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红楼》 几点声明(代序) 1.开宗明义,本书的写作目的,在于讨论而非争论。即使是争论也有争论的规矩。基本表达自己的观点也就行了。搬出曹雪芹,或者干脆搬出所谓的“权威”来,哭哭啼啼,显然不是好办法。 2.开宗明义第二,在学术的范围内,贯穿本书的指导原则就是坚持科学的立场,与相反的观点展开论战。这就是说,我要准确地说出什么是我的观点,我的观点在什么地方与对方不同,然后摆出我所知道的观点、材料等等支持我的论述,反驳相反的观点。 斯宾诺莎说:一切肯定都是否定。所以既然我试图确立一些正面的观点,那么澄清一些看来是似是而非的观点就必不可免。这就是说,我始终保持“点到为止”的态度。该说的话说后,如果反对者仍然继续没完没了地重复自己说了八百遍的话,请原谅,恕不奉陪! 我认为,在这个方面没有调和的可能。是就是,否则否。就是没有把握,也要说出来。这才是唯一负责的态度。可以说,任何学术的进步都存在一个历史过程。从不科学向比较科学前进。虽然在具体的历史时期会发生暂时倒退,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只对理论本身负责。至于有的人借研究《红楼梦》为名,其实在树立自己的什么“权威”,“派系”这些东西,可以说,这是我最为反感的事情。让这些家伙见鬼去吧。我的唯一目的就是还《红楼梦》以真相。进一步说,我与其他不得了的“权威”争论的焦点就是,《红楼梦》究竟是一部什么样的书。是“言情”、“人情”、“谈情”这样的小说,还是如所明确指出的,是一部“政治历史”小说。 3.我认为这是两种完全不能调和的理论体系。因为作品的主题只能是唯一的。任何试图调和这两种观点的观点,在我看来都不过是折衷主义,中间路线。在理论上,唯独中间路线没有出路。理论的任何进步,都势必扬弃其对立面。中间路线看来兼容并收,实则不然。中间路线往往是浅薄的。理论的深化必然要拿出一个比较完整的体系。到目前为止,红学的一般体系还是认为这是一部“谈情”的作品,其中或者偶然干涉朝政,但不过是闲笔而已。 所以本书的价值就在于提出一个针锋相对的理论体系,揭示出《红楼梦》究竟在什么程度上是一部政治历史小说,是彻头彻尾,是掩盖,还是闲笔。 4.理论的进步自然要有所淘汰。如果我在序言里就说“谈情派”已经被淘汰,恐怕不能服众。但是如果阅读完本书,恐怕读者就会同意我的观点了。至于说理论的命运,这我倒并不特别在意。举例来说,在某时期,每个人都说《红楼梦》是一部政治历史小说。可是这个历史时期一过,人们又纷纷持相反的观点,都说这大体上是一部“人情”小说。可以说,“谈情派”的靠得住的“权威”,似乎还是要推那个“史”和那个“略”。这个什么“史略”可不得了啊!就这么一“略”,那个“史”也就基本没什么了。就像《红楼梦》这样的作品,东这么一“略”,西这么一“略”,最后几叶纸轻轻一带,哈哈一笑,不过人情小说而已。好一个等闲的“人情小说”呀!有兴趣的读者不妨在本书中看一看那个“略”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至于那个特别历史时期,可以说,说作品是政治历史小说,这是正确的。大方向虽然正确,但是基本没有分析论证。所以事过境迁,政治历史说居然成了教条!人们纷纷以能够说出错误的东西为最大的光荣!可以说,这样的治学态度实乃我辈莫大之耻辱也。我可以这么说,我提出一系列比较可靠的观点,那里管他外界的风云如何变幻!只有我的论证不被驳倒,我的结论就安如磐石。 5.说到这里,我有必要再声明,我对本书的论述还是很有把握的。至于是不是另有大贤存在,能够把我的观点驳的体无完肤,从最严格的角度说,谁也没有这么大的把握。我只是知道,我对我的论敌,谈情派还是比较了解的。谈情派的基本错误,我都将一一谈到。而且我也有比较大的把握,这里所阐述的观点,最多只能在程度上有变化,但是基本的方向,也就是政治历史说的方向,是不可动摇的。至于谈情派是不是找到什么特别有效的论据把这里的观点一一驳倒,虽然我不这么认为,但是很明显,我并非谈情派,对方的能耐不好妄下结论。 6.一般来说,作者信奉学术自由,对本书观点表示反对,可以说,一切正直的批评本人均表欢迎。古人曾言,奇文共欣赏,相析同与评。至于摆“老资格”,说的客气一些,这与我无关,我只对理论本身负责;说的稍微激烈一些,请这些老先生放清醒些,看清本书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层次上讨论问题。这里的确对于例如林黛玉的裹脚布这样的古人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与分析。再次请求原谅! 7.本文的观点完全限于学术范围。如果在其他场合加以引用,一概自负其责。 8.鉴于《红楼梦》的认识长期限于停滞状态,这里有理由对所谓红学家没有给予足够充分的重视。可以说,没有这些先生们,国人对于作品的认识也不会落后多少;相反,这些先生们的工作,的确陷《红楼梦》的研究于绝境。 9.所以这里的突破是具有本质意义的,全面的。这里第一次系统地从所谓“政治历史”的层次对作品加以考察。可以说,关于这个方面的工作,目前为止,只有我才是自觉、系统地进行。即使是基于这个理由,我也有充分的权利要求所谓的红学家远离《红楼梦》,远离大观园。而留给自由思想一点空间。 10.本书同时反对目前盛行于有关《红楼梦》研究中的一种不良倾向。当前确实有人试图“神话”曹雪芹及《红楼梦》。我认为,类似倾向的抬头是不正常的。从古代以来,一些不学无术的学者就神话孔老夫子。还有人神话。针对这样的人,一针见血地指出,说是树我,其实不知是树谁人。 可笑有人居然在《红楼梦》这样一部空前反对权威的作品中也在搞类似的“造神”运动。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表达对曹雪芹的无限敬仰于万一! 11.鉴于此,作者庄严声明,我始终力图按照历史的本来面目来评价这位伟人。这就是说,曹雪芹的敌人自古以来就有。其中就包括这么两种看似截然相反的类型。一种就是正面攻击作品伤风败俗等等;还有一种就是表面上给曹雪芹一个很高的地位,但是唯独不允许其他的人对这位人物加以论述、评价等等。这就是说,前一种虽然看上去是曹雪芹最凶恶的敌人,但是至少还保持理论的内外一致;而后一种则更加讨厌。这后一种摆出一副《红楼梦》主人的样子,其实兜售的不过是自己的两首“情诗艳赋”,以及自己肚子里那点骚水。而如果有人试图使红学的研究摆脱这样骚烘烘的“权威”的影响,就要被扣上“无知”、“专断”这样的帽子。 12.鉴于此,我认为,不同的人对作品的不同认识是正常的事情。至于所谓“谈情派”,虽然在下认为这基本属于老范畴,但是也未尝有丝毫强加于对方的意图。总之,本书基本的风格是要通过资料,论证以及作品本身说话。诚所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是也。 13.至于我对曹雪芹的一般看法,这是本书的一个主要的论述任务。但是在这里不妨一般性地谈一谈。首先,曹雪芹的确是我国古典文学的第一人。我国古典文化林林总总,洋洋大观,尽可在作品中一收眼底。这样的文学艺术功力是罕见的。相反,指指点点,尽可以把古典文化贬得一无是处。这倒是极为容易的事情。人们只听说过战士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但是又有谁知道苍蝇有什么缺点呢? 低估《红楼梦》历史地位的那些自称不是“作家”的身份不明之人,的确不必假装出于“谦虚”的目的说什么《红楼梦》要比例如巴尔扎克这样的法国文学要低上一筹。说这样话的作家,不知他是根据什么标准得出他的结论。我相信,如果他敢于列出他的观点,肯定会受到严厉的反驳。而既然这些伟大的“非作家”没有明确地说出自己的论据,那么就只能被认为是胡说八道,没有任何合理依据。 反之,当下有些人出于“垄断”作品的独特动机把《红楼梦》与曹雪芹吹嘘得漫无边际。这同样不是严肃的态度。我要说,曹雪芹的确存在思想上的局限。当然思想的局限是每个人都有的。因为人毕竟是历史的产物。我只是说与巴尔扎克的情形非常接近,曹雪芹也是所谓“上流社会”的最后一个叛逆。虽然他指出了上流社会崩溃的必然趋势,但是他的同情显然是寄托于那个注定灭亡的阶级。因此曹雪芹不能接受新道德兴起之前、旧道德崩溃之后的这么一段历史时期。这是作者的局限,也是作者的悲剧。如果有必要,我将在本书专门论述这个问题。 现在的问题在于,作品还没有得到正确的认识。大量的红学专家还在“情”字上做功夫。说句稍稍夸张的话,我甚至认为这样的红学家在追求所谓“市场效应”。而本书的一个作用,就是扫除功利主义。还《红楼梦》研究一片真正明朗的天空。 14.至于我研究《红楼梦》的动机,可以说,一方面是受到伟大领袖的号召,觉得看一看是有必要的事情,总会有些益处。但是看过之后,开始感到很迷惑,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感到很受震动。后来又不断地阅读了一些关于《红楼梦》的资料。可以说,我认为人们并没有很好地把握作品的主题。以至于这样一部伟大的作品一直没有得到正确的理解,更多地被当作消遣的对象了。我当然不是反对人们拿它作为消遣。相反,这是作品的一个长处。例如很少能够拿“泥土天才”、“非作家”的文字当作消遣一样。后者的作品当真令人惨不忍睹。牙碜得不得了。但是如果认为《红楼梦》仅仅是消遣的小说,这就不好了。 正是由于我与目前红学界的一般观点存在重大的差别,所以我决定把我的观点陆陆续续以散文的形式写下来,与所有喜欢作品的人分享。至于这里的观点是不是触犯了某些大人物的利益,这就不关我的事情了。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观点,大可以反驳。如果说的有道理,或许还能推动红学的进一步发展。即使不能推动红学的发展,至少我还是要感谢那些有说服力的作品,因为这毕竟对我对作品的理解具有推动作用。至于那些不屑于赐教的高人,偏偏又喜欢骂人,那也没什么,或者我兴趣好,彼此互骂,或者我觉得很无聊,一笑了之罢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族谱 只要用心,就可以从《红楼梦》中得到大量启发。[1]区别好的想法和坏的想法,首先要看是不是符合原著的原意,其次才是观点是不是深刻。例如,颇有人就真的把所谓“妇女解放”和《红楼梦》直接联系起来了。这个观点很难说是错误的。谁能说“妇女解放”是错误的呢?但这又和《红楼梦》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看到,恰恰在《红楼梦》中,正是妇女构成家族体系的主干。这就是说,从一开始,妇女的地位就已经很高了。[2]但这是从血缘的角度说的。这和后来人们所说的要求妇女地位普遍的平等是不同的。在以血缘维系的大家族中,地位的不平等才是制度的基础。 所以与其说什么“妇女解放”,不如说“人性解放”。但即使是这样,这里还是不能认为《红楼梦》直接吹响了“向封建制度进军的号角”。更严格地说,这是一部现实主义的作品。如果你看到了作品的反封建倾向,那么重要的不是形式主义地指出这种倾向。相反,问题在于证明这种倾向。这就是,作品在什么地方存在这样的倾向,反对的具体是什么样的封建观念等等。 以上只是举了一个例子,说明《红楼梦》的研究要从其本身出发。尽管对《红楼梦》的研究不能完全排除研究者的主观影响[3],但是我们的目的还是尽量把这种影响限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其实只是冷子兴给贾雨村介绍的“贾府”的族谱就已经向我们揭示了大量的信息。 可以看到,第一代的人物是“水”字旁,第二代是“人”字旁,第三代是“文”字旁,第四代则是“玉”字旁,而第五代是“草”字旁。 这已经告诉读者《红楼梦》人物的命运了。“水”者,源也;“人”者,人也;“文”者,伪也;“玉”者,欲也;“草”者,草也。 这就是说,第一代是创业的一代。第二代不失“人”的本色。而“人的本色”,包括率朴,洒脱,对命运的掌握,总之,是自由。为什么说“文”是“伪”的意思呢?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後君子。” 也就是说,古人将“文”与“质”对立起来考虑。不过似乎还没有一本字典是把“文”与“伪”联系起来解释的。但我们的确能够从这个“文”中得到“伪”的大量证据,结合《红楼梦》来看就更加是这样。 大家知道,《红楼梦》的主角属于“玉”这个辈分。“玉”按照古人的理解,就是“欲”,而且特别是指“”。[4]林黛玉曾经问过贾宝玉,“至坚者宝,至贵者玉。尔有何宝?尔有何坚?”而警幻仙子接着林黛玉说了下面的话,“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 好,两位妇女解放运动先驱对贾宝玉的论断相当准确,这就省了我的事情了。我可以正式声明,从今以后,贾宝玉的“玉”就是“”的“欲”。这已经没有其他的理解了。 当然,警幻对贾宝玉的宣判留了一些余地。警幻说什么“淫虽一理,意则有别”,[5]“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意淫’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但很快就暴露出“本来面目”:“吾不忍君独为我闺阁增光,见弃于世道,是以特引前来,醉以灵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字可卿者,许配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不过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哉?而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而且“说毕便秘授以之事,推宝玉入房,将门掩上自去”。 这就是警幻的所谓“意淫”了。贾宝玉经此一次,尝出了“甜头”,是不是以后就这么一直“意淫”下去了呢? 一个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就是把自己放在“畜生”的行列里。这里警幻所谓“意淫”不过是色鬼的托词而已。 这样可以看到,第一、二代可以说是“创业”的一代,第三代就开始不像话了,只知道“文”,只知道胡说八道,没有什么切实的本事,这就不好了。而第四代就成为只知道发泄的畜生。[6]到了第五代就成为“草民”了。《红楼梦》主要集中在第三、四、五代上着眼。其中第四代,即贾宝玉这一代的确是“承上启下”的一代,转折就发生在这里。 这是从“纵向”看《红楼梦》。以前大家都说《红楼梦》是一部反映大家族衰落的小说,但没有具体说出是怎么衰落的。我们看到,具体的脉络,作者,如果没有其他不同意见的话,曹雪芹已经很明白地告诉我们了,这个过程就是从“水”到“草”的过程。下面进一步来看一看应该怎样理解这段历史。 [1] 有的人在青春期的时候,看了《红楼梦》之后,忽然也产生了一点“感想”。这些家伙当然都是“敢想”的。而《红楼梦》也算是文对其症,当作性奋剂来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2] 这与满族妇女地位较高一致。 [3] 这是永远不能完全排除的因素。说什么“我眼中的林黛玉”,如果不是废话,就是把自己想象为贾宝玉。从一个人口中说出的观点,当然就是这个人的想法——如果这还不算废话的话。 [4]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如果和“王”字结合起来考虑,“玉”字还有“物化”的含义。准确地说,这或许才是最确切的含义。另外,玉也有“传统”的意思在内。但是所有这些并不和我在正文所说的“欲”相矛盾。 [5] 这就是说与“滥淫”不同,意淫不仅包括的“淫”,而且还包括意识上的“淫”。可谓集“淫”之大成也。 [6] 焦大:“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浮沉 有一种说法,认为理解《红楼梦》有三个层次:文学的、政治的和哲学的。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这是理解《红楼梦》的高下有序的三个层次。 但是这种说法本身或者是武断的。没有根据证明这三个层次是按照这个顺序排列的。其实恰好相反,能够从艺术的角度欣赏《红楼梦》的,往往是水平比较高的读者;而几乎人人都可以从政治、哲学的角度对《红楼梦》横加指责,任意品评。 这里的兴趣主要不是从艺术上对《红楼梦》加以赏鉴。《红楼梦》一书唯美主义倾向相当强烈,可以说与《楚辞》不相上下。但是非常遗憾,众多“红学”专家深深陷入情节的发展之中不能自拔,甚至可以说完全迷失在曹雪芹的笔下。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红学”研究的一个误区。不能从单纯情节的考证、推论中解脱出来,就不能更深入地理解《红楼梦》,反而只是停留在非常浅薄的“讲故事”的层次,这不能不说是“红学”停滞的一个主要原因。 这里完全不是否认对《红楼梦》加以猜测的必要性。但是 “红学”的研究必将开辟新的方向。而且这个工作也的确有了一定的成绩。如果“红学”以前的重点放在“分析”上,那么现在工作的重点就要放在“综合”上了。 无论如何,上面提到的观点是非常引人注意的。这里仍然不能避免俗套,把对《红楼梦》的美学分析暂时放在一边,我们将首先把注意力放在所谓“政治”这个层次上。 政治与美恰好直接相反。如果说“美”是正一,“政治”就是负一。如果你说“政治是丑恶的”,恐怕没有人会否认这个观点。人们最多认为这个说法是天真的,可能未必就是错误的。 既然提到政治,就不能不提到斗争。政治即斗争,或者反过来说,斗争即政治,也是一样。这个方面理智的思考往往被感情的冲动破坏了。 有一种说法,直接从“革命”与“反革命”两个对立的立场对这个问题加以理解。从某种意义上说,以这个标准来分析作品中的人物也未尝不可。但也只是“未尝不可”罢了。如果这么理解《红楼梦》,则该书的全部美学基础就破坏无余了。 可以认为《红楼梦》是一部具有启蒙意义的著作,但如果将之当作革命文学,如《悲惨世界》来读,似乎并不太符合《红楼梦》的原意。如果是这样,书中的悲剧气氛就成了一个骗局,相反,作者将会以无比欣喜的心情迎接所有这一切的灭亡,《红楼梦》也就成了一部杰出的讽刺小说。在缺乏进一步的证据之前,暂且认为这并非事实。 相反,比较高水平的读者,很少会带着这种态度来阅读《红楼梦》。按照这种划分,贾母、王夫人、王熙凤、薛宝钗、袭人等可以划为“反革命”;林黛玉、贾宝玉、晴雯等则是“革命”一党。不言而喻,这种划分是野蛮的。这样一来,就会有大量的人物不能得到合法身份证明,最后只能说是什么小资产阶级动摇性,如史湘云、探春等等。可以说,这么一来,甚至“金陵十二钗”这个《红楼梦》的人物主体都被破坏了,根本谈不到进一步的成果。 不过谢天谢地,类似这样的所谓“研究”由于缺乏进一步的发展,多年以来已经不再引起人们的注意。这里这么提一下,只是说明人们对《红楼梦》的误解达到何种程度。 与这种划分相反,的确有人(而且是相当资深的“红学”专家)认为,可以从“血缘”的亲疏来加以划分。这种提法就科学得多了。而且更加符合原著。在《红楼梦》中,人们的确以这个标准来划分不同集团的范围。例如贾宝玉就反复指出,薛宝钗只是“亲戚”,而贾母、贾政、王夫人、林黛玉则是“心上人”。当然,贾宝玉的划分多少已经超出了血缘的界限。按照血缘的亲疏,林黛玉和薛宝钗完全在一个档次上。 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提法呢?应该说还是有的。哪里有人群,哪里就有矛盾;哪里有矛盾,哪里就有集团的划分。在《红楼梦》中,这样的势力集团可以说是数不胜数,真是令人目不暇接。甚至在贾宝玉的庞大的丫鬟体系中,也有“袭人”系和“晴雯”系的对立。在大局上,又有贾母、王夫人的对立。在家族之外,又有北静王、忠顺王的对立。等等。 但是这样一来就要陷入《红楼梦》人物关系的“阵”里了。其实这个方向也就是最近一个时期以来红学的一般状况。人们过于把《红楼梦》当作记实小说来读,穿凿附会出大量子虚乌有、不尽属实的人和事,不仅违背作者本意,误入歧途,而且收获也不见得如何丰富。诚所谓“为了拣芝麻,丢了西瓜”是也。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不能说这个方面的工作没有成绩,但如果在这个方面不检点一下,最后可能就会和赵姨娘一起找贾宝玉的丫鬟打架去了。 但是还有一个方向比较有意思。按照这个观点,《红楼梦》集中反映了我国在南宋以及明末年的一些历史情况。的确有学者在这个方面做了工作,也举出一些看来不容反驳的证据。如给薛姨妈住的“梨香院”与“离乡”同音。暗指宋的皇帝被金掳走这样一件事情。可是这也同样可以认为是对薛姨妈、薛宝钗的“针贬”——后来这个地方让一班戏子去住了。这是不是说薛姨妈到贾府来就和戏子来一样呢?王熙凤的确把戏子比林黛玉,被史湘云说穿。当然,问题最后归结到薛宝钗身上:薛宝钗认为不该给贾宝玉讲戏文! 在我们彻底陷入不可自拔的“无限斗争”之前,还是让我们暂时放弃这种比较浅显的看法。我有理由认为《红楼梦》不仅是描写一个阶级的衰落,而且也描写了另外一个阶级的崛起。运动必然是从两个方向同时进行的。一个阶级的衰落本身就是另一个阶级的崛起。 其实只要通过分析第五代的名字就可以得到这个结论。如果说衰落的是贵族的话,那么崛起的就是平民。用“草”来形容平民当真是再恰当也不过的了。 由此可以看到《红楼梦》后四十回明显的斧凿痕迹。这和《红楼梦》前八十回的浑然一体形成多么大的反差啊! 首先,主要人物的性格特征完全变了。变化不是很明显的往往是贾琏这样的角色。其他的,如林黛玉、薛宝钗、贾宝玉、贾母、王夫人、贾政等人恰好和前面形成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其次,后半部分的情节也显得过于蹩脚。可以说,简直就是前面的解毒剂。 最后,可以看到,《红楼梦》还是大体竣工的。曹雪芹没有把完整的《红楼梦》贡献给读者,这当然有他的原因。可以说,如果按照前面的情节自然发展的话,后面应该有更加惊心动魄的结局才是。然而非常遗憾,宝玉在后面完全痴呆了。除了科举成功之外,几乎没有给读者做出任何贡献。 也许这后面的四十回本来就是曹雪芹拿来“消遣”读者的,这也不是一点可能也没有。(?)无论如何,后四十回《红楼梦》还是表现出相当的艺术功力,即便是抹杀前面的革命精神,这也是需要一定的眼光才做得到。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性文化 有人把《红楼梦》当作才子佳人的小说来欣赏。 但如果稍微涉猎一下古代小说,就会发现几乎所有涉及“性”的艺术都或多或少是“反儒”的。当然,现在大家可以自由批评儒家的观点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清楚的,正是这或明或暗的关于“性”的描写击中了儒家的“要害”。 首先,早期儒学,对此还不是特别敏感。例如孟子说“食色性也”。我们知道,孟子他老人家是主张要适“性”的。这就是说,孟子在高谈阔论之后,往往情不自禁地会淫荡地一瞥。 孔子循规蹈矩,从来也没有滔滔不绝。孔子承认,他的学说不如这个问题有吸引力:可悲啊!道德!大脑失败于没有廉耻的器官。这就是人类! 当然我们不必进一步引申了。否则我们就会悲哀地发现,按照儒学,人类全部的理智力量居然如此可悲:“人”被置于“动物”的水平。 佛教对这个问题采取了怀疑论的态度。佛教认为万物都是“空”。所以你没有必要思考,同样也没有必要勃起。“如梦亦如露,应作如是观”。看看就得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释迦牟尼如是说。 道家历来比较洒脱。你喜欢吗?好吧,尽力去做。道士甚至练了很多“灵丹妙药”帮助人们获得这个方面的“感受”。至于服药的人是不是因此送命,这就和道士没有关系了。反正人是要死的,不同的死法不会使问题有所不同。 相反倒是皇帝对这个问题的解决要显得简洁得多。皇帝统共就是那么一刀。这样一来困扰孔子几千年的“德”“色”之争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由于皇帝属于文盲一类,我们不准备就之多做评论。这里只是注意到,我们聪明的古人是如何在这个问题上给儒家造成了大量的“可爱”的麻烦。当然,准确地说,不是孔子、孟子那个时代的儒家,而是宋明的“理学”。 应该看到,“理学”在对待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比他们的前辈要好。“理学”既不如孟子那样顺其自然,也不如孔子那样豁达大度。在这个方面,“理学”似乎和皇帝的作法有些相似。皇帝就是那么一刀;理学也是那么一刀。皇帝的刀斩在器官实体之上;而理学的刀斩在意识上,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所谓“气”上。理学高喊“存天理、灭人欲”。然后就出现了大量的这样或者那样的小说来和它唱反调。 所以我们这些后人还是要谢谢理学。如果不是他们这些理学家这么折腾,这些描写古代风俗文化,文笔隽永的文章就不会和我们见面了。如果理学把它的反对面扩大一千倍,它干脆就反对当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那么我们的享受可能就会更加丰富了。 例如《肉蒲团》这本小说的确是一部典型的作品。但是我们仍然可以看到作者的用意何在。如同我们在现实世界中看到的一样,在作品中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一个是物质的世界,肉欲的世界;另一个则是精神的世界,理的世界。贯穿着两个世界的核心人物即所谓“未央生”。 在前一个世界中,未央生处于主动的地位,书中作者甚至把他比做儒学中的老师。而在后一个世界中,未央生则处于被动的地位,是老和尚的徒弟。 我们看到,未央生在这两个世界中的遭遇形成如此鲜明的反差: 1.在前者是未央生给淫妇磕头;而在后一种情况下则是给老和尚磕头。偏偏老和尚在这个时候又“入定”去了,以至于未央生磕的头未必比给淫妇磕的少。 2.在前者,未央生入的是肉口袋;而在后者则是布口袋。老和尚偏偏就叫做什么“布袋和尚”,还要把世人尽皆装入口袋。而未央生也的确是头顶着布袋去见和尚。特别是考虑到未央生后来也出家落发,这种情况就更加显得是岂有此理了。最后还必须注意到,和尚的布口袋挂在树上,历经数年,不见腐朽,反而“硬挣”,这就更加令人怀疑这是有“生命力”的东西了。 3.如果把荡妇和和尚加以对比,这当然不能说是出于对和尚的尊敬。然而佛教对此似乎无所谓。佛教认为,只要能够使人超脱苦海,佛教徒理应遭受一切苦难。据说就有黄金锁子甲观音化为娼妓普渡众生的故事。无论如何,佛教徒的慈悲胸怀,放弃“小我”,献身“大我”的精神是可贵的。 4.这样一来,问题的矛头就指向儒家,特别是所谓“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了。这些先生们不是很道学的吗?可是我们看到了,未央生和他的娼妇之间的关系,正是最标准的儒家老师与门生的关系。如果大家比较仔细地体会一下理学的要义,就会承认作者在《肉蒲团》中所做的描写一点也不过分。既然理学鼓吹“灭人欲”,又不是像和尚们一样,光明正大地出家,脱离尘世,其结果的确和纵欲的道家没有什么分别。而且我们也知道,道家的种种骇人听闻的“房中术”也的确是在理学昌盛的明代大行其道。所以,现在的问题在于,鼓吹“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家们,究竟与娼妓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5.不妨看一看未央生在两个世界的遭遇。在前一个世界中,未央生有妻子、有朋友、有地位也有情人。用法国人的观点来衡量,这的确是一个完美的人生。但是未央生的美梦被一个“老实”人完全破坏了。未央生寻欢作乐完全出于享受的目的;而老实人不求享受,他只追求报复。按照贾宝玉“爱物”的观点,未央生是个才子,而权老实则是个虐待狂。 理学不仅训练出权老实这样的人物来破坏未央生的幸福生活,理学思想同样毒害着未央生本人。未央生正是因为遭到了权老实的损害,骤然之间痛心疾首,心灰意冷,完全听凭理学的摆布,不仅出了家,而且按照皇帝的要求自行了断。这就是说,至少在前一种情况下,未央生还是一个完人,而后来则成了残废。 当然,这里不是在讨伐“理学”。理学的产生还是多少有一些进步意义。例如“存天理、灭人欲”,这也可以是限制皇权的一条依据。本来是要约束皇权,但很容易被皇帝拿来作为针对士大夫集团的精神武器。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聪明的古人打破理学的藩篱,谋求更加广阔的发展天地。可以说,中国古典小说的绝大部分都是反对儒家思想的,尽管所站的立场并不相同。但是这些反对儒家文化的小说,在与官方哲学做斗争的时候,几乎毫无例外地选择了“性文化”这个阵地进行攻击。的确,这个问题始终是儒学的绝症。不论儒家学者如何鼓吹他们学说的优越性,但是这些家伙就是摆不平那件事物。甚至孔子的学生也认为孔子在见了南子的时候,那面“大旗”竖立起来。急得老先生赌咒发誓,我如果举了那面旗帜,则“天厌之”。 于是后来有的学者对老先生的誓言嗤之以鼻:你老先生就是举了旗子,又能怎么样呢?什么叫做“天厌之”呢?你哪怕说“天雷击之”或者都更加可靠一些。 我们当然不能说甚至《水浒》也是性文化小说,但没有人否认《水浒》在这个方面所获得的经典式的成功。 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到,对当时的官方哲学,理学,从两个方面提出了反对意见: 按照“存天理”的提法,我们看到,结果“天理”被破坏得荡然无存。可以说,所有的规矩都被《水浒》好汉破坏了。而且我们还不得不说,破坏得好。我们接受的教导,反对反动的思想制度是个大进步。 而“灭人欲”呢?“人欲”被压抑之后,代替“人欲”就是不折不扣的“兽欲”。 这样,我们就从两个方面都得到了相同的结论:理学所提倡的就是人类文明的毁灭,就是把人的标准降低到动物的标准。 从这个角度说,那个时代的哲学家、思想家的水平实在是在文学家之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作品的哲学立场 如果说《红楼梦》居然是站在儒学的立场如何如何,这当然没有什么人会相信。《红楼梦》的反儒立场几乎不被怀疑。所以“正人君子”们就特别乐于给《红楼梦》安上一顶“伤风败俗”的帽子不了了之。 而后半部《红楼梦》则特别给贾宝玉出了一个《则归墨》的题目。这就是说,既然不是儒家,那么就是墨家好了。 其实不是。 法家巨子韩非曾经说过,侠以武犯禁而儒以文乱法。不论是儒,还是墨,都是所谓“显学”。这就涉及到一个中国古典哲学划分的问题。如何确定中国古典哲学的基本划分?是儒、墨对立,是儒、释、道三家鼎立,还是文革中提到的法、儒对立? 在文化大革命中,对这个问题的回答简单而明确。之所以说法、儒的对立构成中国古代社会上层建筑的思想基础,这是从其基本的哲学立场得到的结论。法、儒的对立其实就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对立。在法、儒学者几千年前的激烈的理论论战中,这个问题表现得特别鲜明、尖锐。以至于就这个方面已经不必进行过多的论证。我们只要引证一下当时的哲学著作就可以了。[7] 至于其他的流派,如儒、墨、道、释,可以说,其思维方式都是唯心主义的。而唯物主义则是法家思想体系上不容争辩的照耀古代世界的思想明珠。这是法家至高无上的荣誉和骄傲,人类智慧所能达到的巅峰,不可动摇的自信。 我毫不怀疑曹雪芹的法家立场。《红楼梦》简直就是法家在新世纪之初震耳欲聋的宣言。《红楼梦》无可辩驳地证明旧的时代的终结以及新的世纪的来临。《红楼梦》君临天下,傲视千古。它通过一块远在人类历史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亘古不化的顽石亲眼目睹了这整个变革天地的历史过程。《红楼梦》告诉全世界,中国自秦以来的历史不过是自秦以来的法家传统的背叛所造成的可怜的流产。一些可鄙的二流或者三流的小人物窃取了本来不属于他们地位和思想,冠冕堂皇地建立他们的传统和体系。但是,《红楼梦》告诉大家,所有这一切都是假的,只不过以讹传讹才成为所谓“真的”。而假的就不免要暴露出原形,最终归于毁灭。 这样我们就可以知道《红楼梦》这部作品的写作目的了。而正是这个问题困扰了红学家几百年。也的确就有人十分丢脸地说什么该书的写作是出于种种其他莫名其妙的原因[8]。这就多少给人一种功力不够,只好瞎猜的感觉。正因为该书哲学、历史的辨证统一,无比宏大的规模使得小人物产生了种种混乱的幻觉。小人物没有能力饱览《红楼梦》所勾勒出的壮丽景象,就认为所有这一切均出自幻觉。小人物在猝然接触《红楼梦》之前没有做好必要的思想准备。他们没有办法相信自己在无所措手足的情况下遇到了多么庞大的建筑。他们一下子掉进《红楼梦》的建筑中,再也没有能力自拔,只好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连自己也难以相信的幻觉。对于这些小人物而言,《红楼梦》不仅是梦,更加是永远也不能苏醒的噩梦!曹雪芹巨人般的力量,在这些小人物的喃喃梦语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 但是不能因此就说《红楼梦》仅仅是一部“反对”儒学的著作。这样的作品在古代不是没有,但如果仅仅从这个角度来了解《红楼梦》就显得是过于狭窄了。的确,深为儒学所苦的读者一定能够从书中得到大量的乐趣,但是我们毕竟要开拓视野,要指出,《红楼梦》不仅是“破”,而且是“立”。特别是它破天荒第一次明确地确立了“法家”的“正统”,这的确不是每一个读者都注意到了的事情。 《红楼梦》是中国两千历史的总结。同时也是对这两千年思想的一个总结。我们难道要把《红楼梦》当作“哲学史”来读吗?当然不是: “历来野史,皆蹈一辙,莫如我这不借此套者,反倒新奇别致,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朝代年纪哉!” 《红楼梦》的写作意图至此就很明显了。曹雪芹高度概括了中国自秦[9]以来的政治文化历史,加以感性的概括,将之放在“大观园”之中加以艺术的再现。所以我们可以把《红楼梦》当作历史来读。但不是某朝某代的历史,如异族入侵的历史,而是一般的历史,是两千年的历史。《红楼梦》就是要证明这两千年历史的内在必然性。同样,关于这一点,曹雪芹也说得非常清楚: “历来野史,或讪谤君相,或贬人妻女,奸淫凶恶,不可胜数。” 如果把这段话稍稍加以引申,不难看出,曹雪芹并不是如人们一般所想的,是历史虚无主义者;相反,在曹雪芹看来,所谓的“正史”,不过是些“野史”。而野史的起源,不过就是儒家的《春秋》罢了。这些“野史”,“或讪谤君相,或贬人妻女,奸淫凶恶,不可胜数”,当真是坏到了极点。同样,也认为,“人猿相揖别。只几个石头磨过,小儿时节。铜铁炉中翻火焰,为问何时猜得?不过几千寒热。   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 “一篇读罢头飞雪,但记得斑斑点点,几行陈迹。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有多少风流人物。盗跖庄 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歌未竟,东方白。” 这样就不能再把《红楼梦》当作一般的描写“性文化”或者是例如什么“排满”,“妇女解放”之类[10]的小说来欣赏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作品中存在很浓重的宗教宿命色彩。就宗教信仰而言,似乎很难看出曹雪芹信奉什么教。据说曹雪芹与当时的僧侣来往密切。然而即使这样,也很难说作者信奉佛教。其实恰好相反,在作品中,曹雪芹表现出对佛教并不尊重。例如一开始就是葫芦庙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地方。贾雨村就出身于此。显然,葫芦庙以及庙内的小和尚不具备更多的正面色彩。 然后是铁槛寺,馒头庵这样的宗教场所。而在馒头庵内,秦可鲸、智能、贾宝玉、王熙凤、老尼姑都有不俗的表现。这也不能说是佛门的光彩。后面又有水月庵。贾宝玉说庵里的洛神纯属虚构。在续书中,这里也是贾芹的得意之处。就连大观园里妙玉的栊翠庵看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佛教是这样,道教也差不多。这里不需多述。 总之,在《红楼梦》中作者就是要告诉读者,这个社会已经腐朽透顶,没有所谓“干净”的地方。宗教世界已经成为现实世界的陈腐补充。 换一个角度,作者比较推崇的不是现实世界的宗教世界。作者对于远离红尘喧嚣的精神世界似乎别有垂青。如贾宝玉、林黛玉出身之处大荒山、青梗峰这些地方。 在作品中,两个世界交叉出现,的确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甄士隐、柳湘莲出家。贾瑞的风月宝鉴。特别是贾宝玉被餍,精神世界的代表居然横冲直撞,直入红尘深处,当着所有迷失于物质世界的人说了很多“疯话”。作者大胆泼辣之笔不禁令人拍案叫绝。 作为一名中国古代学者,曹雪芹所接触的宗教主要是佛教和道教。虽然在康熙年间基督教已经传入中国,后来的“太平天国”也以“上帝”相号召。但是一般来说,在《红楼梦》中似乎没有涉及到基督教。如果有学者能够举出实例反驳这一论断,笔者实不胜感激之至。 在宗教之前,故事的发源又是上古时代的女娲炼石补天的神话传说。 这里有必要对这个问题稍稍多说几句。每个民族,或者说每个历史悠久的民族都有属于自己的神话传说。比较著名除了中国的传说之外,还有印度的、埃及的和希腊的等等。但是最发达的,据我所知,是希腊的神话。另外,北欧也有属于自己的神话。其实关于各个民族的神话,本身就是一门专门的学问。这里主要谈谈我国的有关内容。 按照基督教的说法,世界是上帝在七日之内创造的。 中国古代神话的创世界过程比这稍微麻烦一些。让我将之稍做整理,如有不妥,敬请批评。 1. 先是盘古开天辟地。天地山河日月星辰生。 2.然后是女娲造人。人生。据说同时女娲还创造了大量的动物。母系社会开始。 3.然后是伏羲时代。伏羲神,如果没有其它的说法,就是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的一个代表。恩格斯说,在希腊神话中,这个时代是由智慧女神雅典娜的一票开始。但是在我国神话中,这个时代由伏羲神独立代表。 这样说是有道理的。伏羲神的形象已经非常确定,这是图腾崇拜高度发展的产物。另外,伏羲本身是两性同体。据说还是兄妹。第三,与盘古、女娲不同,伏羲享有比较确定的世俗领袖地位。 4.接下来才是黄帝、炎帝的时代。这是真正国家制度的基础。黄帝通过战争,而不是通过血缘确立他的权力。这是真正国家暴力机器的雏形。 5.后面的内容就没有什么不一样了。众神的时代。好像《史记》是从黄帝开始写的。 这样大致可以了解《红楼梦》所选这个神话作为开始有什么不同。最简单来说,不过是照顾全文,为后来的女性世界做一铺垫。 从另一方面来说,在女娲之前,没有生命,而在女娲之后,父系社会代替了母系社会,又与贾宝玉的世界观不太协调。 但是请等一下,我的确从这里得到了一些启发。我下面所说的,有可能被人认为“太悬了”。人们不认为曹雪芹会设计的如此周密。恐怕会是我的杜撰。对于这个责难,我要说,这里的研究至少还是以历史和作品本身为资料,建立在合理的推论之上。如果要说胡诌的话,当今红学恐怕杜撰的也太多了呢!可以说,除了《红楼梦》前八十回,杜撰的也太多!又何必斤斤计较哉!况且连我都能够想象得到,又凭什么说曹雪芹没有考虑到呢? 这里要说的是有关从女娲到伏羲这么一个过程。 首先看看中国古典哲学的基础是什么?绝大部分没有这个方面知识的读者恐怕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大量专门研究这个问题的专家学者,又何能回答的出来呢? 简单地说,我国古典哲学的基础是老子的《道德经》。当然,要系统地论证这个命题,恐怕要涉猎诸子百家的经典,然后写一部《中国哲学史》才行。但是这里不能这么麻烦了。就是比较有条理的理解《道德经》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我在这个方面作了一些工作。正是由于我做了这些工作,才使我得出这样的结论。 为了比较简单地说明这个论点,让我从各个流派分别开始。与老子学说最近的是“道教”。但是其实“道教”只是老子、庄子学说的一个分支。而且是比较下乘、流于邪辟的发展。特别是后来盛行的房中术、炼丹等等。老子、庄子很重要的一个原则就是“顺其自然”,而这些却是畸形纵欲。 而道教之所以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可以说全是佛教的贡献。前面已经说过,古代就是佛、道两家。有人加上“儒”,一点也不科学。儒似乎不能算是宗教。 早在佛教进入中国之前,道家思想一直占据统治地位。在晋代,也就是所谓“玄”。这个时候,佛教开始传入。开始之时,佛教的地位很低,只能通过巴结当时的士大夫提过自己的地位。而士大夫都信奉道家思想。所以佛教徒也得跟着喝酒。而且往往喝的一塌糊涂。这就是说,信奉清教徒式生活方式的佛教徒不得不跟着纵欲。佛教大发展的时候是晋之后。佛教徒借口能够保证国王的地位和财富来兜售他们的信仰。上当最深的似乎是梁武帝。 佛教在唐代取得一个大发展。而完全属于中国的佛教则是所谓“禅”。禅教已经吸收了大量的道家观念。可以说已经尽善尽美地完成了佛教具有中国特色的宗教事业。如果读者有兴趣,可以把禅教与其它的佛教流派,如原始印度佛教,刚开始流入中国的佛教,以及目前流行在东南亚一带的佛教加以对比,就可以看到,禅教与众不同之处就是吸收了一些道家、道教的观念。 在《红楼梦》中,佛、道合流,居于相同的地位。 但是这里还是存在一个小小的区别。对于佛教来说,任务在于“普渡众生”。即所谓“济世”。与之相对,道教更加强调现实世界的虚幻,为此道教采取“纵欲”的方式。例如警幻。也就是说,道教是“出世”。在《红楼梦》中,引人看破红尘的都是道士。而跑到红尘中指点迷津的又往往是和尚。 除开宗教,古人的哲学也是以《老子》为基础。 法家学者本身都非常熟悉道家理论。早期的法家言论往往同时也是道家的。韩非子就钻研过《老子》一书。这就是说,法家学者公开承认自己的理论基础是道家,是老子。 而墨家就稍差。墨子原来是个儒家弟子。后来自己离开孔子的范畴,独自开创一个思想派别,这也的确难能可贵。但是从墨子那里还是能够看到大量的道家痕迹。墨子搞所谓“封建迷信”那些东西,远超出其他学派。对于这个桀敖不逊的学派,其它的学派一概采取否定的态度。庄子反对墨子的小集团倾向,庄子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韩非指责墨派崇侠尚义,法不能禁;而孟子则指责这个学派是“禽兽”等等。 相比起来,距离道家思想最远的似乎是儒学。但是老子似乎不这么认为。老子说,孔子的道德学说是他的学生。“孔德之容,唯道是从”。仔细比较一下,还是要说,儒学的基础是道家。 正是这样基于道家思想的独特体系,构成我国古代上层建筑的思想基础。正如读者在《红楼梦》中所看到的,这个体系被概括在“群钗”之中。“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 这个体系的特点,强调个体的独立判断。个体彼此之间由僵死的道德教条维系而缺乏有机联系。是沙粒般的同一而不是混凝土般的统一。是外在的拼凑而缺乏内在的协调一致。每个人都为自己独特的利益奋斗,没有全盘的考虑。这是一个内讧的体系,表面的繁荣。建立在沙基之上的建筑,随时面临土崩瓦解的危机。 这样一来,批判的矛头就主要指向所谓“儒家”了。因为儒家的理论一直被官方奉为国家学说的经典。最后我们集中地考察一下这个问题。 首先从正面说,儒家没有教导人民奸淫偷盗。多少不是一个直接负面的体系。但是正如黑格尔所说,类似儒家这样的道德言论,在人类史上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而且据黑格尔说,古希腊政治家的类似言论就远比孔子要深刻。也说儒家是“枇糠”。 这里不准备正面评价这个体系。我只是说,以上大思想家的评假是有道理的。道德修养是一个人最基础的而不是最终的事业。对于个人来说,最崇高的事业当然要与集体相关,要摆脱个体的束缚。所以古往今来的大思想家,例如黑格尔认为,为民族做些什么是最高的。而马克思则说要为全人类做些什么等等。 儒家与此恰恰相反。儒家竭力从私人的角度来理解属于集体的事业。儒家认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儒家的观点是说,如果你还不能管好你自己,又怎么能够治理好国家呢?这个形而上学的推论的确很狡猾。但是问题刚好在于,即使你能够很好地管好自己,就能够治国了么?这显然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但是儒家强调,这是一回事。概括地说,儒家的荒谬性也就在这里。儒家特别推崇什么“太和元气”。准确地说,这个“元气”也就是私人、个体的一层胎膜。只有克服了这层“胎膜”,突破了儒家所强调的“元气”,才能摆脱个体的狭隘性,走向理性,走向类,从而在更高的层次上实现自我。 对儒家学说的最一般的批评也就是这样了。因为这个学说本身没有什么难以理解,过于复杂的地方。总之,儒家的全部问题就是一个“私”字。离开了这个“私”,儒学也就没有什么合理性了。虽然我们看到,这个“私”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儒学的错误在于过分强调这个“私”,把“私”绝对化、神圣化了。所以墨派就针锋相对地提出一个“兼”字。而这个“兼”,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有“公”的意思。至于在私有社会中,“兼”一共能够达到什么程度,这就不是这里的任务了。 下面看一看儒学的历史。 这里一直在说的,儒学,其本来的意义,也就是“学者”的意思罢了。至于这个名词如何成为某一个学派所“专有”,我个人认为,这里面还是有“历史的误会”的。例如我们在《庄子》中可以看到这么一段: 庄子见鲁哀公,哀公曰:“鲁多儒士,少为先生方者。”庄子曰:“鲁少儒。”哀公曰:“举鲁国而儒服,何谓少乎?”庄子曰:“周闻之:儒者冠圜冠者知天时,履句履者知地形,缓佩 者事至而断。君子有其道者,未必为其服也;为其服者,未必知其道也。公固以为不然,何不号于国中曰:‘无此道而为此服者,其罪死!’”于是哀公号之五日,而鲁国无敢儒服者。独有一丈夫,儒服而立乎公门。公即召而问以国事,千转万变而不穷。庄子曰:“以鲁国而儒者一人耳,可谓多乎?” 大意不过是说,鲁王问庄子,我们鲁国这么多的儒士,没有同意先生观点的。庄子说,你们鲁国根本就缺少儒士。鲁王说,我国全国上下都穿儒服,怎么说少呢?庄子说了一大套儒者的标准,最后与鲁王打赌,您不妨颁布一条命令,凡是不符合儒者标准而穿儒服的,其罪处死。鲁王照办。然后鲁国没有人敢穿儒服了。只有一个人,不仅敢穿,而且就站在公门之外。经过鲁王测试,完全符合标准。庄子说,你们全国一共才有一个儒者,又怎么说多呢? 以上引的一段不外是说,至少在先秦,“儒”不是专指一个学派。孔子称自己的学说是“丘门下”,其他的学者称儒家是“孔学”等等。至于后来之所以孔子成为古代知识分子普遍承认的“圣人”,这似乎还有一些其它外在的原因。例如儒学的要求很低,易于被接受等等。后面就这个问题还要进一步加以讨论。 说来好笑,儒学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得了,就如同儒家弟子所吹嘘的那样。基督教、回教、佛教的创始人都有一个非同一般的来历。穆罕默德,释迦牟尼似乎都是贵族。基督耶稣好像也是从一开始就以救世主的身份活动。 但是说孔夫子早年做过各种杂役,甚至做过挽歌郎(?),吹吹打打,不是特别得意。按照贾雨村的说法: 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尧,舜,禹,汤,文,武,周,召,孔,孟,董,韩,周,程,张,朱,皆应运而生者。蚩尤,共工,桀,纣,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安禄山,秦桧等,皆应劫而生者。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挠乱天下。…… 按照这种说法,孔子生在“无义战”的乱世,应该是“应劫而生”了。相反倒是秦始皇、曹操这样的“修治天下”的人物是“应运而生”的大仁者了。[11] 孔子一生不得志。在其身后,儒教几绝。幸亏后来又有孟子把儒家观点推上一个新的高度。孟子的确提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观点。而孔子与孟子的关系,颇有点像古希腊世界中苏格拉底与柏拉图之间的关系。 至于在孔孟之后,儒学是否还有什么质的发展,这倒是很令人感兴趣的事情。一般来说,对前人著作的注解似乎还不能算作独立的思想体系。要说是同一个体系的补充和发展似乎还是比较合理一些。 汉代的儒家学者只是制定一些有关国家礼仪方面的事情。国家哲学还是更加倾向于道家学说。以后一直到宋朝,在这期间最兴盛的反倒是佛教。宋朝的程朱理学的确是取得了官方哲学的地位。严格地说,儒学的官方哲学地位,要说从宋开始似乎更加确切一些。关于这个理学,历来的反对意见也确实是太多了。这里先不反对这个学说。上面关于儒学的一般性质的批评,也完全适用于理学。但是并不完全适用于道、墨、法、佛这些流派。 理学的主要敌人就是所谓的“启蒙思想”。这是从王阳明学说开始的一个思想运动。王阳明学说与程朱理学处于一种对立之中。而这种对立也就是《红楼梦》中所揭示的林黛玉与薛宝钗之间的对立。理学强调“圣人之言”,王阳明学说强调“心外无物”。但是双方的基础都是孔孟之道。其实这样的对立不过是孟子与墨子之间的对立在儒学范围内的重演罢了。不过看起来最后还是程朱一派(墨派)占了上风,获得国家的支持。 正如《红楼梦》中所说, 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 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 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 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只要有程朱理学,心中的“魔”,王阳明学说就不会消失。外在的束缚越大,内在的怀疑与反抗也就越大。实际情况也是这样。例如清朝皇帝在追求性解放方面,不论是获得的成就,还是付出的代价,一点也不必他们的前辈,明朝前辈要差。 可以看到,儒学似乎分为三个历史阶段比较符合历史。也就是先秦的原始儒学,汉儒,以及最后的宋儒,也就是所谓的“理学”。汉儒有什么独特的观点,有什么流传后世的经典作品,可以说,我不太掌握情况。至少宋朝的朱熹一上来就给程氏兄弟大吹法螺,胡说什么这两兄弟直接继承孟子的道统云云。 总之,儒家弟子历来不是什么特别有顾忌的学者。特别是在他们最重视的所谓“道统”方面,几乎是乱七八糟。按照朱熹的说法,秦以后,宋以前的一段时间里儒学就一点地位也没有了?虽然在这段历史时期儒学没有获得国家的全力支持,但是也没有成为官方禁止的学说。唐玄宗还给孔子写了一首诗。其实在孔孟的时代,儒学的地位更加低。 汉朝的董仲舒鼓吹“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至于是不是“独尊”起来倒是次要的事情。孔子之所以不断在历史下降的时期被当作救命草来使用,这与其倒退保守的内在精神是一致的。我们现在之所以往往觉得中国的文明历史同时也是儒学的历史,也与建国不久,几百年的下降趋势所造成的阴影仍在这样的历史文化背景相关。如果再过二三百年,恐怕人们就能够对这一学说持客观的态度了。 《红楼梦》反儒,但主要是反对在明、清之际的“理学”。贾宝玉、林黛玉等人甚至运用原始儒学,也就是孔孟直接反对当时风头正劲的朱熹这些大儒。 比较理学与原始儒学的异同,可以说,如果有兴趣,不妨做一下这个方面的工作。但是这里就免了。我们只要知道,曹雪芹是所谓“法家”,不仅反对儒学,而且反对所有的道德哲学,如墨、道、释这些唯心主义派别。 据说在这些派别之外,还有一个所谓“阴阳家”。也就是贾雨村、史湘云长篇大论的那些“正邪”,“阴阳”等等。但是这个派别似乎是从道、儒两派中演化出来的。不用说,这些道理在曹雪芹看来,也不具备什么可靠的意义。诚如贾雨村是“胡诌”人士一样。 [7] 就我的一些浅薄的知识,我要说,法家的确在各个方面对儒家进行了驳斥。其中包括孔子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进孝道等等。 [8] 例如“排满”。 [9] “宿孽总因情(秦)”。 [10] 抱这样的观点的笨蛋当真是前赴后继,不绝于时代哉。所以有人认为《红楼梦》不过是“抄袭”《金瓶梅》。当然,我们不能过于嘲笑这些勇敢的白痴。要这些智力发育不全的家伙理解《红楼梦》,这简直就是对这部作品的侮辱。这些家伙惟独对“器官”,对“旗帜”特别感兴趣。而欣赏《红楼梦》所需要的哲学、美学、历史学等方面的基础,都不如“旗帜”来得更加鲜明!因为那才是“方向”! [11] 所以这里要提到这样一个观点,在《红楼梦》中,每一个人物都是曹雪芹制造的攻击当时统治阶级的傀儡。只是大家所占据的立场不同,进行攻击的角度也不一样而已。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神谱 认为《红楼梦》并非是单单对儒学的批判,这是完全有道理的。儒学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所以甚至很难说,什么是儒学,儒学是什么。 孔子提到了一些范畴,如“仁”,“礼”等等。但是大家看到,孔子没有给出这些举足轻重的范畴的定义。儒家弟子历来相信孔子是“至圣先师”,千古不二出的大圣人。诸如亚里士多德、黑格尔和马克思这些人就是给他老人家提鞋也不配。正因为如此,儒学的不清晰,弄不明白也就不是孔子的责任了,这是后人智力发育不全的缘故。儒家弟子,其中往往有一两个比较天真的试图把儒家学说解释得明确一些。这就是混乱的原因。 韩非不无讽刺地说,自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分为三。这就是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了,大家各执一词,为了自身的实际利益彼此攻击。这些家伙就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显学”。 所谓“显学”的争论和其存在的历史一样久远。一会这么说,一会又那样说,没有更多的道理好讲,最后就归结到和学说本身没有关系的其它方面,如是否能够得到统治者的欢心。例如孟子在明朝就不被看好。朱元璋非常讨厌孟子。[12]究其原因,大概是“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样的话。 孟子的主要敌人,墨子本来也是儒家。只不过在儒家内部斗争中走得太远,以至于独自成立了一个派别。应该说,在墨子那里,孔子的痕迹还是比较明显的。例如这两个人都反对多说话,主张务实等等。孟子虽然是孔子最杰出的继承者,但偏偏他最喜欢高谈阔论。据说“墨辩”也非常有名。但是不是就把孟子难为住了呢?孟子得意洋洋地说,他已经把杨墨学说象驱逐洪水猛兽一样永远地埋葬了。那么当朱元璋像驱逐洪水猛兽一样把孟子驱逐之后,是不是就意味着墨子在某种程度的复活呢? 如果比较深入地讨论一下儒学的发展就可以看到,宋、明理学的确已经离开孟子很远了。儒家的情况就是这样。除了孔子之外,它的偶像不断地发生变化。比较明显的例子是唐朝的韩愈。这个人一直以捍卫“名教正统”自居,排斥佛教。但是理学却并不排斥道教和佛教。相反,理学奠基人朱子认为,佛老之说过于高远,不如理学“经济适时”。可见,理学家把儒学当作佛老的“大众普及版本”来对待。 理学其实已经背离了孔孟所鼓吹的“中庸之道”。这是理学的一个重要的特点。佛老哲学构成了理学的真实的哲学基础。而儒学,历来都是以所谓“圣人”的言行作为标准,缺乏说服力。关于这个弱点,理学时代的人们也都知道。贾宝玉干脆认为这些东西纯属虚构。 理学存在的唯一基础就是它的官方哲学地位。如果不是小流氓朱元璋确定八股文是什么科举的范围,恐怕很少有人会去忍受理学的折磨。所以可以说,装模作样的理学的存在基础不仅与“理”没有关系,而且与“学”也没有关系:其基础就是朱元璋,小流氓。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煊赫一时的理学的基础原来不过是流氓,这对于进一步理解曹雪芹对当时社会的针砭具有重要的意义。 在我们进一步比较详细分析其他主要人物之前,首先应该对于所谓“金陵十二钗”有一个理性的认识。但是就是这个工作也是在这里第一次被提到。红学家们一般认为《红楼梦》里的人物是“天生”而来的,似乎没有提到这个问题:《红楼梦》的人物从何而来?或者不如说,曹雪芹为什么把这些人物安排在“大观园”中,而没有把诸如武松、猪八戒这样的形象放在大观园中呢? 这个问题似乎是多余的。但是只要仔细考虑一下就会发现,这个问题绝对是必要的。 例如《三国演义》、《西游记》和《水浒》这样的作品,并非作者“原创”。相反,作品的原型已经在民间广泛流传,作者只是把这些原始的素材加工整理提炼。而《红楼梦》就不是这样。反正直到现在,红学一致认为,在中国文学历史上,《红楼梦》不存在一个先导阶段,而是几乎一下子从天而降。也正是这样,比较高级的读者在欣赏之后,不由反问,《红楼梦》究竟是一部什么样的小说?其写作的目的是什么? 比较有说服力的说法是所谓“自传”说。显然,如果没有相当的生活经历,根本就不可能写出如此绚丽夺目的贵族生活。但是艺术始终是取材于生活,更加重要的是要高于生活。生活只不过是给作者提供有说服力的素材;而作者真正的目的就是运用这些活生生的素材达到其独特的目的。而这才是真正的艺术!简单照搬实际,没有任何艺术的加工提高,就不能叫艺术。 例如有的读者已经发现后半部的《红楼梦》在服饰方面的描写远比前面要贫乏。因此得到结论说,后半部分是伪作。伪作者是个穷光蛋,没有经过大家庭的生活,所以写不出来。但是实际情况又何尝如此!后半部分与其说是“伪作”,不如说是“篡作”。篡改者只是简单地把原作这方面的描写一笔勾销,但是又不知道要补充什么才好,生怕因此就露了马脚。因为《红楼梦》里的服饰描写绝对是篇大文章!只不过众多的红学家专注于情节这样的问题而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罢了。 在古代,和现代不同。在那个黑暗的时代,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有极严格的要求。如果穿错了怎么办?对于这个问题,我不掌握资料。其实就连走路又何尝没有“规矩”?总之,当时对穿什么服装有严格的标准。服饰本身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对于这个重要的环节,曹雪芹当然没有放过。我们看到,作者的确在这个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很不幸,事过境迁,现代的读者已经不能体会到作者的这一番苦心了。但是个别的地方是例外。因为这“个别”的地方即使现在看来也是这么“刺眼”。例如贾母给宝琴的一件衣服是“野鸭子”毛的,而且偏偏就是“野”鸭子头上的毛。史湘云打趣道,这鸭头不是丫头,头上那里讨桂花油云云。 不可否认,古人的学问十分丰富。古人常常用“学富五车”这样的话来形容广博的学问。这并不是夸张的话。的确有很多渊博的学者的学问超过了“五车”。不言而喻,曹雪芹也是这样的杰出人才之一。但是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曹雪芹对所有这些“学问”采取了批判,乃至嘲笑的态度。对传统文化进行全面批判,这在历史上倒是第一次。在曹雪芹之前,也有人对例如佛教、儒教这样的事关非轻的意识形态领域进行了批判,但是一个是深度不够,再一个就是没有《红楼梦》这么全面。 我承认,我的有限的古代文化修养无法和曹雪芹相提并论,[13]我只对目前而言有把握的说一些。例如林黛玉、贾迎春这样的人物就感到不是特别有把握。[14]进一步的分析将随着本文的深入来进行。 至少有两个人物还是很有把握的。一个是薛宝钗,另一个则是贾探春。 薛宝钗显而易见是“墨家”的“代表”;而贾探春则是王安石在大观园中的再现。 为什么说薛宝钗是“墨家”呢?很明显了,贾赦曾经呵斥:“下流囚攮的,偏你这么知道,还不离了我这里!”[15] 我们看到,的确没有薛宝钗不知道的事情。从琴棋书画到贾宝玉房内每个丫鬟的性格等等,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16]在古代,正是由于墨家的这个最明显的特征,士大夫阶级往往认为知道很多东西是可耻的事情。孔子说,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不能简单以知识的多少作为衡量一个人的素质的唯一标准。还要看这个人如何对待知识,树立一个什么样的人生观等等。薛宝钗如何对待经史子集的呢?首先,她认为,所有儒学的废话都是所谓“真的”。那么她是如何看待这个“真”呢? “学问中便是正事。此刻于小事上用学问一提,那小事越发作高一层了。不拿学问提着,便都流入市俗去了。” 这就是说,薛宝钗的“学问”不过是个“点缀”罢了。而“小事”才是正经。我们不知道墨子老先生如何评价薛小姐。我个人认为,墨子还是一个言行一致,或者说是言行趋于一致的理想主义者。孔子老先生也是一个博学的人。[17] 但是王安石先生的运气似乎不如以上两位老先生好。王安石在生前就已经令老百姓和统治阶级忍受不了了。看来像王安石这样的“改革家”自古以来就有了。很难说王安石那样的改革是“成功的”。反正倒是反对改革的人说得头头是道。至于是不是说王安石的改革最终导致北宋王朝的衰败呢?这里不再费这个事了。曹雪芹给王安石安排的角色只不过是个“庶出”。这就可以看出曹雪芹的评价是什么了。[18] 在《红楼梦》里,贾探春不仅是“庶出”,而且是以“庶出”为耻的人。偏偏不识相的赵姨娘隔三差五地闹起来。王熙凤对此一笑了之,大概是姑娘大了,想出阁了,怕那起轻狂人挑正挑庶误了事呢!最后大家一致同意,这样的宝贝,还是让她远渡重洋,发配到外国去了之。[19]哈哈! 不难发现贾母对贾探春在大观园中所做的改革深恶痛绝。贾探春没有经过贾母的同意,把大观园卖给了一班奴才——这简直成何体统!主奴地位第一次颠倒。以后就更加混乱了。这是秩序解体的前兆。偏偏贾探春还总在贾母前说三道四,这着实让贾母感到生气。 但是从另一方面讲,贾探春好歹也是“金陵十二钗”之一,还是识大体的。当她看到王夫人不可能“抬举”自己的时候,转而“投向”贾母。小姐的巴掌打在邢夫人的奴才的脸上,然后声称要向老太太太太说去等等。[20]总之,这是一个受到排挤,却总是想往里面钻的这么一个形象。 在开始的时候,曹雪芹告诉大家,“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三春者,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也。大家说好了的,贾惜春不会出嫁,至于是不是后来贾惜春不是不出嫁而是不出家,这个责任我不会承担。这样一来,当贾探春出嫁之后“诸芳”也就差不多了。而诸芳尽了之后,我们的主角,情圣贾宝玉先生的红尘之旅也就差不多了。 [12] 除此以外,朱元璋也非常讨厌女人。但是我不认为孟子的学说和女人有什么不一般的联系。 [13] 是否有人以这个方面的所谓“博学”而不可一世呢?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所有自己的猜测都是具有突破意义的大事;而别的人的有根据的推测责备认为并非绝对真理而遭到否定。其唯一的理由充其量是什么呢?“老先生”说,我老人家的精神受不了啦!你小子会写诗吗?虽然如此善于做诗,但是非常遗憾,尽管天上有四位仙子,加上警幻姐姐,一共得五位美人。在加上还未到场的绛珠,已经到场的是神瑛,至少有七个。而老先生一共只诌了据说不超过四首。由此天上陷入分配不均的混乱…… [14] 林黛玉很少称赞别人。如果注意一下的话,可以说,林黛玉从来就没有称赞别人的爱好。她的确说了几句薛宝钗的好话,但那也只不过是“平反”的性质。但是就是这个林黛玉,曾经说,“真是‘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若使二姐姐是个男人,这一家上下若许人,又如何裁治他们。” [15] 多么粗鲁啊!这话的确是当着贾琏的面说的。但是鉴于贾赦在《红楼梦》中的独特地位,我们可以认为这是曹雪芹说给薛宝钗的。 [16] 就连外面卖假药的事情,薛宝钗也是了如指掌! [17]至于是不是同意孔子的观点,这是一回事。但是简单把孔子和他的那些不长进的徒子徒孙等同起来也未必是可取的。孔子一生从事教育事业。中国古人尊师敬教的风气可以说是起源于此。至于孔子浪不唧唧的杀了少正卯,这或许是老人家远过竖旗子那一次更加严重的污点,但是总的说来,甚至历史本身已经证明,孔子的学说至少已经传了两千多年,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我个人认为,以后随着唯物主义的观点被更多的人接受,孔子的学说再次成为“官方哲学”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这样,孔学的正统地位应该在两千年左右。 [18] “一文亦征入市税,末世往往多搜求。”这是曹家的一个好朋友写的诗句。 [19] 在续书中,贾探春没有跑到国外。相反倒是巧姐差点给卖到外藩。这个问题我这么认为,在《红楼梦》里,的确提到了外国,一个是俄国,一个是西班牙,还有一个好像是什么“真真国”。至于贾探春,显然嫁到俄国。为此我甚至原意赌上十块钱。因为像俄国这样的国家,最多也就是“庶处”而已。 [20] 结果根本就没有人理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关于“续”[21] 我认为,《红楼梦》的后半部分,曹雪芹已经写好了。可以看得出来,《红楼梦》前后照应非常紧密,而且也不得不承认,后半部分的内容也比较丰富。很难想象如果不依照曹雪芹的底稿能够写出这样的东西。 但是还要看到,前后的不连贯也是非常明显。 1.首先是从行文上讲,前后就不是在同一个档次上。[22]前面的《红楼梦》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诗。只有一流的诗人才能够写出这样气贯长虹的诗篇。但是后面就不行了。语言的温度下降了一个层次。如果说前面的《红楼梦》是燃烧的火焰,那么后半部分的《红楼梦》就是难以看穿的沉沉夜幕。据说有人把前后的用字作了一个比较,结论是《红楼梦》在语言上是一致的。但是这只能说明这两个部分之间存在紧密关系,而不能就得出结论说出自同一个作者之手笔。这个比较实在太草率啦。很难说出更加精确的东西。一个人的文风不仅要看其用字的习惯,更加要看其遣词造句的习惯,更加要看其如何组织这些基本的语言要素,包括字、词、句、段等等。只是从用字这么一个最初步的分析当然不能得出进一步的结论。 2.前面已经说过,人物都变了。[23]浅薄的读者恐怕很难接受这个结论。但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如果让贾宝玉变成薛蟠那样,这个《红楼梦》就没法再看了。我们看到,八十一回刚一开始,贾宝玉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林黛玉那里号啕大哭,这显然是十分荒谬的。在前面我们已经看到,贾宝玉在“女儿”,特别是在林黛玉这个在贾宝玉看来是所有“女儿”一切优秀品质的集中代表那里是一个什么态度。而现在却主动跑到林黛玉那里痛哭流涕。这只能给读者造成这么一个印象:贾宝玉从此改弦更张,向贾环看齐。 3.另外从情节分析,也可以看到前后的不一致。[24]可以说后半部分简直就是前半部分的“解毒剂”。前面埋伏下的,可能在后面导致矛盾激化的情节无一不在后面被“阉割”。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简直是数不胜数。这么做当然是有目的的。这就导致了《红楼梦》变得扑朔迷离。读者当然不会因此而感谢后半部分的加工者。特别有趣的是,后半部分并不掩饰游戏人间的本来面目。例如后面就有所谓“甄应假”沐皇恩云云。而且后面甄世隐又大言不惭什么“避祸”云云。 总之,我认为,如果是曹雪芹故意写成这个样子,这就有点难以解释其目的了。而前后的不一致也的确被许多人感到并指出其论据了。我在这里不过提一下自己的看法。之所以这么谨慎,可以说,我认为,我们还是不十分了解我们的古人。我们不了解他们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也不知道他们如何思考,如何得出他们的结论,以及得出什么样的结论。所有这一切的确和单纯欣赏这部文学作品距离得太远了。就让红学的考证得出最后的结论吧。 不能完全推翻后半部分给我们的结论。特别是我们不能否认,宝嫁黛死是整个篡改的。贾宝玉与薛宝钗成亲,而这个时候林黛玉已经不在人世了。这在前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那么有没有可能说,贾宝玉毕竟和林黛玉结婚,但是由于众所周知的所谓“女性的弱点”,林黛玉在婚后性情大变,以至于贾宝玉反而在婚后陷入失恋的深渊呢?这种想法的确很有想象力。但是很难说这和例如《红楼梦》这样的作品有什么共同之出。我们在前面已经看到,《红楼梦》不是一部为了“谈情”而“谈情”的作品。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晶莹”两字。从这两个字就可以得出结论,让贾宝玉如此烦恼的是薛宝钗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只要看一看原文,就会发现,用来形容贾宝玉的“玉”和薛宝钗的“金”都有这“晶莹”二字。如果有的读者还是不相信贾宝玉曾经和薛宝钗这么“对着”,“齐眉举案”的话,那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虽然结局都是一样,都是所谓“宝嫁黛死”。而完成这个结局的情节并非唯一。可以是宝先嫁,而黛后死;也可以是黛先死,宝然后嫁;或者是黛先嫁,死,然后宝再嫁。等等。而且据说还有的意见认为,黛并没有死,而是嫁给别人,如入王府。而这正好应了黛玉骂北静王是“臭男人”这句话。这种观点的确很有意思。但是我认为,如果贾母没有死,让林黛玉另嫁他人的议论并非十分站得住。同样,如果贾母没有死,薛宝钗也未必能够压过林黛玉。所以即使不排除林黛玉王府充役的可能,这也只能认为是属于宝先嫁,而黛后死这么一个结局。显然,这个时候贾母已经不再人世。 在续书中,情节安排得过于巧合,以至于给人一种庸俗的感觉。的确,没有人能够否认,这么一个安排的确造成了巨大的悲剧气氛。但是按照我国传统的美学观点,过分的悲痛,实在不是艺术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当林黛玉像一个无可非议的烈士死去的时候,不可否认,全书的风格被破坏了。 必须要做出对比才能得出结论。与林黛玉之死能够做对比的是晴雯之死。在晴雯临去世之前根本就看到更多的矫揉造作。晴雯坦率地面对死亡。以极大的勇气接受属于她的命运。我们看到,作者是如何描写的: 只见晴雯从外头走来,仍是往日形景,进来笑[25]向宝玉道:“你们好生过罢,我从此就别过了。”说毕,翻身便走。 这里一个“笑”,一个“翻身便走”,说明什么才是曹雪芹笔下的人物,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艺术与其说在于表达,不如说在于如何引起读者的共鸣。后者才是艺术的唯一目的;而前者只是一个手段。曹雪芹笔下的人物都是自由的人物,他们确定自己的追求,独自承受命运的考验。至于在续书中,林黛玉在临死前感到受了骗,而且还“焚诗”,这很难说与曹雪芹的林黛玉会有什么共同之处。 这样,不得不说,后半部分《红楼梦》并非完全出自曹雪芹的原意。伟大的艺术家忠实于自己的艺术,远胜于虔诚的宗教徒忠实于宗教。背叛艺术,对于真正的艺术家来说,远胜于背叛自己。当代的版本考证证明,这部经过篡改的作品的确是经历了迂回曲折的道路才最后与世人见面。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般认为,有以下几点: 1.外在的压力。《红楼梦》是写好一部分,抄录一部分,然后一部分一部分地流传于世的。这样,就的确给例如乾隆这样的愚昧野蛮的家伙下令重新修订还没有问世的部分的机会。凡是对于中国古典文化有一些基本了解的,都很难对于像乾隆这样的附庸风雅的骚鞑子产生什么好感。一句话,这个家伙实在是民族文化的敌人,作践者而没有充当其他的什么光彩角色。为什么说这是出于乾隆的干涉而不是别的人呢?基本的常识。康熙的时候,曹家还风光得要命;由于在皇家内部政治斗争中曹家支持了雍正的敌人而获罪抄家。可以说,曹家以及相关的人,如李家的处境非常悲惨。很多在家族中有地位的男女被官卖。有的人在很长的时间中没有人敢买,恐怖气氛弥漫一方。而这个时候,曹雪芹应该还是个孩子。是残酷的现实教育了他,使他成长起来。而《红楼梦》,曹雪芹自己说得非常明白,乃是批阅十载的心血之作。再加上润色、流传等等,应该在十年以上。雍正在位大概是十四年。显然,当《红楼梦》流传于世的时候,雍正已经不在位了。反过来说,如果雍正还在位,也不敢让这样的作品问世。另外,在《红楼梦》中,也有这样的暗示。例如在晴雯的祭文中,贾宝玉写道:“维太平不易之元,蓉桂竞芳之月,……”“太平”即“正”的意思。[26]而这个“维”字的就大了。“雍”字去头就是这个“维”字。这等于是说,被砍掉脑袋的雍正就是意味着“太平不易之元”的到来。而我们知道,雍正也的确是被刺客砍掉了脑袋。[27]至少民间是这么流传的。这样,问题就集中到乾隆身上了。[28]因为乾隆在位的时间特别长,达六十年。如果说是在乾隆之后,可信程度必然要大打折扣。[29] 2.也有“避祸”的因素。这在原书中已经提到,而且也为大多数人认可。但是需要考虑的事情时,究竟是谁需要“避祸”呢?是曹雪芹吗?我看还是例如乾隆这样的心惊胆战的家伙比较妥当。这样一来,与上面就可以合为一个原因。 总的说来,续书没有如实地反映《红楼梦》的本来面貌。但是另一方面,也要看到,“真”与“假”掺杂在一起,更加使得读者眼花缭乱,难以分清庐山真面貌。我认为,叙述还是基本继承了正确的顺序。 如果按照其他的说法,《红楼梦》就不是一百二十回了。可是我们看到,尽管续书写的十分无聊,但是情节的继承还是比较连贯的。如果说是一百一十回,是不是给人一种仓促结束的感觉呢? 另外,特别重要的是,林黛玉的死决定了《红楼梦》后半部分的基本结构。我认为,只要对这个问题能够得到一个令人比较满意的认识,则我们也可以大致上看清后半部分的《红楼梦》的真实面貌了。 必须要注意到这个或者是最严酷的事实,这就是,当其他姐妹的命运逐渐取得一致的见解的时候,只有林黛玉还是一个未知数。书中曾写道“玉带林中挂”。只要颠倒过来就是“林黛玉”。而贾宝玉写给晴雯的祭文也的确是挂在芙蓉树上。可以说,这篇祭文其实是写给林黛玉的。至于“芙蓉”究竟是岸上的木本,还是生长在水中的,曾经有比较详细的考察。总之,贾宝玉写的诔文是挂在树上,而林黛玉也是从树影中走出,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众所周知,即使到了第八十回,虽然大观园里闹得翻天覆地,可是我们还看不出来为什么会导致家族的败落。在续书中,林黛玉死在查抄贾府之前。这就有了一个时间间隔。而这个时间间隔,足够贾宝玉迎娶林黛玉。[30] 如果单纯地看,续书虽然远不如原作那样荡气回肠,但也不影响它成为一部好的作品。只是这部“好”的作品恰好接在原作之后,使其自身的光彩不仅完全淹没在原作的光芒之中,而且令人产生“阉割”原作的不良印象。只要适当地调整心态,还是能够从续书中得到应有的艺术享受。[31]不平衡主要发生在从第八十回进入第八十一回的过渡之中。可以说,在这个过渡中,续作者显得特别笨拙,也最不能令读者的情绪安静下来。至于以后,抱着“读故事”的心态,还是能够接受续书作者的基本结论。例如夏金桂之死,贾府被抄,贾母逝世等等,还是没有脱离大家风范。可以说,这些都是续作者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尽管现实远比作品更加冷酷无情。[32] [22] 即使像我这样的对于文字用语缺乏专业研究的读者也不难看到前后语言上的差别。可以说,在前面,你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旗人”语言的迹象。但是在后面,有的章节,特别是两部分的衔接处,长篇累牍地是旗人话,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所谓“北京话”。没有比这更加恶心的了。举例来说,例如这个“点点头儿”就特别令人讨厌。“点点头儿”和在前面出现的“点头儿”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意思就全变了。这个“点点头儿”用在女性身上的时候,特别容易让人们想到满洲贵族独具一格的大帽子。这和清以前的妇女的头饰完全不同。 [23] 史湘云:“我从小儿在这里长大的,这里那些人的脾气我都知道的。这一回来了,竟都改了样子了。”(《第一零八回 强欢笑蘅芜庆生辰   死缠绵潇湘闻鬼哭》) [24] 如果没有什么错误,王夫人在抄怡红院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五儿已经死了,可是后面那个“五儿”又起死还魂,足足演了一大套戏。当然,这也许完全是个误会。有的家伙会说,怎么王夫人她老人家的这句话我就没有听到呢?(“下流囚攮的,偏你这么知道,还不离了我这里!”)当时你在现场吗?你是不是整晴雯小姐的同案犯呢?交待一下你和袭人的关系吧。嗳,别尽挑无关紧要的说,要说就说具有本质性的事情。至于你怎么定义这个“本质”,这就完全要看你的态度了…… [25] 这个“笑”字非常说明问题。这当然不是什么“温馨”的笑。这不如说是“冷笑”。古人认为,“死而为神”,就是说古人认为,死人往往比活人知道的更多。这也完全符合《红楼梦》的风格。曹雪芹认为贾宝玉来到尘世还不如说是一次堕落。反之,已死的晴雯,是不是知道得比那些在大观园中斗来斗去的人们知道的更多呢?是不是晴雯已经知道贾府必然没落的命运,而甚至因此而产生一种超脱的感觉呢?我们必须注意,在《红楼梦》中,例如晴雯这样的女孩子,按照贾宝玉的话来说,都是“虽死而不死的”。这还不如说是曹雪芹对那个社会的讽刺。 [26] 又,“季康子问政於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这样,所谓“贾政”的“政”也可以理解为“正”了。而这对于理解贾宝玉的地位特别必要。我们通过鸳鸯姐姐的嘴知道,宝皇帝,的确和乾隆爷有关。 [27] 联系到书中贾政指责贾宝玉“弑君弑父”,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雍正之死与乾隆有关呢?否则乾隆为什么那么忌讳《红楼梦》呢? [28] 只要对比一下前后的文风差异,甚至可以说,难保后面没有掺杂了“御笔”。例如几首“御诗”之类。总之,乾隆是个少见的令人作呕的家伙。 [29] 红学研究的重中之重,乃是搞清下半部分的来龙去脉,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妨可以集中注意力于乾隆有关的历史资料。说不定会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30] 写到这里,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为什么林黛玉不能嫁给例如甄宝玉呢? [31] 除了“宝嫁黛死”这个情节之外,抄家也写得很自然,另外,贾宝玉出家别父一段也写得很精神。 [32] 可惜啊!按照《红楼梦》原来的计划,一切均将遭到毁灭,而且在毁灭之前,会发生大爆炸。但是我们没有在续书中看到能量的释放。不如说是一次巨大的流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蓉桂竞芳” [33]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这个“蓉”字可以认为是“贾蓉”的“蓉”,但是在祭文里,自然也可以认为是“芙蓉”的“蓉”。小丫头不是说晴雯当了什么“芙蓉花神”了吗?特别还有“竞芳”的“竞”字更是把“蓉”和“桂”直接联系起来。 这里香菱刚刚告诉贾宝玉,夏金桂要进来,那里婆子就告诉贾宝玉,晴雯被撵出去了。可见一进一出,衔接得相当紧密。 在排名榜上,晴雯在袭人的前面。另外,晴雯是《红楼梦》中比较少见的“完整”的人物。前面已经说过,后半部分的《红楼梦》歪曲了主要人物的性格特征。而晴雯则比较幸运地死在了令大家开始感到难堪的第八十一回之前。唯独晴雯的全部发展是基本可信的。至于其他的死的比较靠前的人物,例如秦可卿、尤氏姐妹等,不是死得太早,就是登场太晚。像晴雯这样从始至终贯穿前八十回的主要人物,可以说,还是不多见的。我甚至要说,简直就是独一无二的。 有必要提一下,可能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但是我没有看到有关这方面的资料。也可能我所引的资料错了。贾宝玉在《芙蓉女儿诔》中说,他与晴雯相处共五年八个月。而在第七十一回的时候,贾母做八十大寿。而在第三十九回中,刘姥姥说她有七十五,贾母说比她大好几岁。这样一来,时间上就发生了差异。这就是说,从第三十九回到第七十一回时间跨度绝对要在六年以上。而晴雯在第五回就出现了。这个矛盾非常刺眼。曹雪芹肯定不会犯这个错误……如果我所引的资料不与原著冲突,那么可能的解释就是说,贾宝玉没有从一开始就开始计算时间,而是从晴雯得宠,也就是第五十二回补裘之后计算的。这倒是说得通的。但是…… 关于晴雯,大家说的也许是过多了。即使这样,这里还是要多说几句。我认为,广大《红楼梦》的爱好者们对于晴雯的评价的确是太高了。作者曹雪芹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对于晴雯,贾宝玉是“多情公子空牵念”。这里一个“空”字就很说明问题了。在前面,警幻告诉贾宝玉: “……此即迷津也。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尔今偶游至此,设如堕落其中,则深负我从前谆谆警戒之语矣。” 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吓得宝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吓得袭人辈众丫鬟忙上来搂住,叫:“宝玉别怕,我们在这里!”[34] 这就是说,贾宝玉的丫鬟,正如后来王夫人所说,不过是庙里的小鬼。至于贾宝玉抱着什么“糊涂”念头,这里暂且不加评述。但是客观地说,还是王夫人的判断准确。为什么这么说呢?晴雯在临死前已经说得很明确了: “……只是一件,我死也不甘心的:我虽生的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情密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我太不服。今日既已担了虚名,而且临死,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日也另有个道理。不料痴心傻意,只说大家横竖是在一处。不想平空里生出这一节话来,有冤无处诉。” 因此可以见到,晴雯的确与贾宝玉刻意营造的那个虚幻世界不同。贾宝玉苦心经营的虚幻世界,实际就是我们在第五回看到的那个“太虚幻境”。警幻已经事先让贾宝玉看到了他所寄托的是怎样一个必然破灭的世界;然而尽管如此,贾宝玉还是令警幻还是叹道,“痴儿竟尚未悟!”[35] 晴雯完全属于功利的社会。她的所作所为无非是迎合贾宝玉独特的精神需要,以求进一步巩固她的地位罢了。但是袭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相比之下,站在不同的立场,自然会得到不同的结论。但是要说晴雯是什么“反抗”的代表就大错特错了。在这个方面,奴才终究是奴才。如果一定遵循贾宝玉的逻辑,认为这就是作者曹雪芹的本意,就离题千里了。毫无疑问,母亲当然比奴才更加重要。晴雯在临死前也是不断地叫娘,虽然她未必知道自己的娘是谁。可怜的人!只是小丫头哄贾宝玉,才说什么做了芙蓉花神云云。这里悲剧的意义与其说是晴雯之死,不如说是因晴雯之死造成了贾宝玉母子的裂痕,而这才是重头戏,为后面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埋伏下了线索。我们看到,林黛玉和贾宝玉在谈论祭文的时候,只是泛泛地说这是一篇“好新奇的祭文”而已。奴隶的死对于贵族来说只是物质上的损失罢了。 特别要注意晴雯的所谓另打主意的话。因为我们马上就要看到,什么才是这个另打主意。毫无疑问,这个任务将由夏金桂来完成。而这才是“蓉桂竞芳”的真实含义。 嫁到薛府的夏金桂是个有钱,但是没有社会地位的土财主。这个角色,作者已经开门见山地告诉我们了,行事与王熙凤十分相似。可以说,王熙凤的缺点,夏金桂全占,而王熙凤的所谓“优点”,谨守“妇道”,则不具备。在这个方面,可以说,夏金桂决定继承晴雯的未竟遗志,准备大干一番。 这件不体面的事情,自然还是要由贾蓉牵头,贾珍在某种程度上参与。总之,倒霉的事情按照惯例,要由宁府开始。不用说,具体办事情的奴才还是鲍二。这个鲍二和贾琏的关系的确不寻常。先是贡献了一个媳妇,给王熙凤逼死之后,反而觉得十分体面,接着又在贾琏迎娶尤二姐的事情上出力。所以说在搅乱薛府的事情上肯定也要有这个奴才来卖力。 当然,读者会说我是瞎猜。的确,严格地说,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很清楚。只有靠类似的想象力来填补情节上的空白。所有这些,与其说要责备我,不如去感谢续书作者,例如乾隆老佛爷之流。我只能说,尽管我不能说出一切细节,但是这个推论还是有把握的。 因为我们的确在续书中看到了欲盖弥彰的痕迹。先是贾珍上来就把鲍二几个奴才给赶跑了。然后就是夏金桂蝎蝎蜇蜇地试图勾引薛蝌。结果当然是死得很蠢。 从贾蓉这方面来分析,历来就认为这样的事情完全正常。贾蓉甚至试图说服尤氏姐妹。因此干出这种事情甚至是必然的。而薛蟠所结交的也都是不明不白的人物。这就给胆大妄为者创造了机会。下面的问题就是夏金桂是否愿意了。按照《水浒》王婆的说法,如果这个方面不肯,及时嚷破,事情就会不妥。所以“作光”最难,就是到了九分九,也会功亏一篑。[36]我们说,按照晴雯的临终逻辑,这件事情正是求之不得。夏金桂很快就会意识到薛家的地位的确不如原来所想象的那样好。薛家同样没有更高的社会地位,所以薛姨妈才会拖儿带女地来投奔贾府。这和她夏金桂嫁进薛府的又有什么不同呢?既然这样,勾引贾府的“公子”不是更加直截了当吗? 在续书中,薛蝌特别警惕地想到,可千万别把薛宝琴也拉下水。所以这里有必要考虑到,薛宝琴的确被拉下水了。夏金桂凭此是要打掉薛宝钗的气焰。至于薛宝钗有没有被拉下水,这里不好妄加猜测。但是只要薛宝琴被拉下水了,薛府的秩序也就不存在了。我们不是在前面已经看到了,“金簪雪里埋”吗?葬送薛宝钗的正是薛府。 至于薛宝琴,可以说,这位大小姐的确是见多识广,行事缺少顾忌的那一种。为什么说她会背叛薛宝钗的教训,做出不堪的事情呢?这由其独特的性格特征所决定。 从薛宝琴一到贾府,贾母就嘱咐薛宝钗,不要管紧了她。此外,特别重要的是,贾母与薛宝琴同住,这就有些不妥。当贾宝玉去见贾母的时候,一次恰好她在洗漱,还有一次根本就没有起床。这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当然是十分严重的问题。后来贾母对王夫人说,通过冷眼观察,贾宝玉居然不是对男女之间的事感兴趣才特别关心女子。不用说,贾母试探的工具就有薛宝琴。虽然贾宝玉并不是特别对男女之间留意,但是与之相反,贾珍、贾蓉、贾琏这些人就特别对之感兴趣了。 那么薛宝琴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可以说,她的观点与薛宝钗完全相反。可以说,这个角色是薛府的反叛。这可以从其诗中得到这个结论。现在比较著名的十首怀古诗,其中后面两首写得很暴露。以至薛宝钗需要说一些话。但是遭到李纨、林黛玉的反驳。而到了梅花诗则更加明显: 咏红梅花得“花”字 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竞奢华。 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 幽梦冷随红袖笛,游仙香泛绛河槎。 前身定是瑶台种,无复相疑色相差。 过多的解释已经没有必要。如“竞奢华”“瑶台种”等等。这里需要注意的是薛宝琴对薛宝钗持否定态度的两句:“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 特别是“无余雪”。这是什么意思呢?薛宝钗在书中的象征是什么,这难道不是非常明确的事情吗?而薛宝琴却偏偏说什么“无余雪”。此外,下面又写到“流水空山有落霞”。不用说,流水、落霞,这都是“雪”的对立物。后面的意思就更加明确了。看来走过大半个天下的薛小妹还是有自己的一些想法的。 而在《西江月》中,思想进一步升华: 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三春事业付东风,明月梅花一梦。 几处落红庭院,谁家香雪帘栊?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离人恨重! 从“三春事业付东风”来看,薛小妹已经对整个贵族生活方式产生怀疑,进而大胆提出“明月梅花一梦”的口号。 应该看到,在《红楼梦》中,有柳梦梅这个形象,如果说这里没有涉及这个形象,显然是不合情理的。问题在于已经心灰意冷的柳湘莲是不是重回红尘,为读者再做一些什么不同的事情呢?应该说,这种可能还是比较大的。 另外,林黛玉在“五美吟”中就提到了私奔出走的红拂。如果要说在《红楼梦》中有谁会走这一条路,那么看来就要非属薛宝琴不可了。 让我们回到正题。我们知道,王熙凤有个毛病,总是把贾府的财产往自己的钱匣子里拿。同样,夏金桂也会这么做。在续书里已经提到这点了。但是提的并不是非常尖锐,只是轻轻一带就过去了。可以想到,这个亏空对于薛府而言是致命的。 而薛蟠的问题,当然还是打打杀杀。第一次可以说是最风光的,有贾雨村给他作保,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麻烦;第二回靠柳湘莲的帮助,也没有吃很大的亏。至于这个倒霉的第三回,会不会使得薛大爷变成残废、或者甚至就给打死了呢?这和夏金桂的野心又有什么关联吗?这的确是个新的思路。 其实关于薛蟠的结局,应该说,远不是续书所写那样。在续书中,虽然薛府倾家荡产,但是最后薛蟠总算完璧归赵,还有香菱给他传宗接代等等。但是读者在第五回已经看到: 收尾。飞鸟各投林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 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 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在全书中,所谓“欠命的”其实不如大家想象的那样多。例如王夫人,在我看来,也只能算是间接凶手,而非直接凶手。真正的凶手,如果不抱成见的话,应该是吃人的“理”。应该看到,王夫人深知,如果她不这样做的话,最终被吃掉的就是她和贾宝玉。丢人现眼的事情,例如王熙凤所说“出名的王八”,我们应该在后半部分就可以看到。例如夏金桂、薛宝琴等等。 而真正直接的凶手,当然要数薛蟠了。甚至连王熙凤,也有她自辩的理由。如果王夫人和王熙凤多少还有虚伪的“理”为她们的行为作辩护的话,那么薛蟠就没有任何理由了。进一步说,王夫人和王熙凤在那个特殊的环境下甚至不得不这么做以捍卫家族的荣誉。 所以要说“还命”,那么无论如何,非薛蟠是不行了。如果说的巧合一些的话,没准薛蟠并没有犯致死的罪过,而只是成为贾雨村官场交易的牺牲品,就如同冯渊一样。 至于续书说香菱还给薛蟠传宗接代,更加荒谬。原书八十回已说: ……本来怯弱,虽在薛蟠房中几年,皆由血分中有病,是以并无胎孕。今复加以气怒伤感,内外折挫不堪,竟酿成干血之症,日渐羸瘦作烧,饮食懒进,请医诊视服药亦不效验。 这就是说,如果香菱运气好的话,死在夏金桂像贾珍翻过东府一样翻过薛府之前,还不必做“出名的王八”。而如果运气不好,就会步秦可卿的后尘…… [33] 什么叫“蓉桂竞芳”呢?曹雪芹又在卖关子了。我们在后面已经看到,夏金桂曾经试图勾引薛蝌。这当然不能说明更多的问题。特别是我们要注意到曹雪芹的祖训“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这样一来,问题就明朗了:贾蓉和夏金桂这两个男女终于被联系起来了。这当然未必就会于薛蝌有什么大关系。即便有,也绝对不会干扰贾蓉的好事。我们在前面已经看到贾蓉特别擅长干这种事情。可是这样一来,就会十分严重地影响贾、薛之间的关系。一向洁身自爱的薛宝钗也会因此被污染。这与“金簪雪里埋”就呼应了。 [34] 这段文字其实也预示了贾宝玉的结局并不是很好。贾宝玉没有渡过那个“迷津”,无缘于林黛玉,结果被一帮夜叉水鬼拖下去。 [35] 其实何止是贾宝玉“痴儿未悟”呢?难道直到现在许许多多的“谈情派”又何尝“悟”了呢?大家不是仍然否认作品的政治历史主题,不是仍然如贾瑞一样正拿“风月宝鉴”吗? [36] 看来我们的古人的确在各个方面都做得很出色。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灵光一现话红楼之多心篇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曹雪芹可以说是中国古典文化的“终结者”。一切能够被打破的界限都被打破了。[37]只要详细地分析一下我国古代文化的基本特点就可以得到这个结论。[38]特别值得注意的事情是,曹雪芹没有确立什么“理论”,更加没有以论战的形式证明他的观点。相反,他以活生生的例子,通过一个个所谓“典型形象”的失败,宣告旧世界的灭亡。尽管这个趋于灭亡的世界首先是在道德上、文化上破产,但是曹雪芹可以说是竭尽全力,从一切可能的角度打击它。经济的,政治的,甚至还包括异族入侵,农民起义这样的事情。[39] 这里我愿意用一个例子来证明这个想法。[40]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这首诗已经相当有名了,简直被认为是这个方面的经典。对了,我要说的就是“薛宝钗羞笼红麝串”这个题目。在这里,贾宝玉破天荒地对薛宝钗产生非分之想: ……宝钗生的肌肤丰泽,容易褪不下来。宝玉在旁看着雪白一段酥臂,不觉动了羡慕之心,暗暗想道:“这个膀子要长在林妹妹身上,或者还得摸一摸,偏生长在他身上。”正是恨没福得摸,忽然想起“金玉”一事来,再看看宝钗形容,只见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比林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不觉就呆了…… 当然这里不是在大喊小叫什么“白膀子”这样事关风化的严重问题。这里只是和前面杜老相对照。杜老那里的“清辉玉臂寒”,使得贾宝玉想到,“这个膀子要长在林妹妹身上,或者还得摸一摸,偏生长在他身上。”接着更加想到“金玉”一事来,越发不堪了。 这或者只是曹雪芹幽他老杜一默,没有更多的意思。然而结合《红楼梦》来考察,就不难发现,其实贾宝玉的审美情调正好与杜甫一致。例如杜诗有“落日平台上,春风啜茗时”“柴荆具茶茗,迳路通林丘”“茗饮蔗浆携所便,瓷罂无谢玉为缸”这样的句子。而贾宝玉的最得意的小厮就是叫做什么“焙茗”、“茗烟”。 如果说这么理解过于牵强附会,那么我就只好不过分强调这个论据了。我只是说,你不得不承认,贾宝玉的生活情调与其他人不同,其中自然有一种逍遥自在、怡然自乐的情趣。这的确和杜甫非常押韵。如果你还不接受这个观点,那么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换句话说,在曹雪芹的神谱上,从文化角度说,贾宝玉向杜甫看齐。那么不用说,林黛玉是就向李白看齐了。 目前我国的诗歌教育很不像话。按照这种教育的观点,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源头分别是楚词和诗经。这样一来,杜甫就成了诗经的弟子了。这种观点当然是错误的。诗经是孔老夫子拿来哄一下小学生的。老先生说,诗经是个好东东啊,里面记载了大量的树木、鸟兽、花草的名字,增长知识啊!但是如果说杜老先生从诗经得到了什么太多的东西,恐怕老先生及老先生的爱好者都不会买这个帐。[41]杜甫有着相当高的艺术造诣,丰富的艺术想象力,简直就和贾宝玉差不多。而且特别巧合的是,老先生的夫人,据自家说,手臂也非常美。甚至就是从这点考虑,我也同意贾宝玉娶了薛宝钗。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面临一个新的问题了,难道以曹雪芹这样的人,居然要否定例如李白、杜甫这样的人吗?我实在看不出来为什么不。既然皇帝抄了他的家,使他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那么为什么不允许他刺激一下比他更加著名的古人,如李白、杜甫这样的人呢?即便这里对贾宝玉影射杜甫这样的事情还不能最后确定,但是说林黛玉比较李白,则可以相当有把握了。 相比之下,我对李白的认识远较杜甫为多。李白曾经流夜郎,在遇赦放回的路上死。关于这件事情,杜甫假作十分同情,借机讽刺了李白几句: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 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应共冤魂语,投诗赠汨罗。” 大意不外是说,几千里地之外的夜郎现在已经刮凉风了,老兄你一定感觉不错吧!大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飞到那里,秋水已经涨起来了。文章写的好的通常活不长,水里的小鬼喜欢旅人经过。你老兄不是自比屈原吗?这回可以好好和他老人家谈谈心,论论诗了。(哈哈,不要一不注意也掉进去,可就捞不上来啦!) 李白的确在杜甫面前自比屈原。据说李白的成就虽然很高,但是还比不上屈原。杜甫总是装出一副和李白好的不得了的样子,其实知情的都明白,李白不是特别看得起杜甫那样的诗人。在《红楼梦》里,曹雪芹恰好把这种关系颠倒过来,演绎出生死缠绵的爱情悲剧。但是这里还是要提醒读者注意,不要过于重视这个烟幕。 的确,的确有人在这个问题上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而这些人,充其量不过是读了几本西方文艺理论的作品,也没有完全弄明白,就往《红楼梦》里套,当真令人哭笑不得。关于这个问题,我们的古人历来不是特别放在心上。 李白说,“陈王徒作赋,神女岂同归。好色伤大雅,多为世所讥。”这简直是林黛玉“爱情观”的生动写照。《红楼梦》说: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这和李白的“陈王徒作赋,神女岂同归”完全一致。 相反,倒是杜甫偶尔还流露出恋妻之情。在有些人看来,一味寻仙访道的李白反而显得不近人情。这只是一个例子。说明要小市民理解我们的古人,理解《红楼梦》这样的作品是多么的困难。还是《金瓶梅》、《肉蒲团》这样的作品善解人意,不需要太费脑筋。 简单地把曹雪芹的命运加到贾宝玉身上,这是否妥当,我不敢多说什么。现在红学的基本观点大致就是这样。我们知道,喜欢嘲笑李白的杜甫,其晚景也不是特别好。似乎也是流落江湖而终。而且据郭沫若说,还是吃了坏牛肉,加上饮酒过量而死。这里又要饶上一句舌了,我们在《红楼梦》里已经看到,贾宝玉还是喜欢喝上那么一口的,但就是忌讳喝什么“冷酒”。这不禁使人想到老前辈杜夫子的事情来了。而据我看的一本书说,曹雪芹也喜好杯中物,而且在逝世前就多喝了一点。如果没有错误的话,杜甫——贾宝玉——曹雪芹,结局都离不开酒精的直接作用。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丢脸的问题,中国自古以来甘为酒死的人,或许要多于死于“情”的。 (另外我感觉贾宝玉的“鬼话词”与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并序》很有点相似。二者都是描写女子的武艺的。) [37] 准确地说,曹雪芹采取了一种“以毒攻毒”的方法来进行否定。就是说,从一开始,曹雪芹接受大家的一般意见,但是在作品的进行中,隐藏的矛盾一一被发掘出来,并且表现为不可避免的大崩溃。因此可以说,作品前后的基调应该是恰好完全相反。 [38] 可以说,首先是从思想上的突破。可以说,我国古代的各种思想流派都在大观园中进行展览。而结果又是毫无例外地遭到可耻破产。这个突破是大胆的,具有开创性质的。而且可以说,这个突破是首要的。只有正统的官方理论遭到否定,其它的事情才可能成立。换句话说,这个突破完成之后,其余的工作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39] 我们知道,贾府世袭的官爵是武职。在古代,似乎只有武职才存在世袭的问题,文职一般经过科举。但是我们知道,例如贾赦这样的,根本不能打仗。 [40] 指文化上的否定。 [41] 很难说例如曹雪芹这样的天才会对孔老夫子崇拜的不得了。在《红楼梦》里,似乎不难找到调侃孔夫子的地方。例如,当贾宝玉发春梦的时候,秦可卿吩咐小丫头们在外面看猫儿打架。好像有一回,孔子的弟子听到先生的琴声有杀伐之气,问这是怎么回事,孔子很得意地说,小子啊,你终于懂琴啦!刚才我老人家抚琴的时候,恰好看到有两个老鼠在打架,所以不知不觉就带出来了。 还有一个地方,就是薛蟠的“哼哼歌”,这显然是在影射《诗经》里的“青蝇”。当然这首诗或许比较适合薛蟠的地位。但是显然,这不能说是对官方哲学的尊重。因为我们都知道薛蟠的形象并不是很好。 这里顺便提到这个问题,目的只是希望纠正“红学”研究的方向。我们研究红学必须从大处着眼,就是要从占据当时文化主流地位的文化学说着眼,看看曹雪芹是如何尽情地嘲笑、揭露这些不学无术的家伙的本来面目的。只有这样,方才不负曹雪芹“诗胆如铁”的为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灵光一现话红楼之明心见性篇 必须排除这样一种倾向,按照这种倾向,似乎《红楼梦》乃是集“黑话”之大成,必须要到所谓“野史”里去找寻它的根源,必须要没完没了地索引、穿凿附会等等。 这么做当然不会没有收获。既然大家公认,曹雪芹是个渊博的人,那么他看的“野史”恐怕要比现在的红学家要多得多。[42]把这些野史有机地融合到作品里去,这当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如果只是在这个方面限制住了视野,就难免以偏概全,对《红楼梦》的认识也就落于下乘了。 所谓“脂砚斋”[43]这个人,据说是曹雪芹的续妻,或者是曹雪芹的亲属,如堂叔、堂弟等等。但是我认为,虽然已经得到了一些资料,但是分析这些资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就是说,如同《红楼梦》的续书一样,历史给我们留下的关于曹雪芹的痕迹实在是太渺茫了。而本来情况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的确可以拿相同的作家来比较。以曹雪芹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来说,关于这个人的记载是如此少,以至于是不是存在着这个人,一直有争论。 如果不是由于其他的什么原因,我认为,这种情况的造成只能是人为的。或者进一步说,这是清统治者,是乾隆一手策划的结果。红学家似乎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仿佛《红楼梦》不是历史地产生的,不是处于一定的历史环境,历史联系之中的,而是从天而降,超越了具体的历史环境。 如果现在重新考察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意识到,《红楼梦》的确是在异常险恶的文字狱的威胁下问世的。如果承认了这个现实,就不得不进一步问,面对《红楼梦》这样的作品,难道杀人如麻的清王朝居然也会像现在的某些笨蛋一样,深深沉浸在贾宝玉、林黛玉的爱情故事中不能自拔吗?[44]回答当然是否定的。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可以看到,贾宝玉、林黛玉的故事完全是个烟幕,其中包含的政治主题才是书中的主题!而如果满清居然没有采取一点措施,就反而显得特别不正常了。 其实情况正是这样的不正常!就我所阅读的红学资料,偏偏没有专门涉及满清干涉《红楼梦》的记载!欲盖弥彰!这反而暴露出事情的真相。即使按照正常的理智来判断,也可以得到结论,清王朝不仅干涉了《红楼梦》的创作、发行这些事情,而且还非常谨慎地把蛛丝马迹掩盖起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到现在总是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的唯一解释。 有的人可能哈哈一笑:小兄弟,你能知道些什么?我老人家吃的饭多过你吃的盐——一本书,而且是仿照例如《金瓶梅》这样的色情小说写的半不拉唧的黄色读物,也用得着大惊小怪,兴师动众不成?当真是少见多怪! 我说,如果没有其他意见,在取得大家的一致意见之后,我们首先让这位老前辈远离《红楼梦》,远离大观园。而原因不外只有一个,“我不吃很咸”…… 好,让我们请这位饭桶前辈离开之后,我继续谈一些我的想法。如上所述,当前红学集中注意力于史料的考证,而缺少分析。当然,胡说八道总是讨厌的,所以在那位前辈回来之前,我不妨继续谈。 关于《红楼梦》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也不必多说。我在前面谈到一些看法,前辈如果一定认为这是一部例如说性解放,排满,谈情的小说,也没有什么,既然是前辈,终归要有一些属于前辈的权利,例如胡说八道等等。 问题的关键在于《红楼梦》在当时被统治阶级认为是一部什么样的小说。悲剧在于八旗子弟尽管不学无术,但是自然妻妾成群,所以对那个地方,这个问题远不如前辈那样敏感。前辈感叹,那个地方,这个问题,又怎么能够丢得开、放的下,让人不想呢?只不过是不敢想而已。好可怜呐! 八旗贵族就不存在这个方面的顾虑。所以他们马上看出《红楼梦》的背景其实一点也不简单。换个角度说,曹氏家族本来也是八旗。所以曹雪芹知道的事情,八旗子弟自然都清楚。[45]既然这样,曹雪芹的种种隐讳又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呢?难道我们以为当时是个民主法制的社会吗?难道皇帝要杀人还需要经过例如说我们的前辈老先生的特别批准吗?既然不是这样,清王朝却并没有对曹雪芹搞什么“文字狱”,这不是反而显得很奇怪吗? 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说明清王朝对曹雪芹,对《红楼梦》采取了什么直接措施。这就是问题之关键,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如果不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原因,没有直接对付曹雪芹,可能是《红楼梦》在当时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造成了空前的影响。据说曹雪芹在当时就是知名度很高的名人。例如,曹雪芹曾经受到江南一富豪的礼遇,作为报答,画了一幅画,据说至今还流传下来,我认为,仔细鉴定、分析这幅画,对于了解《红楼梦》具有重大的意义。 获得成功的《红楼梦》虽然没有受到八旗贵族的普遍欢迎,但是既成事实已经造成。当时的形势显然很微妙。一方面,满清建国,还处于前半时期。民族矛盾虽然已经不是很尖锐,但是仍然很敏感。汉人,特别是士大夫阶级,虽然对于满清的统治无可奈何,但是芥蒂仍在。《红楼梦》恰好满足了这些人的这个方面的需要。例如在语言上,可以说,《红楼梦》就根本没有受到八旗语言的污染。曹雪芹始终坚持用运用正规的汉族语言、甚至是江南语言创作。至少在这个方面,《红楼梦》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人们甚至拿它当作教科书。就是到现在,《红楼梦》仍然是汉语的规范。 在这种情况下,满清贵族的确面临着一个问题。因为我们看到,《红楼梦》至少在前八十回,还没有离开“正道”太远。我认为,这也是曹雪芹没有一次把《红楼梦》抄清的一个主要原因。现在的作家,可能一时手头周转不开,先把作品前半部分交卷,然后继续炮制下面的。[46]但是要说曹雪芹写《红楼梦》是为了赚钱,这就不好说了。 显然,具有爆炸意义的后半部分,曹雪芹自然知道文字的分量。如果是这样,可能《红楼梦》远在流传之前就要被扼杀了。这样我们就没有《红楼梦》好看了。所以曹雪芹分两次完成这件事情。首先让大体说的过去的前半部分问世,当引起社会的广泛注意之后,再出下半部分。这样一来,满请贵族最多只能要了他的命,却再也没有办法扼杀《红楼梦》了。 前面已经说过,对于真正的艺术家而言,他的生命是属于艺术的。既然曹雪芹已经打定主意要拿起笔来写,那么他自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或者是生命与艺术一同灭亡,或者是牺牲生命以成全艺术。在这种情况下,何去何从,已经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我甚至认为,这是理解为什么《红楼梦》没有一次抄清的唯一合理原因。[47] 艺术家的苦心没有白费,后人毕竟能够看到大半部分《红楼梦》。但是曹雪芹也没有完全获得其预期的目的。显然,统治者的神经是脆弱的。前八十回的确不够公开下文字狱,但是也已经让统治者心惊胆战地意识到后面的文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显然,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如何阻止下半部分的问世。这里还是涉及到了一个问题,即《红楼梦》有没有写完。我毫不怀疑答案是肯定的。理由有下: 我们已经看到前半部分的《红楼梦》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很难想象,如果作品没有大致竣工,作者会把前八十回加工到完美的程度。可以说,这是一个写作的常识,必然是首先大体竣工,然后才加工细节。当然有的档次比较低的作家就不是这样。例如现在很流行的,写一部分卖一部分就是这样。这样的作品,可以说,都是“套路货”。人们一般看了开头,自然就能猜到结果。但是《红楼梦》就不是这样。如果有人说,他对《红楼梦》的结局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么毫无疑问,红学家就会把他归入“前辈”的范畴里去。另外还有的作品,例如散文,结构不是很紧密,不过是写一些作者一时的感想罢了。但是每个人都知道,《红楼梦》的确是曹雪芹精心计划的作品。要是说什么曹雪芹没有写完,就特别令人难以相信了。[48] 上文已经提及,处于当时的环境,曹雪芹应该知道他的处境是相当危险的。就是基于对作品负责的考虑,曹雪芹也不会在下半部分还没有写好之前就让上半部分匆匆问世。这甚至是个常识的问题。我们已经在《红楼梦》中看到了,作者在作品中表现出深谙世道,而且思路绵密。大大咧咧地写一点就立刻拿去印,这恐怕是当代作家的特权,要说曹雪芹也是这样,恐怕难于服人。 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曹雪芹甚至可以想到,即便他把写好的下半部分拿去印,恐怕也没有人敢印。这样,如何才能使作品渡过黑暗的政治现状,流传于后世而不至因时光的流逝而泯灭,这就成为作者当时考虑的主要问题了。这样一来,双方都有自己的考虑。一方是如何阻止作品的下半部分问世;而另一方则是如何欺骗对方,是作品万古流传下去,而不是争一日之短长。 我们先从前者着眼。毕竟,前者几乎掌握了一切的力量,包括国家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目的。说实话,《红楼梦》的伪装工作还是非常成功的。直到现在还有大量的进步青年认为这只是一部言情小说就是明证。所以如果清政府真的大动干戈,反倒是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另外,当清王朝注意到这个事情,《红楼梦》已经广泛传播开来了的时候。这就使满清陷入十分不利的境地。但是显然,突然袭击只能奏效一次。如果说满清对《红楼梦》采取无动于衷,放任自流的态度,这反而会显得特别奇怪。清政府当然会把曹雪芹监视起来。其次会唆使可靠的人接近曹雪芹,以利于掌握曹雪芹的社会交往等方面的情况。 总之,由于《红楼梦》已经造成了影响,而在当时的政治情况下,又不便于对曹雪芹采取直接的行动。可以说,正是这样微妙的处境使得《红楼梦》得到一定的生存空间。而统治者最关心的不外还是作品下半部分的情况。[49]这样,派人做曹雪芹的“朋友”就显得十分必要了。有的时候,一个“朋友”要比刽子手知道得多。我认为,如果没有其他的原因,谆氏兄弟就是这样的密探。我们现在知道,谆氏兄弟是破落的八旗子弟,这就具备了必要的条件。然而非常奇怪的是,历来红学家一致认为曹雪芹过的是逍遥自在的田园生活。虽然穷一点,有时连粥也没有的喝。但是心情还是比较愉快的。这的确是个大误会。我认为前面我已经说的够明白的了,曹雪芹,至少在《红楼梦》正式发表之后,就已经生活在恐怖之中。在这种情况下,你就必须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当时发生在曹雪芹周围的人和事。 无条件地认为聚集在曹雪芹周围的都是一些不得意的文人,这显然是非常幼稚的想法。我认为上面的论述的确已经彻底地改变了读者的想当然的想法。这样,我就不得不说,谆氏兄弟是特别可疑的。虽然没有他们受雇清政府的切实可靠的证据,但是我要说,认为这两个家伙是密探,远为更加合情合理。其实这两个家伙的任务也不是特别重要,不过是掌握一下曹雪芹朋友往来这么一些外围的事情。换句话说,对付这两个笨蛋,例如曹雪芹这样的人物,的确是绰绰有余。至于这个家伙是先投靠政府,受命和曹雪芹结交;还是相反,和曹雪芹结交在前,后来又接受了特别任务,这倒是非常不重要的事情。 既然谆氏兄弟只能和曹雪芹做做诗酒朋友,那么也就不会满足统治者的全部需要。所以即使是就事论事,也可以说,给曹雪芹找个夫人就显得特别重要。当然,写到这里,或许即使是资深的红学专家也不会满意我的推论。红学家说,你看的推理小说实在太多了。你没有认识到,原来人间的阳光还是要胜过黑暗。你没有看到,《红楼梦》是一部多么高尚的艺术作品。我(们)不许你用这些肮脏卑鄙的小人来打扰曹雪芹和他的夫人。 的确,曹雪芹是一位相当伟大的艺术家。但是奇怪,这又和他的夫人、谆氏兄弟以及乾隆这些家伙有什么相干呢?难道红学家在痛哭流涕之余,也要给这些脏东西立牌坊,叩头礼拜吗? 我不得不说,曹雪芹的这位续夫人的确不比《红楼梦》的续书更加来历清白。 1.首先,这个女人的出现非常突然。据我目前掌握的资料,曹雪芹在前夫人过世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没有续娶。但就是在其临终前大约三四年的时间,匆匆忙忙地从江南把这个女人带来。 2.这样,为了还夫人清白之身,我们就不得不对其背景作一些调查了。但是非常遗憾,这个女人就像幽灵一样出现,又像幽灵一样消失。如果谁能够拿出关于这个女人更多的资料,那么,至少我将感到十分感激。且不要说众多资深的红学家了。 3.这个女人终于跟随曹雪芹回到北方。这里又是一个大破绽。我们已经知道,曹雪芹当时穷得像老鼠一样,他的钱已经被皇帝抢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如何能够把这个女人带回来呢?据说这个女人还是个妓女。这样的人,很明显,当然愿意为统治者提供各种性质的服务。即便这个女人不是个妓女,还是要问,为什么曹雪芹要不远千里把她带回来呢?这终归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当然,人们会说,曹雪芹是待罪之身,不能随便更换他的住所。既然这样,曹雪芹离开北京长达一年又如何解释呢?啊哈,是了,曹雪芹向当地行政部门请过假了。这就是说,这么多的事情都需要巧合。虽然说无巧不成书,但是这里不是在编造故事,而是在陈述历史。如果所有这些巧合都非常恰巧地吻合了,这还能只是简单地看作纯属巧合吗?难道在这背后就没有有目的的意志在起作用吗? 4.我们还是要仔细地分析一下,为什么曹雪芹要千里迢迢地把这个女人带回来呢?的确,乾隆,还有顺治,喜欢把江南有名的美女带到北京。但是要说曹雪芹也有这份闲情逸志就太说不过去了。据说直到现在,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就是说,这个女人是曹雪芹的“故人”。其实严格地说,当时的曹雪芹甚至未必会有心情破镜重圆,再找个当时的闺友作伴侣。我甚至想说,这种想法是多么荒唐可笑啊!特别是结合到我已经说过的曹雪芹当时的危险处境,他居然会明目张胆,不远千里地把那个闺友带来,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啊!这个故事充其量也就是乾隆皇帝拿来骗那些“多情种子”的。 5.尽管如此,为了论证严密,我愿意退一步,同意这个女人是所谓“故人”。但是麻烦也就来了。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被人提到,特别是没有被曹雪芹的好朋友提到。倒是谆敏赶在曹雪芹刚到的时候,“恰巧”遇见了曹雪芹。据这个家伙说,当时他听到有人“高声”谈笑,一看,果然是曹雪芹。为此还极不要脸地写了一首诗。其中还说什么“秦淮旧梦人犹在”云云。显然,为了解除这个女人的尴尬处境,谆敏的确费了一番苦心。但是要说曹雪芹当时“高声”谈笑,这就多少令人难以接受。如果是九纹龙史进“高声”谈笑还说得过去,但是要说曹雪芹、贾宝玉“高声”谈笑就不是特别让人觉得合理。特别是旁边还有一个不知所措的“故人”在那里。 6.我们退一步说,曹雪芹当时是不是“高声”谈笑多少是个细节问题。也许曹雪芹看见谆敏这个小子了,想到可以白吃一顿的时候,或者会喜从中来。但是更加令人奇怪的事情是,除了谆氏兄弟之外,没有人提到这个“故人”。有人会说,你又过虑了,前面不是已经说了吗,这个故人的来历的确有些令人难以启齿。她可能是妓女,或者可能是个寡妇,也可能是个被丈夫“休”掉的“弃妇”等等。我认为,这根本不能说明任何问题。通过阅读《红楼梦》,大家至少应该知道曹雪芹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说曹雪芹是那种一提到这些就羞愧得不得了的人,这就说明你还要多看看《红楼梦》。说要读上五遍才有发言权。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既然曹雪芹不是这样的人,那么他的朋友也不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说实话,未必会以曹雪芹为友,反之,曹雪芹也未必看得上他。另外,当时曹雪芹的社会地位的确有些特别。抄家待罪。亲属中有的被流放,有的被官卖。这个时候,可以说,再和曹雪芹谈这些“忌讳”大概是不合时宜的。 总之,曹雪芹及其朋友绝对不会把“再嫁”这样的事放在心上。至于有的人认为曹雪芹会因此而“忍辱偷生”,可以说,还是没有了解曹雪芹的为人。[50]结婚,特别是千里迢迢地从南方带来的新娘,应该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没有一个朋友提到这个“故人”,这就显得非常不平常了。可以说,在整件看似喜庆的事情中,透露出恐怖的气氛。 7.这个故人,的确不遗余力地吹嘘自己是如何与曹雪芹“恩爱”。对于一个故人,特别是例如曹雪芹这样人物的“故人”来说,这的确是非常反常的事情。 8.尽管如此“恩爱”,曹雪芹及其孩子还是在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很快死去。而这个故人,当然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北京。可以说,走的越快越好。既然这样,请允许我饶舌,当初在南方定居不是很好吗? 可以说,以上种种的疑问还都是很有份量的。特别是我们看到,在当时文化专政的恐怖气氛下,以上的疑问更加难以回避。的确,现在的红学家都十分乐意给曹雪芹悲惨的一生找到一个“红颜知己”。但是还是那句话,分析事情要实事求是。不能脱离当时那个险恶的历史背景。过分的泪水不能蒙蔽科学的考证。 显然,事情还没有结束。以上只是针对曹雪芹“个人”而发。曹雪芹之死,的确令统治者放松一口气,但是《红楼梦》仍然存在。特别是那个《红楼梦》没有结束。而这个工作,结束《红楼梦》,当然还是要做完。至少这样可以一劳永逸地结束这个问题。 现在轮到“高鹗”出场了。 高鹗编了一个笑话。按照这个笑话,他是从一个小贩的“挑子”上得到后半部分的《红楼梦》。这样我们不禁问道,高鹗又是凭什么确认这就是那个《红楼梦》的真本呢?高鹗说,请同志们相信我。但是这个信任偏偏不能给与高鹗。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家伙是乾隆六十年的进士。乾隆据说是避讳康熙,声称自己做皇帝绝对不超过六十年。结果也确实是这样。在这之后乾隆退位做太上皇。其实他还是皇帝。皇帝则是不折不扣的儿皇帝。 这就是说,乾隆在在位的最后一年授予高鹗进士。我们说,条件不过是让高鹗当一下续书的作者。但是必须要保守秘密,不能把乾隆也牵涉进去。这个条件与其说是公道,不如说是太便宜了。当然,那个“挑子”上的笑话还是少讲的好。例如《红楼梦》这样天下闻名的书,居然在“挑子”上出现,这的确是过于儿戏了。 曹雪芹逝世据说是在乾隆二十八年,而高鹗则是在乾隆六十年作的进士,可以说,乾隆还是相当有耐心的。 显而易见,续书的质量实在是太差了。简直就和从“挑子”上得到《红楼梦》一样滑稽到荒谬的地步。关于这个方面的指责自然不是这里的主要工作。我是说,这样的东西,未必会使例如乾隆这样工于心计的人放心。不用说,《红楼梦》还得再加工。但是曹雪芹既然有胆量把《红楼梦》的上半部拿出来发表,自然就有把握这个部分不会遭到修改。结果显然也是这样。[51]大家一致公认,上半部分《红楼梦》很难再加进什么其他的东西。这是一气呵成、浑然一体的一个整体。 怎么办?不用说,加批语就是了。 写到这里,令红学家们大跌眼镜的结论,所谓“脂批”之类的东西居然是乾隆一伙人加进去的,恐怕,或者说肯定会受到一片反对之声。 其实只要理清思路,这个结论甚至是不可避免的。大家已经看到了,这些个批语显然与高鹗的续书不符。大家从批语中看到,原来《红楼梦》并没有写完,而原书的结局也与高鹗的续书不同。 事实显然只能有一个。从最基本的角度说,满清居然会让这些批语夹杂在原著中在社会上流行,这就不能不令人产生怀疑。特别是,我们说,这些批语基本上都是废话。即使没有这些批语,我们也能大致猜出这些批语。而涉及结局这样的关键问题,批语除了极为含糊地暗示一下什么“悬崖撒手”、“屈从枯骨”、“遇难狱神庙”之类的话,没有提供任何线索。说实话,这些批语在更大的程度上混淆了视线。如果这些批语的确是在高鹗续书之前问世,那我简直就要说,这是满清一时的救急之策罢了。 但是说实话,即使我们知道这些批语很值得怀疑之后,我们对于《红楼梦》的了解也一点没有前进。所以在最后大家不妨把视线放回曹雪芹逝世之前。 以上都是从问题的一个方面,也就是从统治阶级的角度出发做的一些推论。下面,我们将从另外一个角度,也就是曹雪芹这个角度看看。 总之,时间是个重要的因素。我的推论的基础是,曹雪芹在逝世前不超过四年的时间里,从南方带回一个“故人”并与之成亲。在结婚三年以后不久就逝世了。如果这个时间表被打乱了,被认为是不合理的,那么可以说,以上的推论就要进行调整。或者是微调,或者干脆推倒了之。 据说有人曾经劝曹雪芹当官,或者是给皇帝服务。这样,皇帝杀曹雪芹就会有更多的借口。我们已经在第四回看到贾雨村的作为了。但是这个提议遭到曹雪芹拒绝。这样,满清又要给曹雪芹成亲(按照我们上面的推理)。这回曹雪芹倒是没有拒绝。推想原因,如此与统治者“合作”大概是出于保全小孩的念头。因为我们看到,曹雪芹在孩子死后不久即去世。如果曹雪芹的确还有后半部分的手稿,现在就是他最后处理它的时候了。在此之后,将会有一只“燕子”无时无刻地监视他,手稿就太不安全了。 所以说曹雪芹那次江南之行,画的那幅“天官图”就太重要了。当然也有可能,结果不是这样。但是我们想到,众多的红学家甚至为了例如曹氏宗谱这样的事情都不殚奔波之苦,那么为了调查例如《红楼梦》手稿这样的事情,鉴定一幅图画,可以说的确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既然能够确定《红楼梦》的下半部分的确写了出来,那么说一句不是夸张的话,凡是曹雪芹的遗物都要好好鉴定一下才好。谢天谢地,由于乾隆的特别照料,曹雪芹的遗物的确不是很多,简直就是屈指可数。这就更加减轻了工作量。 [42] 总而言之,尽管孔子说什么“多乎在,不多也”这样的话,但是古代学者依然是博学远远胜过精深。这就造成知识的重叠。现在自然会有老先生不屑一顾地说,你小孩子都懂什么呢?又看过几本旧书呢? 在这种情况下,我小孩子就不得不及其谨慎地说,历来学术的正确与否自然只是与学术本身有关。简单地说,还是看是不是言之有理。我始终认为,我在这里讲的观点还是有一定的根据的。这比附会索引还不一样。至于看了很多书的老先生,如果说出来的观点软弱无力,那么自然不能让人信服。且还别说是不是有人一直以曹雪芹自居,不允许其他的“小孩子”进行有关《红楼梦》的独立思考。当然,我始终认为,小孩子也好,老先生也好,提出的观点是否站得住脚,还得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进行分析才好。大笔一挥,好,小人物向权威进攻总是好的,说实话,这也有主观的因素在内。我也不希望得到这样的特别“爱护”。至于有人指责我总是认为自己掌握了所谓“真理”。那么我要说,我当然对说出的观点还是有点把握的。我也总是在比较全面地考虑了反对意见之后才提出自己的意见。就这个角度来说,每一个研究《红楼梦》的人都要有这样负责的态度才好。至于是不是最后的“真理”,能不能说服更多的人,这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最后,我谈一下我钻研《红楼梦》的主观意图。可以说,作品的确令我的价值观发生了一些变化。通过作品我认识到一些很严肃的实际问题。我愿意以一系列论文的形势比较系统地阐述一下自己的想法、观点,即便没有得到其他人的赏识,也不能说是我的损失。至于居然得到一些人的赞同,被这些人认可,这些人声称他们通过我的论述也进行了思考,进而得到了自己的一些结论,那么这对于我来说,就完全是意外之喜了。 我认为以上的陈述应该达到了结束争执,回到严肃的学术探讨的目的。最后,我说,我甚至要感谢那些持相反意见的学者。因为反对的意见同样有助于启迪思考。对于我来说,问题的实质就在于此。 [43] 说实话,人们普遍认为作品没有完成,这在很大程度是出于对“脂砚斋”的信任。但是本文力图证明,人们的信任显然是多余的,被浪费了。而更加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是,《红楼梦》不仅已经写好,而且正在这个星球的某个地方等待我们去发现。 [44]“谈情派”的两个“台柱子”,宝黛爱情发展,以及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关于这个问题,我准备在下文好好探讨一下。看看“谈情派”的台柱子会不会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一直支撑下去。这里只是事先指出,甚至就是这两个问题,资深的红学家,“谈情派”也未能免俗。这些“好心人”在按照自己的理解降低了作品的水平之后,居然煞有其事地以捍卫曹雪芹的名义相呼和。关于这种可怜乃至可笑的场面,我甚至无法用更多的言论来表达内心的震惊。这里只是简单指出,这些愚蠢的家伙应该对自己有一个正确的估计。曹雪芹就是那块巍然屹立于尘世之外的顽石,而《红楼梦》,又称《石头记》,则是刻在顽石上的斑斑字迹。试问,曹雪芹需要这些小人物的,比如说泪水、汗水、乃至唾液吗?某红学权威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真正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哀哀欲绝,却毕竟没有绝。岂但没有绝,反而要使其他《红楼梦》的爱好者绝。即使是用资产阶级的狭隘的产权观念来衡量,我也不得不问,你老先生究竟又与曹雪芹,《红楼梦》存在什么特别的关系呢?你老先生凭什么就可以穿凿附会,而不允许其他人进行合理的推理呢?还是那句话,公正的理论探讨乃吾人之所愿也;至于这样的探讨所得的观点是否符合老先生的口味,则非吾人之所必求也。 笔者按:众老先生请节哀顺变,此实曹公雪芹在天之灵之所以得安,而之所以幸也。 [45] 某前辈,在鼻子眼里轻笑了一声:曹雪芹本人就是旗人,他又怎么会写反对满清的书呢?由此可见,本书完全是谈情,而与政治无关。 说来好笑,如果这不是由例如这样的因为知名而知名的前辈说出来,类似的观点根本不值一驳。 按照这样的观点,老前辈你是党国治下的了,那又怎么会反对党国呢?多么忠心耿耿的自白啊!为了防止别人误会,老前辈甚至还要加一句,《红楼梦》里的焦大虽然也骂贾府,但那完全是为了党国好啊!难道这还不清楚吗?老前辈甚至要指出,人以类聚,难道焦大的立场还值得怀疑吗?谁不知道他老人家不喜欢林黛玉呢…… 这就是所谓“革命文学”的内在反动性。 [46] 好像古龙就是这样。 [47] 要说版本之混乱,当要推《红楼梦》。一般说来,曹雪芹死于乾隆二十八年,而第一部比较完整的《红楼梦》则是在乾隆五十四年问世。在此之前,似乎作品主要以手抄本的形式一部分、一部分地流传。 据说曹雪芹的确认识一些八旗贵族子弟。他就把作品一部分一部分地抄给这些贵族看。一开始大家的确没有认识到这是一部有政治背景的作品。只是到了后来,越看问题越多,最后终于有贵族指出,该书无非是糟踏旗人而已。然后是“内廷”索要手稿。这就是说,乾隆要看了。既然是乾隆要看,当然就不再允许一部分一部分地交稿了。真正的决裂也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48] 对这个结论的最好的、也是最容易的反驳不外就是说,你说《红楼梦》已经写完,那么好,口说无凭,你把全部《红楼梦》拿来好了。如果你拿不出来,就证明你在说谎。 这是典型的“前辈”逻辑。首先说,拿到《红楼梦》和证明《红楼梦》已经写完,这是两个问题。如果按照这种逻辑,那么我们也不能进行任何有关历史方面的考察了。有谁亲眼见过秦始皇呢?如果你没有见过秦始皇,那么你说的关于秦始皇的又有多少是正确的呢?举一个例子,如果需要计算50亿+50亿,人们所需要服从的首先是数学原则;又有谁是先数50亿的物体,例如小麦,然后在数50亿的物体,然后再把二者相加,在从头数起以得到所谓“正确”答案呢? 既然人们一致同意,这是前辈在耍我们,那么我就要说,关于线索的问题,也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49] 说实话,这也是广大《红楼梦》爱好者所最关心的问题。 [50]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 [51] 严格地说,只是大体轮廓是这样。至于具体的细节就不好说了。例如我们知道,薛宝钗在追赶蝴蝶之后是不是丢了一把扇子呢?这当然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细节。或者这对于后来小红报复薛宝钗很起了那么一点作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关于贾宝玉 《红楼梦》大体上是一部反映封建大家族的衰落过程的作品。但是这个结论还需要加以稍稍的修改。在前几行中我已经提到,不能在艺术典型和生活原型之间直接划等号。曹雪芹已经说明这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 “此香尘世中既无,尔何能知!此香乃系诸名山胜境内初生异卉之精,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名‘群芳髓’。”“此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灵叶上所带之宿露而烹,此茶名曰‘千红一窟’。”“此酒乃以百花之蕊,万木之汁,加以麟髓之醅,凤乳之 酿成,因名为‘万艳同杯’。” 由此可见,《红楼梦》“这香”、“这茶”、“这酒”也是这样加工、提炼、浓缩而成。 由此可见,不能把《红楼梦》中所描写的四大家族的衰落看作是单一的、独立的事情。相反这是普遍的、必然的事情。 由此可以想见,曹雪芹不仅只是单纯地叙述他自己的家族的破败。在这件事情上,曹雪芹尽可能地把前朝前代类似的事情,取其情理,统统压缩到作品中去。这就像是一块吸水海绵。曹雪芹把历史上他所知道的类似的事情,加以剪裁,压缩到小小的四大家族的命运之中[52]——这才是《红楼梦》的惊人的容量原因之所在! 正是因为曹雪芹是我国历史上最博学的人物之一,所以他的《红楼梦》才显得如此难以理解,以至于很长时间以来,人们甚至搞不清楚作品的主题是什么。现在,这里,终于可以有把握地说,作品的主题就是历史。 理解了这个关键问题其实只是正确理解《红楼梦》的开始而已。因为我国的历史实在漫无头绪。可以说,我对于历史的了解也不是特别精到。[53]但是说从贾宝玉那里看到杜甫的影子,关于这一点,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纵观历史,可以说,整个历史有其发展、衰落的过程;同样每个朝代也是这样。从整体上说,中国历史在唐以前呈上升趋势,在唐玄宗时达到巅峰。经安史之乱出现转折。可以说,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达到盛唐时的繁荣程度。所以分析将首先从这里开始。 李白、杜甫都是唐玄宗时代的人物。尤其是李白,还得到唐玄宗的宠幸。但是当时最著名的恐怕还不是这些人。白居易的《长恨歌》告诉我们,杨贵妃才是最得意的人物。的确有人把贾元春比作杨贵妃。这没有什么不妥。和贾元春的地位相同,杨贵妃也是国家(家族)兴盛的温度计、时刻表。当然如果过于穿凿附会,贾元春的确没有更多的表现。而且说贾元春就是杨贵妃也显得过于武断。但是二者在事情中的地位的确是相同的。另外,据有的研究说,南宋末年也有类似帝王宠幸后妃而荒废朝政的事情。这就是说,在兴衰转折之际,这个“爱妃”是万万不能少的。 现在再回过头来看林黛玉、贾宝玉。说这两个人的原型,或者更加准确地说,二者的原型中分别包含李白、杜甫,是不是合适呢?我说,还是可以接受的。特别是我们看到,在安史之乱之后,李白流放夜郎。这不仅是唐王朝的一个转折,而且也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转折。以李白为代表的所谓“浪漫主义”文学是不是就此一蹶不振了呢?尽管不能下这么肯定的结论,但是可以看到,甚至以杜甫为代表的所谓“现实主义”也受到了很大影响。我们知道,后来就不说“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了。后来说的是“豪放派”和“婉约派”。内在的神韵并不一样。 流放夜郎也给李白的创作形成巨大影响。甚至在兵荒马乱之际,李白还是有心情访仙炼药。但是战争结束之后,看到王朝的兴盛如同落花流水的时候,这些与时代同呼吸、共命运的大艺术家反而心灰意懒,一蹶不振。这和书中所说“玉带林中挂”的情景一样。关于这种困境,杜甫说的好: 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 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既然提到了贾宝玉和林黛玉,自然也要提到薛宝钗。前面说的薛宝钗从哲学上归类于墨派还是正确的。但是要说从诗歌上划分,当然不能说薛宝钗走的是浪漫主义的路子。也不能说是现实主义。薛宝钗,薛宝琴,说她们属于豪放派比较适合。至于曹雪芹是不是把豪放派看作娼妓,这里不必多说。但是还是要看到,薛宝钗历来反对女子做类似写诗这样的事情。所以把她归为那个手很美的杜甫的妻子也是比较适当的。 另外,从文化角度分析,薛宝钗的形象多少与南海普驼山的观世音有几分相像。可以说,在金陵十二钗中,除了这个形象,其他的都不适当。 以上是从思想文化这个角度上探索神谱的内容。但是前面已经说过,作品其实是政治历史的主题。文化思想虽然构成全部历史的重要聂荣,但是在古代,这似乎是政治生活的产物。 为什么唐人善于写诗?宋人工词、画呢?原来在唐朝,取士的途径是写诗;在宋朝,只要画画的好,对青云直上有很大帮助。在《儒林外史》中,周学道直言不讳地告诉考生,目下太祖以八股文取士,不同于唐、宋之时,诗写得好没用。例如李白据说根本不屑于通过科举的方式取得功名。而孟浩然也只因为一句“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见弃于玄宗。此诚所谓“楚王好细腰”是也。 所以说,别的民族或许不同,但是就我国来说,政治始终对思想文化起到了一个决定的作用。所以问题的实质还是政治历史,而不是其它。 这里不是要推翻前面关于贾宝玉的原型是杜甫的说法。但是要看到,典型的艺术形象毕竟与原始素材存在一定的差距。如果直接在二者之间划等号,这就不是艺术了。前面试图分析贾宝玉在文化上的“原型”,现在则试图寻找出这个人物在政治历史上最恰当的原型。可以说,后者才是本质。 贾宝玉尽管是全书的主角,但是系统分析贾宝玉的却特别少。甚至人们还在为贾宝玉是不是“色鬼”这样的问题争论不休。既然大家在这个问题上的分歧这么大,所以我也并不想惹这个麻烦。这里所要说的是贾宝玉的另一个侧面。之所以《红楼梦》这么不受欢迎,恐怕贾宝玉要承担主要责任。 前面已经提到,贾宝玉这个形象和乾隆有关。现在我愿意举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 这个例子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晴雯。显然不只是贾宝玉有这么一个丫鬟。乾隆也有一个。在宫里叫做宫女。后来这个宫女被皇后下令赐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是这的确令乾隆很不愉快。特别是考虑到现代心理学所谓“童年阴影”这样的事情,就更是这样。和《红楼梦》稍有不同的是,这个小宫女的长相有点像香菱。就是说,她的脸上有一颗红痔。就是这颗该死的红痔,给中国历史上或许是最大的贪污分子何坤带来了无穷的烦恼。因为何坤脸上也有这么一颗。据说长的和那个宫女完全一样。就是靠了这颗痔,何坤得以成为最伟大的贪污分子。以至于后来被嘉庆杀了。 所以说贾宝玉在晴雯死后感到什么“哀愁之雾遍披华林”,这当然是完全错误的。恐怕前辈老先生的脑袋瓜子里面才是什么大雾弥漫才对。曹雪芹已经说了,贾宝玉是一个什么态度: 这百日内,只不曾拆毁了怡红院,和这些丫头们无法无天,凡世上所无之事,都顽耍出来。 所以要说惊怒是有的,要说是什么“哀愁”就未必了。 更进一步说来,所谓“哀愁”其实正是被前辈老先生所最不喜欢的林黛玉的“专利”。至于其他的人,都毫不怀疑这样的日子是千百年不变的。尽管手头越来越紧张,但是我们要看到,没有理由认为他们的地位会发生动摇。例如薛宝钗还兴致蛮高地说“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当然贾宝玉不是那种喜欢热闹到不堪的人。但是要说在晴雯之后,贾宝玉居然感到“哀愁之雾”,而且还“遍披华林”,就过于悲观了。更何况贾宝玉还安慰林黛玉“凭他怎么后手不接,也短不了咱们两个人的”。你看,贾宝玉就是这样一个人。过高地拔高,的确不是好办法。 如果曹雪芹敢拿贾宝玉比乾隆,那么他的麻烦也就够大了。可是偏偏不能否认这一点。例如乾隆也特别喜欢写诗。据说一辈子写了几万首。还有,贾宝玉的父亲就叫什么贾政。“政者,正也。”和雍正有点相像。另外,雍正一直有所谓“雍正不正”之说。如果在这个方面进行研究,我认为,还可以发掘出大量的材料。这样一来,如果得出结论,贾宝玉的确和乾隆不能摆脱某种内在联系,那么贾政说“弑君弑父”就特别可怕了。对于乾隆来说,君、父其实是一个人。 进一步说,如果说贾宝玉是乾隆的话,那么贾氏就相当于爱新觉罗氏了。而四大家族就相当于八旗了。《红楼梦》不过就是说,你们虽然把我们曹氏打败了,但是你们又能怎样呢? ……只见晴雯从外头走来,仍是往日形景,进来笑向宝玉道:“你们好生过罢,我从此就别过了。”说毕,翻身便走。 这是不是也可以当作曹雪芹说给八旗贵族的话呢? [52] 教导我们说,以第四回为纲。 [53] 这只是与例如这样的人物而言。如果与其他一些以不学无术为荣的作家相比,说实话,谦虚的确成为伟大的美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贾宝玉和乾隆 本节将进一步谈谈二者之间的联系。在此之前,我认为澄清一个事实绝对是必要的。正如前文所说,不能把《红楼梦》单纯当作一部简单的讽刺小说。显而易见,如果我们说贾宝玉就是乾隆,那么贾元春又处于什么地位呢?但是这并不妨碍曹雪芹把大量关于乾隆的素材压缩到贾宝玉这个艺术形象中去。 其实很早就有人认为《红楼梦》在影射满清皇族。但是人们一般认为这是指顺治的事情。说实话,我一点也不认为这种说法是错的。问题在于除了顺治之外,《红楼梦》还揭露了整个满清皇族的内幕。总之来了个大曝光。所以剩下的问题就在于,这个揭露的真实程度是多少。曹雪芹说: “……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者。” 曹雪芹把这些事迹镌刻在石头上,意其永垂不朽之意。这和当代的所谓“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是多么不一样啊! 说实话,我是比较相信曹雪芹的话的。像曹雪芹这样的人,他说是真的,必然就是真的。[54]而且满清的那些事情,瞒谁都可以,唯独瞒不过曹雪芹这样的人。从对曹氏家族的研究中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一条新的认识《红楼梦》的道路被开辟出来了:理解《红楼梦》,必须要结合乾隆以前的全部清朝历史。 这里再说一下,像《红楼梦》这样的作品,当然不会给自己设置限制。可以说,凡是可以加到作品的事实,都会被作者吸收进去。现在,这里,我之所以忽然对影射乾隆这样的事情这么热心,是不是有些过分呢? 我说不是的。首先,如果作品没有关系到清朝,其遭遇不会这么悲惨。上面已经推论出,认为作品以及作者没有受到清朝的迫害是错误的。正是表面上的平静才暗示出内在的不可遏制的愤怒。例如在《红楼梦》之前的《桃花扇》,虽然是明目张胆地给明朝唱挽歌,但是作者只不过是罢官了之。正是《红楼梦》涉及了大量的清王朝的,特别是这些事情又全是真的,所以才令统治者如此愤怒,又不敢轻举妄动。 作为例证,这里再提几个例子。其实只要仔细研究清朝前期的历史,再和作品相对比,这样的例子可以说是比比皆是。虽然这个工作我并没有做,但是我相信这个判断还是有把握的。 首先,清朝的皇帝与明朝的不同。明朝皇帝对道教,特别是道教的种种歪门邪道的东西特别感兴趣。而清朝则对佛教,特别是流传在蒙古、西藏一带的喇嘛教感兴趣。据说乾隆就以“老佛爷”自称。晚年甚至到了入迷的程度。据说乾隆本人曾拜西藏的活佛为师,修为甚高。乾隆为了能够随时接受活佛的教诲,还在紫禁城内修建喇嘛寺。 好了,大家都知道,大观园里也有个尼姑庵。里面的主持妙玉,用书里的原话说,是个“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的怪人。这倒是和喇嘛活佛特别相像。 现在佛寺也有了,师傅也有了,那么贾宝玉是不是也要这么“修行”一下呢?至此我们有理由看到,续书的安排未必完全合理。原来在拢翠庵出家的不是贾惜春,而是贾宝玉!而这个时候,妙玉还没有“遭劫”。 可以想象,当林黛玉死后,薛宝钗嫁过来之后。贾宝玉肯定难以忍受。所以贾宝玉跑到妙玉那里寻求安慰也未必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乾隆也同样难以忍受他的皇后。据说就是因为乾隆不断寻欢作乐这样的事情,前后就死了好几个皇后。最后,乾隆干脆不立皇后了之。 这就又令人特别替薛宝钗担心。也许贾宝玉一怒之下竟然把薛宝钗勒死了呢?还有那个总喜欢讲大道理的麝月,是不是也给这么处理了呢?退一步说,即使贾宝玉没有杀害她们,而把她们卖了呢?总之要以离开贾宝玉为准。 贾宝玉有大段大段的“颂圣”的话特别突出。乾隆也是个好大喜功的家伙。但是显然乾隆在这个方面和贾宝玉一样是个白痴,比康熙差远了。乾隆搞了一个“十大武功”的蠢事。后人知道,这的确是只有败家子才干的出来的事情。例如在新疆的用军问题上,乾隆指责其他的人,认为打仗要准备好军粮是“汉人”的行径。结果当然是丢脸之至。另外乾隆在西南、越南战场上也是丢脸之至。这和贾宝玉给丫鬟起个名字,就认为是“给君父生色”一样愚蠢。我认为,贾宝玉和乾隆二者之间与其说是“形似”,不如说是“神似”。乾隆和贾宝玉相比,不多不少也是个败家子。清朝在乾隆之后就衰落了。这和乾隆的所作所为,如“十大武功”不能说一点关系也没有。 如果进一步说,那就要考虑一下大观园了。大观园的原型是什么呢?没有,或者只是有很少的学者,心惊胆战地指出,大观园实指紫禁城。 同志们!中华人民共和国已经站立起来了!满清王朝已经的确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至于个别的前辈、老先生,也没有任何权利限制我们的自由思维。理性的思维唯一所遵从的只是理性而已。 大观园的确就是紫禁城。“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所谓“金紫”实际就是“紫禁”。难道贾探春、李纨、薛宝钗三个人没有把大观园颠倒过来吗?难道这不是作品展开的一个特殊的空间核心吗?或许有人会说,你这小子凭什么猜文断字,玩弄谐音字游戏呢?大家请安静,这只是证据之一,还不是全部证据。而这个证据,与反对者所猜测的,其实相反,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其实老先生在这个方面已经走得很远了。与老先生相比,这里简直就是铁证如山啊! 其次,众所周知,大名鼎鼎的稻香村,据说只有紫禁城才有。难道作者是无意漏了一笔吗?当然不是这样的: 一面走,一面说,倏尔青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贾政笑道:“倒是此处有些道理。固然系人力穿凿,此时一见,未免勾引起我归农之意。我们且进去歇息歇息。”说毕,方欲进篱门去,忽见路旁有一石碣,亦为留题之备。众人笑道:“更妙,更妙,此处若悬匾待题,则田舍家风一洗尽矣。立此一碣,又觉生色许多,非范石湖田家之咏不足以尽其妙。”贾政道:“诸公请题。”众人道:“方才世兄有云,‘编新不如述旧’,此处古人已道尽矣,莫若直书‘杏花村’妙极,“贾政听了,笑向贾珍道:“正亏提醒了我。此处都妙极,只是还少一个酒幌。明日竟作一个,不必华丽,就依外面村庄的式样作来,用竹竿挑在树梢。”贾珍答应了,又回道:“此处竟还不可养别的雀鸟,只是买些鹅鸭鸡类,才都相称了。”贾政与众人都道:“更妙。”贾政又向众人道:“‘杏花村’固佳,只是犯了正名,村名直待请名方可。”众客都道:“是呀。如今虚的,便是什么字样好?”大家想着,宝玉却等不得了,也不等贾政的命,便说道:“旧诗有云:‘红杏梢头挂酒旗’。如今莫若‘杏帘在望’四字。”众人都道:“好个‘在望’!又暗合‘杏花村’意。”宝玉冷笑道:“村名若用‘杏花’二字,则俗陋不堪了。又有古人诗云:‘柴门临水稻花香’,何不就用‘稻香村’的妙?”众人听了,亦发哄声拍手道:“妙!”贾政一声断喝:“无知的业障,你能知道几个古人,能记得几首熟诗,也敢在老先生前卖弄!你方才那些胡说的,不过是试你的清浊,取笑而已,你就认真了!” 说着,引人步入茆堂,里面纸窗木榻,富贵气象一洗皆尽。贾政心中自是欢喜,却瞅宝玉道:“此处如何?”众人见问,都忙悄悄的推宝玉,教他说好。宝玉不听人言,便应声道:“不及‘有凤来仪’多矣。”贾政听了道:“无知的蠢物!你只知朱楼画栋,恶赖富丽为佳,那里知道这清幽气象。终是不读书之过!”宝玉忙答道:“老爷教训的固是,但古人常云‘天然’二字,不知何意?”众人见宝玉牛心,都怪他呆痴不改。今见问‘天然’二字,众人忙道:“别的都明白,为何连‘天然’不知?‘天然’者,天之自然而有,非人力之所成也。”宝玉道:“却又来!此处置一田庄,分明见得人力穿凿扭捏而成。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大观。争似先处有自然之理,得自然之气,虽种竹引泉,亦不伤于穿凿。古人云‘天然图画’四字,正畏非其地而强为地,非其山而强为山,虽百般精而终不相宜……”未及说完,贾政气的喝命:“叉出去,”刚出去,又喝命:“回来!”命再题一联:“若不通,一并打嘴!”宝玉只得念道:新涨绿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 就此处与众不同的景致,贾政父子爆发了激烈的争论。这当然不是闲笔。后来贾宝玉奉懿旨题诗,急得满头大汗,其过程也是相当曲折。最后还是薛宝钗提了一字,林黛玉代作一首才算通过。 杏帘在望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 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 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而偏偏就是这首诗被贾元春评做压卷之作!这成何体统!另外,最后一句,也大有嘲讽之意。果真没有“饥馁”吗?还是不需要“人力穿凿扭捏”呢?这就可以看到,这里的确是很有讲头的。说实话,如果有必要,我将仔细研究一下大观园和紫禁城的异同。 第三,可以说,花园中设尼庵佛寺似乎也不是很普遍的做法。但是要做更多的旁证博览才能进一步得出更加确定的结论。所以说与前辈不同,老先生还是有那么过硬的一手的。而前辈,可以说,未必把《红楼梦》放在眼里。 第四,在大观园中,各处匾额、对联均出自贾宝玉之手。而在紫禁城中,则都是乾隆的手笔。 第五,大观园的人物构成也与紫禁城相符。这就是说,除了贾宝玉、乾隆之外,都是清一色的“女儿”。当然就此似乎也没有必要穿凿。紫禁城中有太监,大观园就没有。但是也要看到另一方面,紫禁城中的女性都是皇帝“滥淫”的对象;而大观园中女性则是贾宝玉“意淫”的对象。此外,除了紫禁城,又有哪个贵族的花园里只住一位公子,其他均系小姐呢? 由此,第六,大观园本身的来历,为“省亲”所造,也告诉读者,与皇帝的直接关系了。 最后,如果说乾隆是贾宝玉,那么谁是林黛玉呢?在仔细研究清史之前,我没有更多的说法。但是要说顺治的妃子董小宛就有点像了。至于光绪的妃子珍妃,就更加像了。虽然事情出在曹雪芹之后。这证明曹雪芹对满清皇族的内在规律了解得一清二楚。即使在几百年之后,也不能逃脱曹雪芹的诅咒。诚所谓“加减乘除,自有苍穹”。 曹雪芹通过《红楼梦》庄严宣布,继曹家破产之后,满清的灭亡是历史注定、不可挽回的。这就是乾隆一伙人发抖的原因。 (笔者按:这里不妨设此一悬念。后面,当我们仔细讨论一下作品的历史背景以及宝黛之间独特关系之后,再对这个问题作一个比较令人满意的回答。可以说,林黛玉这个形象,用高鹗续书的话来说,生不同人,死不同鬼。但是事情果然就是这么复杂吗?这个难题的解决,请允许我放肆,可惜红学不设诺贝尔奖学金,否则这笔款子非我莫属了。) [54] 这样的人已不屑于谎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透视 《红楼梦》的地位之所以这么显赫,在我看来,这主要是因为这是一部自觉地贯彻了辩证法原则的作品。一直被《红楼梦》爱好者所忽视的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红楼梦》又名《风月宝鉴》。 什么叫做《风月宝鉴》呢?同一个大美人,王熙凤,从正面看,貌似天仙;而从背面看,则是骷髅。同样,金陵十二钗都有这么一个“背面”的问题。这绝对不是我多事。至于是不是每一钗在背面都显出骷髅的影像呢?就是对于这样一个问题,我也同样反对一刀切的态度。 对于好色之徒,美人与枯骨何异?对于佛教来说二者不存在区别;同样对于曹雪芹来说也是这样。说实话,我对于这样的观点,的确未必敢于全盘接受。那些“谈情派”在这个问题上也要实事求是,扪心自问,自己是否真的同意曹雪芹的极端观点呢? 这就是说,看来曹雪芹还是比较支持我的观点。看来“谈情派”的确不是如他们自己想象的那样稳当。但是还是那句话,《红楼梦》属于全人类,甚至属于它的敌人。曹雪芹根本就不在乎世人对他的评价。你即便骂的昏天黑地,即便佩服的悲痛欲绝,其实最后都与曹雪芹无关。 这样就提出了一个问题,或者说是一个任务,要从背面来看作品。这绝对不意味着非要穿凿附会,甚至达到歪曲的地步。风月宝鉴就是那样,读者如果如同贾瑞一样非要看正面,也没有办法。 例如关于贾宝玉这个形象,明明是个草包,却被红学家拔高得不得了,以至于不尊重贾宝玉就要背上不尊重曹雪芹的罪名!我们看到,天涯何处有净土,冤假错案,甚至污染到了最反对权威的《红楼梦》中,而这还是在21世纪!按照贾宝玉的标准,这些红学权威是不是也感染上了仕途的浊臭呢? 作品之所以能够达到现实主义文学的最高峰,我认为,要从典型性和普遍性这两个方面加以掌握。 既然提到辩证法,恐怕任何人都知道这就是说要从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加以理解。除了《红楼梦》之外,大概很难再找到类似的一部文学作品了。不错,我们自然可以从其它的作品中找到辩证法的痕迹,但是要说像《红楼梦》这样自觉地把这一原则坚持贯彻到作品的每一个细节中去,恐怕的确是不多见的。也正因为是这样,《红楼梦》才从一开始就令人感到难以把握,不知到底都说了一些什么。如果从情节来看,正如作者所说,的确不过是些家庭中的琐事,例如赵姨娘与贾宝玉的丫头打架这样的事情。从这个角度说,《红楼梦》的确不能和《三国演义》、《水浒》相比。但是《红楼梦》的内在魅力显然不是单纯情节所能表达得了的。 问题不在于《红楼梦》包不包含这些内容。问题在于《红楼梦》是不是只是包含这些内容。或者说,《红楼梦》包含所有这些穷酸前辈所能够像想得到的内容。是的,《红楼梦》有淫,有缠绵,有宫闱密事…… 问题在于既然《红楼梦》的确包括了所有这些前辈们所说的方面之后,这些方面也就不配再称为是主题了。这里发生了一些变化。简单的量的累积导致了质的改变。既然说主题必然唯一,既然说以上一切只不过是《红楼梦》借以表现其主题的不同侧面,那么就不得不说,所有这些都与主题无关。《红楼梦》的主题,正如上文已多次说过的,只能是历史。 但是《红楼梦》又不只是复述史书上的史实。 空空道人遂向石头说道:“石兄,你这一段故事,据你自己说有些趣味,故编写在此,意欲问世传奇。据我看来,第一件,无朝代年纪可考,第二件,并无大贤大忠理朝廷治风俗的善政,其中只不过几个异样女子,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亦无班姑,蔡女之德能。我纵抄去,恐世人不爱看呢。”石头笑答道:“我师何太痴耶!若云无朝代可考,今我师竟假借汉唐等年纪添缀,又有何难?但我想,历来野史,皆蹈一辙,莫如我这不借此套者,反倒新奇别致,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朝代年纪哉!再者,市井俗人喜看理治之书者甚少,爱适趣闲文者特多。历来野史,或讪谤君相,或贬人妻女,奸淫凶恶,不可胜数。更有一种风月笔墨,其淫秽污臭,屠毒笔墨,坏人子弟,又不可胜数。至若佳人才子等书,则又千部共出一套,且其中终不能不涉于淫滥,以致满纸潘安,子建,西子,文君,不过作者要写出自己的那两首情诗艳赋来,故假拟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出一小人其间拨乱,亦如剧中之小丑然。且鬟婢开口即者也之乎,非文即理。故逐一看去,悉皆自相矛盾,大不近情理之话,竟不如我半世亲睹亲闻的这几个女子,虽不敢说强似前代书中所有之人,但事迹原委,亦可以消愁破闷,也有几首歪诗熟话,可以喷饭供酒。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者。今之人,贫者日为衣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然一时稍闲,又有贪淫恋色,好货寻愁之事,那里去有工夫看那理治之书?所以我这一段故事,也不愿世人称奇道妙,也不定要世人喜悦检读,只愿他们当那醉淫饱卧之时,或避世去愁之际,把此一玩,岂不省了些寿命筋力?就比那谋虚逐妄,却也省了口舌是非之害,腿脚奔忙之苦。再者,亦令世人换新眼目,不比那些胡牵乱扯,忽离忽遇,满纸才人淑女,子建文君红娘小玉等通共熟套之旧稿。我师意为何如?” 作者已经说过,作品乃是“取其事体情理”而已。简言之,二者的区别即所谓“逻辑的历史”和“现实的历史”。 而要把长达两千年的历史压缩在短短一部作品之中,那么就不仅要问,作者是如何做到的呢?或者不妨进一步提出一个问题,所谓作品的典型性是如何在作品中得以表现的呢? 首先是典型的环境。显然,如果没有一个适于作者展现其观点的现实背景,作品的真实程度就要大打折扣了。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武松和猪八戒出现在《红楼梦》中是不适当的。但是柳湘莲和薛蟠就不同了。这就是说,所谓“环境”不外就是作品一般的概念,统一的尺度。在不同的环境下,即使是相像的人物形象也必然要改头换面。且不要说在这个环境下所发生的事情了。 那么我们来看看作品所选择的特定环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呢?可以说,当环境大体确定下来之后,作品的范围也就大体得到确定了。例如你不能在《红楼梦》里面描写枪战等等。作品的大背景: 其中家庭闺阁琐事,以及闲情诗词倒还全备,或可适趣解闷,然朝代年纪,地舆邦国,却反失落无考。 当然不能被作者的反语蒙蔽。通过阅读可以看到,作品和历史的关系是非常紧密的。其实就是例如《西游记》这样的作品又何尝没有一个确定的“朝代年纪,地舆邦国”?虽然《西游记》表面描写的是唐朝的事情,但是其实写的是明朝的事情。 “然朝代年纪,地舆邦国,却反失落无考”已经是在进行讽刺了。 1.作品中引用了大量的古人。其中最晚的如果没有搞错,好像是一直到了清[55]。所以要说作品的具体时代背景是“汉唐”就不妥了。如果是明朝还说的过去。 2.如果不是明朝,那么就是清了。按照汉族儒学的所谓“正统”观念,这样的朝代似乎不应该算有“考”。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不仅汉族的儒学学者,甚至还有满清的统治者都把儒学当作官方学说,这又不知道是怎么“考”的了。 所以说,即使这个大背景的交待,其中都存在这些曲折。那么你还能睁着眼睛硬说作品纯属“言情”吗?其实关于这个背景环境的进一步分析,完全属于另外一个题目。在下面一章中,我将系统地分析一下这个问题。 其次,典型的环境并不能说明更多的东西。换句话说,没有人的环境只是一个死的环境。环境之典型,必然要通过典型的人物形象加以表现。 这几乎已经成为公论,要说人物塑造的成功,恐怕还没有什么作品可以与《红楼梦》相比拟。《红楼梦》人物塑造的巨大成功体现在非同寻常的数量和彼此各异的形象。其实这个方面历来已经产生了大量的卓有成效的研究成果。这里似乎不必多说。但是举一个例子还是不妨的。例如各位公子小姐的“奶娘”。着笔突出的有贾宝玉和贾琏的奶娘。其实贾迎春的奶娘也写得很好。另外还有那个没有出场的贾兰的奶娘。如果不是王夫人把她赶走,恐怕大家甚至不会知到这个角色的存在。 关于人物形象的创作,历来被忽视的一个问题是各个人物之间的关系。这里不是说的人物在作品中的现实关系。而是人物在造型上的关系。例如史湘云这个形象就负责调和林黛玉和薛宝钗这两个形象之间的差距。要不然,这二者就很难“捏合”到一起。 而典型的人物必然通过典型的事件得以表现。所以还要考虑所谓典型的事件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例子就太多了。可以说,《红楼梦》里所提到的事情都是有其必要意义的。就是说,每一个看来彼此独立的事情,都是大江中的一滴水。正是这些内在有联系的事件共同汇成了滚滚向前的怒潮。[56] 越是典型的作品就越是具有广泛的意义。或者说典型与普遍的确是文学作品所要处理的辩证的两个方面。只有最好的作品才能同时在两个方面都臻于完善。毫无疑问,《红楼梦》正是这少量作品中做得最好的。[57] 我认为,对这个问题可以从两个方面加以理解。首先是作品中所描写的环境、人物和事件的普遍性。或者说,《红楼梦》是把尺子。[58]用这个尺度可以衡量整个封建社会而不会推翻作品的基本结论。另一个方面,就是指内在的普遍性。就是说,整个《红楼梦》是一个内在有机的整体,互相照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以说,所有的人都是在这里迷路的。为了使所有的迷惑都披上“突破”的招牌,所谓的红学家门制造了大量的烟雾。下文对此还要加以讨论。在这里,为了防止迷路,暂时不说更多。 可以说,要观察作品所反映的整个波澜壮阔的封建社会的内部运动过程,也就是说,要认识《红略梦》所反映的“普遍性”,必须运用“纵向”和“横向”的观察方法。 说实话,我们的分析至此,我已经有理由相信,我们已经远远把那些认为《红楼梦》充其量是部“人情小说”的观点抛开了。[59]我当然不会为可怜的什么“掩盖说”或者是什么“掩护说”说更多的话。对于《红楼梦》来说,谈情即是谈政,谈政不外谈情。狭义地把二者区别开来,而不认识到我国古代文化的基本特征,也就是儒家文化的传统,这很难说是表现出了什么观察能力和判断力。 纵向来看,可以分三个层次来认识这个问题。 1.历史的层次。这是最高的层次。前面已经说过,《红楼梦》一书的确取材于我国自秦以后的整个历史。这段历史,无论如何,属于内心世界的历史。在这段历史期间,儒家学说的确占据主导地位。我们并不是要否定儒学应有的历史地位。但是我们看到,既然《红楼梦》着手于这个方面的工作,那么它就不可避免地要给这一学说下结论。如果不需要更多的讨论,可以看到,《红楼梦》不仅是对这一学说的全面否定,而且简直就是尽情地嘲笑。虽然很多的人都笑出了“血”。 2.朝代的层次。这才是该书主要的立足点。鉴于这个问题太大了,我们将在下一节展开讨论这个问题。 3.家族的层次。以往人们总是根据“自传说”过分地把家族的兴衰看作全书的“主线”。但是很显然,艺术的首要原则就是消除私人利益的干扰。甚至《三国志》的作者都能够做到的事情,难道曹雪芹反而做不到么?由此可见,家族的兴衰其实也是一个例子。这不能说明更多的东西。 横向来看,我们把上面的顺序颠倒过来就可以了。总之朝代的历史包含家族的历史;而总的历史又包含朝代的历史。所以说家族的衰落的必然是朝代的衰落;而朝代的衰落的必然则是整个历史的衰落。这才是《红楼梦》“微言大意”实质之所在。 [55] 《长生殿》。 [56] 要说在作品中什么事情给我的印象最深,这倒是会把我问住了。我对作品太熟悉了。所以反而很难一下子说什么事情给我的印象最深。不过比较来说,我倒是对警幻秘训贾宝玉这档子事情特别有好感。言教不如身教,这的确是未来我国教育改革的正确道路。 [57] 说实话,我没有看过,或者说没有仔细看过太多的外国文学作品。对于我这样的东方人来说,外国作品似乎爆发性稍强,而含蓄性就差了些。例如有的外国留学生在学习《红楼梦》之后,他们甚至会问老师,为什么贾宝玉不和林黛玉私奔呢?我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林黛玉特别欣赏红拂女的类似行为。但是要说二人在前八十回就会跑,这就不好了。 [58] 风月宝鉴。 [59] 为什么我总是没完没了地否定所谓的“人情”说呢?基本情况是这样的。如果不事先搬开这个绊脚石,那么以后更加深入细致的分析就会让位给不学无术和卑鄙无耻的哈哈大笑。这些一直在抄袭《红楼梦》,不仅是从写作方法上抄,而且从思想上抄的小人,居然厚颜无耻地给自己树立起牌坊来。而且据他们说,这块来历不明的牌坊上还写着诸如“革命”这样的字眼。 其实这些“前辈”们的确在不知疲倦地抄袭《红楼梦》。但是他们并没有曹雪芹的哪怕是百分之一的艺术天才。所以他们恬不知耻地自称是“泥土”。甚至到后来更加矜持地自以为所谓的“天才”是没有的;只不过是把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了……阅读上面。那么我们不禁要问这样的泥土天才,您是不是曾经喝过咖啡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小结之一 我的确已经谈了相当多的问题。以上的观点有些以前已经提到过,而有的则可以说,是第一次提到。即使是已经提到的观点,一方面,也未形成定论,也就是说,还存在争论;另一方面,这里的提法也不是与原先的提法完全相同。但是我首先只是对我在上面提到的属于我的,或者说我认为是属于我的观点作一下总结。至于是不是这样,这里没有任何“版权”的问题。换句话说,本文的观点纯属学术范围,如有它用,一概自负其责。 1.成书的背景。我认为这是最大的收获。以往的红学研究完全没有考虑到作者当时所处的特殊环境,这的确是一个大疏忽。如果我们认识到作者当时的危险处境,就会接着承认,以下的观点是顺乎自然的。 2.脂砚斋置疑。这的确在以前没有被人提到。如果想到脂砚斋居然是乾隆一干人的文化特务,那么我们就不得不对很多已经形成定论的观点重新加以审核了。 3.曹雪芹是否已经写完全书。如果大家一直信任的脂砚斋、高鹗被加以怀疑,我们就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了。而按照事情的一般情理,曹雪芹显然已经写完全书。脂砚斋之流的话究竟在什么程度成立,还需要谨慎对待。显然,要么就是写完了,要么则否。脂砚斋说的“没有写完”,大概是指没有完全写完。但是我们又如何评价这种说法呢?即使退一万步,也要说,高额的续书的确已经修改到了“纯属虚构”的地步。这就是说,即使按照脂砚斋的说法,我们现在连这个不完整的书也没有看到。况且脂砚斋本人就要受到怀疑。这里的看法是,完整的书已经写好了。 4.这就再次点燃找到全书,曹雪芹手稿的希望!还有什么能够比发现《红楼梦》手稿更加能够振奋人心的呢?即使是出于对伟人的敬仰,也有必要鉴定曹雪芹的遗物。当然,我认为,从那幅画找到线索的可能性比较大。 其实就是以上四点已经可以说是具有相当突破性的了。我认为,得到这些结论不必需要太多的推论,只要考虑到当时的政治环境,得到这些结论甚至是必然的。问题在于人们过于迷信脂砚斋。其实就是这个名字也与曹雪芹当时的状况不相当。曹雪芹当时需要的,与其是“脂砚”,不如说是“铁砚”。[60]其余观点将从作品本身得出。 5.否定了《红楼梦》是所谓“人情小说”的错误观点。这样理解作品,或者是色鬼白痴,或者就是别有用心,抹杀作品在思想文化方面具有突破性质的革命作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正是《红楼梦》的出现,像一道闪电一般照亮我国传统文化的沉沉夜幕。人们得以瞻仰自由思想的壮丽星空。 6.《红楼梦》没有过多与当时占据统治地位的官方学说浪费口舌。那些废话,包括统治阶级在内都没有予以足够的重视。作者直接面向当时的封建统治者开火。面向的政治社会制度开火。面向一成不变的黑暗历史开火。所以说曹雪芹不仅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而且他拥有一颗自由而伟大的属于全人类的心。 7.作品直接挑战满清王朝。[61]关于这一点,历来被误解。不能把“排满”和反对满清的封建统治混为一谈。袁世凯也“排满”;大大小小的军阀也“排满”。这么一说,这些家伙也就成了“革命者”了?也不能因为在细节上揭露满清内幕就说这是“流言家”,窥探“宫闱秘事”。要是这么说,为统治者服务的学者,竭力掩饰宫廷丑事的家伙反而成为了“正人君子”了?这又是什么样的“正人君子”呢?所以问题还是在于确定事情的真假。至于有的人出于种种原因,总是降低《红楼梦》的地位,力图把作品排除在读者视线之外。按照他们的说法,好像看了《红楼梦》之后就也成了“革命者,道学先生,才子,或者是流言家”这样的人了。那么我们不妨看看那些相信这些先生的观点的人,在看了这些家伙的书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毫无疑问都变成了流氓。要么就是痞子。[62] [60] 我还要进一步说,其实就是贾宝玉这个形象,也不是那种“红袖添香”似的公子哥。更何况曹雪芹!例如贾宝玉的丫鬟的名字,有没有“脂砚斋”这么油腻腻的呢?所以说这个家伙的真实身份的确值得怀疑。 [61] 下面还要展开讨论这个问题。 [62] 痞子们认为,凡是不同意痞子哲学的人,一律存在“心理障碍”。需要治疗,怎么办?读痞子文学。这就是痞子的哲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脂砚斋辨疑 我不得不甚至有些洋洋得意起来。红学的研究历史如此长久,可以说是已经相当成熟了。但是居然还能提出这样的观点,即对例如脂砚斋、高鹗这样的人发生怀疑,进而考虑这些人居然都是乾隆的文化特务。 这个观点并不复杂,然而具有突破性质。因为这本身就对认识《红楼梦》这样重要的事情产生革命性质的影响。这样的幸福,的确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享受的到的。特别是考虑到,按照这样的推论,我们终于能够看到完整的《红楼梦》。而发现完整的《红楼梦》,即使是最保守的评价,可以说,也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在我们进入下面的内容,即结合历史对作品加以考察之前,我愿意就这个问题再说一些。因为下面的课题完全是陌生的,而我又的确不是文学、历史学的专家,所以只能作一些比较初步的工作。但就是这样初步的工作,以前也根本没有被涉及。 而现在马上要着手进行考察的课题简直就是轻松到了愉快的地步了。我将尽可能地谈到我的一些观点。当然,以前已经有专家学者为这里的讨论提供了可靠的调查研究基础。 整座红学的大厦就是由这样一些热爱作品的人们无私地搭建起来的。这里的论述当然不能脱离前人的劳动。相反,这里尽量多地涉及前人这个方面的工作,加以总结,然后得出我的观点结论。 首先必须区别这样一些不同的事情。一方面是历史客观事实;而另一方面则是我们根据种种历史事实,加以归纳、推论、总结,以得出我们的结论。我要说,必须区别这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什么在前,什么在后。如果先前的一些结论与后来的历史考证发生了冲突,将如何取舍呢? 所以必须尽可能地确认史实。只有基于确凿的史实的观点才是正确的。这样就不得不承认,人们关于“脂砚斋”的历史的确是一无所知。人们只是根据这个家伙加在作品中的一些批语,得出一些结论。人们普遍认为,脂砚斋是曹雪芹的一个极亲密的人。或者是朋友,或者是亲属,或者就是续妻等等。人们认为,脂砚斋参加了创作。有的人干脆就把脂砚斋当成了作者。当然这种观点并没有特别强有力的历史资料加以支持。 我不得不说,以上的推论尽管有意思,甚至大胆。但是非常可惜,说的含蓄一点,没有人有证据能够证明;说的夸张一点,都是瞎猜。 所以我立刻就遭到了这些人的反击。他们可能会说,你怎么就知道《红楼梦》是曹雪芹写的?莫非当时你也在场吗? 你看,因为我当时不在场,所以他们剥夺了曹雪芹的著作权。 可以说,曹雪芹其人还不是完全虚幻似的存在的。一方面,他有一些与朋友的和诗流传下来;另一方面,也有一些遗物经过这么几百年传下来。据我所知,不外是几只书箱,一幅画而已。这就是说,和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脂砚斋不同,曹雪芹的影子的确很淡,但是多少还有一点线索。 好,为了论述的全面,我们不妨从头来。 《红楼梦》所描写的主体,大家族的衰亡,这在我国历史上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只要有文学作品,关于这个方面的描写、感叹就不可数计。这里不再举这个方面的例子了。总之,李白、杜甫这样的诗人,就有关于这个方面的大量描写。 那么《红楼梦》所描写的又是哪个家族的历史呢?其实关于这个方面,倒是没有什么人提出非议。至少我还没有看到。既是对于那些一心把水搅混的人来说,否定《红楼梦》与曹家有关,恐怕也是太困难了吧。即便大家在各个地方都争吵不休,在这里还是比较一致的[63]。 在确定了与曹家的密切相关之后,剩下的任务就是确定曹雪芹这个人了。这个人是不是存在呢?其实问题不如这样提,《红楼梦》的作者是不是存在呢?显然,这个人必然存在。总是先有作者,然后才有作品。 那么这个人是不是叫做曹雪芹呢?退一步说,这个人即使不叫做曹雪芹,也可以叫做例如曹芹雪。总之,名字的确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样,问题就是在于确定曹雪芹与江南大族曹家的关系了。应该说,这才是问题之所在。人们最多说作者和曹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不能否认作者曾经存在过。 从作品看,作者本身的确是经过正规的贵族生活的。这样,如果说作者不姓曹,那么也可能姓李。因为李家和曹家一块倒霉。但是这样的可能又不是很大。如果这样,作者为什么不叫李雪芹呢?另外,李家和曹家尽管联系很紧密,但是家族历史还不是完全一样。从作品看,还是曹家更加可靠。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贵族子弟写的呢? 要是这样推论,就越来离题越远了。所以即使从作者贵族出身这一点来考虑,认为作者是曹家后裔的可能性就较大。而且其实这也是目前主流的观点。很难想象像《红楼梦》的作者会不是一个没落的贵族子弟。 下面将讨论这样的问题,即该书的作者究竟是曹雪芹一个人,还是如脂砚斋透露给读者的那样,是集体创作。 要说我们对曹雪芹所知不多,这是实情。但是要说我们对此人一点信息也没有,如同那个脂砚斋一样,就不符合实际了。据说曹家在查抄之后,剩下的人口被雍正皇帝迁到北京。而且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些房子安身。 曹雪芹出生不久,康熙去世。康熙去世的时候,曹雪芹应该不超过十岁。然后是随同族人迁到北京。在乾隆十五六年的时候,曹雪芹曾经给皇家厨房做过杂役。不久即迁出北京。结庐北京西郊人迹罕至之处。 显然,这个时候离开北京,自然是出于写作《红楼梦》的需要。为什么一定要在人迹罕至之处写作呢?显然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可见曹雪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样的书。如果不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又何必跑到没有人的地方呢?和族人在一起,还可以在写作之时得到帮助。 据说曹雪芹是“一家人”迁到西郊。那么这个“一家人”如何构成的呢?要说《红楼梦》里以贾母为首的上下几百口也是“一家”;而古人“梅妻鹤子”,隐居世外,一个人也是一家。这样“一家”与“一家”的差距就太大了。而曹雪芹,据说除了一个儿子之外,似乎没有更多的亲人。最多再加上一个妻子,或者是续妻。所以严格界定曹雪芹在写书的时候,都与什么人同居是极其重要的事情。在没有其他的证据之前,这里认为曹雪芹在写书的时候,没有其他的成年人与之同居。 再进一步,问题在与曹雪芹是不是来到人迹罕至之处写作。可以说,已经有学者专门讨论过这个问题。分析的相当有功力。我也说不出更多的东西。曹雪芹写作的地方,据说离任何人的住处都很远。据说他的好朋友们都是在曹雪芹已经逝世之后才赶到他那里就是一个明显的证据。那么不仅要问,为什么曹雪芹和亲属“合著”《红楼梦》的时候,反而离开族人聚居的地方,独自跑到荒野中呢?这不是很奇怪吗?为什么他的亲属没有一个人随他跑到西郊呢?由此可见,“合著”说没有存在的可能。 那么曹雪芹和他的亲属之间的关系如何?可以说,并不融洽。曹家的人遭经巨变之后,已经噤若寒蝉。偏有曹雪芹敢于指责皇帝老子的种种非人之处。当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还能够说小孩子不懂事加以容忍。但是长大之后,其他的人躲避他还来不及,那里还会招惹他呢? 据我所知,曹雪芹的经济来源近乎枯竭。其生活主要的依靠是卖画,很不稳定。在这样的情况下,曹雪芹很容易被亲属认为是个无底洞。至于传说曹家的人曾经向某贵族索债,据说还有几万两银子。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很有把握。不要说曹家的人早就失去了社会地位,没有权利索债。就是去要,也没有人敢给。就是敢给,曹家的人也未必敢要。即使要回来,也保不准被皇帝知道,以窝赃罪再处罚相关的人。 总之,曹家当时的情况很恶劣,而曹雪芹又要准备写一部更加恶劣的书,所以很难想象曹雪芹不跑到西郊去。 从这里可以看到,曹雪芹写作《红楼梦》的计划十分周详。这就是说,认为曹雪芹没有写完《红楼梦》缺乏根据。难道曹雪芹没有仔细考虑到与事情相关的情况吗?所以我认为,问题与其说是作品是否完成,不如说是作品是否能够逃过乾隆的文网流传下来。由此可以推论,当时有地位的贵族还是能够看到全部作品的。乾隆就更加不用说了。那么是不是有可能从这些人的资料中找到完整的《红楼梦》呢?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如果考虑到曹雪芹或许在生前为他的作品安排了一个比较可靠的地方,[64]那么从曹雪芹这条线索找到作品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一些。 如果仔细考察一下曹雪芹结庐西郊之后的交际,给人的感觉似乎曹雪芹不是一个交往频繁的人。这从他居住的地方就可以看到这一点。以至于专家认为曹雪芹实际过的是隐居生活。我只知道曹雪芹和谆氏兄弟、张宜泉这三个人来往比较密切。 谆氏兄弟的身份相当可疑。此二人本身是破落旗人子弟。从二人与曹雪芹的和诗可以看到他们的立场的确与曹雪芹的好朋友张宜泉不一样。只要仔细揣摩一下诗的意思就可以得到这个结论。 另外,曹雪芹的诗也很能够说明问题。张宜泉说,君诗未曾等闲吟。而据说曹雪芹流传下来,得到确认的只有一句“白傅诗灵应喜甚,定教蛮素鬼排场”。 这还有什么令人怀疑的呢?这无非是说,乾隆这个小子一定很感兴趣,让你们这两个家伙在我老人家跟前装神弄鬼! 另外,乾隆为了庆祝太后生日,大排戏曲。几十步就是一个戏台。这种情况也当真是“鬼排场”了。 这里又遇上这个问题。和脂砚斋的批语类似,谆氏兄弟与曹雪芹的诗究竟对于认识当时的背景有什么价值呢。还是那句老话,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这就是说,这些人的话的确透露出当时的一些背景,但是要批判地对待,因为他们也的确有混淆事情真相的目的。 可以说,直到现在,人们对于作者曹雪芹知道的仍然不多。在这种情况下,不加分辨地把一切资料都当作完全是正面材料加以确认,就显得特别草率了。 至于曹雪芹的遗物之一,那两个书箱的确留下了一些关于曹雪芹续妻的一些情况。现在要问,书箱是怎么落到张宜泉的手里呢?我推论,很可能是曹雪芹在那个草庐内新婚之时,张宜泉作为贺礼送给曹雪芹的。在曹雪芹三年多一点逝世之后,其夫人离开西郊之时还给张宜泉。 所以现在的问题在于为什么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之下,清政府居然会允许把有关曹雪芹的物品留下来而没有加以处理呢?我认为,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这是用来证明新婚夫妇关系融洽的证据。否则假新娘的面目很可能被揭穿。我在上面已经把我所知道的疑点说出来了。应该说,这些漏洞清政府当然也会感觉到。所以他们要把这两只书箱留下来。 可以说,这两只书箱上面,没有其他的东西,全是令人肉麻的互相讨好的话。应该说,曹雪芹无论如何不是这种喜欢吹捧对方的人。书箱上面的诗写的并不坏。与曹雪芹的风格似乎不矛盾。但是其内容,可以说,似乎不是曹雪芹这样的人能够写出来的。如果以上推论成立,那么这就是说,曹雪芹从一开始就洞悉对方的阴谋。虚与委蛇的目的不外就是麻痹统治阶级,同时也留下一些线索让后人了解到当时的情况是多么危险。 如果允许进一步猜想的话,甚至可以说,或许脂砚斋就是乾隆本人也说不定。证据归纳一下,如下: 1.脂砚斋是少数见过全书的人。这就大大缩小了范围。还是要计较一下,《红楼梦》,又名《石头记》、《风月宝鉴》、《金陵十二钗》等等,究竟是曹雪芹一个人写的,还是有他的亲属参加创作。开始人们很容易接受后面的论点。但是经过推敲,考虑到当时的危险环境,人们就会同意,作品是曹雪芹独自完成的。另外,说“集体创作”本身也不科学。在什么场合才能叫集体创作呢?如《宣言》,是马克思、恩格斯合写的。这就是说,革命思想不是一个人的产物,而是两个人的共同劳动成果。另外,一本历史书,某一部分由某个人写,最后由一个人定稿,如《资治通鉴》。那么文艺作品,特别是小说,“合写”就不是特别普遍了。特别是《红楼梦》这样结构紧密,天衣无缝的作品,别的人的文字甚至很难插进去。 而我们知道,一开始的时候,不是直接拿到书坊中去卖。而是一部分一部分的抄本,在王公贵族的范围内流传。这就是说,即使是一般的王公贵族也未必就看到了全书。 2.这里特别重要的是所谓乾隆公然索要书稿的事情。《红楼梦》就是写乾隆的,而且也就是写给乾隆看的。诚所谓知音也哉。乾隆比他的手下提前觉醒,主动索要书稿,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而且大家都知道,自从乾隆拿走书稿之后,作品的下半部分从此也就下落不明了。 3.所以我们的推论不妨推进一步,在乾隆之前,是否有人看过全书呢?我认为,没有人看过。曹雪芹是一部分一部分地流传他的手稿,如果全书已经流传完了,又何必“索要”呢?既然是皇帝索要,拿来之后当然不能自己先看,或者抄好一份备份,自然要马不停蹄地拿给皇帝。 4.那么在乾隆之后是不是有人看过全书呢?这倒是有的。但是这绝对不是说乾隆看过之后哈哈一笑,不了了之。实际情况显然不是这样。我估计可能是乾隆自知智力低下,所以有选择地拿给他所信任的心腹仔细鉴定一下这本书。 5.所以说如果《红楼梦》全书毕竟在旗人贵族的圈子里流传过,这就是唯一的机会。乾隆比如说让蒙府鉴定一下该书。所以如果有人与蒙府的关系非同一般,还是能够看到全书,并因而写下什么“组诗”之类的东西出来。 6.但是乾隆最终还是要了曹雪芹的命。而且也扼杀了作品。所以说看过《红楼梦》,而又于作品关系密切的人物,简直就是屈指可数。既然能够排除作者的亲人好友参加了这个工作,那么就剩下作者的敌人了。 7.尽管作者的敌人大有人在,但是能够像脂砚斋那样冷嘲热讽的,就不多了。通过分析脂砚斋的口气,可以看到这个人能够比曹雪芹更加“暴露”,嘲笑当时社会上的种种弊端。一般人并没有这个胆量。 8.另外,脂砚斋与贾宝玉的关系非同寻常。[65]以至于很多人产生错觉,认为脂砚斋就是作者。这个观点当然是错误的。以曹雪芹当时的身份看,要说他是冷子兴还差不多。要说他是贾宝玉就差太远了。如果我们知道贾宝玉的原型是乾隆,那么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脂砚斋——贾宝玉——乾隆,这是不同层次上同一个人的不同名字罢了。 9.从脂砚斋批书的时间上看也基本符合这个推论。脂砚斋批书是从1758~1767年之间。大约是这样。这就是说,如果脂砚斋一直在曹雪芹身边,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开始批呢?要知道曹雪芹开始写书的时间,应该不迟于1750年。而如果是其他人,则这个时间又显得太早了。例如很有名的蒙府。可以这么说,脂砚斋批书的时间,应该在其他批书人之前,而又在曹雪芹完书之后。至于是不是这样,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10.从脂砚斋批书的过程看也是这样。显然,脂砚斋不掌握曹雪芹的整体思想。而是和我们一样,看一遍又一层新的想法。与我们不同的是,我们需要猜测书中的人物,而脂砚斋则千方百计地布散烟雾,不让读者看到庐山真面貌。如果说脂砚斋是曹雪芹的亲属,那么为什么不就近请教作者本人呢?而是自己一遍一遍地揣摩呢? 综上所述,结合当时的情况,脂砚斋当是乾隆最合适。从另一方面说,乾隆也有叛逆的一面。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罢了。例如乾隆很喜欢打仗,偏偏打得一塌糊涂。也特别喜欢虚热闹。好色。如贾母所说,不听妻妾劝,吊死几个皇后之后,干脆不立皇后了之。晚年热衷喇嘛教。宠爱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如何坤。等等,等等。 [63] “几回掩卷哭曹侯”。这是与雍正争皇位的十四子的孙子写的。 [64] 我简直就要说,曹雪芹必然会这么做。 [65] 例如有人注意到脂砚斋在谈到王夫人、贾宝玉关系的时候,往往感情很不平静。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以第四回为纲” 有人认为,在某种程度上,红学是在“瞎猜”。严格地说,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全部的科学都是在猜测。关键在于是不是言之有理。我认为,我对谆氏兄弟、脂砚斋以及曹雪芹续妻这些人的怀疑是有根据的。反过来说,那些信任这些人的学者,也是在猜测。他们也没有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些人可以不被怀疑。其实这些人的疑点还是很多的。我在上面已经提到了,这里不再多说。 总之还是要找到原稿,这样大家自然就不再争论了。但是既然一时找不到。而且有可能很久也找不到。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很难把该书置之不理。因为我们的确已经看到该书的大部分。也从中得到大量启发,历史的,政治的,哲学的,思想的,美学的…… 这里所要讨论的就是这样一个前人很少涉及的问题。这个观点据说是提出来的。虽然也没有看到完整的著作,但这并不妨碍他老人家研究该书。伟人尚且如此,何况我辈哉! 首先确定一下这个问题,是不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以第四回为纲”。如果后来发现居然不是这么说的,而是说以比如说第四十回为纲,这样这里当作理论的出发点的根据就显得十分可笑了。红学一般认为,说第五回起到这个提纲挈领的作用似乎更加合适。因为人们发现第四回不外是贾雨村昧心枉法,错判一个案子,另外小和尚说了一个“护官府”。仅此而已。与后面的内容甚至缺乏全面联系。 这种说法可能很有道理。我对这个说法感到“或存或亡”。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66] 所以这里准备就这个问题采取折中的处理方法。 一般说来,的古典文学的修养,对我国历史的了解,得到了普遍的承认和尊敬。所以他老人家说“以第四回为纲”,就有一定的份量了。但是问题在于,这种说法似乎没有得到确认。其实就是得到确认,例如党章上确定接班人,也未必就很可靠。但是这个提法之所以很有吸引力,涉及到如何评价作品的问题。 这样我们还是回到老地方。该书究竟是一部或许写得很有创造性的“人情小说”呢,还是本文一直强调指出的那样,是一部以政治历史为主题的小说。如果认为作品是“人情小说”,自然就要以第五回为“纲”了。而第四回的描写只是个过渡、插曲。其影响到后面很快消失。如果认为作品是一部政治历史小说,第五回就只是“太虚幻境”,是现实生活的假象。 所以即使不能遽然得出第四回为纲的结论,我认为,仔细看一下第四回对于理解《红楼梦》的政治寓意也是有意义的。 曾经主张教育改革。他认为大学的历史系和中文系中,居于主导地位的不是唯物主义,而是唯心主义。这个说法用在我国的历史科学方面的确并非夸张。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我国历史科学长期抄袭国外的僵化公式,硬是把中国独特的历史模式装在国外引进的公式内。这种情况的确导致历史科学长期不能正视我国的历史事实。自然得到的科学结论也就非常有限了。尤其严重的是,按照这种自称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唯心主义,我国漫长的历史最后被归结为以下几个公式: 以阶级斗争为纲。 农民起义。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当然不能说是历史思维的荣誉。 其实只要稍微用心,就可以看到,中国历史在秦以后就已经走上了独特的发展道路。这个民族的统治阶级认为,通过道德的自我约束以及君主的绝对权力可以建立一个持久稳固的封建农业大国。 所以从一开始这种思维方式就遭到了否定,埋下其否定,确认,再否定的恶性循环的祸根:道德的要求往往和君主的要求是相反的。君权本身就是个体的绝对否定。古人常谓“忠孝不能两全”。儒家学者在想象中调和二者的矛盾。然而显然这是徒劳的。要么是君权等于虚设,要么是道德等于废话。每一个封建王朝在其寿命的晚期,这个矛盾都会突出地表现出来。而且表现为制度不可克服的矛盾。于是王朝解体了。另外一个新生的势力,在另外一个意义上重新塑造一个道德神话,一个王朝由此树立。但是轮回并没有终止。前一个王朝的命运,君权与道德的矛盾会在一个新的层次上表现出来。于是这个王朝也面临灭亡的命运。 从最一般的意义上说,这就是《红楼梦》所揭示的一般逻辑。所以说不能认为《红楼梦》在宣传历史虚无主义。《红楼梦》只是忠实地证明,这段历史本身是虚无的,是段自欺欺人的历史。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当然和我国历史的物质条件分不开。 1.我国是个农业国家,这就意味着这样的国家不是一个经常需要征战的国家。君权由此受到限制。 2.农业生产自然条件的低下,束缚了生产力的发展。 3.独特的地理位置,以及由此而造成的长期封闭,从而乐于自我封闭的事实。 这就说明,这不是一个进取的民族,而是一个安于现状的民族。另一方面,政治管理本身的情况,也必然为儒家学说的大行其道创造了必要条件。 1.儒家学说为残暴的君主披上温情的家庭外衣。从而使统治合法化。 2.适合分散的农业人口的需要。我们知道,儒家学说非常简单,一共只有几本书。虽然被士大夫吹嘘得不得了,其实只要背下来就可以了。 3.王朝需要治理的面积大、人口多。儒家学说的简单要求比较容易达到。 总之,有总比没有好。儒家学说的泛滥只是说明我国文化的衰落。聊胜于无。 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被眼前的既得利益牢牢抓住,历史趋于停滞。而这只能是发梦的温床。 从文化的角度看,很难发现儒家“正统”学说对于我国文化起到什么积极的促进作用。[67]相反,在文学作品中,一般被认为价值高的,往往与儒家学说无关,关系不大,或者是或多或少反对这种学说。《红楼梦》就是反对儒家学说体系集大成的作品。 历史地看,儒学泛滥的时候,正是文化以及整个民族走下坡路的时候。韩非曾经说过,按照孔氏的言论,国家注定要衰落。我不是特别熟悉韩非的学说,所以不知道韩非根据什么得出这个结论。但是显然,儒学提倡脱离现实的主张。或者说,按照儒学的观点,国家将脱离现实。一个脱离现实的民族只能说是一个发梦的民族。另外,在明朝中后期,有的学者进一步提出,即使是发梦,儒学所主张的也是卑鄙龌龊的东西,尽管他们用冠冕堂皇的言词把所有这些不道德的行为装点起来。 但是这些启蒙学者,没有意识到,他们如果仅是从“道德”这个角度非难儒学,那么他们并没有觉醒。只不过他们主张用一个较好的“梦”代替被他们指责的儒学的梦。 所以这些启蒙学者同样是《红楼梦》否定的对象。[68]尽管曹雪芹对他们的否定几乎采取了一个悲剧的形式。然而是梦终于难免觉醒。因此我们在作品中看到两代人之间的不协调。代表传统势力的长辈以及代表启蒙意识的年轻一代。以往的红学对作品的认识从来没有达到这个层次。我们看到,作者给予所有这些人物的命运毫无例外地都是灭亡。这就是作品之所以达到古典文学登峰造极的根本原因。 历史地说,明朝后期出现的启蒙运动很难动摇传统势力的基础。而且不可靠的因素太多,例如外族的入侵,就彻底导致这一运动结束。《红楼梦》以它的方式证明启蒙运动不可避免趋于失败的历史过程。 对中国古代政治史的研究,其实就是对道德学说发展的研究。一个朝代取代另一个朝代,一个道德体系取代另一个道德体系,这并非完全出于偶然,其中自然有其内在的原因。揭示这个原因,分析不同道德体系意识形态的产生,建立,发展,衰落以及灭亡,这才是中国历史科学所需要完成的工作。[69] 对于清朝来说,一方面需要遏制明末的启蒙运动,另一方面,需要克服民族矛盾,确立异族统治。 前一个问题似乎不难。清朝统治者通过罗织“文字狱”,很容易把启蒙运动当作异端来对待。这就是说,满清把封建社会内部的阶级矛盾转化为民族矛盾。 而这个方便朱明王朝就不具备。从一开始,朱元璋就为上层建筑的合法化而战。朱元璋规定了一个“八股文”的范围。按照字面意义来说,八股文的确是宣扬君权至上这些东西。我认为,朱元璋就这样上了儒学的当。按照儒家学说,礼才是最高的。君主只不过在整个“礼制”中占据一个首要的位置而已。各种各样的事情,臣僚都有“冒死上谏”的无上荣誉。一个信奉儒学的朝廷只能是一个吵吵闹闹的朝廷。 唯心主义学说的实践只能是这个样子。只有唯物主义才把确定什么是对错当作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加以研究。对于唯心主义就没有这个必要。只要圣人说了就行了。每一个人都引用圣人的言论,进而得到截然相反的结论。 显然,一个神经正常的皇帝宁可养青蛙,也不愿意供养这么一帮废物。据说明朝有好几位皇帝长期不理朝政。也有好几位皇帝躲在后宫整天鬼混。还有好几个皇帝,不慎因纵欲过度而“崩”。的确,对于这些可怜人来说,宁可死在嫔妃之中,也远胜吵死于这个儒学的蛤蟆坑之中。这其实也就是贾宝玉的哲学。这样至少就可以得到贾宝玉人生哲学的一般出处。认为贾宝玉这样的人完全是作者杜撰,显然不符合历史。 那么清朝又如何呢?可以说,清朝皇帝在各方面都比明朝皇帝进步。就荒淫无耻来说,清朝皇帝一点不比前辈逊色。就花样翻新来说,则是更上一层楼。 警幻一语中的,明朝皇帝只是皮肤的“滥淫”,而清朝皇帝少数的则达到“意淫”的境界。所谓“意淫”并非不淫。只是在“淫”之上增加了宗教色彩。明朝皇帝也信道教,但只不过是为了吃药。而清朝皇帝,特别是顺治、乾隆,对喇嘛教已经达到了入迷的程度。[70]所以说,住在大观园里的妙玉的确很危险。[71] 一般地说,每当一个朝代到了晚期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过好在我国历史虽然很长,但是像朝代更替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很多。明朝末期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很多古怪的事情。 宫廷政变。 皇帝对以魏忠贤为首的宦官的清洗。 皇帝与大臣的矛盾。 皇帝与武将的矛盾。 中央集权与地方豪强的矛盾。 整个统治阶级与农民的矛盾。 民族矛盾。 思想文化危机。 可以说,凡是想得到的问题,在明朝末期都出现了。这恐怕不是朱元璋能够预料得到的。如果要研究封建统治的危机,用这个时期作为典型显然是再恰当不过了。 让我们从头开始。 首先是接连不断的农民起义。为什么农民偏偏在这个时候特别不安分呢?难道李自成也受了启蒙运动的影响吗?这显然是荒谬的。农民起义的原因是大规模的土地兼并,大量农民破产。再加上当时水旱不均,农民像苍蝇一样饿死。在这个时候,人们就会充分认识到儒学的荒谬了。看来还是法家的“仓禀足,知礼仪”比较正确。 但是明朝的统治者已经完全被儒学欺骗了。这些废物甚至直到最后,还按照儒家的标准得出结论,认为自己实在不是亡国的君臣。没有什么比这更具有讽刺意味的了。 说实话,明政府不能集中精力对付李自成。当时朝廷的很大的一部分军事力量用来对付努尔哈赤。 另一方面,李自成能够进入北京,这也与统治阶级的内部矛盾密不可分。例如我们看到,当吴三桂引兵进关之后,对付李自成的乌合之众,当真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双方在各方面都不成比例。不论是经济实力,军官的素质都是这样。李自成的成功的确与当时所有人一起反对崇祯皇帝直接相关。 我们已经知道当时社会上普遍要求进行改革,限制皇权,扩大私有权力的呼声越来越高。而对这些进步势力的代表力量,明王朝采取坚决镇压的措施。明朝从一开始就建立在暴力压服的基础之上。 虽然说每个国家都具有暴力压迫的事实。但是显然国家不能同时镇压所有的势力。国家必须依靠一个集团,对付另一个集团。这也就是国家的阶级属性。但是明王朝从一开始就认为,国家是朱姓的私有财产。这种根本错误的观念导致朱元璋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任何人。后来的皇帝开始依靠由皇帝一手控制的特务机关。而这样的特务机关,由皇帝的卫队和太监把持。 太监在明朝获得了最高的地位。太监头子可以随意捕杀大臣。太监甚至在全国各地建立宗祠,自比孔孟。这当然引起儒生的极大反感。古人历来相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太监往往无后。如果太监真的成为“圣人”,整个社会伦理观念就要变了。 可以看到,个人道德在明朝与君权发生了最尖锐的对抗。而太监则是对抗的导火索。 继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之后,主角,崇祯皇帝登场了。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是明王朝的终结者。当时的明王朝已经和所有人都陷入尖锐的对立之中,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就是太监的特务机关。但是崇祯又清洗了魏忠贤。皇帝如果以为这样就可以重新获得国人的支持,就大错特错了。 明朝从一开始就没有树立太多的恩义。朱元璋一直以杀戮来巩固他的集权统治。虽然清洗魏忠贤这些特务可以平国人于一时,但是从长期来看,明朝不可能满足当时社会的普遍要求。这就是说,根本的矛盾没有解决。当矛盾再次爆发之时,又不具备可靠的镇压工具,国家就处于莫大的危险之中。 信奉儒学的大臣历来比比皆是,多如牛毛。这些货色永远不可能起到什么实际的作用。[72]朱元璋从来也没有给与这些臣属太大的权力。而且这些只知道仁义道德的官僚也不能为王朝提供太多的帮助。例如南宋末年,文天祥的确成就了一番好名声。但是这样的人物正是贾宝玉最瞧不起的一类。还有,当元军逼迫过紧之时,有个大臣背着小皇帝跳海。总之,骚烘烘的很令人恶心。 当然,所有这些人都不是曹雪芹推崇的。前面已经说了,曹雪芹是个法家。但是我们还是要看到作品的反面春秋。因为当时清朝还是尊孔。贾宝玉这个态度就非常令那些投降的儒者为难。这等于是指责这些家伙恬不知耻,没有跟随他们的皇帝和王朝一同灭亡,而是极为难能可贵地活了下来。一直在谋求好名声的清王朝也自然不会不感到这一点。 这就再次暴露出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的男盗女娼的本质。 我们已经知道,曹雪芹的祖先也是投降满清的一员。与吴三桂其实差不多。这些人已经看到明朝气数已尽,决定换换手气,投向满清以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 这里我们再次看到儒学带给国家的灾难。无论如何,较高的社会地位的总数总是有一定限制的。就像大观园里吃螃蟹一样,尽管贾母、林黛玉这样的生怕吃多了不利于消化,但是还有很多人连尝都尝不到。崇祯在清洗魏忠贤之后,自然要依靠那些只会胡说八道的大臣。这些大臣在崇祯面前当真是慷慨激昂。但是就是一不会打仗,二不会治理国家,三满清一来立刻投降,混一个可以继续这样胡说八道的地位。 既然较高的社会地位已经被这样的不可救药的家伙所占据,那么像例如吴三桂这样比较有作为的将领,如果想继续升一步,就只好投降异族了。[73] 现在全国一致同意,与其继续让朱明继续鬼混下去,不如让满清来碰碰运气。我们看到,大明江山几乎是送给满清的。以至清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们在进关之前就做好准备,随时可能退出来。所以他们进关之后,以抢劫为主要任务。这些鞑靼人的确抢了很多的财物和女人,并把这些东西运到关外。[74] 首先是那些负责抵抗清兵的队伍纷纷倒戈。即使别的人都还犹豫,只要吴三桂下定决心就足够了。似乎满清入关之后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抵抗。这些鞑靼即使再愚蠢,肯定也感到这次入关的气味不正。他们即使尽了全力,也只是在山海关一带和明军的一部分打了个旗鼓相当。可是等到他们入关之后却发现,在全国的范围内几乎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这的确是个怪事。后来这些鞑靼人在江南一带终于忍不住了。他们在那个地方很杀了一阵。以此告诉大家,我们不是请来的客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们是征服者,是统治者等等。 只要拿清朝的征服和蒙古的征服进行一下对比就可以看到二者的确有些不同。后者才是真正凭借武力获得成功。而满清从一开始就陷入汉民族社会的汪洋大海之中。 如何从“客人”变为名副其实的“主人”就成为满清王朝建国之后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这样就大致可以确定薛宝钗,薛家在书中的地位了。 在那个乱哄哄的时代,舞台上面活跃着大概四种不同的力量。首先是以天下为一己之私的皇帝;其次是处于另一个极端,要么是饿死,要么是起义的农民;第三是夹在二者之间的地主、士大夫阶级;最后还有关外虎视眈眈的满洲鞑子。 历来主张农民起义是推动历史进步的主要力量。在明朝末年,情况也是这样。往往农民起义不能直接获得成功,但是它极大地打击了以皇帝为代表的中央集权。在与起义军的斗争中,中央政权不得不扩大地方地主豪强的力量。这就为接着的军阀割据创造必然的条件。 从历史上看,汉朝、唐朝、元朝、明朝和清朝是最典型的例子。所以说明朝末年的地主阶级没有尽全力扶助明朝,可能也是想走军阀割据的老路子。但是他们没有考虑,或者说是低估了满族人的存在。恐怕他们打算与满族人和平相处,而不是如皇帝那样试图兼并他们。 从理论上看,当时的启蒙运动虽然相当激烈地抨击了明王朝的罪恶,但是在明王朝之后,究竟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政权就没有说得很明确。有的学者提出“圣王”统治。但是这个“圣王”的确在实践中很难做到。每一个朝代开始的时候,皇帝都是比较有作为的,也知道节制皇权,发展经济。问题在于后来的子孙并不能继承这些好品质。所以“圣王”的提法一点也没有在理论上把实践推进一步。 正当这些人在理论上一筹不展之际,社会革命已经突破了这些启蒙学者的视野。李自成没有读过书,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在李自成进京之前,中间阶级甚至看好这个人。李自成毕竟还是有人民基础。而崇祯有道统上的根据。可以说,在政治上,中间阶级很贫乏。一方面,他们自己就是地主、商人,缺乏人民群众的拥护。从道统上说,又都是皇帝的子民。虽然启蒙学者试图批判儒学以削弱皇帝在理论上的权威,但是这个启蒙运动本身就很微弱,仅仅是非议而已。没有拿出正面的东西与朝廷相对抗。说,书生造反,三百年不行。恐怕就是指明朝中后期的情况。[75] 但是事情在李自成进京之后发生了变化。可以说,李自成流寇的习惯没有改。在北京城内烧杀抢掠,这就使问题不一样了。 首先,中间阶级不能容忍这种行为。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让崇祯来做皇帝。虽然崇祯限制了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但是基本上保证了中间阶级的既得利益。 其次,中间阶级的主要问题,崇祯已经被李自成打倒。对于这些人来说,李自成的使命已经完成。下面的事情就是如何建立一个没有崇祯的新秩序。 第三,他们的行动还必须赶快。否则李自成站稳脚跟,事情就不一样了。 总之,中间阶级的主要问题还是土地。只要大的土地兼并不能得到有效控制,中小农民的大量破产,以至于起义的事情就不能得到有效控制。在历史上,例如魏朝皇帝就与士伐阶级在这个发生矛盾,从而给司马氏造成机会。 同样,在明朝末年,中间阶级再次与中央集权发生矛盾。至于具体的矛盾是什么,这里没有准确的调查。不过很显然的事情是,中间阶级出于自己利益的需要,再次选择背叛的道路。 至于双方谁更代表进步的生产关系,在严谨的调查之前,不好说太多。根据我的印象,目前普遍的观点是,在明朝中后期,产生资产阶级经济萌芽。按照这种一般性的意见,似乎是明朝皇帝更多地出于反动的地位。但是结合魏晋时期的例子,还是不能得到武断的观点。无论如何,在我国历史上,大土地所有总是代表相对落后的生产关系。即使在现在,小农经济仍然属于进步的生产力。 另外,从民族感情上说,中间阶级为了推翻朱明王朝,镇压农民起义,不惜与异族刽子手狼狈为奸。即使从这一方面讲,这些人也不配得到更好的下场。 这些中间阶级的代表似乎很天真,他们自以为是向满清借兵,最著名的是吴三桂开关放清兵进关。对于他们来说,好像天下永远就是他们的天下。而满清所起的作用也和李自成差不多。但是问题显然是,历史的发展只是由所有力量的总合所决定。当中间阶级还在自己的范围之内时,他们还可以控制局势。但是当局势的发展超出他们的范围之后,他们就无可奈何了。虽然在一开始,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例如吴三桂还在云南起兵。但是这些人的确发现满清已经背叛了那个“金玉良缘”之后,他们又能采取一些什么措施呢?根本无能为力。 一方面李自成的余痛还在,另一方面,满清很快就在全国范围内接管了国家政权。最后,恐怕是最重要的,清朝的统治阶级根本不信任他们这些汉人。军政大权直接由八旗贵族控制。这就是说,满清没有搞什么特务恐怖;清朝搞的是整个国家的恐怖。启蒙学者对于看重道统的明朝,还能说几句。但是清朝一直没有把道统放在眼里。满清贵族说,大清的江山是打下来的。 但是清统治者并没有因此而放松文化上面的专政。那些喜欢非议朝政的儒家学者,明朝一直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是清朝一来就把这些学者处理了。据说秦始皇焚书坑儒,一共杀了几百个儒生,就一直沸沸扬扬地骂了几千年。相反,满清大兴文字狱,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其恶名反而不如秦始皇重,这岂非怪哉。 通过文化专政,满清的确极大地巩固了它的统治。这个措施,即文化专政,在秦始皇那里不过是出于一时的怒气。而满清则因吸取明朝的教训,把这个措施提高到战略的高度,这的确开了一个先河。 总之,清统治者接口“排满”,把那些具有启蒙思想以及敢于表达启蒙思想的学者都杀了。这就是其统治巩固的根本原因之一。 前面已经说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曹雪芹撰写《红楼梦》,却没有受到当时统治阶级的注意和干预是不可思议的。 换句话说,如果明朝也像清朝这样,通过国家机关杀光这些启蒙学者,其统治是否会延长呢? 我认为,不能得到这个结论。因为明朝毕竟和清朝的统治原则存在着巨大区别。朱元璋在建立明朝之后,就试图把他的统治按照血统永远流传下去。但是他深知,不能把这个希望寄托在武力之上。高度评价朱元璋的军事才能。朱元璋必然想到,他的子孙肯定不会像他一样流落江湖,在实际斗争中成长起来。换句话说,朱元璋已经知道他的子孙必然与前面历朝历代的皇子皇孙一样,不多不少,也都是废物。其实就是秦始皇又何尝没有这个打算?秦始皇收天下之兵,筑七十二铜人。 从地主阶级角度讲,这个“道统”的确有说服力。从明末软弱无力的启蒙运动就可以看到这一点。但是对于生活在这个思想体系之外的集团来说,如农民和异族,这个道统就一点作用也没有。所以说儒学这一套唯心主义的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但是进一步说,它“防君子”又何尝完全成功。我们不是已经看到启蒙运动是如何费尽心机地破坏道统的神话吗?我们不是看到被儒家学说所苦的中间阶层是如何给朱明王朝暗中捣鬼,甚至任由李自成毁灭这个道统的吗?我们不是已经看到这个被道统所困扰的阶层在关键时刻甚至不惜与异族为伍也要彻底粉碎这个他们曾经愿意效忠的王朝的吗? 看来法家理论又一次占了上风。当阶级利益与传统的道德约束产生矛盾的时候,最后究竟是哪一个取得胜利。[76] 继朱明王朝成为儒家理学的牺牲品之后,中间阶级成为启蒙学说的牺牲品。只有正确地认识到这个历史事实,才能理解作品中“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真实意义。 当前红学的最大缺陷之一就在于虽然它看到曹雪芹与启蒙的血缘关系,却没有进一步看到作品对这个必然夭折的理论运动的否定。这就是说,红学居然把《红楼梦》放在从一开始就先天不足[77]的启蒙运动的水平之下,这不能不说是当代红学的巨大误解之一。 在吸取了明朝失败的教训之后,满清认为,“讲道理”并非总是管用的。他们决定以武力捍卫自己的权力。而武力的基础就是八旗。换句话说,满清的统治其实就是建立在八旗的团结,一致对外之上。 这样我们大概可以说所谓“护官符”的重要意义了。原来满清也有这个“护官符”。这个“护官符”就是八旗制度。 我要说,纵看中国历史,这样建立在确定的贵族联合之上的统治方式的确是罕见的。以往的封建统治形式,都是以单一血缘继承为根本标志。如明朝,就嘉靖皇帝的父母亲是否得享太庙曾经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但是在满清就不存在这个方面的问题。鞑靼人在入关之前,还处在原始的部落状态。似乎要想很明白地分清父系方面的继承关系或者并不是个轻松的工作。例如在皇太极逝世之后,顺治的母亲为了保证顺治的继承,嫁给多尔衮。这件事情显然给顺治造成巨大精神打击。这可以从他谋害兄弟,霸占董小宛这件事看出来。 在八旗贵族内部,可以说实行的是民主制度。似乎只要是爱新觉罗氏,都有资格继承大统。这个方面的研究,还是让清史学者给一个结论吧。这里只是想说,满清的统治基础,即非唯物主义的生产力原则,又非唯心主义的道统原则。而是独一无二的小集团的原则。这个集团虽然从绝对上说并不小,乃是整个八旗子弟。但是相对来说,满族始终只是少数民族。 如果说第四回透露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这就是“护官符”。通过这个“护官符”,可以看到满清独特的统治原则。如果说八旗子弟已经看到了这一点,而红学学者依然感到莫名其妙,这个“护官符”又说明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呢? 即使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到,所谓“四大家族”实际是指的什么了。如果作品的目的就在于证明四大家族的没落,那么这样的作品对于满清又意味着是什么呢?如果广大读者在所谓“人情小说”的掩盖之下没有看到这一点的话,那么当代自以为是的红学又如何能逃其误导的责任呢?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的确认为作品以“谈情”为主,那么又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呢?甚至在“摇曳生态”的前辈依然摇曳的时候,谈请甚至成为唯一正确的事情。 let’s rock. [66] 《老子》 [67] 现代学者总是把法家的影响归结为儒家的影响。 [68] 现代红学注意到《红楼梦》与启蒙学者的内在联系,却没有看到《红楼梦》对这些思想学说的批判立场。 [69] 虽然运动的实质是经济基础。但是本质还不等于直接等于形式。 [70] 据说乾隆是西藏一个活佛的入室弟子。 [71] “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72] 需要解释一下。在宋、明朝,几乎所有的知识分子、士大夫都声称自己是“儒者”。对这个问题应该这样看。这些人的绝大多数的确如正文所说,基本是个废物。但是也有极少数是披着羊皮的狼。这些人未必把儒家的经典当一回事。他们有非常明确的法家主张。但是为了与主流社会保持一致,他们也没有自称自己是什么“法家”。例如曹雪芹就是这样的人。 [73] 关于这一层意思,没有比林黛玉说得更清楚的了。 “长揖雄谈态自殊,美人巨眼识穷途。 尸居余气杨公幕,岂得羁縻女丈夫。” [74] 林黛玉形容这种场面是“携蝗大嚼图”。 [75] 通过考察历史,似乎很难说除了明末之外还有哪个朝代的“书生”试图造反。严格地说,清朝也不是。清末的知识分子,如康有为、梁启超,都试图走一条类似当时日本那样的君主立宪制。而辛亥革命的领导者,孙中山,虽然可以说是半个书生,但是一方面,他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封建制度;另一方面,这个辛亥革命没有完全获得成功,这也是很显然的事情。能够说蒋介石完成了总理遗愿吗?虽然蒋介石自己是这么说。那么我们是不是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是辛亥革命的完成呢? [76] “天变,道亦变”。 [77] 忽然我又想到一个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红楼梦》的结局与敌人 准确地说,在曹雪芹的原著找到之前,所有关于《红楼梦》结局的猜测都只能说是“猜测”。虽然有的猜测有比较多的人支持,也有的说法并不能说服更多的人。试想,如果某一天,突然大家找到了曹雪芹的原著,那么是不是在此以前的猜测就都成为无足轻重的东西了呢?这就是说,似乎没有必要就某种猜测信誓旦旦,甚至当作不得了的大发现加以吹捧。可以说,类似功利主义的态度近于滑稽。诚然,所有关于《红楼梦》、曹雪芹的学说都包含猜想的成分。既然这样,安静下来讲清自己的道理也就可以了。把自己的一些并不成熟的想法,当作具有突破性质的伟大发现加以宣布,这本身并非严肃的态度。更何况往往有一些自认是“资深”红学家将自己草率的、难经推敲的观点当作地理大发现兴奋得不得了。的确不像话。作为一个例子,这里准备详细分析一下所谓“四阶段”说。 可以说,曹雪芹笔下无孤文,这已是一个常识。问题在于直到现在,所有人还难以找到一条明确的线索把作品贯穿起来。由于作品并不完整,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了。其他的作品,尽管也非常出色,但是都不曾有过《红楼梦》这样的情况。举例来说,《西游记》是写唐僧取经的故事;《水浒》是写宋江一班人造反的故事;而《三国演义》则是…… 但是《红楼梦》又是一个什么题目呢?表面来看,无非就是一些家庭琐事,一个性情怪癖的贵公子和一个或许性情更加怪癖的贵族小姐这样的事情。可是这又怎么能够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呢?每个人都为作品的巨大魅力所吸引,每个人都通过内在感受,通过直觉知道,作品的主题远比表面上看来要深远。但是所谓“谈情派”在这个方面又取得什么不得了的进展呢?可以说,没有。“谈情派”因而误入歧途,穿凿附会,扭曲勉强不一而足。难道老先生的观点就都那么可靠吗?就我所看到的一些资料,老先生的确不是一个思维严密的学者。举例来说,就有人指出老先生关于某方砚台的结论完全是错误的。 说实话,我认为理解作品必然要建立在对作品正确的理解之上。难道这还用得着废话吗?可是就是这个基本的常识,被自命不凡的“资深”红学家轻易加以否定。这些家伙非要说妙玉殉情,像个烈士般地去死。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如果是这样的话,妙玉也就不会“陷泥淖”了。为所爱的人去死,这是高尚的行为。而能够为理想,为人类献身的人,当然就要得到烈士的称号。总之,死生事大,不可不慎。那个“四阶段”说,并不能给“谈情派”带来更大的曙光,哪怕变更了金陵十二钗的姓氏也无济于事。既然这个愚蠢的说法甚至被最资深的红学家推崇,那么这里愿意退一步,就这个假设指出它的重大缺陷。最后,让大家看看,即使暂时假定存在“四阶段”,其最终的结果究竟是有利于“谈情派”,还是有例于“政治历史说”。 1.既然“谈情派”乐于大量引用目前八十回以外的资料,那么我也申请一下这个方面的权利。据我所知,在后半部分,贾宝玉曾经二游太虚幻境。而这次的景象又与第五回截然不同,太虚幻境虎狼横行,荆棘遍布。如果是这样的话,请问在这样煞风景的地方,警幻仙姑在哪里呢?代表四个阶段的仙姑又在哪里呢?是不是在这种地方,大家仍然要品茶,饮酒,听歌观舞呢?林黛玉说过,贾迎春“虎狼屯于阶下仍谈因果”,那么这些仙姑是不是也是这样呢?无论如何,这或许不是特别符合“谈情派”的“富贵繁盛,花柳温柔”的审美标准。 这就是说,“谈情派”过分重视贾宝玉在太虚幻境的幻觉,而没有考虑到公子爷还有旧地重游的机会。总之,贾宝玉重游太虚幻境,恐怕会拆穿“谈情派”的西洋镜。 当然,“谈情派”会指责这里横加干涉,粗暴违反了由“谈情派”一手颁布的“太虚幻境例行条例”,没有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等等。我要说,根据《红楼梦》的“风月宝鉴”的实质,贾宝玉肯定会在天上看到不同的东西。当然,既然“谈情派”自己也是在大胆猜测,而没有严密论证;那么我简直要说,我的猜测的确有限,而论述也确实比较合理。 2.“四阶段”说的一个漏洞在于,他们给一些次要角色找到内容,却忘记警幻!为什么“谈情派”不进一步讨论警幻又代表谁呢?按照这样的推理,警幻显然非贾元春莫属。这里不再就这个问题进一步展开。这里只是说“谈情派”是多么忽视自己的漏洞,善于大胆猜测啊! 3.“四阶段”本身有其自己的限制。无论如何,贾宝玉将离开红尘,远离“谈情派”划给他的所有“阶段”。这就是说,贾宝玉最终将归案。这样一来,“四阶段”本身就被突破了,又哪里去谈什么“红学研究的突破”呢?请老先生们还是谦虚一点、谨慎一点比较好! 4.“四阶段”甚至没有考察四位女子带给贾宝玉的不同的意义,只是及其勉强地望文生义,强行杜撰而已。这些自命为“资深”的红学家,不是抱着谦虚的态度,向曹雪芹学习,从作品得到一些教训,只是玩弄文字游戏。而这据说还是对曹雪芹的最大尊重! 关于这个问题,这里显然不适合详细展开。这将在下文另辟专文论述。这里只是说,及其形式地理解《红楼梦》在目前已经成为正统的做法。而这种做法,说实话,还是文化革命时期的专利。 5.同样,“四阶段”说本身也根本就不完全。我们现在能够确认的只是“木石前盟”与“金玉良缘”而已。甚至被“谈情派”奉为至宝的脂砚斋他老人家也中肯地指出,《红楼梦》前半部分是“二玉合传”,而后半部分则是“二宝合传”。那么请问,被红学家当作结论加以公布的另外两个阶段又在哪里呢?所以说,红学家如果对作品特别感兴趣,大可以给他编个续书之类什么的,又何必一定要强迫曹雪芹接受呢?例如目前不是已经有人编了什么“故事”吗?既然是这样,又何必做贼心虚地一定要强调什么“真”不可呢?按照作者(曹雪芹,抱歉,其他人均未获得有效历史承认)的观点,“真”即是“假”。如此这样,编造一番似乎也完全有理由获得“真理”的权利(?)……可是这样一来,大家还研究什么呢?老先生尽管吩咐就是了! 综合上述,我认为“谈情派”的这根台柱子实在不牢固。研究还是抱着比较老实的态度才好。自命真理的态度的确不可救药。“四阶段”能够带给“谈情派”的安慰充其量也是镜花水月而已。甚至这种提法,就包含对自己的否定,至于胡诌妙玉之类主要人物的结局更加令人难以苟同。 我认为,我就这个问题的观点的确已经得到严格的论述。当然,我不是曹雪芹,也没有可能引证完整的《红楼梦》。特别重要的是,我认为就一个如此不重要的问题浪费这么多篇幅或许不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而这里之所以这样做,可以说完全是基于对前辈学者的尊敬。如果这个观点不是出于被普遍承认的资深学者,甚至不必多加注意。当然,对于一定要让妙玉死得如同烈士一般的人来说,我的确不能完全打消他们的奇怪念头。 (恋爱使人疯狂……) —————————————————————— 对于我来说,我只是说一些别人没有涉及到的观点。如果居然是我孤陋寡闻,我的观点其实已经被别的人事先提到,那么也请注意一下我对问题不同的论述方式。例如,在一百个对《红楼梦》感兴趣的人那里,至少有九十九个否认再次发现完整作品的可能;只有这剩下的最后一个,也就是我,认为这种振奋人心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所以既然我还没有着手寻找作品的工作,那么也就不能苛求其他的人了。正是基于这样的形式推论,我认为,作品仍然没有找到。 以往关于这个方面的研究应该说还是比较集中的。这就是说,所有的“痴男怨女”都真正为贾宝玉的婚姻命运流尽了最后一滴泪,却没有像林黛玉一样“泪尽而逝”,[78]这岂非咄咄怪事?这些好心人甚至为了贾宝玉的“幸福”献上妙玉的生命和史湘云的贞操,最后却禁止贾宝玉“毁僧谤道”,更加不允许他“悬崖撒手”,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在耻辱中顽强地活了下去…… 这样的“红学”大可另外写一部小说、传记、回忆录甚至是报告文学、新闻摘要这样的东西出来好了。为什么又一定要牵上《红楼梦》呢?难道他们以为曹雪芹会向他们索要侵权赔偿吗? 那么好,既然不能说服死心塌地的“谈情”派,看来最后大家还是要赌上那么一赌了。否则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够暂时平息争论的方法呢?如果大家在自然科学方面的观点不一至,通过做实验就可以分出对错;如果在政治上不一至,通过政治斗争也可以分出胜负。但是在《红楼梦》的结局这样现在看来的确不容易一下子分出对错的事情上,我承认,最后说服“谈情派”的确不好办到。其实警幻已经叹息,“痴儿未悟”。但是既然连警幻也不能唤醒这些家伙,那么还有谁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呢?妙玉吗? …… 关于这个问题,首先有一个问题一直被红学有意识地加以回避。这个问题提出来其实非常简单,即贾宝玉的结局如何呢?他如何“悬崖撒手”,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回到警幻那里“销账”呢? 即使把在此之前可能发生的种种故事撇开不说,也要看到,无论是妙玉,还是史湘云都不是贾宝玉的最终归宿。这难道不是非常明显的事情吗?为什么偏偏到史湘云就停止了呢?且不要说贾宝玉、史湘云的结合在前书中并未得到可靠的信息,虽然研究不能排除“大胆假设”。 严格地说,只有贾宝玉和薛宝钗的结合才是前文已经明确提到的事情。其他的可能,最多也就是处于“打赌”的范围。而且还有的学者把木石前盟排在贾宝玉恋爱史的初级阶段。 按照这些可爱的观点,初恋是最宝贵的。 但是这里的确乐于对例如秦可卿的床这样的问题稍微展开讨论一下。按照谈情派的反对观点,你就是如何政治历史,到了秦可卿的床上终于要谈情了吧!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开始那张有仕途经济言论的房间被贾宝玉列为反动淫秽场所加以封闭了吗? 这里还是要请大家注意一下曹雪芹的“春秋笔法”。甚至就连贾宝玉睡秦可卿的床这样的事情也没有逃过作者的春秋笔法。还记得孔老夫子如何教导我们的吗?甚至席子不正都不能坐下。还记得曾老夫子如何示范我们的吗?甚至在临死前,看到席子不符合身份,都要换一下,这才去死。 而贾宝玉呢?贾宝玉不是流了一些“脏东西”在秦可卿的床上吗?这些“脏东西”不是又被袭人尝试了一下吗?大家不是说贾宝玉的“规矩礼数”比大人还要来得吗?这当然不是儒学,特别是理学的赞美诗,不是吗? 但是问题又何止于此呢?看过正史的读者都知道,每个朝代的皇帝,来历都与众不同。例如汉高祖时其母在水边与龙交而得,而且太公还出面作见证。而其他的开山帝王也都是走的同一个路子。很多都是其母作了一梦,然后圣人诞。而贾宝玉也如此做了一个春梦。在梦中就早已招了“邪魔外道”,梦醒就如此如此行事。再结合儒家的教训,难道这不是政治历史的意义,反而仅仅是儿女情长吗?[79] 好了,还是让“谈情派”自以为是好了。曹雪芹留给后世一面镜子,这些人偏偏要学贾瑞,虽然不致送命,[80]但是也不能就说是读过《红楼梦》的人。[81]还是让他们连同宝姐姐的白膀子一起,赶快“离了我这里”吧! 以往红学由于过分重视作品所描写的假象,所以没有进一步看到其深刻的政治历史背景。而这方面的工作,说的准确一些,只是这里才开始着手进行。虽然以往也出现了大量的所谓通过《红楼梦》看阶级斗争这样的“评红”材料,但是很可惜,这些材料无非是套公式而已。正如我在前面已经说过,没有结合我国历史的具体情况来分析。只是笼统地说一些什么地主压迫这样的东西。可以说,这么泛泛地说说,的确有利于提高人民群众的阶级觉悟。但是要说这些从例如俄国抄来的公式还能说明什么更多的东西,就不正确了。 但是与这些空话相比,目前的红学又有什么突破呢?可以说,关于反对封建的话,那个时代的红学已经都说完了。现在的红学并没有说出更多的东西。 但是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下,有一个错误是共同的。这些人普遍认为,曹雪芹写《红楼梦》的时候,脑子仍然是贾宝玉和林黛玉如何如何,只是无意当中才透露出一些政治主题。按照这种貌似宽容,实则愚蠢的说法,曹雪芹的确“要写出自己的那两首情诗艳赋来,故假拟出男女二人名姓,”“其淫秽污臭,屠毒笔墨,坏人子弟,又不可胜数”。 问题在于,就曹雪芹来说,《红楼梦》是为什么目的而写的。这也是我在本文一开始就提到的,要就《红楼梦》来研究《红楼梦》。至于是不是说,有某些人一看到《红楼梦》就联想到白膀子,竖旗帜,这只是个别现象。我们必须就作品的高度来研究作品。人们不是一直贬低作品在思想方面的高度吗?不是一直把《红楼梦》置于启蒙思想的水平之下吗?难道曹雪芹写《红楼梦》当真只为“传情”吗?对于曹雪芹这样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情”是不可超越的呢?“宿孽总因情”。尽管可以在《红楼梦》里指出一百个地方来反驳“谈情派”,但是还是要提醒“谈情派”注意,什么是作者加以肯定的,什么是作者拿出来加以来否定的。 最后“谈情派”又会说作者借这个爱情悲剧反封建。 多么可笑啊! 贾母笑道:“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便是满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男人满腹文章去作贼,难道那王法就说他是才子,就不入贼情一案不成?可知那编书的是自己塞了自己的嘴。再者,既说是世宦书香大家小姐都知礼读书,连夫人都知书识礼,便是告老还家,自然这样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鬟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么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你们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么的,可是前言不答后语?” 这类货色为什么会泛滥呢? 贾母笑道:“这有个原故:编这样书的,有一等妒人家富贵,或有求不遂心,所以编出来污秽人家。再一等,他自己看了这些书看魔了,他也想一个佳人,所以编了出来取乐。何尝他知道那世宦读书家的道理!别说他那书上那些世宦书礼大家,如今眼下真的,拿我们这中等人家说起,也没有这样的事,别说是那些大家子。可知是诌掉了下巴的话。所以我们从不许说这些书,丫头们也不懂这些话。这几年我老了,他们姊妹们住的远,我偶然闷了,说几句听听,他们一来,就忙歇了。” 可见,当代的一些没有见过世面,不懂得“大家道理”的家伙,也开始编制属于自己的“爱情故事”了。 说实话,这里的主要问题不在于否定“谈情派”的种种一看就知道荒谬的观点。这里需要纠正一些以往的关于政治主题的错误观点。 首先,曹雪芹写作《红楼梦》的目的是明确的。不存在什么“爱情悲剧”说。而且,说实话,贾宝玉、林黛玉之间也未必就如同才子佳人所想,甚至要到拍合影的地步。贾宝玉、薛宝钗之间才是典型的才子佳人关系: 女娲炼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 失去幽灵真境界,幻来亲就臭皮囊。 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其次,要排除所谓“掩盖说”的错误。真实情况恰好相反。“谈情”不过是为了表现其政治主题。这里的确有一个本质和现象的区别。 但是,我承认,关于这个问题,由于历史遥远,是不是还能发掘出全部政治寓意,还是一个问题。本文力图就这个方面作一些初步的工作。但是难度并不小。只是为了证明“四大家族”与八旗制度的内在联系,我就写了很多。虽然我尽量少写,但是要让读者哪怕是大致地认识到,满清的八旗制度如何与众不同,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其实只是举了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明朝加以对比。但是更广阔的领域,自秦以来的历史,基本没有触及。 而前面已经说过,《红楼梦》是两千年历史的压缩。所以说作品如此巨大的容量,甚至到了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地步。但是为了完成作者的心愿,这里仍然愿意继续谈一些。 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 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 前面已经提到,《红楼梦》的主题可以从历史、朝代、家族三个不同层次加以把握。如果从历史上说,似乎描写的是唐玄宗年间安史之乱前后的历史比较合适;如果从朝代上说,显然是指明清之际,从明朝末年到乾隆这一段时期比较合适[82];如果从家族上说,显然就是指曹氏家族的兴衰。 但是从作品的主题,从作品所表现的强烈政治历史主题来说,还是认为作品直接指向满清最合适。当时的一个旗人说得很明白,《红楼梦》不过是糟踏旗人而已。现在的困难只是在于,几乎可以肯定的事情是,作品中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可以在满清王朝中找到典故。我也试着提了几个,如乾隆的带痣的宫女,紫禁城内建喇嘛寺等等。 在前面已经看到,作品中的“四大家族”与满清独特的“八旗制度”相关。历史地看,每一个王朝在建立之初,都会总结前面一个朝代失败的经验教训,由此确定自己的原则。汉朝是这样,唐朝是这样,宋朝是这样,明朝是这样,清朝也是这样。满清看到启蒙思想在明朝瓦解过程中所起到的积极作用,从而采取严厉镇压的方法。另一方面,又将启蒙思想的对立面,即所谓“理学”吹嘘到滑稽的地步。在《红楼梦》中,关于这个方面的例子也是处处可见。例如贾宝玉多次吹嘘什么“如今四海宾服,八方宁静,千载百载不用武备”等等。而偏偏薛蟠就遇到了强盗;又有个“恒王”被流寇死于青州。 同样,理学在明朝多少还是大家研究的对象,而到了清朝则根本被放在一边,没有人加以理睬。类似这样的休眠,为后来的思想解放,接受外来思想,创造了必要条件。 总之,满清告诉那些学者、书生,江山是打出来的,不是论出来的;你们汉人的那一套,说说忠君为国的话,如理学,是可以的,但是要说其它的异端言论就不行了。不过如此而已。至于有人一看到康熙封给孔子一个大得吓人的空名,就羡慕的不得了,以为这才是自己奋斗的目标,那就是个人的浅薄见识了。我们不是在某个不得见人的历史时期也给某人封了一个大得吓人的文化头衔吗?但是那又如何呢?没有什么东西终归难免贫乏。而口号的作用毕竟有限。 [78] 也没有和瑞大爷一样“精尽而逝”。 [79] 当然,这里的推测也许会被进一步驳倒。就是说,有人找到更加准确的典故证明,贾宝玉发春梦是其他的原因等等。 [80] 多么愚蠢哪! [81] 偏偏这样的人还是什么“红学”“家”。 [82] 准确地说,主要的着眼点是康熙之后,到乾隆这么一段时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一般模式论 如果说本书需要克服什么对立的观点的话,那就是所谓“谈情派”了。这里有必要就这个问题多说上几句。诚如我在本书中反复强调的那样,我历来主张学术自由。每个人都有充足的权利选择、捍卫自己所喜欢的观点。 既然这样,我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谈情派”,这是不是有违上述原则呢?可以说,这并没有违反任何公平的原则。问题的实质在于所说是否有据。换句话说,就学术范围之内,总是要有个正误的辩论的。在这个范围呢,可以说,我欢迎持反对意见的人提出他们的观点。但是超出这个范围之外,例如摆摆架子,或者其他一些与纯学术无关的事情干扰公正的理论研究,总之,所有这些都与我无关,而所有这样的观点,可以说,也没有更大的说服力。 说来非常可笑,直到目前,“谈情派”仍然在《红楼梦》的人物原型这样一个问题上吵闹不休。我十分高兴地看到,甚至是十分满意地估计到,这些老先生们在这个问题上不会取得什么不得了的进展。显而易见的事情是,大观园里的姑娘,不可能在现实的曹、李家的历史上找的出来。尽管他们翻烂了历史也是这样。谁是林黛玉呢?谁是薛宝钗呢?谁又是贾探春、贾元春呢?可以说,在这个方面,政治历史说占有绝对的优势。有谁提到贾探春的原型是王安石呢?就我所看到的资料来说,没有人这么说过。因此我的确为这个观点感到骄傲。如果把贾探春归纳为王安石,那么不是一切笼罩在这个人物头上的烟雾都消失了吗?“谈情派”有没有这么一针见血地指出事情的真相呢? “谈情派”已经被逼到角落里去了。而这个成绩,可以说,我不敢据太多。绝大部分的原因还在“谈情派”本身。我已经多次指出,“谈情”充其量是个烟雾。严格说来,连烟雾都不是。就中国古代政治来说,情即是政,政既是情。这也完全是儒家学说的本质特点。 所以只要稍微认真地对作品进行分析,其政治历史小说的本来面目就自然而然地暴露出来。[83]而“谈情派”继续满足于开始所取得的成绩,拒绝承认作品的内在主题,而试图在“谈情”这一条路上前进。这样一来,各种各样荒谬可笑的“突破”由此造成。例如那个很著名的“四阶段”说,例如给林、薛、史等人更改姓名等等。 在前面,我比较详细地对前一说法给予反驳。而对后一说法,可以说,我不认为这有多么大的学术价值。穿凿附会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个说法实在看不出来与作品有什么太大联系。这里只是简单地指出,请老先生们注意,例如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这样重要的角色,按照谈情派的观点,应该在曹、李宗谱中占据重要地位才对。而最后却引到了八杆子还要拐弯的地步,这就有点太玄了。 当然,前辈的研究还是要尊重,这里不过是说我不准备赞同这个说法就是了。 在历史上,曾经有一种说法,认为《红楼梦》是一部悼明之失,数清之过的作品。很好,这个说法很有点意思。但是我还不能详细地评论这个说法。原因很简单,直到目前为止,我只是听说过有这个说法,但是还不清楚这个说法的具体内容如何。这就是说,按照这样的观点,究竟明、清之过失是什么还不知道。 但是即使是这样,可以说,这个说法的优越之处即在于把《红楼梦》与政治历史主题直接结合起来了。另外《红楼梦》有言,“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这里的“金”即所谓满清,后金;而“玉”似乎还不能就说是指明朝。后面我将详细分析这个问题。 至于《红楼梦》的历史背景,我认为还是要归到清朝前期比较好。这么说的理由有: 1.就作品所展现的社会风情来看,显然与汉、唐、宋等朝不同。可以说,越是到历史的后面,个体就越觉悟,越强烈地追求自己的利益。换句话说,私有制度的发展就越完善。这在作品中已经看到了。例如贾母、王熙凤都特别重视“梯己”。与之相对,“官中的”则是大家族的共有财产。 2.就文化背景来看,也要说作品所反映的不是宋以及宋以前的时代。准确来说,还是反映清朝的前期。这就是说,中国古代文化存在强烈的女性倾向。这个倾向在秦朝时处于最低。然后各个朝代都是这个倾向的回归。可以说,这也与儒家学说直接相关。儒家认为治国与治家相同。而把国家当作家族来治理,这么治来治去,越治就越缺乏阳刚之气,越来越女性化。[84] 3.特别重要的是,笼罩全书的“末世”气氛当为清所独有。其实就是到了明朝,大家也没有感到任何“末世”气氛。既然所有人忙忙碌碌地为自己既得利益谋划,就说明前途还是光明的。唯独清朝之时,这个末世情结十分浓重。据说曹雪芹的祖父是在所谓“哀鸣”中过世的。 好了,以上几点可能不全面,但是对于证明这里的观点,作品的历史背景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进一步说,作品所描写的正是乾隆早年的事情。反对这个观点的人们恐怕会说,你根据什么这么肯定呢? 无非是作品本身而已。 子兴叹道:“老先生休如此说。如今的这宁荣两门,也都萧疏了,不比先时的光景。”雨村道:“当日宁荣两宅的人口也极多,如何就萧疏了?”冷子兴道:“正是,说来也话长。”雨村道:“去岁我到金陵地界,因欲游览六朝遗迹,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老宅门前经过。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大门前虽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就是后一带花园子里面树木山石,也还都有蓊蔚洇润之气,那里象个衰败之家?”冷子兴笑道:“亏你是进士出身,原来不通!古人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虽说不及先年那样兴盛,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气象不同。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 这里所说的恰好就是清朝乾隆年间的社会景象。总的结论是“不比先时的光景”。这个结论用在乾隆年间,的确令人大吃一惊,“……里面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就是后一带花园子里面树木山石,也还都有蓊蔚洇润之气,那里象个衰败之家”? 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诚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实真正的情况是,“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更加要命的是“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 如果说这不是乾隆年间,那么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 乾隆的所谓“盛世”,就历史来说,是个骗局,回光反照。康熙年间,不论怎么说,还是做了一些事情。但是即使是这样,康熙晚年还是出现了一些无法收拾的局面,这才会有雍正夺谪这么一出武戏上演。 不妨看一看这出沸沸扬扬的闹剧。据说当时最被看好的是十四子。康熙于晚年废太子之后,禁止其他的人讨论这个问题。有一个不识趣的家伙还因此被诛。可以说,在古代,废立东宫太子一直是导致宫廷政变的主要原因。在康熙年间,这个问题也经过了激烈的斗争。 但是请大家把眼光放远一些。表面上的太子之争,其实掩盖的是什么内容。纵观满清的历史,可以看到,满族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完全得到汉族社会的认同。一方面,满族贵族独揽军事大权,排斥异族;另一方面,满族的发展落后于当时汉族的一般水平。无论从经济上、文化上和政治上都是这样。满清之所以能够入关,也不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是汉族社会内部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中间阶级反对明朝皇帝,反对农民起义,但是偏偏在政治上异常软弱,所以需要依靠满族的“旗帜”来从事颠覆明朝,镇压农民起义的事业。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中间阶级最终承认满清的政治地位: 大家让坐已毕,宝钗便说要出去一事,探春道:“很好。不但姨妈好了还来的,就便好了不来也使得。”尤氏笑道:“这话奇怪,怎么撵起亲戚来了?”探春冷笑道:“正是呢,有叫人撵的,不如我先撵。亲戚们好,也不在必要死住着才好。咱们倒是一家子亲骨肉呢,一个个不象乌眼鸡,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但是显然满清不这么认为。满清入关之后,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满清集中在东南一带的杀戮,主要就是打击中间阶级的气焰。因为东南恰好是中间势力最雄厚的地方。 说薛家在书中充当了这个角色是有一定道理的。薛蟠正是在金陵一带打死了人,因此欠下人命。就如同满清的“扬州十日”相似。曹雪芹认为,血债要用血来还,所以给薛蟠安排一个偿命的下场是必然的。但就历史来看,似乎不能说满清最后还了这笔“血债”。 从历史上说,太平天国建都于此,被曾国藩扑灭。可见历史与作家的想象不同,第一笔血债并没有还,相反,它被第二笔更加惊人的血债掩盖。这就是说,曹雪芹尽管可以在自己的书里,按照自己的意图安排事情的发展,但是历史并没有简单地停留在一个地方。历史按照自己的规律,越过人们的想象,开辟自己的道路。从这一点说,可以看到作者历史观上的局限。对一代人正确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对第二代人同样正确。但是这并不妨碍作者对满清政治制度入木三分的揭露和批判。如果就清末的历史来看,所发生的混乱基本与《红楼梦》的预料相吻合。也是有一个意志软弱,试图“补天”的皇帝,一个痴情的妃子,一个保守顽固的太后,一批乐于帮助皇帝进行变革补天的臣僚以及乐于帮助太后进行镇压的臣僚,等等。基本的人物模式都可以在《红楼梦》里找到。 特别有意思的是,紫禁城,书中的大观园,其命运也与作品完全相同。 ……众人笑道:“不然就用‘秦人旧舍’四字也罢了。”宝玉道:“这越发过露了。‘秦人旧舍’说避乱之意,如何使得?莫若‘蓼汀花溆’四字。”…… 清朝到了浦仪退位之后,还是有一个军阀允许浦仪以皇帝的身份住在紫禁城内。这个时候,紫禁城就真的成了“秦人旧舍”了。 令人惊讶的是,紫禁城的这个命运,曹雪芹早在一百多年以前就看出来了。而且在作品中如实地写出来。这样就令人不得不得到结论,满清从来就没有真正在中国广大的范围内站稳脚跟。最多也就是在北京城内站稳脚跟而已。而有所作为的汉族政治家,从各个方面,也或多或少地试图送他们的这个好亲戚回家。说来好笑,这个工作,最后还是在日本人的帮助下完成。小日本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以关外为基地,把浦仪偷运到东北,从而正式给努尔哈赤的霸业划上一个句号。 就大的波动来看,在清朝时,康熙年间的吴三桂造反与太平天国起义。规模稍小的起义可以说一直没有间断。吴三桂造反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放清兵入关的吴三桂并不是真的以满清为主。相反,作为中间阶级代表人物的吴三桂自己要做皇帝。吴三桂与其说是被康熙镇压下去,不如说是被汉族同胞整垮。 为什么汉人同胞没有支持吴三桂呢?因为吴三桂没有前途。清朝著名的政治家,地主阶级代表人物曾国藩对此深有体会。据说在他镇压太平天国之后,声势达于极点,获得了汉人从来没有获得过的政治权力。但即使是这样,这位老先生也是宁可给满清当奴才,也不愿意自己碰一下运气。他的部下多次要他举事,均被拒绝。曾国藩认为,这在当时的情况下纯属妄想。这是不是说老先生的确对满清主子忠心耿耿呢?完全不是。首先,老先生对于朝廷没有封“公”一直耿耿于怀。其次,老先生在咸丰帝丧期公然纳妾,就说明他是如何忠于皇帝了。不要忘记,曾国藩是最后一个理学权威。蒋介石、就对他佩服得不得了。 其实从一开始,满汉的统治阶级就处于一种貌合神离的状况。这也就是作品中“金玉良缘”的政治背景。中间阶级在政治上处于完全软弱无力的状态,需要满族当一下招牌;同样,八旗贵族也没有能力治理整个国家,因此需要中间阶级的帮助。二者的联盟完全出于利害的考虑。可以说,大的主动权力还是掌握在中间阶级手里。只要中间阶级能够在政治上站住脚,就像孙中山一样,马上就可以甩掉满清这个包袱;而现实的政权,按照法律制度体系,满族贵族掌握生杀大权,可以随时清洗不可靠的势力。 康熙末年就处于这么一个动荡的状态。当时的中间阶级在政治上远不能摆脱儒学,摆脱皇帝。他们还没有成熟到孙中山那样的民族资产阶级的地步。所以他们还是如同晴雯一样,试图在“园子”里奋斗一下。他们看到康熙已经不可动摇,就把工作放在下一代,放在康熙的儿子上。希望能够“溶化”满族统治者,把他们变成傀儡,直到送出关外,从而可以造就一个温和的中央集权。 这种图谋当然没有能够逃过康熙。康熙显然不想因为清洗这些汉族异端分子搞到天下哗然、以至激起汉族地主阶级普遍反抗的地步。 可以看到,这位皇帝还是很有手段的。一方面,他的目的是清洗汉族异端分子,另一方面,又要把矛盾完全集中在最有限的范围之内解决。所以他的措施就是有意地制造宫廷政变。 一方面,表面上宣布被汉族上层分子看好的皇子为最有希望的皇位继承人,让这些汉人尽可能地接近他;另一方面,又在实际上为根正苗红的雍正创造机会,使其政变得以遽行。借雍正之手,以所谓宫廷政变的名义清洗上层汉族势力。 基本的事情就是这样简单,没有什么复杂之处。如果专家们的确严肃对待这里的论述,而不是一笔抹煞,就会完全同意这里的观点。 可以看到,康熙在位长达六十余年,本身又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有作为的君主,在其晚年不可能遇到任何有效的阻力妨碍实现自己的目的。而且像这样有见识的皇帝,也不可能不对自己的行动所产生的后果有一个准确的估计。而在确定继承人的问题上所产生的看似愚蠢的错误就特别令人感到怀疑了。 据我所知,康熙在临终之时,一直普遍被看好的皇子并不在身边。相反,倒是雍正一直侍奉左右。而且还拿到父皇的一串佛珠。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如果康熙不希望雍正继位,大可以颠倒一下位置,让雍正远离政治中心,让自己中意的儿子在身边就好了。 另外,说雍正没有获得康熙老臣的支持也是错误的。对曹家的清洗是在即位五六年之后。而就在这段时间之内,也没有看到曹家有什么特别强烈的不安。倒是嚣张跋扈的例子有一些。 据雍正自己说,以及几个康熙时的老臣证实,雍正是在康熙的病榻之前被皇帝立为储君的。而且皇帝还说了不少雍正的好话。这种说法的真实程度如何,一直没有得到史学家的准确认证。但是可以看到,如果康熙不曾说了这些话,那么他的大臣又怎么敢于放心支持雍正呢?难道没有这些大臣的支持,或者说默许,雍正就敢在一个星期之内大打出手,夺得皇位吗?据有的资料分析,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被雍正换掉的大臣还不到一半。这就是说,雍正的地位还是得到了大家的承认的。相反,十四子那一边几乎没有看到有什么反抗。这就是说,为了这么一次措手不及的打击,康熙还是颇为费心地安排了一下。 这个时期的宫廷政变,完全是康熙自己一手造成的。其目的不过是摆脱汉族上层势力对八旗制度的威胁。应该说康熙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但是问题并没有完全消除。或者说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了。雍正在清洗汉族异己势力的同时,也清洗了八旗贵族。可以说,在此之前八旗内部的兄弟般的团结就此破坏了。而这也是小集团覆灭的前兆。 我认为康熙还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他给雍正一串佛珠,借此告诉雍正,什么才是打击的真正对象,什么只是打个掩护而已。不用说,对汉族势力的清洗必须要坚决彻底,但是对自己兄弟的清洗则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不幸雍正没有能够体会老人家的一番苦心。就雍正来说,他长期的敌人不是汉族势力,而是他的亲兄弟。所以他对亲兄弟的惩罚当真是不遗余力。而对真正的敌人汉族异己势力则没有加以留心,以至于嘲讽远远超过严肃的清剿。可以说,康熙留下的好题目,本来可以得状元,而雍正则一心一意拿他中了个秀才,还为此十分得意,一直吹嘘不已,误认为自己真的是凭实力击败了他的兄弟。 可以说,自雍正之后,汉人在清朝上层的影响基本就消失了。直到曾国藩时,军情紧急,才得到重用,危机一过,立刻下放使用。 新的转变发生在戊戌变法。光绪与康有为这些人闹了一阵子。与慈禧斗争的结果是袁世凯拥兵自重。这个时候,对于满清来说,死神已经在拍门了。 清朝是封建社会全面解体的阶段。清朝的农民起义在规模上超过已往。例如在嘉庆年间的白莲教起义,人数达到五十余万,前后长达九年半,政府共花费白银二亿两以上。 白莲教起义在乾隆末年就已经具有相当规模了。据说乾隆采用了种种办法,包括念诵西域秘密咒。《红楼梦》在一开始就描写甄士隐被流寇骚扰,不得在田庄存身。后面还有薛蟠在平安州被劫的描写。这样看来,秦可卿给王熙凤托梦,秦氏道:“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趁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亦不有典卖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间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了。” 也未必可靠。 中间阶级在两个地方遭劫。在京城被皇帝抢劫,“凡物皆入官”;在田庄又被农民起义抢劫。 总的说来,曹雪芹的立场基本是中间阶级的立场。也就是地主阶级的立场。站在这样的立场上,曹雪芹不仅反对中央政权代表,皇帝,而且也反对当时的商业阶级。在作品中,可以说,薛家是皇商,而嫁给薛蟠的夏金桂则是土商人。在作品中,的确可以看到对这样人的冷嘲热讽。 由于中间阶级不放弃土地所有权,就看不出会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农民起义。中间阶级宁愿服侍异族主人,也要与农民作对。这当然不能说是中间阶级的荣誉。可以看到,满清王朝建立在满汉地主联盟的基础之上。但是这个联盟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崩溃。在上层建筑,开始是满汉之间的斗争。然后则是满族内部的斗争。而从经济基础来说,这个联盟从一开始就直接是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的敌人。正是由于看到了这样必然崩溃的趋势,曹雪芹把他的作品置于一种绝望的气氛之中。无论如何,很难说曹雪芹在作品中给读者指出了什么出路。例如像林黛玉、贾宝玉这样的人,会成为某个农场的职员吗?教导我们说,社会主义不要这样的青年。 这里认为,与其说作品描写的是曹家的事情,不如说是描写满清贵族的事情。这个说法还需要稍加修正才更加符合实际。比较有利的根据有,大观园的原型是紫禁城。可以说,这是一个非常有力的,几乎是不可反驳的论据。如果大观园经过认证,的确是紫禁城,那么曹雪芹引起乾隆的愤怒也就特别有道理了。我现在还不知道大观园有什么可能不是紫禁城。这样的花园毕竟太少了。 贾宝玉的原型是乾隆。当然,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在下面将专门讨论这个问题。贾宝玉不仅有“金”的倾向,而且据我们所知,更加主要的倾向是“玉”。或者说,这个人多少是一个对立面的统一。我在下面将专门讨论一下这个人物。 其他的种种琐屑的根据这里就不再说了。 但是还是有一些根据可以指出,曹家的历史也历历在目。虽然谈情派还不知道其他主要人物,如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等等。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贾元春。如果说贾宝玉是乾隆,那么他的姐姐又嫁给谁呢? 对这个问题,可以这样看。《红楼梦》不是专门描写乾隆秘史的书。如果是这样,也就看不出作者的伟大了。曹雪芹描写的主体是一个历史的横断面。在这个横断面上,又皇帝,也有皇帝的臣子、奴才等等。 《红楼梦》描写了两个世界。一个是贾宝玉的世界,以大观园为主要空间。另外一个则是与之相对的现实世界,在大观园外展开。正是由于两个世界泾渭分明,以至有的学者认为作品是两部作品合而为一。贾元春,特别是书中的皇帝,并没有更多地直接出现。而是作为冥冥中主宰大观园命运的决定性力量而存在。这诚然是一种黑暗的,不受当事人决定的,恐怖的力量。 可是我们知道,中国的皇帝,称为“天子”。这就是说,在皇帝的头上,还有他的主宰,“天”。对于曹雪芹来说,他所写的毕竟是一部小说,而不是历史本身。这就是说,对于曹雪芹,曹家来说,皇帝就是“天”;而对于皇帝来说,“天”就是皇帝。曹雪芹把满清的衰败寄托在“天”的意志之上。当时满清的确已经不行了,内外矛盾重重,但是满清真正的转折点,还是发生在曹雪芹大约百年之后的太平天国之时。曹雪芹采取“天”的形式,不外就是揭示出满清灭亡的必然性而已。 另外,可以看到,四大家族也有奴才。而且有的奴才还捐了官。四大家族与奴才的关系,也就是满清皇帝与其臣僚的关系。只有在清朝,大臣才自称为“奴才”,而以前的朝代都是称“臣”。 第三,如果不能直接描写帝王,而是描写贵族,那么这个皇帝甚至就不可少了。 第四,可以看到,虽然身份不同,但是基本道理相仿。在历史上,就有上书,要康熙把曹、李、孙三家看为一体。从作品中也可以看到,这是一个从上到下,层层相套的一个小集体的体系。而居于这个体系顶点的,显然非皇帝莫属。而在《红楼梦》中,贾宝玉就居于这么一个“核心”的位置。 我认为,对这个问题可以告一段落,过分强求书中人物与历史原型的一致,可以说,有点刻舟求剑的嫌疑。 以上对作品一般的历史主题背景作了一个大致的考察。应该说,或许在细节上会有出入,但是一般的结论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作品的历史背景确定为前清时期,而否定了所谓“悼明之亡”的说法。显而易见的是,作品完全笼罩在“末世”气氛之下。而这种气氛,在明朝还没有。 这个历史时期在政治上独特之处在于,一方面是满汉地主阶级的联盟,另一方面则是满清贵族的八旗制度。而不管怎么说,这个时期的统治已经不再建立在“理学”之上,而是建立在统治阶级自觉的小集团联盟之上。 作品所反映的正是这个历史时期政治状况的内在面貌。 这样一来,下面的工作就是要进一步深入作品,看看曹雪芹究竟都说了什么,以至于乾隆都要出面。 [83]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与所谓“掩盖说”的区别。 打个比方来说,植物的根生长在土壤里,你能说这是掩盖吗?因为根本来就生长在土里。相反,有的人把黄金埋在土里,这就是掩盖了。因为黄金本来不是在土里生长的。 这个比喻就能够说明为什么不能认为《红楼梦》不是什么“掩盖”了。 [84] 这里当然不存在任何评价性别倾向的意图。相反,我们从这里也能够看到儒家学说的虚伪性。孔子还说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等等。其实孔夫子的一套大道理,女性不需要学习就可以做到。就这一点来说,倒是贾宝玉比较直率。贾宝玉说女儿是水,见了就清爽;天才是泥,见了就觉得浊丑逼人等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玉带林中挂 说实话,《红楼梦》这样的作品的确很令人头痛。作者并没有如实地按照历史的本来面貌来写,而是“取其事理”。这就是说,一方面我们要对那个时期的历史有一个了解;另一方面又要对曹雪芹独特的历史观点有些了解。总之,作品所反映的不是历史的原型;而是历史呈现在曹雪芹心理的影像。当然,曹雪芹的思想是很深刻的,否则也不会如此推崇这部作品。但是也要看到,曹雪芹还是一个很善于按照自己的要求取舍的作家。这就是说,作品所反映的格调,用一句比较不时髦的话来说,并不是完全健康的。作家有意把历史上所有消极的思想文化,统统压缩在作品之中。可以说,就这个方面说,曹雪芹的确是对我国两千年文化做了一个总结。这些消极的思想,例如佛、道,在作品中占据很高的地位;而那些看来似乎是积极的思想,如儒、墨、法等等,也统统没有好下场。这样的作家不能不说有一点偏激。其他的作品,如《水浒》,《西游记》,《三国演义》,《金瓶梅》等等,多少还有一些积极肯定的因素,而《红楼梦》,可以说,最后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没有任何肯定的东西被保留下来。统统遭到否定。 就历史来说,实际情况也不像作者描写的那么绝对。虽然清朝完了,还有民国;民国完了,还有共和国。是不是真的就是“真干净”了呢?历史地说,每个历史时代都要消除前一时代的消极因素,这本身是一个革命的过程,与其说是否定,不如说是肯定,而且是绝对的肯定。当然,完整的作品没有流传下来。也许作者正是要通过这么一个结局唤起人们斗争的决心也说不定。 就作品本身来说,正如我们已经在上面所分析的那样,一共存在两个联盟。一个是满汉之间基于利益的联盟;另一个则是八旗内部基于血统的联盟。这在作品中有所表现。而且还构成作品得以展开的主线。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缘”。这将是下一个需要加以讨论的题目。 在我们进一步分析这个困难的问题之前,首先有一个意外的困难需要加以解决。这个问题已经有人指出,但是似乎没有更进一步的结论。这就是贾宝玉这个形象的双重存在。 所谓贾宝玉的双重存在,不外就是说,贾宝玉的前身究竟是神瑛侍者,还是不得补天的顽石。我认为,这个问题实在是理解《红楼梦》的一个重要线索。 我认为,混淆二者是错误的。或者说,二者不容混淆。 一日,炎夏永昼,士隐于书房闲坐,至手倦抛书,伏几少憩,不觉朦胧睡去。梦至一处,不辨是何地方。忽见那厢来了一僧一道,且行且谈。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经历。” 显然,蠢物是顽石。按照字面来理解,“夹带于中”就说明,投胎的是神瑛侍者,而顽石则被神瑛侍者衔在口中,与之一同下凡。 特别重要的是,我们看的《红楼梦》,其实是刻在顽石之上,被空空道人抄来的。这样一来,整日寻愁觅恨的不是顽石,而是神瑛侍者。而顽石的作用不过是个见证罢了。主角不是顽石,而是神瑛侍者。 这样一来,事情就豁然开朗了。其实顽石的身份就是作者,就是曹雪芹。在书中虽然与贾宝玉形影不离,但是从来也没有他的戏。顽石只是一个沉默而客观的见证。 神瑛侍者的真正身份,显然就是乾隆。这个故事骇人听闻之处就在于,整个故事,包括故事的环境,主人公,与现实世界的全部关系只是这么小小的一块顽石。而且这块石头也是在历经不知多少劫之后,才被巡仙访道的道人遇到。 而离开这块顽石,可以说,故事完全发生在虚无飘渺之间。包括贾宝玉,这也是与其他主人公一样,不多不少,只是一个角色而已。只有一直保持沉默的顽石才是故事的记叙者。 不用说,这就给所谓“自传说”,谈情派造成很大麻烦。按照这样的说法,贾宝玉的故事与曹雪芹的亲身经历并不需要存在必然的联系。即使有,也是偶然巧合。曹雪芹在作品中一直没有开口。作者一直是听,并没有开口。然后在故事结束之后,回到大荒山、青梗峰,只是“记”,也没有“论”。在续书中,贾宝玉与和尚道士一起回到青梗峰,这是错误的。贾宝玉与他的姐妹一起,都要回到警幻归案。回到青梗峰的只是他的玉而已。在续书中,在很多的篇幅内,贾宝玉的玉丢了。然后又是贾宝玉自己也丢了。而贾宝玉能够跑到青梗峰,也得归功于他的玉事先与他分开。 有人根据最后贾宝玉的服装来判断续书的真伪,这当真是好笑之极。只有薛宝钗这样的墨派才会特别对别人的穿戴留心。顺便说一下,虽然最后贾宝玉的斗蓬很奢华,但是居然没有穿鞋。而当时又在下雪。难道一个穿这样斗蓬的人穷到没有鞋穿吗?莫非这个时候的贾宝玉也像某些人真心喜爱的某q一样,干起没有本钱的买卖来了吗…… 像这样一贯油嘴滑舌的“作家”,居然还被奉为“天才”,自己还特别谦虚地声明,哪里哪里……这的确不是民族文学的福音。而民族文学的进一步发展,不用说,也非把这样的权威踏到不可。只有自由的思想才是一切创造力的不竭的源泉。可以看到,《红楼梦》正是自由思想的不朽产物。 让我们暂且结束对“天才”的蔑视。重新回到《红楼梦》。《红楼梦》又称《石头记》,作者自比“顽石”。这与作品中贾宝玉所带的“通灵宝玉”也是一致的。 既然当前的《红楼梦》,其实是按照乾隆的意思搞出的不伦不类的东西,所以从乾隆的角度说,“自传说”,谈情派还是有一些根据。但是既然乾隆只是个伪作者,那么可以说,谈情派还是上了乾隆的当。 这就是说,贾宝玉乃是神瑛侍者和顽石幻象的对立统一体。而这二者的结合,可以说是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这一点,可以说绝大多数的红学家都没有注意到。我认为,乾隆还是注意到这一点的。通过研究不同的版本,可以看到,关于贾宝玉的前身,神瑛侍者与顽石之间的描写被改得乱七八糟,不成体统。从这点就可以看到,曹雪芹对自己的信心是有理由的。这个信心就体现在,写就的作品,已然达到一毫不能添,一毫不能减的地步。如果略有增减,就会在作品中表现出不协调来。而后人通过仔细辨别,不仅可以大致还原作品的原貌,而且可以大致看到一些作品以外的东西,如乾隆爷等等。 按照这种说法,所谓“木石前盟”原来是顽石与绛珠草之间的事情,而与神瑛侍者、贾宝玉没有关系。 且慢。难道神瑛侍者就与绛珠草一点联系也没有吗? ……那僧笑道:“此事说来好笑,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 可以看到,二者之间不仅有很大的联系,而且这个联系是所有联系中最主要的联系,全书就是围绕着这个联系而展开的。因此被脂砚斋,高鹗所强调的“钗黛合一”、“钗黛分离”完全是个骗局。 薛宝钗作为群钗之首,对于贾宝玉来说,只是所有红妆中最出色的一个罢了。贾宝玉与薛宝钗的关系是典型的“公子红妆”的关系。而《红楼梦》与众不同之处,《石头记》着重记载的,显然不是贾宝玉、薛宝钗之间的关系。作品是在贾宝玉与林黛玉之间展开。也正是这个原因,该作品一直被误认为是言情小说,以宝黛爱情为主线。下面我就准备详细分析这个问题。看看所谓“宝黛爱情”究竟是不是如谈情派所想象的那样。我甚至在前面说,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没准还能够获得红学的诺贝尔奖。这个说法的确并非夸张,这个问题是贯穿作品的主线。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谈情派也就彻底崩溃了。同样,《红楼梦》是一部什么样的著作也就大致被揭示出来了。而这个荣誉,不论是否获得诺贝尔奖,我想,应该非我莫属。虽然也能够达到这个境界,但是他老人家恐怕没有兴致像我这样喋喋不休地进行这个方面的分析,与谈情派作斗争等等。所以最后这个荣誉,因为例如这样的人物不屑于获得,所以最后还是非我莫属。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贾宝玉的双重存在。一是生活在大观园中,以乾隆为原型、以神瑛侍者为前身的公子爷,情圣,意淫者等等;另一个则是与贾宝玉形影不离的通灵宝玉,曹雪芹的化身,青梗峰不得补天的顽石的幻象。 此二者的区别必须牢牢把握。现在我们的问题是,此必须严格加以区别的艺术形象,分别与书中主角,林黛玉是一种什么关系。可以说,这个问题搞清楚了,《红楼梦》这本书也就基本搞清楚了。剩下来的事情,就是在纵深的方向上进一步肃清“非作家”“谈情派”的模糊意见而已。 理论往往麻烦,在我们前进之前,还要搞清楚一个问题,即林黛玉的历史原型是什么。 《红楼梦》是一部非常麻烦的作品。作者曹雪芹为了达到诅咒满清的目的,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在各个方面都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书中的人物也是这样,他们在作品中有不同的身份,特别是“女儿”就更加是这样。对于贾母、王夫人、王熙凤来说,有世俗的地位;对于贾宝玉来说,又分别有不同的感情上的地位。而红学研究者则对于这些人物的历史原型、在太虚幻境的真实身份很感兴趣。 我认为,就林黛玉来说,其历史原型,可以说是“窗户纸”,一捅就破。问题在于人们把这个问题复杂化了。这个方面的种种猜想,这里就没有必要一一加以驳斥了。我的一贯原则就是从作品本身出发。尽管这种唯一科学的态度可能会遭到一些人的否定,乃至嘲笑,但是科学就是要提倡老老实实的态度。 宝玉看了仍不解。便又掷了,再去取“正册”看,只见头一页上便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也有四句言词,道是: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就没有一个人就这里的文字发表任何想法。人们一般认为这只不过是取“林黛玉”的谐音罢了。 其实相反,“林黛玉”只是取“玉带”的谐音罢了。 两株枯木是“林”的意思,这没有太多的争论。关键是一个“枯”字才是文眼之所在。 那么“玉带”呢?这又做如何正确的历史联系呢? 哈哈,诺贝尔奖就要诞生了。这个“玉带”,不多不少,正好是明朝末代皇帝崇祯上吊用的裤腰带。 为了谨慎起见,首先声明,我并没有详细调查,崇祯上吊用的是不是就是他的裤腰带,即便用的是裤腰带,也可能不是“玉带”。但是作为一个常识,一个人如果是出于自杀,肯定不会对于上吊用的绳子特别挑剔,在很多情况下,裤腰带是比较一般的选择。而皇帝的裤腰带,可以说,在很多朝代都是“玉带”。至于历史上是不是都是这样,我的确没有调查。但是出于对曹雪芹的信任,我相信情况是这样的。就是说,崇祯皇帝上吊用的是裤腰带,而且是玉带。 按照这样的说法,看来林黛玉上吊而死的可能性居多。既然崇祯是在紫禁城里吊死的,那么林黛玉死于大观园的可能性就比较大。(支持这种说法的学者赶快来助威呀!) 这里之所以说是“可能”,原因就在于玉带与崇祯还不是一回事。就好像贾宝玉与通灵宝玉不是一回事一样。 可以说,此四者恰好构成一个逐层递接的序列。 崇祯——玉带——贾宝玉——通灵宝玉。 进一步的分析可以告诉我们,通灵宝玉的历史原型与秦始皇的玉玺相当。这可以从其上的文字得到结论。 制造玉玺的玉原本乃是春秋时楚国卞和所献。一共献了三次,前两次没有被承认,分别被砍掉两条腿。第三次当场剖开石璞,得美玉,史称“和氏壁”。其他的民族似乎都不如中国人这样喜欢玉。中国人这么喜欢玉,但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就是这块“和氏璧”了。蔺相如的“完璧归赵”就是这块玉。最后这块玉落到秦始皇的手里,宰相李斯碾成玉玺,上镌八个字,好像是“受命于天,既寿且昌”。虽然历代皇帝的印章多得不计其数,但是唯有这个玉玺被当作皇权的象征。《三国演义》的争夺也是集中在这块玉玺之上。这块玉玺因此又称“传国宝”、“传国玉玺”。 历朝皇帝都持有此玉玺,唯有明朝是例外。小流氓朱元璋始终没有统一蒙古。玉玺被元顺帝带到蒙古高原,明朝皇帝也懒得去找他。但是偏偏玉玺落到了满族人的手里。蒙古人把它献给了清太宗皇太极。这是一件几乎不被历史学家和红学家注意到的曲折过程。原来明朝没有这块象征国家统一的玉玺。两百多年以后,又辗转落到满清手里。这对于提高满清一统中华的决心当然是大有好处的事情。基于此,有必要关心一下这块玉玺现在的下落。是在人民政府手里呢?还是被蒋介石运到台湾,或者被八国联军运到国外,还是根本就下落不明了呢? 通灵宝玉上面的文字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另外在作品中,通灵宝玉一直被当作“命根子”,就像玉玺是封建王朝的“命根子”相仿。 进一步说来,通过阅读作品,读者似乎可以得到通灵宝玉其实是邪恶的象征这么一个印象。就像两千年的中央集权的封建统治是邪恶的统治一样。当然这个问题更多地属于哲学,政治学的范畴。老子直截了当地说,“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我们再详细地看一下那幅著名的谶图。 ……只见头一页上便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 是不是有人画过这幅不详的图呢?我想说,“木上悬着一围玉带”,究竟是一株木上围着呢,还是围着两株。从文字上看,似乎不能排除只有一株木上围着玉带这个说法。但是似乎两株枯木都围着玉带更加符合原意。如果是这样,那么究竟一共有一条玉带呢,还是两条。如果是两条,就会有些不符合作品了。因为雪下只埋了一股金簪。所以看来还是只有一条玉带比较好些。如果只有一条玉带,那么围两株枯木,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妥呢?这么说来,似乎还是一条玉带只围一株枯木比较妥当。可是这样一来,另外一株枯木难道就要光秃秃,没有玉带吗? 这些罗嗦的分析只是要进一步得出这样一个问题,也就是说满清的皇帝的服饰是怎样的。 据我所知,明朝的官员,级别的标志是腰带。如金腰带,玉腰带等等。而清朝则由“顶戴”标志。那么是不是说清朝的皇帝的黄袍马褂外面没有玉带呢?如果是这样,一切疑问就迎刃而解了。妇女的首饰,金簪,也是带在头上。而用金来象征满清也是很恰当的。特别是“雪”,更能令人想到塞外大雪封山的景象。雪是满族的故乡。而满人跑到中原,曹雪芹说,这是“反认他乡做故乡”。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两个联盟 这个复杂的问题现在已经稍有了一些眉目。上面我们提到一个任务,但是还没有回答。这个任务就是,要分别从神瑛侍者、通灵宝玉二者与林黛玉的不同关系解释作品。 首先我们再来看一下绛珠草与神瑛侍者的关系。 ……那僧笑道:“此事说来好笑,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 这能够说得上就是“木石前盟”吗?当然不能。“木石前盟”指的是绛珠草与“三生石畔”的关系。那么神瑛侍者又在哪里呢?神瑛侍者只是浇浇水而已。因此上绛珠草感到有必要“还泪”。仅此而已。“还泪”之后,大家一拍两散,谁也不关谁的事情。如果是“木石前盟”,又何必“还泪”呢?可见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谈情派也没有搞清楚,糊里糊涂地翻了很多书,又写了很多书。这些大学者把所有能够找到的书都看遍了。偏偏没有仔细阅读《红楼梦》。 但是问题往往是双方面的。就绛珠草这个方面说,“木石前盟”不与神瑛侍者相干,但是神瑛侍者、贾宝玉却不这么看。贾宝玉甚至做梦都惦记着“木石前盟”。这样一来,作品针对贾宝玉的批判也可以看到了。虽然以前的红学家认为贾宝玉基本是个正面的角色。其实贾宝玉荒唐可笑之处在于,他所追求的并不是属于他的东西。原来林黛玉、绛珠草另有“前盟”而与贾宝玉、神瑛侍者无关。 显然,这个结论很令情圣乾隆恼火。所以他在续书中把事情颠倒过来。结果林黛玉成了爱情悲剧的牺牲品,还要跑到贾宝玉房中对着呆笑等等。总之乾隆是个很不成器的家伙。 贾宝玉认为得不到林黛玉的承认的原因在于通灵宝玉。或者说,通灵宝玉就像第三者一样妨碍了二者之间关系的发展。那么是不是说,“木石前盟”中存在顽石、通灵宝玉的因素呢?可以说,此亦一石,彼亦一石。然而石与石之间是不是还分什么“彼此”呢? 特别是这个“前”字很有商量的必要。我们知道,通灵宝玉,玉玺,本来是汉族的物事,只是被蒙古人拿走罢了。虽然后来落到满族人手里,但是总归还是汉族的东西。这个“前”字就很好地道出汉族的地主阶级拒绝承认满清的统治。要说这里没有汉族的主体意识,排外意识,这是说不出通的。 所以尽管贾宝玉反复摔打通灵宝玉,只求得到林黛玉的认同。但是他立刻遭到两个方面的否定。首先是王夫人、薛宝钗这样的“金玉良缘”的捍卫者。其次也得不到林黛玉的同情。对于林黛玉来说,问题在于“还泪”,了结与神瑛侍者的纠缠,以完“木石前盟”。 这就是说,“木石前盟”还是包括通灵宝玉、顽石在内。“木石前盟”的政治意义无非是要夺回政权罢了。“木”,草木人,这应该是一般地主阶级的代表。“金”,应该是贵族的代表。 另一方面,也要看到,“玉”与“石”毕竟还不是完全相同,二者仍然存在区别。即使不必玉石鉴定专家的意见,我们也都知道,玉的本质是石头,是石头中的贵族。从这个角度来说,“木石前盟”又存在排斥通灵宝玉的一个方面。但是问题并没有就此截止,我们都知道,所谓“通灵宝玉”,其实质乃是假宝玉也。只是一块顽石罢了。 这些情况又说明什么呢?显然,狭隘的“排满”说是错误的。曹雪芹的眼界并没有停留在简单的朝代轮回的层次上。而这就是作品高居古典文学巅峰的根本原因。在这部作品中,作者破天荒地对整个封建制度提出批判,指出其必然灭亡的不可逆转的历史趋势。这就是说,“玉”只是出现在梦境中的幻象,而“石”才是永恒的真实存在,是“三生石”,是“木石前盟”的主角。这就是说,作者不仅否定了独特的满清王朝,而且否定了一般的封建制度。可以说,这是清朝最高的时代精神;整个清朝,直到其灭亡,人们一直在探索不同于封建制度的新型社会制度。探索的结果,就是各地接连不断的起义。 第一份划时代的答卷是太平天国。太平天国引进了西方的基督教的形式。但是“拜上帝教”与基督教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据我所知,西方基督徒始终没有承认太平天国,相反,倒是与太平天国进行了不懈的斗争。 太平天国失败之后,比较著名的起义有“义和团”,但是也没有取得什么有价值的结果。然后是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这个革命,不论孙中山从什么角度看,反正最后他承认,革命没有成功,同志还得努力。蒋介石,好一块石头,据自己说是完成了总理的遗址。但是说,否,两个前途的大决战还没有开始。是一个历史上罕见的独立思考的人物。他老人家领导人民,组织了人类历史上罕见的内战,像一阵暴风一样,把蒋介石这块顽石吹到小岛上去。这是不是说,蒋介石其实是一块假石头,真泥土呢?一遇到风吹雨打就如同尘土一般满天飞扬呢? 我认为,清朝的命运,无论如何,到1949年也就盖棺定论了。所以这里没有必要在历史的考证上,超过这个界限。现在让我们还是回到我们的问题,即所谓“木石前盟”上吧。 以上我们已经比较详细地分析了什么是“木石前盟”,以及通灵宝玉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的问题。但是我们还是没有正面论述与神瑛侍者有关的部分。通过对原书的引证,可以看到,神瑛侍者与绛珠草还是有那么一点关系的。这个关系不过就是: ……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 应该说,分析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再多说就显得罗嗦了。虽然如此,为了减少歧义,我宁愿饶舌。从大里来说,《红楼梦》本身是一部很饶舌的作品。这是一部“缠绵琐碎”的作品。从更大的方面说,像那样,根本也就没有详细分析的必要了。这样一来,整个红学都是饶舌了。但是与谈情派不同,我这里的饶舌基本还是正确的。我还没有愚蠢到要贾宝玉和一条裤腰带谈恋爱的地步。我也没有说这种和裤腰带的爱情悲剧具有浓厚的反封建倾向等等。我也没有说通过裤腰带的悲剧命运反映的妇女解放的政治主题等等。我也没有说…… 总之,满清在进关前的社会发展状况远远低于明朝。满清入关之后,也根本就没有考虑要触动已经腐朽不堪的上层建筑。还不如说,满族人砍掉了朱明王朝的脑袋,安上了满族人的脑袋,还改变了大家的发型,仅此而已。[85]更加可笑的是,满人认为,他们占据崇祯的宫殿和国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们的理由是,是他们剿灭了李自成,替崇祯报了仇。作为报答,崇祯应该把他的宫殿和江山作为谢礼送给满人。这当然是非常说不通的理由。但是你不妨去翻一下历史,当时满人的确就是这么一个逻辑。 后来明王朝的嫡系,在东南一带建立了南明王朝。清朝指责南明王朝因为没有得到崇祯得遗诏,属于背叛明朝的行为。其实按照明朝的规矩,并不是非要有遗诏才能确立皇帝。明朝自有其确定帝统的道理,满清居然指责明皇的嫡系背叛了祖宗,而满族人仿佛才是明朝的理所当然的继承者。 不管怎么说,清朝的确一直是以明朝的继承人的身份确立其统治的。显然,这就是作品中“……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始得久延岁月”的真实意义。 满人不仅得到了明朝的天下,而且还是以明朝理所当然的继承者的名义得到的。这样看来,一切似乎都很完美。 但是曹雪芹小心翼翼地指出,事情不可能这么完美。要知道“美中不足,好事多磨”呀!什么地方不妥呢?就是你们家的后院有些不妥。难道你们没有看到那里吊死了一个明朝皇帝么?难道你们就住的那么高兴吗? 在作品中,我们看到,贾宝玉追求林黛玉。在历史上,满清王朝希望得到汉族的认同。但是林黛玉又是何许人物呢?是吊死崇祯皇帝的玉带。崇祯皇帝就是死在汉族中间阶层的手里。那么满清追求玉带、追求汉族中间阶层的认同,这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即使到手了,不过还是和崇祯一样落得被吊死的下场罢了。 历史地看,满清皇帝也的确是这么自己往套子里钻,结果被吊死。我甚至要说,清朝末年的情景,几乎都在曹雪芹设想的范围之内。可以看到,光绪皇帝这个贾宝玉,和康有为这样的“草木人”勾勾搭搭,摔了他的玉,封建皇权,搞百日维新,就像贾宝玉接收芳官一事在怡红院立威,很是兴旺热闹一阵子一样。但是好景不长,正如林黛玉所说,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慈禧太后一发威,百日维新立刻烟消云散。也有人头落地的,也有流亡海外的。光绪自己也被软禁起来。大的混乱已经造成。 综上所述,就像贾宝玉始终动摇在林带玉、薛宝钗之间一样,满清皇帝也始终动摇在汉族地主阶级和满族贵族之间。但是最后,还是满族贵族占了上风。在当时那个政治大前提之下,这样的结果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85] 金簪的来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两个结局 以上大致论述了一下出现在《红楼梦》中两个不同的“联盟”,其历史的意义也得到了说明。而两个联盟之间对立的实质就是平民与贵族之间的对立。矛盾集中在皇帝身上爆发出来。这个历史过程,可以说,每个社会,从封建制度过渡到市民社会的时候都会发生。只不过有的时候皇帝支持平民,有的时候则支持贵族。在中国,就清朝来说,皇权最终倾向贵族。 在两种对立的社会力量之间,作品还是有侧重的。“木石前盟”显然占据主导地位。而“金玉良缘”则是附加的一条辅线。 在认识了这个问题之后,可以说,理解《红楼梦》的大门也就基本上打开了。政治历史说一经确立,似乎被动摇的可能性很小——如果这种观点是正确的话。我实在看不出来这个观点会有什么不正确。与历来流传很久的“人情说”相比,政治历史说要牢固得多。其实一直以文坛宿主自居的“非作家”,本身才是不折不扣的骚烘烘的“文丐”。当然,这些家伙的所有打情骂俏,对于我国民族文化的进步都具有深刻的历史意义,的确不能等闲视之。 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下面的工作将是繁琐而艰巨的。要深入作品,条分缕析,分析作品的细节。但是这个工作看来只能一点一点地来做了。提纲挈领式的论述,基本告一段落。下面要就“木石前盟”这个基础,完成大厦本身。但是既然工作量这么巨大,或者说这么琐碎,我不认为会有更多的读者感兴趣。但是如果我有时间,就不妨写出一些来,不敢说是绝对真理,但是要说能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也就不错了。 现在还是先来看看这个问题,也就是历来读者最关心的问题,即所谓作品结局这样的问题。通过上面的论述,可以看到《红楼梦》与历史发展保持严格平行的关系。这样一来,就自然得到了两个平行的结局,一个是作品中艺术的结局,另一个则是历史上现实的结局。 历史的结局,满清的结局,这个方面倒是没有什么不确实的地方。只要翻翻历史,一切就都清楚了。但是问题在于作品的结局,这的确是非常令人感兴趣的一个话题。 首先还是要排除谈情派的种种离题的猜想,按照这些蠢货的古怪念头,后面不超过四十回书的篇幅内,还要发生种种离奇的事情,光是贾宝玉,就要不仅完成“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缘”,而且还要在搞两个至今还说不出名目的“阶段”等等。好了,这些谈情派的货色让它们去好了。我们首先要说的是,如果作品以政治历史为主题,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情节出现。 尽管目前高鹗的续书一直被认为是假的,但是不可否认,这个续书的质量,与其他的推测相比,质量还是最高的。其原因何在呢?不可否认的事实是,这个续书距离政治历史主题最近。这就是说,这个版本的续书虽然仔细推敲来说,也有种种贻笑大方的地方,如“宝嫁黛死”这样的情节。虽然表面看来悲剧气氛烘托的非常浓烈,但是仔细看来,与前文的出入甚大,情节的安排宛如飞来之笔,非常不协调。 这里的任务在于指出,第一,曹雪芹肯定写完了全书;第二,目前流传的版本是伪作。但是关键还是在于详细讨论一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伪作与大家见面。换句话说,如果当时不是由乾隆爷来决定,而是换一个人,如我们现在的谈情派来决定应该以什么样的伪作问世的话,恐怕那个所谓的“真故事”就要与大家见面了。 我认为,要说乾隆没有看出作品的政治历史主题,这是不正常的。还是那句话,古人的确是以政治挂帅。如果说中国古代文化所围绕的核心是什么,绝对不是“爱情”这样的东西。我国古代文化所围绕的核心是政治。哲学是这样,文学也是这样。例如《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其主题都是政治。如果有的学者不满意这里的观点,那么就请他自己去研究一下古代的思想文化好了。没有这个方面的基本常识,还是少开尊口的为是。当然,我也不是特别精通,所以多少谈一谈还行,但是要说什么说出来的都是“真理”,这就十分不敢当了。 据我估计,乾隆看出作品的政治主题之后,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乾隆可以从宝黛婚姻的失败,看到满清统治与汉族中间阶层的联盟的最后破产这么一个政治上的寓意。在这样的情况下,乾隆空派会采取一种在他看来可以“补天”的措施:篡改作品。 当然,这是我的一个估计,否则很难解释一个皇帝怎么会对一部文学作品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另外,可以想象,当乾隆时刻意识到自家的后院以前曾经吊死了一个皇帝,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清朝的皇帝似乎不是很喜欢居住在紫禁城内,在北京,他们修建了规模浩大的圆明园。在承德还有皇室的避暑山庄。据说乾隆一年居住在紫禁城的时间不超过半年。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到如下结论: 《红楼梦》是一部政治历史小说。 该作品集中反映的事清朝前期的政治状况。 该作品所反映的状况主要是满汉之间的政治联盟。 不用说,这个联盟并不可靠。不论是满族一方,还是汉族一方,在政治上都是日暮西山,穷途末路。两株枯树的联盟显然不会令其中的任何一颗有回春的可能。 进一步说,当乾隆之时,汉族的有识之士,如曹雪芹这样的,已经对当年开关向满族借兵这样的做法作了一个否定的结论。而当明朝末年,汉族的统治阶级的确对关外满族的崛起感到莫名其妙。当皇太极得到明朝皇帝一直没有得到的玉玺之时,视满族简直就像贾宝玉一样,乃是衔玉而生的了。这样的错觉导致他们把希望寄托在满族身上。但是结果却是个骗局。清朝并没有能力比明朝做得更好。 回到作品中,联系到这个情况,可以说,贾宝玉也是这么一个滑稽的结局。只不过这位公子全面出丑的文字,已经被乾隆老佛爷砍掉了。 在作品的前一部分,已经到处可以看到这样的痕迹。只不过读者或者认为这不过是反话,或者并不在意罢了。例如,在贾母招待刘姥姥的一段中,有这样的描写: 凤姐笑道:“姥姥要吃什么,说出名儿来,我搛了喂你。”刘姥姥道:“我知什么名儿,样样都是好的。”贾母笑道:“你把茄鲞搛些喂他。”凤姐儿听说,依言搛些茄鲞送入刘姥姥口中,因笑道:“你们天天吃茄子,也尝尝我们的茄子弄的可口不可口。”刘姥姥笑道:“别哄我了,茄子跑出这个味儿来了,我们也不用种粮食,只种茄子了。”众人笑道:“真是茄子,我们再不哄你。”刘姥姥诧异道:“真是茄子?我白吃了半日。姑奶奶再喂我些,这一口细嚼嚼。”凤姐儿果又搛了些放入口内。刘姥姥细嚼了半日,笑道:“虽有一点茄子香,只是还不象是茄子。告诉我是个什么法子弄的,我也弄着吃去。”凤姐儿笑道:“这也不难。你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钉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刘姥姥听了,摇头吐舌说道:“我的佛祖!倒得十来只鸡来配他,怪道这个味儿!” 贾宝玉、清朝皇帝就是这样的“茄鳖”,“倒得十来只鸡来配他”,故而“怪道这个味儿”。 清朝的政治历史也可以说是满汉统治阶级之间斗争的历史。可以分为三个大阶段: 1.雍正之前。这个时期的斗争主要集中在上层建筑内部。没有汉族统治阶级的帮助,满族不可能顺利地建立起他们的统治。 2.从雍正到太平天国的失败是第二个时期。这段时期,汉族被排除在上层建筑之外。或者确切地说,汉族对于军国大事没有发言权,被取消了发言权。在这段时期之内,汉族的有识之士显然采取了下层路线的办法。联合地方上的豪绅,发动农民起义。 3.从太平天国失败到辛亥革命,可以认为是最后一个阶段。这个时期最主要的特点就是西方势力的涌入,双方在对付洋人这一方面转而采取了合作的态度。当然,说来好笑,孙中山最早的支持者不在国内,而是所谓爱国华侨。 给整个腐朽的封建统治最后一击的,说来惭愧,并不是当前耀武扬威的爱国主义小丑。最后埋葬中国长达两千年封建制度的,这最后一铲子土,准确说来,是万恶的英国殖民主义者。揭开满清王朝的棺材盖,使其中的僵尸风化的,就是无恶不作的鸦片贩子。鸦片烟枪击溃了不可一世的封建社会的道德外衣,是人们看到这个社会的躯体早已腐朽,臭不可闻。 这就是说,如果暂时把小人物的所谓“民族自尊”放在一边,我要说,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从事实上说,英国人一手挑起的鸦片战争,对于打击满清王朝的中央集权,的确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至少马克思也是这个观点。至于当前有的人说什么非殖民地不能救国,则又过于偏激了。既然这样的讨论过多地涉及了历史之外的现实政治,我们的讨论还是到这里告一段落。 我所需要说的事情是,曹雪芹的视野主要集中在第一个时期。虽然他在乾隆的统治下度过了一生中大部分的时间,但是就历史来说,乾隆早期是一个过渡。一方面,汉族政治家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对于满清一劳永逸地把他们排除出统治核心这样的事实还需要加以接受;另一方面,走下层道路,进行准备,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曹雪芹只是看到了表面上的太平盛世蕴藏着严重的统治危机。但是大规模的反清斗争,他老人家还是没有看到。 比较有名的白莲教起义,是在乾隆晚年爆发出来的。要是曹雪芹像哥白尼一样,把他的作品隐藏在其逝世之后才发表,他只要再多活上四五十年,或许就能看到这些可爱的麻烦了。不过话说回来,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个时候曹雪芹也非得十岁不可。 但是从清朝的兴衰来说,乾隆的确是最后一个太平皇帝。其实在他晚年,已经不是那么太平了。在乾隆之后,各地的起义不断,再加上列强的侵入,一直到浦仪退位,大清何尝舒服上一段时间。 我比较感兴趣的事情是,既然曹雪芹没有看到这些以后的混乱局面,那么他又给他的作品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据说最后贾宝玉的下场,似乎看来是个悲剧,但是其实是场笑话。我比较赞成这样的说法。清朝的统治者,尽管在关外打得不亦乐乎,但是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据我所知,明朝在关外最大的军事行动,兵力没有超过十三万。而且也没有怎么打。如果明朝将士团结起来,平伏满族叛乱还是有把握的。问题在于当时明朝内部统治危机的需要,大多数人决定出卖皇帝,重新组织中央政权。 但是清朝基本没有什么新的主张。不仅如此,因为汉族士大夫试图变革政治,将会影响满清贵族的既得利益之时,还遭到了清洗。 所以曹雪芹不可能对贾宝玉抱太大的希望。在结尾,种种的迷雾将被揭穿,贾宝玉诚然如文中所说: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但是另一方面,从个人的修养,从人性这个角度说,恐怕贾宝玉还是有一些新东西的。例如贾宝玉反对理学,讨厌与士大夫阶级往来。而且似乎还对当时的官僚体制颇怀不满。但是不能过高地估计这个人物形象。特别是结合到教育改革,如果拿贾宝玉做青少年的人生导师,就不符和时代的要求了。还是要以马克思、的著作为标准。 这就是说,贾宝玉最后也是一个否定的结局。 最后,谈一谈所谓情榜的问题。书中这样描写: ……进入门来,只见有十数个大厨,皆用封条封着。看那封条上,皆是各省的地名。宝玉一心只拣自己的家乡封条看,遂无心看别省的了。只见那边厨上封条上大书七字云:“金陵十二钗正册”。宝玉问道:“何为‘金陵十二钗正册’?”警幻道:“即贵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册,故为‘正册’。”宝玉道:“常听人说,金陵极大,怎么只十二个女子?如今单我家里,上上下下,就有几百女孩子呢。”警幻冷笑道:“贵省女子固多,不过择其紧要者录之。下边二厨则又次之。余者庸常之辈,则无册可录矣。”…… 这就是说,似乎只有三个册子而已。有的人说情榜上有多达一百零八位,这就不知是有什么根据了。另外,似乎每册的人数也就是十二名。如果人数不是十二,那么似乎问题就不同了。但是既然提到这个人数问题,那么更加棘手的问题是,贾宝玉是否榜上有名呢?一般说,别人没有都行,贾宝玉看来是非有不行。问题在于贾宝玉与其他人不同,多少是个男人。那么这个男人又归入哪个“册”中呢?这样一来,情榜的总数就不是偶数,而是奇数。 所以我认为,“情榜”之说实属虚幻。作品的最后,很有可能是一篇古风,就像其他作品惯常的那样,做一个总结。其中恐怕要对主要角色做一个评价。至于这个“情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和前面提到的“金陵十二钗”等的册子是什么关系,这些都需要谨慎对待。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小结之二 可以说,政治历史说的基础已经奠定好了。下面的工作就是深入作品的细节,发现其中看来是漫不经心碰撞出来的火花。当然,人们可能会嘲笑说,这些火花看上去就像鬼火一样。 是的,是的。到了清朝那个时代,的确已经是鬼怪的时代了。革命导师曾有“百年魔怪舞翩迁”之说。政治上,特别是上层政治的碰撞,所爆发出来的火花,的确有如鬼火一般。而我们下面的工作就是分析这些鬼火。 正确的工作顺序是这样的,首先是看见鬼火,其次才是根据鬼火考察发出鬼火的坟墓、僵尸等等。这就是说,先要揭示出作品中的矛盾斗争,然后才可能根据历史说些什么出来。 其实就是揭示出内在的斗争,这也是非常艰巨的工程。可以说,作品中人物的一举一动,都有碰撞的嫌疑,只不过读者肉眼凡胎,看不出来罢了。在这个方面,我也尽可能提出一些线索,以启发读者思考。肯定不全面,也未必准确。只是讨论一下而已。总之,《红楼梦》是一部相当晦涩的作品,即使揭示其一般的背景,就要占用以上的全部篇幅。越是晦涩的作品,往往就越是用平淡的家常话来写,也就越不好掌握。 当然,像我这样的分析,肯定不能取悦所有读者。广大《红楼梦》的爱好者会说,你这个家伙把一部温情脉脉的《红楼梦》,非要结合政治历史来理解,搞得阴森恐怖。总的说来,这种做法破坏了我的善良软弱的世界观,这是极为下流的做法。 如果存在类似的指责,我承认,美术家多以美女做模特,而不以美女的骨骼做模特。而医生、生物学家则相反。这样不知不觉我们就又回到老问题上来了。贾瑞是个“谈情派”,而道士则不是。警幻说,要致力于仕途经济,换句话说,要掌握政治历史的大方向,不要“痴儿未悟”。那些未悟的痴儿自以为很得警幻的爱怜,其实很让大人讨厌。 具体的例子就是瑞大爷了。道士已经告诉瑞大爷如何利用《风月宝鉴》才对他的病有效,但是瑞大爷毕竟未悟,也就去了。去了也就去了,临死还要拿着风月宝鉴,可见其善良温馨的内心世界始终如一,未曾因命运的挫折而有所改变,从这点上说,瑞大爷也够资格成为“烈士”了。可是风月宝鉴最终并没有被他拿走。最后还是落在了讨厌的道士的手里。 这就是说,如果对本书不满,那么其最终的原因还是要归结到曹雪芹那里。举个例子来说,如果说曹雪芹是制作风月宝鉴的警幻仙子,那么我这里充其量也就是起个道士的作用,探讨要如何正确地理解作品而已。况且在印刷术昌盛的今天,人人都可以随时拥有一部作品,一面风月宝鉴——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好了。 对于我而言,这是一部完美,或者说接近完美的艺术珍品。恐怕很多的读者都有这样的感受。人们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看,然后惊讶地发现,作品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无懈可击的。 我的分析主要是集中在作品的主体这个方面。可以说,这样的分析对于理解作品具有重大的意义。而且直到现在,基本还处于空白的状态。我认为我的分析应该还是比较有把握的,特别是与所谓“谈情派”相比就更加是这样。谈情派尽管也做出了一些贡献,但是总的说来,层次还是很浅。如果进一步深入的话,就显得后力不继了。以至于老先生做出了很多很琐屑乃至夸张的论断。这里就不再举相应的例子了。 总的说来,到目前为止,这是第二个小结了。继前一个小结之后,我的主要结论可以归纳如下: 1.林黛玉象征着旧明时代的中间阶级。说的更加邪乎一点,就是吊死崇祯的玉带。实际上,崇祯也的确是被中间阶级这些“草木人”吊死的。 2.贾宝玉的原型是清朝皇室,更加具体说来,是乾隆。 3.通灵宝玉是秦始皇传下来的传国玉玺。是历代封建统治的象征和见证。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原始的作者。 4.金,象征着后金,八旗贵族。 5.四大家族象征着满清时代的八旗贵族。虽然每个朝代都有贵族,但是像满清这样贵族的权利直接限制皇权的,并不多见。以前的朝代,往往是臣僚、军阀的权力与皇权冲突。由于清朝的独特背景,贵族的权力显得特别强大。 总的说来,“象征”二字说的特别多。总而言之,这不是一部表里一致的作品。而首先需要搞清楚的就是其内在的政治含义。我认为,这些结论都是可靠的。 类似这样的象征手法,在明代小说中屡见不鲜。只不过其他作品的象征意义比较明显,不如《红楼梦》这么晦涩罢了。另外,其他的小说着眼点往往在于风俗人情,即使是涉及朝政,如《西游记》这样的,也是立足于伦理道德方面。像《红楼梦》这样直接以政治主题入文,确属罕见。 大的政治背景,我认为,我已经说的比较详细了。不外就是明、清之际的大背景: 1.生产力发展,城市经济得到进一步发展。人口膨胀。与大规模的土地兼并产生尖锐对立。 2.与此相适应,在上层建筑、思想领域,萌发了微弱的启蒙运动。 3.一共有四种力量参加了明末的角逐:朱明王朝,农民起义,中间阶层,关外的满清。 4.前两种力量的失败,导致后两种力量联盟的胜利。 5.满清于立足巩固之后,排除了中间力量的影响,试图依靠八旗贵族体系独自统治中国。 可以说,这个过程也就是曹雪芹亲眼目睹的巨大的变革过程。我认为这个背景就是作品所描写的历史背景。作品与历史之间基本的内在联系,我认为已经得到比较满意的说明。 这样看来似乎并不是特别漫无头绪。当然这是与谈情派的种种荒诞的假设相比而言。应该说,作者构思之严谨、行文之巧妙,据我所知,还没有其他的作品可与之相比。当然,从某一方面说来,这也是当时的环境逼出来的。 但是无论如何,以这种手法,从大处着眼,直描一个朝代一个朝代的政治生活内幕,这的确是罕见的文学艺术作品。“政治挂帅”在《红楼梦》中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问题在于: 1.以上我们着重从明清时代着手分析,而在此之前的历史一直没有加以详细的分析。 2.我没有从文学方面进一步分析曹雪芹的批判。 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在于我的历史知识和文学欣赏水平实在有限。当然,如果像我们的老前辈学习,七略八略,可能中国的文学历史还是可以概括在一段文字里面的。当然,这段文字已经是压缩而再压缩的了,非但连一个字都不能删,而且连标点符号也非得卖钱不可。否则就是扼杀新文化,要遭受老前辈最黑最毒的诅咒。(好可怕啊!) 说实话,曹雪芹的确一直被人们忽视了。确切地说,缺乏准确的了解。曹雪芹和一样,刚好把传统的历史观颠倒过来。只不过大家的领域有点不同。曹雪芹在作品嘲笑了所有我们奉为神明的经典作家。或者说,古代世界的所有艺术巨匠都遭到作品否定。 为了减少争吵,我说,我在前面举了一个杜甫的例子。当然,这个例子似乎缺乏更大的说服力,我也不指望能够居然说服读者。文学这个东西的确存在很大的主观倾向。相比之下,我对作品的政治主题说的很多,而且也比较有把握。特别是当我想到林黛玉的原型是皇帝的裤腰带,而我们的谈情派老先生还在为这个“姑娘”的历史原型绞尽脑汁,提出种种看似有理的偏激假想时,我简直有些“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了! 哈哈,古人认为,文以载道,文章本身只是形式,其中要表达的观点才是本质的东西,是目的。按照这些谈情派的观点,曹雪芹呕心沥血,写出千古不朽巨著,当真只是谈一下少年时期的感情风波。不要进一步说其他的东西,这些先生的眼界之狭隘,我甚至要说,恐怕《红楼梦》这样的书当真是“少儿不宜”啊! 下面的工作,可以说,也是轻松的,但也是繁琐的。我仍将坚持“政治挂帅”的老路线,从作品所表现的冲突着手分析。至于或许同样很有价值的关于文学方面的分析,仍然居次要的地位。一个原因是我本人自知文学功底很低,还没有堕落到“略”的低度;另一个原因显而易见,既然作品是以政治历史入题,而非卖弄作者的才藻,所以在大致弄清楚作品的内容之前,单纯的文学欣赏或许更容易流于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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