中光亮起来。 葛元宏等在烛光下觉了室中放着很多的米面和油盐之物。 王伯芳叹口气道:“我原想住这里一辈子不会出去了什么人也不见。我准备了很多的东西厨房厕所还引来了一道山泉这本是我昔年练武的密室又经过我一番细心的布置我什么都想到了但却忘了一件事!” 刘文升觉着这暗室中空气畅通但却又瞧不出通风所在实在是花了一番苦心的布置忍不住问道:“这地方确可作久居的打算但不知王兄忘了什么?” 王伯芳道:“忘了我还是一个活人这地方虽然花了我不少心血但只是一座坟墓坟墓只能埋死人!” 刘文升接道:“但这究竟不是坟墓啊!” 王伯芳道:“至少很像一座坟墓可以埋起人的躯体却无法埋住活人的心我在这形同坟墓的密室中住了三年却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我从泉水的倒映中看到了日渐消瘦的形体。” 葛元宏道:“这么看来阁下倒是一位有心人。” 王伯芳道:“如若无心天下何处不可容身怎会等在这‘箫园’之中等人找我?” 葛元宏点头说道:“老前辈言之有理。” 他忽然又改称老前辈显然对王伯芳又生出敬重之心。 王伯芳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带诸位到此室密谈希望能畅我胸中之言因为我泄漏这隐秘时很可能突然招来杀身之祸。” 葛元宏道:“这样厉害么?” 王伯芳苦笑一下道:“厉害他那恶毒的手法逼的人没有选择只有任其驱使!” 葛元宏道:“听老前辈的口气似乎是早已知晓我们来意了?” 王伯芳道:“诸位可是为铁旗门的覆亡一事而来的么?” 刘文升道:“不错还望王兄能够指点指点。” 王伯芳苦笑一下道:“江湖上有些什么传说?” 刘文升道:“江湖上的传说对你王兄十分不利说你和人勾结亲带凶徒屠杀了铁旗门上下三代弟子两百余口人命连妇人孺子也不放过!” 王伯芳道:“唉!他们没有说错确是我带着人夜袭铁旗门不过这中间有一点不同。” 葛元宏道:“既是真真实实的事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王伯芳道:“我没有和人勾结也不是自愿前去但形势迫人逼的我非去不可才做了屠杀铁旗门的带路人。” 刘文升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迫使你去为他们效命?” 谭家麒突然接口说道:“你们是否服用了迷乱神智的药物?” 王伯芳道:“没有所以在动手相搏之时他们都十分清醒。” 葛元宏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杀害铁旗门?” 王伯芳道:“因为铁旗门知道的事情太多所以他们必须除去而后快。” 葛元宏道:“听说他们攻龚铁旗门时由你带路是么?” 王伯芳点点头道:“不错确然如此!” 葛元宏道:“当时阁下的神智是否很清醒?” 王伯芳道:“清醒得很但他们告诉我并非是杀害铁旗门中人。” 刘文升奇道:“他们告诉你些什么?” 王伯芳道:“他们告诉我铁旗门正遇上大危大难赶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刘文升道:“王兄你也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了如何能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王伯芳道:“如是刘兄在场刘兄也会相信因为讲话的人身份不同。” 葛元宏道:“那人是谁?” 王伯芳仰脸望天沉思了良久道:“当时我十分相信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索之后我觉着那人的真实身份可能有些问题也许是别人假冒了他!” 葛元宏道:“那人究竟是谁?” 王伯芳道:“就是令师号称忠义侠陈道隆。” 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使得葛元宏、谭家麒等都为之一呆。 刘文升摇摇头道:“这个不大可能吧!” 王伯芳道:“在下也这么想不论陈家刀法在江湖上的声誉如何但陈道隆的为人却是极可相信。” 葛元宏道:“武林中风云变化起于襄阳陈家这一点王老英雄早已听说过了。” 王伯芳道:“听说过但陈道隆并未有遇害之说而且他见到在下时神色十分匆忙——” 郭文章高声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师父是何等正直人物怎肯做出这等事来。” 一直很少开口的陈挽澜突然启齿说道:“四师兄不要激动听小弟一言。” 葛元宏道:“好!咱们听听小师弟的高见。” 不论遇上什么事陈挽澜一直是三缄其口很少说话一直是静静的听别人说话这就培养出他一言干金的形势一旦开口葛元宏等四人都不禁凝神静听。 陈挽澜目光转注到王伯芳的脸上道:“晚辈陈挽澜忠义侠正是家父。” 王伯芳道:“陈公子有话请说!” 陈挽澜道:“五年前寒家惊变家父行踪就很少为人所知以目下江湖上的诡奇多变家父的遭遇如何?晚辈亦不敢妄作论断不过晚辈希望老前辈能仔细说明经过情形?” 王伯芳点点头道:“好!两年前吧!江湖上还有着莫测之变那是一段混沌不清的时刻在下为避是非留居箫园朱在江湖上走动一个明月之夜令尊陈大侠突然登门造访——” 陈挽澜接道:“来的只是家父一个人么?” 王伯芳道:“是的令尊一人前来匹马单刀满脸风尘在下和令尊昔年曾有过数面之缘彼此早已相识令尊的突然造访使在下惊喜莫名正想询问他陈府遇变之事令尊已抢先开口说出铁旗门今宵被袭恐已陷于苦战之中要在下赶往探视——” 陈挽澜接道:“老前辈就这样赶往铁旗门么?” 王伯芳道:“铁旗门的掌门人和在下是金兰之交情共生死突然惊讯未暇多问带了兵刃、暗器就和令尊兼程赶往。” 刘文升道:“王兄沿途之上王兄是否觉了什么可疑事物?” 王伯芳道:“在下感觉暗中似乎有人随行但一直未现影踪但那陈大侠的举动却是有些奇怪当时我未留心现在想来才恍然大悟陈大侠每行一段路程就留下了一些暗记。” 陈挽澜道:“两位赶到铁旗门时是否有变?” 王伯芳苦笑一下道:“铁旗门似是早已得到了警讯是以防守的十分森严铁旗堡的形势刘兄大约知晓三面是水一面临山只有一道吊桥通往铁旗堡中那道吊桥早已收起三面水中亦都有埋伏就算敌人纠集数百高手也无法在一宵时间中攻下铁旗堡来。” 刘文升一拍大腿道:“他们利用你和铁旗堡主的交情要他们放下吊桥?” 王伯芳道:“不幸的是被刘兄言中了守护吊桥的乃是铁旗门掌门人的师兄乃铁旗堡中第二高手听到我的声音就放下了吊桥——” 目光一掠陈挽澜接道:“令尊和在下先后登桥想不到在下正和铁旗堡二堡主寒暄之时令尊却突然拔刀施袭二堡主在全然无备之下被令尊一刀劈死。” 葛元宏道:“老前辈没有出手救援么?” 王伯芳道:“来不及一则是令师出刀太快二则是事情完全出乎人意料之外在下不但未能及时救助而且也同样的受了令师的暗算!” 陈挽澜道:“老前辈请说下去!” 王伯芳续道:“令尊在拔刀杀死二堡主后左手同时拍出击中在下背心一掌……” 葛元宏接道:“老前辈也受了伤?” 王伯芳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手法在下至今想不明白一掌击中之后在下的神志立时混乱混乱到无法分清是非认明敌友这时正好有几个铁旗门中弟子攻了上来在下就糊糊涂涂的举起手中玉箫和他们打了起来令师刀法似甚毒辣铁旗门中弟子很多人都伤在令师的刀下铁旗钟声传警吊桥也同时拥进来无数的人影!” 刘文升道:“都是些什么人?” 王伯芳道:“来人都用黑巾蒙面但用的兵刃却很博杂决非源出于同一门派但武功却是个个高强铁旗门就在源源拥入的高手攻杀之下整个门派就此覆亡。” 陈挽澜道:“老前辈只回忆这些么?” 王伯芳道:“当时我神志已经不甚清楚事后苦苦思索也只记忆这些。” 语声一顿接道:“那些蒙面人中有一个施用宝刀的人不但刀法凌厉而且宝刀削铁如泥铁旗门的掌门人似是就死在他的刀下。” 葛元宏脸色微微一变道:“前辈可看清那宝刀的形式如何?” 王伯芳道:“形式古朴颇似传言中的**宝刀模样。” 陈挽澜道:“老前辈请再仔细想想还有些什么记忆?” 王伯芳沉思了一阵道:“只有这些了但在下有一点不太明白。” 陈挽澜道:“哪一点?” 王伯芳道:“铁旗门全门死亡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眼看此事只有我王某一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留下我的性命难道他们有意让我说出这个隐秘么?” 刘文升道:“这确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 王伯芳道:“就当时的情形而言他们如是想取我之命简直是易如反掌他们却没有杀我。” 葛元宏道:“老前辈说出来这许多内情使我等获益匪浅但不知老前辈是否愿为铁旗门洗雪冤仇呢?” 王伯芳道:“我虽无杀害铁旗门的用心但事实上我却是主要的凶手之一我如不叫他们放下吊桥武功再强之人也无法杀害攻入铁旗堡中至少他们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和较长的时间这件事对我王某而言实如背上芒刺无日能安为铁旗门复仇一事也是我活在世上的唯一心愿。” 葛元宏道:“老前辈愿否随我等再到铁旗堡中瞧瞧也许重游旧地可以启起老前辈一些回忆。” 王伯芳沉吟了一阵道:“不用去铁旗堡了那地方的形势我熟悉得很而且事过两年纵然有一些痕迹也早都消失不见了重往铁旗堡也难有收获。” 葛元宏道:“老前辈适才所言我等是深信不疑不过老前辈适时身受暗算神志不清这些往事很难完全可靠了。” 王伯芳道:“当时我确有些神智不明不过那只是在动手时一阵工夫两年来我一直苦苦推算事前事后的记忆所及大约是不会再有什么错误了。” 葛元宏道:“晚辈等追随家师甚久敢保证他老人家平日为人的严正不论受到什么样的压力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王伯芳接道:“诸位可是不相信我王某人的话?” 葛元宏道:“那倒不是只是晚辈们觉着其中定然有着别的内情事情已经牵扯到家师的身上晚辈等要全力追查了。” 谭家麒道:“家师的武功都是堂堂正正的招数决不会使邪门外道的功夫在人背后拍了一掌就使人神智迷乱。” 刘文升突然一掌拍在大腿上道:“喏!这就是线索只要我们查出这怪异武功的来路就能查出内情了。” 葛元宏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说的是这才是真正的线索。” 目光转到王伯芳的脸上接道:“我们相信者前辈的话句句真实老前辈既无意重回铁旗堡中一行我们这就告辞了。” 王伯芳道:“诸位到哪里去?” 葛元宏道:“太阳堡。” 王伯芳接道:“去找太阳叟?” 葛元宏道:“是的太阳叟也许和阁下一样蒙受了不白之冤我们去太阳堡求证一下。” 王伯芳道:“可否让在下同行?” 葛元宏道:“老前辈如肯出山追查此事我等欢迎的很。” 王伯芳道:“这两年来我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就是要等今日我相信武林中必会有正义之人挺身而出追查此事。” 葛元宏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王伯芳道:“如是诸位不嫌我王某人老迈王某愿追随诸位身后略效微劳。” 葛元宏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但不知老前辈几时可以动身?” 王伯芳道:“立刻可以动身。” 刘文升道:“王兄不要安置一下家人么?” 王伯芳道:“贱内和犬子在下早有安排此刻恐已在十里之外为铁旗门惨遭屠戮一事我一直念念难忘如是诸位不来我也无法再在这密室中住下去了再住下去势必被活活的闷死不可的。” 葛元宏道:“好!咱们立刻动身。” 几人离开密室出了“箫园”。 行出箫园大院忽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当门而立拦住了去路。 这时天色正值深更半夜月黯星稀视线不太清楚。 王伯芳骤不及防不自主向后退了两步道:“什么人?” 话出口手中玉箫已点了出去。 几乎在他玉箫出手的同一时刻郭文章、6小珞同时由两侧抢出。 双龙出水二般跃在那黑衣人的身后拦住那黑衣人的去路。 王伯芳玉箫如电点中黑衣人的前胸。 黑衣人应声倒了下去。 这情景大不寻常刘文升当先出手一伏身抓起那黑衣人。 不错那是一个人只是已气绝而逝。 但他胸前还存微热显是死去不久。 王伯芳玉箫一探挑下了他蒙面黑纱。 天色虽黑但王伯芳已瞧出那人的身份顿感一阵天旋地转人也几乎晕倒地上。 这时葛元宏等也瞧出那人是王夫人。 他被人穿上了一件又肥又大的黑色长袍头上还加了一顶高大的帽子再戴上蒙面黑纱。 这就叫人看上去是很魁梧的一个黑衣大汉任何人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王夫人。 葛元宏冷哼一声道:“好恶毒的手段。” 王伯芳吐了一口血道:“不要紧我杀了自己的夫人总比我叫放下吊桥让他们尽屠铁旗门的罪恶轻一些。” 葛元宏道:“心胸磊落不拘小节。”蹲下身子右手一探那王夫人的前胸接道:“你不是凶手尊夫人至少已死了半个时辰他们把她的尸体运回此地摆在门前。” 王伯芳道:“想不到啊!他们连妇人孺子也不肯放过。” 葛元宏叹息一声目光转到刘文升的脸上道:“似乎是他们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 王伯芳摇摇头道:“我想他们一直在我这箫园附近埋有暗桩。”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有道理。” 王伯芳道:“他们想证明一件事什么人会来找我查问铁旗门的事情所以没有杀我。” 抱起王夫人黯然接道:“夫人啊!夫人!他们留下我却害了你的性命好好的安息吧!只要我王某人有三寸气在一定要替你报今日之仇。” 举步重回箫园。 十四、假冒为恶 葛元宏暗中传谕要谭家麒等全神戒备以防再有不测之变。 王伯芳行入房中取出一张芦席、铁锹卷起了王夫人的尸体挖了一个土坑道:“暂时委曲你一下日后再替你重建坟墓。”草草埋了王夫人捡起玉箫又道:“葛少侠咱们走吧!” 葛元宏道:“老前辈不用去了好好料理一下令正的丧事。” 王伯芳道:“我们夫妻数十年她被人杀死固然使我伤心千回但铁旗门被戳之事更使我不安得很大丈夫担得起放得下诸位用不着为我难过。” 刘文升低声道:“让王兄和咱们一起走此后咱们得处处小心要常常聚一处。” 葛元宏是何等聪明的人如果会听不懂刘文升言外之意点头应道:“对!咱们上路吧!” 一行七人重出箫园。 王伯芳目光转动不停的四下打量似是在找寻什么? 6小珞按不下好奇心道:“王老前辈瞧什么?” 王伯芳道:“瞧瞧我的儿子是否也被他们送回来杀了。”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但无法压制激动与悲伤仍然由语气中流露出来而且听来更为沉痛。 刘文升道:“老朽的看法令郎未为他们擒住。” 王伯芳道:“何以见得?” 刘文升道:“如若是令郎落在了他们的手中早已被他们推出来威胁你了。” 王伯芳突然仰天大笑道:“我已经有了很多的痛苦再多上一两件那又算得什么?不用为犬子的事担忧了咱们赶路要紧。” 放开步子向前行去。 葛元宏心中暗道:“王伯芳原来是这等英雄人物未见到他之前我们却对他有着极深的误会如是一见面就动手岂不要冤枉了好人看起来江湖上的传言确是不可轻信必得要小心求证才是。” 这是个很大的教训使得葛元宏等心中生出了极大的警惕也使他们今后在江湖上行事得到了很大的帮助。 一阵疾走行约十余里到了一处三岔路口。 王伯芳身子一转折向正东一条道上行去。 葛元宏突然低声喝道:“王老前辈到哪里去?” 王伯芳回头应道:“太阳堡啊!” 葛元宏道:“急也不在数日咱们先回襄阳一行赴一个约会再去太阳堡。” 王伯芳道:“什么人的约会?” 葛元宏道:“孟王子孟千山的约会……” 语声刚落忽听暗影中响起了一阵哈哈大笑道:“诸位当真是守信之人但诸位事务匆忙小王生恐诸位误了正事因此特地赶来以免去诸位往返跋涉之苦。” 随着话声道旁一株大树上跃落下一个身着黄袍头戴金冠手握折扇面如灰炭的少年。 他满脸笑容轻轻的摇动着手里折扇。 葛元宏两道炯炯的目光盯注在孟千山脸上瞧了一阵道:“孟王子一直跟着我们兄弟么?” 孟千山摇摇头道:“小王一直守在此地等侯诸位今夜日落时分赶到已等了数个时辰之久。” 6小珞冷冷说道:“巧的很啊!” 孟千山微微一怔道:“什么事?” 6小珞道:“阁下来的时间太巧了计算时刻正好是王夫人被害的时候。” 孟千山茫然说道:“王夫人哪一个王夫人?” 6小珞怒道:“你倒是装得像啊!” 孟千山挥挥折扇道:“小王自进入中土以来杀死中土一十八位江湖人物但却从未伤害过妇人孺子但如是诸位硬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加诸在小王身上小王认了也不要紧。” 6小珞道:“你读过咱们中土经典可知一句成语么?” 孟千山道:“小王也许知晓阁下说来听听。” 6小珞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孟千山道:“这个小王知道诸位如要动手小王奉陪但小王未杀王夫人。” 6小珞抽出雁翎刀道:“在下先领教一下南荒绝学。” 葛元宏道:“三弟不可造次。” 6小珞还刀入鞘道:“大师兄……” 葛元宏一挥手不让6小珞接说下去缓行两步一抱拳道:“舍弟少不更事还望孟王子原谅。” 孟千山微微一笑道:“小王兼程追踪而来意存结交之心并未想和诸位动手。” 葛元宏道:“区区有数事请教但不知孟王子愿否回答。” 孟千山道:“小王知无不言。” 葛元宏道:“在下请问第一件事孟王子何以知晓我等行踪。” 孟千山微微一笑道:“小王花了珍珠十颗雇了十位眼线暗中监视诸位行踪。” 葛元宏啊了一声笑道:“荣幸的很我们竟然蒙王子这等照顾但不知王子追随的用心何在?” 孟千山道:“小王佩服诸位的武功刀法之奇为小王入中土以来所仅见油然生爱才之心故而存心和诸位结交但见诸位行色匆忙似是有着大事要办因此小王追踪而至也许能助诸位一臂之力……” 突然仰天大笑一阵接道:“小王幼爱中土文物也羡慕中土武功故而幼小之时不但延有汉人大儒教小王中土礼仪、经典而且重金礼聘了不少中土有名武师教小王学习中原的武功但叫小王失望的很中土武功华而不实比之小王家传武功有如天壤之别但小王通晓了中土经书之后确知中土文物博大身负绝学的人大都藏诸山野因此小王为求证此事负笈化来希望能会会中土高人但一路好叫小王失望……” 葛元宏接道:“你杀了不少中土武林人希望能引出一二高手对么?” 孟千山道:“小王正是此意可惜深入中土数千里搏杀一十八位武林人物竟未能引出一个叫小王佩服的中土高手……” 目光一掠刘文升接道:“直到小王逼住了这位刘总镖头才算激出了真正高人那位独臂兄弟的刀法虎虎生威使小王心中生出敬佩之感此行心愿一旦得偿心中自是高兴得很因此曲意和几位结交使小王能得一窥中土武功的博大、奥秘。”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中原武林道上日下正逢大变阴影幢幢草木皆兵无数高手失踪下落不明余下的人大都闭关自守不愿在江湖上走动这就使你孟王子一路行来未能见到很多武林人物的大原因。” 孟千山道:“但诸位却出山了。” 葛元宏道:“我们追查目下江湖大变之故何在故而奔走江湖。” 孟千山道:“好玩得很那人能把中土江湖闹成一片索然定然是一位非常的人物小王愿尽所能助各位一臂之力。” 葛元宏道:“千百年来中原武林道上有过不少黯淡的日子但均为正义、仁侠之士挺身而出解去危险王子这片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中土武林道上事不愿借重别人之力。” 孟千山笑一笑道:“诸位可是觉着小王无能帮助各位么?” 葛元宏道:“那倒不是……” 孟千山道:“小王倒有一策不知诸位愿否接纳答允。” 葛元宏道:“愿闻高见。” 孟千山道:“诸位之中推举出一位武功最强之人和小王动手如能打败小王小王回头就走。如是小王胜了诸位就得答允小王和诸位同行。” 葛元宏脸色一变道:“阁下之意是非要我们答应不可了。” 孟千山道:“小王有心和诸位结交希望诸位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哈哈一笑接道:“如若诸位一定不愿和小王结识那只有打败小王一途了。” 刘文升道:“孟王子这等结交朋友之道不知是从何处学得和中土礼仪大有差距了。” 孟于山道:“小王来自南荒虽说熟读中土礼仪但究非中土人物间而有之还带有一些南荒野性。” 郭文章突然插口说道:“孟王子……” 孟千山嗯了一声接道:“有何见教?” 郭文章道:“有一件事不知阁下想过没有。” 孟千山道:“我想过了千件万件的事但不知你说的哪一件?” 郭文章道:“拳、脚、兵刃无眼如是一动上手那就难免要有伤亡了。” 孟千山道:“这个么?小王不用去想早已知晓的……” 沉吟了一阵接道:“小王和诸位比试只求点到为止并无伤人之意在场之人都是行家胜败之分一目了然似是用不着一定要闹个血淋淋的局面。” 葛元宏心中本已动了怒火但听得此番言语之后怒火消退不少淡淡一笑道:“孟王子兄弟有一点想它不透以阁下王子之尊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们这等俗凡之人结交。” 孟千山道:“大部原因小王已经说过但小王愿再补充一二小王此番前来希望能会会中土高人诸位就是小王心目中所想的高手人物故而生出结交之心……” 葛元宏接道:“孟王子折节下交我等是何幸如之不过我等目下正有要事待办不便和王子论交俟我等办完私事之后再和王子论交不迟。” 孟千山微微一笑道:“小王观察所得诸位要办的事必需与中土甚多武林高手接触小王觉着追随诸位身后必可和甚多武林高人一晤那是强过小王独自闯荡了也正是小王此番遨游中土的心愿。” 葛元宏道:“阁下初入中土不知中原武林恩怨一旦招惹上是非只怕就很难脱身了。” 孟千山道:“小王如是怕麻烦也不会自己找上门了。” 葛元宏冷冷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用心?” 孟千山脸色一寒道:“小王的话已说尽了你如是不愿小王和诸位同行那就只有打败小王一途。” 葛元宏回顾刘文升一眼道:“老前辈久年在江湖上走动见多识广此等事应如何处置?” 刘宅升摇摇头道:“在下走了数十年江湖也未遇见过这等事。” 葛元宏皱皱眉头道:“孟王子这等事前无其例在下觉着茫然的很不知道该当如何?” 孟干山道:“在下是一片诚意该当如何?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葛元宏道:“只有阁下一人么?” 孟千山道:“在下只带了一个使女同来如是诸位觉着不便在下可以遣派她回去。” 葛元宏道:“久闻南荒夷女擅长蛊毒还是不带的好。” 孟千山喜道:“阁下答应小王结伴同行了。” 葛元宏道:“孟王子诚意可感我们倒也不便拒绝了不过只许你一个人。” 孟千山道:“好!我立刻遣她回去。” 撮唇一声长啸。 片刻之间一个长披肩的白衣少女急步奔了过来。 只看她奔行而来的快身法就不难瞧出那白衣少女也具有着极为上乘的武功。 白衣少女的背上背了一个很大的包袱行近孟王子后欠身一礼道:“见过王子。” 孟千山一挥手道:“小王要和这几位新交好友办点事情你不用跟着去了。” 那白衣少女怔了一怔道:“小婢如不同去何人侍候王子?” 孟千山哈哈一笑道:“他们这多人都不需人侍候小王怎能特殊你回去吧!和他们会在一处等我就是。” 白衣少女口齿启动似是还想争辩但又强自忍下了。 孟王子突然取下头上戴的金冠道:“把金冠也带走吧!” 白衣少女应声上前接过金冠转身而去。 孟干山耸耸肩头道:“在下这黄袍是否也要脱去?” 葛元宏道:“不用了武林中也有不少喜穿黄袍的人。” 孟千山笑道:“此后咱们兄弟论交……” 葛元宏接道:“你是一国的王子这个我们如何敢当。” 孟千山道:“诸位非南荒国度中人自是不应视我为王子身份。” 葛元宏心中仍然有甚多的疑虑但这孟千山偏又是一片坦诚瞧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只好闷在心头暗自忖道:“他一人同行就算有什么鬼计花招我们留心一些也是可对付了。” 王伯芳目睹经过之情心中虽然觉着葛元宏答允的有欠思考但葛元宏已经答应下来只好闷在心头。 谭家麒心中对那孟千山却是甚有好感微一笑道:“南荒武功别具一格不知几时才能让我等见识一下。” 孟千山笑道:“那容易诸位如是要和人动手时由小王……” 微微一笑改口说道:“由兄弟出手对付诸位就可以瞧出来南荒武功了。” 葛元宏道:“咱们动身吧!” 王伯芳道:“赶往太阳堡么?” 葛元宏道:“是的!目下只有这一处地方可以求证咱们先去见见太阳叟再作别的打算。” 王伯芳道:“好!在下带路。” 当先举步而行。 几人兼程而行累的时候只在道旁坐息一阵然后就立刻动身赶路。 这日中午时分赶到了太阳堡。 这是一座背山而建的大宅院房屋连绵不下数百门。 葛元宏抬头看去只见那连绵的房舍都由青石筑基建成看上去特别坚固。 刘文升道:“太阳堡名动天下但兄弟却一直没有来过但不知太阳堡中除了太阳叟之外还住些什么人?” 王伯芳道:“太阳堡中未住别人但太阳叟的弟子、侍从甚多和兄弟那萧园自不可同日而语了。” 葛元宏道:“照老前辈的说法咱们进入太阳堡时可能要遇上很强大的阻力了。” 王伯芳道:“不错太阳堡防备的森严在武林中十分有名凡是未得允准擅入堡中之人格杀勿论江湖上很多大门大派都没有这等严格的规定。” 孟千山突然接口说道:“他们可以格杀勿论咱们是否也可以还手杀死他们呢?” 王伯芳道:“动手相搏非死即伤对方既有格杀勿论之规咱们自然可以反击了不过太阳堡的成规江湖上人人皆知咱们如是硬闯进去动手伤人说起来咱们是理亏一些。” 孟千山道:“那就好了在下不知道中土规矩不得不先问一声只要咱们能够还手那就不怕他们。” 葛元宏道:“王老前辈葛某虽是初入江湖但亦知有理者行遍天下咱们不能不讲理因此在下希望先礼后兵投柬求见太阳叟如是他拒不相见咱们再硬闯进去不迟。” 王伯芳道:“该当如此!” 刘文升道:“在下去叫门求见。” 举步向前行去。 这太阳堡建于山根之处愈向内地形愈高。 奇怪的是这座武林中大大有名的石堡竟然不见一个守门和防守的人。 刘文升大半生走镖江湖对武林中礼数的通达无人能够及得行近门外三尺处停下脚步抱拳说道:“襄阳葛少侠拜会贵堡主备柬不及烦请代为通报一声。” 太阳堡两扇大门并未关闭只是看不见有守门之人。 但刘文升心中明白愈是这等表面上不见防守之人的布置其防范更为严密。 果然刘文升话刚落口大门内闪出了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清瘦汉子缓缓行了出来。 这人看上去并不魁梧也无英挺的感觉苍白的脸色细长的身材看上去似乎有些瘦弱但那一件黑色长衫黑鞋黑袜再加上一顶黑色的瓜皮帽托衬的有些诡异之感。 他的举动很慢但两道眼神却是凌厉如电很快的打量过所有的人才举手紧紧一抱拳道:“在下只听过襄阳有一位陈大侠却未听过还有一位葛少侠?” 刘文升道:“这葛少侠乃是陈大侠的座弟子……” 黑衣人嗯了一声接道:“你老兄是……” 刘文升道:“兄弟刘文升。” 黑衣人道:“万胜镖局的总镖头万胜刀刘大爷。” 刘文升道:“不敢浪得虚名而已请教兄台。” 黑衣人道:“兄弟秦豪太阳堡中的总管。” 刘文升道:“原来是秦总管葛少侠备柬不及还望总管口角春风在贵堡主面前美言一二。” 秦豪道:“诸位来得不巧得很敝堡主正值闭关期间不能见客。” 葛元宏快步行了过来道:“兄弟等果是来得不巧不过咱们有急要之事非得见贵堡主一次不可只好烦劳秦兄通报一次了。” 秦豪道:“阁下是葛少侠?” 葛元宏道:“兄弟葛元宏末学后进不敢当少侠之称。” 秦豪淡漠一笑道:“陈大侠武林中人人敬仰想不到他的衣钵传人好生不通情理!” 葛元宏哼了一声道:“愿聆高见兄弟有什么不通情理之处?” 秦豪道:“闭关静修乃学武人一大禁忌兄弟据实奉告已然说明绝难见客诸位请回去吧!” 葛元宏冷然一笑道:“如是咱们定要见贵堡主一面呢?” 秦豪脸色一变道:“绝无可能!” 葛元宏心知已难免一场搏斗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兄弟想来总会有一个见着贵堡主的办法吧?” 秦豪冷笑一声道:“太阳堡早已有禁例诸位来此之前应该是有所闻恕我失陪了。” 转身向堡中行去。 葛元宏沉声喝道:“慢着。” 秦豪缓缓转过身子道:“葛少侠别太狂妄太阳堡还未把襄阳陈家刀看在眼中。” 葛元宏肃然说道:“转告贵堡主太阳叟在下等此番前来不见他之面决不会罢休兹事体大量你一个总管身份的人也作不了主。” 秦豪接道:“好大的口气敝堡禁令江湖上无人不知擅入堡中一步格杀勿论诸位多想想吧!” 快步行入堡中。 葛元宏仰天打个哈哈道:“看来只有闯入一法了。” 目光一掠王伯芳、刘文升接道:“两位老前辈请殿后。” 当先向堡中行去。 孟千山急行一步笑说道:“兄弟请和葛兄并肩开道。” 秦豪行入堡中并未下令掩门两扇大木门仍然开着。 葛元宏低声道:“王子小心太阳堡中的太阳针驰名江湖绝毒无伦。” 口中说话人却加快度冲进堡门。 孟千山微微一笑保持和葛元宏的并肩之势进入堡门。 但见寒芒一闪两把鬼头刀突然由两侧攻出分向两人迎面劈到。 葛元宏一侧身右手疾出扣住那执刀人的手腕一带一扭夺下鬼头刀左脚同一时刻飞了出去踢中那大汉右膝。 执刀大汉闷哼一声一交跌出了四五尺远。 孟千山却是疾出一拳后先至的击中他这边那执刀大汉的面门。 这一拳既快又重执刀人顿时脸上开花鼻子被打的陷了进去惨叫一声仰面倒了下去。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打倒了两个挥刀的攻袭的大汉。 葛元宏道:“孟兄好快的拳头。” 孟千山笑一笑道:“彼此彼此葛兄好一招空手夺刀。” 太阳堡大门后分站着八个黑衣人都是堡中的好手但却被葛元宏和孟千山的快拳飞脚震住一时间呆在当地。 秦豪心中似乎是很有把握凭八个守门人就可以拦住几人所以并未在门内停留直向堡中行去。 听得惨叫呼喝之声才转头一看觉了两个守门武士被击倒在地上不禁心头一震。 他身任总管之职自是经验丰富的老练人物一看场中形势就知两个守门武士被人一招就扔倒地上这才觉着事情不对立时一提真气飞跃而至。 孟千山哈哈一笑道:“对!你早就该亲自出手的了。” 呼的一拳迎胸捣去。 他拳路奇异看上去不成章法但却实用得很。 秦豪感觉拳带劲风快至极闪避已自不及右手急出接下一拳。 但觉拳上劲道强大无伦震得腕骨如折身不由主的连退了五步。 孟千山道:“好!你能接我一拳比他们强得多了再接我一拳试试。” 右脚踏前一步第二拳又击出去原样不变仍是击向前胸。 葛元宏已瞧出孟千山拳势的凶猛急急喝道:“孟兄拳下留情。” 孟千山攻出的拳势急快收拳更快一挫腰收回拳势人也向后退了两步。 这时守在门后的六个黑衣人才齐齐呼喝一声攻了上来。 六把鬼头刀闪起交错的寒光分向葛元宏和孟千山攻了过去。 秦豪急急喝道:“住手都给我退下。” 六个黑衣大汉应声收刀退后五步。 葛元宏淡然一笑道:“咱们来太阳堡并无生事之心目的只想见一下太阳叟求证一件事不过如是见不到贵堡主咱们也不会离开如何之处秦总管要多多的想想?” 秦豪吟沉了良久道:“诸位的武功确然高强不过这大门之内只是第一道埋伏愈往里进埋伏也愈是厉害。” 郭文章冷冷说道:“我们久闻贵堡中太阳针的恶毒但在下奉劝你秦总管一句最好能约束他们别让施用如是一旦施展咱们兄弟手中的宝刀也将大开一番杀戒了那很可能是意形门的旧事重演。” 秦豪脸色一变道:“意形门被人夜袭斩尽杀绝未留一个活口……” 郭文章接道:“不错那是一次很悲惨的屠杀。” 秦豪道:“诸位难道……” 郭文章冷哼一声道:“在下只是说个比喻应该如何?你秦总管是瞎子吃水饺心里有数。” 秦豪眼望着郭文章冷冷道:“这位兄台说话最好小心一点。” 郭文章冷笑道:“咱们若是不够小心也就不会到你太阳堡来了。” 秦豪仰天哈哈一笑道:“太阳堡虽然算不上像意形门那样的正式门派但诸位要想在堡中大肆屠杀赶尽杀绝恐怕……” 葛元宏一声断喝:“住口。” 秦豪倏然住口不言目光移注葛元宏脸上冷冷道:“太阳堡不是阁下大呼小叫的地方。” 葛元宏道:“秦总管完全误会了咱们的来意了。” 秦豪冷笑道:“这位兄台口口声声要将意形门惨遭灭绝之事在本堡重演岂非……” 郭文章冷哼一声道:“贵堡如是害怕当年意形门被灭绝的惨事重演当年又何必如此狠毒?” 秦豪这才听得有些明白不由怒道:“据阁下之言似乎指斥本堡与当年意形门被袭之事有关此等大事怎可信口开河?” 郭文章哈哈一笑道:“咱们如是没有相当证据也不会千里迢迢到你太阳堡来了。” 秦豪怒道:“诸位有什么证据拿出来瞧瞧?” 葛元宏含笑道:“兹事体大内情复杂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解说清楚也非是你秦总管所能解决得了所以还是请总管带咱们谒见堡主为佳。” 秦豪面有难色期期道:“这个……” 刘文升跨前两步抱拳道:“秦总管可否听老朽说两句话?” 秦豪拱手道:“总镖头有话请说不用客气。” 刘文升轻咳了一声道:“太阳堡深处泰山之中虽然素来不过问江湖是非……” 秦豪急急道:“不错本堡宗旨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刘文升点头道:“秦总管说的是但这些年来江湖情势大变已不容人闭关自守尤其是近年的几起有关武林名门大派被袭惨剧其中有一起的确牵涉到贵堡……” 秦豪脸色一变道:“总镖头是指意形门被灭绝的惨事而言?” 刘文升沉重的点头道:“不错咱们不远千里而来就是要求证此事。” 秦豪脸色十分难看道:“诸位来势汹汹又是—面之词如何求证?” 刘文升庄容道:“所以必须面见堡主不可还望总管进去通报一声彼此有益。” 秦豪闻言仍是面有难色沉吟不决…… 王伯芳上前道:“老夫与堡主曾有数面之缘总管如是将老夫之名一同禀报进去或可引起贵堡主一番念旧之情。” 秦豪在这几人的软硬兼施情形下经过一番考虑似是下了很大决心重重说道:“好!在下这就替诸位通报—声但如是敝堡主不肯接见……” 郭文章冷冷一哼道:“不见也不行他是非见不可!” 秦豪瞪了郭文章一眼满脸怒容一言不转身而去。 葛元宏望着去远了的秦豪侧顾刘文升道:“晚辈看这姓秦的似乎是不知晓咱们手中握着充分的证据。” 刘文升道:“他再三推搪不肯放咱们入堡内中必有隐情。” 王伯芳道:“那太阳叟为人刚愎暴躁最是不肯认错如是咱们和他见面时还须要容忍一些为是。” 葛元宏点头道:“前辈之言有理咱们来此主要是为了求证事实动武乃是迫不得已之事因此……” 孟千山忽然豪放一笑插嘴道:“在下实在不明白诸位为什么要和那家伙罗嗦半天依着我的性子一路给他们打进去还怕那什么堡主缩头不出?” 葛元宏笑道:“孟兄有所不知这就是咱们中原武林的道义也叫先礼后兵的礼节交待。” 说话之间那秦豪已匆匆从堡中大堂而来遥向众人举手招呼道:“诸位请进敝堡主在二堂候驾。” 众人一番谦让遂由刘文升、王伯芳并肩先行葛元宏、孟千山次之谭家麒等人随后在秦豪揖迎之下进入堡中第一进大堂穿过广庭来到了二堂大厅。 堡主太阳叟此时正端坐在厅中一把大虎皮交椅之上见众人行入厅来也未起身相迎只一拱手道:“诸位远来请恕接待不周。”眼光一扫秦豪道:“总管请代老夫招呼贵客入座。” 王伯芳见太阳叟如此托大心中好生不悦大步上前微一抱拳道:“小弟久疏音问堡主是否责怪小弟了?” 太阳叟叹息一声摇头道:“王兄不远千里而来愚下心中欢喜还来不及那不责怪之理愚下实是有很多苦衷王兄请先替愚下引介这几位少年英雄再慢慢详谈吧。” 王伯芳见太阳叟词色恳切不像故意做作只好隐忍下心中不快回身把葛元宏等人的姓名来历一一说了。内中却隐下了陈公子挽澜和孟千山的身份。 太阳叟讶然望着葛元宏道:“原来诸位是陈大侠高足怪不得身手这般了得!” 葛元宏欠身道:“进堡之时晚辈为了自卫不得已误伤了堡中武士请前辈恕宥。” 太阳叟含笑道:“拳脚无眼他们不敌受伤只怪他们学艺不精葛少侠不用介怀。” 话锋微顿又道:“诸位不随侍令师千里辱临敝堡不知有何贵干?” 谈话间堡中下人端上香茗众人称谢分别落座。 葛元宏见对方提及恩师立即垂手肃容道:“家师远游在外晚辈等已有数年未恭听教谕了。” 太阳叟“哦”了一声面露讶异之色沉吟不语。 葛元宏此际也未想到其他见太阳叟不再开口于是轻咳了一声又道:“晚辈等随同刘、王二位前辈奔波千里冒昧晋谒是为了当年意形门被袭覆亡的惨剧求见堡主查证一事而来。” 太阳叟“哦”了一声道:“葛少侠莫非认为意形门被袭之时老夫不曾赶去救助而以此相责?” 葛元宏欠身道:“不敢晚辈冒昧晋谒不是为这原因……” 太阳叟似是往事骤然被人提起神情渐显激动截口道:“老夫和那意形门掌门人乃多年生死之交世人尽知意形门遭劫而老夫竟未能一伸援手固然是老夫毕生大憾之事但也用不着葛少侠前来……” 刘文升赶忙离座抱拳截口道:“堡主误会了在下同葛少侠等人见堡主之目的并非如此……” 王伯芳也站起身子道:“堡主请勿激动听小弟解释……” 太阳叟见刘、王二人相继起身说话神情更为激动忽然一掀长袍下摆愤愤说道:“二位请看如非我这两条腿变成这个样子我怎会坐视不救?又怎么隐忍至今不加闻问?” 众人闻言不由将目光一齐投注过去但见太阳叟的长袍下摆里面下身固然是穿着长裤脚下也穿着靴鞋但那两节裤管却是干瘪瘪地似乎裤内的两条腿甚为枯瘦不如正常人的壮大丰实俱不禁大为惊诧。 王伯芳先一声诧呼惊道:“老哥哥!你的腿……究竟是怎么了?” 太阳叟心情激动垂胸白髯竟也簌簌颤抖起来咽喉似乎被重物堵住对王伯芳的问话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多年生死之交惨遭满门灭绝之事显然已使这老人的情绪激动到无法控制的程度。 秦豪在一旁也是一阵黯然沉声对王伯芳道:“堡主这两条腿乃是四年前的一个晚上正练功至紧要关头之际突然遭人暗算是以真气走岔走火坐僵下身经脉完全萎绝……” 王伯芳惊诧万分忍不住插嘴问道:“竟有这等事情! 那暗算之人呢?” 秦豪赧然摇头道:“说来惭愧全堡上下连堡主在内竟然连那人的身影都不曾看到。” 王伯芳诧道:“那么他又是用何种方法下手暗算的呢?” 秦豪摇头道:“不知道!” 刘文升也觉得奇怪起来诧问道:“怎会不知道?难道堡主没有检查出来么?” 秦豪道:“总镖头说对了就是堡主也查不出来究竟是受了什么暗算。” 葛元宏道:“刚才总管说堡主是在四年遭人暗算而走火坐僵?” 秦豪道:“正是如此。” 太阳叟突然长吁了口气激荡的心情似是渐渐平复下来眼望葛元宏沉声道:“年青人你可知道老夫心中的悲痛实非外人能够揣测你如何还来责怪老夫!” 葛元宏欠身道:“晚辈不敢。” 郭文章突然站起身子抱拳道:“晚辈想请问堡主一个问题不知是否可以?” 太阳叟点了点头道:“有什么问题郭少侠尽管请说。” 郭文章两道眼神落在太阳叟的两条裤管之上道:“晚辈尝闻人言如在练功之时走火坐僵则下身保持坐功时的姿态不能移动分毫直到血肉枯干为止但如今堡主这两条腿似乎仍可移动那么……”倏然住口不语。 他口虽不言但问题的内容已十分明显刘文升、王伯芳等人顿觉内中大有文章所有目光齐齐投注在太阳叟脸上。 那太阳叟见郭文章问及他两腿伤势好转之事脸上神色立时开朗不少眼光一扫众人然后望着郭文章道:“郭少侠问得好这也就是老夫今天肯破例和诸位相见的原因……”话声微顿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意续道:“令师陈大侠的确胸罗万有学究天人功力绝无怪能蒙朝廷倚重领袖群伦……” 葛元宏师兄弟等忽听太阳叟提及恩师俱觉十分诧异齐齐开口道:“堡主两腿的伤势莫非与家师有关?” 太阳叟连连点头道:“不错若不是令师相救老夫此时恐怕早已骨肉化泥了。” 葛元宏“哦”了一声道:“可否请堡主说得详细一些?” 太阳叟脸上掠过一片黯然回忆之色道:“老夫身受暗算下身走火坐僵之后自己再三查验知道不但绝对无法复原而且经脉更会日渐萎缩直至血肉枯干为止那时老夫绝望至极几次想自了残生但又抛不下这份基业因此心中的痛苦现在回想起来仍觉犹有余痛……”微微一顿神色一转兴慰之中有着几分钦敬之色续道:“就在前途一片灰暗渺茫之际令师陈大侠突然驾临敝堡当他得悉老夫受伤之事立即慨法伸手施展他绝世的功力为老夫止住伤势的恶化又慨赠灵丹使萎缩了的两腿经脉逐渐恢复了生机……” 葛元宏突然插嘴道:“家师为堡主疗伤之事是在什么时候?” 太阳叟想了想道:“大概是三年多四年不到怎么?难道令师不曾对少侠提起过?” 葛元宏摇了摇头沉吟道:“奇怪……” 太阳叟的这一番叙述不单是葛元宏觉得奇怪连刘文升等人也是暗叫“怪事”不已尤其是王伯芳更是心情激动忍不住开口道:“老哥哥当真是陈大侠把你的腿伤治好的?” 太阳叟惑然地看了王伯芳一眼抗声道:“怎么不真! 难道愚兄还会说谎?” 刘文升也忍不住说道:“堡主的确认为是陈大侠替你治疗腿伤了?” 太阳叟显得有点莫名其妙的道:“这不是认为而是事实总镖头为何有此一问?” 葛元宏轻咳一声道:“堡主的确看清楚那前来为堡主治伤之人真的是家师么?” 太阳叟被问得一头雾水愣了一下神色一整道:“不说令师与老夫昔年曾见过几次面老夫自不会有认错人之理何况令师佩带的那把‘**宝刀’普天之下仅有这么一把谁人又能假冒得了?”话锋一顿两道眼神一扫众人沉声道:“诸位都以这一问题见询莫非对老夫所说仍有怀疑之处?” 在这种情形之下葛元宏自是不便把五年前生的事情说出同时对太阳叟的叙述的确还有几分怀疑当然更不能将马君重在意形门劫后遗址中现一支“太阳针”的秘密说出来。 葛元宏略一沉吟抬目道:“晚辈猜想家师突然来到贵堡应当是另有要事而非特为疗治堡主的腿防而来。” 太阳叟连连点头道:“不错令师替老夫治疗腿伤之后才说出驾临敝堡的原因……” 王伯芳急急接道:“那陈大侠说些什么?” 太阳叟脸上又显露了钦敬之色缓缓道:“陈大侠他说近年来边疆不靖蒙人正蓄意南下入寇。而国内的武林中却蕴酿着一股蠢动的暗流因此朝廷十分烦忧是以特颁了一道密旨与他着他暗暗巡视天下武林一方面是设法消弥那一股蠢动的暗流而另一方面要敦请一些武林名宿高手出山为国效劳……”话声微顿轻咳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光彩续道:“承他陈大侠看得起老夫他第一个就想到了老夫而驾临敝堡唉!只恨老夫遭了暗算不能接受他的邀请出山为国效命……” 言下之意似是为此事而感到十分遗憾、可惜! 王伯芳忍不住又问道:“后来呢?陈大侠就这样离去了?” 太阳叟摇了摇头道:“陈大侠也为老夫双腿受伤短期内无法复原之事深表惋惜但他认为老夫的独门暗器‘太阳针’威力霸道绝伦如能好好加以运用当不难成为攻坚破锐的利器……” 刘文升急急截口道:“怎么他竟打起堡主的太阳针的主意来了?” 太阳叟微笑道:“这也不能说他打老夫的主意老夫的太阳针的确也正如他所说可以作为攻坚破锐的利器……” 王伯芳道:“不知他对老哥哥要求些什么?” 太阳叟道:“他说老夫双腿虽不能行动但可用一双手来训练一支专门射太阳针的兵旅为国家抵御外侮……” 葛元宏插嘴道:“堡主家师这些话就显着不对了。” 太阳叟“哦”了一声道:“哪里不对了?” 葛元宏道:“凭堡主之能训练一支专门射太阳针的兵旅固然不难但那太阳针并非普通暗器怎能大量供给兵旅使用?难道家师连这点常识都不清楚?” 刘文升轻咳了一声道:“听说堡主的太阳针乃是由历代相传下来并非堡主自己打造……” 太阳叟点头道:“不错老夫所用的太阳针乃上代祖师得自西域共有一百零八根传至老丈手上只剩下七十二根就因为这种暗器在咱们中国百数十年来尚无人能够仿制故此老夫珍逾性命生平仅用过三支。” 葛元宏道:“既然如此家师断无不知之理又怎会提出不合情理的建议?” 太阳叟笑道:“令师乃盖代奇才葛少侠怎能以一般常理忖度?”话声微顿目光轮转望了众人一眼道:“当时老夫亦曾如是坦白告知陈大侠但他说朝廷中供奉着许多来自西洋的机巧技师那太阳针既是来自西域正好请那些技师去研究仿制相信绝无问题因此老夫就拿了一根太陌针与他……” 王伯芳几乎跳了起来急急道:“老哥哥你就这样相信他了?” 太阳叟正色道:“陈大侠名重武林又奉有朝廷密旨更何况对老夫有救命之恩怎能不相信?” 事情至此已是十分明显葛元宏等人心中明白必然是又有人假冒了陈道隆骗去了太阳叟的太阳针然后在攻袭意形门之时故意遗留在废墟中企图挑拨起武林之人的猜忌从而取渔人之利。 同时若从太阳叟之遭受暗算开始看来显然对方有着一套预定的计划那么这个计划就绝不会是仅仅骗去一根太阳针来陷害太阳叟那样简单…… 众人心中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一时间大厅之中一片沉寂。 太阳叟环顾众人的神情不由诧道:“怎么?诸位怎地都不说话了?” 葛元宏略一沉吟抬目道:“此事距那意门形被袭覆亡的惨剧大概有多久了?” 太阳叟想了一下道:“大约半年以后老夫就接到意形门被袭的消息。” 刘文升接道:“那陈大侠走后曾经有再到贵堡来过么?” 太阳叟摇了摇头道:“三年多未有音讯了。” 王伯芳急道:“那太阳针他仿制成功了没有?” 太阳叟又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他临走之时曾交带老夫先行在堡中挑选一批子弟着手训练他们射太阳针的基本手法和身法待他一旦仿制成功将太阳针大量送来之时只须略加练习就可以马上应用了。” 王伯芳道:“这批子弟老哥哥已训练好了么?” 太阳叟点头道:“早就训练好了如今只等陈大侠的消息了。” 事情的真相既已大白葛元宏小心研究过这太阳叟的叙述觉得颇为真实可信遂下定决心将内幕一切抖露出来。 使太阳叟明白其中的阴谋不致被人利用为武林带来严重灾劫。 葛元宏决心一定遂上前两步施展传音之术对太阳叟把五年前乃师出外远游一去不归以及忠义侠府被袭师兄弟们如何逃亡投师学艺(这一点他并未说出九华投奔散淡老人的事实)如何返回襄阳巧救刘老镖头得见排教坛主马君重由马君重口中获知意形门被袭的经过遂千里远来设法求证秘密详细的说了。 这一番叙述只听得太阳叟毛骨悚然又惊又怒脸上的神色不住地变化听完之后竟禁不住开声道:“有这种事情!”眼神一扫注定在刘文升脸上! 刘文升虽然没有听见葛元宏的叙述但已猜得到那叙述的内容此时见太阳叟射来的目光含有询问的意思遂凝重地点头道:“堡主不用怀疑在下担保葛少侠所说完全是事实。” 王伯芳也上前两步施展传音之术将自己的遭遇从头到尾毫不隐瞒地告诉了太阳叟。 太阳叟只听得满头白根根直竖双目圆睁一拍交椅的扶手怒喝道:“好恶贼一定是这个恶贼怪不得他那样仔细的问我……” 刘文升急忙截口道:“堡主!在这大厅之中……” 太阳叟一摆手道:“不要紧在这厅中之人都是对老夫忠心耿耿的弟兄随便说什么也不会有人泄漏半句。” 王伯芳道:“刚才老哥哥说那陈大侠仔细的问你什么了?” 十五、奇功制敌 太阳叟咬牙切齿道:“他临走之际说第二个要去拜望之人乃是意形门的掌门人董铁城但他同董掌门人素昧生平惟恐不易进入意形门所以要求老夫写了一封介绍信并且将意形门的一切都不厌其详地提出相问老夫不疑有他同时又是在感奋的心情之下便毫不保留的答复了他的问题……”话锋一顿长长叹息一声道:“唉!想不到我无形中竟成了意形门覆灭惨案的帮凶!唉!董老哥九泉之下我有何脸面和你相见……” 他心情激动禁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众人目睹斯情再回想起各人本身的遭遇俱不由也是一片黯然神伤。 葛元宏略一平静心情侧顾刘文升道:“老前辈那一根太阳针之谜总算解开了但如何着手方可找得到那假冒家师之人进而消灭那秘密的组织?” 刘文升回归座位捻须沉吟半晌道:“这一切事变到目前为止在对方的人手中咱们只晓得三个是有名有姓之人其余的甚至连面都不曾看见过所以咱们只有从这三人着手了。” 葛元宏接口道:“那柯大雄已声言归隐不能找他咱们只能去找那‘伪君子’艾伦追问那柄‘**宝刀’的下落再就是找那‘五湖神钓’罗常白逼问那幕后操纵他的人是谁了。” 王伯芳不由叹道:“江湖茫茫咱们该怎样着手去找?” 孟千山欣然道:“踏遍中原正合我的心意咱们几时动身?” 这位蛮荒王子似乎并未被这些武林惨事所烦扰仍保持着一片乐观愉快的心情。 郭文章瞪了他一眼正待开口突见一名劲装大汉匆匆行人大厅而来只好将快到唇边的话咽回腹中。 这名劲装大汉快步行入厅中朝太阳叟躬身施礼道:“禀堡主忠义侠陈道隆陈大侠现在堡外求见堡主属下不敢作主特来请示!” 众人闻言心情顿时为之大震尤其是陈挽澜乍听父亲来了更是激动得霍地站起身子叫了声:“爹爹来了!” 撒腿就要往外跑—— 葛元宏慌忙一把拖住沉声道:“师弟不可冲动在这种情形之下必须沉得住气切切不能有丝毫冒失之举然后才可以分辨真假……” 说话之间太阳叟已沉声对那劲装大汉道:“就只有陈大侠一人么?” 劲装大汉躬身道:“尚有一名随从及四个挑夫扛着两只颇为沉重的木箱。” 太阳叟目光一转落在刘文升的脸上。 刘文升略一思忖道:“堡主不妨接见我等暂时回避一下便了。” 太阳叟点了点头侧顾秦豪道:“总管请带他们到厅后暂避见机而行就是。” 秦豪站起身子拱手领命吩咐执役之人将所有茶碗收拾好同了刘文升等人行入大厅后面伸手一指板壁道:“这板壁上面有着不少小孔可以窥见大厅的动静诸位不妨屏息观察看看情形真假见机而行。” 众人闻言一齐将身子贴近板壁各自找了个小孔凝目屏息往大厅那面窥望…… 不多一会便听厅外一迭声传呼:“陈大侠到!” 步履声响人影入目众人俱不禁心神大震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先踏入大厅之人身穿海青长衫头戴黑缎方帽足登福履胸飘五绺长髯脸如重枣一副威严神态赫然是武林钦仰的忠义侠陈道隆! 此人无论相貌身材、衣着以及行路时的神情都十足是忠义侠陈道隆绝不像是旁人假冒。 尤其是紧随在他身后的那名随从怀中抱着的那一柄“**宝刀”更是有力的证明! 若非有种种先入之见葛元宏师兄弟简直就制奔出去叩接恩师大驾了饶是如此他们仍禁不住心头砰砰、跳动胸际热血潮涌几乎无法镇静下来! 倒是太阳叟不愧是老江湖修养功深表面丝毫不动声息反而装作欣奋莫名的样子坐在交椅上连连抱拳行礼呵呵笑道:“陈大侠怎的今日才来可把老朽一双老眼望穿了请坐请坐!” 陈道隆抱拳一礼道:“堡主好!”随即掉头吩咐那四名挑夫打扮之人将扛着的两只木箱抬到太阳叟跟前放在地上然后挥手命四人退下。 太阳叟洪声道:“秦总管!” 秦豪从厅后转出来上前行礼道:“属下在堡主有何吩咐?” 太阳叟道:“快到厨下去吩咐准备丰筵为陈大侠接风洗尘。” 秦豪应了声“是”又转过来对陈道隆行了礼举步出厅而去。 陈道隆在客位落座从执役之人手中接过香茗眼望太阳叟含笑道:“三年未见堡主贵恙想必大有进步了?” 太阳叟抱拳道:“托陈大侠洪福老朽两条残腿总算有了生机日渐生长肌肉了。”话声微顿伸手一指那两只木箱道:“陈大侠满面春风莫非是太阳针已仿制成功?” 陈道隆捋髯一笑道:“堡主目光如炬完全说对了。” 长长吁了口气似是无限欣慰的道:“好不容易啊费尽了多少心力配炼原料、药料复经朝廷中的许多高手巧匠竭尽智慧足足费去这三年多的光阴才仿制成功了三百根太阳针!” 太阳叟一震道:“制成了这许多?” 陈道隆点头道:“战阵上使用这些仍嫌太少朝廷仍在继续赶工制造在下特地先将这三百根送来请堡主检验看是否与原物相符威力一样?” 太阳叟笑道:“费去了陈大侠几年的光阴心血仿制而成必然是与原物分毫不差老朽不必检验了。” 陈道隆笑了笑道:“那些选出来训练的子弟想必已操练纯熟了?” 太阳叟点头道:“早就训练好了单等陈大侠驾临将这些仿制的太阳针交给他们略加演习就立可运用了。” 陈道隆赞许地点头欣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忽然一名劲装大汉快步行入厅中朝太阳叟躬身道:“禀堡主刘总镖头在堡外求见堡主。” 太阳叟皱了皱眉望了陈道隆一眼…… 陈道隆含笑道:“是哪位刘总镖头?” 太阳叟道:“就是从前万盛镖局的总镖头‘万胜刀’刘文升。” 陈道隆点头道:“原来是他昔年在下与他曾有数面之识堡主不必因在下在座而感到为难。” 太阳叟对劲装大汉一挥手吩咐道:“请刘总镖入堡。” 劲装大汉行礼退出大厅不多一会引导着刘文升和一位年约十一二岁的英俊少年行入大厅。 那刘文升踏入大厅之际一眼瞧见陈道隆在座似乎大出意外地“啊”了一声紧行几步上前抱揖行礼道:“是那阵风把陈大侠侠驾送来了!多年未见陈大侠可还认得老朽?” 陈道隆站起身子还礼道:“刘总镖头龙马精神老当益壮在下怎会忘却……”话声微顿目光轮转望着刘文升身后的少年道:“这位少年英彦可是总镖头高足?” 那随同刘文升进来的少年正是陈公子挽澜陈道隆此言一出立时露出了马脚显然他对陈挽澜半点也不认识才有此一问也充分证明了这位陈道隆必然是旁人假冒无疑。 厅中的刘文升及太阳叟厅后的葛元宏等人都心头雪亮准备应变。 刘文升“哈哈”一笑道:“此子来历甚为奇特待一会再详细为陈大侠陈述……”话锋一转对太阳叟行礼道:“堡主近日可好?贵体必已大佳了吧?” 太阳叟笑谢道:“托福托福总镖头远来快请入座奉茶。” 刘文升连声称谢偕同陈挽澜在陈道隆对面的客座坐下。 陈挽澜面对着那假冒自己父亲之人心中的确是悲愤激动到了极点总算他在散淡老人严厉督导之下习成了“龟息**”使他在定力上有着人的成就。他坐定之后轻轻作了个深长的呼吸沸腾的心情马上平静下来。随即双腿一盘按照“龟息**”的行功姿式垂帘阖目潜心一意运起“龟息**”来…… 这“龟息**”的行功姿式甚为奇特因此立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尤其是那假陈道隆正面对着陈挽澜所以更为注目他一面瞧一面低声问刘文升道:“令高足……” 刘文升“嘘”了一声低低道:“他学的这门功夫甚为怪异每日到了行功的时刻无论在任何地方任何情况都要习练—点不能间断陈太侠学识渊博仔细瞧瞧就知道了。” 那假陈道隆微微一笑极为有兴趣地凝神注目对陈挽澜瞧去…… 这“龟息**”对人似乎有着一种感染的力量那假陈道隆瞧着瞧着脸上竟然现出疲倦之容跟着微微哈欠一声一双眼皮往下一耷似是进入了睡乡! 陈挽澜次运用“龟息**”挥了奇奥绝伦的妙用把那假陈道隆无声无息地导进了催眠状态。 那假陈道隆空有一身绝学没料到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童子会练成了旷世奇功不知不觉竟着了道儿! 那侍立在假陈道隆身后怀抱“**宝刀”的侍从突见主人无缘无故地睡着了不由心头一惊忙准备伸手去摇。 大厅后面郭文章的身形突现快捷滑溜仿佛似蛇一般悄然无声一闪而至骈指一点立将那侍从穴道制住言动不得! 此际大厅内外一片静肃甚至连各人的呼吸之声都听不到了所有的目光完全集中在那假陈道隆和陈挽澜二人身上…… 只见陈挽澜双目仍然闭阖但双唇启动吐出了低沉严厉的声音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声音与他平日童子般的腔调简直完全不同使人听来根本不像出于十一二岁少年之口而是似统帅千军的大将或是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在号施令公堂问案时的口吻蕴含着无比的威严力量。 那假陈道隆似已完全顺服在这力量下应声开口道:“我叫李少卿。” “李少卿?”这名字听在太阳叟、刘文升等人耳中却是茫然不识但藏身大厅后面的葛元宏就不由心头一震!暗暗把这名字念了两遍心忖:“此人莫非就是他?” 葛元宏忆起了那个下毒暗算陈挽澜胁逼师母的黑衣郎中再把师母离家出走师门后来的遭遇一一连串起来愈肯定这假冒乃师的李少卿就是当年的仇人! 这时只听陈挽澜第二次开口道:“你为何要假冒陈道隆?” 那假陈道隆(李少卿)道:“一是奉命行事二是要报私仇。” “你奉谁之命?行什么事?” “奉圣主之命征服武林!” “什么圣主?” “武林圣主。” 这名字直听的太阳叟等人相顾一愕都不知道是从何处钻出了这么一位“武林圣主”来?但也很明显的这个“武林圣主”极可能就是那一股秘密组织的脑人物。 不言众人心中忖度那陈挽澜已紧迫问下去:“这‘武林圣主’是谁?” “不知道!” “他住在何处?” “住在‘圣城’里的‘神武宫’中。” “那‘圣城’建在何处?” “在熊耳山中的飞龙谷。” “那‘圣主’手下共有多少受他驱策之人?” 那李少卿似乎思索了一下道:“连同胁逼而来的武林高手共约百位以上。” 众人闻言俱不禁悚然动容想不到这股神秘的邪恶势力竟有着如此庞大的人数! 只听陈挽澜继续问道:“你们用何种方法去征服武林?” “各种不同的手段软硬兼施得看时、地、对象而用。” 陈挽澜的口气突然更加严沉道:“你假冒陈道隆如何能这样逼真?” 这问题出口大厅内外之人心情立时一紧尽皆凝神而听。 那李少卿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咱们‘圣主’把陈道隆擒来由咱们日夕模仿他的言动举止达半年之久并经过卓绝的易容手术方才假冒成功。” 此言一出葛元宏师兄顿时如遭雷殛心神大大一震! 就连刘文升等人也惊的脸上变色! 他们绝未想到陈道隆几年来毫无音讯竟然是落在贼人的手中并且被模仿作危害武林的工具这样的阴谋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亏得陈挽澜小小年纪定力修为竟然达到如止水之境丝毫不为这消息所震惊那“龟息**”所运展出来的控制力量依然紧紧镇慑住李少卿半点也未曾松懈! 只听他“哦”了一声紧接问道:“你的意思是不只你一个人假扮陈道隆?” “不错最为成功的连我共有三位。” “昔年攻袭‘铁旗门’那赚开堡门手刃二堡主的假陈道隆是不是你?” “不是!” “是谁?” “是‘**掌’伍天风。” 那王伯芳乍听这名字心中禁不住“哦”了一声暗骂自己太以糊涂这些年来为何竟未曾想到过会是这恶贼? 这等于又多了一条线索众人心情俱为之一振。 陈挽澜沉肃的声音紧逼追问:“陈道隆目下在什么地方?” “囚在‘神武宫’中的‘天牢’里面。” 葛元宏师兄弟及刘文升等人听了不觉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只要人还在就有办法可想。 陈挽澜紧接又问道:“那柄**宝刀如何落在你手中?” “因为‘伪君子’艾伦投效了‘圣主’献出了宝刀但‘圣主’只在咱们以陈道隆身份出去时才赐交使用。” “你在那‘圣主’手下是何职位?” “‘南征大将军’!。” 陈挽澜的声音突转严厉缓而有力地问道:“陈道隆的夫人是否也落在你们手中?” 此言一出众人心情又是一紧所有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在那李少卿的身上。 “陈道隆的夫人!”那李少卿重复念了一句突见他浑身一震脸上肌肉起了一阵抽搐喉咙里进出了一声:“萍儿……” 猛然一抬头双目倏睁疾声道:“她没有……”骤然住口目光四下轮动愕然道:“诸位这样瞧着我干什么?” 众人未料到他会突然不受控制醒了过来都也是为之一怔! 葛元宏那敢怠慢大喝一声率了谭家麒、6小珞一掠而出将李少卿围在当中孟千山也飞掠到了大厅门口! 郭文章一伸手夺过那柄“**宝刀”。 陈挽澜长长吁了口气停止运动睁开双目狠狠瞪视着李少卿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那李少卿昔年在陈道隆府邸中逼迫陈夫人之时曾见过葛元宏师兄弟一面这时突见他们从厅后观身出来个个满脸怒容其势汹汹不由脸色一变但瞬即恢复了原来的威严神态扫了葛元宏师兄一眼然后浮起一丝笑意道:“为师奔走国事很久不曾和你们见面想不到在此地咱们师徒重逢真乃可喜之事……” “住口!”葛元宏一声断喝!戟指怒叱道:“你这恶贼原形已然毕露还敢胡说八道。” 太阳叟也怒喝道:“姓李的今天不还老夫一个公道管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少卿不禁暗暗叫苦硬是想不通怎会让人识破庐山真面戮穿了他的阴谋?看情形想脱身简直比登天还难他目光乱转脑中一面寻思脱身之法口中一面故作不解地“咦”了一声!道:“我看你们莫非都有毛病真不知你们说些什么?”目光一转望着刘文升道:“总镖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文升“呵呵”一笑道:“李朋友不用再装蒜了刚才你被这位……哦!”伸手一指陈挽澜笑道:“阁下不是陈大侠么?怎会连令公子陈挽澜都不认得?岂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须知五年前那李少卿在陈公子身上下毒之时陈公子才五岁这五年来已由小孩而变成英俊少年李少卿他如何会认得? 到了这种田地李少卿方知露出马脚的因由但却仍弄不清楚为何对方能知道他的底细来历? 刘文升神情一肃又道:“李朋友刚才你在不知不觉中说出了许多秘密如今咱们还有几句话要问你如是朋友能坦诚回答咱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李少卿这时已知生路全绝因为如是吐露了组织的秘密纵然敌人肯放他离开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说不定死得还要凄惨当下一咬钢牙仰天狂笑道:“好好好大爷这就成全你们!”笑声一落双手疾扬…… 就在他双手疾扬暗器尚未打出之际陡地寒光电闪起自他的身后…… 顿听他一声惨叫两条手臂突然脱离了肩膀跌落在地上两股血泉疾涌而出! 原来就在这石火电光的一瞬间郭文章挥出了“**宝刀”斩下了李少卿的双臂! 那李少卿惨叫一声之后再也忍痛不住身子突然仆倒地上直痛得满地乱滚泉涌而出的热血登时染红了大片地面! 刘文升急急喝道:“快扶他起来为他止血咱们还有许多话要问他!” 6小珞疾快伸手正要将李少卿抓起来谁知—— 一声厉吼!李少卿张嘴喷出一股血箭双目圆睁身子一阵抽搐只吓得6小珞慌忙缩手…… 太阳叟恨恨地哼了一声道:“6少侠不用理他了这恶贼已咬断舌根自尽真便宜了他!” 就这两句话的工夫那李少卿已寂然不动气绝身亡。 那名跟随他前来的侍从眼见此情不由心胆俱颤脸无人色冷汗直流! 太阳叟挥手命厅中执役之人上前打扫地面上的血迹刘文升却走过去在李少卿的身上一阵搜索把所有零碎东西搜得干干净净由那执役之人把尸体抬去埋了。 一切弄妥太阳叟这才目光一扫那名侍从沉声道:“你若想活命就得乖乖回答咱们所问否则休怪老夫手狠!” 那侍从目光乱转却是说不出声音。 太阳叟冷笑道:“你用不着打主意这一下可没有你自杀的机会了。” 那侍从闻言心中明白除了乖乖听话之外再无其他法子目光中登时露出乞怜之色。 郭文章见状伸手拍开了他的穴道将他推到太阳叟面前。 太阳叟沉声道:“你那死去的同党刚才所招认的话都是真的?” 那侍从点头道:“不错?” “你在贼党里面是什么职位了” “小人只是一名‘校刀侍卫’职位卑微求老英雄高抬贵手!” 太阳叟冷“嘿”了一声!冷笑道:“你能跟随着这假陈道隆出来办事职位还低微得了?你且把祖宗三代履历背来听听!” 那侍从低下头来道:“小人叫郑禄匪号‘黑心狼’实在是江湖小卒请老英雄明察。” 太阳叟冷哼一声道:“听你的称号就不是好东西!” 话声一顿沉喝道:“如今你想死还是要活?” 郑禄吓的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蝼蚁尚且贪生小人哪有不要活的道理……” 太阳叟一声断喝道:“好!你要活就得听老夫的吩咐!” 郑禄磕头道:“一切但听老英雄吩咐。” “你带咱们到那‘圣城’的‘神武宫’去!” “这个……” 太阳叟“哼”了一声目射威芒瞪着爬在地上的郑禄喝道:“怎么?不愿意?” 那郑禄满面为难之色讷讷道:“不是小人不愿意而是没有‘通行令牌’就无法进入‘飞龙谷’中……” “鬼话!你们是怎么出来的?既能出来又怎会进不去?” “老英雄明察咱们出来时领的是出来的‘通行令牌’回去之时要先到入山管制的哨卡缴验出山的‘通行令牌’然后由哨卡之人通传入官请示由宫中当值的将军核准之后才给入山的‘通行令牌’所以……” 太阳叟“呵呵”一笑截口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只要带咱们找到那入山的管制哨卡以后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郑禄叩了一个头道:“既然如此小人遵命!” 太阳叟道:“目前还用不着你你可乖乖在堡中休息几天。”言罢挥手命人将郑禄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众人重新就座太阳叟朝陈挽澜一竖大拇指笑道:“陈公子真是了不起错非是你今天真的不知要费多少手脚还不一定能有这样圆满的结果咧!” 陈挽澜小脸一红道:“微末之技怎敢当堡主老前辈过奖!” 这时孟千山行了过来脸上流露着钦佩之色但也有着莫名其妙的神情道:“小兄弟这一手实在令人佩服不过为什么那厮听你问及陈夫人之时竟会突然不受控制了呢?” 陈挽澜年纪虽小但当年母亲伤心的情景在他幼小的心灵上那是永远不能磨灭的他思前想后已测出那李少卿与母亲之间必定有着极大的关系非恩即怨所以一听到母亲的名字心中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便立时惊醒过来。 这些原因陈挽澜自是不好说出口来当下淡淡一笑道:“孟大哥也好意思送小弟的高帽子只怪小弟无能没有完全将那厮控制得住才让他半途惊醒差点前功尽弃各位老前辈和兄长不予见责小弟仍觉汗颜哩!” 葛元宏也知小弟不愿深说惟恐孟千山不懂人情事故来个打破沙锅问到底于是把话题一转对太阳叟道:“如今对方的机密咱们已获知一个大概今后应如何采取行动还请堡主定夺。” 太阳叟捻须沉吟道:“这个……” 王伯芳道:“以在下看来办法大概不外两途一是将此警讯传知武林同道要大家克意提防然后逐一搜寻其羽党消灭之先削弱其势最后一举克敌这办法比较安全可靠但也有着旷日废时之弊;第二是立即行动组合武林同道直捣黄龙硬碰硬的与那什么‘圣主’决一死战……” 刘文升摇头插嘴道:“王兄这样做法未免太冒险了!” 谭家麒朗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晚辈赞成王老前辈的直捣黄龙之策!” 太阳叟摇摇手道:“不忙!这直捣黄龙之策固然可行但如是单靠咱们眼下这点力量是万万不够的所以先决条件是咱们究竟能够把武林同道组合成多大的力量……”说着目光一扫王伯芳…… 王伯芳苦笑道:“兄弟已成武林罪人在真相未明以前谁也不会理睬我这组合武林同道之事弟兄是无能为力。” 太阳叟将目光移注到刘文升道:“老镖头呢?” 刘文升略一沉吟道:“这个……” 这时那总管秦豪已差人进来禀报酒席已然备妥请众人前往花厅入席。 太阳叟笑道:“刘总镖头既是一时想不起来咱们先去用些酒饭慢慢再商量便了。”言罢一挥手招来执役之人抬起他所坐的虎皮交椅领了众人行去花厅。 一席丰盛的酒筵已摆设在花厅当中太阳叟所坐的交椅放落主位秦豪在一旁代为肃客入席各人按序就座太阳叟端起面前酒杯庄容道:“今日若非诸位莅临老朽险些又蹈王伯芳兄的后尘成了武林罪人如是让那假陈道隆的阴谋得逞带走老夫所训练的射太阳针的子弟使用他仿制成功的三百支太阳计去为害武林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老朽无以为报谨以这杯水酒略表寸心!”言罢将酒杯朝众人一举就口一饮而尽。 众人一齐干杯刘文升道:“其实也是仰仗堡主洪福鬼使神差不迟不早的令那厮自行投到使得这桩为祸武林的巨大阴谋暴露出来真可说是皇天有眼邪不胜正了。” 太阳叟又敬了两巡酒道:“总镖头咱们话归正传对组合武林同道之事不知已有多少头绪了?” 刘文升皱眉道:“目下武林中的许多门派以及高手名宿虽已销声敛迹但兄弟自信还有办法找得到他们问题是这桩阴谋的暴露仅仅是咱们这几个人知晓若凭兄弟拿来告诉他们恐怕肯相信的很少至于能挺身而出参加卫道降魔的就更不知能有多少了。” 葛元宏道:“晚辈有个意见不知是否可行。” 太阳叟笑道:“葛少侠智慧过人老成持重想出来的妙策必定是不会差的。” 葛元宏道:“堡主过奖了晚辈对适才王前辈所说的两途办法思量之下觉得不如途前并进缓急兼施岂不是两全其美?” 孟千山笑道:“小弟看来还是直捣黄龙较为痛快如是认为人手不够的话小弟将尽召南荒高手赶来听候差遣!” 葛元宏含笑道:“孟兄鼎助之诚咱们十分感激不过这是中原武林的存亡大事怎好惊动南疆高手!” 孟千山嘴唇一动正待开口6小珞突然抢先对太阳叟道:“堡主!李少卿那厮送来的三百支仿制太阳针不知是否可用?” 太阳叟一拍前额道:“对了不是6少侠提起老朽真是老昏了头竟把这件事情搅忘了!”话声一落立即命秦豪带了执役之人去把那假陈道隆带来的两只木箱搬来。 不多一会两只木箱已然搬到了花厅太阳叟惟恐贼人方面在木箱中弄下什么手脚遂吩咐将木箱放在厅前的小院中然后对秦豪道:“总管对暗器及用毒方面颇有研究就烦你下去看看这两只箱子如是没有问题可打开瞧瞧里面是什么东西!” 秦豪躬身领命吩咐执役堡丁远远避开从怀中取出一双鹿皮手套戴上这才缓步行近那两只木箱上下左右凝神细看了一阵又扣指在木箱周围轻轻弹敲了几下倾耳静听了一会方满意地吁了口气! 花厅上众人也随着松了口气。 秦豪挥手命下人取来开启木箱的工具拿在手中暗自行功护身力贯双臂缓缓动手开箱…… “吱呀”一声!箱盖毫无困难地被撬了开来露出一层密封的油绸秦豪就着手中的工具轻轻将绸布挑开底下却是塞满了棉花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棉花登时现出一排晶光四射的“太阳针”来! 秦豪就手撕下一块棉花裹了一支“太阳针”非常慎重地行入花厅交与太阳叟恭声道:“请堡主过目!” 太阳叟接过“太阳针”仔细地翻覆瞧了几次又掂了掂重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将“太阳针”托在掌中伸出席面上笑道:“那贼子果然有点门道竟连老夫都不会仿制的独门暗器都仿制出来了!诸位请看!” 刘文升、王伯芳、葛元宏等人凝目细看只见那雪白的棉花之上放置着一支晶莹夺目通体似是纯钢打造长约四寸粗如小指两头尖锐微现蓝色中间有着三片小翅的梭形暗器制作的十分精巧! 孟千山忍不住赞了声:“好精巧的暗器!”日注太阳叟接道:“不知堡主这独门暗器的威力大到如何程度?” 太阳叟掀须微微笑道:“江湖上都只知道老夫这‘太阳针’淬有奇毒射出去的飞行轨迹大异寻常令人无从躲闪格接遂认为歹毒绝伦其实这‘太阳针’的最大威力乃是针中所藏的特制炸药此种炸药分量极少但爆炸之力奇大无匹如是那贼子们配制出来的药料不错的话单这一支‘太阳针’即可将这座花厅夷为平地了!” 众人闻言俱不禁咋舌孩凛更是互称侥幸不已! 孟千山又道:“那么堡主是否已看出这些仿制品中所藏的炸药有与真品同样的威力呢?” 太阳叟抬头向花厅外面望了望天色道:“咱们快些用饭饭后就到堡后的荒山中试一试这些仿制品的性能就是。” 众人闻言那还有心情吃喝各自匆匆用饭顷刻散席太阳叟坐在交椅上由执役堡丁抬着领了众人出了花厅向堡后行去…… 出了太阳堡后门一行人进入后山中来到一片乱石林立的荒凉幽谷太阳叟挥手命堡丁停步将交椅放下。 太阳叟手拿着“太阳针”对众人道:“老夫这‘太阳针’射的手法有两种一是当作暗器使用的手法二是用来炸毁城坦房舍或是杀伤大量结集一起的人马如今老夫只使出第二种手法至于第一种诸位只要熟谙拧、捺、登、弹四个字诀的暗器手法就可随心所欲的射了。”言罢请众人退站在他的身后举目四下打量…… 刘文升等人听得太阳叟这样解说个个都运足眼神定睛注视着太阳叟是如何射出这支威震武林的“太阳针” 这时日影已然偏到西边荒谷中的光景渐趋幽暗山风萧萧一片凄寂。 太阳叟抬手一指右前方五丈远处一块高约两三丈粗达一丈五六的巨石道:“老夫就以此石作为目标诸位请仔细看住了!” 说话之际只见他右手拇指轻轻将“太阳针”中间的三片小翅旋了三转话声一落猛地一扬手将“太阳针”射出去。 只见一缕晶芒电飞而出划起一声尖锐刺耳令人闻之头皮炸的音响成一道弧形朝那块巨石飞去…… 晶芒才现锐啸乍起之顷那“太阳针”已然击中巨石骤见火花一闪而没! “轰隆隆隆”!一阵天摇地动的震爆巨响起处一团耀目难睁的红光乍闪登时碎石纷飞烟尘漫空掩盖了整个荒谷一阵炙热的狂风直扑到太阳叟及他身后的刘文升等人身上! 太阳叟端坐不动但刘文升等人却不由得倒纵寻丈让避开去心头俱是骇凛不止! 巨响消逝风砂仍在漫天飞扬中只听太阳叟“哈哈” 大笑道:“好好好!贼子们果然不错将老夫这独门暗器仿制得完全一样哈哈!这一回可大大的扬开来了!”语气之中对他的独门暗器之被人仿制出来显得十分恨恼! 尘砂渐渐散落荒谷中景象慢慢清晰起来众人的目光齐内那巨石的方向望左都不由倒抽了一只凉气齐道一声:“好厉害!” 只见那块两三丈高一丈五六粗大重量不下数万斤的巨石已然化为乌有! 太阳叟仰天狂笑道:“有了这三百支‘太阳针’哪怕他‘圣城’固若金汤‘神武宫’是铜墙铁壁也要像这巨石一样化作灰尘!” 刘文升、王伯芳齐声道:“真乃托天之福使贼子们作法自毙整个武林不致沦入魔掌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孟千山也咋舌道:“好厉害的暗器小王今天算是大开眼界当真不枉中原之行了!” 言下之意大大改变了轻视中原武林之心。 太阳叟平静了一下心神道:“咱们回堡去好好商量一下如何直捣黄龙彻底消灭那贼窝子之策。” 显然因为这仿制的“太阳针”的威力激了他的豪情雄心要战决直攻敌人的心腹重地了。 众人回到堡中重在花厅就座执役堡丁燃亮灯光献上香茗。 刘文升喝了口茶眼望太阳叟道:“堡主打算如何直捣黄龙?” 太阳空道:“兄弟的意思是仍照葛少侠所说的两途并进缓急兼施的办法分头进行。” 王伯芳道:“那么咱们的人手又如何分配?” 太阳叟道:“兄弟打算分三路进行在北六省方面兄弟准备出面邀请友好出山共襄义举至于南方的事情就只好偏劳刘总镖头了……” 刘文升道:“此举在下是义不容辞当尽力奔走就是。” 太阳叟目注葛元宏道:“少侠可直接返回襄阳命人明张旗鼓的打起令师的旗号来尽量虚张声势以吸引贼人的注意力然后在咱们约定的日期内直趋熊耳山去。” 葛元宏欠身道:“晚辈等当尽力而为但请堡主定夺一个日期以及在熊耳山的集合地点以便按时前往就是。” 太阳叟望了刘文升、王伯芳一眼道:“关于日期方面二位意下如何?” 王伯芳道:“小弟是无法出面的凡事听刘总镖头的就是了。” 刘文升沉吟了一会道:“在此多事之秋武林情势时时都在变动日期定得太长了就有夜长梦多之虞如是时间匆促的话又怕难以把这讯息传遍……” 太阳叟道:“兄弟的计算有两月之期也就差不多了不知总镖头认为怎样?” 刘文升屈指一算道:“好吧咱们就在这两月时光中尽力而为就是。”话声一顿道:“至于那集合的地点……” 太阳叟摇手道:“这个么待兄弟把那名‘校刀侍卫’揪来问问才可以下决定的。” 那秦豪在一旁不待堡主下令已吩咐下去命人将那郑禄押到花厅里来。 那郑禄不知命运又有何变化战战兢兢的跪下道:“堡主呼唤小人不知有何吩咐?” 太阳叟含笑道:“你既有弃暗投明之心此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可站起说话比较方便些。” 郑禄有点受宠若惊的磕了个头道:“小人遵命!”站了起来垂手肃立。 太阳叟道:“进入熊耳山的管制哨卡共有几处设立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么?” 郑禄道:“回堡主那入山管制哨卡共有四处东面远在洛宁南方是在两峡口西面没在商南北面的最为接近山区乃是在庐氏县城的南关。” 太阳叟略一沉吟道:“洛宁太远了些两峡口又太偏僻容易引起贼人注目咱们就决定在商南县城集合可好?” 众人互相讨论了一阵对太阳叟的意见都无异议。 刘文升道:“兄弟昔年保镖曾经过商南县城多次城西有一家来福客店相当不错两月后的今天咱们无论如何也要赶到那儿会齐再决定行动的步骤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太阳叟道:“总镖头说那客店不错那就准错不了咱们就决定在那儿会齐好了。”话声微顿转对那郑禄道:“咱们这样决定你看有没有问题?” 郑禄躬身道:“从那一处入山都可以只是那入山的通行令牌……” 太阳叟摇手道:“这个不用你担心到时再想办法…… 哦!对了白天听那假陈道隆说他不知道那‘圣主’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郑禄道:“这个小人不太清楚不过小人只晓得那‘圣主’每逢在人前现身时总是面垂黄纱令人无法见到他的真面目。” 太阳叟“哦”了一声!皱眉沉思默然不语。 葛元宏道:“晚辈的看法那自称‘圣主’之人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他若非故作神秘就必然是一位众所素识的武林高手怕人认出他的真实身份故而出此下策。” 谭家麒豪兴遄飞地说道:“管他是谁等咱们打进他那什么神武宫之时马上就可揭穿他的把戏了。” 太阳叟朗声笑道:“对对对!谭少侠说得对咱们就这样决定了!” 陈挽澜忽然开口道:“晚辈还有一点意见想补充一下。” 太阳叟一怔道:“陈公子的意见一定非常宝贵快说给咱们听听!” 陈挽澜道:“晚辈只是一得之愚而已不敢当宝贵二字晚辈认为在未与贼人正面冲突的这两月期中在外面奔走活动之人最好能尽量掩去本来面目以免打草惊蛇让贼人有所惊觉。” 太阳叟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咱们在外面活动以至前往会合地点的途中均须在暗中进行切勿让消息外泄……”说至此处目光一扫葛元宏师兄弟含笑道:“但你们五位却是例外要大大张扬。” 葛元宏欠身道:“晚辈省得因为咱们要虚张声势的原故所以反而要到处暴露行踪以吸引住贼人的注意。” 太阳叟大拇指一竖笑道:“少侠反应灵敏智慧人好教老朽佩服!”话声微顿目光一扫众人又道:“事不宜迟咱们明天即开行动时光不早请各位随着秦总管到客房安歇恕老朽不送了。”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刘文升、葛元宏等人用罢早饭向太阳叟告辞出了太阳堡一阵急行离开了泰山山区来到泰安县城落店打尖歇脚。 进食之际互一商量刘文升与王伯芳决定就从此地南下葛元宏师兄弟及孟千山则斜向西行穿过河南边境返回襄阳。 计议已定匆匆饭罢互道珍重刘文升偕同王伯芳先走一步直下江南而去。 葛元宏唤来店伙结过了酒饭帐便待动身郭文章突然说道:“且慢小弟几乎搅忘了一桩事情。” 葛元宏讶然道:“什么事?” 郭文章解下**宝刀双手捧到葛元宏面前道:“托大师兄的洪福小弟侥幸将这柄宝刀夺回来理应呈交大师兄保管!” 葛元宏黯然摇头道:“小兄无能以致让宝刀落入贼人之手实在无颜再保管此刀就由四师弟你佩用便了!” 郭文章急急道:“那怎么成?休说小弟的功力尚浅不配也不敢佩用此刀何况大师兄的‘龙形刀法’如有此刀在手当可加倍挥威力请大师兄还是收下来的好!” 葛元宏摇头道:“小兄已然决定四师弟用不着多说了!” 陈挽澜忽然开口道:“大师兄既然执意不肯再保管此刀依小弟愚见莫如交由二师兄佩用更可使那‘虎形刀法’威力大增。” 葛元宏连连点头道:“小师弟说得对……”一面伸手拿起宝刀双手捧着目注谭家麒肃容道:“二师弟为兄谨奉恩师之名将这柄宝刀交你佩用望你能慎用此刀诛仇杀贼使本门声威扬光大!” 谭家麒大受感动恭谨肃立右手接过宝刀庄容道:“小弟谨遵大师兄的嘱咐今后当善用此刀绝不有辱师门威望!” 孟千山笑贺道:“谭兄有了这柄宝刀当真是如虎添翼可是这样一来小弟的那柄宝刀恐怕就送不出去了!” 谭家麒道:“孟兄的盛情小弟心领就是了但孟兄你须知道咱们这直捣黄龙之举凶险极大你还是留着那柄宝刀比较稳当一些。” 孟千山笑道:“有刀无刀对小弟而言都是一样谢谢谭兄的关怀。” 葛元宏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走一程。” 六人六骑出了泰安县城取道直奔襄阳而去。 一路上平安无事但蹄印踏上河南境地之后气氛就渐渐瞧出有些不对! 十六、侠府除凶 这时葛元宏等人正走在商邱至坯城的官道上日影偏西夕照大地坯城已遥遥在望…… 谭家麒忽然一提缰绳靠近葛元宏低声道:“大师兄咱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葛元宏淡淡一笑道:“不错咱们两天前就被人盯上了。” 谭家麒道:“原来大师兄也瞧出来了咱们要不要和他们干一场?” 葛元宏摇摇头道:“官道之上怎能放手大干如是小兄的判断无误他们之所以只是钉梢而迟不动手前途必然有高明人物在等侯咱们。” 谭家麒“哼”了一声道:“小弟倒要瞧瞧他们有些什么高明人物但愿这柄**宝刀能有一个成名之人来祭它的刀锋!” 葛元宏笑道:“往后机会多的是二师弟急什么……” 孟千山也凑了上来笑道:“小弟好几天未动拳头当真有点手痒了但愿他们不要等的太久才好。” 几人言笑晏晏豪气干云简直未将敌人放在眼下夕阳衔山归鸦声里六骑健马进了坯城的城门。 奇怪的是那些跟踪主人仍然不曾露面一宿无事次日一早六人继续上路离城十余里地已然进入丘陵起伏的山区。 入山渐深路上已无其他行人极目所之尽是丛林荒草葛元宏回顾道:“大家小心也许人家就选在这些地方等侯咱们咱们不惧明枪可要防着暗箭!” 谭家麒大笑道:“管他明枪暗箭只要贼子们敢动手管教他来得去不得!” 话声一落陡闻右侧的一片密林中出一陈“哈哈”大笑夹着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好大的口气老夫倒要瞧瞧你们这些刀下游魂在这几年来学了些什么本事?” 葛元宏自林中笑声一起便举手命大家勒住坐骑待得话声入耳心头不禁怦怦一跳暗忖道:“想不到天下间竟有这般凑巧之事!”口中却高声接道:“林中可是罗老前辈?。” “不错!亏你这铁口书生还记得老夫!”随着话声从密林中踱出了头戴竹笠渔夫打扮的五湖神钓罗常白! 随着罗常白的现身从密林中又行出一个黑衣人哈哈一笑道:“葛少侠听得出是罗神钓的声音却不知可还认得老夫?” 葛元宏目光触处不由一怔脱口道:“伪君子艾伦!” 这黑衣人正是伪君子艾伦他又是哈哈一笑道:“葛少侠好强眼力五年未见诸位大概是艺成下山了吧?” 说话之间嗖嗖嗖!从密林中接二连三地飞掠出十名黑衣大汉手提兵刃将这狭窄的山区官道前后堵住了! 葛元宏拱手一礼道:“二位前辈久违了但不知今日这样率人拦道是否打算把五年的旧事重演?” 罗常白掀须一笑道:“葛少侠说对了!” 谭家麒在马上一声大喝身子平空飞起一式“虎落平阳”的纵落罗、艾二人面前抬手—指罗常白喝道:“老匹夫!小爷正要找你算帐哈哈!你倒自动送上门来了!”话声一落又面向艾伦反手一拍背后的**宝刀冷笑道:“姓艾的宝刀在此有本事不妨再来夺去!” 罗、艾二人目睹谭家麒凌空飞落之势隐然虎虎有威俱不由心头一凛! 罗常白“呵呵”一笑道:“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看此言诚不我欺!”话锋一转冷森森地说道:“谭二少侠可要当心一些别让那条仅剩的右臂也给老夫砍了!” 艾伦却冷冷接道:“老夫倒不信世上有两柄**宝刀。” 谭家麒疾快地反手拔出宝刀晃了一晃“唰”地插刀入鞘道:“少爷难道骗你不成?” 阳光映照之下那**宝刀宛如一泓秋水映起一片寒光一闪即逝!谭家麒这一手拔刀、归鞘的动作快逾闪电干净利落只瞧得艾伦与罗常白老脸变色悚然动容!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罗、艾二老都看得出来对方确非当年的吴下阿蒙怪不得敢口狂言了。 尤其今艾伦心头震惊的是那柄**宝刀竟然是货真价实绝非赝品那么又怎会到了这小子手上呢? 问题很简单必然是有一个假陈道隆出了事了。 罗常白与艾伦互相看了一眼嘴皮微动了一阵似是施展传音之术交换意见。 谭家麒已然大不耐烦沉声喝道:“怎么打架还要商量?来来来!谁先上?” 罗常白“呵呵”一笑道:“青年人就是沉不住气好吧就让老夫再教训你一次!”说着缓步上前抖了抖手中的钓竿笑道:“亮兵刃!” 谭家麒“唰”地拔刀在手一挫虎腰**宝刀平胸前指虎目圆睁紧紧盯着罗常白登时一股凌厉无俦的刀气隐隐直逼过去! 罗常白屹立在八尺开外仍然感觉到被那凌厉的刀气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双方还未动手光是这股肃煞之气就已令他落了下风心头暗凛之下表面上仍不失风度的笑道:“小娃儿招啊尽瞪着我老头子干么?” 谭家麒一声虎吼猛然跨前一大步右臂一探宝刀直刺中宫朝罗常白胸膛攻去! 罗常自身子一侧钓竿一挥还攻过去! 艾伦却踱向一旁朝葛元宏招手道:“来来来!咱们也别闲着你过来让老夫瞧瞧这几年来你学了些什么绝招?” 葛元宏飘身下马撤刀在手大步行了过去道:“老前辈是否仍要空手夺晚辈的手中钢刀?” 艾伦微微一笑嘴皮一阵抖动…… 葛元宏耳中突然传来艾伦的声音:“少侠马上通知你的同伴务求一举击杀那十名大汉千万不留活口老夫有事相告。” 传音之声一歇那艾伦紧接“呵呵”一笑道:“老夫与人动手有个惯例对方只能留一个活口你快回去和同伴们商量一下看是谁人不愿送命快!” 葛元宏耳听此老传音心头方自一怔又闻他如此说法心头立时明白遂假作听话退回了6小珞等人身边低声将艾伦的话说了出来又道:“咱们本就要把这些贼子杀个落花流水管他有什么意思先干掉他的党羽也好。” 6小珞、郭文章、孟千山三人齐声赞好略一计议四人身形倏地一分两人一组闪电般分朝那堵截在山径两端的黑衣大汉扑去! 人似龙腾刀光胜电葛元宏、6小珞脚方沾地刀已挥出两名黑衣大汉几乎连念头都来不及转只惨叫了半声两人成了四段! 另一边郭文章手起刀落凌空将一名黑衣大汉劈成两半孟千山一拳捣出将一名大汉打得登时吐血身亡。 连眨眼的工夫都不到黑衣大汉已死了四个! 剩下来的不由大吃一惊齐声怒喝挥动兵刃分朝两组敌人猛攻过去i 葛元宏、6小珞敞声大笑齐将刀锋一撇又是两声惨叫这一方面只剩下了一个黑衣大汉! 郭文章、孟千山那边亦同时再度扬威放翻了两名大汉! 十名大汉顷刻间躺下了八个剩下的这一双心胆俱裂不用招呼已然扭头狂奔朝密林那面飞掠而逃…… 谭家麒方自与罗常白展开激战目睹斯情不由一怔耳中已传来罗常白的喝声:“混小子还不快追!” 罗常白喝声出口攻向谭家麒的钓竿已倏地撤回信手一挥一抖那两三丈长的天蚕钓丝矫若灵蛇疾然舒展开来“呼”的一声朝一名即将遁入密林的黑衣大汉飞卷过去! 这黑衣大汉眼看就要窜入密林以为逃生有望正在心中暗喜谁知脖子突然一紧整个人倒着飞了回去一口气登时回不过来两眼一翻追随同伴携手共赴黄泉去了! 那谭家麒更不怠慢罗常白方自得手他也将那仅剩的一名黑衣大汉劈倒在密林边沿飞纵回来眼望葛元宏惑然问道:“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葛元宏摇头道:“愚兄也搞不清楚这是艾前辈的意思他说等杀了那十名大汉之后有要紧事情和咱们谈谈。” 谭家麒皱了皱眉道:“不知他和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说话之间那罗常白已和艾伦并肩行了过来。 葛元宏一抱拳道:“两位前辈不知有何指教?” 罗常白“呵呵”一笑道:“几位的身手确是不凡看来老夫的心思并未曾白费……” 谭家麒笑道:“令孙女可好?已然随你回家了?” 罗常白老脸登时一黯道:“如是她已随老夫回家老夫还会找你们么?”话声微顿长叹一声又道:“自从上次在湘江未能把你们留下那挟持小孙女之人不特不将她送回反指斥老夫有意放走你们因而对老夫大加威吓要老夫更加扩大替他去作那种恶事的范围……” 谭家麒冷哼一声道:“所以你今天就等在此地想再耙咱们留下来去赎你的孙女了?” 罗常白尴尬一笑道:“原意本是如此但目睹你露的一手之后艾兄和老夫就临时改变了主意……” 眼神一瞥艾伦笑道:“艾兄这件事还是由你来说明吧。” 艾伦咳了一声道:“事情是这样的……” 谭家麒冷然道:“是不是把从咱们大师兄手中夺去的宝刀作为卖身投靠的本钱了?” 艾伦神色一变道:“你们都知道了?” 葛元宏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艾伦一咬牙道:“好!你们既已知道了老夫就长话短说……”话锋微顿目光转动向四下一扫道:“大路之上不便细谈咱们到那树林里去说吧。” 葛元宏略一沉吟遂吩咐郭文章、6小珞二人就在附近挖个坑把十名黑衣大汉掩埋然后带了谭家麒、陈挽澜和孟千山随着艾、罗二老朝那树林行去。 进入树林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艾伦这才开口道:“自从在那破庙内替诸位将强敌引开又保护你们平安离去之后老夫对此事愈想愈觉奇怪根本想不透你们怎会惹上这许多高强的敌人并且这些人又不是属于一门一派而是包罗了黑白两道的有名人物于是老夫为好奇心驱使乃决心一探究竟……” 谭家麒忍不住插口道:“你可曾探出些什么事情来了?” 艾伦长叹了一声道:“老夫这一探不打紧却探出麻烦来了……” 谭家麒道:“什么麻颇?” 艾伦苦笑了笑道:“老夫还未着手去探人家人家却先把老夫找到了……” 葛元宏却忍不住问道:“那是些什么人?” 艾伦望了谭家麒一眼问道:“你们不是都知道了么?” 谭家麒脱口道:“莫非是那什么‘武林圣主’?” 艾伦点了点头道:“他本人没有来来的是他的心腹死党他们见着老夫就开门见山的邀请老夫去参加他们……” 谭家麒哼了一声道:“他们没对你施用什么手段来威胁么?” 艾伦冷笑一声道:“老夫孑然一身无亲无友他们拿什么来威胁?老夫之答应参加他们乃完全出于自愿的。” 葛元宏“哦”了一声道:“那是为了什么?” 艾伦苦笑道:“就是为了探查这个秘密啊同时老夫为了取信于那‘圣主’就将那‘**宝刀’送了给他……” 谭家麒又是一哼道:“你倒会做人情!” 艾伦神色一整道:“二少侠用不着哼哈这一招是有代价的……”说时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绸布包递给葛元宏道:“你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葛元宏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包了一张质地很薄折得很整齐的纸叠小心地将纸叠展开但见纸上线条交错纵横竟是一幅描绘得十分详细的地图! 谭家麒探头过去瞥了一眼奇道:“这是什么地方的地图?” 艾伦笑道:“这就是熊耳山飞龙谷中的‘圣城’位置以及出入要道和桩卡布置图!” 葛元宏不禁愣然道:“这……老前辈怎会……” 艾伦苦笑了笑道:“这就是你们那柄‘**宝刀’换来的代价!” 谭家麒道:“可是……”底下的话却又不知如何启齿。 艾伦笑道:“二少侠可是觉得奇怪老夫为何能够自由地绘出这样详细的地图是么?” 谭家麒点了点头道:“晚辈对此事的确有些不大明白。” 艾伦道:“老夫献出了宝刀表现了充分投效的诚意所以那‘圣主’对老夫丝毫不加怀疑亦未强迫老夫吃那迷失本性的毒药因此老夫才能绘下这详细的地图来。” 葛元宏道:“老前辈交这地图与晚辈不知有何吩咐?” 艾伦道:“老夫自参加了他们之后看着他们所作所为实在太不像话所以绘了此图想找到一批武功高强而有正义感的武林同道设法摧毁这个秘密组织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直到今天现你们师兄弟的武功确实可以担当此重任所以就和罗兄毅然下了这个决定……” 葛元宏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老前辈的确是位有心人了!”话声一顿眼望罗常白道:“只是老前辈令孙女尚在人手中难道……” 罗常白须眉掀动沉声道:“这一点老夫早已想通了当年就算老夫能留下你们那老魔头也不见得会遵守诺言将小孙女交还给老夫所以老夫是死了这条心反过来打的是捞本的主意了。” 谭家麒凛然道:“老前辈如是真有此意晚辈这断臂之恨就一笔勾消!” 罗常白激动地瞧了谭家麒一眼默然不语。 葛元宏却诚恳的道:“承两位前辈瞧得起晚辈们但晚辈深感人单势孤恐怕……” 艾伦颇含深意地瞥了葛元宏一眼道:“诸位四出奔走不是在联络同道追查内幕么事情不必忙在一时待时机成熟这幅地图就可以挥作用了。” 葛元宏肃容道:“既然如此晚辈就斗胆收下此图待日后时机成熟有所行动时还望两位前辈能一伸援手!” 艾伦点头道:“那是自然咱们就此告别但愿早日在‘圣城’之中见面。”说着就要站起身子…… 谭家麒忽然道:“且慢晚辈尚有一事请问……” 艾伦重又坐了下来道:“二少侠还有什么事?” 谭家麒道:“那个什么‘圣主’究竟是何方神圣?老前辈可知道么?” 艾伦“咦”了一声道:“你们得回这柄宝刀之时难道不曾问过那带刀的假陈道隆么?” 谭家麒摇头道:“那厮说他也不知道。” 艾伦沉吟道:“那就奇怪了……” 葛元宏道:“据说那‘圣主’见人之时面上都垂着一幅黄纱是以不易查知他的庐山真面目。” 艾伦点头道:“不错老夫就从未见过他除下脸上的黄纱看来极可能连他心腹之人都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 谭家麒道:“但据前辈的口气似乎已知道他是谁了!” 艾伦微微一笑道:“老夫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葛元宏道:“老前辈可否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让晚辈们参详一下?” 艾伦点了点头道:“如是老夫猜得不错那‘圣主’极可能就是二十年前凶淫恶毒无比横行武林的大魔头‘七煞人屠’宇文龙……” 罗常白“啊”了一声插嘴道:“是他?不会吧?这个魔头已有二十年不曾露过面恐怕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艾伦摇摇头道:“罗兄只知他二十年未在江湖露面可知他为何突然消声敛迹的?” 罗常白摇了摇头道:“这个么?兄弟就不大清楚了。” 艾伦微微一笑目光一扫葛元宏等人缓缓道:“二十年前令师陈大侠刚出道不久也正是字文龙这魔头凶威正盛之时有一次令师与他狭路相逢那时候令师艺高人胆大初生之犊不怕虎奋起了为世除害之心拔刀搦战双方交手之下这魔头果然不敌令师的神奇刀法结果左耳被削狼狈而遁从此以后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这一番叙述只听得葛元宏师兄弟眉飞色舞! 罗常白却仰头想了想道:“这件事情兄弟似乎也听人说过但艾兄又怎能以此来猜出那‘圣主’就是他呢?” 艾伦笑道:“那‘圣主’虽然常用黄纱垂面但左边面颊平平坦坦很明显是没有了左耳此其一;其次他为害武林的第一个目标乃是陈大侠因此兄弟敢斗胆猜测他就是失踪了二十年的宇文龙!” 罗常白摇摇头道:“可是那‘圣主’的武功……” 艾伦“哈哈”一笑道:“罗兄你怎的这般食古不化?你敢说他在这二十年当中没有奇缘遇合么?别的不说就拿眼前的这几位老弟打比才五年不见他们的武功不就远胜往年了么?” 罗常白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 葛元宏道:“这事怎未听家师对晚辈等谈起过?” 艾伦笑道:“那时你们还未拜在令师门下二来令师乃是忠厚之人你们可曾听他谈过生平曾经折败过些什么人了?” 葛元宏点点头道:“家师平日言谈中果然从不提说这些事。” 谭家麒道:“老前辈在那‘神武宫’中可曾见过家师? 他老人家目下如何了?” 艾伦摇头道:“见是不曾见过但据老夫所知令师似乎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每天都有好些人陪着他……” 谭家麒“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艾伦叹息一声道:“学习模仿他言行啊那假冒令师的训练工作目前仍在进行着将来不知有多少假陈道隆在江湖出现那时怕不天下大乱才怪!” 葛元宏等人听的心头大震谭家麒急急说道:“如此看来直捣黄龙之举真是刻不容缓了!” 艾伦忽然“哦”了一声道:“老夫想起来了你们擒到了那假陈道隆他身上带的‘出山通行证’呢?你们搜到了没有?” 葛元宏道:“可能是搜出来了但不在晚辈们手中老前辈的意思是……” 艾伦笑道:“老夫突然想起那‘圣主’既能训练出许多假陈道隆来为祸江湖咱们何不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入之身如是你们能把那假陈道隆的‘出山通行证’弄到手就可以设法易容成为令师的相貌混入‘圣城’见机行事岂不方便得多?” 葛元宏瞿然道:“老前辈这办法的确不错只可惜当时都没有想到。” 艾伦笑道:“不要紧以后碰到有这种机会时不要放过就是。”话声一顿抬头望了望天色道:“时候不早诸位如是没有其他问题老夫和罗兄该走了。” 葛元宏望了谭家麒和陈挽澜一眼二人都摇头表示没有话说于是大家一齐起身走出树林。 这时6小珞和郭文章亦已将十名黑衣大汉的尸身掩埋妥当瞥见葛元宏等人陪同着罗、艾二老者有说有笑地行出树林来俱不由一怔! 葛元宏一抱拳道:“二位前辈请上路恕晚辈们不送了。” 罗常白、艾伦二老也双双还礼飘然而去。 葛元宏目送二老远去掉头对谭家麒道:“二师弟咱们既有没法假扮师父以混入‘圣城’的念头那就要将宝刀藏起来以免泄露了消息。” 谭家麒点头道:“师兄之言有理小弟这就将宝刀裹起来。”言罢找了件旧衣服将**宝刀连鞘包起来。 众人这才上马动身赶路…… 一路上竟然再无事故生这一日安抵襄阳府城孟千山一进城门忽然道:“葛兄小弟须得返回寓所安排一下侍从们的生活不知诸位准备在什么地方落脚?” 葛元宏略一沉吟道:“咱们这次重回襄阳得好好热闹一番孟兄将事情办妥可来‘忠义侠府’会面便了。” 孟千山道:“好!回头见!”抱拳一礼大步离开奔向他的行宫寓所而去。 葛元宏师兄弟五人策马直奔南门外的忠义侠府。 数里的路程眨眼间巍峨的府第已遥遥在望但五人却不由齐齐“咦”了一声一齐勒住了缰绳健马奔行的度立时缓慢了下来。 原来他们遥遥望见那座巍峨的忠义侠府就在这短短不到一月的时光竟然粉刷得焕然一新两扇朱漆大门大大打开门外侧的拴马桩上拴着几匹骏马鞍辔鲜明显非寻常人物的坐骑。 此时正有几名穿着华服之人从大门走出来他们身后跟着一名中年汉子满脸笑容地连连抱拳行礼只因相距太远听不出他口中在说些什么…… 这名中年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陈府遭变连夜送葛元宏师兄弟到湘江乘船逃生的义仆周福! 葛元宏等人正要寻他没想到他竟会回到家里来了! 师兄弟乍见周福几乎就要高声呼唤但几个人的心头却同时闪过一个意念自然而然的把快到唇边的呼声咽回腹中缓缓策骑前行一面留心观察…… 敢情那周福是在送客出门他这一路行礼将那几名华服客人送上了那几匹鞍辔鲜明的坐骑眼望着客人们扬尘离去这才长长吁了口气返身便待进入大门但却被葛元宏师兄弟们缓缓而至的身形吸住了脚步。 周福凝眸一望登时惊喜交集的叫了声:“大相公!” 拔脚飞奔过来…… 葛元宏等五人齐齐下马在道旁迎着飞奔而至的周福葛元宏抱拳一礼道:“几年不见周兄可好!” 周福一面还礼一面朝师兄弟们来回瞧了一阵激动地说道:“果然皇天保佑相公们总算平安回来了!”目光在陈挽澜面上一凝双颊一阵抽搐道:“是小主人么?五年不见长得这样俊了请受小的一拜!”说着一揖到地就要跪下去…… 陈挽澜还未来得及上前搀扶葛元宏已伸手将周福的身子架住笑道:“周兄千万不可行此大礼那是要折小师弟的寿数的。” 周福只感到葛元宏手上传过来的力道十分强大深厚身子再也跪不下去只好挺直了腰道:“大道旁不便行礼等相公们回家见过老主人之后再补行就……” 葛元宏等人齐齐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什么?老主人?” 周福兴奋地道:“是啊!老主人回家不久刚把房子粉刷完毕相公们就回来了这真是天老爷保佑……” 葛元宏连连摇手道:“慢来慢来周兄!你是说咱们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了?” 周福道:“是啊大相公有什么……” 葛元宏截口道:“师母呢?” 周福摇头道:“主母却没有一道回来!” 葛元宏略一沉吟目注周福缓缓说道:“周兄那年咱们逃出去之后周兄如何跟咱们分手不知可还记得么?” 周福一愣道:“那晚上之事至今虽隔五年但一回想起来就如同在眼前一般老奴怎会忘记?”话声微顿略带诧异地问道:“大相公忽然问起这个干什么?” 葛元宏道:“周兄既然不曾忘记那何妨说出来听听!” 周福想了想道:“那晚上咱们逃到湘水之滨不是老奴去找的船么?上船之后老奴惟恐大相公毫无江湖阅历不是再三的解说江湖的险恶要大相公多多小心事事留意的么?老奴送走了相公们之后就回城……” 葛元宏又截口问道:“这几年来周兄去找过咱们没有?” 周福点头道:“怎么没有!老奴去了两趟九华山却是见不到那‘玉虚观主’以后……” 葛元宏此时已知道眼前这位周福毫无疑问就是当年的义仆遂不等他说完重又一拱到地欢然道:“果然是周兄请受在下一礼!” 周福一头雾水诧道:“大相公!这是……” 葛元宏摇手道:“这原因以后再谈还有周兄是怎样遇见师父他老人家的?” 周福想了想道:“大概是半个月以前吧那时老奴刚从武当下来在返回襄阳的路上恰巧碰见老主人带着大批仆从……” 葛元宏“哦”了一声道:“目下家中的侍仆佣人都是师父在外面带回来的么?” 周福道:“除了老奴之外府中全是新来之人。” 葛元宏道:“师父可在家中?” 周福道:“怎么不在!老主人回来之后就拜会了陈知府大人接收回了庄园大事整修粉刷天天都有宾客来拜访较从前可显得热闹多了……”话锋一顿目光一掠道:“在路旁说了这一大堆相公们和小主人快进屋里去吧老主人天天都在盼望着你们咧!” 葛元宏点了点头道:“进去当然要进去不过有一桩事情周兄必须注意。” 周福道:“什么事?大相公只管吩咐。” 葛元宏神色凝重的道:“进门之时你千万不可说是咱们兄弟回来了进门以后在见到师父之时你尤其不可开口只可在旁边看着……” 周福道:“为什么……” 葛元宏沉重地说道:“原因为何你看了之后自然明白咱们走吧。”说完朝谭家麒等人使了个眼色教他们小心戒备一同举步牵着坐骑往府门行去…… 在大门口将马匹拴好这才随着周福跨入门中但见门内廊下两边分站着两名腰佩雁翎刀的大汉。这四名大汉见是周福领着进来的人也未出声询问。 周福果然遵守着葛元宏的吩咐一言未直往里行去。 穿过了庭院遥见大厅当中的交椅上端然坐着一位身材相貌与恩师陈道隆完全一模一样的中年人葛元宏兄弟若非胸有所疑此时此地回到了家中乍见恩师当真就恨不得快行几步趋前叩拜了。 相反地师兄弟们的心情是愈接近大厅愈觉沉重紧张脚下也就慢了下来…… 陈道隆在厅上望见葛元宏等人行了过来似是十分惊喜霍的站起来颤声道:“元宏!你们回来了!” 此际葛元宏虽然心有所疑但却不能不按规礼应付当下快行几步越过了周福跨进大厅躬身行礼道:“是! 咱们师兄弟回来了!” 那葛元宏目光一抬望了望已然行进大厅门的陈挽澜神情更见激动连连招手道:“是澜儿吧长得这样高了爹几乎认不出来啦澜儿!快过来让爹仔细瞧瞧!” 一派慈父的口吻陈挽澜禁不住一阵心情激荡猛地跨步上前却被郭文章在后用力扯了他的衣袂一下使得他不由去势一顿…… 周福在一旁瞥见这种情形不禁一呆真不明白这几个师兄弟搅些什么名堂? 只听葛元宏又复开口道:“咱们师兄弟去投奔的那个地方你老人家怎不前来会合可把咱们小师弟想坏了。” 那陈道隆咳了一声道:“为师在外听说家中出了变故当时就想到你们必会去投奔那地方本应立即去看你们才是但为师却遇上另一桩要紧事情无法分身以致一耽搁下来就是五个年头幸得你们都平安无恙为师心中真是高兴万分。” 葛元宏心中暗恨但表面上仍然恭敬地说道:“你老人家可还记得要咱们师兄弟去投奔的那个地方么?” 那陈道隆想了想道:“事隔多年为师已想不起来了……” 话声一顿脸色微显怒容沉声道:“元宏!你不带领他们上来见过为师反而问些不相干的话难道为师从前教导你们的为人道理都忘了么?” 葛元宏微微一笑道:“你老人家还记得那地方的主人是谁是凭着什么信物要咱们师兄弟去见他的?” 陈道隆勃然变色喝道:“元宏你好没有规矩为师几年不在你们身边你们就……” 谭家麒突然一跃上前大笑道:“阁下!不用再装蒜了乖乖把你的真实身份报出来小爷就给你一个痛快!” 那陈道隆大怒道:“家麒!你疯了!” 周福也骇然变色急急上前道:“大相公!这是怎么回事?” 葛元宏笑道:“此人假捞师父阴谋不轨刚才我一连问他几件往事他完全回答不出事实岂非十分明显了!” 低声吩咐道:“动手之时你要小心保护小师弟!” 此时6小珞、郭文章也抢上来将那假陈道隆围住。 那假陈道隆目光四下一扫突然“嘿嘿”冷笑道:“好奸好!既然你们已经看出来了那就教你们早些送命便了!” 笑语之声一顿厉声大喝道:“来人!” 喝声甫落屏风后面及大厅两侧暗门里嗖嗖嗖的飞扑出十几名黑衣大汉个个手执兵刃将葛元宏等人反围在中心。 谭家麒虎目一扫仰面大笑道:“这班废料还不够小爷塞牙缝……” 葛元宏低声道:“二师弟对付这老贼千万要留活口。” 言罢朝6小珞、郭文章一打手势三人大喝一声身形疾闪“锵锵”连声将雁翎刀撒在手中分向十几名黑衣大汉扑攻过去! 葛元宏的身子宛似苍龙出壑一声龙吟般的长啸过处寒芒电耀一片冷光掠过两名黑衣大汉当其冲登时变成四截! 6小珞腾空而起有若怒鹰搏兔连人带刀化作一团森森冷电凌空下击一名黑衣大汉措手不及顿被刀锋劈开尸分两片肝肠流泻了一地! 郭文章贴地一掠靠近大门口的一名黑衣大汉根本连人形都未看清只觉电光一闪下半截身子一凉就此了帐! 师兄弟三人乍一动手之间宰了四名黑衣大汉! 这种快迅绝伦的杀法顿将那一群精选出来武功均已有相当火候的黑衣大汉看的目瞪口呆拿着兵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假陈道隆虽是心头骇凛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厉声喝道:“你们还不一起上!呆在那里干什么!” 众大汉被喝声一惊齐地吆喝一声各举兵刃朝葛元宏等人猛攻过去。 谭家麒屹立如山盯着那假陈道隆大喝道:“老贼! 快亮兵刃受死!” 那假陈道隆眼见对方只有一条胳膊不由冷笑一声!缓缓从交椅后面抽出一柄寒芒如电的雁翎刀来猛然跨前一大步一晃手中刀沉声道:“好小子今天教你尝尝老夫宝刀的厉害!” 谭家麒微退半步瞥见地上恰好躺着一柄鬼头刀当下脚尖一挑鬼头刀右手一抄将这柄鬼头刀操在手中左右一拂颇觉趁手更不怠慢踏前一步虎腰一挫刀锋一指大喝道:“老贼有何本领尽管施展!” 他方才赤手空拳之际那假陈道隆还不觉得怎样这时他一刀在手挫腰、挺刀之际立觉一股逼人肺腑的凌厉刀势如排山倒海般压迫过来不由心中大骇! 这时大厅中惨叫之声已接二连三地爆出来那假陈道隆眼角一瞥更是胆寒魂颤持刀的手也微微抖! 就在这两句话的工夫那十几名黑衣大汉全部尸横大厅之中血肉狼藉惨不忍睹。 那假陈道隆倒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眼看此种情形心中雪亮立即把雁翎刀一丢干咳了一声道:“英雄出少年老夫今日认栽!” 谭家麒没想到这家伙如此脓包反而弄得为之一怔但刀势仍然保持不变以防对方是否行好使诈一面冷冷说道:“你既然认栽咱也不难为你你且把双手背到后面去。” 那假陈道隆依言双手朝身后一背郭文章一掠而至伸手点了他几处穴道使他再无动手搏斗之能。 葛元宏行了过来目注假陈道隆道:“阁下是谁?怎样称呼?” 假陈道隆道:“老夫伍天风人称‘**掌’。” 葛元宏“哦”了一声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口中却说道:“原来是伍当家久仰!但愿阁下能详细答复咱们的问话我葛某人答应饶你一死!” 伍天风道:“老夫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诸位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但这座忠义侠府中前后还有不少老夫带来的人诸位得赶快动手将他们收拾干净否则若有漏网老夫就宁死不能吐露片言只字了。” 葛元宏点头道:“阁下此言有理!”掉头对谭家麒道:“就烦二师弟守在厅中小兄和三师弟四师弟出去看看。” 谭家麒道:“小弟遵命大师兄和师弟们小心。” 葛元宏又对6小珞和郭文章道:“小兄去对付大门内的四名大汉你们可到后面去瞧瞧凡不是咱们家中之人一律格杀不留活口!” 三人分头掠出大厅而去不到盏茶工夫便已一齐回返大厅。 伍天风颇为诧异的道:“这么快就完了?” 葛元宏笑道:“前面连大门内站班之人在下一共收拾了六名。” 6小珞道:“后面只找到七名俱已送回老家!” 伍天风道:“六七一十三!”目光一扫地上的尸骸道:“十三加十三共是二十六人!”长长吁了口气道:“果然一个不剩好吧有什么话就请问!” 葛元宏道:“忠义侠府空下来了这许多年为何直到现在才来占用?” 伍天风微笑道:“这纯粹是时机问题并无其他用意。” 葛元宏道:“什么时机?” 伍天风沉声道:“称尊武林进而谋夺大明江山的时机!” 谭家麒“哼”了一声道:“想的都不错难道现在时机就成熟了?” 伍天风笑道:“若不是时机已届成熟马上就要采取行动也不会派老夫到襄阳来以陈道隆的身份大肆结纳人心了!” 葛元宏心头一震道:“莫非你还想在府城内图谋不轨?” 伍天风摇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到时作个内应而已。” 谭家麒道:“你们定在什么时候采取行动?” 伍天风道:“下个月的初五日。” 此言一出葛元宏等人登时心头大震!因为他们在太阳堡的决定是两个月后进攻熊耳山的“圣城”却没料到贼人方面比他们提前了将近半月这一来岂不是糟得不能再糟了! 伍天风的目光何等锐利葛元宏等人心头的激动不安之情已被他一览无遗当下阴阴一笑道:“诸位且慢着急更急的还在后头哩!” 谭家麒瞪了他一眼怒道:“莫非又有什么花样不成?” 伍天风“嘿嘿”一笑道:“下月初五日‘圣主’在誓师之时令师的六阳魁将是祭旗的第一道献祭礼物!” 谭家麒右手一探抓住了伍天风的衣襟厉喝道:“你这话是真的?” 伍天风笑道:“老夫没有骗诸位的必要是么?” 葛元宏师兄弟们顿时如被五雷轰顶个个目瞪口呆冷汗如雨点般从额头滚落下来! 倒是陈挽澜比较镇定一些他激动了一阵之后心情便慢慢平静下来缓步行了过来望着伍天风沉静地问道:“阁下既然能知道许多事情定然是那‘圣主’面前的心腹得力之人了?” 伍天风深沉一笑道:“陈公子瞧老夫是否像个心腹得力之人?” 陈挽澜道:“我也不管你是与不是我再请问阁下是否与家父有仇?” 伍天风摇摇头道:“老夫与令尊素昧平生乃是毫无仇怨可言。” 陈挽澜道:“既然毫无仇怨那么阁下岂能明知家父将成为祭旗的牺牲而不一伸援手?” 伍天风冷笑道:“老夫与他无仇但他也对老夫无恩那么他的生死与老夫何干?” 葛元宏突然道:“你落在咱们手中咱们饶你一命这算不算得是恩?” 伍天风道:“这是诸位与老夫之事与令师……” 谭家麒截口道:“师徒父子乃是一体阁下既承认咱们对你有恩亦即是家师对你有恩又怎么强辩为与你无关?” 伍天风一窒道:“这个……” 葛元宏道:“咱们对阁下也没有多大奢求只希望阁下能带领咱们进入‘圣城’以后的事就不用麻烦阁下了。” 伍天风脸色一变道:“‘圣城’的内幕诸位知道了多少?” 葛元宏淡淡一笑道:“这个么?阁下就用不着知道了不过那‘圣城’内外的布置及通路你得详细绘一份给咱们。” 伍天风略一沉吟无可奈何道:“好吧!诸位决定何时动身?” 葛元宏道:“由此地到‘圣城’路上须要多少时间?” 伍天风想了想道:“如无特别事故兼程急赶的话最多十日可到。”话声微顿目光一扫葛元宏等人沉声道:“不过老夫话须说在前面那‘圣城’之中处处凶险步步危机诸位如是有什不测老夫概不负责。” 葛元宏微笑道:“那是自然阁下只要将咱们领入山区进了‘圣城’就没有阁下的事了。”话声微顿又道:“咱们什么时候动身现下尚难决定只好委屈阁下在此间多住几天等咱们决定了再奉请就是。” 伍天风阴沉一笑道:“何时动身老夫倒无所谓凡事悉听吩咐便了。” 葛元宏回顾周福道:“周兄后面那间密室还完好么?” 周福躬身道:“那间密室老奴查看过了里外倒还完整。” 葛元宏吩咐郭文章道:“四师弟辛苦一趟跟周兄送这位伍当家到密室去休息同时带些文具用品请他绘一幅详细的‘圣城’地图回来。” 郭文章领命押着伍天风跟着周福往后面行去。 葛元宏立即同了谭、6二人动手将所有黑衣大汉的尸体收拢一起仔细搜查了一遍将“出山通行证”通通搜出来然后在院子里挖个大坑把尸体埋了又将大厅及各处的血迹打扫干净一切停当已然是掌灯时分。 郭文章也拿着一幅地图同着周福回到大厅众人匆匆用过晚饭就着灯光把艾伦所赠的那一幅地图拿出来和伍天风绘的这幅互相对照之下看出二者之间倒也并无多大出入于是师兄弟们漏夜加工把这地图复制了十份。 次日一早葛元宏将复制的地图分交与郭文章、6小珞二人道:“四师弟立即赶往太阳堡把伍贼所供之事告知太阳叟请他务必于下月初四日率领邀请来的侠义朋友赶到熊耳山按照地图上的途径不论用何种手段攻入‘圣城’来接应咱们……” 郭文章道:“咱们不和他们会齐了再进山去么?” 葛元宏摇头道:“时间来不及了你动身时最好多带一匹坐骑以备中途换乘之用以半月为期你就要赶回来。” 郭文章道:“小弟当竭尽所能尽快回家就是。” 葛元宏道:“三师弟可带着地图到江南一带寻找刘老镖头将这消息转告与他但不论找不找得到他或是他有否约到朋友相助及能否如期赶到熊耳山来你亦应在半月后赶回家来咱们好一同出。” 6小珞道:“小弟省得大师兄只管放心。” 当下同了郭文章到马厩之中就在贼人带来的马匹中选了两骑带在自己乘坐的马匹后面别过了葛元宏等人一往东一南下分途绝尘而去。 葛元宏回转大厅对周福道:“周兄在这期间内除了是来访咱们师兄弟的可以让他进来此外任何人一律挡驾。” 周福躬身道:“大相公放心老奴自有分寸。”话声微顿又道:“但关于昨日生之事瞧大相公似乎早已知道是有人在假冒老主人其中奥妙何在老奴至今仍想不出来。” 葛元宏微微一笑遂将太阳堡生之事以及艾伦所说的一切告诉了周福。 这位忠心的义仆直听的咬牙切齿恨恨不已。 葛元宏吩咐他小心门户之后便带着谭家麒和陈挽澜到后面练功室去加劲练习刀法内功…… 半月之期眨眼便已过去在此期间当中孟千山已安排好了一切单人来到忠义侠府与葛元宏等人住在一起。日日与谭家麒互相切磋刀法双方获益不浅。 这一天郭文章从泰山赶回来带回了太阳叟的口信说一切悉照葛元宏的安排绝对不会误事。 葛元宏静静听郭文章说完抬目道:“太阳叟老前辈没有说已邀请到多少朋友么?” 郭文章苦笑了笑道:“总共只邀请到五位太阳叟老前辈为了此事还气得要死直说这年头道义两字不值一文真恨不得用太阳针把那些贪生怕死却平时又自命侠义之徒炸个干净哩!” 葛元宏叹息一声道:“世道人心本就如此咱们看开些就算了……”话声微顿神色一整道:“本来拯救恩师出险摧毁那邪恶组织之举乃是咱们自己的事就算毫无外来助力咱们也应拚力去做方不负恩师一生的期望。” 郭文章、谭家麒肃容道:“大师兄教训得是小弟明白。” 说话之际忽听厅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葛元宏等人抬目望去只见6小珞快步行入厅来他的身后跟着刘文升和王伯芳引领着两位老者和两位中年人正自踏上厅前的石阶…… 葛元宏等人赶忙起身趋出相迎刘文升“呵呵”一笑道:“来来来!老朽替各位引介一下!”说着一指身旁的蓝袍老者道:“这位是‘天罡手’孔令吾孔大侠!” 葛元宏抱拳道:“久仰久仰!” 另一位葛衣老者笑道:“不敢劳烦刘总镖头了咱们自己来吧!”话声微顿道:“老夫钱博匪号‘追魂三剑’!” 那身穿月白长衫的中年人抱拳道:“在下金陵岳杨蒙武林同道推爱赐号‘凌云燕’。” 站在一旁的灰衣中年人一摇手中折扇道:“在下复姓司马单名一个灵字以手中铁扇为号!” 葛元宏连连拱手手道:“多蒙诸位千里远来共襄义举愚弟兄铭感五内快请到厅中奉茶。”身子一侧肃客进入大厅。 刘文升待众人坐定之后这才将葛元宏师兄弟及孟千山的姓名遂一为来客介绍了。 周福提着大茶壶进入大厅替主客斟上了香茗。 刘文升诧道:“葛少侠尊府难道还未雇到下人么?怎地让周兄……” 葛元宏苦笑了笑道:“目下的忠义侠府实在不敢随便雇外人工作。”话声微顿目光一扫刘文升及王伯芳道:“二位前辈江南之行可是因情况的突然变化而未竟全功?” 刘文升摇了摇头苦笑道:“其实就算没有什么变化老夫和王兄也不见得会有更大的成效!”说着一指孔令吾等人庄容道:“若非孔兄几位义薄云天老夫和王兄就要缴白卷了!” 孔令吾抱拳道:“刘兄言重了我等只是不愤魑魅横行一尽我武林人的本份而已!” 刘文升眼望葛元宏道:“不知葛少侠准备何时动身?太阳堡方面的情况如何?” 葛元宏遂将太阳叟教郭文章带回来的口信详细说了一遍。 刘文升皱了皱眉道:“这样看来咱们实力似乎弱了一些……” 葛元宏道:“照眼前情况而言咱们的实力的确是弱了一点可是因为咱们掌握了入山的地图又有太阳叟老前辈的太阳针作为攻坚的利器更加上被咱们活擒的伍天风带路晚辈相信必可直捣黄龙此外还有一股最有力的因素咱们还未计算在内……” 刘文升“哦”了一声道:“还有什么力量?” 葛元宏笑道:“咱们千万不要忘了在那‘圣城’之中像罗常白、艾伦二位前辈那样被胁逼而又亟想反抗之人还不知有多少只要咱们一旦攻入山中晚辈相信这些人必会振臂而起响应咱们的!” 在座之人听了这一番分析俱不禁绽出欣慰的笑容连连点头不置。 刘文升瞿然道:“这样说来咱们就早日动身以免夜长梦多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就糟了。” 葛元宏道:“晚辈打算明天或后天出不过……”目光一掠刘文升、王伯芳、孔令吾和钱博歉然道:“四位前辈可得委屈一下。” 刘文升说道:“咱们要受什么委屈?” 葛元宏道:“晚辈的计划是由那伍天风仍然打着家师的旗号咱们则改扮成他所带来的手下混进山去但是他带来的人没有一个是蓄有胡须的所以……” 刘文升、王伯芳、孔令吾、钱博四位老者不俟葛元宏说完已自齐声大笑豪情万丈地同声说道:“为了维护武林正义头颅都再所不惜还会在乎这一把胡须么!” 大厅中登时充沛着一阵慷慨的朗朗大笑声震屋瓦笑声豪气直上云霄。 十七、直捣黄龙 这是初四的晚上浮云掩月星斗无光。26ddcn书友整~理提~供 在熊耳山深处一道外窄内宽的山谷之中却是灯光如昼照耀着雄踞在谷底的一座城池! 城中楼阁连绵正中央则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 灯光如海人影幢幢仿佛极为忙碌直到五鼓将届人影方始渐渐静止下来消失在楼阁殿宇之中。 灯光依然照耀如同白昼但到处却是静悄悄地不知那些忙碌了一晚上的人又在干些什么?直到—— 东边的山巅隐隐现出一抹鱼肚白色五鼓已尽黎明将临蓦地—— “呜——”一声雄浑悠长的号角破空而起划破了山谷的静寂紧接着四面八方号角之声齐鸣震撼着整个山谷! 随着这号角齐鸣的雄伟音浪只听一阵阵整齐的步伐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灯光照耀之下但见八队衣分红、黄、蓝、白、黑、绿、灰、紫八种颜色男女老少僧道俱全的人从八个方向齐步而来朝着巍峨宫殿前面广场中央的一座白石平台集中…… 这八队人每从约十数名到廿余名不等个个精神抖擞佩挂着各式兵刃步伐齐一来到白石平台前面便在领队之人一声口令之下整齐地面向平台列队。 最令人惊凛的是这八名领队之人除了衣着的颜色不同而外个个的长相竟然部是一模一样就好像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一般! 八个活生生的忠义侠陈道隆! 当然这八个陈道隆绝不会是真的他们个个神气活现就只有那身穿黑衣的似乎是昨夜没有睡好精神显得有些恍惚站在队伍前面看起来不大自然。 这八队人鸦静无声地肃立着…… 号角之声已然停止整座山谷静得如同死域! 这座白石平台高约二丈广阔三丈有奇四面是白玉雕栏正面是一道宽达一丈共有二十一级的白玉阶从台上直到地面。 正对着这道白玉阶有一根海碗粗细七八丈高的旗杆矗立于地上但旗杆顶上却是空着未曾升起旗帜。 此际东方山巅上的曙色渐浓淡淡的青色中已掺着一抹抹的橙红朝阳快要升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只听一阵管弦细乐隐约飘荡于空中逐渐由微缈而清晰由清晰而高昂眨眼之间—— 管弦乐声倏然停止白石平台上面竟已现出一名身穿王者服饰头戴王冠脸垂黄纱之人端然坐在一把向着平台正面的虎皮交椅之上。 此人身后侍立着两名貌相怪异年约六旬的老者一名身穿赭袍的怀抱着一柄宝光四射的连鞘长剑一名身穿红袍的双手捧着一柄两尺多长的白玉如意两老者目中精光电射令人悚栗。 这时肃立在平台下面之人个个双手交叉于胸前低低的垂下腰齐齐朗声道:“参见‘圣主’愿我主武林称尊一统天下!” 那“圣主”把头左右一转微微摆了摆手出像狼嗥一般的声音道:“诸卿免礼!” 台下之人又齐齐说了声“谢‘圣主’!”这才挺腰抬起头来双手肃然下垂百十双目光齐向平台上望去。 那“圣主”再次左右扫了一眼缓缓说道:“本主创建‘圣城’十载于兹承诸卿先后效忠基业大固自五年前次行动即旗开得胜铲除了以武林领导者自居的‘忠义侠府’并生擒了陈道隆老匹夫足证我‘圣城’实有天助……”话声微微一顿…… 平台下面之人双手高举出一阵欢呼! 那“圣主”微一颔待欢呼之声停歇又继续用那狼嗥一般的声音道:“在此五年当中本主巧妙地以诸位爱卿冒用陈道隆老匹夫之身份建下了许多丰功伟业使武林震慑成了人人自危缩头不出的局面此种情形正乃本城一统武林之良机故本主选定这黄道吉日兴师大举望诸卿同心协力共成此不朽伟业名垂千古……” 说至此处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那“圣主”却稍稍回顾身后的红袍老者沉声道:“李少卿到泰山去还未回来么?” 红袍老者摇了摇头俯身低声道:“‘圣主’是否要等他……” 话犹未了骤听一声宏亮的大喝:“吉辰到!” 这时东边的山巅已现出小半轮红红的朝阳似乎把山谷中的一切都披上一袭淡红的轻纱! 那“圣主”一摆手止住红袍老者的话语低声道:“不用等了一切照预定行事。” 红袍老者躬身应了声:“是!”便直起腰来面向台下洪声道:“掌旗来!” 又是一阵号角齐鸣两名黄衣大汉四只手擎着一面巨大的三角形杏黄旗从一座偏殿中缓步而来…… 晨风飘扬着那巨大的旗帜旗上绣着“武林圣主”四个鲜红的大字随风飞舞! 两名黄衣大汉擎着巨旗来到旗杆下面肃然屹立号角之声倏止。 平台上面那身穿赭袍的老者冷厉地喝了声:“把祭旗人押来!” 话声一落另一座偏殿的大门立时出来一列队伍前面是一名手捧金盆的大汉紧跟着是一名肩上扛着一柄大砍刀戴着黑布头罩精赤着上身的魁梧大汉大汉的后面赫然是忠义侠陈道隆被五花大绑着由两名黑衣大汉挟扶而行押后的则是四名怀抱雁翎刀的红衣大汉。 这一列怪异的队伍在全场静肃中行到旗杆前面停步转身正对平台肃然屹立。 那陈道隆似乎已完全失去了挣扎能力十分顺服地被人押送到旗杆前面作为祭旗的牺牲品! 平台上面那“圣主”把头缓缓左右转动一下然后沉重地把头一点! 押着陈道隆的这列队伍霍地向后转身面对旗杆那四名红衣大汉左右一分后面的两名黑衣大汉双手齐齐用力一按将陈道隆“卟”的掀跪在地上! 那“圣主”在平台上面缓缓把右手举起来…… 站在陈道隆身后的戴黑布头罩大汉随即双手将大砍刀缓缓举高…… “咚咚咚咚……”一阵紧密的鼓声震撼着每一个的心房那名戴黑布头罩的大汉高举着大砍刀一双环眼却瞬也不瞬地盯注在那“圣主”高举的右手之上…… “咚!”最后的一响鼓声乍歇! 那“圣主”的右手骤然往下一落! “呔!”一声暴喝宛若平地一雷喝声中那一列身穿黑衣的队伍里电也似地飞起了三条人影挟着三道白光仿佛天际电闪飞射旗杆下面…… 那名戴黑布头罩的大汉双手擎刀照准陈道隆的脖子猛照砍下…… “嚓”的一声!白光一闪鲜血直冒! “砰”然一声一颗斗大人头直飞出三丈远又是“砰”的一声巨震一条魁伟的身躯翻跌出七八尺仰倒在地上! 人头乃是戴着黑布罩的人头身躯上半截未着半缕赫然是宰人的未将人宰着竟然反被人宰了! 那两名按住陈道隆的黑衣大汉也同时脑袋搬家分别在两道白光一闪之下双双了帐撇下了陈道隆先赴阴曹去了! 飞射而来的三条黑衣人影倏然一敛成丁字形屹立在陈道隆身周面向外怀抱雁翎钢刀赫然是葛元宏、6小珞和郭文章师兄弟三人! 那分立在两边的四名红衣大汉这才看清楚怎么回事(说来虽然话长其实也不过是眨眨眼的一瞬间而已)齐地大喝一声身形朝当中一合四柄雁翎刀“唰”的一挥四片寒光如泼水般往下一落! “铮铮铮铮!”四声金铁交鸣起处四柄雁翎刀如生双翅斜飞上半空! “啊……”一串惨叫之声同时爆出四名红衣大汉胸膛大开衣红血也红四具尸骸把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直到这骤然静止的刹那所有在场之人方才弄清楚究竟俱不由自已地出一声惊呼顿时这一声声的惊呼在广场上汇成了一片嘈嘈杂杂的繁喧! “哈哈哈……”端坐在平台上的那位“圣主”突然仰出一阵刺人耳鼓的狂笑! 他这一笑顿将台下广场上的一片繁喧压住令列队之人凛然闭口齐将诧异的眼神投射到平台上去! 那“圣主”笑声倏落俯向着正为陈道隆解开捆绑的葛元宏师兄弟阴森森的说道:“你们不是一共来了十一位么?何不请他们一起出来免得本主又要多费手脚!” 话声方落陡地一声宏朗、苍劲的长笑自黑衣队伍中冲天而起缓步行出一位貌相清癯而颏下无须的黑衣人直行到旗杆前面正对平台才停住笑声屹然绰立。 紧跟着又从黑衣队伍中接二连三地掠出七条人影飞落在葛元宏兄弟的外围面朝外环成一个大圈。正是谭家麒及刘文升等人。 那出长笑的黑衣人这时已抬手一指平台上的“圣主”厉声喝道:“宇文龙!老夫找了你二十年想不到你躲在这龟巢里装神扮鬼还不快滚下来与老夫一清旧帐!” 那“圣主”的身子似乎微微一震随即“桀桀”一笑道:“你是谁?说的话本主一句也未听懂难道你们混进我‘圣城’来就为了要胡说一通不成?” 此时葛元宏师兄弟已将陈道隆扶起来正在仔细检查到底是受了什么禁制竟严重到如此程度! 那黑衣人回头瞥了一眼不由眉头微皱倏地掉头目中精光陡射厉声道:“宇文龙!你不敢以真面目见人是不是怕给人认出你‘七煞人屠’丑恶貌相?是不是怕人看穿你一贯的蛇蝎心肠?” 刚才黑衣人说出“宇文龙”这名字一时还不曾有什么反应此际“七煞人屠”四字出口广场中顿时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武林中凡是上了点年纪的前辈有谁不知“七煞人屠” 的淫凶恶毒?又有几个能免得了受其肆虐?就算本身未曾受到过他的茶毒但亲亲友友总有人与他有仇、有怨。可是廿年前正当他凶威正盛之时突然消声敛迹从此再没有人见到过也再没有人受他的残害使武林中保持了一段太平的日子。 这段太平日子有很多人都晓得乃是陈道隆带给他们的是以陈道隆也就无形中成为许多人敬仰的人物。 如今竟有人指称这“武林圣主”就是当年的“七煞人屠”而这平台下面的八队贼党当中自然是有许多曾与“七煞人屠”有仇怨之人。 是以立时就引起了大部分人的骚动而投注在平台上的眼神顿时闪烁起诧异怀疑、愤怒等等不同的光芒! 那黑衣人又继续厉声道:“宇文龙i你这恶贼难道认不得老夫孔令吾了么?老夫女婿全家十三条人命的血债你就想赖掉不还了?” “哈哈哈哈!”那“圣主”陡地仰大笑一手指着黑衣人不屑地笑道:“你是‘天罡手’孔老匹夫?嘿嘿!你连胡须都没有长出来恐怕是孔老匹夫的孙子吧?” 那黑衣人正是“天罡手”孔令吾闻言更是满脸悲愤之色厉声道:“老夫为了伸张武林正义不惜把胡须剃掉面你这恶贼不敢以面目示人又是为了什么?”话声一顿扫光一扫广场上列队之人道:“诸位请看这恶贼敢不敢除下他的面纱让大家瞧瞧他的狰狞面目?” 在这情形之下那百十名列队之人当中已然再没有人怀疑那一道道投注在平台上的眼光大半充满着愤怒之色! 那“圣主”当然也感觉得出不由又惊又怒狞声喝道:“鼠辈满口胡言诸卿还不出手拿下!” 他话方出口那站在他身侧怀抱宝剑的老者突然闪电般探手一抓“嗤”的一声登时将那幅垂面黄纱扯了下来现出了一张阴险、奸恶、狰狞的面孔! “是他!‘七煞人屠’!” “果然是他!” “啊!该死的东西!” 台下立时爆起一阵诧呼和诅咒人群一阵大乱! 那赭袍老者抓下了“圣主”的面纱触目之下猛地怒喝一声:“好恶贼!拿命来!”右手一扬“呛”的一声撤剑出鞘朝“圣主”当头劈落! 站在另一侧的红袍老者大喝一声:“休伤我主!”白玉如意一挥“铮”然一声金玉交鸣两人同时倒退三步! 那赭袍老者一击不中不敢在平台上多事逗留趁着倒迟之势一个倒跃腾身而起朝台下飞去! 红袍老者大喝一声:“叛贼那里逃!”身形电射蹑尾疾追…… 此时平台下面的八队贼人经过了一阵混乱以后业已分裂成三拨一拨显然是与“七煞人屠”有着深仇大恨之人毅然加入了葛元宏他们这边动手和和贼人拚命这一拨只占了小部分约有三二十人之数。 另一拨约有三四十人虽已离开队伍但却远远退在一旁持着观望态度。 人数最多的一拨仍然是那“圣主”的死党竟有五六十人之多包括了八名假陈道隆个个武功高强身手了得更加上大量从各方涌来的喽啰结成了一个大圆环将葛元宏等人以及起义过来的群雄团团围住刀枪并举杀声震撼了整个山谷! 葛元宏师兄弟倒不将这些贼人放在跟内但却人人焦急个个愁竟不知如何着手来解开乃师所受的禁制! 那陈道隆直到此刻仍然是浑身绵软口噤不能出声目光呆滞显然连神智也是模糊不清! 眼看战场上贼人却愈战愈多似乎是杀之不尽而群侠已有多人伤亡搏斗的***也渐渐缩小下来…… 葛元宏四师兄弟见此情景只好暂时将恩师放下偕同孟千山齐齐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分朝五个方向飞越群侠落在贼人阵中五柄刀大展神威一轮猛砍猛杀! 贼人阵中登时血雨纷飞惨叫之声大作片刻之间倒下了一大堆! 可是这“圣城”之中根本就不知藏了多少贼党只见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源源不绝愈杀愈多。在这情形之下恁教葛元宏等人武功再高也杀得手脚乏力真气不继。 那“圣主”高踞平台上面桀桀狞笑道:“凭你们这点气候竟敢轻捋虎须嘿嘿嘿嘿……” 就在他正笑得忘形之际山谷中突然飞起了一道其红如血的旗花直冲上云霄! 那“圣主”一见这紧急信号不由脸色一变笑声倏止右手一拍虎皮交椅的扶手! “卡嗒”一声在他身后的地面突然裂开一名黄衣老者冉冉上升直升到地面微一跨步闪掠到“圣主”面前双手交叉胸前躬身道:“‘圣主’有何谕令?” 那“圣主”沉声道:“前谷出最紧急信号黄卿率四位将军及若干校尉前去增援看来敌是何方鼠辈一律格杀!” 黄衣老者应了声:“属下谨遵圣谕!”躬身一礼退到那“圣主”身后身子倏然下沉一闪不见。 紧接着一阵急密的号角长鸣那围攻葛元宏群侠的贼党突然撤退了一半在四名假陈道隆率领之下飞掠出城门而去…… 葛元宏等人登时压力一轻眼看强人匆忙奔往谷外的情形显然又有强敌攻入忖测极可能是太阳叟那一路人马来了各人俱不由精神大振疲乏尽消手下一紧! 一轮猛攻顿将贼人消灭了一大半那四名陈道隆也全数被葛元宏师兄弟斩于刀下! 那“圣主”在平台上见此情形不由勃然大怒右手一举正待…… 陡地——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震爆巨响从山谷前面传来只震得地表波动殿字摇晃恍惚火山爆一般! 那“圣主”登时神色大变一条右臂僵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台下众贼党却不知是什么一回事一个个愕然相顾手底下自然慢了下来! 葛元宏等人则心花怒放精神更加奋齐声大喝:“鼠贼末日已到要命的赶快丢下兵刃!”喝声中刀剑翻飞直杀得贼人们鬼哭神嚎四散奔逃…… “轰轰轰”三声惊天巨爆!只见三团如旭日般的火光一闪顿时砖石横飞广场上尘砂漫天澈地伸手不见五指。 所有的人只觉得好像置身于狂涛怒浪之中身形摇摆不定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眼前金星乱迸! 少顷尘砂渐渐下落但见那“圣城”的宏伟城墙面对“神武宫”的这一边已然化为乌有! 一队奇怪的人马正踏着遍地的瓦砾向平台这边疾奔过来。 只见太阳叟高坐在一张由四名大汉扛着的虎皮交椅上前面及左右均排列着十二名黄衣大汉各人手中擎着一具似乎像硬弓的东西那总管秦豪走在最前端在太阳叟的后面跟着六名身穿劲装的老少英雄那罗常白与艾伦赫然在内! 葛元宏等人大喜正待上前相见急听有人诧呼道:“咦!那恶贼怎的不见了!” 众人忙掉头向平台望去但见台上空空那“圣主”竟然不知去向! 混乱中根本就没有人看见他是怎样逃走的。 太阳曳“呵呵”大笑道:“诸位休要紧张他这一着艾老哥早就和老夫算在里面了!”话声微顿高声喝道:“列队!预备!调到最大射程!” 话声一落那三十六名黄衣大汉霍地一掠上前成一扇形分开来从背上一具特制的皮匣里取出一枚太阳针放入手中那具像是硬弓的射器里双手高举着各人分别瞄向远方一个目标! 太阳叟眼看一切停当再次扬声喝道:“连续三次每次将距离缩短一半放!” “卡卡卡!”一阵震耳的绷簧响声起处嗤嗤锐啸之声大作阳光照耀之下但见电芒乱闪三十六枚太阳针电射而出分别向“神武宫”最后面的宫殿楼阁飞去一闪而逝…… “轰隆隆!轰隆隆……”一阵天摇地动的连续巨爆火光烛天整个“飞龙谷”似乎就要倒翻过来尘土烟焰直冲云霄…… “卡卡卡……”震耳的绷簧声再度响起锐啸声中三十六根太阳针第二次出! 这一次射的距离较近爆炸时的声势更是骇人广场上的人只感到空气窒闷耳鼓欲聋目光所见尽是走石飞砂残垣断柱汇结成一股五色烟云直上半空! 那广达数百亩殿宇上千的“神武宫”已大半化为瓦砾之场房舍成墟一片焦土! 这时候只剩下那座白石平台以及台后的一座大殿和两侧的偏殿了。 那三十六名黄衣大汉又取出太阳针准备第三次射! 陡听一声凄厉长笑破空而起! 太阳叟忙一举手大喝道:“停!注意戒备!” 那三十六名黄衣大汉应声一收射器具平举胸际凝神戒备。 就在此时平台上面人影一晃那“圣主”竟然又端坐在那张虎皮交椅之上! 太阳叟怒喝道:“宇文龙!你的龟巢已化劫灰是好汉就下来决一死战否则老夫把你连这平台一齐炸为灰烬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圣主”狩视着太阳叟咬牙切齿的道:“老匹夫今天算你狠本主再次现身乃是向你提出警告不准再有任何行动!否则!嘿嘿!你们看!” 话声一落突闻“卡嗒”一响在他的身侧陡然冒起一把交椅椅中捆绑着一个人赫然又是忠义侠陈道隆! 在交椅旁边站着那手擎白玉如意的红袍老者。 台下的群侠俱不由大吃一惊尤其是葛元宏师兄弟更是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猛地掉头乃师陈道隆不是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么? 怎又钻出了另一个来呢? 哪个是真的? 群侠正在惊骇疑诧那“圣主”已桀桀狞笑道:“葛元宏!你们胁迫伍将军混进‘圣城’之时本主就已查出来了嘿嘿!本主这一着妙计倒还不坏不特将你们全数逗引出来并且令那些心怀二志的鼠辈露出了原形!”话声微顿又复狞视着太阳叟切齿恨声道:“本主百密一疏没料到整盘妙策竟让你这老匹夫破坏无遗错过今天日后非将你碎尸万段方消本主心头之恨!” 太阳叟“呵呵”笑道:“日后你这恶贼是否能将老夫碎尸万段那是以后的事你究竟怎样打算是滚下来凭真功夫一搏而死得英雄些?抑是由老夫用太阳针将你化骨扬灰?” 那“圣主”仰面出一阵狂笑道:“老匹夫休要做梦本主命令你立即将剩余的太阳针缴出来率着这班鼠辈滚出熊耳山算是本主网开一面!” 太阳叟冷哂道:“你这恶贼凭什么?” 那“圣主”抬手一指身旁的陈道隆狞笑道:“本主就凭这个!你如敢牙崩半个不字嘿嘿!这位忠义侠可就是你这老匹夫杀的!” 他这一着倒并不出群雄的意料可是焉知台上的陈道隆不是赝品如果让人拿个假货就威胁住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太阳叟自然不敢冒昧忙侧顾葛元宏递了个询问的眼色葛元宏当然也拿不定主意无奈何的苦笑了笑! 那“圣主”冷哂一声道:“葛元宏!本主特准你走近台下来问问你这窝囊师父看是真是假?” 葛元宏是早有此心闻言也不客气一跃至平台脚下。 那“圣主”抬手打了个手势站在陈道隆身旁的红袍老者一伸手在陈道隆背上拍了一掌。只见陈道隆立时张开眼帘脸上也有了生动的颜色。 葛元宏勉强忍住激动的心情抬头大声道:“师父!我是元宏你老人家知不知道徒儿们拿着你赐交的信物投奔何处去了?” 陈道隆目光轮动望了那“圣主”一眼然后投落葛元宏的脸上目光中充满了激动之色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为师吩咐你们去九华山消气谷埋名庐谒见‘散淡老人’!” 葛元宏只觉心潮澎湃身子也有些抖但仍恐不十分拿得准随又高声道:“你老人家还记得那件信物是什么?” 陈道隆缓缓道:“那是‘散淡老人’输与为师的一块玉牌。” 葛元宏听到此言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声飞身跃起直朝台上扑去。 “不准乱动!你不要你师父的命了!”那“圣主”眼光何等锐利葛元宏身势将动未动之顷他已经察觉出来立即厉声喝阻。 喝声尖锐如刀雄劲如雷只震得葛元宏心头“砰”然一跳飞扑之势一顿落在地上。 的确在这种情势之下谁也没有办法上得台去救下陈道隆也无法一举将那“圣主”和红袍老者击毙是以葛元宏落地之后不禁又急又怒却是束手无策。 那“圣主”桀桀狞笑道:“小子!你还是转回去跟太阳叟商量一下的好本主给你十声数的时限过了时限而未有答复后果你得负责。”话声一落沉声喝道:“一!” 这时谭家麒、6小珞、郭文章及孟千山已赶了过来四师兄弟聚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二……”那“圣主”的喝数继续响起…… “三……四……” 太阳叟在后面高声叫道:“葛少侠!太阳针不要了救令师要紧!” 葛元宏摇头沉声道:“那怎么成!晚辈们怎能让这般厉害的暗器落入贼手以荼毒天下家师岂不成为武林罪人了?此事万不可答应!” “五……”“六……”那“圣主”喝数之声声声震撼着群雄的心头个个急的汗流浃背搓手顿足无计可施! “七……” 太阳叟忽然一拍交椅的扶手咬牙道:“救人要紧老夫顾不得许多了!”举手一挥喝道:“把太阳针统统拿过去!” “八……” 那三十六名黄衣大汉已纷纷奔近平台准备将身上携带的太阳针取出…… 葛元宏师兄弟霍地一字排开手中雁翎刀一晃齐齐喝道:“谁敢将太阳针取出来休怪刀下无情!” 太阳叟急得直冒汗眉峰紧聚连连急声道:“这…… 这……你们这是何苦……” “九……” 葛元宏嗔目大喝道:“师弟们上!咱们和这恶贼拚了!” 喝声方落人已直拔而起…… 谭家麒等人也齐声怒吼腾身飞扑向平台…… 那“圣主”勃然变色狞笑一声右手一举……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平台后面—条墨绿人影划空飞来疾逾闪电眨眼之间就巳飞到了平台上空…… 那红袍老者双手高举白玉如意眼神完全注意在“圣主” 的右手之上竟然没有觉空中来了不之人! 葛元宏等人的身子已堪堪扑近平台边沿那“圣主”的右手倏然一落! 那红袍老者的白玉如意随着往下一落砸向陈道隆的头颅! 空际一道白光疾然一沉一闪“嚓”的一声血光直冒! “啊”一声惨叫红袍老者踉跄倒栽而出双臂齐肘被人削去两道血泉将白石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那条墨绿人影翩然落在陈道隆身前只听陈道隆失声叫道:“玉琴!是你!” 原来这条墨绿人影赫然是五年前悄然离家出走的忠义侠夫人梁玉琴! 那“圣主”乍见天外来了飞将军伤了红袍老者救了陈道隆先是一惊等看清了来人竟是陈夫人不由怒极而笑桀桀狞笑道:“好!好!好!本主要你夫妻死在一处做个同命驾鸯!” 桀桀狞笑声中放在虎皮交椅上猛然双掌疾推而出两股重如山岳的无势劲气直向陈道隆夫妻击去! 陈夫人一声娇叱!长剑一挥化作一堵剑墙护住身前左手一扬七枚蝴蝶镖电射而出! “嘶嘶”连声锐啸刺耳那重如山岳的无形劲气撞在剑墙之上激荡起四逸的旋风出磨擦的异响! 陈夫人颇感腕臂酸麻长剑脱手“哎”的一声惊叫整个人倒跌在陈道隆身上! 那“圣主”一掌震倒了陈夫人方自桀桀狞笑突见七点寒星冲破掌风劲气“嗤嗤”锐啸声中闪电般射来头面胸腹尽在这七点寒星笼罩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双手一按虎皮交椅的扶手身子一仰从交椅上倒掠而出! 那知—— 他身形刚一飞起堪堪躲过了七枚蝴蝶镖陡听一声大喝:“恶贼纳命i”五道耀目电芒结成一幢光幕盘空疾击下来不由心胆俱裂厉吼一声双掌奋力往上一推! “嚓”的一声!谭家麒掌中**宝刀挥处立将那“圣主”出的掌风震散刀光一闪血光涌现那“圣主”的双手齐肘被宝刀削断! 那“圣主”惨叫一声身子陡然下坠! 葛元宏身势疾落雁翎刀直刺面下有若天际闪电“哧” 的一声刺进那“圣主”的胸膛齐柄而止! “砰”然巨响那“圣主”摔落平台之上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厉吼一声临死拚命双腿一绞竟然照准跟随着坠落下来的葛元宏小腹蹬去 郭文章贴地飞掠而至雁翎刀锋疾闪那“圣主”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吼双腿连膝盖飞上半空又是两股血泉狂喷而出! 葛元宏双足一拳一蹬那“圣主”的身躯借势拔出雁翎刀倒掠八尺落在地上。 那“圣主”没手没脚的一截身子骨碌碌的直滚至陈道隆的面前他两眼瞪得大大地几乎要突出眼眶来死死地盯住陈道隆半晌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身子一挺寂然不动! 陈夫人这时已将夫君的捆绑解开来陈道隆禁不住热泪盈眶一把搂住了夫人颤声道:“玉琴!苦了你了!” 陈夫人也是凤目含泪樱唇一阵抽搐正待开口但见葛元宏师兄弟四人已奔了过来齐齐跪在地上同声道:“徒兄们无能不肖累恩师、师母受惊求恩师、师母恕罪!” 陈道隆一阵心情激动放开了搂住夫人的手缓缓站起身子行上前伸手扶起葛元宏口中激动地道:“起来!起来!你们都起来!这是为师的过失尔等何罪之有!” 葛元宏道了声:“谢谢恩师!”顺势站起身子道:“恩师贵体可曾……” 陈道隆摇了摇头道:“为师很好!没有什么!”目光一抡落在拱立一旁的孟千山道:“元宏!这位少年英雄是……” 孟千山忙跨前两步抱拳道:“小侄孟千山见过前辈。” 葛元宏遂将孟千山的来历简略禀告了。 陈道隆目光四下一扫点头道:“咱们下去吧!不要让天下群雄久等。”言罢一手挽了夫人的皓腕当先步下石阶! 直到现在为止陈道隆对爱子未见同来竟只字不提不问一心只在爱徒及群雄身上可见他的胸怀气度确非常人可及。 倒是葛元宏怕恩师心中实是悬念遂快行一步紧靠陈道隆夫妇身后一面举步一面低声道:“禀恩师、师母五师弟亦已蒙散淡老人赐授绝学这次直捣贼窠徒儿因他年幼不宜同来乃命周福兄陪侍着他暂住在孟千山兄的行宫之中平安无恙请恩师、师母放心。” 陈道隆微微颔脚下突然加快迎上簇拥过来的太阳叟等群侠一抱双拳朗声道:“在下失德无能为贼所乘蒙诸位同伸正义之手共灭此武林大患此恩此德陈某人没齿难忘!” 太阳叟“呵呵”大笑道:“陈大侠说那里话来伸正义灭邪恶乃我武林人应尽的本份陈大侠这样说就是见外了。” 群侠也纷纷上前寒喧、问好一片欢欣之声只有那一拨原先抱着观望态度的人自觉不好意思凑这热闹早已悄然离去一个不剩。 陈道隆诚恳地道:“这次若非前辈的太阳针挥威力将宇文龙这恶贼逼的在地道中无路可逃才作孤注一掷而现身出来否则的话如是又让他逃脱了后果就不堪设想。” 太阳叟又是“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但这里不是摆庆功宴之地咱们得赶快离开到你陈大侠府上痛快一醉!” 陈道隆连声道:“这是自然!请!请!请!” 太阳叟笑道:“诸位先行一步待老朽把这贼窠彻底毁了免得将来又为歹人利用。” 陈道隆遂领着夫人、门徒及群雄远远退至城墙废址以外停身相待! 太阳叟眼看群雄离开了遂亲自取过一具射机驽装上了三根太阳针命人将所坐的太师椅抬起直退至安全距离这才瞄准那白石平台扳动机括。 “嗤嗤嗤”三声锐啸三根太阳针破空疾飞一闪而没! “轰轰轰”三声惊天巨爆火光、砖石、灰砂结成一股五色烟焰冲霄而起那白石平台及台后的宫殿立时夷为平地! “呼”地一声一团斗大的火花飞落在那一面已被践踏得将近残破的巨大杏黄旗上立时燃烧起来旗上还隐约可见的“武林圣主”四个血红大字渐渐化为灰烬!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