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之父曹云祥》 绪论(1) 绪论(1) 这是历史事实在诉说: 他是圣约翰的高材生 他是慈禧钦点的留美生,和宋庆龄、宋美龄两姐妹同行 他是耶鲁大学的辩论高手 他是哈佛全世界最早的mba之一,是中国的第一个mba 他是中国管理科学的首倡者 他是出色的外交官,华盛顿会议的第一位到会者 他是1925年把清华学校转型建成清华大学的创校校长 他把清华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大学 他最早提出的清华要培养领袖人才的目标,几十年之后实现 他最早在中国执行“教授治校”的原则 他主张清华大学的培养目标是成就领袖人才 他一手创建了清华国学研究院 他是中国工商管理协会(中国科学管理学会)的创办者之一 他是中国红十字会最早的负责人之一 他是中国体育总会的创建者之一 他是中国巴哈伊教最早的传播者 引子 对于上世纪20年代的清华校长曹云祥,我们知道的太少,不知道的太多。因为时代久远,现在我们来挖掘他的资料,也就很难。这里先大略了解一下有关他的介绍。 先看一下曹云祥就任清华校长之后3年,1925年9月18日出版的《清华周刊》 ,在“职教员介绍” 的栏目里,有对曹云祥的简介,全录如下: 曹云祥,字庆五,江苏南翔人也。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以后,历任该校助教、常州、宁波中学教务长,及上海《南方报》编辑。光绪三十三年(1907),以官费游美,入耶路大学(耶鲁大学),习普通文科。宣统三年(1911),得学士学位,被选入耶路辩论会,屡次演说竞赛,均获头奖。为本级辩论队员,耶路辩论团团员,耶路世界会会长,中国学生会会长,及《留美学生月报》总编辑。民国三年(1914),任驻英使馆二等秘书,为中国会会员,大英国外圣经会名誉会员,皇族文学会名誉通讯员。著《科学的管理法》一书。民国六年(1917),擢英伦中国总领事。八年(1919)夏回国,历游各省,组织全国欧美留学生同学会;既成,为第一任总干事。是年冬,被任为丹麦中国公使馆一等秘书,兼代办使事。民国十年(1921)为华府(即华盛顿会议)中国代表(团)副秘书长,回国后为外交部参事,兼清华学校董事会会长。是年夏,为代理校长;翌年为署理校长,又明年,为正式校长。 这里没有提到曹云祥的哈佛大学学历,也没有提到为什么会有后来的“曹云祥博士”的叫法。 经过十多年的搜集,和各方面朋友的帮助,我们查阅到大量的材料。综合各种资料,我们可以看到的,是这样一个曹云祥: 曹云祥 (1881.4.1—1937.2.8),著名教育家、思想家、外交家、经济学家、改革家,爱国主义者,清华大学奠基人,由清华学校改升清华大学的创校校长,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实际设计者和创始人。字庆五,号延生 ,浙江秀水 人, 1892年入上海圣约翰学堂,连读高中和大学。1900年圣约翰大学毕业之后,在母校任教3年,担任助教职务,1904年任江苏常州武阳中学校长,1905年任浙江宁波溪口 中学教务长,兼任上海《南方报》编辑。1907年被官方录取为官费留美,先入耶鲁大学读文科,1911年毕业;旋入哈佛大学读商科,1914年获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为中国的第一个mba。哈佛大学毕业之后,到伦敦大学经济政治学院访问研究,任研究员。1914年起任外交官,先任驻英公使馆二等秘书,1917年12月任驻英总领事,曾任大英圣书公会名誉会员。1920年任驻丹麦代理公使,1921年出席华盛顿会议中国代表团副秘书长,1922年初回国。1922年4月18日,外交部派曹云祥暂兼代理清华学校校长, 22日,增王文显为暂行兼代理清华学校副校长。曹云祥1924年正式出任校长,一直到1928年去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绪论(2) 绪论(2) 辞去清华校长职务之后的曹云祥,本来应该就任商务印书馆总经理,但不知道是何原因,他没有去商务印书馆。曹云祥在上海的工作主要是在中国银行,同时兼任了很多其他职务:1928年至1933年任英美烟草公司中方代表,1934年起任中国红十字会干事、总干事,此外,也参加中国工商管理协会、国际问题研究会、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中国红十字总会、上海机联会(上海机制国货工厂联合会)、华洋义赈会、中华慈幼协会、青年会等组织的领导和组织工作。在上海期间,曹云祥创办大同教社,出版了很多翻译和介绍巴哈伊教的著作。1937年1月,曹云祥决定去美国公干,于1月25日致信中国红十字会,辞去该会秘书长一职。2月7日下午,曹出行美国之前在上海看牙医,在回家途中的汽车上突然昏厥,不到一小时,因心脏衰竭 不幸去世, 年仅56岁。 当时各界对曹云祥的评价很高,认定他“生平致力于文化慈善事业,慷慨热忱,功在社会” ,“淡于名利,为人慷慨,急公好义,平时对社会公益诸务,竭力提倡,深为社会人士所敬仰” 。 在提到曹云祥的各种文章中,包括英文材料,笔者看到一些称其为“曹云祥博士”的,但是没有查到有关曹云祥获得博士学位的具体资料,估计可能是圣约翰大学或者其他学校授予的名誉博士学位,所以才有此称呼出现。 根据齐白石辞典编纂委员会编的《齐白石辞典》 中的记载,比曹云祥年长近20岁的齐白石曾给他刻过图章,可见曹在齐白石眼中已经是年轻的名人了。 各种著作中提到的曹云祥 湖南大学教授许康、清华大学教授田彩凤、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苏云峰,这三位是少有的对曹云祥予以关注的学者。 在国内为数不多的涉及曹云祥的著作中,许康编著的《中国mba早期三杰》 一书,集中论述中国最早的mba杰出代表人物——曹云祥、杨铨和潘序伦的管理实践成果及管理科学思想。在国内学术界,这是第一本全面介绍曹云祥生平成就的著作,挖掘了不少过去被湮没的材料。许康和劳汉生合作的《20世纪30年代“中国的泰罗”——曹云祥生平与事业》 ,也是为数不多的研究和介绍曹云祥的文章。此外,由陈秉中、徐心坦主编,清华大学校史研究室编辑的《清华人物志(5)》有田彩凤 撰写的《曹云祥》,对曹有客观的评价和介绍。 谙熟清华校史、写过众多清华名人的黄延复先生,虽很少写曹云祥的专文,但他对曹云祥的评价极高:“曹云祥校长实不愧为一位爱国、爱校、具有教育家素质和眼光的校长,他对清华发展的贡献也应该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黄延复先生著有《二三十年代清华校园文化》 ,分清华文化的三大源头、校长、名师、校园生活面面观、清华文学院、二三十年代的清华文坛、二三十年代的清华旧体诗文七个部分,介绍了清华大学的历史背景及校园文化,其中有《从张煜全到曹云祥——开始筹办大学部》一节。黄延复还著有《清华的校长们》 ,其中也有一节,内容是:曹云祥——清华学校第八任校长,清华改办大学、设立研究院的“圆梦人”,附录了曹云祥校长任内其他要事选志。黄延复先生为何没有写出曹云祥的传记,其中的原因还不清楚,需要向黄延复先生讨教。刘超先生的《清华学派及其终结——谱系、脉络再梳理》,涉及到曹云祥任职期间在清华的活动。邢军纪根据清华大学的一段史实,编成传记体长篇纪实《最后的大师——记中国当代物理科学宗师叶企孙》,发表在2008年第5期《十月》杂志上,其中也提到了曹云祥和张彭春、梅贻琦之间的矛盾,谈到了曹云祥对清华大学的贡献。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绪论(3) 绪论(3) 台湾学者苏云峰写出的《曹云祥:清华改制升大和教授治校的奠基者》,认为曹云祥对清华的贡献很多,重要者有三:一为推动校内波澜壮阔的改革,二为清华改制升大,三为实施教授治校制度。 而他在“近代中国高等教育研究丛书”的《从清华学堂到清华大学(1911—1929)》 也有类似的论述。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编辑委员会编辑的《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22期(下)1993年6月第177页以后,有苏云峰的《清华校长人选和继承风波》,也对曹云祥有所涉及。可惜的是,苏云峰先生不幸于2007年去世,或许还有未及完成的曹云祥研究,也未可知了。 国内著名学者张岂之教授,在《20世纪我国史学大师的创新精神》一文中讲道:1925年,清华成立了“国学研究院”,当时清华的校长叫曹云祥,当过外交官,比较有世界眼光。 另外,沈卫威先生在《吴宓与〈学衡〉》一书中也指出,曹校长为清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后继者正是在他的事业上作进一步的努力,把清华推向一个辉煌时期。 清华大学图书馆原常务副馆长、清华学校首任校长唐国安的后人唐绍明认为,在清华校史上,做出了杰出贡献并值得纪念的校长很多,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四位是:唐国安、周诒春、曹云祥、梅贻琦。 其他大多数提到曹云祥的著作,大都是采取一种扬梅抑曹或者抬梅压曹的态度,对曹云祥的后继者梅贻琦评价很高,而对曹云祥则评价很低,或者有所批评,甚至是歪曲。如“曹是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 ;“清华学校时期的校长曹云祥,在清华历史上所获评价不高,因他的作风比较独裁,任用私人,在学校行政部门中安插亲信等” ;“1924年秋,清华学校筹办‘国学研究院’,外交官出身的校长曹云祥,不懂办学,便请胡适代为设计,并拟请他担任国学院的导师。胡推辞不就,提出‘最好去请梁启超’” ;“1922年4月,原任伦敦总领事的曹云祥出任清华校长,他是外交界名人颜惠庆的表兄弟,手腕比较灵活,在清华任职最久” 。 还有的人,则干脆把道听途说加到曹云祥头上,如当时的学生傅任敢说:“我参加了二次清华的校改改革运动。第一次是北伐军快到徐州的时候。清华本来是个留美预备学校,从1925年起才改为大学,我们便是大学部的第一级,当时留美预备部还剩下1928和1929两级没有毕业。北伐军到了徐州,留美预备部的同学着了慌,恐怕北伐军到了北京以后,他们出不了洋,于是暗中要求校长曹云祥,准他们立即提前出国。曹与外交部部员组成的校董会也乐得借此多领一笔经费,大家分润,估计可达数十万元。不料在开校董会的前一日被校内教授们知道了,又传到了学生中间,我们便起而反对。我们的主张是:不能提前出洋,不能动用基金;我与另外二位同学作为代表,去见当时的外交部长王荫泰。王一见面便说:‘我已与曹校长说过了,你们大学部也应当选派一部分出洋才公道。’想收买我们。我们感到受了曲解与侮辱,一气便回校公开了王的谈话,并加以驳斥。后来这件阴谋便没有实现。第二次是北伐军到京以后,我们主张清华改为国立(以前是外交部部立),基金独立(以前被外交部少数部员把持),和欢迎罗家伦做校长。” 这种谣传把曹云祥干脆打成了贪污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绪论(4) 绪论(4) 傅任敢(1905—1981),原名举丰,湖南湘乡人,清华大学教育心理系1929年毕业。曾任长沙明德中学教务主任,清华大学校长办公处秘书。 还有当时的学生徐永煐说:“曹云祥对梁启超的态度是一方面拉,一方面抑,不让梁把清华校长夺去,但又要拉住梁在清华。曹是一个上海滩上的大流氓。清华当时有许多风潮,在金邦正的高压手段失败以后,都被曹用软硬兼施,欺软怕硬,拉拢谈话等方式镇压下去了。” 这种毫无根据的谩骂,完全是阶级斗争上纲上线的结果,是上世纪50年代对所谓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普遍采取的一种态度,是可以不要理由的。其实,徐永煐、梅汝璈、罗家选和冀朝鼎当时都是清华学校的学生,梅汝璈和冀朝鼎还是曹云祥非常信任的学生,他们两人曾给曹云祥的演讲《职业演讲记录——外交》做过笔录。 而汪修荣先生在《教授之教授》一文中,引用了陈寅恪先生的弟子陈哲三《陈寅恪先生轶事及其著作》中的一则故事: 陈寅恪不注重学位,但并不表示别人也不重视。事实上那个年代,学位——尤其欧美的学位,对大部分人来说,还是一块十分重要的敲门砖,所以陈寅恪当初到清华国学院做导师时就碰到了这样的尴尬:“十五年(1926)春,梁(启超)先生推荐陈寅恪先生,曹说:‘他是哪一国博士?’梁答:‘他不是学士,也不是博士。’曹又问:‘他有没有著作?’梁答:‘也没有著作。’曹说:‘既不是博士,又没有著作,这就难了!’梁先生生气了,说:‘我梁某也没有博士学位,著作算是等身了,但总共还不如陈先生寥寥数百字有价值,好吧!你不请,就让他在国外吧!’接着梁先生提出了柏林大学、巴黎大学几位名教授对陈先生的推誉。曹一听,既然外国人都推崇,就请。民国十五年秋天陈先生到校。”这里记录的是当年梁启超与清华校长曹云祥之间的一段对话,很耐人寻味。梁启超当时已是学界巨擘,他和外国著名学者如此推崇的人物自然令人刮目。可见,陈寅恪还没有回国,就已经名扬海内外了。 其实陈哲三所谈,就是著名的“梁曹对”,这个故事来自于蓝孟博 道听途说对曹云祥的误解。陈哲三先生自己说明:“此段所叙,大皆为孟博师于课堂上或聊天中所追忆者,为使行文方便亲切,乃以孟博师口吻记之。然文中倘有差池,是笔者闻记之误,应由笔者负责。” 梁启超是否推荐过陈寅恪,我们下边会涉及,而在有关事实上,曹云祥是个非常幽默的政治家,经常与学者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假如真有此事,大抵也是他和梁启超开了一个玩笑而已。因为实际上,在所谓的这段“梁曹对”以前,曹云祥在1925年的2月16日,已经把聘书发给了陈寅恪先生。 曹云祥向来言语幽默,谈笑风生是他的风格,就是正式场合,他也不愿意气氛僵化,而是喜欢轻松活跃。清华的校风被季羡林先生比喻为俊逸清新,曹云祥是这种校风的倡导和实践者。比如,1923年4月29日,清华学校12周年纪念日,他致开会词,说清华只是一个12岁的小孩子,今日小生日,不敢大张筵席,只是聚新旧同学于一堂,开一个“阖家欢”。 1931年,1923年6月2日晚8点,清华学校举办了一场空前的音乐会,晚会比预定的7点半稍晚了一会儿,曹云祥致辞说:今日所歌均选自歌剧,自歌剧名贵,自不待言。开会虽略迟,一方可增吾辈渴望之情,一方可令歌者稍憩,因来时甚匆忙也。清华学校的林美德女士、北京的威尔逊夫人、华克先生、浩尔先生演唱,飞芬夫人伴琴,晚会最后,由曹云祥的代表,年轻教师凌达扬、陈隽人致献花篮。当时北京市的很多人慕名而来看表演,一时间校内旅店爆满。 曹云祥在复旦大学演讲,主持者李权时。李权时是王文显的学生,在《清华周刊》第74期(1916年4月26日)上发表过《王文显教员游猎山西记》。演讲时,李权时介绍曹云祥,说他是自己母校的校长,曹云祥风趣地说:“李先生称我为校长,实则我为‘继母校长’。因为李先生毕业后鄙人始任校长。从前贵校李校长(李登辉)欲寻一姓曹者,后有人将鄙人介绍给李校长,实则李校长所欲寻者乃家兄(曹雪赓),而非鄙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绪论(5) 绪论(5) 在网络化的时代,各种网站对曹云祥的介绍更是五花八门,其中最详细的是/versionview,但也存在不少错误。这个网站的介绍说: 曹云祥:清华学校第5任校长曹云祥,民国八年10月6日,曹云祥正式署理校长,在任约六年。曹任内,清华的学术规模有了巨大之突破。如在民国十四年春成立国学研究所,聘请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赵元任、李济诸先生为导师。同时,也开始招收大学部学生,分文、理、法三院,并附设研究所。设立大学部之目的,在于由国内造就国家需要之人才,而不仅是为出国留学作预备。且考虑到退还庚款有限期,恐日后难以为继。略带一提,在民国十六年由汪鸾翔(字巩庵)撰词,何林一夫人张慧珍作曲,清华始有中文校歌。曹云祥是中国乃至世界最早的mba学位获得者之一,他在该校任职期间颇有作为。1930年起作为中国工商管理协会的总干事,继任理事长,充当了在中国宣传人,介绍和推行科学管理的领军人物,理论上也有一定的贡献。 这个总的介绍是大致不错的。但是曹云祥担任清华校长不是民国八年(1917),而是1922年开始的。清华校歌始创也不是民国十六年(1927),而是1925年。下面的这段问题就大了。 曹家人是种地读书的,家风纯朴,幼年的曹云祥聪明过人。同治十二年(1873),曹云祥考取举人并且在全国考取第一名。朝廷让他在刑部当一个七品的小官。光绪二年,他考取了状元,被留在翰林院。没多久被派到云南升为云南巡抚,后做贵州巡抚以及云贵总督,管云贵两省。曹云祥为官清廉,人称“曹青天”。曹云祥对待家人也非常孝顺,后来舅舅去世,他亲自挑选汉白玉,由云南运到九台。 这里显然是把不同时期的两个曹云祥混淆了,采取了一种想当然的办法,臆断的成分占据了主要地位。曹云祥出生于1881年,他怎么可能在1873年还没有出世的时候考中举人并且到刑部当官呢?这个材料接着说: 曹云祥担任清华学校校长5年多,实现了将清华由一个中等程度的留美预备学校改办为完全大学的计划。报请北洋政府外交部批准了《清华大学工作及组织纲要(草案)》,将清华学校改组成大学部、留美预备部、研究院三部分。1925年5月大学部正式成立,设17个系。这是清华历史发展的一个转折点,清华的教育和学术独立向前跨了一大步。1925年,曹云祥宣布组建“大学部”,招收清华历史上第一批大学本科生。他要求大学部创建中文系、社会学系、政治系、物理系,为清华升格正式大学,打好地基。 同时他主持办起了清华国学研究院,延致通儒,如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四大导师,使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相沟通,大大提高了清华的学术地位和影响。 曹云祥在清华做了六年的校长(1922年4月—1927年底),是清华学校时期所有校长中任职最久的一个。在任职期间,他为清华的发展做了努力如:大学部的正式成立,国学院的兴起,教授治校制度初具雏形等等。可是由于这时清华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清华早期的毕业生陆续回校任教者日渐增多。这些留美回来的学生们大多不满清华的落后状态,以改革清华,提高清华的学术地位,反对官僚政客控制学校,实行教授治校等主张相号召,形成了一个颇具声势的“少壮派”。而曹云祥尽管任用了清华第二批留美学生张彭春为教务长,并支持“少壮派”对清华的改革,却仍然是不学无术,官气十足,而且在行政部门大量安插自己的亲信。这样,在清华内部就形成了“少壮派”和校长曹云祥及其亲信的保守派势力相对抗的局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绪论(6) 绪论(6) 1926年6月,教务长张彭春因受到保守势力的攻击而辞职,从而引发了所谓“挽张去恶”的风潮。在少壮派教授们的支持下,学生们在校内游行请愿,高呼“打倒清华恶势力”,“改造清华”等口号,当面要求“与清华前途发展有妨碍者三人辞职”。被要求辞职的三人,便是曹云祥安排的亲信,时任清华机要部主任,斋务处主任和大学专门科筹备主任,当时被清华学生称之谓“清华三恶”。 这些内容,有的和事实出入比较大,仔细的分辨详见本书后面的章节。 可喜的是,到2009年年底,出现了一篇真正肯定曹云祥教育贡献的文章,作者是张勇军,其文章《曹云祥对清华教育本土化发展的贡献》 指出:曹云祥时期的清华被称为改革时期,也是清华本土化发展的重要转折时期。曹云祥提出中西并重、为国储才、以才救国的办学方针,沟通东西、融冶新文化的教育目的,及以教授治校为主的体制改革,大力进行的课程改革与教师结构的调整,为清华教育的本土化发展奠定了基础。文章说: 曹云祥坚持清华完全人格教育的传统,认为“所谓教育,是欲养成高尚完全之人格”。他系统地阐述了中西并重,为国储才,以才救国的办学方针和沟通东西,融冶新文化的教育目的。“……清华之设,原为养成游美学生,但决不能以此自囿,时势与社会,既有推移,学校之方针,宜谋适应……至现时所办大学,课程则中西并重,目的则体用兼赅。为国储才,以才救国。合教职员学生及毕业同学,陶铸一种新精神,而建设一种新事业,此余所深祷者也。”“教育之目的……在西洋则‘探求真理’、‘完格’、‘服务社会’等常认为学校教育之准鹊,在吾国旧时则‘明明德’、‘修己治人’以及前清‘忠君、尊孔、尚公、尚武、尚实’五条,皆尝作为教育之目标。……居今日而论教育目的,仍舍民治而博爱末由。至赞普通文化与专门学术,亦必兼容并进,方免畸形之发展。若留学生之特殊使命,尤在了解与沟通东西之学艺思想,掣其精英,舍其糟粕,以融冶一种新文化也”。在此思想指导下,曹云祥提出“变更学制,十年后扩成正式大学”的计划,成立了关于清华校务的“调查委员会”,着手筹划改办大学的具体步骤和措施。他还积极推动内部体制改革,成为清华教授治校的奠基者。清华之所以能贯彻教授治校精神,是尽管由经费独立,不受政潮影响以及师生长期在美国自由主义文化沐浴熏陶之下,养成崇尚自由的人格,形成民主参与的共识与涵养外,曹云祥本人具有民主素养也是重要的影响因素。在教学方面,曹云祥成立课程改革委员会,注意创建高质量的师资队伍,增聘中国教师,提高中国教师待遇,逐步实现教师的本土化。清华教育的目标是要养成中国式的人才,清华的政策也发生了改变,是要建设纯粹中国式的大学。曹云祥的改革取中庸之道,他说“虽力图改良,曾一再声明主张天演自然之道,反对速成革命之法,既不辞‘敷衍了事’之见责,又不图一日告竣之虚荣,不偏不倚,择乎中庸而已”。通过他的一系列改革,在当时中国教育欧美化严重,中国本土学术文化日渐沦丧的大背景下,曹云祥逐步将清华办成“益宏乐育,卓尔不群”的中国式大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绪论(7) 绪论(7) 如果曹云祥地下有知,看到这篇文章会感到欣慰的。 曹云祥是清华之父 早在1925年,曹云祥的早年传记就入选《中国人名录》 。1931年,复旦大学教务长兼商学院院长李权时评价曹云祥“对于高等教育颇有经验”,“外交又有所擅长”,“道德高尚”,“对于工商管理方面,可以赐予新智识,新学说”。 清华学校变为清华大学的早期历史,实在是和曹云祥这个名字连在一起的。在某种意义上说,没有曹云祥,就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清华大学。我们把曹云祥称之为清华之父,恐怕是恰当的。很多圈内朋友认为,这种说法,并不为过。这正如沈卫威先生所说:“清华大学这所大学,在20世纪20年代,是在校长曹云祥手中兴,20世纪30年代是在梅贻琦手中盛。曹、梅之间(1928年1月—1931年12月),清华大学换了严鹤龄、温应星、余日宣、罗家伦、吴南轩、翁文灏六位校长。” “清华在曹云祥手中兴”,如此曹云祥在清华大学的历史上,就不能不受到更多的关注。但是以前的中国教育史研究,显然没有注意到曹云祥对中国教育的贡献。 我是在研究巴哈伊教的过程中结识到曹云祥的。自从完成了《当代新兴巴哈伊教研究》之后,我便一直关注着一切涉及曹云祥的东西。最近几年,我的灵魂更是一直在与他神交。曹云祥时不时会跟我谈起他的一生,他好像对我说,自己并没有什么贡献,清华学校升格为清华大学,不过是按照巴哈伊教的思路办教育,把巴哈伊的理念注入其中而已。他还对我说,他原来确实说过,他不信宗教,但是他的家庭是基督教的背景,父亲是基督教监理会教徒,而且还是传教士,当过牧师。他的亲戚,包括姑表兄,即北洋政府总理颜惠庆、哥哥曹雪赓也都是基督教徒。他自己呢,因为家庭原因,年轻时也是基督徒,而且还当过青年会的总干事,直到去世也还是青年会的成员。而在出版的一些著作里,他申明自己不信宗教。其实他更为认同的是一种普世信仰,早就皈依了巴哈伊教,只是公开这个身份是1925年1月25日在北京协和主日会的一次英文讲演:“就我个人而言,我则皈依了巴哈欧拉(‘神的荣耀’)和阿布杜?巴哈(‘神的仆人’)所引导的巴哈伊运动。” 根据这种教义,他既可以是信仰宗教的,也可以说是非信仰宗教的。我把曹云祥的一生串联起来,终于得出一个完整的印象: 他是那么宽厚,充满大爱,对于清华学校已经被别的校长开除或者留级、被处分过的学生,他善于发现其优点,帮助其恢复学籍,这其中包括闻一多、王造时、朱湘等人。此外,还给没能取得毕业资格的学生补发毕业证。 他是教育现代化的先锋,20世纪20年代就提倡体、智、德全面发展,注意到职业教育的重要性,主张学术研究要中外结合、古今结合。 他是那么善于发现人才,王淦昌是他在1925年招收的第一届本科生、后来又派出的留学生。王淦昌成为我国“两弹一星元勋”。 他是那么谦虚,清华国学研究院是他创办的,但他一直不宣传自己,从来不说自己的功劳。 他是那么有学术眼光,在他担任校长期间,聘请的教师包括:张彭春、张歆海、赵学海、陈桢、陈鲁成、陈达、蒋复聪、钱端升、陈福田、周永德、朱彬元、朱君毅、朱洪、朱自清,庄泽宣、曹霖生、郝更生、萧一山、徐国祥、李奎耀、梁传铃、罗邦杰、陆懋德、梅贻琦、虞振镛、潘文焕、蔡元、郑之藩、左霈、汪鸾翔、吴在、王文显、吴宓、刘崇鈜、钱基博、杨光弼、孟宪承、叶企孙、刘师舜、盛梦琴、余日宣、毕莲、翟孟生、吴可读、斯密士、赫则德、徐尚、温德、夏藩苓、马伦、赵万里,国学研究院的教授是: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陈寅恪,讲师李济,助教陆维钊、梁廷灿、章明煌,还有吴宓主任,事务员卫士生、周光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绪论(8) 绪论(8) 他的学生有500多人,其中本科生就有很多杰出者,比如一级生(1925年入学)王淦昌、沈有鼎、施士元、吴祖光、张大煜等,二级生(1926年入学)萧涤非、李健吾、邵循正等,三级生(1927年入学)余冠英、田德望、夏鼐、曹宝华、张骏祥等。而国学院的学生则是大家都知道的,高亨、冯永轩、吴其昌、姚名达、王力、王静如、姜亮夫、刘盼遂、徐中舒、刘节、谢国祯、戴家祥、蔡尚思、陆侃如、卫聚贤、杨鸿烈、陈守实、蒋天枢、储皖峰、罗根泽、朱芳圃、杜钢百、周传儒、王庸等。 他是那么善于磋商,采取巴哈伊十九天灵宴会的办法,举办“在家”节目和各种各样的茶会,和夫人爱琳一起与教职员、学生沟通思想,交流学术。 但是,他也缺乏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处理问题的能力,得罪过一些既得利益者,因此而被迫辞去校长职务。 他不是一个没有缺点的人,但确确实实是一个对中国文化和教育贡献极大的人。 我们知道,早期清华是一所留美预备学校,以美国大学及专门学堂为标准,学生接受的是美国化教育,对中国的国情知之甚少,这一情况受到当时社会的指责。曹云祥有鉴于此,提出了“中西并重”的方针和“保存国粹”、“振兴国学”的口号。1924年还提出过“留国”的办法,鼓励毕业生赴美留学之前留在国内工作一年或二年,以了解国情,服务中国社会。 清华大学宣传部周襄楠先生认为,在清华学校的早期历史上,周诒春和曹云祥贡献最大。对如何使学校走向教育和学术独立,清华从建校起就进行了不少的探索,周诒春、曹云祥两位校长的“新教育”思想最具代表性。而周诒春是曹云祥上海圣约翰大学的同学,同样在耶鲁大学求过学,并且也与颜惠庆有师生情谊。 周诒春,字寄梅,祖籍安徽休宁,1883年生于汉口一个茶商家庭,青少年时在上海圣约翰书院大学部毕业,他的老师是颜惠庆。和曹云祥一样,周诒春在1907年到美国留学,不过他是自费留美,而曹云祥是公费。在耶鲁大学、威斯康星大学先后获学士、硕士学位,宣统二年(1910)回国被清廷授进士,点为“洋翰林”,先后在中国公学、复旦公学任教。辛亥革命后,他随颜惠庆入外交部任秘书,曾担任过孙中山的英文秘书。1912年3月,唐国安为清华校长(当时叫“监督”)时,周诒春从外交部到清华任教务长,4月改任副校长兼教务长。周诒春主张清华应该用国语教学,还鼓励学生发展兴趣爱好,鼓励学生组织各种社团以发挥学生特长,培养领导才能。他爱学生,对学生的期待非常殷切。 曹云祥创办清华学校大学部和国学研究院,将教育和学术独立放在清华发展的重要地位。他认为,按照巴哈伊教的观念,“教育为永久事业”,下决心把清华办成永久的大学,避免庚子赔款结束之后清华经费没有着落,所以要把清华学校办成现代意义上的大学。学生做学问要循序渐进,要形成“独立而有统系之思想”;对于学术发展,他认为,“研究各科学,不必专恃外国书籍,即研究中国书籍,亦可发展。如地质学、生物学、农学之成绩,协和医院治病之宗旨,研究中国之物质病源。足见有自动之能力,其收效亦颇宏大。希望清华学校将来亦使其能有自动之能力。否则,如民国现时状况,但有名目而无精神”。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绪论(9) 绪论(9) 曹云祥在到清华学校以前,并不是像有些人说的,是个官僚,不懂教育,而是已经有了7年从事教育的经验:既有在母校上海圣约翰大学3年高等教育的经验,也有在苏州和宁波中学教育的经验。他出任清华校长,意识到清华学校的教育目标,是培养和造就中国未来的领袖。在1925年9月11日的秋季开学典礼上,曹云祥对自己的办学思想作了论述。这段开学词,应该就是他在清华学校的执政纲领。 他说:“14年前中美所议定办法,设立清华学校,仅预备学生留美。惟因时局变迁,中国教育界眼光,亦随之而转……自今而后,派送留美学生,逐渐减少,新大学学生,陆续增加。”他特别坚持要“巩固新大学之根本”,认为“现在中国所谓新教育,大都抄袭欧美各国之教育,欲谋自动,必须本中国文化之精神,悉心研究。所以本校同时组织研究院,研究中国高深之经史哲学”。 这就是清华大学本科和国学研究院创办的指导思想。 史轩先生的《一波三折的改办大学之路》指出:清华学校早期校长周诒春,曾经从三个方面谈清华改办大学的必要性:“可增高游学程度,缩短留学年期以节学费也”;“可展长国内就学年限,缩短国外求学之期,庶于本国情形不致隔阂也”;“可谋善后以图久远也”。周诒春自1913年起任清华学校校长,到1918年,清华已度过5年的创建时期,进入“发展时期”。周诒春认为,清华有良好的基础,为图久远之计,将清华“逐年扩充至大学程度”,是学校今后发展的“当务之急”。否则,到1940年庚款还清之后,清华经费将难以为继,因此不如未雨绸缪,渐求扩充,早定基础。到1924年曹云祥掌校,不无忧虑地说:“迩来中国学潮变迁,提高程度,各处中学专门学校,纷纷改为大学,于是清华不改大学,则落于人后,不得并驾齐驱。”同时,清华相对其他学校经费较为稳定,设备优越,改办大学条件更为成熟。他指出:“其他各校,虽受经济束缚,尚且改办大学,清华经费较为稳固,更当有此一举。” 在此种思想指导之下,曹云祥提出“十八年计划”(1923—1940),筹划逐步改办大学的具体方案。校方组织了“课程委员会”,策划改办大学的一切具体步骤与措施。课程委员会先后三次提出改办大学方案,最后由教职工会议通过,决定自1924年起为大学筹备期。从这一年秋天起,开始逐年停招留美预备生(旧制学生)。至此,清华学校改办大学的计划,由酝酿阶段正式进入实施时期。 史轩先生的文章说: 1923年11月初,清华教职员会通过《清华大学总纲》,明确了“清华希望成为一造就中国领袖人才之试验学校”的目标,强调“教育应特别奖励创造学习、个人研究及应付中国实际状况及需要之能力。”由此,清华大学从一开始就明确了学校任务是培养国家急需人才,尤其要造就各方面的杰出领军的人才(即领袖人才)。 1924年2月,清华学校聘请胡适、范源濂、张伯苓、张景文、丁文江等人为大学筹备顾问。是年10月,清华学校“大学筹备委员会”成立,并讨论通过《清华大学之工作及组织纲要》。《纲要》确定了清华大学的组织单位、筹备工作次序等计划。翌年4月,外交部批复同意。学校随即按照《纲要》成立了“临时校务委员会”,由曹云祥、张彭春等10人为委员。临时校务委员会负责将清华学校改组为大学部、留美预备部和研究院三部分,并决定到1929年旧制生全部毕业后,留美预备部停办。1925年秋,清华校务会议决定张彭春任大学部主任并兼任留美预备部主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绪论(10) 绪论(10) 1925年5月,大学部正式成立,并开始招生。这年共招收大学普通科一年级学生(称新制生)132人,报到者有93人,这便是清华大学历史上的第一级学生。清华学校大学部“以在国内造就今日需用之人才为目的,不为出洋游学之预备”为办学方针。1926年起规定学制4年,大学部改成四年一贯制正规大学。1926年大学部共设17个系,其中已开出课程的有11个系:国文学系、西洋文学系、历史学系、政治学系、经济学系、教育心理学系、物理学系、化学系、生物学系、农业学系和工程学系。暂未开出课程的有6个系:哲学系、社会学系、东方语言学系、数学系、体育学系和音乐系。至此,清华改办大学的初步框架形成。 清华大学名称第一次出现的时间,不知道在什么文件里会发现。颜惠庆提到1915年3月9日,华盛顿寄来成立清华大学的方案。 当然,那时候根本没有实施清华大学的建校具体方案。我发现的材料,是清华大学自己的文件,包括杂志上公开发表的。1923年1月29日,《清华周刊》记者采访胡适先生,胡适提出清华学校改办大学的思路是对的。因为留学制度是不经济的。曹云祥的“十八年计划”也于1923年2月以前提交外交部请求批准。 清华大学名称的出现,据笔者所见是1923年形成的《清华大学总纲》,里面提到:“清华大学教育应特别奖励创造学力、个人研究、及应付中国实际状况及需要之能力。”而后1924年10月21日至22日,经过筹备大学委员会通过的《清华大学筹备委员会报告草案:清华大学之工作及组织纲要》,正式提出清华大学之工作及组织纲要的问题,对研究院教员、职员等级及资格、招收新生等问题都涉及到了。 1924年秋季开学之后,曹云祥就指派了两种大学筹备委员会:第一种曰联席会议,第二种曰分组会议。分组会议分四组:课程及计划组,教职员待遇组,招考新生组,派美游学官费组。会议平均每周一次,一次二三个小时。联席会议于1924年12月16日召开第一次正式会议,以后每逢星期二开会,到1925年2月中旬,增加到每星期两次(星期二、星期五),到3月6日结束,总共开会12次。讨论内容为课程与计划、招考新生、教职员待遇、研究院和大学课程,派美游学官费问题未及讨论。 稍后,清华教授陈懋德在《未来清华大学之新精神》中,提到社会渴望之清华大学究竟采用何种制度的问题。 张锐发文《清华大学与男校》 和《现在在校学生对于清华大学应负之责任》 ,讨论招生制度与在校生责任感的问题。 3月13日,《清华周刊》第339期集中发表多篇讨论清华学校改大学的文章,其中蔡竞平发表了《筹备大学略史》和《毕业同学应积极参与大学计划》两文,后文指出清华改办大学,已经由讨论到实行阶段了,学校对改办大学后该如何处理在校的学生问题,最后获得一致意见,教职员会议通过“两头制”办法:大学是大学,清华学校是清华学校,该留学的还留学。 而后是陆懋德的文章《中国人对于旧有的大学的想象》,认为周代大学已经存在,在天子京师者曰辟雍,在诸侯之国者为泮宫。辟雍其形如圆璧,而以流水壅之;泮宫其形如半月,即辟雍之半。而其用圆形、用流水者,实所以像教化由中央流向四方之意也。辟雍、泮宫均无外墙,凡有讲论,公民环而观之,与希腊古代公民会议无异。其他文章有《关于清华大学的管见一束》,谈到清华大学应该采用学期制,应该以完人教育为目标,授人以广博的为人的道理,使人受本国文化的涵养,并具历史的眼光、哲学的态度、审美的能力,了解人生的价值。还有《大学问题杂谈》一文,讨论涉及清华学校与清华大学同时存在时如何处理学生的问题,认为清华学校是一个特殊的学校,专以预备留学为目的;清华大学是1925年开始的一个正式的大学,以造就各种领袖人才为目的。 稍后,庄泽宣的《筹办清华大学专门科文理类意见书》说:“清华大学,筹备经年,今普通科及研究院均已开办矣。” 陈桢《清华大学的第二种事业》 ,杜钢百《北京清华大学研究院国学门发展意见书》 ,曹云祥《清华大学将来之发展》 ,发文都以“清华大学”称呼议论。其时,清华大学的学生们也是以清华大学来称谓自己的身份的,如《清华周刊》就刊登过清华大学第二级级会主席的《来函照登(一)》。第二级就是1926年入学的学生们,他们有自己的级训,后来经总务会议改为级箴。 ,吴景超《关于清华大学文科课程的商榷》,对留美同学已经正式使用“清华大学”的名称。 当然,当时也有概念模糊的提法,在《附录一:清华大学部及研究院第一届与第二届录取新生省籍及母校之分配与比较》 中就是如此。这个清华大学部是个比较模糊的概念。 如此说来,曹云祥掌校期间,清华学校确实已经升格为清华大学了。 但是,到罗家伦在1928年就任清华大学校长,发表著名的演讲《学术独立与新清华》,即就职典礼时的演讲里,却没有照顾到以前清华大学已经存在的事实。他说:1928年“国民政府于收复旧京以后,首先把清华学校改为国立清华大学” 。显然,罗家伦的这种错误认识,对后来的影响很大。其实名称的不同在于:罗家伦以前的清华大学是外交部部立的大学;罗家伦掌校的清华大学,是改为教育部主管的国立大学。其本质是一样的,罗家伦的掌校基本上是延续曹云祥的思路进行的。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说曹云祥是清华之父。而曹云祥如何创建现代意义上的清华大学,则详见下文。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 浙江嘉兴秀水曹氏 曹云祥是孤儿之子,发展到后来,却有显赫的亲族。 曹云祥的家乡是浙江嘉兴秀水。 清华学校时期曹云祥的学生、后来的著名学者潘光旦,在其《明清两代嘉兴之望族?自序》中写道:“嘉兴是人才的一个渊薮,其地位正和它在地理上的位置相似,即介乎苏杭两地之间。” 诚如潘光旦所说,嘉兴是个盛产名人的地方,如近代以来的文坛巨匠茅盾、武侠小说大师金庸、国学大师王国维、新月派诗人徐志摩、漫画家丰子恺和张乐平、一代名僧弘一法师(李叔同)、著名数学家陈省身、出版家张元济等众多人物。古代名家更是数不胜数,可谓“文贤人物之盛前后相望”。 嘉兴还是我国新石器时代马家浜文化的发祥地,据说早在7000年前,就有先民于此进行农、牧、渔、猎活动,是有名的“鱼米之乡,丝绸之府”,为中国历朝历代提供了大量粮食,号称“天下粮仓”。在明朝时由中书省直接管辖,中央直属,与北方重镇临清具同等地位。 在春秋时期的地图上,这里叫长水,也称檇李,是吴越两国风云角逐之地。战国时期,这里被划入楚境。秦时置由拳、海盐两县,同属会稽郡。两汉时,此地成为盐、粮的重要基地。至三国时期,吴国雄踞江东,于由拳县南境、海盐县西境置盐官县。史书记载:东吴黄龙三年(231)夏,有野蚕成茧,大如卵。由拳野稻自生,改为禾兴县。 嘉禾墩是传说中的野稻自生之处,后为避太子讳改“禾兴”为“嘉兴”。嘉兴一名,一直延用至今。 两晋南北朝,嘉兴进一步开发,“一岁或稔则数郡忘饥”。隋朝开凿的江南河,是杭州经嘉兴到镇江的大运河,给嘉兴带来灌溉舟楫之利,是中国惟一一个京杭大运河绕城一圈的城市。唐代在嘉兴屯田近30处,浙西三屯,嘉禾为大,成为中国东南部的重要产粮区,有“嘉禾一穰,江淮为之康;嘉禾一欠,江淮为之俭”的说法。后来愈发繁荣,明弘治《嘉兴府志》说:“嘉兴为浙西大府”,“江东一都会也”。1911年11月7日,辛亥革命党人光复嘉兴,成立嘉兴军政分府。民国初废府存县,改称嘉禾县,后复称嘉兴县。 曹云祥的父亲叫曹子实,英文名c. k. marshall,外国人习惯称查理?马歇尔,也写作马夏尔。据说曹姓在当今的中国姓氏中,排名第32。曹姓的主要来源,一是古帝颛顼的玄孙陆终的后代安,因为他帮助大禹治水有功,被封在曹,后代就有人把曹作为自己的姓。曹姓的另一个来源是出自姬姓。周武王姬发把自己的弟弟振铎封在曹,建立了曹国。战国时,曹国被宋国所灭,一些曹国人就用国名作为自己的姓氏。先秦时期,曹姓主要分布在山东和江苏一带,汉代迁至安徽、浙江、湖北等地。 曹姓在嘉兴有不少人。曹子实出生在嘉兴秀水,但这个鱼米之乡,并非他的福地。幼年父母双亡,成为无家可归的孤儿,被迫跟随兄长流浪到上海,在街头乞讨。此时正值第二次鸦片战争结束,西方基督教重获在内地的传教权。在此种背景下,1854年,美国基督教监理会派传教士蓝柏(james lambuth)夫妇来华传教。在上海街头乞讨的曹子实在11岁那年,巧遇蓝柏夫妇,并成为他们的养子,从此生活有了着落。1859年,蓝柏夫人(mary isabella mc clellan)因病回国休假,蓝柏让她带曹子实同行,以便路上有个照顾。曹子实知恩图报,到了美国以后很快就受洗入教。因为施洗者是密西西比的马歇尔会督(rev. c. k. marshall),曹子实便取了英文名字查理?马歇尔(charley marshall)来感恩。不久,蓝柏夫人重返上海,交托友人雷大卫(d.c.kelly)医生照顾留在美国的曹子实。1861年,美国爆发南北战争,曹子实随雷大卫参加了南方的“联邦军”,接受了三个月的军营训练。他因服兵役,取得了美国公民资格。雷大卫在南方军队做军医,曹子实做他的助手,因而学会了一些医术。战争结束后,曹子实半工半读,在美国读了四年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2)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2) 1869年,曹子实登上一艘开往中国的邮船,以打工代船费,从纽约回到了上海。这一年,美国基督教先期派到中国传教的秦右和戴乐已先后回国,蓝柏教士遂被基督教监理会派往苏州钟楼头传教。曹子实向蓝柏要求工作,蓝柏便让他租用教友殷勤山在苏州十全街石皮弄的房屋设布道处,这也是监理会在苏州设立的第一个传教点。 殷勤山本是一位富商,在沪听蓝柏讲道而受感动,于1856年受洗入教,成为最早接受监理会施洗的苏州人。《天津条约》订立后,他经蓝柏劝说回苏居住,1870年把房子租给监理会作布道处,自己也四处传道,还去过南浔一带。 曹子实在十全街一面给病人看病,一面布道传教。1871年,曹子实办了一所主日学校,这就是苏州最早的教会学校——博习书院的前身。因为学生不是很多,他又从外地招来一些男孩,并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这所学校的发展上,同时也为监理会在苏的传教事业打开了局面。他那有关美国、以及他本人从美国返回国内航程中的传奇经历,在招收的这些寒门子弟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三年后,曹子实与颜永京的妹妹结婚,生育一女二男。女儿是上海中西女塾最早就读的5名女学生之一; 其长子曹雪赓后来和殷勤山的女儿结婚,育有曹霖生、曹懋德、曹未风三子;次子就是曹云祥,生于1881年4月1日。 1889年,曹子实在湖州教区南浔教堂传教,教徒在册人数121人。1890年,他在南浔布道所内设立医院,南浔从此有了西医机构,曹氏也成为湖州历史上第一位国人西医。 为方便传教,传教士在中国内陆及沿海设立“差会”。1874年,杭州的美国基督教长老会推荐史子嘉到苏州,并在主日学校任教。1875年11月1日,监理会传教士潘慎文来沪,第二年即到苏州协助曹子实办学。蓝华德也差不多同时前往协助。 潘慎文,名辉。美国乔治亚州人,生于1850年8月,因家庭经济拮据,未读完大学即去工作。1875年,他来到中国,先在蓝柏处佐理布道,同时学习中国语言文字,进步很快,后来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这为他在华的工作提供了不少便利。 蓝华德是蓝柏夫妇的长子,出生在中国上海,年幼时送回美国,在田纳西州和密西西比州接受教育。1875年,蓝华德毕业于艾墨利与亨利学院(emory and henry college),后来获得范德比尔特大学(vanderbilt university)神学和医学学位。 1879年,曹子实调往上海,十全街主日学校由潘慎文主持。不久学校迁入天赐庄,命名存养书院(亦名存养书塾),主日学校的18名学生亦随校迁入天赐庄。1884年,存养书院改名为博习书院。 1890年基督教由苏州连环添设南浔循环差会,由衡特立、曹子实两人主理。后即在南浔租房设布道处,兼立医局,传教活动遂由分散的家庭做礼拜形式,转向集中布道。 1890年前后,曹子实重访美国,住在纽约的一家旅馆中。一天,他身着中式服装,一个美国人带着轻蔑的口吻招呼他道:“喂,约翰!”“约翰”是当地美国人对外族人的蔑称。曹子实立即卷起袖子,怒喊道:“快收回你的话,不然,咱们就较量较量!”美国人看到他不可欺侮的样子,只得立刻道歉。 曹子实似乎没有留下什么著作,发表过《新设戒烟会记》 和《殷勤山先生事迹》 两篇文章,署名为“监理会人曹子实”。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3)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3) 曹、颜两家的联姻 曹子实成年后,和上海的基督教徒颜永京结识。颜永京一家被誉为上海最好的基督徒。后来在1873年,曹子实和颜永京的妹妹结婚,成为颜永京的妹夫。这位被颜永京之子颜惠庆在日记里称为“马夏尔”的姑父曹子实,体魄魁梧,生性乐观。尽管在苏州工作,却经常来颜永京家。曹、颜两家的联姻,对以后曹子实的儿子曹云祥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对其升迁起过决定性的作用。 颜永京的父亲,即曹子实的岳父,其姓名无考,只知道他是山东人,移民到福建厦门,后又移居上海,经营木棉业,但是家境并不富裕。颜永京虽然在上海长大,血管里依然流淌着的,是齐鲁文化的血液:知书达理,正直不阿。他一直以自己是山东人而自豪。其时,美国最早派到中国的传教士之一、基督教圣公会在中国的奠基人文惠廉(1811—1864,本名e),获硕士学位。后来,他的弟弟颜澍隆和长子颜锡庆都先后毕业于该学院。8年后,鉴于颜永京在中国的传教成就,建阳学院授予他荣誉硕士学位。后来,他还入选全美大学高材生荣誉学会,是该会的第一位中国籍会员。 颜永京1862年回国以后,先担任上海英国领事馆翻译,不久加入同文书局,后改任上海租界工部局的通事,是上海文学辩论会惟一的华籍会员。1870年,颜永京正式成为牧师,在武昌昙华林购置地皮建校舍,筹建了文华学堂,后扩充为文体书院,即长江中游著名学府华中大学(今日的华中师范大学),在武汉一带兴学布道历时12年。1878年,颜永京回到上海,协助施约瑟主教创办了圣约翰书院,1881年任校长,主持教务达8年之久。这就是后来被称为“东方耶鲁”的圣约翰大学。美国美以美会对颜永京的评价是:他信仰坚定,自我牺牲,绝不畏惧。 施约瑟,又译施若瑟(samuel isaac joseph schereschewsky,1831—1906),是出生于立陶宛贫家子弟的犹太人,受犹太文化的熏陶,也受西方思想文化的很大影响,并且精通中国文化,学贯中外。 颜永京在圣约翰书院,重金吸引留美幼童归国来校任教,在国内的学校中是最早添设英文课程的。这些幼童曾经是中国第一个走出国门到美国留学的容闳带出国的。他还热心公共教育事业,他的儿子——后来成为中国政界风云人物的颜惠庆,在自传中讲,其父对上海格致书院的各种活动极为重视,时加赞助,曾在院内用幻灯演映百余张五彩影片,讲述环游世界盛况。他视权势和富贵如粪土,颜永京的外孙女曹舒丽安在《我的外祖父颜永京牧师》 一文中提及:光绪十七年(1891),清廷欲征召颜永京充任皇帝英文师傅,被颜永京婉言谢却,他只是淡淡地对传送口风的人说“不敢当”,就立刻把话题支开去了。他对家人说:“每天教书,要我向学生跪拜磕头,我如何能做得到呢?”后来他因病卧床时,获悉光绪皇帝颇有大刀阔斧改革的决心,曾不无惋惜地对家人说:“假如光绪早下决心变法维新,我也许会去北京。可是,当时瓜分势蹙,我怎么能给一个亡国的君主做老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4)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4) 1882年,在圣约翰书院讲授心理学的过程中,颜永京把英国学者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 spencer)的教育学著作《教育论》(education:al and physical)的第一章译成中文,取名“肄业要览”,由上海美华书馆出版。1889年,他又将美国学者海文(joseph haven)的心理学著作《心灵学》(mental philosophy:including the intellect, sensibilities, and will)译成中文,由上海益智书会 出版,因此而被视为将西方心理学介绍到中国的第一人。 《心灵学》原名《心理哲学:包括智、情、意》,在此书翻译中,颜永京创新的译词与今通用的心理学术语几乎全不一样,再加上全书译文均为文言,所以内容十分艰涩难懂,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它的传播,但是颜永京在传播西方心理学方面所建立的首功是不容否定的。他还有《科学导源》等书。 《心灵学》还是在王国维之前中国人最早译介西方美学的著作。颜永京译“美学”为“艳丽之学”,审美能力为“识知艳丽才”。1908年,商务印书馆出版颜惠庆主编的《英华大词典》,在“美学”、“美术”的词条中,也仍保留了“艳丽学”这一美学的对译词。由此可见其影响已经很大。颜永京还翻译了传教士慕惟廉所著的《知识五门》,当年梁启超错认为颜永京所著,以后学术界长期以为是颜永京所著,实为翻译作品。 颜永京虽然和美国关系密切,而且在生活习惯方面几乎全盘西方化,但是爱国一直是他持之以恒的信念。他在1881年4月6日和1885年11月25日,因为看到旧上海租界的公园有“华人与狗不得入”的牌子,他非常愤恨,就与上海著名绅商陈咏南、吴虹玉等8人联名写信给工部局,抗议不准中国人游览外滩公园的规定,维护中国人的尊严。他们要求拆除这块牌示,并提出有条件开放公园的建议。 1886年,颜永京任圣公会设在上海虹口救主堂的牧师。颜永京和宋庆龄的父亲宋耀如(宋查理)是好朋友,也是基督教同道,颜永京摸着自己脑后的辫子劝宋耀如:“入乡随俗,你要想在中国传教,最好还是把辫子留起来。因为你是中国人,你的任务主要是向国人传道,拯救千千万万同胞。如果你不留辫子,不穿戴中国人习以为常的衣冠,他们会认为你是假洋鬼子,他们见了连躲避都来不及,哪里还会从你手里接受上帝的福音呢?” 可见颜永京非常熟悉国人的心理。 1894年,颜永京受中国禁烟总会派遣,出国宣传禁烟,1898年6月在美国病逝。 圣约翰大学为纪念颜永京的功绩,将男生宿舍楼命名为“思颜堂”。 复旦大学美国研究所的徐以骅教授,是研究基督教的权威学者,他对中国早期基督教人士进行的研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所作的《颜永京与圣公会》一文,是迄今我们看到的最详细研究颜永京的论文。该文载入丁日初主编、上海中山学社编的《近代中国》第10辑 。 颜永京作为中国基督教圣公会早期的华人牧师之一,在武昌文华书院和上海圣约翰书院(即后来的圣约翰大学)的开创者中,成为这所大学里中国人的代表。作为国内的教会教育界公认的华人领袖,他也是最早进入教会教育高层的中国人,还是第一个在王国维之前就把西方心理学介绍到中国的学者。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5)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5) 颜永京除了自己的卓越贡献之外,还给中国培养出非常成功的后代。颜永京四子一女,长子颜志庆,次子颜惠庆,三子早夭,幼子颜福庆,颜庆莲。此外,颜永京的弟弟颜澍隆,回国担任了4年牧师后不幸病故,其子颜福庆也由颜永京抚养。 其中,颜惠庆(1877—1950)担任过北洋政府总理、外交总长、驻苏大使等高级职务,颜德庆(1878—1942)为铁路工程师,颜福庆(1882—1970)为著名的医学教育家,三人并称“颜氏三杰”。颜庆莲嫁给舒厚仁医生 为妻,他们的儿子舒昌誉(c. y. george)也是医生,曾担任联合国卫生署专员。 若论成就,次子颜惠庆或许是颜永京最为骄傲的儿子,他是我国近现代史上享有声望的政治家、外交家、社会活动家。 颜惠庆,字骏人,1877年4月2日出生于上海虹口,颜永京给他取了一个英文名字,叫s,是为了纪念颜永京在教会中的好友,美国人威廉斯主教。母亲姓戚,是上海浦东人。1880年,颜家从虹口搬到圣约翰书院,颜惠庆有机会接触到美国人。此后,他在圣约翰、英华学塾及上海官方与英人开办的同文书院就读,学过英文和拉丁文以及数学。中文旧学另请家庭教师来完成。1895年,颜惠庆前往美国,在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圣公会中学读书,1897年入弗吉尼亚大学,先后学习德文、英国文学、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诸学科。颜惠庆对国际法和宪法尤为偏好,曾在乔治?华盛顿大学系统进修了外交理论和国际法知识。5年后颜惠庆从弗吉尼亚大学毕业,获文学学士学位,此后在上海圣约翰大学教授英语、地理和数学。1905年,他在上海编《南方报》英文版,当时就约请了在圣约翰大学当助教的曹云祥做该报的编辑,兼任商务印书馆的编辑。1906年9月,颜惠庆赴北京,参加清廷首次举行的游学欧美毕业生考试,名列一等第二,赐(译科)进士出身,被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召见,还被派往学部任职,但未就任,而是返回上海圣约翰大学。上海圣约翰大学授予他文学博士衔。 1905年,商务印书馆特聘颜惠庆主编一本大型英汉辞典,颜惠庆又约请曹云祥等十几个人做撰稿人。颜惠庆把大辞典看做“实为群书总汇,亦一具体而微之百科全书”,因此“凡泰西所有天文舆地、诸子百家暨种种美术,靡不包举无遗”,任务实属艰巨,非独力所能承担。于是邀请了16位上海圣约翰大学和香港皇仁书院的专家协助编纂,延聘“稀龄硕德,久已淹雅著闻”的袁足一主持华文勘定,由“留学美国有年,见称于女界”的亲妹颜庆莲负责英文订正。 在颜惠庆的主持下,曹云祥等人积极参加编撰,短短两年间完成任务。全词典3000多页,12万条英语词汇,成为很长时间内“钻研西学者”的大型工具书,对中西方科学、文化、技术的交流起了重要作用。严复充分肯定这部凝聚着众多学者心血的词典,亲笔作序,在序文之首、末,钤自己的四枚大印,以示珍重。严复序称:“《英华大辞典》出焉。搜辑侈富,无美不收,持较旧作,犹海视河,至其图画精详,迻译审慎,则用是书者,将自得之,而无烦不佞之赘言也。”“由于吾国西学之日进”,旧有辞典“不足以餍学者之求”,而这部辞典“搜集侈富,无美不收”,有“与时俱进”之优点。年轻的曹云祥在编撰这部词典的时候,初试牛刀,得到了锻炼。1905年,颜惠庆还编著了《华英翻译捷诀》,到1927年印刷达19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6)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6) 颜惠庆的日记,记录了他一生亲历过的1911年中英鸦片谈判、1919年巴黎和会、1925年北伐战争和关税会议、1931年九?一八事变、1932年日内瓦会议、一?二八事变,1933年伦敦世界经济会议和1949年北京和平谈判等国内外的重大历史事件,内容十分丰富,是一份相当有价值的档案史料。颜惠庆的女儿颜植生,将父亲的日记在1986年捐献给上海市档案馆。现在已经出版由颜惠庆英文撰写的《颜惠庆日记》中文版。 颜惠庆在上海圣约翰教学期间,曹云祥刚好从学校毕业。颜惠庆既是他的表兄,又属于他的师长辈。两人的关系一直非常密切,一起参加过很多重要活动,曹云祥命运中的几次重大转折也与颜惠庆有关。 颜惠庆胞弟颜德庆(1878—1942),字季馀。上海同文馆等学堂毕业。1895年 随兄留学美国,在理海大学(lehigh university)专攻铁道工学。1902年起,历任粤汉铁路、上海铁道管理局技师,从事粤汉、沪宁等铁道敷设,被清政府授为工学博士。民国初年曾任北京交通部参事。1920年被派往欧美各国视察铁道。1927年后,任国民政府铁道部参事、胶济铁路管理委员长等职。1937年任铁道部代次长,后为顾问。1939年出席英国庚款董事会。曾创立工程师学会。1942年病逝于上海。 颜惠庆叔父之子颜福庆(1882—1970),是其堂弟,字克卿。医学教育家、公共卫生学家,也是圣约翰大学毕业。后来留学美国,是耶鲁大学医学博士、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博士。1910年起担任长沙湘雅医学院校长,曹云祥后来也因此成为长沙湘雅医学院董事会成员。此后在长达60年的时间里,颜福庆历任中央大学医学院(南京大学医学院前身)、北京协和医学院、上海医学院公共卫生学教授、副校长、院长,为中国的公共卫生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1911年在京汉铁路沿线从事鼠疫防治工作,1916年在萍乡煤矿进行钩虫流行病调查和防治工作。又曾先后在西北等地从事卫生建设。抗日战争和抗美援朝期间积极组织医疗救护队。颜福庆也是中华医学会主要创始人,并任首任会长。新中国成立后被选为第一届至第三届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九三学社中央委员兼上海分社副主任委员。 颜家祖籍山东,传说是颜子后裔(对此颜惠庆自己虽没有详细考证,但颇以此自豪,时常挂在嘴边,向人骄傲地提起),数百年前,颜氏的一支从山东迁居福建,在泉州和厦门地区定居。清朝道光初年,颜惠庆的祖父为了躲避福建的战乱,再从厦门举家迁往上海,遂定居于上海王家码头(今南市区小东门),开设木棉行,膝下二子一女。 颜惠庆的母亲姓戚,上海浦东人氏,曾在美国教会于上海开办的女塾中接受教育,和颜永京定亲后,颜家将她送到香港补习英文一年,是一位接受西方思想的新式妇女。颜永京夫妇共育有四子一女,颜惠庆行四(其中季子少年早殁)。颜惠庆出生后不久,父亲就从武昌返回上海出任圣约翰书院的院长。经过父亲多年的奋斗,颜家当时在上海已有一定的社会地位,颜永京在中外人士中也具有了相当的威望。颜惠庆记得童年时全家住在一幢两层的石库门房子里,父亲常年忙于教务,乐此不疲;母亲相夫教子,能干贤淑,是他们兄妹的中英文启蒙教师。不过,父亲对于颜惠庆潜移默化的影响更为深刻:从对基督教的写信、西方化的生活方式,到为人的正直、处事的公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7)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7) 颜惠庆小的时候,父亲很注重让他们兄弟接受各种新发明、新事物,带他们去参观美国的军舰、美国友人在上海开设的最早的造纸厂和自来水公司。但凡有马戏团、话剧团等到上海巡回演出,父亲也总是带着他们前往观看;颜惠庆以后对看戏——无论是西洋话剧、歌剧,还是中国戏剧一生钟情,与父亲从小的培养不无关系。 作为教士,颜永京对于禁烟和天足两项运动相当热心。在提倡天足方面,颜永京身先士卒,禁止他唯一的爱女颜庆莲缠足。在19世纪十年代的中国,一个大家闺秀保持天足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与决心的,由此可见颜家的开通与民主。父亲对于禁烟的热衷,对颜惠庆的影响最为深刻。1894年,颜永京受中国禁烟总会的派遣前往英国,宣传鸦片贸易对中国流毒之深,呼吁英国各界本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精神,和基督“爱人如己”的教义,支持中国的禁烟运动。颜惠庆跻身政界后也竭力倡导禁烟,曾数度作为中方代表出席国际禁烟大会。他常回忆起童年时,有一次父亲带他到厦门老家旅游,沿途看到不少的中国同胞因吸食鸦片而疲顿猥琐、龌龊不堪;父亲对此痛心疾首,殷殷告诫颜惠庆日后定要为中国的禁烟事业努力。这件事情给颜惠庆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每每激励他执著地为中国的禁烟运动而努力。 颜惠庆不仅能自食其力,还秉承父亲的遗愿,承担妹妹颜昭(庆莲)赴美留学的费用。颜庆莲后来毕业于弗吉尼亚州的司徒学院(the stuart hall),主修器乐。及后,颜惠庆进京供职于外务部,一直将妹妹带在身边,直至出嫁,兄妹感情笃深。 而妹妹颜庆莲之子舒昌誉,也非常有出息,担任过联合国卫生署专员。 颜惠庆1907年进入外交界,1908年2月,被外交部聘为二等参赞,随同伍廷芳出使美国,从此开始了他的外交生涯。1909年冬,颜惠庆应召回国,在外务部任主事,供职于新闻处,负责接待驻京外国记者,并协助发刊英文《北京日报》。翌年,参加清廷举行的游学生殿试,授翰林院检讨,升任参议,兼任清华学堂总办。1911年,参加中英禁烟问题谈判,使英国政府承认了禁烟原则。1911年11月,袁世凯任内阁总理后,升任外务部左丞。民国建立后,颜惠庆任唐绍仪内阁外交部次长。1913年,任驻德国、瑞典、丹麦三国公使。1920年8月,颜惠庆出任北京政府外交总长;此后,曾三次出任此职,数次兼、代、署理国务总理,摄行总统职权。在北京政府任职期间(包括出使欧洲),颜惠庆曾以中国代表团顾问的身份出席了巴黎和会(1919),筹备、组织了中国代表团参加华盛顿会议(1921),参与了北京关税特别会议(1925)的谈判;为收回日本在山东攫夺的权利和恢复中国关税自主权,斡旋于西方列强之间。他任外交总长时,曾奉令宣布停止沙俄驻华使领待遇,废止沙俄在华特权(1920);主持废止了中日军事协定,并与德国签订复交条约(1921)。 1926年5月,在奉系的逼迫下,颜惠庆辞去国务总理兼外交总长的职务,隐退于天津。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南京政府急于起用一批北京政府时代的外交官,开展国联外交。颜惠庆应召抵南京,11月,被任命为驻美公使,后又被任命为中国驻国联代表团首席代表,前往日内瓦。在1932年1月召开的国联会议上,他提交了日本侵略中国案,促请国联大会和行政院制裁日本。在国联大会上,痛斥日本的侵华行径,取得了极大成功。同年春天,国际裁军会议也在日内瓦开幕,颜惠庆被任命为中国首席代表,出席会议。会议期间,他和苏联外交人民委员加拉罕积极接触,秘密谈判中苏复交问题。终于在当年12月,于24小时内办妥了复交手续。消息公布后,震惊了世界。 抗日战争爆发后,颜惠庆在上海积极从事社会慈善事业和教育事业。1949年,为反对蒋介石政府继续内战,抱病飞往解放区同中国代表商谈和平,同年11月,中央人民政府任命他为华东军政委员会副主席、中央人民政府法律委员会委员,1950年5月在上海病逝。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8)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8) 颜惠庆作为曹云祥的表兄,对曹云祥帮助很大,他们之间来往非常频繁。在《颜惠庆日记》 中,除了遗失的1920年、1922年至1923年、1927年日记内容我们无法得知,在其他各卷日记中我们发现,颜惠庆多次提到与曹雪赓、曹云祥兄弟俩的交往: 1908年—— 8月24日,美国的联合辩论会上耶鲁大学的人取胜,有王景春、周诒春和曹云祥。(p38) 9月19日,和福庆拜访了汤姆森家。收到曹雪赓的来信。(p43) 10月26日下午,索尔斯来访,为他给曹君等写了介绍信。(p49) 1909年7月20日,给曹云祥和哈佛大学写信。(p107) 1915年—— 1月6日,曹君来信谈到给其妻子和刁夫人的圣诞礼物事。(p154) 1月13日,银行来信称,曹的款项已到,并已记入我的私人账户。我已将此事通知曹。(p158) 2月20日,曹来信谈了我们之间的账目。(p179) 3月2日,曹来信说,公使馆忙于研究日本问题,并要我汇60马克去布鲁塞尔。(p184) 3月9日,华盛顿寄来成立清华大学的方案。(p188) 6月28日,曹来信询问运往中国的德国货许可证问题。(p241) 7月28日,将绶带寄给曹(系嘉禾勋章之用)。(p254) 9月20日,写信给曹和唐,谈了张君劢的情况。(p280) 10月8日,曹寄来若干照片。(p288) 11月12日,曹来信说,顾维钧的任命业已发表,他要曹当二秘。(p306) 11月13日,曹来信,可能去华盛顿。(p307) 11月21日,曹来信说,他现仍在伦敦,因唐不肯接受职务。(p311) 12月6日,曹来信说,中国正在研究加入协约国是否可取的问题。(p318) 12月11日,写信给曹谈我们账目的事。(p320) 12月23日,曹来信,他病了。12月24日,翟君来电,未听说丹麦承认帝制事,北京来电是这样的:“主上承认推戴应来电称臣奏贺。”发电报给曹,请他代我起草一份电稿:对此类胡闹之事,我既无胃口,亦无意愿。(p325) 12月28日,曹来信说,“内陆飞行学校”受怀疑。(p327) 1916年—— 4月14日,唐君的来信以及曹君给汪君的电报中都说,南北双方尚未达成妥协。袁的退位未必可能,但让步是必要的。广州态度暧昧。(p373) 4月16日,发电报给曹君说,张君急于回国,不可能留住他,再次要求调朱君来。(p374) 4月21日,发电报给曹君,要求提供消息;(p377) 4月24日,曹君发来电报说,钟君在维也纳有事离不开,让张君留下,待王君回来后再走。(p378) 4月26日,曹君来信说李君病了,刁君已回北京,施君很可能入阁(估计错了)。(p379) 4月27日,曹君发来电报,否认云台要来德国以及北京发生暴乱的消息。(p380) 5月10日,写信给曹君,请他购买中国食品及注射针。(p386) 5月29日,曹君来信说,他已在利物浦定购了粮食,并以陆君病情见告。(p393) 6月12日,写信给曹君,请他购买食品。(p399) 7月25日,写信给曹君,告诉他书籍和粮食均已收到。(p416) 8月25日,唐君来信说,50万马克支票已收到。曹君寄来了攻击刁君夫妇(并非正当的结婚)的便笺。写信给唐君和曹君,又写信给胡君谈了德国情况。(p428) 9月14日,我分别写信给曹云祥、沈瑞麟和妻子。我要求曹君再重复谈一下上两次的命令。(p436)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9)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9) 9月25日,写信给曹君,请他把210英镑存入伦敦银行。(p440) 10月11日,利物浦方面寄来食品。(p447) 10月23日,曹君来信说,陆君病了,陈君在帮忙,他亦提到210英镑存款问题。(p452) 11月11日,写信给叶可梁 和曹云祥,对前者是联系支票未兑现事,对后者是报告阿道夫的下落(已找到)。(p461) 1917年—— 1月20日,写信给曹云祥和王君,谈及福庆欧洲之行,我劝他推迟此行。(p498) 2月12日,曹君来信说,老西开事件 已在伦敦解决。(p508) 3月21日,曹君从布鲁塞尔来信,他批评外交部把使馆人员丢下不管和把档案留交雅多保管的打算。(p530) 3月24日,布鲁塞尔发来电报,列出离去人员名单。(p531) 3月27日,曹君来信说,他急于离开布鲁塞尔。(p531) 3月28日,发电报给曹君,谈了他们离开布鲁塞尔的问题。发电报给翟君,询问哥本哈根的宿舍情况。(p533) 5月1日,曹君和施君亦均来信(无重要内容)。(p550) 6月16日,曹君来信说,北京无款汇来。(p570) 6月22日,曹君来信(都是些北京过时新闻;施君痔疮开刀,现住乡下)。(p572) 6月23日,芬兰要求成立独立的共和国。罗特伯尔仍任原职。危机已过。去银行,然后往访佩吉特,和他谈了给柏林留学生邮寄粮食的问题。他在得悉华人已成为战俘后,同意发电报去伦敦。写信给曹君和施君,谈了上述事情并报告汇款已收到。(p573) 7月3日,曹云祥来信说,他希望担任驻伦敦总领事。(p577) 9月1日,曹云祥来信说,他仍在设法谋求总领事之职。施肇基夫人和胡惟德夫人取道美国去欧洲。(p599) 9月2日,写信给德庆、严鹤龄和张煜全(询问伦敦总领事职位的问题)。9月3日,写信给曹君,询问职务事。(p600) 9月10日,曹云祥来信谈了伦敦的职位问题。(p604) 9月21日,写信给曹君,请他买一本《条约汇编》。(p609) 9月26日,曹君来信说,书已经订购好了。(p611) 10月9日,曹君寄来《领事训令》。(p617) 10月11日,写信给施肇基(关于三秘职位空缺事)和曹君。(p618) 10月24日,曹君来信,并寄来了书:《大众法律》。(p624) 11月10日,曹君寄来几本外国论述引渡和继承权的书籍。(p632) 12月1日,曹云祥被任命为驻伦敦总领事。(p641) 12月17日,曹云祥来信说,他将去利物浦执行领事任务。(p648) 1918年—— 8月16日,曹来函并寄来了衬衫和袜子。(p745) 11月20日,曹云祥来函说被控对水手进行敲诈。(p784) 11月28日,致函曹,询问对他的指控事;11月29日,曹决定辞职;李只获五级勋章,而曹则获四级。(p788) 12月10日,曹来函:施已去巴黎,为参加和会的代表租用住房。他自己将以“水土不服”为由辞职。收到寄来的书籍。公使馆对和会没有做什么准备工作。(p793) 12月14日致函曹云祥(关于和会事)。(p795) 12月19日,曹1月份走,已被宣布无罪。(p797) 12月27日,曹来函,他拟在二三月间回家。(p800) 1919年—— 1月10日,伦敦汇来900镑的半年利息。支票寄给曹。曹1月底离使馆,3月份回国。(p807) 1月25日,我惊讶地看到w. c. 陈和一位李先生上船来,是罗和曹派来的。李先生是采矿工程师,在纽卡斯尔附近矿上当副经理。1月26日,曹和罗不和。火车6时25分进站,罗、曹、劳的家里人和使馆的仆役们前来迎接。无出租汽车;乘地铁到查林?克罗斯去萨沃依旅馆。盥洗毕,上丹华楼菜馆吃饭,会见施夫人、罗、曹和唐小姐。曹1月底要走。(p813)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0)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0) 1月27日,偕曹去购物:皮货极其昂贵。收到银行226镑多一点的本息。偕罗与曹在波特兰广场的朗伯恩饭店吃午饭。(p813) 1月28日,曹在丹华楼设宴,并招待在皇宫剧场观看《哈罗,美国》,赠曹夫人鲜花一束。曹在组织合作社,将去中国开展工作,因此辞职。罗昌被任命为驻伦敦总领事。(p814) 2月1日,致函曹,请他购买被单和手帕。(p815) 2月27日,曹为他的合作公司事来信,我为他给慕韩、周自齐、梁士诒、蔡廷干、唐绍仪和王揖唐写了介绍信。(p830) 3月11日,和曹一起去塞尔弗里奇买皮箱,然后去访叶等人,在使馆遇到他们。(p835)托曹把钻石耳环带给德庆。(p836) 3月12日,和曹一起去张嘉森(张君劢)所住旅馆。(p836) 3月13日,乘公共汽车去毕卡迪广场,买好东西后去丹华楼请使馆人员和曹氏夫妇吃午饭。“云祥”已赴利物浦。关于耳环保险事已写了信。(p836) 4月30日,接(塞得港)曹来信,说他想5月底去汉口。(p857) 6月22日,陆来电:我将成为国际联盟的第三个代表;王回去,任命曹来。为曹的到来,电告德庆。(p878) 7月4日,致电上海基督教青年会,谈了向曹提出的建议;同时多少也为此事给罗写了信。(p881) 7月31日,电曹速来。(p892) 8月1日,曹来电:谈了借支旅费与带留英学生魏福棠()来的事。(p893) 8月2日,关于带魏福棠来的事电夏、曹。(p894) 8月11日,曹来电,他9月份来。(p898) 8月17日,据《上海日报》报道,曹云祥对上海的罢工运动很积极。(p901) 8月29日,曹接到第一封电报后来信说,卜舫济博士和库珀夫人结了婚;(p908) 9月27日,德庆来信说,耳环已收到,并问是否我去柏林任职。(p919) 10月8日,为曹赴柏林事致函严博士。(p923) 10月22日,为账目事致函曹雪赓;关于星垣和菊丽事致函德庆。(p929) 11月9日,曹来电告:他将于1月到达。(p937) 12月16日,曹秘书赴柏林,设法从教育代表团那里调查一下情况。(p951) 1924年—— 1月5日,曹云祥为清华问题来访。我要他继续进行董事会的改组工作。(第2卷,p106) 4月1日,内阁举行会议,通过了顾(维钧)给加拉罕的备忘录。参观了清华大学。今天是曹云祥的生日。(第2卷,p131) 5月8日,曹和章元善被委任为红十字会顾问。(第2卷,p140) 5月24日,在回家路上与胡一起参观了清华。妻在清华过夜。大学俱乐部举行远足野餐。(第2卷,p145) 5月25日,去清华打网球,接妻子回家。(第2卷,p145) 6月6日,德庆、谢医生、黄、曹君夫妇等前来参加午宴,共两桌。(第2卷,p148) 8月25日,休假回来的严鹤龄和曹云祥来访。(第2卷,p168) 8月27日,曹云祥来访,他希望进商务印书馆并担任商会的秘书。(第2卷,p168) 11月4日,参观了清华并送一些人回家。出校门时看到那里人们紧张地在清河挖掘壕沟。(第2卷,p185) 11月7日,王夫人、阿罗夫妇、曹君夫妇等来我家便餐。谢夫人和曹夫人来我家晚餐。(第2卷,p186) 11月26日,在家遇见曹。(第2卷,p190) 12月22日,圣诞树已准备好。曹夫人来临。(第2卷,p196)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1)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1) 12月27日,参加曹为哥本哈根的高福曼和康施泰特(konstedt)举行的便宴。(第2卷,p195) 12月28日,下午去教堂:有窃贼企图潜入。遇见曹氏夫妇和市长曹霖生(l. s. tsao)。(第2卷,p198) 12月30日,参加在德庆家里为曹家和肖家举行的宴会。(第2卷,p197) 1925年—— 1月1日,去正觉寺玩了一整天;同去的还有德庆、曹等。(第2卷,p199) 1月3日,出席圣约翰同学会与赵椿年举行的午宴,晚上出席清华同学会和钱泰(浙江人)举行的宴会。(第2卷,p199) 1月26日,曹雪赓和胡彼得(peter hu)来访,据他们说,奉天的回信才收到。曹云祥为其弟结清账务。(第2卷,p205) 2月2日,刘及曹亚伯来访,他们想送他们的男孩子进清华。曹谈了胡彼德的经历,不怎么样。(第2卷,p207) 3月l0日,史密斯大学伍德教授来访,他是雅清(颜福庆之女)介绍来的。(第2卷,p216) 3月22日,德庆与诸侄来访,他们对清华都不十分满意。(第2卷,p219) 4月6日,曹君(谈了金法郎案和关税会议);(第2卷,p222) 4月9日,设午宴招待舒尔曼,出席者有何推事、宝道、台克满、裴克、富善、胡适、周、曹等人。(第2卷,p223) 5月2日,午饭后去正觉寺,圣约翰校友在清华聚会。(第2卷,p228) 5月10日,德庆和曹云祥来访。曹谈了星期四清华大学举行庆祝会的情况,下午5时下了短时间阵雨。数以千计的学生昨日举行示威游行。(第2卷,p230) 5月31日,与孩子们、德庆、福庆去正觉寺。同行者还有曹云祥和曹少校(曹霖生)。几位丹麦客人参观了正觉寺。(第2卷,p236) 6月19日,胡适来访,他主张稳健地解决问题。胡向学生们作了演讲。(第2卷,p241) 7月19日,去正觉寺,消磨了一整天。访曹云祥,他正在给各报编写许多信。(第2卷,p250) 7月23日,审阅清华大学送来的出国人员名单。夜间曹氏夫妇前来度过一宵,据说他们将去北戴河。(第2卷,p252) 8月29日,宴请了曹君夫妇、严鹤龄、u. y. 严等人,共两桌。(第2卷,p261) 9月7日,审阅了按国别分列的外债百分比。曹云祥将起草关于建设工作的备忘录。9月8日,钱雨文(chien ytl-wen)为新建中学事来访,他辞谢董事长之职。我将有关重建问题的材料送给曹云祥。曾君来访,他在为罗宜远(loyi-yuan)谋职。他认为清华大学的捐款有问题,值得怀疑。(第2卷,p264) 9月20日,金绍基夫妇偕清华大学蔡教授夫妇来访。(第2卷,p265) 9月24日,宴请合众社的霍华德,出席者有王正廷、张伯苓、陈光甫、曹云祥等人。霍华德渴望改善中美之间的无线电通讯。(第2卷,p268) 10月2日,黄宗法来访。我给了他一份关于基金分配的备忘录,去正觉寺。研究委员会的规划。曹云祥去太原。(第2卷,p271) 10月8日,出席曹雪赓为招待福庆与雅清举行的宴会。曹云祥携备忘录的补充件来访。(第2卷,p272) 10月10日,去执政府参加国庆活动。会见了所有外籍顾问以及斯蒂文森等人。与福庆和雅清谈了我去伦敦之事。(第2卷,p273) 10月21日,曹云祥来访,他想去伦敦,即使担任总领事也行。(第2卷,p276) 12月25日,与丁文江同去正觉寺、清华大学。反基督教运动把那里的人吓坏了。(第2卷,p293)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2)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2) 1926年—— 1月1日,福生的岳父死于汉口。曹云祥同意国际联盟行政院秘书长的意见。(第2卷,p296) 1月17日,访王正廷,谈派往伦敦的人事问题,陈将任第一任一等秘书及参赞。曹云祥不能去。(第2卷,p300) 2月6日,圣约翰同学会开会,由我主持。曹云祥谈到了圣约翰的未来,他说校友们在要求控制学校以前必须在经济上给予帮助。(第2卷,p307) 2月10日,范来访,他谈及清华问题,希望能立即解决。晚上曹云祥来访,他谈到了同一话题,学生们已经安静下来了。(第2卷,p307) 4月20日,城外颇多骇人消息。清华大学有难民。(第2卷,p328) 7月1日,雅清来吃午饭。有消息说有人在清华大学打电话谈到战事消息。曹受到警告。(第2卷,p348) 8月1日,曹云祥来访,他才与福庆从上海回来。有人要他进商务印书馆。福庆和德庆也来吃午饭。(第2卷,p356) 8月3日,准备去北戴河,5日,(颜惠庆在北戴河)设宴招待严氏夫妇、曹云祥夫人、唐氏夫妇、范君和周君。宴会前后均下阵雨。(第2卷,p357) 8月10日,曹云祥从北京到北戴河。(第2卷,p359) 8月13日,探望了龚一辉(kmng yi-hui),并看了一下陈君准备出售的别墅。曹云祥偕新加坡谈律师来访。(第2卷,p359) 8月18日,去东崖饭店访问曹云祥,他想去上海商务印书馆工作。访梁启超,但他尚未回来。朱氏夫妇来访,他不愿现在去伦敦当三等秘书。准备明天动身。(第2卷,p360) 8月31日,威廉?周及杨律师来访,他们谈了曹博士的案件。(第2卷,p364) 10月28日,哈佛大学罗斯巴赫(roosbach)博士来访,我们谈论了中国的财政和工业问题、关税会议、政治局势等。(第2卷,p380) 11月27日,威尔伯来访,他谈了协和医学院移交事,以及该院附属于清华大学的问题。他说目前这两件事都是不切实际的。然后他又谈了太平洋协会及其工作。我对他说了些鼓励的话。(第2卷,p387) 1928年—— 1月4日,曹云祥势必去职。(第2卷,p397) 1月14日,为清华大学事致信《明星报》馆,指出政客争夺权位的阴谋。(第2卷,p399) 1月16日,关于清华大学的信件已在《华北明星报》上披露。(第2卷,p399) 1月19日,曹云祥夫妇来访,云祥打算去上海。 1月20日,福庆来会晤其妻。他对欧美同学联谊会的厨司很不满意。发出在“福禄林”宴会的请柬。宴请曹云祥夫妇、福庆、黄氏夫妇、丁文江博士、亨利?陈、董显光。董氏刚从汉口及上海归来。(第2卷,p399) 2月26日,严鹤龄上午10时30分来访,告知关税会议有障碍,仅开了非正式会议。他又谈了清华大学的浪费现象,只有教授而没有学生。梁依然恋栈。(第2卷,p407) 4月10日,丁文江去北京途中来访,告知梁启超已为垂死之人。(第2卷,p417) 4月11日,黄来访,报告外交部人事变动。温(应星)(西点毕业生)将接替严鹤龄职位。 5月20日,清华董事会已成立。(第2卷,p425) 6月17日,曹从上海来,过访。(第2卷,p431) 9月4日,清华学生闹风潮,驱逐五名教授,并有条件地欢迎罗氏出掌该校。(第2卷,p449) 1929年—— 1月28日,曹云祥来信,说他将参加整理会(将由宋邀请)。(第2卷,p485)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3)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3) 2月10日,晚上拉姆来访,我们议论了严恩和云祥的经济困难情况。云祥曾向拉姆的妹妹借了7000元,无人知道究竟是派什么用场。(第2卷,p488) 2月24日,写信给德庆,告诉他丽生已回到她自己家里。云祥来信,他听说我将去伯尔尼,恐怕他受骗了。(第2卷,p490) 1932年7月6日,为曹讲课事致函卜舫济。(第2卷,p670) 1934年6月8日,由曹云祥介绍来的一位蒋先生来看我,他想去苏联。(第2卷,p817) 1937年2月11日,获悉曹云祥去世。(第3卷,p9) 这里不惮厌烦,连续引述颜惠庆的日记,只是想说明:从颜惠庆这些繁琐的日记,当然看不到更多的细节,但可以看出:颜惠庆和曹云祥虽然是表亲,而且互相走动比较勤,只是他们之间的交往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从来没有因私而丧失原则。颜惠庆并不是对曹云祥有求必应,比如张元济邀请曹云祥出任商务印书馆的职务,颜惠庆没有帮忙;曹云祥辞职离开清华大学,就任别的工作,颜惠庆也没有帮忙。颜惠庆出任国务总理,也没有提拔曹云祥。从曹云祥方面来说,他也没有沾染裙带之风,没有以势压人,没有利用高官的亲戚而谋求自己更多的利益。他们之间这种公事公办的风格,实在是值得肯定的。就是在当今,也是属于清廉的。 曹、宋两家的交往 曹子实与宋嘉树(耀如)的关系,即曹云祥家与宋庆龄家的关系,值得提及。宋耀如比曹子实晚了十几年,从海南岛文昌县前往印尼,后又到达美国波士顿,在一个茶商的远房亲戚家做学徒。私下出走的宋耀如(原名韩教准)成了美国海岸警备队的一名水兵。宋耀如给自己取教名为查理?琼斯?宋(charlie jones soon)。 1880年,宋的恩公——艾里克?加布里尔逊上尉被调到北卡罗莱纳州(位于美国东南部)海岸警备队的一艘缉私艇上任艇长。宋耀如请求跟随加布里尔逊上尉,被允准。热心的上尉一直惦记着宋耀如想上大学的事,一到南部,他即令宋耀如脱下军装,告别舰艇,并很快帮他办好了退役手续。在北卡罗莱纳州最大的海运港维尔明顿,宋耀如接受了洗礼,在当地引起轰动。一位名叫南希?爱琳的姑娘成了宋耀如的红粉知己,不幸的是爱琳英年早逝。众所周知,宋耀如三位千金的名字中皆有一个“龄”字。宋耀如的长女“蔼龄”与“爱琳”更是谐音。这都是因为宋耀如的这个美国红粉知己爱琳之故。 1881年,受北卡罗莱纳州监理会的委托,达勒姆最著名的实业家,也是圣三一学院董事会董事朱利叶斯?卡尔将军担任了宋耀如的监护人,他于同年安排宋耀如进入圣三一学院 。在校期间,宋耀如的勇敢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神学院学生步惠廉成了宋耀如的至交。但当时宋耀如得罪了神学院代院长乔治?温顿博士,以及田纳西州监理会主教兼万德毕尔特大学校董事会董事长马克诺耶。1885年宋耀如以优异的成绩结束学业,被授予监理会见习牧师称号。监理会派宋耀如回中国传教,听候美国监理会中国布道区教长林乐知的调遗。 宋耀如本想先回故乡文昌,看望已十几年不见的父母,但马克诺耶主教不许。1886年1月,宋耀如乘海轮抵达上海陆家嘴码头。宋耀如满怀热情地进行传教活动。不过,林乐知博士并不欣赏他。林乐知安排宋在吴淞口布道,月薪不到15美元,还要兼照看教会学校里的孩子。老百姓不认为查理是中国人,林乐知也不认为查理是像美国人一样的人,于是,他命令查理学会上海话,少说英语。不久,林乐知派宋耀如去苏州牧区的昆山当了一名巡回传教士,并责成他在当地建一座教堂,经费须自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4)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4) 曹子实一家和宋耀如一家来往也颇多。他们都是基督教最早的中国神职人员。宋耀如被叫做宋查理,其上司林乐知博士把他看做是一个有抱负的农民,所以让他学上海话,去掉海南的浓厚口音,以便在上海传教。林乐知派去教他上海话的老师查理?马歇尔,正是曹子实。曹子实作为南方卫理公会传教士雷大卫(d. c. kelley)医生的助手,在美国呆过14年,英语也相当地道。但他不是在正式高校学习的英语,而宋耀如由于受过大学教育,可能发音和语法更为标准,这样宋耀如有时候就自命不凡,往往来纠正他老师的英语。曹子实是个直性子的人,便开始对宋耀如发脾气:“你,你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你干嘛非要用那种北方佬的来纠缠我。我讲英语的时候你还没有出世呢!我过的桥也比你走的路长。你给我滚,免得我看见你生气!” 但是宋耀如没有忌恨曹子实,而是把这个账算到了林乐知身上。在英语学习上,两个人最后不欢而散,但是并没有结成仇敌,而是以后往来很多。宋耀如被派到上海远郊,在昆山当一名巡回传教士。 1889年秋,美国监理会中国教区要选举一名代表参加在美国田纳西州总部召开的总议会。本来这名代表是林乐知无疑了,但是宋耀如得知消息后,执意要推选一名最能代表中国教徒的中国籍传教士。他举出一条条殷实的理由,极力推荐大家选举苏州连环的曹子实牧师。他不辞辛苦,征集中国教徒签名,要求推选曹子实作为出席总议会的中国教区代表。凡有中国教徒的地方,几乎都留下了他那辆单人马车的轮迹。曹子实终于当选为中国教区的代表。林乐知为此气得生了一场病。 到1900年1月6日,“在上海外滩博物院路的一幢灰色花岗岩砌就的大楼——英国皇家亚洲文会北华支会——的礼堂里,35位中国基督徒进行了一次特别的宗教活动。在宋耀如主持的礼拜结束以后,随即宣布了中国人‘自立、自养、自传’的上海基督教中国青年会的成立。会上选举曹雪赓为总干事。参加会议的惟一的一位美国传教士则担任负责同北美协会联络事务的干事,此人即路义思。作为上海青年会的真正缔造者,宋耀如在会上发了言:‘我们早已向上帝表明了心迹:非以役人,乃役于人。上海青年会不会是一个单纯的娱乐组织、青年俱乐部。除了体育、德育、智育以外,我们要做服务于社会的工作。今天,上帝叫我们做主人,上海青年会‘自立、自养、自传’的目的,就是要为社会服务。” 此后,曹、宋两家的交往很多,曹云祥后来官费留美,与他同去的14个留学生中有4个女生,宋庆龄、宋美龄两姐妹即在其中。只是曹云祥去了耶鲁大学,宋氏姐妹去了别的学校。 曹子实是东吴大学的创办人之一 对于曹子实,颜惠庆回忆说: 我们惟一的姑母,嫁给了一位南方监理公会(即监理会)的曹牧师。他曾在美国田纳西州留学,在那里还起了个美国人的名字,叫作马歇尔(marshall)。他块头很大,生性乐观。尽管在苏州工作,却经常来我们家。通过自学和经验积累,他在教会医院作兼职医生。旅美期间,正值南北战争爆发,他参加了南方的“邦联军”。由此,我联想到父亲的一位好友和同事吴牧师,有趣的是,他在俄亥俄州,也是在1860年代加入了北方的“联邦军”。我的姑父经过了三个月的军营训练,因战事已近尾声,就光荣地退役了。他因服兵役,取得了美国公民资格。1890年代,姑父重访美国,住在纽约的一家旅馆中。他身着中装。一天,下楼时,在大厅遇到一位美国人,该美国人戏谑地招呼他道:“喂,约翰!”(这是没文化的美国人对华侨的称呼,带有轻侮之意。——译者。)姑父卷起了长袍袖子,怒喊道:“快收回你的话,不然,咱们就较量较量!”美国人看到姑父不可欺侮的样子,只得立刻道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5)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5) 曹子实的一个巨大贡献,就是和其他人一起创办了东吴大学——现在的苏州大学和台湾的私立东吴大学。 曹子实在世时,很多人都知道他加入了美国国籍,是美国公民,其美国名字是查理?马歇尔(charley marshall)。虽然加入了美国籍,但曹子实不愿意继续留在美国,而是希望为自己的国家和教会服务,于是在苏州办教育。据当时曹子实的学生李伯莲说,他对学生要求很严格,但很公正,慈善。李伯莲是李政道的伯祖父,是博习书院1887年首届毕业生,毕业后留校任教,参与创办东吴大学并任东吴大学教务长数十年。1876年初,潘慎文(自1860年第一个加入差会的新人)来与曹子实一起工作,不久便认识到学校的发展是他对教会的建立和发展所能做出的最好贡献。 1879年,曹子实创办的主日学校改名为存养书院,迁到天赐庄。学校在那里建造了校舍,曹子实在这里任教,并主持校务。不久由潘慎文主持。曹子实与蓝柏的儿子蓝华德及相乐文医生合作办诊所,该诊所就是博习医院的前身。1884年,存养书院更名为博习书院。经过10年奋斗,博习书院成为当地一流学府, 也是监理会在华训练传道人才的最高学府。1881年,美国基督教监理会传教士林乐知主持筹建了上海中西书院,1882年,中西书院的两个分院招考,录取学生400余名,尚有外埠多人应考,因分院宿舍不敷应用,不能录取。录取学生中有粤籍学生多名,因为语言不通,乃在虹口分院请罗文耀牧师为正教习,曹子实为副教习,后又请粤籍冯湘如为正教习,梁小田为副教习。 1899年,美国监理会将中西书院和博习书院合并,改办为东吴大学堂。1901年3月,东吴大学堂在天赐庄正式开学,翌年在美国得克萨斯州正式注册。 东吴大学,即现在的苏州大学和台湾的东吴大学。为纪念初创者们的功绩,在现在的苏州大学,还有一个以曹子实的名字命名的“子实堂”。 1868年,林乐知创办了《万国公报》(reviee),此后他一直编辑这本杂志,直到1907年去世。正如林乐知所说,这本杂志在封闭的中国的墙上,打开了一个窗口。透过这个窗口,读者可以瞥见外部世界的活动画面,它的内容包括了政治、工业、教育、科学和宗教。占明显很大比重的读者是大官衙门里的,不少高官路经上海时,都要找林乐知讨论《万国公报》里的某些话题。曹子实也得以在这个报纸上发表文章。传教士来华多宣扬一夫一妻制,中国籍的曹子实、王韬、宋恕等人,也都提倡一夫一妻制,就时代而言,中国当时流行一夫多妻制度。而曹子实能够大力宣传一夫一妻制,也就难能可贵了。 到1888年,衡特立(卫理公会的美籍传教士)来华,1890年,苏州连环添设南浔循环与无锡布道处。南浔循环差会派衡特立、曹子实两人主理。曹子实兼行医,先在震泽南栅租赁民房开设布道处,后来即在南沁租房建布道所,兼立医局。此时曹子实的布道所已经有121名在册的基督徒。 基督教自创立到现在,衍生出2400多个教派,其中的监理宗又称卫斯理宗,1886年,美国监理总会派韦理生(a.w.wilson)会督来华,在上海组织中国监理会的最高机构中华年议会。11月17日上午,美国监理会中国传道区首届年议会在林乐知寓所召开。林乐知当然想当中国教区的“教皇”,为了控制大权,规定除了总议会委派的代表外,只有六名美籍传教士有表决权,这些人大多和林乐知一样,是佐治亚州人,他们被称为林乐知帮。其余一些女传教士和派往日本的美籍传教士蓝柏等人都作为列席代表。中国籍的传教人员没有表决权,曹子实、史子嘉等人只有列席的资格。宋庆龄的父亲宋耀如没国籍,但他对德高望重的沈毓桂连列席会议的资格都没有,忿忿不平。宋耀如忍不住对韦理生主教说,“沈毓桂先生曾长期担任《万国公报》主笔,并一直任上海中西书院掌教兼总习院务,为传播上帝的福音呕心沥血数十年。今天怎么不邀请他来参加年议会会议呢?他就离这里不到二百米远啊!”尽管宋耀如势孤力单,不能使会议改变决定,但他道出的实情却是韦理生主教原先所不知的。林乐知当众丢丑。从此,随着林乐知的威信大大下降,他对宋耀如的敌意大大上升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6)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6) 曹子实的养父蓝柏牧师是沈毓桂先生的老友。从1853年9月17日起,蓝柏在上海传教长达32年。蓝柏夫妇在上海传教,办教会学塾,西式小诊所,创办中文印刷所,给上海的教徒和市民印象颇佳。蓝柏还能讲一口比林乐知更为流利的上海方言。沈毓桂与他长期交往,说他“与人交信直不欺,惠爱弥己”,蓝柏两次去苏州开辟新工场。在他主持下,1874年,郑家木桥(位于上海滩洋泾浜上的郑家木桥,南北横贯今福建路)的基督教堂重建为圣诞堂。曹子实后来在苏州担任义务牧师,他的长子曹雪赓是上海基督教青年会首任华人总干事。蓝柏的儿子蓝华德是医学博士,系苏州博习医院的创办人之一。蓝柏父子俩于1886年同去日本,蓝柏是日本监理会传道团团长,而中国传道团则由林乐知(young john allen)负责。 曹子实的后代包括曹云祥兄妹三人,有大姐和胞兄曹雪赓。 大姐名字无考,只知道她是早期上海中西私塾的女生。 曹云祥的胞兄曹雪赓,原名曹云泉,上海圣约翰学堂毕业,1900年1月6日,与张振声、宋耀如、颜惠庆、黄佐庭、颜德庆等35位基督教青年,召开“上海基督教青年会”成立大会,当选为总干事,是上海基督教青年会首任华人总干事。该会宗旨为提倡德、智、体、群、育,以“非以役人,乃役于人”的精神改造社会,造就青年。 1905年,上海青年会曹雪赓出席在巴黎召开的基督教青年会世界大会纪念会,同年至上海,与王儒堂等创办寰球中国学生会,并且担任专修商业英语的青年会中学(即今浦光中学)首任校长,1924年因病辞去总干事职。1906年12月,寰球中国学生会会董在南京路市政厅演剧《十年后之内阁》,曹雪赓饰演大总统。 曹雪赓有长子曹霖生(1895—1976)、次子曹懋德和三子曹未风。他们和曹云祥的关系都非常亲密。 曹霖生,也写作曹麟生,出生于上海,他13岁时(1908)赴美国,中学学业结束后于1913年一度回国,1914年又再度返美,于1916年9月13日进入西点军校。由于时值一战,该届学生仅以两年多时间就修完全部课程,于1918年11月1日提前毕业。曹霖生毕业后即任中国驻美使馆武官,并于1919年担任巴黎和会的中国代表王正廷的秘书;1918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德、奥等同盟国以失败告终。1919年1月,战胜国在法国巴黎举行和平会议,中国作为战胜国协约国之一,也派代表参加。北京政府总统徐世昌派外交总长陆征祥为代表团委员长,顾维钧、施肇基、魏宸组为代表,同时请孙中山先生主持的广州革命政府也派代表。孙中山派王正廷为代表,曹霖生为代表团秘书长。曹霖生是宋庆龄的表舅,在广州参加革命政府工作,任孙中山先生的秘书。在和会进行期间,陆征祥随时电报北京徐世昌请示,而王正廷、曹霖生随时电报孙中山请示。孙中山指示王正廷:这样丧权辱国的条件,中国无法接受,应强烈抗议。王正廷、曹霖生得到指示后,即说服顾维钧、施肇基。由于曹霖生同顾维钧私交甚深,早年去美国入小学、中学、大学读书,都得到顾的帮助,曹霖生的夫人施美珍又是施肇基的侄女,于是顾维钧、施肇基都站到孙中山的一边。他们会同王正廷根据孙中山的指示,促使陆征祥再向和会主席、副主席提出强烈的抗议。 曹霖生在和会结束后赴美宣扬中国于和会后的不平等处境,次年返国。回国后曹霖生任职外交部,又于1922年至1926年期间任教清华,在校期间向学生宣扬强兵富国之道,激励学生积极投考美校。1926年底离开清华,任张作霖的军事顾问,并于次年晋为少将,但于1928年自动辞去所有军职,专心做矿产开发贸易。1949年曹霖生迁居香港,1952年后在澳门建立霖生学院(又称霖生英文书院),致力发展澳门教育事业。曹霖生曾与王正廷、朱少屏、陈光甫、孔祥熙等人投资5万元,创办中美贸易公司,聂云台担任董事长,曹任经理。1976年4月15日,曹霖生在澳门逝世,享年81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7) 第一章 由低而高的曹氏显赫家族(17) 清华学校体育教授马约翰回忆说:“1925年,清华学校校长曹云祥的侄子曹霖生来到清华。他是美国西点军校的前12名毕业生之一。论名次,是很高的。他来清华教军事。他见我对学生太自由、太宽厚,说这样教学生不行,体育要用军事办法来管理。他要求当学生找教师时,要报告,要立正,教师说话,学生要唯唯称是。总之,教师要有一副官架子。那时的学生,多数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练什么都肯干,挺听话的。因为我不理他那一套,他就到校长那儿去拱我,我也不在乎。大约在发生这件事不久,在同一年,我就出国(休假赴美)进修去了。出国前,曹(云祥)校长跟我说,要让曹霖生做体育部主任。我说可以。让他试试吧。但是,当我1926年回国,到清华后,校长办公室给了我一封信,仍请我做体育部主任。原来曹霖生经常向学生发脾气,他教不好就骂学生,学生不买帐,就把他拱掉了。” 曹懋德为曹雪赓次子,曹云祥的另外一个侄子,在清华读书时候,是清华学校的足球守门员。清华学校主办的the tsing hua journal月刊 ,为中国高校最早的文理综合性英文版学报,1915年曹懋德为英文编辑之一。叶企孙、梁思成、萨本栋、顾毓琇、陈达、朱自清、陈寅恪、王力、俞平伯、闻一多、冯友兰、金岳霖、潘光旦等均曾先后任过该刊编辑。曹懋德为美国朋雪房利亚大学商科硕士,当时在上海禅臣洋行售货部供职。颜惠庆在1925年直系倒台后,在天津作寓公,他与谈丹崖有亲戚关系,他的表侄曹懋德为谈丹崖的女婿。谈丹崖(1879—1933),名荔孙,江苏无锡人,生于江苏淮安。谈丹崖是金融界著名“北四行”之一——大陆银行的创办人。大陆银行旗下设大陆商业公司,董事长为颜惠庆,以资号召。李调夫为总经理,曹懋德为副总经理。时任清华国学研究院主任的吴宓,与曹懋德也有来往,曾到曹懋德家中闲谈。 曹未风(1911—1963),曹雪赓三子,原名曹祟德。莎士比亚研究家。曾任上海培成女中教务长、大夏大学教授兼外文系主任,以及记者和贵阳文通书局编辑。新中国成立后,历任华东军政委员会教育部高教处副处长、上海市教育管理局教学处处长、上海高教局副局长、上海市外文协会副会长、市围棋协会副会长、《学术月刊》常委等职。1931年起,翻译莎士比亚剧本20余部及十四行诗。又译有汤因比的《历史研究》3册及第14卷。1963年10月12日病逝于上海。公祭仪式在上海万国殡仪馆举行,石西民、杨西光、陈望道、金仲华、巴金等参加了公祭。上海市委、上海市人民委员会、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等送花圈、挽联。 这样看来,曹云祥的亲族大多是有建树的重要人物。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 圣约翰的高材生 曹云祥的少年时代,是这样度过的:“幼随父子实先生居于苏州,少颖慧异常儿,与诸兄负笈梵王渡圣约翰学堂(即圣约翰大学)时,即深为师长所器重” 。曹云祥到上海圣约翰大学以前的经历,我们很难查到。我们知道他1892年入学,1900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那时候他的表兄颜惠庆正好从美国回来,已经在该校担任教职。 圣约翰大学是美国圣公会在中国设立的教会学校之一,创建于1879年,原名圣约翰书院,由美国圣公会上海主教施约瑟创办,1877年4月14日破土动工,9月1日开学招入第一期学生。办学初期设西学、国学和神学三门,用当时提倡的国语(就是现在的普通话)和上海方言授课,1879年,施约瑟主教将1865年设立的培雅书院、1866年设立的度恩书院合并进圣约翰书院,设在上海梵王渡。圣公会会长颜永京(颜惠庆的父亲,曹云祥的舅舅)主持校务,教师多是美英传教士。 1881年,英语老师卜舫济牧师(f. l. hawks pott),开始全部用英语授课,据说这是中国首个全英语授课的学校。1888年颜永京辞去校长职务,只担任教学任务,由汤森代理校务。继由卜舫济任校长,时间长达52年,对圣约翰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影响。 从曹云祥入学的1892年起,学校正式开设大学课程,并且将英语作为最重要的学科教授。1896年,卜舫济写信给圣公会差会部,建议在圣约翰书院增设大学部,学校形成文理科、医科、神学科及预科的教学格局,文理科学制3年,医科收医预科毕业生,学制4年,神学科收文理科毕业生,学制3年。圣公会差会部批准了卜舫济的建议。办成大学的圣约翰是当时上海惟一的高等学府,对东南地区高等教育的改革产生了深远影响。 1905年,学校成为正式的大学,并在美国华盛顿州注册,大学设文学院、理学院、医学院、神学院四所大学学院及一所附属预科学校,成为获得美国政府认可的在华教会学校。此时的圣约翰已经初具规模,拥有一座1884年由美国纽约的克拉克逊女士巨额资助兴建的教堂,后经重建成为该校礼堂兼圣公会教堂,1894年还建了一座以创办人名字命名的中国式教学楼“怀施堂”,1903年用庚子赔款建起了“思颜堂”(以纪念第二任校长颜永京)。 1881年圣约翰书院正式设置英文部以后,学生入学要收费,每月付墨银(墨西哥银洋)8圆。许多富家子弟纷纷前来求学。然而由于各方面的急需,单靠英文部还远远不能满足社会的需要,于是从1884年起圣约翰书院把预科改为半天学英文、半天学中文,并扩大了招生名额。 1899年,圣约翰书院共有大学生27名,全部为男生。其中教徒学生和非教徒学生的比例为1比3,非教徒学生多为富家子弟,要缴学费120圆墨银,教徒学生可享受减免费待遇。曹云祥因为父亲曹子实是基督徒,而且舅舅颜永京又担任过该校校长,所以很可能是减免学费的。 卜舫济作为圣约翰书院的设计师和经营者,曾访问乡村私塾,到葡萄牙都城浏览举行乡试的贡院。中西教育的差异,使他深受刺激。他认为,中国传统教育主要是训练记忆力,使学生耗费巨大的精力专注本国古代经书,对外部世界和自然科学却一无所知。由于科举涉及的知识过于狭窄和专门,完全忽视了数学和科学的研究。考生的聪明才智未能被引入对本人和国家最有价值的渠道。中国在许多世纪中的发明能力处于休眠状态,在很大程度上与延续近千年的科举教育的片面性有关。由于了解中国科举教育的弊端,卜舫济的圣约翰书院就大反其道,不是培养“考生”,而是汇集中外人才,通过科学教育培养学旨专长的人才。在卜舫济主持校政期间,圣约翰书院将英语列为教学的首位,将体育运动引入校园生活,使学生有融合中西的知识素养,以体魄强健为荣的新观念,彻底抛弃旧式文人的隐士形象。在教学中,圣约翰书院注重教导学生观察、实验和独立思考,使学生接受科学思维方法的训练。尽管卜舫济本人不是学理科的,但他在初期花费许多时间亲自讲授化学、物理、天文学、地质学的基础知识,带领学生进入屡屡发生爆炸的实验室。 曹云祥和同学们在这样的学校里得到综合能力的培养和锻炼。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 圣约翰书院开始分设“正馆”和“备馆”,授以国文、神学两种课,后来成立文理学院,正式开设大学课程,学制3年。再后成立医学院,文、理、医学、神学诸科,初具正规大学的要求。曹云祥入学那年是1892年,学校成立正馆(即大学部),形成三年正馆、四年备馆(中学或大学预科)的学制,规定“凡备馆四年毕业者,如在正馆续学三年,可以免费” 。其中书院正馆的课程设置是: 书院正馆课程设置表分类 英文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 闲书、英文史记、富国学(经济学的旧译名)、近世史记、形学(几何学的旧译名)一半、代数一半、作文闲书、英文史记、辨理法(逻辑学)、活物学(生物学)、昆虫学、形学全、作文传奇二本、万国公法、心灵学(心理学)、八线学、圆锥曲线 华文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 天道溯源、温四书五经、作文、格物、光学、电学、天文天道溯源、温四书五经、作文、化学鉴原、天文分辨各教优劣、化学鉴原、石学、作文 不过曹云祥说自己上学期间,仅有备馆和格致室。可能是曹云祥误记。 这里特别安排的三年级课程“分辨各教优劣”,显示出圣约翰大学对宗教教育的重视。圣约翰的“德育教育基本上就是以宗教教育为核心的伦理道德教育。圣约翰建校时,教会人士特别看重其宗教功能,小文惠廉 曾公开宣示圣约翰的办学宗旨是‘宗教第一,教育第二’。卜舫济在谈到德育与智育的关系时指出:‘有智育不能无德育,盖德育二字,苟不以宗教之真理感化之,断不能底于完全之人格。’到19世纪90年代中期,圣约翰已根据美国老牌大学传统,采纳了‘光与真理’的校训,意指基于基督教的‘广博之自由教育’。1895年在由顾斐德 设计的圣约翰校徽上已刻有中英文校训,英文为‘ught&tmth’,中文则是孔子语录‘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并用竹子图案做装饰,喻节节攀升之意。对卜舫济来说,德育还意味着某种行为传教。直接与学生接触,尽量与学生打成一片,被卜舫济奉为重要的德育实践。” 圣约翰还有一种训练让曹云祥获益匪浅,就是英文辩论。他之所以后来在耶鲁大学能够得到英文辩论大赛的头奖,与圣约翰的训练有直接关系。 1898年,圣约翰设立了第一个学生社团组织——英文文学辩论会,其宗旨为“研求演说与辩论”。英文文学辩论会每月活动两次,经常邀请学校教员或校外名人演讲,年终则以金牌奖励会员演讲竞赛中的优胜者。辩论题目从古到今,学生往往“先撰稿,后背诵,夜以继日,预备功课,无不如是之勤也。其功效之大,可想见矣”。经过这样的磨练,学生的英文水准自然大为长进,圣约翰于是逐步养成重视英文的校风,以所谓圣约翰英语驰名于上海乃至全国,其校园文化也进一步美国化。 另外的一种收获,是曹云祥在圣约翰读书时的兵操训练。“兵操是早年圣约翰最引人注目的体育和校园活动。1883年,书院就购置假枪50支,供兵操之用。顾斐德来校后,组织学生军,1895年还把兵操列为必修科,每周排演两次,结果声名鹊起,为沪上和各地其他学校所仿效。此后每逢学校毕业典礼等重大活动,圣约翰全体师生演习兵操,并伴之以军乐,必能博得中外来宾的喝彩。照卜舫济看来,体育并不单纯,其与德育甚至与国民品格均有密切关系。他(顾斐德)在《约翰声》的社论中曾经写道:‘中学与大学之中,柔软及军事体操,均当注重。当夫隆冬之时,严风朝面,披衣而起,出户运动,或非人所乐为。军事体操,戎服整队,步伐谨严,均其所难。然不知于德育体育上实有裨益也。运动一事,尤为有益。无论其为得为失,皆足使人品高尚。人品高尚,斯有国民之资格矣。’” 曹云祥在清华学校当校长的时候,就是沿用了圣约翰的兵操办法,来增强学生的体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3)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3) 格致室是1899年7月19日落成的,曹云祥毕业前夕启用不久。格致室是个新楼,又称“科学馆”,卜舫济说:“1892年始设大学课程。1895年,第一班学生三人毕业。其始大学学程仅三年,学生长期留校者为数甚少,所收学费亦较中学为低,至1906年,大学课程,始定为四年矣。学生人数既多,大学与中学之学生渐有分别教授管理之必要。因于1896年,添建大学校舍一所,名格致室;可容学生50人,凡教室物理化学试验室博物院悉备。” 格致室成为当时国内所有院校中第一座专门教授自然科学的校舍,后改名为格致楼,也作为办公楼使用。 曹云祥的同学都有谁,不是太清楚,我们知道有张锡良 。曹云祥毕业那年,圣约翰创设了毕业同学会,“本校毕业同学会之创设,实开全国学校之先。该会成立会谈1900年在上海举行,毕业学生到者50人。自是会务日益发展。并有诣议委员会一机关,对于本校扩充计划,多所赞助焉” 。 卜舫济无疑是圣约翰的功臣。他设置的“正馆”和“备馆”别具一格。民国时期的政要和报业家——圣约翰毕业生曾虚白,回忆卜舫济办圣约翰大学说: 我是在民国元年考进上海圣约翰大学,民国七年毕业离校的。这六个年度,又分成两年中学,四年大学,因为我是录取在“备馆二班”就读的。大学部称为正馆,分高、上、中、初四级,实即四个年级,中学部称为备馆,分成头、二、三、四班。“备馆二班”,实即中学三年级也。我考进约大,更得一特殊待遇,使我占尽了便宜,却也是约大的一个严重缺点。我名义上虽说考取插班备馆二班,实际这只指英文说的。约大有一个特殊组织法,“国文”“英文”分开来独立分级,我虽英文分在“备馆二班”,“国文”竟分在“正馆上级”即大学三年级。致令我在约大读了两年之后,英文刚升入大学,而中文已大学毕业了。实际约大之所谓英文系统包括了整个大学文、理、医(那时约大就分此三院)三院应列的全部科目,因其全用英文教的,故硬把它划成英文系统,以别于用国文教的中国哲学、中国文学、中国史地等中文课目。这显明是约大不注重国故学业的一大缺点,可是我因此占尽了便宜,因为约大虽轻视国故,可是分配时间,上午国文,下午英文,却平分天下,并无轩轾。因此我读了国文两年,大学毕业之后,其余四年真正大学学年,我只下午半天有课,整个上午的时间都是我可以自己支配的自修时间。 约大学制的四个优点中的第一个是全部同学一律住校,没有一个走读生。大学生下午四时下课可以离校,但六时前必须归校。到了六时,门口拉上铁门,学生逾时返校,签名待传记过,门禁森严,无可幸免的。中学生则一星期七天全部留校,星期日亦必须持家长请假信始可回家,当天仍必返校。 这一个制度最大的收获,使全体同学习惯了有意义的团体生活。就拿我本人做例子来说吧,我的演说技能就在这个环境中训练出来的。那时我们班际有演说竞赛,班际更有辩论竞赛。一系列用国语,一系列用英国话。大中学一共八班,打在一起,用淘汰制互见高下,有时候,高年级的竟败在低年级的手里,胜利者的雀跃欢呼无异民间的挂灯结彩。我在备馆头班的那年就参加本班国语辩论组,由潘公展、陶祖椿与我组成与全校八班竞赛,竟连败大学四班,得了冠军。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4)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4) 约大学制的第二个优点,是它规定学生生活的阶级制。班次升高,生活环境也跟着升高,使上级者享受收获,下级者仰慕成功,发生鼓励奋发的作用。最令大家注意的是宿舍的阶级制。中学生的宿舍是在所谓“综合大厦”(main hall)进门对面楼上的一间大统间里。这间大统间,用高不及顶的木板隔成两排小间,中间留着一条走道,每一小间排着八只床,大家就这样挤着过夜的。中学毕业,宿舍就搬到隔壁的思颜堂(yen hall)。思颜堂楼上是大礼堂,那时候我们叫它“众集所”(assembly hall),楼下就是大学一年级生的宿舍。这宿舍可就与中学宿舍大不相同了,不独房间宽敞,设备齐全,并且四人一间,减少了许多嘈杂。但大学一年,究竟还只是品尝大学生活的“新鲜人”(freshman),所以住宿舍也只能浅尝即止。直到升到二年级,他才搬进了思孟堂(mann hall)的底层,享受到两人一间房的真正大学生生活。思孟堂是三层楼的大厦,学生住宿就跟着一年升一层,直到毕业那一年,住在顶层,你可以拉好友同住一间或喜静独住一间,任你选择。每每到了耶诞节,大家起哄,竞相装饰房间,邀友观赏,以为比赛。约大学生生活阶级制,的确有它的好处,因为它鼓励学生,你要得大众钦羡的享受,大众敬仰的荣誉,一切要靠你自己努力,用功读书,一级一级升上去自可赢得这公平合理的身份与地位。 约大学制的第三个优点,是它的军训制。我们中国大学办军事训练,约大在民国元年就办起,可说是全国最早的第一家。它办军训,不是马马虎虎办,而是按照西方军队组织正正式式办的。总司令经常召集各连连长开军事会议,讨论各种操练的方式与人事的升降赏罚等种种问题。军事会议有所决议,学校当局一定照办,营长手下还有中学生担任的十几个值日官,名谓orderlies,听他指挥作各种传达命令以及其他有关军情的事务。 约大学制的第四个优点是它在大学三年级起试办“自尊制”(honour system)的成功。约大为了鼓励大学高年级生学业将近成就的自尊心起见,决定试办自大学三年级起各系学生每学期中的大小考试一律不由老师监考。老师在黑板上写了考题就走,到了考终时刻再回课堂来收取考卷,表示校方信任同学。学业到了这样,高年级必有自尊心,足以自制自律了。最初,校方还只想冒险试办,不料试办竟见成效,就成了规定的制度。 综合检讨约大学制的上述四优点是我国各大学迄今尚望尘莫及的好制度。这套制度培养我一生读了书不自闭在象牙塔里,而肯投身到社会中做一个能自律自制肯守纪律而勇往奋斗的人。 由于圣约翰大学在美国注册,该校获得学士学位的毕业生很容易进入美国大学深造。耶鲁大学不要求考试就可接收圣约翰的学生攻读研究生,哈佛、哥伦比亚、康乃尔、芝加哥、宾州等大学也愿意接收圣约翰的学生,进入他们学校读本科高年级。1907年至1908年,有30多名圣约翰的毕业生在美国留学,10多名在英国留学。根据1929年的粗略统计,约大前50年的西学科毕业生780人,服务于教育界的有200人;政界为100人;医学界、学术界各为80人,宗教界及社会为30人,其他有70人,而在工商界谋事者最多,达220人。约大出来的名人中,在政界有颜惠庆、顾维钧、施肇基、宋子文等;医务界有颜福庆、牛惠生、牛惠林等;教育界和学术界有黄廷佐、周诒春、严鹤龄、曹云祥、林语堂、邹韬奋等,工商界的巨子则有“火柴大王”刘鸿生、“海上闻人”袁履登、吴任之、荣毅仁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5)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5) 圣约翰的学生虽然接受了一些西方的文化知识,但是不满意于外教的太多。所以圣约翰的学生搞了个毕业离校宣言,直言:“同人等积数年相处之经验,经此番风雨之证实,乃知外人在华所办之教育事业,其害我国民性,诚无所不用其极。教育教育,是制造外人爪牙的工厂。” 这种经验之谈,对曹云祥永远有一种警示作用。后来他在清华的对中外教职员态度的转变,与此不能说没有关系。 圣约翰大学的影响,还在于其毕业生给清华注入了力量。浩然在《教会今昔》 指出:在清华早期成立的游美学务处,是由颜惠庆为总办;而继唐国安为校长的周诒春、张煜全、严鹤龄、金邦正、曹云祥等人,除唐国安为圣约翰大学教授之外,全都是圣约翰大学的毕业生。至于日后在清华教算学、英文、法文、化学、史地、体育、国际法等教授和讲师,不少是圣约翰毕业生,在外国取得学位,到清华任教的学者,足见早期清华大学甚有圣约翰大学的精神和学风。 7年的教学生涯 曹云祥在圣约翰毕业之后,因为成绩优秀,得以于1900年至1903年在圣约翰担任助教。这其中,不知道是不是有其表兄颜惠庆的帮忙。 圣约翰的教员被分为教授、副教授、助理教授、助教、讲师、助理讲师六级。那时候的助教,按照以前颜惠庆在那里的经验,教学负担应该是很重的,根据颜惠庆的自述:“月薪为100银洋。对于初任教职者,这样的待遇在当时是很丰厚了。我于秋季开始工作,每周上24小时课,包括预科和大学本科。预科的课程主要有:地理和英语(包括阅读、作文、语法、翻译等)。本科的课程有:数学,修辞学、写作等。使用的教科书都是英文的,还要批改学生的作文和论文。我的全部时间,甚至包括晚上,都用在教学上了。读大学时,我的数学成绩勉强及格。因此,教这门课,特别是高等数学,对我来说,绝非易事。为了讲解几何学、三角学中的新题,往往需要花不少的时间去备课。我深刻地体会到,只有通过教学,才能真正地掌握一门学问。此外,我还承担了很多业余工作,诸如在学生文学社作报告,担任学术辩论的评委,运动会上做执事等。总之,该学校的一切活动中,我尽力给自己找到用武之地。” 这样的工作,紧张程度比现在在大学任教可是要重多了。 在圣约翰当助教时,曹云祥不过20多岁,其英文水平应该是非常高了,因此参加了《英华大辞典》两卷的撰写工作,当时的译学进士颜惠庆等主编,编辑员就包括陈荫明、严鹤龄、徐善祥、俞庆恩、越国才、周诒春、曹庆五、陆达德、谢昌熙、周森友、徐铣、王勋、张文廷、吴遵瀚、李健桢、曾汐湖。这本词典多有开创性,一大贡献是首先在现代意义上录入“经济”一词,以往的词典多使用计学、平准学、理财学,不是使用经济学。《英华大辞典》首先将“经济”作为economy的翻译义项列入其中。这本词典颇受欢迎,连皇帝学英语时都使用过。 离开圣约翰以后,曹云祥于1904年至1905年到江苏常州富阳中学担任教务长,积累了一些办教育的经验。 曹云祥在常州担任教职的时候,对开风气之先的活动积极参加。他参加常州最早的不缠足会的成立。过去男子拖辫子,女子裹小脚,是有损中国人形象的两大陋俗。女子用布扭曲骨趾,令天足畸变成“莲瓣”、“新月”、“和弓”、“竹荫”、“菱角”等形状,给女人的造成极大的痛苦,严重妨碍健康。小女孩缠足,痛得汗如雨下,得不到怜惜,就是最娇贵的女孩,也不能例外,“娇女不娇足”。“小脚一双,眼泪一缸”,并不是夸张的形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6)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6) 1882年,康有为率先在南海首创《不裹足会草例》。该会草例,规定凡入会者,家中女子皆不裹足,其已裹足者不强迫放足,已裹而愿意放足者则表示祝贺并予以表彰。康有为还为成立此会写了序文,进行宣传发动,响应者甚多。但因种种原因,该会最终未能成立起来。次年康有为又写出《戒缠足会檄》,希望家乡人放弃缠足陋习,并下决心不给自己的女儿缠足。随后,戒缠足会、天足会、放足会、卫足会等反裹脚的团体组织,纷纷在各大城市成立。 1903年4月14日,常州最早的妇女“不缠足会”组织成立,以“广为劝导、戒缠足”为宗旨,推选庄百俞为会长,曹云祥刚刚从上海圣约翰大学来到常州任教,是这个“不缠足会”的积极参加者。 庄俞(1879—1940),字百俞,又字我一,别号梦枚楼主,常州人。庄鼎彝之长子。庄鼎彝(1855—1909),字苕甫,是瞿秋白祖母的堂弟,曾参与康有为的“公车上书”,颇具维新思想。庄俞早年从日人教师习日文及数理等课,后任武阳公学教员。1903年初,他与蒋维乔等发起组织常州演说会、常州不缠足会及藏书阅报社。成立会上,由庄百俞等陆续登台发表演说,呼吁妇女自尊自爱,戒缠足,不做依附于男子的玩偶。并告诫入会会员,首先从自己的身边做起,规定会员所生女子,不得缠足;所生男子,不得娶缠足的女子;缠足时间不长的,立即督促放足。“并宣明专救将来,广为劝导之宗旨,由许君志毅、庄君博喻次第演说,略谓注意女界,必然将先不缠足而宜接办女学,又谓如会员仍有犯此者验罚银充学费外,并登报告海内人士不与结婚。演毕有愿写开办捐者刘君葆元、许君志毅、曹君云祥、杨君雪筠、庄君博喻等” 。 1904年,曹云祥25岁的时候,有两篇译作《记考孛顿创行无税通商始末》、《续论微生物》,在上海著名的《万国公报》上发表,加上参加英文大辞典的编写,曹云祥便在翻译界崭露头角。 之后,曹云祥在1905年至1907年到宁波溪口中学(一说益智中学)担任教务长,在宁波等地的新式学堂教授“商业”课程。 1907年,曹云祥开始兼任上海《南方报》英文编辑,其时表兄颜惠庆是该报的主编。大约在1905年,《南方报》开始设一页英文版,颜惠庆和唐国安担任编辑。英文专版的内容仅包括有简短的社论、一些电讯稿和新闻报道。然而,它却引起了英文读者的关注,产生的影响远非始料所及。专页载文对很多中外交涉事件进行了有力的批评。《南方报》是国人自己用英文出版的报纸,也是国人运用这种新闻媒体捍卫中国人权益的最早尝试。虽然该报的存在时间很短,但是为后继者树立了楷模。 在圣约翰任教的时候,曹云祥已经对商业感兴趣,其成果是翻译了一本《商业教本》。 《商业教本》为英国辟托(脱)门所著,由上海广智书局1901年1月出版。广智书局由康有为、梁启超主办。1901年梁启超游澳洲,与该地维新会人士谈及在国内创办文化事业的计划,得到他的同仁赞同,以后与康有为商量,决定征股创办译书局和图书公司,于是有1901年上海广智书局和1902年横滨大同译书局的诞生。广智书局原定名文明书局,后取广为传播知识之意而改名。广智书局的经营方式第一为译书,从事西学的介绍,第二是出版应试指南,从中牟利,以此来发展译书事业。估计该局所出翻译图书200多种。以日文为蓝本之著作,所占比例最大,近200种。以类别言之,政治、经济、哲学、地理、历史等分量最重,文学、自然科学次之,应用科学又次之。翻译者大多为留日学生。较知名的有麦孟华、麦仲华、麦鼎华、梁启超、梁启勋、章太炎、冯自由、赵必振、罗伯雅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7)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7) 当时苏州颇有名气的范祎 先生为此书作序: 商业教本一书由英国辟托(脱)门著,嘉兴曹云祥译,元和蔡俊镛 润色其辞,而以弁言嘱诸范祎。遂为之书曰:古者四民,贵士、贵农,而贱工与商。此耕稼时代之学识,应尔不足为吾中国诟病也。三千年后乃士大夫狭其崇本抑末之迂见则谬矣。若夫最近世商界已稍稍发达,社会中对于商人之位置日渐加高。然所谓商人者,或未尝读书记字,即读书识字矣,未尝一涉世界地理历史之途径,冥冥梦梦以为我商人也非学士,彼学问二字奚与于我?口耳相传,习非胜量,则中国商业殆已殆已。彼泰西之商业所以能横行于五洲者,岂群市井之鄙夫,操奇计赢以诡不可知得失哉。必其人普通毕业,又从事于专门之商学,明于物理,练于人情,达于世故,诚非苟焉而已夫然,而后能以商力与世界竞争。是本书为英国商业学校最善之教本,英国以商雄天下者,译而录之,可为我国商业教本之模范。西哲又名言曰:学问者权力之母也。然则商人果欲自保其权利,盖先求学问可矣。至书中语必求详,意无不达,甄别新名词而一出之以雅饬,则曹、蔡二君之能事,非东译诸书,模糊影响或艰涩生硬者所可同日语,复何间焉。 据许康先生《中国mba早期三杰》介绍,《商业教本》内容广泛,涉及众多商业领域,包括土地为财产之源、货币之制(历史)、英国权衡度量、个人营业商店及公司、财政大王、银行之效用、英国国家银行、国帑自何而来、自涌辘轳及起坑炮、政府文臣之组织、邮政局之职务、电信及电话、海底线如何敷设、毛织发明家之小传、大陆货物之载运、铁路制度、航路、港湾及船坞、著名船商之小传、商业舰队、大西洋、税与商之关系、自由通商、海关、通商与治化之关系、劳哀士总会之著名、商部之职务、羽毛纱制造之历史、资本为生财之源、国家统计及国债、保火险及人寿险、人民私债之交涉、最大之保险公司、棉布组织之历史、生殖居积及懋迁之关系、合资营商之原始、英国粮食之供给、米市、货物若何交易、慈善之大商家、商货进出口之原理、何谓商标、专卖权之利弊、得志之商人、洋海中的警察、英为商业国之原因、英国商务之在外国与其殖民地者、无线电信、中西译名合壁表。这书最令人惊奇是有两节,突出“电信”(有线和无线),一百年前,他们已隐隐约约感受到“第三次浪潮”(信息时代)将要冉冉来临! 美国耶鲁大学的辩论高手 1907年,曹云祥考取了清朝的官费留学。 曹云祥的官费出国留学,与清末大臣端方有直接关系。 端方(1861—1911),教育家。字午桥,号俗斋。满洲正白旗人。历任湖北、江苏、湖南巡抚,署理湖广、两江总督。1906年,时任两江总督的端方出洋考察宪政,到达美国,利用他与耶鲁、哈佛等大学校长的关系,争取到15个留学名额和部分奖学金,可以派15名男女学生分赴美国耶鲁、康奈尔、威尔士利等大学留学。 早在1907年4月,《申报》就闻知两江将开考赴美留学生的消息。一则《美国大学赠送学额》的新闻报道说:“江督端午帅上年出洋考察政治,在美国参观各学校。与各校长情意极为款洽。闻耶路大学愿赠每年学额11名(免收学费),威尔士利女学赠学额3名(膳宿学三费概免),干尼路大学(cornell,今译康奈尔大学)赠学额6名(亦免收学费,此大学限定四年毕业,故每年虽只6名,逐年递次送往,则3年之后此大学内常有中国学额24名),现经午帅札饬宁、苏两学司,在各学堂挑选合格者20名。”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8)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8) 美国传教士学者e. g. kemt,曾于1907年至1908年在中国南北各地长期旅行,在其1909年出版的《中国面孔》一书中说,“端方建立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预备留学计划。每年都有一次公派出国学生的考试在南京进行。1907年有84名候选人参加了考试,其中72名为男性,还有12人为女性。他们考了下面这些科目:英语作文、中英互译、拉丁语、法语、德语、化学、物理、历史、地理、汉语作文、几何、三角和代数。其中只有两门语言考试决定成败。” 江督端午帅四月初一日发出牌示,略谓:前饬宁、苏两学司挑选男女学生20名赴美游学,当经分别札行在案。查现在财政支绌,拟督送男学生10名赴耶路、干尼路两大学肄业,女学生三名赴威尔士利女学肄业,均以在中学堂以上毕业程度较深能直接听讲者为合格,定于本月23日饬宁学司考选,将试卷呈候核定,再行咨送。凡宁、苏、皖、赣学生皆可向宁学司署内报名,其由苏学司挑选之学生,亦须咨送宁藩司就近同时汇考,以省周折而归划一。该生等如有以上所列程度者,务须先期赴司报名,勿得观望,自误此次考试。选择綦严,如自揣程度不能合格者,毋庸侥幸一试,徒劳往返也。 稍后,端方上奏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的《选派学生留学摺》说: 奏为选派学生赴美留学,谨将办理情形恭摺具陈,仰祈圣鉴事 臣前次衔 命出洋考察各国政治,行抵美洲,参观美国各种学校,与各校校长周旋款洽,对于中国教育前途极为关注,其耶路(按:yale)、干尼路大学、威尔士利女大学均愿赠给学额,唯须程度合宜方可免收学费。臣莅任两江,札饬宁学司就江南各学堂详慎挑选;其苏皖赣(按:属两江总督辖区)各学生由各该学司及教育总会咨送投考。分科考试,评定录取,据署江宁提学司陈伯陶 详请咨送前来。臣传见诸生,考其学业、气质均堪造就。选委候选道温秉忠护送赴美,赶于美国学校下半年开学之前按期分送肄业,并分咨学部及驻美使臣梁诚(按:他正拟与美国谈判庚款留学事)各在案。该员温秉忠带领学生于中历七月二十六日行抵美国,驰赴各校,谒商入学事宜。男学生胡敦复等11名已一律收入,计耶路大学四名,干尼路大学七名。威尔士利大学以女学生胡彬夏、王季苣、曹芳芸三名程度微有未合,令入附设预备学堂,俟试验及格再行升入。其宋庆林(按:龄)一名另择相当学堂送入。伏查,此次派送留美洲各学生,原因耶路各校赠有学额,而其程度能否赠给学额,尚须待各校校长察看功课方能定议,所有学费及宿膳各费仍应一律照给。查学部定章,留学美洲大学每人每月美金80元,预备学堂比照大学专门减去1/5,每人每月美金64元。此次派送男女学生共15名,除内有旅宁浙江男学生曹云祥1名,学费咨由浙江(按:属闽浙总督辖区)抚臣筹还不计外,共男学生10名,每年共需美金9600元;入预备学堂女学生4名,每年共需美金3072元,两项并计美金12672元。札由宁、苏、皖各藩司筹拔汇解。援案每人月给赡家银12两,由该管学司给摺支领,所有治装费以及川资、旅费等项先后札饬宁藩司发银15000两,交由护送员温秉忠核实支用造报。到美,由驻美使臣派二等参赞、候选知府容揆(按:容闳之子,留美幼童出身)为江南留美学生监督,由江南汇给津贴每月美金100元,以资办公。前项学费即由该监督收领转发,需用款目应准作正开销。除咨度支部、学部查照外,所有选派学生赴美留学缘由,谨恭摺具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9)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9) 伏乞皇太后 皇上圣鉴 谨奏 就是因为端方上奏给慈禧太后的奏折,所以这批留学生也被认为是慈禧太后钦准的。 端方说的是15名,但实际录取的学生可能只有13名,而走的时候,是14名。其中宋美龄不够年龄,不是公派生。为免这些留学生的后顾之忧,端方吩咐“各属藩司按每人每月80美元津贴,另每人月给赡家银12两”。此外他甚至奏请清廷下旨对“不惮艰苦远涉重瀛留学东西各国”的学生“量予奖劝”,关怀他们的“学问”和“身体”,“饬下出使各国大臣随时考察,认真爱护,设有资斧不济或患疾病者,无论官费自费,概由出使大臣酌量情形资其费用。既益发其爱国之精神,兼以坚其勤学之志力”。 在端方督促下,经过宁、苏、皖、赣各省推荐和复旦校董严复主持的会考,三省择优选出胡敦复、王季苣、宋庆林(即宋庆龄)等15名男女学生。接着,端方委派早年曾随容闳赴美留学,后又随自己出国考察的候选道温秉忠,率领这15个学生于当月驶赴美国。据端方奏报,这批学生于光绪二十三年七月二十六日,即公历1907年9月3日抵达美国,其中4名男学生包括曹云祥,入耶鲁大学,7名入康乃尔大学,女学生胡彬夏、王季苣等因“程度微有未合”,暂入威尔士利(又译威斯里安)女子学院附设之预科补习。“候试验及格再行升入”。女学生宋庆林则“另择相当学堂送入”。 此处宋庆林即后来孙中山夫人宋庆龄,温秉忠乃其姨父,其妹宋美龄虽不在公派之例,但据载,此次也自费随温氏一块起行赴美。宋庆龄在当年秋天,进入美国新泽西州萨密特城波特温学校学习。这是一所由波特温小姐创办的,为中国学生进入美国大学的预科学校,她两年后再入威尔士利女子学院。 温秉忠(1861—?),字荩臣。祖籍广东台山,生于上海。1873年6月10日赴美留学,时年12岁,是第二批留美幼童,主修技艺。是台山最早的留美学生之一。1881年回国,做棉商生意,后在宁波美国领事馆工作。温秉忠在上海办工厂,并在美国驻新疆领事馆服务,后为北京海关总局负责人,苏州海关监督等。他是慈禧太后信任的教育顾问,曾二次率团访问美国。温秉忠与表兄弟牛尚周回国后,先后娶徐光启嫡系后裔三姐妹中的大姐和二姐为妻。两人把19岁的小姨子介绍给宋耀如。 在温秉忠的鼓励下,宋耀如用妻子的嫁妆,及姻兄弟各出的相当可观的钱款,再加上帮会兄弟们的大笔投资,在上海法租界买下一栋房子开设印刷厂,取名为华美书馆。华美书馆的开设为宋家王朝的建立奠定了基础。辛亥革命期间,温秉忠为宋耀如在纽约的募捐活动创造了条件,为其敲开金融界的大门,并把宋耀如介绍给华侨领袖和华人银行家。1905年12月,温秉忠受清廷派遣,率领一个中国教育代表团赴美考察。1906年1月带宋蔼龄到华盛顿,出席美国第26任总统罗斯福在白宫举行的宴会。 1907年夏天,曹云祥考取两江总督端方所设留美公费生,由浙江负责解决其学习津贴。二度赴美考察教育的温秉忠,带着曹云祥一行14人赴美国留学,同行者有宋庆龄、宋美龄姐妹两个。他们乘坐“满洲里”号邮轮启程,其时,复旦大学校长李登辉到码头欢送。他们于9月3日首先到达旧金山,在那里再分别赴各自去的留学学校。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0)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0) 和曹云祥一起到美国留学的圣约翰同学,有广东的韦颂冠,到康奈尔大学学习农学,1913年毕业。江苏上海的倪锡纯,到syracuse学土木工程,江苏阳湖的刘仲端到康奈尔大学学土木工程,1912年毕业。复旦公学的江苏吴县的李谦若,到康奈尔大学学土木工程,1912年毕业。还有一个江苏上海的唐康年,到high and military acad学陆军,1913年毕业。另外同去的还有胡敦复、胡彬夏、王季苣、曹芳芸、宋庆龄等人。曹云祥自己则到设在离纽约不远的纽黑文耶鲁大学就读。 据曹云祥自己1931年7月29日下午在复旦大学商学院的讲演 称,他被两江总督端方选派,经慈禧太后亲批,去美国留学,男生有10人,女生有4人,其中宋氏姐妹宋庆龄、宋美龄占了两个。他刚刚到美国的时候,看到一本商业书籍,里面有各国的统计,全是涉及国计民生的内容,唯独没有中国的统计。日本的也略而不详,所以就翻译出来寄回国内。只是后来出版没有,自己不知道。其时,上海商人李云书经商失败,曹云祥看到了这个事实,担心倒闭工厂里工人的命运。 李云书(1867—1935),名厚祐,以字行,浙江镇海人。早年投资经营奉锦天一垦务公司,发了大财。民初,李云书以为有清末在锦州垦荒发财的经验,把巨资投向黑龙江边陲黑河,组织三大垦牧公司,围垦荒地,种植小麦,再建厂制成面粉,顺黑龙江漂流而下到海参崴,再转海轮运到天津、上海出售。然而因为路程太远,运费过于昂贵,旧中国黑势力之猖獗更使他防不胜防。其时,次子李祖圣当垦牧公司经理,而随兄长一同去游玩的九子被当地红胡子绑走,索要价几十万元。经人讨价还价,最后还是坏掉了一大笔钱。这一不幸事件将他的投资热情彻底扑灭了。边垦事业草草收场,欠下的债务据说是将新闸路老宅一幢白洋房(即今上海大学商学院)变卖后才偿清。 从李云书这里,曹云祥看到培养商界领袖人才的重要性,最低要求是不至于使同胞失业。他在美国兰卡斯特市(lancaster)参观,看到那个城市10万人,三处工厂:一处纱厂,一处烟厂,一处皮鞋厂。他看到纱厂4万人,其他两处几千人,总共5万人,而全城10万人赖此5万人,居然能够养活。因此他要研究棉纱事业,俟耶鲁毕业之后,到哥伦比亚大学学教育,到哈佛大学学商。当时耶鲁大学的教务主任同意他学商,一个中国朋友劝他不必学商,认为学商必无所获。而这个朋友后来到上海经商,结果大败,所以曹云祥看到学商的重要性。 初到美国,对一切都好奇。曹云祥从纽黑文的耶鲁大学到过华盛顿。从纽黑文到华盛顿,乘火车最少需要四五个小时。一到华盛顿,曹云祥就遭遇到当时美国盛行的种族歧视。一次,他坐在汽车上,因汽车的水用尽,需要加水。汽车停在一个叫“氏波恳”的地方,曹云祥和乘客下车等待。一下车,有人向曹云祥投掷煤块,幸亏曹练就击野球的本领,善于躲避,才使煤块斜出,不得击中。 曹云祥在美国初次尝到了种族主义的苦滋味。更让曹云祥大惑不解的是,作为一个东方礼仪大国走出去的谦谦君子,却遭遇到“山姆大叔”傲慢无理的对待。在耶鲁大学上学的时候,一个美国学生要卖自己的旧书,托人找到曹云祥。曹云祥没有和他讨价还价,按照他的价格付款。这种交往,在中国很快就会成为朋友,但在美国却不是这样。过了几天,曹云祥在路上遇到此人,进前与他打招呼,此人竟“佯为不识,疾趋以去”。对这种“利尽交疏”的人情之淡泊,曹云祥只有大叹奈何了。这真让曹云祥感到了一种“种族界限、气度偏狭”的难忍之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1)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1) 还有,曹云祥住在一个房东家里,该房东家境贫寒,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而儿子常常酗酒,多次劝告,也不起作用。一个晚上,儿子在酒肆里豪饮不已,母亲约曹云祥出去,到酒肆去找这个儿子,没有找到。回家一看,原来儿子先一步到家了。儿子大打出手,拳足交加,母亲和曹云祥一起挨了打。 这时候,曹云祥大概已经接触到巴哈伊教人士。他们“直能实行四海之内皆兄弟之精理。无纤屑种族之界。存乎其间,对于吾人负笈是邦者,相见以诚,相接以礼。习之既久,几忘其为身居异国者”。曹云祥还提到,有一次,他和中国三位留学生一起在“某会宴集于某教寺”的活动,这次活动气氛欢乐、文化多元、种族和谐,“海外知己,天涯比邻”。 曹云祥所说某教某教寺,所指的是巴哈伊教无疑。因为在此前,他参加了一次耶教(当时对基督教的称呼)的活动,已经明确说了。而这里的说法,因为考虑到国内对这种新兴宗教尚不为所知,所以使用了某教某教寺的模糊说法。曹云祥还见到一位巴哈伊教女士,“年未及笄,人赠以香花不御,而以转赠济贫之病院者。又率其女伴,设市鬻食,余利则以之助贫病无告之民”。一个同学是巴哈伊信仰者,选课虽多,但是还在百忙之中,每周拿出两个晚上,去教育贫不识字的移民。更有一位巴哈伊信仰者,“成绩之优,为一班冠,而誓舍身传道于印度。先居住其地二年,考察民俗,然后归益其学,为复往计,将终老焉”。 曹云祥的一位同学所写的《耶鲁大学1911级历史》里面,记录了这一中国卓越之子的一生,并评述道:“云祥(曹博士)能够来到耶鲁大学,是由于在家乡以其出众的才智而闻名,当时数以千计的学生在考试中竞争以谋求到美国学习的机会,因读写能力闻名的云祥,上海圣约翰大学的毕业生,已经因其出众的能力而获得保送到耶鲁大学学习的机会。被耶鲁录取后,他在很多场合证明了自己的适应能力,他也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中表现了这一特点而且因此获得了杰出的成就。”这回忆文章的结尾是这样的:“他(曹博士)写道:政治上我是个自由业者,就宗教而言,我是个巴哈伊运动的成员。’ ” 耶鲁大学是一所综合性大学,成立于1701年,美国历史上建立的第三所大学,常青藤联盟大学之一。该校最强的学科是社会科学、人文科学以及生命科学,也是世界上最早设立人文和艺术学科的大学之一,拥有众多一流的人文科学系和人文科学研究计划。其英语系和历史系排名位居全美大学之首。耶鲁以盛产政治家闻名,因为耶鲁学生有关心政治的传统。耶鲁大学收藏的汉文资料相当早。第一批藏书入藏于1878年,系清朝容闳所赠,共1280册,40种。不久,耶鲁大学又得到清廷赠送的《古今图书集成》5040册。在曹云祥之前的1881年7月,詹天佑与欧阳赓首先完成了耶鲁大学三年的学业,获得了耶鲁大学的毕业文凭和学士学位。他们的事迹给曹云祥极大的鼓舞。 研究者认为,耶鲁大学三百年的发展历史,大体上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1701年建校以后至第13任校长亚瑟?特文宁?哈德利(又译为阿瑟?特威宁?哈德利,arthur t hadledy,1856—1930)任职结束的1921年,是为耶鲁发展的第一个阶段。哈德利本人为经济学家。1921年,第14任校长詹姆士?罗兰?安吉尔(james roell)任职以后至今日耶鲁,是为耶鲁的第二个发展阶段。 哈德利1903年说,“铁路不同于其他许多(小规模的)商业企业,靠大规模的固定投资而生存,这些投资只可以用于一种特殊的限定性目标,不能作别的用途。这样的资本一旦投入,就不可变更了,对于别的什么目的就变得没有什么价值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2)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2) 曹云祥就读的时候正是哈德利掌校期间。哈德利极力提倡耶鲁精神。所谓“耶鲁精神”,主要指的是为维护学术的神圣与办学的自主而特立独行、一往无前的精神,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为美国立国精神的缩影。 耶鲁大学作为美国最早成立的3所大学之一,有别于其他研究型大学的一个显著特点,是注重培养领袖。从学生踏入耶鲁大学的校门起,耶鲁就无时无刻不向他们灌输这样一种领袖观念:一位领袖,他的内在智慧、气质与外在形象的好坏,会对他的成就造成很大的影响。人民需要领袖,也会选择领袖。而被人民选择的领袖,绝不会是一个外形猥琐、精神萎靡的人,人们会认同与尊敬的必然是那些富有人格魅力,颇具影响的人。所以,在任何一个时代,个人魅力都是一个领袖所必须拥有的特质。正是因为耶鲁独具这样特殊的教育,担任美国企业领导的耶鲁大学毕业生,其数量才得以远超其他大学。 曹云祥在校期间,“骷髅会”——耶鲁大学的秘密精英组织,已经存在了100多年。与学校中其他会团不同,骷髅会不参与校内或社会上的任何公开活动,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姿态。它每年只招15人,成员广泛分布于美国的政治、司法、情报、经济等领域,其中不乏后来成为总统、最高官这样的角色。他们的影子无所不在,他们的权力几乎超越了政党。骷髅会缔造了100多年的“骷髅”传奇,骷髅会容纳的精英包括:耶鲁大学前校长哈德利、美国总统塔夫脱,美国《时代》杂志的创始人亨利?卢斯等等。 哈德利校长曾将校友会比做“扩大的耶鲁”,可见耶鲁对校友会非常重视。哈德利曾在1895年说,这种社团制度是“耶鲁生活的典型产品,孜孜不倦的努力,高度评价学院价值和学院的成功,持续的紧张感,所有这一切使每个人都不敢松懈,但可以使他成为其所居住社区的一员。” 耶鲁大学的校训是“真理和光明”,体现了耶鲁大学追求真理的求实精神。独特的“领袖教育”是耶鲁大学的一大特色。从挑选学生开始,领导才能和潜力就被作为重要的标准。在实施教育的过程中,领导学和领导艺术也总是被优先考虑的课程。耶鲁吸引着极具潜力的学生,并自有一套极具耶鲁精神的、独特有效的,培养领袖的特殊教育课程。耶鲁的独特领袖教育,在于帮助学生们最大限度地发挥潜能,使他们成为世界各个方面的领袖人物。从曹云祥入学的1907年,耶鲁大学开始不再要求学生必修古希腊语。在校长哈德利的影响下,开始注重专业训练。大学图书馆藏书600万册,是美国最大的图书馆之一。 黄卓繁在1923年发表《耶鲁精神》的文章,对耶鲁大学赞美有加。文章称,耶鲁最初仅有小屋一间,三五个老牧师创立,后来却成为美国的常青藤学校。作者赞誉耶鲁大学,“掌教者无不以忠心爱校之精神,贯注于学生平日之思想,故出校后,无不乐为母校谋发展”。“耶鲁学生推爱校之心于爱国而及世界”。他希望曹云祥在清华校内演讲,介绍耶鲁精神。耶鲁大学一以贯之地强调对社会的责任感,蔑视权威、追求自由和崇尚独立人格被认为是“耶鲁精神”的精髓,它是耶鲁人奉献给世人的一份宝贵财富。 到哈德利任校长时,耶鲁最终开创了“教授会立法,校长同意,校董事会批准”的工作局面,并一直沿续下来。 曹云祥清楚地记得,校长哈德利对当时出现的托拉斯有所批评,宣称,如果不立即规范托拉斯行为,在“未来25年内,华盛顿将会诞生一个皇帝”。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3)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3) 曹云祥在耶鲁上学期间,学校规定:每天早晨,必须在上课以前到礼堂聚会10分钟,由主讲人主持崇拜上帝的仪式,而后讲学生对学校的批评意见,以及往届毕业生的杰出人士,以引起学生对母校的崇拜。校内的报纸《耶鲁日报》、《耶鲁同学会报》,也在上面刊登大量文章,鼓吹耶鲁精神。学校还专设同学会服务部,管理一切基金、报告,互通声气。学校鼓励竞争,尤其是以哈佛大学为竞争对象,在扩充规模上,在学业上争高下,校风较为保守,处处以牛津和剑桥为标准。体育赛事,与哈佛大学的比赛,校长往往亲自参加,给学生鼓气。这些对后来曹云祥执掌清华学校,都有很多借鉴意义。 曹云祥入耶鲁大学文学系就读,在校期间成绩优异,尤长于演说,这得益于圣约翰的培养。圣约翰经常举行英文演讲比赛,使学生得到很好的锻炼,提高了学生的逻辑思维能力。曹云祥在耶鲁大学曾先后获得耶鲁的最高演讲荣誉——德福雷斯特奖章,年级演说奖及校际演说比赛第一名:1909荣获大学二年级“林肯演讲竞赛”一等奖,1910年又荣获三年级演讲表演竞赛一等奖,1911“开阀森林”演讲竞赛一等奖,并曾荣任耶鲁大学辩论社会员、耶鲁万国俱乐部主席、中国学生会主席,以及北美的中国学生组织刊物《中国学生月报》主编等职。其演说才能与同时期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的顾维钧齐名,同获1911年11月《纽约太阳报》(new york sun)的赞扬。 曹云祥1911年毕业,获该校文学士学位。 曹云祥是抱着实业救国的思想去美国留学的。所以,在美国,他深入社会之中,“博以观物,约以察理,于是而恢扩其心胸,高尚其志趣,于贵国社会生计政治宗教诸大故,与夫仁人志士所以指导惠泽斯民之方术,莫不究其沿革”。 曹云祥羡慕“美国利世济民之风”,悲伤自己国家“流离失所之众”,“比类而观,奋愧滋甚,苟有血气者,其爱国救群之热诚,未有不继长增高者也”。他给自己规定:“师人者在法其最,既明且达,以善其身,以福其群,游学之能事尽矣”。 后来,曹云祥因为想沟通中西,要在国外学最好的科学。最初要学教育,因为教育须懂得各种科学。从前,国内很多人以为留学生万能,坏了手表,也让留学生修理。中日开战,就让留学生参加海军。但是到了耶鲁大学,他实际上学的是棉纺业,因为看到中国进口的棉纺业制品太多,准备学成回国经营棉纺业。他在哈佛的时候,为什么选学商业,就是他认为,美国的大人物,不是总统,也不是议员,而是像福特、卡耐基这样的有几千万资本的企业家。因此曹云祥认为,如果要学美术,到意大利;学政治,到英国;学法律,到法国;学科学,到德国。到美国,就是要学商。但是,曹云祥刚刚到美国留学的时候,还没有商学院,只有一所学校,所谓的商业教学,还只是教打字和速写等课程。那时候要学商,必须先学法律,因为法律中有很多商事案件,可以参考。这样的间接研究,颇感不便。后来美国才渐有经济政治科,再由经济科改为商科。 和曹云祥差不多同时去美国留学的余日章,是个基督徒,热心宗教活动,促进留美学生的联络和团契。这个组织从此一直延续下来。民国成立之后,他不像曹云祥出任官职,他没有在官场上混,而是于1913年当上了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全国组合(后改为全国协会)讲演部主任干事,从此以基督教青年会运动作为终身事业。 余日章于1908年赴美留学,入哈佛大学攻读教育学。留学期间,他曾参加校内论文竞赛,以《论旧中国的学校》一文获得最高奖——鲍度恩奖(bowdoin prize)。读书之余,他还热心于课外留学生的团体生活。他和王正廷、郭秉文和曹云祥等基督徒学生一道发起组织了留美中国基督徒学生会,以促进北美基督徒学生之间的团契与交往。他被推举为巡回干事,分赴各大学走访中国学生,协助组织学生会分会,把基督的爱与团契带给更多的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4)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4) 哈佛大学的mba 从耶鲁毕业后,曹云祥在哈佛就学。 1911年,曹云祥进入哈佛大学商学院读研究生,在哈佛的英文名字是tsao yun-siang。曹云祥在哈佛商学院读书的时候,还不叫商学院,而叫商业管理科。那时候,全部学生仅有60人,学校标榜的目的是“要使美国的实业,能够永远继续办下去,勿使夭寿”。哈佛非常注意跟踪调查,学生毕业之后,要求学生报告自己对于商业管理方面的实地观察,要学生贡献意见;再把学生的报告散发到社会,征求意见,以便通过此举,加强商业管理对于社会和国计民生的重大关系。 1914年6月18日,曹云祥获得哈佛大学mba学位,比杨铨(杨杏佛,1893—1933)早4年获得。经湖南大学许康教授确认,这是中国人获得的第一个mba。曹云祥特别欣赏哈佛的案例教学。哈佛商学院的案例教学和法科的案例教学一脉相承。法科在案例教学以后再讲原理。商科借鉴了法科,也是先讲案件,后讲原理。他在哈佛上学的时候,就是先讲案件,如某公司何以亏本,原因何在,举实例证明,这和其他学校不同。 哈佛大学本是美国一所声名显赫的私立大学,创立于1636年,是美国最古老的大学之一。大概美国也有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所以在哈佛大学计划要设立商学院时,赞成者有之,反对者也有之,争论相当激烈。最后,哈佛大学采取了一个巧妙的办法,解决了这一难题。1908年成立的哈佛商学院只是一个研究生院,有人也叫它大学院,而不设大学本科。研究生院教授,极一时之选,几乎个个优秀。招生标准之一,是学生必须具备学士学位。具备学士学位的可以进正班学习,没有学士学位的,进特班学习。 这样,哈佛商学院就不仅有别于先期设立的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达斯大学、芝加哥大学商学院和加州大学商学院,而且比这些学院更高一筹。因此,哈佛商学院一开始就先声夺人,成为美国第一所授予学生工商管理硕士学位(mba)的研究生院。哈佛商学院之所以几十年来一直被称为超一流的高级学府,与起点高的正确战略定位有相当关系。这种高起点,也被曹云祥在清华大学创建时有所借鉴,不设一般大学的预科,直接办大学部和研究院。哈佛大学的案例分析教学,不是去寻找正确答案的教学,实际上也不存在绝对的正确答案,存在的只是可能正确处理和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法,而解决问题的方法是对还是错,只是个人对经营状况的理解和判断的不同。这种案例教育对曹云祥也有很多启发。 哈佛大学商学院规定,在两个学年里学完800多个案例,这就好比用两年时间玩一个巨大无比的拼图游戏一样。尽管每一小块都有特定的位置,但你先拼哪一块,先从边上拼,还是从角上拼或是从中间拼,可以是千变万化的,全凭个人意愿。案例教学实际上是培养学生处理日常事务的能力,培养解决问题的能力。每天学生必须准备数个案例,在课堂上讨论,教授是主席。学生听从教授的指挥,进行各自的解读,学生经常互相辩难。最后教授说明正当解决的办法,而后指明学生的谬误所在。往往是陷入迷途之境了,经教授一点拨,马上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彻然了悟。这种案例教学,不仅启发智慧,而且很容易激起兴趣。其优点是学以致用,学会解决问题的办法;培养创造性思维的习惯;使思想有条理、思想精细深刻、思想务实,充满科学精神,避免浮泛空谈之病;为解决问题而研究学理,趣味横生;避免偏见,考虑问题会照顾全面,不至于乱下断语。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5)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5) 为了培养学生的各种技能,哈佛商学院设置了12门必修课和多门选修课。12门必修课包括:管理经营战略与方针、管理控制、管理经济学、市场营销学、组织行为学、管理沟通、人力资源管理、生产与作业管理、财务管理、企业与政府及国际经济、经营管理模拟训练、怎样做好一个总经理。其中前11门课程安排在第一学年进行,而怎样做好一个总经理这门课程则是安排在第二学年学习的唯一一门必修课。哈佛商学院的案例分析教学法,是力图把学生置于一个实际经营者的立场上,从实战的环境出发,来学习什么是经营和如何经营。发给学生的讲义和资料,靠死记硬背是绝对消化不了的,要想把课程内容真正学到手,就必须每天晚上读完两三个案例,还要对它们进行详细的分析,并作出笔记。要充分准备好一个案例,一般需要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没有一目十行的阅读能力和超人的分析能力,是根本吃不消的。 在哈佛毕业的时候,曹云祥必须交一份报告。这份报告,要到工厂调查之后才能获得。但是,美国的工厂,担心自己的经验会被其他工厂仿效,所以拒绝调查。曹云祥好说歹说,再三再四交涉,总算说服了厂家,取得了调查成果。 在哈佛,曹云祥感受最深的是美国企业家的牺牲精神。有一次,哈佛请芝加哥的一个汽车大王到校讲演。这个人的月薪当时就有20多万美金,而到哈佛讲演,只给200美金的报酬。但这个汽车大王不在乎酬金多少,从芝加哥赶往波士顿去给学生讲演。这种精神,曹云祥称之为牺牲精神。 哈佛大学让学生在夏季到商店调查,有的学生到鞋店调查,发现鞋店的布置欠佳,设备不周,就为之纠正,告之以科学管理之法,结果效益大为提高,全国仿效。后来五金业就出资10万美金,请哈佛的学生去布置。这种同业的合作,被曹云祥所看重。他发现中国的印刷业,因为群起竞争,印厂往往亏本经营。如果利用成本会计,提倡同业合作,就可以避免失败之虞。 在美国哈佛大学读书的时候,曹云祥就和胡适有多次来往。1911年胡适21岁的时候,在美国康奈尔大学读书,6月13日,赴pocono pines 旅行,该森林所在的山地,高2000英尺,是美国的避暑胜地。夏夜气爽天寒,居然寒如在深秋,早晚有拥炉者。曹云祥等35人在此地参加“中国基督教学生会”(胡适又称中国留美东省耶教会)举办的夏令营,参加者有陈绍唐(系胡适中国公学同学)、张履鳌、曹云祥、胡宜明等。胡适6月14日在湖上游玩,夜间开会,听取穆德讲演。6月15日穆德又演说,胡适说:此君演说之能力,真不可及。其他名人演说,也多围绕基督教,受基督教感化的则现身说法,“观旧日友人,受耶教感化,其变化气质之功,真令人可惊。(胡)适亦有奉行耶氏之意”。6月18日听陈绍唐君陈述耶教大义,颇为感动,这天晚上,耶教会安排一个美国教徒名叫梅西(mercer)的为中国留学生演讲,述说其一生经历。梅氏在大学时曾染有种种恶习,无所不为,被父亲逐出家门,从此流落在外,身无分文,无以为生,便投河自尽,被水上巡警救起。后来当了基督教徒,从此改恶从善。数年之后,他现身说法讲述自己的经历,宣传耶教教义,事迹登在报纸上,他的父亲看到报纸,知道儿子果然能改过,便恢复了父子关系,和好如初。梅西的演说很会以感情打动人,当讲到他们父子重见时,更大加渲染父子如何抱头痛哭。讲演者声泪俱下,胡适这些青年人听了也都被感动得流下泪来。当场即有七个中国留学生感情冲动,站起来说自己愿意当耶教信徒,其中之一就是胡适。“自今日始,余为一耶稣信徒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6)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6) 估计曹云祥当时是以基督教的身份参加这次夏令营的。胡适和与曹云祥同时去美国的胡彬夏女士,也多有来往,1913年10月12日,胡适曾经在其家中小坐,认为她“聪慧和蔼,读书多所涉猎,议论甚有见地,为新女界不可多得之人物”。 胡适日记中还提到费城的各大学都有“世界大同会” ,有世界大同会总会书记,在麦狄森。 曹云祥在哈佛大学就读的资料标明,曹在哈佛大学读的是理财学。 1931年, 应复旦大学商学院院长李权时之邀,曹云祥到复旦大学讲演,谈到最初学商的动机: 学商之目的,不在发财,兄弟记得初至美国时,即决定研究美国棉业,因中国棉业进口,每年有2万万多。预备学成后,回国至纱厂服务。乃致函上海纱厂与彼接洽,谓将来愿至贵厂服务。月薪只欲150圆,然彼尤以为太贵。及兄弟回国后,彼辈又争相聘请矣。足见彼辈对于工商管理方面,尚无多大之认识也。 比曹云祥年长一岁的陈焕章,与曹云祥几乎同时在美国读书,最早将经济管理翻译为理财学,其《孔门理财学》一书,是国人在西方刊行的最早的一部经济学科论著。 陈焕章生于1880年,字重远,名嘉让,广东省肇庆鼎湖区(原高要县)砚洲乡人。14岁时便考上了“秀才”,1904年联捷成进士,1905年由学务大臣奏派赴美,肄业于纽约哥伦比亚大学,1911年以英文《孔门理财学》一书,获哥伦比亚大学哲学博士学位。1912年在上海创立全国孔教总会,后迁于北京,1923年开办孔教大学,1930年来港,创孔教学院。1933年病逝。 陈焕章的父亲陈锦泉,是清朝候补巡检,出身于仕宦家庭。陈焕章受父亲影响,自幼聪明好学,幼年在家塾读书,背诵《三字经》、《千字文》,8岁时开始“谒圣”,学训诂词章,考订八股,奠定深厚的古文根基。 陈焕章考取秀才后,其父更为关心他的学习,舅舅看到他大有希望,也开始出资资助。他得以在15岁到省城广州读书,在康有为创办的“万木草堂”就读。他刻苦学习,几年里,熟读《宋元学案》、《明儒学案》、《二十四史》、《文献通考》、《资治通鉴》、《公羊传》、《朱子语类》等。在康有为引导下,同时学史学和理学。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谭嗣同等六君子被害,作为“万木草堂”高足弟子之一的陈焕章,思想受到震动,然而康有为关于建立“孔教”的主张和理论,对他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从此陈焕章的一生和孔学、孔教、孔校结下了不解之缘。18岁时,他进一步确立“尊孔崇儒,树尼山教义,振民族精神”之志,从此一生孜孜以求,从不放弃。 陈焕章既是清最末一次科举考试的进士,又是西江早期留美并获得哲学博士学位的第一人。他在美国用英文写出的《孔门理财学》一书,收入由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教师编辑的“历史、经济和公共法律研究”丛书。著名汉学教授施格写的序言,高度评价他采用西方经济学原理对孔子经济思想所做的精湛研究。《孔门理财学》长达30多万字,热销多年,曾风靡欧美。 《孔门理财学》出版的第二年,威斯康星大学的罗斯教授,在权威杂志《美国经济评论》上发表书评,认为陈焕章打通了中西方的经济传统,为西方政治经济学接上了孔子以降的伦理和社会资源,使该书在西方政治经济学文献中占据独特位置。此后,又被享有“资本主义的救星”、“战后经济繁荣之父”等美称的著名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所重视,为其写书评,发表在他任主编的《经济学杂志》上。这个重量级的经济学家在这篇书评中,把孔子当作极端经济自由主义的先驱。因为孔子肯定了经济在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凯恩斯引用的是《论语?子路》:“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从而,他认为孔子把富民放在第一位。而在财富分配方面,凯恩斯引用《中庸》:“日省月试,既廪称事,所以劝百工也”,认为这是最典型的按劳分配思想。讨论到妇女地位时,凯恩斯则引用《诗经》:“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婚,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认为孔子具有女权思想。这些评价均有振聋发聩的效果。到1915年马克斯?韦伯出版《儒教与道教》,《孔门理财学》又被列为了解儒教的重要参考文献。所以,此书被誉为20世纪早期“中国学者在西方刊行的第一部中国经济思想名著,也是国人在西方刊行的各种经济学科论著中的最早一部名著” ,也就顺理成章了。不久,陈焕章从经典、信条、庙堂、圣地、礼仪等方面,进一步系统阐述孔教思想。陈焕章回忆说,《大学》里有一句“生财有大道”,让他豁然明白了中西学术贯通之道。陈焕章的这些经历和贡献,使得他以后有机会被曹云祥邀请到清华大学演讲。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7)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7) 作为在哈佛大学的成果,曹云祥完成了几本译作:《商业要览》、《科学管理之实施》、《科学化的事业管理》、《德国商战之策略》。 在哈佛大学期间,曹云祥广泛接触美国社会各阶层人士,用心观察美国文化、工商业概况、风俗习惯、政治与教育等问题,勤奋涉猎各种学问,在很多方面均有深刻的理解和心得。他1914年在哈佛致美国友人的一封信,透露了他对美国的认识和对祖国的关怀与抱负。在信中,他惊叹美国物质文明的发达;佩服美人的组织与领导能力。对美国大学之重视体育,学生的课外活动之丰富,社会服务种类之繁多,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信中,他谈及亲眼看到美国同学在校课百忙之中,每周仍以两夜时间教授贫不识字之移民;又亲见一位名列前茅的同学,舍身赴印度传道。他感慨地向这位美国朋友说: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吾人慕贵国利世济民之风,内悲敝国流离失所之众,比类而观,奋愧滋甚。苟有血气者,其爱国救群之热诚,未有不继长增高者也。 然而,在哈佛大学即将毕业之际,曹遭遇了难题。《耶鲁大学1911级历史》中说,他考虑了回国后怎样才能为国人创造最大利益。但是考虑到自己已在国外七年之久,祖国在新的共和国统治下的局势和想象中的必有不同,所以他决定接受作为美国庚子赔款大学的清华大学的一个职位,在那里教学一年。然而在回国前夕,他收到了政府的任命,任命他做伦敦大使馆的秘书。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他发回电报:“曹选择清华。”但是,政府给他国内的朋友施加了巨大的压力,最后他不得不接受任命接受了秘书的职位,之后的战争期间他一直在伦敦,从事了很多有益的工作并被任命为总领事。 不过,在改善社会状况的活动中,曹结识了一个出身瑞典的外国学生,此人后来在伦敦成为了他的妻子。 执行外交使命 在哈佛大学读书的时候,曹云祥已经在国内有了很高的知名度。 1914年,欧美同学会首先在留学生汇聚的上海成立,李登辉任会长,曹云祥任总干事。 李登辉(1873—1947),字腾飞,祖籍福建同安,父母为南洋群岛华侨。他生于爪哇,1887年转往新加坡读书,1891年赴美国留学,1897年于美国耶鲁大学毕业后,回到南洋群岛,从事华侨教育事业,并参加孙中山先生在海外倡导革命的宣传工作。受孙先生的帮助和鼓舞,他更加热爱祖国,于1905年回国,与留美同学颜惠庆等在上海创办“寰球中国学生会”,并参加曾少卿发起的,为反对美帝虐待华侨、华工而斗争的抵制美货运动,从事国际宣传工作。 曾少卿,即曾铸,福建籍商人,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经理、上海商界领袖、泉漳会馆会董(曾任上海商务总会总理),发起抵制美货和收回苏浙铁路利权运动,美国领事曾多次威胁曾少卿。在死亡威胁面前,他发表了言词慷慨的《曾少卿留别天下同胞书》:“所愿少卿死后,千万曾少卿相继而起,挽回国势,争格,外人不敢轻视我,残贱我、牛马我,有与列强并峙大地之一日,则仆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时曾少卿又把李登辉介绍给复旦公学创办人马良(相伯),担任复旦总教习(即今教务长),兼课中国公学。 1907年清政府招收江南留学生,曾聘李登辉兼任主试,曹云祥就是这年被选中赴美国留学的。曹云祥出行之前,李登辉到码头送别。1911年辛亥革命时,李登辉兼任英文版的《共和报》主笔,作国际宣传。辛亥革命军兴,武汉军政府都督黎元洪邀他为外交部长,他以“不会做官”而婉拒,仍在沪主持复旦教务。1913年,复旦监督(相当于今日之校长)马相伯年老退休,校董会董事长孙中山先生推他继任。1917年复旦公学扩充为复旦大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8)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8) 李登辉还是欧美同学会的发起人之一。当时李登辉刚出任复旦校长一年,学校正处于困难时期,尤其是理科师资非常难聘。欧美同学会是各科人才集中的组织,李登辉在同学会内聘到了数位理科教师,如哈佛大学电机科硕士李松泉来复旦教物理,康乃尔大学机械科学士朱谏芬教算学。 曹云祥在哈佛毕业之后出任外交公职。他曾坦言:“我十余年来所受的困苦,所享的快乐,都在外交上,所以外交与我的感情很深”。 曹云祥1914年获哈佛商业管理学硕士学位后,再赴伦敦入伦敦大学经济学院作短期研究,任研究员,时间大概很短。不久便通过表兄颜惠庆的帮助,任中国驻伦敦公使馆二等秘书,从此开始了为期8年的外交生涯。 值得提及的是,1914年在伦敦,曹云祥和那个在哈佛大学相识的留学生——瑞典端庄秀丽的女孩ellin louise halling结婚,这和他已经接受了巴哈伊教的思想有关,不然在一个中国长大的曹云祥,不会有此选择。此后,夫人一直陪伴在曹云祥左右,夫妇两个形影不离,梁实秋在清华上学时曾见过曹云祥的夫人,说“曹云祥娶一位洋太太” 。 曹云祥在伦敦任职时,经常被邀请到商会、工厂等各处演讲。演讲的内容五花八门,涉及到“本国历史,以至于美术古玩,皆须谈得上来,讲得出去” 。当时颜惠庆担任公使,他和曹云祥发现一个秘密,因为历史上的关系,外国外交官在外交宴会席上可以带刀,英法政府均有这种专书发给外交官,而中国外交官则从来没有见过这本书。颜惠庆任丹麦外交官时就想得到这样一本书,曹云祥在伦敦就替颜惠庆设法,但是几次都落空了。后来,曹在宴会席上与一位朋友闲谈,很得对方信任,于是便轻而易举得到了这本书。 为了办外交,曹云祥还要学会骑马,跳舞。开始的时候,舞跳得很蹩脚,后来慢慢有了一点进步。 曹云祥1917年8月25日升任驻英国代总领事,一直到1919年。在伦敦时被选为中国小区荣誉会员,英吉利外国圣经会社名誉会员和皇家文学社外国通讯记者。其时,中国侨民多做下等工作,经常发生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中国水手往往因打架受伤,“他们所住的地方都是污秽不堪的,我都须亲自去调查慰问。英国水手工会因为中国人工资低,夺了他们的工作,常找华人水手捣乱。我常常和英政府交涉,为吾国在伦敦的同胞争些应享的权利” 。他维护水手的利益,反而被控告,这就是颜惠庆在日记中所提及的:“1918年8月16日,曹来函并寄来了衬衫和袜子。(p745)”“11月20日,曹云祥来函说被控对水手进行敲诈。(p784)”1919年曹云祥返国后,“遍游南北各地,考察国内情形” ,并组织留学生联合会,当选为总干事。1919年短期回国,组织西方回国学生联谊会并被选为秘书长。 曹云祥初涉外交领域,就碰到一件棘手的事情。1914年6月,施肇基被袁世凯政府派往英国出任驻英公使。1915年12月31日,袁世凯下令明年(1916)改为“中华帝国洪宪元年”,帝制复辟闹剧达到。袁世凯的倒行逆施,遭到全国人民的强烈反对。受袁迫害而流亡英国的张君劢投入反袁复辟帝制的斗争。他到达伦敦不久,即在《每日先锋报》(daily heraid)上撰文,抨击袁世凯变更国体之非。该文后来被《北京导报》转载。袁世凯得知此文后,电告中国驻英公使施肇基查究,施于是遣其馆员曹云祥当面警告张君劢:“中山先生拘囚之室尚存,倘君在英更以文字登报者,唯有以待中山先生者待君。”张君劢不为所动,正声答道:“公等此言既出口,吾惟视为使馆负责者之言,将报告英政府以求保护。”驻英使馆对他奈何不得。 但是作为外交官,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能越雷池一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9)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19) 另外一件事的情形,对于曹云祥来说更为复杂,在他10年“很有趣的外交生活” 中,是一个不很有趣的开端。那就是自己的圣约翰大学同学、耶鲁大学同学,同时也是自己顶头上司的施肇基,涉嫌与烟贩有交易。曹出具证明,撰文《驻英使馆与烟犯有关系之铁证》,被人刊发于1916年的《旅欧杂志》 。该文指名道姓,说驻英国公使施肇基与东伦敦烟贩吴容,向有密切之关系。已详载剑公太溟诸君及工商公会来书中,现更得伦敦某君以使馆与吴容之英文原信付下,特照制铜版,附印于此。或可为品题施氏者之一助。信中译文如下左: 吴容君鉴:昨天与阁下商议之事,极为秘密,且不可告知他人,即詹君亦不可使他知之。曹云祥上 (按)曹即使馆之参赞,使馆一切外交事务,施氏皆委他办理,詹系广东学生,名文忠,向来住东伦敦,以包理华人诉讼为事。公使馆利用之为走狗,施氏结识吴某,皆由他介绍云。 曹云祥从父亲那里就对鸦片一类的毒品深恶痛疾。曹子实在《新设戒烟会记》 一文中,痛彻地指斥:方今之天下,鸦片之天下也。虽至愚,鲜有不知鸦片之为害烈者。他呼吁设戒烟局。受父亲的谆谆告诫,曹云祥视烟毒为大恶。公使施肇基本人居然与烟贩有关系,他不顾自己的危险,奋起揭发和举报。在当时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但是这次揭发没有看到下文,而且施肇基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处分,此后更是平步青云。 1919年1月18日,巴黎和会召开。中国组成了以外交总长陆征祥为团长的代表团,出席和会。施肇基是五名代表之一。代表中本来有曹云祥,但他没有去就任,这其中不知是否因为施肇基的关系。1921年2月,施肇基转任驻美公使。同年11月至1922年2月,美国为解决巴黎和会遗留的远东问题,召开了华盛顿会议。北京政府委派施肇基为首席代表,顾维钧、王宠惠为全权代表。曹云祥为秘书长。虽然华盛顿会议上施肇基等收回的权益有限,但毕竟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一次成功行动,北京政府大为赞赏。1923年1月施肇基被任命为外交总长,但任命未获参议院通过。随后,施肇基与美国谈判庚子赔款返还事宜。1924年作为中国全权代表出席海牙国际禁烟会议。1926年,施肇基被颜惠庆内阁任命为外交总长。有了这层关系,曹云祥在清华去职之后,没有再回外交界,也就不难理解了。 而在当时,曹云祥很快就在外交部的重要代表名单里出现了。 1919年在伦敦服务了几年之后的曹博士回到了中国,但是年末他的政府派他到哥本哈根任命他为第一个中国公使团秘书,随后的第二年他被任命为临时代办。1921年,他代表政府参加了日内瓦的大会,并于同年到美国为受哈丁总统邀请参加限制军备大会的中国代表进行前期准备工作。回国后,他被任命为国务院委员并兼任7年以前他就曾计划任教的清华大学校长。《耶鲁大学历史》中说:“由于同在北京的大学及外交部相距较远,他每天都要为两地各留出一些时间,所以他必须放弃其中的一个职位。他选择了留任清华大学校长,虽然那意味着他必须进行重组……他当清华大学校长时,有一次,他受邀到远东最大的出版社当效率专家……经过考虑,他决定放弃那个职位,写道:‘对我而言,我的去留无关紧要,我只想把精力放在最需要我的地方,以便于最大限度地服务社会和国家,’他总是这样无私而热心公益,只考虑他的国人,而从不考虑自己……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0)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0) 1919年,曹云祥离开英国公使馆归国,到各地考察国内情形。1919年6月11日,上海欧美学生联合会集会,不赞成罢工和长久罢市。而曹云祥对罢工很感兴趣。欧美学生联合会于11日六时在青年会构道堂开临时会,到者如穆藕初、胡宣明、李登辉、宋子文等,由曹庆五君主席,宣布开会宗旨。次由李登辉、穆藕初等先后发表意见,最后议决:(一)赞成商学两界联合进行;(二)不赞成长久罢市;(三)不赞成罢工;(四)推举李登辉、李耀邦、丁房、曹庆五为执行干事;……发布文件,俾外人明白中国之真相及爱国行动出自人民之公意,非学生所独有。 据《往日远涉重洋,而今携归奉献——中华欧美同学会成立(1919)》记载,当时的上海报纸报道了蔡元培组织的一些欧美同学会的活动。1919年8月29日至30日,从欧洲及美洲各国留学后回国工作的各地归国留学生代表100余人,在上海召开大会,宣告成立“中华欧美同学会”,孙中山先生也应邀出席并讲话。会议推举当时因五四运动而暂时离任的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为中华欧美同学会会长。大会还通过了《中华欧美同学会总会暂行条例》。秩序(程序)是:“欧美同学全国大会于今日(29日)起在青年会开会,其秩序如下:29日下午四时半会员签名,五时至六时欢迎会,六时至七时代表预备会。30日上午九时半至十二时讨论会,下午二时至四时半代表讨论会,七时半偕至一品香宴会。宴会券在事务所、青年会、一品香三处均可领取。”8月30日该报又报道了8月29日欧美同学全国大会的情况:“昨日为欧美同学会开大会之第一日,假四川路青年会童子部举行,于下午五时预备茶点举行欢迎会。各埠代表到会者为:北京、唐山、湖南、江西、香港、福建、杭州、南京及上海同学会会员李登辉、余日章、穆藕初、黄大伟、席德懋、朱文鑫、曹云祥等百余十人,当由上海同学会会长总干事曹云祥宣布宗旨,会长李登辉述欢迎词,略谓吾人留学欧美时,感情联络、学术研究至亲极密,现既陆续毕业回国在各方面服务,当益互相砥砺,高唱校歌,遂于欢呼声中闭会。欢迎会闭会后于七时开代表会,讨论组织大会事宜,至八时半散会;定今日上午九时半及下午继续开会,讨论一切。于下午七时半在一品香邀请各界开大宴会,由唐绍仪主持,席间并有各代表演说,音乐唱歌、跳舞等,以助余兴云。” 8月31日《申报》又报道了8月30日晚欧美同学全国大会在“一品香”酒店的宴会及会议情况如下:“昨日八时半,欧美同学会各埠代表及上海全体会员假一品香宴会。到者有美、英、法、比、德、俄各国同学……餐毕,由主席唐绍仪演说。其警语为,希望欧美回国学生不再专存做官发财思想。说毕,请汤蔼琳女士奏钢琴。次由孙中山演说,大致谓欧美留学生系学问最深、人格最高之人,应负维护国家之责,今日之政权已落于武人、政客、顽固党之手,国家已陷于极危险之地位,诸君宜有担负国家大事之觉悟。次由张竹君之妹唱歌,周森友夫人奏琴,次总干事曹云祥报告中华欧美同学会总章二十四条已经多数人详加讨论,完全通过。中华欧美同学会会长已举定蔡元培,副会长为余日章、王宠惠,中文书记为朱文鑫,会计为陈光甫。次由余日章演说,二年前曾发起组织全国欧美同学会,今日意见告成,甚可喜也。” 同年11月的会议,曹云祥发表了演讲。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1)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1) 此后,曹云祥叱咤风云,在外交领域一展风采。 1920年初,曹云祥结束在国内的考察,出任驻丹麦代理公使。于1月13日到达意大利,而后经过罗马到达巴黎,由巴黎过境瑞士,在瑞士,居然因为电力不足,火车不能爬坡,然后转至柏林,再转比利时,再到柏林,渡海还要换两次海轮,才终于到达丹麦首都。到时,还没有住处,住旅馆一周,才转至使馆上任。 1919年11月,曹被任命为中国驻哥本哈根公使馆一等秘书,当时的公使就是他的表兄颜惠庆。 曹云祥在丹麦任职两年,他经常出入的一个公园里,有一个戏台。戏台的匾额上大书特书中文的四个字“与民同乐”。他没有想到的是,与民同乐在中国只是一种政治理想,而在丹麦居然得以实现。丹麦人民虽然并不富裕,但是“尚能各得其所,人民身体康健,六畜肥美,教育普及”,乞丐绝迹,“医院林立,乡村合作社名驰天下,如有失业者,政府救济之”。此种状况,与传去社会政治思想的中国相比,“实有天壤之别”。 曹云祥在丹麦任职期间,在1920年(民国九年)分别于5月27日、6月9日、6月17日、11月25日、12月23日发电报,汇报重大事件。 1920年(苏俄)外交委员加拉罕,派人到北京政府外交部送交通牒,请正式恢复邦交,外交部接此牒,呈总统府及国务总理。但协约国对俄情形,尚未一致,就是俄国劳农政府,亦未经各国公认,中国方与协约国同盟,不便骤允俄牒,单独订约。外交部即向总统府及国务院请示,徐世昌、靳云鹏乃召集国务院会议,于四月八日之会议中决定,由外交部派总领事范其光赴海参崴作非正式之接洽,只好将来牒收下,派驻丹代办公使曹云祥(延生)为代表,乘便交涉。曹代使复请详示办法,政府乃电示曹代使,令他将所定意见,转告俄国劳农政府的代表。略云: 中华民国对于俄国劳农政府前日提议将各种权利及租借地归还中国,以为承认莫斯科新政府之报酬,此种厚意,实感激异常。惟中国为协约国之一,所处地位,不能对俄为单独行动,如将来协约国能与俄恢复贸易与邦交,则中国政府对于俄政府此种之提议,自当尊崇。希望劳农政府各体此意,并希望即通令西伯利亚及沿海各省之官吏及委员,勿虐待中国人民及没收其财产,并令伊城(即伊犁)及崴埠(即海参崴)之劳农政府官吏,对于前日所没收中国商人之粮食及货物,以赈济西伯利亚之饥民,一律予以公平之赔偿,以增进中俄国民之友谊,是所至盼! 十多天后,曹云祥复电,谓已与劳农政府代表接洽,该代表已允斟酌办理。这消息传到沪上,全国各界联合会等,统皆喜跃异常。 1920年4月24日,丹麦公使颜惠庆于3月24日致电政府,陈述与莫斯科政府代表交涉情形,兹志其大略如下: 书记官曹云祥与莫斯科政府代表前后会晤共七次。据该代表云:西伯利亚政府前向中国所提出六条件,刻与莫斯科政府之意见尚未一致,惟放弃以前在华所获之各项权利,莫政府亦甚赞成。又余两次会晤英法代表交换对俄政府意见,并语以华俄关系近状,深蒙彼等同意,今后彼此决将一致行动,以援助中国政策云云。 5月8日,外交部电驻丹麦代办曹云祥,中俄恢复通商及邦交,中国当与协约国一致,并望俄国保护华侨(俄劳农政府代表与协约国代表在丹麦会商,曹云祥亦参加,俄代表提议以归还各种权利及租借地以为中国承认莫斯科政府之报酬,4月18日曹电告外交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2)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2) 驻丹使馆秘书曹云祥致外交部电: 1920年5月29日北京外交部, 麦。27日电悉。莫斯科电系由丹人助俄万国通商团密得,在丹劳农代表,虽经各方面攻击,目下丹政府已停止驱逐,前丹助俄商团,因在俄激烈派否认国际代表,并宣布停止举办,现经俄商务代表声明,该命令非指在丹之代表,故该商团重复进行,并于20日丹俄已新订续约,其宗旨仅求实际俄金若干,现已运到。日昨俄代表密请晤谈,据称西新政府(远东共和国政府)在外交上之方针,与劳农一致,中俄如早日议约,将来各国承认俄政府时,中国可凭密约收回东清铁路权利,并请转达大部,可否择定地点秘密开议,或函商俄派代表赴京,或中国派代表赴伊尔库次克,或在丹麦开议均可。又称中国政府遇有要事,可密电代表劳农外交代表扬森(即杨逊)等语。 云祥默察大势趋向,逆料不日各国将承认俄政府,波兰虽小获胜,而俄人现已新旧合力御敌,旧党名将伏罗希罗夫复出督军,波人势难前进。据前俄代表密派之员云,西政府之设,虽称为永远中立国,其实冀免与日大战,借以要求撤兵。今瑞典与俄亦有非正式商约,在丹之俄商务代表克拉辛等三人,业经赴英,报载六月八日,英、法、义、丹、瑞典、瑙威、荷兰、瑞士等国,将开大会于巴黎,讨论向俄要求赔偿损失及通商等事,我政府亦宜先期进行,是否有当,敬祈钧裁。云祥。二十九日。 后来,曹云祥在丹麦任代理公使,和夫人一起,与波兰驻丹麦公使夫妇皆交厚。到清华以后,《清华周刊》多次登载曹云祥和夫人参加师生俱乐会活动,举办“在家”节目的消息,只是夫人在曹云祥1937年去世之后回到瑞典,度过晚年。 在丹麦任职期间,曹云祥帮助波兰外交官办成一件大事,从而得到波兰政府的嘉奖。曹云祥说: 当我在丹麦代理公使时,与波兰驻丹麦公使及其夫人皆交厚。这位公使夫人精明强干,屡代她丈夫办理重要案件。当时国际联盟讨论upper salisia应否归属波兰的问题。这位公使夫人生于此地,故对于这个问题特别尽心。有一天晚上,她叩门来访,求我对波兰收回upper salisia予以援助,并且带来许多种宣传出版物请我代作一篇理由书。适遇我第二天就要起身赴伦敦,无暇阅读那些出版物。不得已,请她回去将此事的情形简单作一节略,备我带到伦敦再替她设法。她回去连夜作成,第二天一早就送来。我在船上将那篇节略修改一下,作一篇正式的理由书寄给她。此外另抄一份寄给日内瓦国际联盟中国顾(泰来)代表。顾代表接到那篇东西,于是一方面有意地为波兰弱小民族辩护,一方无意地为我国争些体面。upper salisia被波兰政府正式收回后,波兰政府送我宝星一枚,以表谢意。 曹云祥的外交才能被北京政府所看中。1921年北京政府派出出席太平洋会议的代表团,9月26日依据代表团秘书厅组织规程,令派驻古巴公使刁作谦为秘书长、外交部秘书曹云祥为帮办秘书长、外交部参事吴获诚为总务处长、外交部秘书徐兆熊为议事处长、外交部秘书黄宗法为编译处长、留美学生监督严恩梗为帮办总务处长。另设宣传部,部长曹云祥兼。此外尚有书记、办事员、打字员、译电员等不具录。(名单参考《政府公报》及民十一《外交年鉴》)10月4日,徐世昌正式批准外交部派张煜全为赴美参与太平洋会议代表团专门委员。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3)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3) 太平洋会议的起因是,1921年11月12日至1922年2月6日,美国邀请英、法、意、日、葡、比、荷、中8国在华盛顿举行会议,协调协约国对西伯利亚联合派兵的善后问题、对苏联关系问题、一战后各国在海上的军事力量、日英同盟问题,以及与中国相关问题。这次会议是进一步解决巴黎和会相关遗留问题的重要国际会议,根据曹云祥1925年在中国经济学社的讲演《华府会议与关税会议》,太平洋会议,即华盛顿会议,又称华府会议、限制军备会议,自1922年11月开到1923年2月,历时3个月。会议的召开,背景十分复杂。在巴黎和会上,广州革命政府孙中山派王正廷为代表,曹云祥的侄子曹霖生为代表团秘书长。曹霖生是宋庆龄的表舅,美国西点陆军学校毕业后,在广州参加革命政府工作,任孙中山先生的秘书。孙中山根据各界人民爱国运动的形势,指示广州政府代表王正廷、曹霖生拒绝在巴黎和约上签字。王正廷、曹霖生说服北京政府顾维钧、施肇基同意拒签。中国未能争得丝毫权利,而欧美各大国,“鉴于欧战之后,皆岌岌从事于武备,深恐战事重行发生” ,由美国发起,英国紧跟,提议举行太平洋会议。华府会议经过,可详见韦罗壁教授(prof. hby)所著“china at the conference—a report” 一书。 美国在巴黎和会上,由总统提出的14条原则,“尽归乌有,仅成一种国际联盟而已”。而“美国因其结果有悖初志,故未加入此项联盟”。 美国由于未能在巴黎和会上满足其在远东地区扩张势力的目的,积极倡议召开华盛顿会议,来讨论远东和太平洋问题,以求拆散原有的英、日同盟,打击日本在东方的优势,以建立自己在远东的霸权。英国也深感日本发展趋势的威胁,希望重新调整帝国主义在东方的势力均衡关系。因此英、美共同发起,由美国出面召开有英、美、法、意、日、中六国参加的华盛顿会议,后又增加荷兰、比利时及葡萄牙而成为九国会议。1921年8月13日,美国总统哈定正式向英、法、意、日、中等八国发出会议邀请。中国政府迅速作出积极反应,8月18日,外交部成立“太平洋会议(即华盛顿会议)筹备处”,由外交总长颜惠庆负责组团赴会。不久,中国代表团组成,全权代表有外交总长颜惠庆、驻美公使施肇基、驻英公使顾维钧、大理院院长王宠惠及广州政府外交次长伍朝枢。颜惠庆本人并未前往华盛顿,伍朝枢则拒不受命,实际赴会的全权代表仅有3人,而颜惠庆派给曹云祥的角色是帮办秘书长。代表团的总人数多达130人,规模大得惊人。 远东问题是华盛顿会议的重要议题之一,实际上就是中国问题,是列强争夺远东霸权的焦点。从11月23日以后,中国代表先后向大会提出了中国关税自主、山东问题、废止“二十一条”、撤销领事裁判权、交还租借地、取消各国势力范围、撤退外警、撤除外国在华邮局及无线电台,尊重中国战时中立权及解决中国铁路权问题等要求。其中山东问题是中外瞩目的争议中心,而日本由于利害攸关,尤为关注。但是中国民众一直密切注视着华盛顿会议的进程,遂使列强难以公开重施强制中国人民忍受屈辱的故伎,而阴谋玩弄使中国不将山东问题提交大会解决的诡计。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4)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4) 曹云祥1921年10月7日到达美国。曹云祥是第一个到达美国的代表团成员。1921年10月7日《纽约时报》报导说: 参加这次卸武大会的第一个代表到达这里——中国的会议代表乘坐卡马尼亚客轮(carmania)到达。 参加华盛顿卸武大会(即华盛顿会议)的第一个代表乘坐丘纳德线(cunard liner)的卡马尼亚客轮(carmania)昨天到达这儿。他是负责中国外交事务的顾问曹云祥,在妻子的陪同下一起来到这里。妻子瑞典人,在瑞典他曾很长一段时间担任代办公使(或外交事务负责人)。在会议上可能被讨论的话题,曹先生(1911年毕业于耶鲁大学)拒绝谈起。卡马尼亚客轮carmania一等舱承载了238名乘客,二等舱有366名乘客,统舱有337名乘客。 当时的清华学校校长金邦正等人,也作为出席太平洋会议的中国代表团随员赴美,曹云祥为帮办秘书长。在这次外交活动中,曹云祥出力颇多,为中国政府争得了必要的利益,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襄赞各务,极尽贤劳,越一载归”。 1921年10月31日外交部致代表团电: 十年十月三十一日政府颁发代表训条及附件,已交周高等顾问带美转交袛领。其附件内容,系将训条各端分别轻重,列为主要、次要,相机酌提及答复他国提案四项。(甲)主要提案:(一)英日续盟问题,应设法他国提出。(二)取消势力范围,否认特殊利益。(三)取消兰辛石井宣言 。(四)与会国共订公断条约。(五)关税自由及关税目前应商问题。(六)定期召集会议,讨论远东国际重要问题。(乙)次要提案:(一)胶澳善后问题。(二)二十一条问题。(三)修正不平等条约,使中国在国际间立于平等地位。(四)成约地位问题。(五)外侨纳税问题。(六)裁厘加税问题。此外,相机提出及恐他国提出而我国应筹对付之提案,兹不列举。又,我国提案之中,最注意者原有四端:(一)取消英日续盟。(二)取消特殊地位。(三)订立公断条约。(四)关税自由等语。特先电达,即希查照办理为盼。外交部。三十一日。 曹云祥立即以秘书长身份回电。美京曹参事电(1921年11月11日): 公报股遵守之最秘密宗旨与政策如左[下]: 各诬论须对付及答复者:(一)中国否认以日本为被告,在会起诉。中国参预会议,毫无控告任何一国之意志,各国同属友邦,并非以敌国歧视任何一国。至对于会议,亦视为各国和平讨论互益问题之机会,以期维持远东与太平洋之和平耳。(二)中国否认舞弄一国以抵制别国,亦非心怀此种意见或政策。郑重声明中国所愿者,即为一种国际协同动作,能有裨益于其经济、商业之发展,且增进缔约国公共利益,而无妨害其领土完全与政治完全,又无理由使华人有反对之怀疑者。(三)华府会议惟一险象,即中国或过于苛求,抑提出问题过于阻难。须重言中国完全领会真象及其在会并未心存任何不合理奢望。(四)中国因境内纷争,须重言目前不静状态,原属改革任何要政所难免之过渡局势,且有外来恶力运用于其间,使中国不能统一,致政局更形扰乱。(五)中国财政紊乱,须表示中国国家财政地位根本巩固之事实,重言中华民国于整顿财政一途已往所得之成绩,并述欧洲财政大概不妥善情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5)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5) 某种意见须辩驳者:(一)承认日本在满蒙有扩张之特要,并承认其在满蒙之要求。须指明无确实之必要。(二)英、美、日同盟维持太平洋与远东之和平。重言该同盟须加入中国,方可发生效力。(三)国际共管中国。力言此种计划之无效,中国必定竭力反对其为国际管理关于会议所声明之事项。(四)国际接管或管理财政。大致与(三)相同。(五)军备会议应超越太平洋远东会议,俾军备会议得告成功。此则等于马前驾车,欲为建树远东太平洋和平基础得收实效计,各种争端曾引起目前政治纠纷者,务须审查讨论。(六)或恐一国作梗,致陷会议功效于险地。任何一国不应反对协力增进和平利益之诚恳讨论意见。 须宣传者:(一)中国须要不受外力侵占之安全保障。(二)须要还以自由发展之权。(三)对于中国公平待遇。 曹云祥。十一日。 弱国无外交。在曹云祥出任外交官的时候,正是中国积贫积弱的时代,各帝国主义无不对中国垂涎三尺,把魔爪伸到中国,企图瓜分豆剖,把中国肢解。在这样的形势之下,曹云祥运筹帷幄,参与重大外交活动。在太平洋会议上施展外交才能。当时在美国留学的王祖廉说:“时先生任中国代表团副秘书长,兼宣传部长。事无巨细,必躬自检阅,夜以继日,每忘寝馈,尤时以余等所办之事(指在华盛顿办英文日报)见讯,赞许最力。不独尽量供给可以发表之材料与消息,并且资助经费,余等工作赖以维持。尝笑谓余曰‘君等未受国家之禄,而能牺牲学业,为国努力宣传,吾等见之有愧焉。’” 其时,“金佛郎案”在全国正闹得沸沸扬扬,曹云祥为解决中国关税的问题愁绪万端。 金佛郎,现译称法郎。所谓“金佛郎案”是由支付八国联军强迫清政府于1901年签订的《辛丑条约》赔款(即庚子赔款)而发生的。中国向八国赔款4.5亿两白银,以海关银两市价折换成各国货币。自1922年起,法国政府强硬提出:中国政府偿还庚子赔款,改用金佛郎计算。本来庚子赔款按照各国流通的货币,但改为“金佛郎”计算,中国要多损失8000万多元。中国政府未予同意,法国政府却串通列强,悉数扣留中国的关余和盐余,以此相要挟。段祺瑞暗中答应,秘密签字换约,激起全国人民的强烈反对。 因此,我国民众成为华盛顿会议的支持者。华盛顿会议开幕前夕的11月11日,上海成立全国国民外交大会,参加者有17个省的170余团体。19日发表对外宣言并致电美国哈定 总统,要求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归还青岛等被占中国领土;北京各团体国民外交联合会及北京太平洋问题各团体联合会二万人,也于11日在中央公园社稷坛召开大会,通过提案。并请北京政府派员参加,倾听民意,会后还举行了游行。上海国民外交大会、全国各界联合会分别致电美国哈定总统和华盛顿会议主席休士(另译休斯)及各国代表,要求取消外国在华领事裁判权,归还在华租借地等。 根据当事人之一李景铭的日记,11月23日上午开委员会议。根据大纲第五条,先提六项如下:(一)关税自由;(二)领事裁判权;(三)势力范围及特别利益;(四)租借地;(五)外国之军警、邮信及电气、交通机关;(六)山东问题及二十一条问题。下午六时,顾代表约谈关税情形,并报告本日委员会美代表请中国注意四事:(一)不可因加税十分妨碍商务;(二)增加之款须用于建设之途;(三)须调查现在收入及所负之借额并欠款:(四)将来分别等级不可太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6)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6) 11月28日上午12时,顾(肇基)代表约谈关税情形。 11月29日下午3时,开关税分股委员会。代表首述我国关税历史受种种条约制限,次述现在国用不足,非有大宗收入不足以资维持,故不能不有望于关税之增加,因请各代表将值百抽十二五问题先行讨论。美代表云:可赞成中国之提议,但须附加二条件,一则同时裁撤厘金,一则税则须各国一律。日代表云:此项加税是否因中国财政之需要,除此以外尚有其他办法否?比代表云:现议加税,不必考究中国财政上需要如何。顾代表云:中国不愿由各国定其财政上之需要。英代表云:余可讨论小国之提议,但所加之税须用于正当之途,并有切实担保。顾代表云:可用于教育、造路及公益事业等,而担保之法,可援大借款例,由审计院稽核。英代表又云:加税与裁厘有密切关系,究于何时可实行?顾代表答以速则1922年,缓则1924年。日本代表云:中国既有急需,可于正税外先加附加税若干成,至裁厘后可加至若干成,应由专门家详细研究。葡萄牙代表云:所议加税,是否须修改现行条约?美代表云:吾意总须使中国有相当收入可以巩固其政府,而各国又须维持机会均等主义。日本代表云:目前可议加税原则,至详细办法,只有让于税则专门之人。美代表问日本代表,是否愿照1903年中日条约进行。法代表云:美国之宗旨,余表同意。日本代表又重申其附加税之提案。美国代表向日本代表云:附加之税率若干是由中国自定?日本代表云:此不过暂时办法,与关税自由无关。美代表又云:可否由中国分别奢侈品、必要品各各纳税?日代表云:提议之附加税照现行税率加二五,“高之度”并非允许可加至值百抽七五。顾代表云:日本本意似不愿照切实抽税办理。英代表提议,应许中国办至切实值百抽七五,立时修订税则,逾四年后再修订一次。比代表云:赞成英之提议,立刻加至百七五,裁厘后加至百之十二五。荷兰代表云:余则赞成日本提议。美代表云:余甚希望在会诸君能表同情于美国之主张。日本代表云:中国政府向各国所要求者,不过照现行税率再加二成而已。(似指总务税司之意见而言。)时已掌灯,议定下会再行讨论。 中国始终坚持不与日本直接交涉的立场,对日方提出的九条一一予以驳覆。即:(1)胶澳之德人租借权,因中国对德宣战时业已取消,当然为无条件之交还。(2)胶澳开放中国早经宣言,无设居留地之必要。其余内地开埠,应由中国自由选定。农业不许外人经营,外侨于德人手中正当取得之既得权利,应予维护。此外违约霸占者,不能承认。(3)胶济铁路须完全归中国管理,矿山应依中国矿章办理。(五)济顺、高徐两路,中国可与国际财团商办。烟潍不能援例。(6)胶海关应按照关章与其他税关同等办理。(7)日本果以诚意还付官有财产,应包括官有、半官有、市官有、公有一切在内。(9)撤兵与归还胶澳系属两事,自应另案先办。路警当由中国派遣。 华盛顿太平洋会议迫使日本最终不得不从侵占山东的“二十一条”和《巴黎和约》上妥协,签署《九国公约》,从中国山东半岛撤兵,并放弃对胶济铁路的独占。 通过这次会议,曹云祥清醒地认识到,“华府会议其大目的有二:一为限制军备,日法二国对此限制稍有不满意之表示。二为远东问题。各国颇欲解决中国之各种复杂问题,惟咸以为中国若无相当中央政府,则各种问题极难解决。然日本方面对于山东及胶济铁路问题,已有相当之让步。是为华府会议各国之态度。而中国与各国会议之中,第一次能收回利权者,首推华府会议” 。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7) 第二章 曹云祥的早期经历(27) 对于关税会议,他以为,“中国欲将治外法权与不平等条约加入,但各国之态度,咸以为与关税无直接关系。然如交涉得有妥善效果,亦有间接之影响”;“至中国之态度,希望关税自主权之收回,可以自由增加关税,此点我人应特别注意。盖加税必提高生活程度,与人民生计大有关系。即使增收之税,用于建设国家之途,亦为艰苦之事。若用之不当,则非徒无益而有害之”。 曹云祥深刻认识到,“如中央政府仍旧不能巩固而有力,不能负责整顿,军阀专事内争社会领袖,不能提起真精神指导群众,国民不能牺牲私利共谋公益,则可谓全无准备,毫无自助,决不能收会议之实在效果” 。曹云祥痛彻地指出:“民国之民为国之主人翁。若听凭军阀内争不已,政客捣乱不已,盗匪横行不已,而不图自救,则国将不国,民将不堪其苦。盖主人翁既不思振作,则国家无由振兴也。”他提出救国之方四个: (甲)以武力统一中国后,组织相当之政府,此法为最快,但非有真英雄真领袖人才,不能办到。而此项人才,亦不易得。 (乙)增进人民智识,并改良政府。此法最慢,恐缓不济急。 (丙)道德之猛醒,如设元老院,立御史制,以监督指导政府。此法非有道德家,不易办到。 (丁)农工商学各界,要求警察之增加及改良,并组织自卫团,以固民力。而后裁兵,此非有健全之国民领袖不可。 曹云祥任职时的外交部,其官员级别排序是:总长、次长,参事,政务司长,通商司长,交际司长,条约司长,秘书 。当时的外交部,参事的地位仅次于次长,高于司长。 我们在民国时期的外交部档案里,查到1919年至1924年曹云祥人事调动的主要情况: 驻丹麦代办使事,曹云祥,1919年7月19日任命,一等秘书官代办使事。1921年7月22日免。 1921年,总长颜惠庆5月14日任,12月25日免。次长刘式训,参事刁作谦(张煜全3月4日代)、曹云祥8月14日任(到任前朱鹤翔代)、岳昭燏。 1923年,总长王正廷1月4日免,施肇基1月4日任(未就),2月3日辞免,黄郛2月3日任,3月25日请假(沈瑞麟代),4月9日辞免,顾维钧4月8日任(7月23日到职),次长沈瑞麟,参事岳昭燏、唐在章、张煜全、曹云祥,秘书朱鹤翔。 1924年,总长顾维钧1月12日免,同日任,9月14日免,同日任,10月31日辞免。王正廷10月31日任,唐绍仪11月24日任(未就),11月25日次长沈瑞麟暂代。次长沈瑞麟。参事唐在章、张煜全、曹云祥。曹云祥5月12日免去参事,调任清学校长。 1921年,曹云祥应召返国,被任命为外交部参事,旋被派赴出席华盛顿议会任中国代表团副秘书长。到1922年任清华学校代校长,其外交生涯结束。 正当曹云祥在外交之路上慢慢走向成熟,担任级别很高的参事之时,一个新的任命在等待他了,那就是在耶鲁大学毕业的时候,校友提到他愿意从事的工作——到清华学校担任了校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 进校前的基督教活动背景 曹云祥的父亲曹子实是个基督徒,所以曹云祥的青年时期,基本上是接受基督教教育的。《中国基督徒名录》126页记载:“曹云祥,1881— ,浙江人。公理会。曾任大英圣书公会名誉会员。” 曹后来到圣约翰大学读书,接受的仍然是基督教的教育。在美国读书之余,他还热心于课外留学生的基督教团体生活。他和余日宣、王正廷、郭秉文等基督徒学生,一道发起组织了留美中国基督徒学生会,以促进北美基督徒学生之间的团契与交往。 曹云祥在基督教团体中已经崭露头角,曾担任上海青年会会长。自1900年上海青年会创立起,历届会长为张振声、王正廷、黄佐廷、王阁臣、韩玉麟、邝富灼、李登辉、曹云祥、张家甫、洪士豪、孙瑞璜、陈巳生、沈克非、颜福庆、周瑾、虞颂华、李晋五。历届总干事为路义思(美籍)、曹雪赓(曹云祥胞兄)、郝伯阳、汤仁熙、陈立廷、钮立卿(代总干事)、陆干臣、杨怀生、罗冠宗、黄祖贻、李晋五(代总干事)、龚定邦(代总干事)、戚长伟(代总干事)、吴建常。 1922年,曹云祥到清华学校上任以前,参与了在清华举办的世界基督教学生同盟第11届大会,并代表颜惠庆致辞。 4月4日晚上7点半,大会开幕。作为外交总长颜惠庆的代表、清华学校董事会会长的曹云祥,以英文作祝词,表示欢迎大会在中国召开。曹云祥的演讲强调:“无论何教,其理皆不能相悖。《论语》有云: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又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孔教与耶教,亦均以博爱及道德为主也。” 从这个演讲可以看出,曹云祥虽然是在基督教的大会上讲演,但是阐述的思想却是巴哈伊教的,表明他早就已经接受了巴哈伊教的宗教同源思想,看到了各大宗教的一致性。当时,王正廷(同年年底任外交总长兼代国务总理)也在会上以英文发表演说。 开幕式之后,来自32个国家的146名代表,及中国的550余名代表与列席者出席了大会。大会公推王正廷为主席。 据杨天宏研究:会议的主题是“基督和世界改造”。在穆德 等人作了大会演讲后,代表们分6组进行讨论;各组讨论的题目分别为:1.国际与种族问题;2.基督教与社会及实业界之改造;3.如何对现代学生宣传基督教;4.学校生活之基督化;5.学生在教会中的责任;6.如何使女界基督教学生同盟在世界上成为更强有力的团体。在这6个题目下,尚列有66个具体的讨论问题。由于此届大会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召开的首次大会,故会上讨论最为热烈的是基督教与战争的关系以及相关的问题。大会最后通过一项决议,指出:“我们认为我们的绝对责任就是尽我们的一切力量为取消战争的根源而战,为取消利用战争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而战。” 出席这次大会的10名中国代表,提议成立一个全国性的有一定独立自主地位的学生运动组织,吴耀宗 还就此提议作了书面说明。大会委托会址在上海的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女青年会全国协会研究此提议,从此出现了“中国基督教学生运动”这一名词。世界基督教学生同盟北京大会是中国基督教学生运动新的起点。 当时的《清华周刊》报导了这次会议: 春光明媚,“水木清华”,世界基督教学生同盟会开大会于清华。会期4月4日至9日,与会代表,至八百人,所代表之国,不下三十有二,其所谓“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修修多士,冶五洲万国于一炉;勖勖青年,炼百信千条于“万有”。此固远东空前之盛举,亦即世界无二之大会也。会程重要,秩序井然,清华高级生任招待,童子军为向导。任劳任怨,蔚然大国之风光;“脍炙人口”,能为校国而争荣。闭会后,各国代表,复分游各省名胜,借资实地研究吾国文化及国民之愿望,则将来归国报告,其宣传效力,固不仅影响于基督教已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 这次会还有一些会外的趣话,一件事就是4月7日在中南海怀仁堂,当时的总统徐世昌接见与会代表,清华学校的余日宣担任翻译。而奇怪的是主人见客人,客人见主人,不说一句话。总统从怀仁堂走出来的时候,与会代表给总统行一鞠躬礼,接着礼仪官把事先准备好的稿子交给总统,总统念一遍,然后另外一位礼仪官把事先译成英文的稿子再念一遍。而后是客人代表穆德致辞,余日宣翻译。穆德和余日宣离总统有两丈远的距离,面对总统而站着。穆德讲完之后,总统一鞠躬而退,这位总统没有跟穆德说一句话,也没有跟任何代表说一句话,接见就结束了。 据周振甫说:世界基督教学生同盟是美国人穆德于1895年倡导成立的基督教(新教)国际性组织,总部设在瑞士日内瓦。该组织的主要目标是吸引各国大学生信仰基督教,并将其统一于同盟的旗帜之下。穆德认为,中国是反基督教斗争的重点地区,因此选定在北京的清华大学召开第11届大会。大会的格言是“天下一家”,主题是“基督在世界重建中”。穆德亲自来华主持这次大会并作了演讲,会议围绕国际与种族问题、如何向现代学生宣传基督教、学校生活之基督化等六个专题进行了中心发言和讨论。 有一些反动分子在会上拼命鼓吹帝国主义“侵略有理”的强盗逻辑,公开污蔑各国民族解放运动,攻击;还有一些人主张无原则地反对一切战争,提出侵略者和被侵略者要互谅互让,甚至在会上强拉中国代表和日本代表跪在一起共同进行祷告,要求中国人民宽恕日本侵略山东的军事行动。北京的青年学生针对这次会议,发动了一场非基督教运动。全国各地的爱国人士及青年学生,还纷纷发来电报支持北京青年的非基督教运动。 其实,清华的会议还没有召开的时候,“非基运动”已经先期开始。3月9日,上海学生成立“非基督教学生同盟”组织,通电反对这个年会在中国召开。3月11日,北京学生响应上海的呼吁,成立“反宗教同盟”,蔡元培等人均予支持。3月21日,李石曾、陈独秀、李大钊、汪精卫、朱执信、蔡元培、戴季陶、吴稚晖等77位学者名流,以该同盟的名义联署发表宣言,通电全国,指出:“我们要为人类社会扫除宗教的毒害。我们深恶痛绝宗教之流毒于人类社会十倍于洪水猛兽。有宗教可无人类,有人类便无宗教。宗教与人类,不能两立。” 同天,北京的五位大学教授周作人、钱玄同、沈士远、沈兼士及马裕藻发表《信仰自由宣言》,重申信仰自由的精神,反对攻击基督教。4月4日,李石曾、李大钊、邓中夏、萧子升等12人在《晨报》上发表《非宗教者宣言》。陈独秀、李大钊、罗章龙、萧子升还分别发表文章,批判宗教。4月8日,年会闭幕的当天,北京大学举行非宗教演讲大会,有3000多人参加。会上宣读蔡元培的演说词,要求教会学校的教育与宗教分离。5月10日,北京非宗教同盟在北大第三院正式成立。6月,非宗教同盟编辑出版罗章龙编辑的《非宗教论》一书,该书收集了蔡元培、陈独秀、李大钊、吴虞、李石曾、萧子升、周太玄、朱执信、罗章龙等人写的31篇批判和否定基督教的文章。 “非基运动”的结果,是以后在中国出现了长时间影响思想领域的几种代表性观点:蔡元培的美育代宗教,胡适的科学代宗教,冯友兰的哲学代宗教,梁漱溟的伦理代宗教。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 临危受命 1922年3月,《清华周刊》登了一则简讯《董事易人》:“本校董事王麟阁 先生辞职,外部已派定曹云祥先生接充。闻曹先生历任外部要职,并新从荷兰(应为丹麦)代办使事回国云。4月,外交部派曹云祥代理校长。” 不久又刊登《校长派定》的消息:“董事曹云祥先生兼任本校校长,王文显先生代理副校长,已见上星期四外交部部令,曹先生系哈佛大学理财学(经济学)硕士,闻此次来长斯校,有一番大整顿计划。上星期二来校视察校长住所,并在王代理校长宅晚餐。” 没有隆重的任职仪式,没有带助手,曹云祥孑身一人来到清华。这所由美国退还的庚子赔款开办的留美预备学校,将会面临怎样的变化? 清华学校的前身是外交部最早组织的游美学务处,开始的时候设在北京东城的侯拉胡同,后迁入史家胡同办公并且招生,周自齐为总办,唐国安、范源濂为会办。迁到清华园以后,因基清华园,所以肄业馆就定名为清华学校,从此学校有了正式名称。其时,周自齐因公到英国,唐国安也到美国执行调查的公干,颜惠庆为代理总办,胡敦复、张寿椿先后为教务长。从这点来说,颜惠庆也是清华学校的奠基人之一。 唐国安从欧美回国后任第一任校长,之后有周诒春、张煜全、严鹤龄、金邦正相继继任。然而,学校的办学状况却不尽如人意:“学潮澎湃,士气翻腾,议政问世,争先恐后”,“批评外部(外交部),指斥董事,赶校长,逐教员,兢兢有为,日不遐给”。 有一篇文章,总结当时的一些看法,指出:“清华之纷乱,已有数年之久。吾等身历其境,所受之痛苦,岂复言语所可形容。凡稍具血心之同学,看这万劫莫回、百死难逃的厄运,谁有不痛心疾首,奋然思所以补救之者。……今日清华之不满人意之要点,兹陈其要者如下:(一)校中办事员之不得人,因之与吾人时时为无意识之冲突,而滥施其威权。不能引导学生,为学生谋幸福,谋进步,反而贻害学生。(二)教员中滥竽充数者之多,误人子弟,欺人自欺,此等教员,与夫容纳之者,其罪岂胜诛哉?(三)校中不死不生之现状……不死不生之现状由于不死不生之校长。” 尽管学校存在诸多问题,但建校近十年来,在摸索、探索中也培养了一些有用之才,其重要性慢慢彰显。颜惠庆任外交总长的时候,在1920年10月7日到清华学校演讲,就强调了清华在中国教育界日益显出的重要性,赞美“我清华学校,规模宏壮,设备完整,遣出游学诸生,皆能著声誉于海外,而在校诸生,日与数十中外教员,聚处讲学,复广览各国文字报纸,外情熟悉,知识亦高”,他希望清华成为“模范学校”,“将来人才辈出,共图国是” 。外交部后来之所以派曹云祥担任清华学校校长,除了曹是颜的表弟这层关系,更多的可能是颜惠庆对清华寄予厚望的表现。 在曹云祥之前,清华校长走马灯似的几经更换。具体来说,自1918年1月周诒春辞职,到同年4月,清华学校一直没有校长。4月15日,外交部派张煜全为校长,但到7月,才到校就职。1919年12月,学生会开成立大会时,张煜全校长叫巡警干涉,引起学生公愤,激起罢课风潮。一个月后,张煜全辞职。1920年2月,外交部派严鹤龄为代理校长。在严鹤龄代理校长期间,学生会评议部曾提出改良校务运动,组织了一个校务改良委员会,搜集了许多意见。写了一篇改良校务计划书,但严鹤龄并未实施。1920年8月,外交部派金邦正为清华学校校长。清华学生因同情北京“六三”教潮,议决罢课。金邦正与董事会决定,凡届期不赴大考者,一律留级一年。留级的学生中包括闻一多,因无辜受了这种留级的惩罚,愤愤不平。1921年秋季举行开学典礼,多数学生不出席,给金邦正以极大的打击。10月,他借赴美参加太平洋会议,离开学校,清华校务由王文显代理。1922年初,金邦正辞职。外交部不得不开始酝酿新的校长人选,于是,曹云祥应时而就。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4)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4) 来清华之前,曹云祥已经是清华董事会成员。1920年底,他从中国驻哥本哈根公使馆一等秘书卸任、担任华盛顿会议秘书长帮办返国后,就担任外交部参事兼清华学校董事会会长。加之其自身的留美经历,一向对留学生多有关注。 1914年9月,当时著名的《东方杂志》发表《留美学生曹云祥致某君书》 ,文中总结了留美学生在美国的四个时期:艳羡时期,失望时期,愉快时期,明达时期。1919年,清华学生百人赴美留学,当时刚从丹麦回国的曹云祥受邀到校演讲,慷慨陈词:“希望百人中有四五人大告成功,已属满意。因中国学生留学东瀛者以万计,留学欧美者以千计,苟有5%,为国效用,已不在少数” 。这一年赴美留学的毕业生中,有后来归国执教于清华工程学系的钱昌祚、恢复组建清华化工系的程耀椿,以及后来被阎锡山任命为清华校长的乔万选。此外,还有动物遗传学家陈桢。当时他已获得金陵大学农学士学位并留校做育种学助教,因考取清华学校专科而得以公费留美。此次留学生中,也包括清华的老师。当时,林语堂在清华执教已届三年,本以为有资格领取官费赴美深造,但清华当局只给他每月40块大洋的半官费奖学金。林语堂不顾这些,毅然向哈佛大学申请入比较文学研究所,并获得同意。在学校教体育的马约翰,也在这一年赴美留学,进行访问。 1919年11月8日,美国大学同学会在上海举行欢迎会,曹云祥应邀在会上演讲,积极呼吁留美生回国支持国家建设:“其一,诸君初到美国,见美国物质发达,工商进步,规模宏大,诸事便利。此时期为the period of admireration(景仰,艳羡)。其二,在美国多年,乐其生活,大有乐不思蜀之概,此时期为the period of appreeiation(欣赏)。其三,回首中国,事事不如人,事事不满意,此时期为the period of disappointment(失望)。其四,在美日久,深知美人立国之精神,然后方自觉为中国人。此时期为the period of thorough understanding(完全理解或者彻底理解,明达)。在此时期中,满腔热血,以天下国家为己任,此正诸君回国共商国事之时也。即返国为要。” 曹的演讲严谨务实,还被当时的《清华周刊》评论为“词意深长”。 所以,对于清华学校的师生来说,曹云祥的名字并不陌生。 调查研究为清华把脉 有了多次校长被赶走的经历,清华的学生对校长的要求很高。学生们希望的校长“要一位有办事能力的人,能负担得起责任的人,能做事有判断力的人。我们并不要一位学者,因为学者总不是长于办事的” 。 那时候的清华“风潮屡起,百弊丛生”,“千疮百孔”,“继任校长,柔弱无能”,“病复深入膏肓,至今日则几不起矣”,因此,学子之盼曹云祥,如久旱之望云霓,“数年沉疴,将来命运遂全赖其救起改革”,而当时最需要解决的是三件事:董事会改革,办学方针和计划,教师聘任问题。 曹云祥接任校长职,他是留美学生,深知学校建设的重要性。到校不久,积极着手征集改良清华的意见。 1922年5月,《清华周刊》刊登《校长新猷》:曹代理校长于上月26日接收校务之后,除上星期四邀请全体职教员学生代表茶会外,连日请三数职教员午餐,纵论学校兴革要旨。兹从曾与曹校长谈论过的某职员处得消息如下:(一)此次曹校长履任,一因外长敦促,二因目击清华非彻底的改革不可。所以他开诚布公地征求各方面的意见为入手办法,并很希望大家一心一德地相助为理。(二)连日虚怀接谈,关心校务者,对于本校的教务大政方针有所贡献,皆蒙采纳。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5)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5) 经过十多天的调查,对于清华的情况,曹云祥已有所了解,很快发现要处理的事情远不止三项,竟达十三项之多,其中包括:校长、副校长、教务主任、课程表、时间表、汉文等等。为表改革的决心,他对《清华周刊》记者发表谈话,表示“愿意黾勉尽瘁,亟图改良,以求尽善尽美”。 曹云祥任职伊始,《清华周刊》就开始告之:“清华校长是本校的主脑,清华周刊是本校最重要的出版物,他们俩有很密切的关系”,但是清华学校的前任校长金邦正却忽略了这点,说“自己是不看《清华周刊》的,所以他不知道学生的情形,不明了学生的心理,做事处处与学生为难,主张一味与学生反对”,结果“自己的位置自然就不稳”。 而曹云祥到校后立意改革,仿效严鹤龄的办法,邀请大二级、大三级分两次开茶会,联络感情,征求改革意见。 此后又分别请各级学生茶会,而且很快平息了一场平地风波:英文部教员想对一个年级的学生进行一种特别的考试,不以教导学生为天职,而以淘汰学生为能事。学生便联合曹云祥商榷,认此等行为为非法,遂予以取消。 曹云祥一面积极与周刊合作,锐意进取,广开言路征求意见,一面不断“接受《清华周刊》记者采访,谈对学校建设的看法” :“新代理校长到任以来,屡次与校内各机关接见,以冀调查一切,除与各级同学接见外,上星期四与周刊社集稿员作一度之谈话。闻新代理校长曹先生前在美时,曾当过《留美季刊》总编辑,此次对于本校言论之机关颇有所贡献。 (一)曹先生对于《周刊》取‘求美不求多’的主义,除本校新闻必要之外,言论求有精密的思索,公允的讨论。勿专事攻击,使人有改过之余地,有所建议。必求有确实办法,并极望同学能以此种办法,建议于学校,使得实行方不失空言空论之弊病,且每有如此精详审察之言论,事前不得不详细调查,并经过一番之思索,然后方不失‘言之无故’,及扶掩不畅之病,曹先生并求如此言论,能再经文字修饬之功夫,使得成为完美之著稿。则阅者必快,不至投之案上而不顾问矣。校中得如此言论,可以得益采行,同学看如此言论,亦精神百倍,是望《周刊》社诸君郑重为之,‘不求多求美’,想同学当予以赞同。 (二)同学如有正常建议而不作论稿,曹先生不日拟将采用意见箱办法,同学及教职员均可襄助一臂以冀本校之上进。 (三)希望《周刊》与校中互助进行,万勿存有‘各自为志’之心,谈话之终,曹先生谈及集稿部分栏,负责办法最好不使精神涣散,致生‘无米之炊’之虞云。” 如此,《清华周刊》1922年5月5日第246期及以后各期,登载了大量有关曹云祥积极采集革新意见的内容。 在教务会议上,曹云祥表示自己愿意锐意改革,立即着手成立几个委员会。首先成立了调查委员会,以便进行彻底调查,处理亟待解决的问题,他自己也是调查委员会的成员,其他成员还有:王文显、何林一、余日宣、陈绍唐。然后是顾问委员会,成员有:章寅、巢坤霖、庄俊、谭唐、费孟福、黄桂棻、瑞光、郭琅山、凌达扬、司密士、孙继了、魁格雷、戴志骞、戴梦松、郑之藩、王维周、梅贻琦、李广成。设立了意见箱多个,希望把改革意见投入箱内,以便采纳。对意见的写法,曹云祥都提出了建议:学校应兴应革的意见,应改良之事宜的意见;意见论事不论人,使用中英文均可,但要文字翔实简要。清华还专门成立了清华学程委员会,曹云祥任主任,王文显等为委员。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6)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6) 为切身了解情况,部门举行的庶务会议、教务会议,曹云祥都列席参加。如1922年12月12日下午3点举行的第六次庶务会议,曹云祥参加旁听,提议会议应该定期举行,决定每两星期开一次,时间定在星期三下午3点。而后提议各办事员应该收集建议。 曹云祥开诚布公地征求各方面意见,如分批邀请教职员共进午餐,召集学生开茶话会,希望大家一心一德关心校务,凡是对学校校务大政方针有益的意见,一律采纳。同时让调查委员会印发调查各种问题的表格,发给教职员、学生,以调查学校情况,作改革根据。并且在校内设多个意见箱,凡师生对学校有建设性及改良意见的投入箱内,以便校长采纳。对于所提意见,作详细讨论,以定改良方针。曹云祥要求学校各职员每日服务均须开列报告,并亲自审查。 曹云祥酝酿的大刀阔斧的改革,很快被陈绍唐所注意。陈绍唐是胡适中国公学的同学,先于曹云祥到清华学校,担任娱乐委员会主席。曹云祥到校不久,陈绍唐应《清华周刊》之约写了《一年来对于清华之感想》,文中说道:曹校长履任后,颇具整顿本校之决心,而外部亦有彻底改革之隐示,现在正从调查入手,注意者有三点:(甲)现状和改革,(乙)缺点,(丙)补救方法。清华彻底的改革,千载一望,望不怀私见,一心一德,相助为理,是岂独清华之幸哉! 可见,曹云祥最初在清华的改革之举,是深得民心的,进行得也较为顺利。 拟定革新措施 1922年暑假,经过前期的调查摸索,曹云祥认真修订改革办法,在秋季开学之时致演说词,并申明了自己办学的初步思想: 今日为本校暑假之告终,学年开始之期。复与诸君相聚一堂,研究学问,从此振作精神。益加奋勉,鄙人于假期之内,将所定改组办法积极进行,不遗余力。兹将经过情形略述如左: (一)改良教务方面:教务为一校之本。诸君不远千里而来,原欲受良好之教育,为将来立身处世之基础。于是酌度情形分别改革如下: (甲)西文部:现聘新教员九人,分任教授功课,其教授方法,业经再四磋商,特别改良,引起学问上之种种兴味,使无倦怠。即授课时间表,亦经厘定,嗣后每日四时以后,并无功课,俾便息游,经济脑力。此关于西文部方面之大概也。 (乙)中文部:现聘新教员三人,均富有教育经验者,曾组织国学讨论会,由国学部主任会同国学教员,每日集会讨论,如教材之选择,教授之程序,管理之方法,详细研究,使诸君于短少时间,多受国学之利益。我国数千年相传之文化,纵不能尽窥奥旨,亦可得其梗概,此关于中文部方面之大概也。 (二)改良管理方面:学校之有管理,原为维持秩序,养成学生纯洁之品行,自治之能力。兹亦分别改革如下: (甲)管理方法:学校对于学生平时之一举一动,自当特别注意。但管理之际,应宽严相济。随年龄之高下,因势利导,规劝而感化之。规劝不从,然后惩戒。故拟将章程修改,业已着手进行。公布实行后,教职员及学生,均须遵守。俾成一法治之学校。 (乙)教职员顾问制:师弟之间,朝夕相处。往往同舟异趣,殊属非宜。惟有设顾问制,以消除师弟之隔阂,而收互相扶助之益。 (丙)注意学生自治:学生之有自治,能发扬学校之精神,鄙人极端赞同,即陈(绍唐)斋务长,提倡学生自治,亦不遗余力。惟应守一定之范围,防止越轨之举动。且与学业上,道德上,以及学生之前程,均有密切之关系。所以学生之自治,不得不注意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7)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7) (三)调查委员会:暑假以前,即组织调查委员会,派余日宣、何林一、陈绍唐三君为该委员会,调查一切事务。凡关于本校各部现在之状况,其缺点何在,该如何补救,以定改良方针,业经该委员会等逐一调查,何者应兴,何者应革,为整顿之预备,至于调查结果,容后刊发,兹姑不赘。 (四)希望:此次改组,鄙人对于教职员及学生两方,均抱无穷之希望。 (甲)教职员方面:本校教职员向来各司其事,绝少协助,嗣后但愿教职各员,和衷共济,以学校为前提,实行有系统之协助。 (乙)学生方面:学生在学校求学,须具有克己功夫,约束身心,勤求学业,为学校致力于建设,为一己增加其经验,贯彻法治之精神,整顿大团体之组织,以固团结。并晓然于清华学生享受之特殊权利及对于社会国家应有之特殊义务,如此按程发展,将来大学之计划,不难见诸事实耳。 以上所述,不过改组之大略,至于兴革之校务,头绪纷繁,非顷刻所能完备。总之,改组一节,鄙人苟能尽一分之力,无不竭我绵薄,以期校务之有益,我爱清华,还望诸君共爱。 细心的师生发现,曹云祥的这个演讲,把以前清华学校流行的职教员,悄悄改变成教职员。此前,清华的职员地位高于教员,所以排列也是职教员的顺序,而今曹云祥把顺序调整为教职员,这已经透露出曹云祥在酝酿一场重大的改革了。 这一改革纲领,除了调整职员和教师的地位之外,在改革教务方面,除加强西文部力量不属于大动作外,中文部的改革加大了力度,使学生“于短少时间,多受国学之利。我国数千年相传之文化,纵不能尽窥其奥旨,亦可得其梗概”。在管理方面,曹云祥明显接受了圣约翰大学的经验,注意方法上宽严相济,随年龄之高下,因势利导,规劝而感化之。采取教职员顾问制,注意学生自治。并且成立了调查委员会,派余日宣、何林一、陈绍唐三人为委员会成员,调查学校的一切事务。尤注重缺点何在,应该如何补救,以定改良方针。教职员改变以往的那种各司其职,绝少协助的局面,改为各教职员和衷共济,以学校为前提,实施有系统之协助。学生则应该具有克己功夫,约束身心,勤求学业,实行自治。曹云祥意味深长地表示“我爱清华,还望诸君共爱”。 学生们看到曹到校后调查研究,知道这位新来的校长已经发现,清华学校董事制度不好,学制功课太浅,清华大学应该早日实现,赴美留学要有一定的政策,以及其他学校里应兴应革的大事体,都有所了解,师生非常振奋,额手相庆。 此外,学校还成立了协作委员会。讨论全校一切事情,将讨论结果报告校长以便采用,余日宣为主席,学生代表是王造时。 当时,学生们对清华的评论是:“内部的情形如同一把乱发,无从理起。就功课一方面看,量是增了,质是差了。大学不像大学,高等又非高等。学生是累得要死,学的还是无用”,“教务无人主持,把排列功课的事情交给教员组织的委员会,此攘彼争,弄得不成话”,“就行政一方面论,是校长换一个,方针改一次,那些没有方针的,更不用说了”,“好学生不必管,坏学生,吸烟喝酒,不算一回事”。 由此可见,曹云祥校长面临着怎样的局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8)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8) 加强学生管理 1922年4月,经过调研,曹云祥发现学生中很多人精神涣散,情绪浮躁,热中于校外的活动,不安于学习。针对学生喧闹、外出、赊账和不知用度,曹云祥于在1923年夏,公布“四禁三处置”的管理条款。 所谓四禁,一是再度严禁学生早婚。二是严禁学生私自出校,教员欲带学生出校门,须先通知斋务及教务处。三是严禁学生熄灯后燃烛谈话。四是禁止中等科学生在自修室聚谈喧扰。 所谓“三处置”是派教职员为中等科各级学生顾问,曹云祥和副校长王文显还担任试读及留级同学顾问。 取缔厨房赊欠,通知学生家长,以后汇款须告知校方数目,或直接汇交学校学生储蓄银行,以便稽查学生用度。 同时禁止学生踩蹋草地和在马路上骑马,以免毁坏,然言者谆谆,听者藐藐。 1923年秋天,曹云祥在清华又成立了各种委员会,以加强管理学生社团及宿舍秩序,辅导中等科学生温习课程、利用设备、课外作业和品行仪容。将中等科的自寝室与自修室合并,让学生都在宿舍读书,不令有喧哗及其他举动,秩序稍有改善。 在严格要求学生的同时,曹云祥还大力改进学生住宿条件,引进西方的马桶等设备,改造学生宿舍。高等科宿舍一间四人居住,设施相当华丽舒适,地板闪闪发亮,是打了蜡的,双层拉窗能抵御北方风沙。1923年毕业于清华学校的梁实秋对此赞不绝口:“临毕业前一年是最舒服的一年,搬到向往已久的大楼里面去住,别是一番滋味。这一部分的宿舍有较好的设备,床是钢丝的,屋里有暖气炉,厕所里面有淋浴有抽水马桶。不过也有人不能适应抽水马桶,以为做这种事而不采取蹲的姿势是无法达成任务的……” 学生们在留洋前,可以先领略一下西方的生活方式。 另一方面,曹云祥要求斋务主任固定在周一至周六,每日接见学生6小时,加强沟通;晚上巡察宿舍,维持秩序。然而学生犯规行为如故,如有人于大礼堂散会后,在地板上乱丢梨皮果核等物,有人犯非礼举动,有人任意取笑他人,“陷同学于不义”,被处罚后且不知悔改,终于被开除。 为什么学生有这些行为?调查委员会认为,可能出于师生间沟通不良,诸如教职员对学生关心不足,斋务人员素质欠佳,管理规章过时,与家长的联系不够紧密等。便建议学校:一、每月召集教职员学生全体大会一次,每次约一小时。会序为报告、国歌、校歌、欢呼及短篇鼓励精神的演说。 二、以教员兼任学生顾问,引导学生走上正确的道路。三、教职员应和斋务处互助合作,发挥团聚精神。四、斋务处职员应由干练人员充任,使学生信服。五、修改管理学生的各种章程、以适应新的时代环境。六、每年应开恳亲会一次,邀请学生家属、保证人等来校茶叙。这些建议多为曹云祥所采用。 在涉及到的十几项诸多改革项目之中,曹云祥尤对学生的道德教育表示极大的关切,认为:“学识易求,道德难修。至道德一端,尤以大量涵养毅力,为立身处世之根本。”“未能修养,则难大才大用,以其眼光浅窄,贪图小利,不善容人,不知从大处着想,因此不能成大业。” 在这前后,曹云祥相继参与改革了学生自治方面的问题。清华学生会是在五四运动中产生的学生自治组织,模仿资产阶级议会民主制,设评议部、干事部和学生法庭三个机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9)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9) 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1923年秋季新学期,学生会第一次评议会于9月21日下午7时举行,学生会第二次评议会于10月12日上午9时举行,议决协作委员会应该继续存在。学生会第三次评议会于10月14日晚8时举行,主席胡敦元请校长曹云祥报告董事会情形,增补胡敦元和施滉等5人为评议会委员。 1922年曹云祥邀请胡适,出席11月7日举办的清华学生法庭职员就职仪式。胡适发表了讲话,强调两点:其一,学生自治是实行道德教育的一个重要方法。其二,学生法庭有训练思想的功用,即养成注重证据、审查证据和评判证据的能力。 曹云祥也参加清华学生法庭的会议,在会上演讲,提倡教职员担任学生的顾问,以解决中等科二三年级同学自治能力差的问题,他自己则给试读及留级同学担任顾问。 为了让学生们实现自我管理,清华学生推广实行村制,宿舍一排为一小村,以小村之组织为学生自治团体之基础。由各村合为一市,设正、副市长各一人。各村设正、副村长各一人,并公安、卫生委员会,以便从各方面积极进行管理。分之为小自治团体,合之,则为一大自治团体。每村可以自己定名,合各村为清华市。按当时的学生分村:大一分为两村,“高科”分为12村,中科分为5村。由学生们推选正、副市长和正、副村长,任期一年,该村制由斋务长陈绍唐陈请曹云祥批准。 清华还组织了学生社会服务团,分配到各部:图书部,负责编目和新书介绍;校部,讨论教授法、管理法等等;演讲部,通俗幻灯和演讲;出版部,出版通俗周报。 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 当时的清华学校,学生会社很活跃,除学生会、各系系会、各年级级会外,还有:辞命研究会、壬戌学会、经济调查会、童子军、青年会、政治学研究会、仁友学会、教育学社、弘毅学社、摄影学社、得而他社 、文学社、科学社、农社、戏剧社、唱歌团、铜乐队、群声学社、orchestra(管弦乐团),le club francais(法语俱乐部)、校工夜学、韦社(章熊发起)、平民图书社、图书合作社。 对学校的校役,曹云祥也尽力考虑照顾到他们的利益,给车驴夫办了个阅报室。对于学生们的社团活动,曹云祥不仅支持,也积极参与。 1922年5月27日下午,童子军在清华体育馆前举行授章典礼,参加者很多,有教职员、学生、家属一百多人。曹云祥发表训词说: 看着如此活泼精神的一般童子军,不胜愉快!我现在每日来往于北京与学校之间,路上看见男女孩子很多,若是他们都能变成童子军,则中国当要怎样的好?中国设若50年前就有这种组织,现在也就不会有内乱了。至于现在飘扬于你们面前的国旗,11年前,我们留美学生们,在美国才为第一次的崇敬它,你们若要光辉它,必定要尽力保护它方可。童子军这种组织,乃是一种最有益的团体,你们今年是五十几个人,我希望明年你们能增加成200余人,庶此种训练,能推广到他人,就更善了。即今夏暑假,你们各人家乡若是没有这种组织的,你们也大可去提倡一下,组织几队,则对于国家也贡献不小呢! 6月,学校举行了一次童子军会议,当天晚上安排了茶会,为童子军表演丰富多彩的节目,什么萨克斯管、钢琴、独唱、笛子独奏等等,游戏、故事、双簧、活动电影各项,均让童子军们尽享快乐。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0)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0) 青年会举行迎接新教师,曹云祥前去发表演说。 政治学研究会的会议,也列席参加。文学社因为经费不足,出版困难。曹云祥就直接给财务处发布批示,拨出30元以资助文学社的丛书出版,解决了燃眉之急。 10月16日晚上,因为“多年尘嚣盈耳,久已不闻云门之奏”,为了活跃学校气氛,清华教音乐的海门司教授和校外爱根女士在清华举行弹古调音乐大会,曹云祥发表开会词。 12月26日下午4时,清华华员大学会在工字厅召开茶会,庆祝圣诞节,曹云祥以名誉会员的身份参加。 1923年3月6日晚,华员大学会宴会,曹云祥和余日宣诸人在宴会上说笑话或者讲故事,王文显唱法国国歌。 5月26日,清华技击部第9周年纪念会召开,曹云祥前去参加助兴,并且同与会者合影留念。5月27日下午2点,美国大学会借清华开会,颜惠庆、顾维钧等重要人物出席,举行了美国队与清华学校的棒球比赛,棒球比赛之后有“鸡斗” (cock-fight)、驴赛等等游戏,或匍匐作战,或伛偻前进,做出种种令人捧腹的动作。曹云祥参加了“枕头战” (pilloht)的游戏,但是失败了,同学们却敬佩他“临阵镇静威武不屈的精神,观者咸啧啧称羡不止”,结束之后在旧礼堂聚餐。旧礼堂是一间可容纳300余人的房子,讲台在西首,列着十几排黄色椅子,墙上悬着几幅图片。 曹云祥这样的没有架子的校长,是学生们所欢迎的,也很容易和学生打成一片。8月19日至25日,中华教育改进社董事会及第二届年会在清华学校召开,委员会七委员除曹云祥外,还包括陶行知、陈主素、戴志骞、李仲华、张企文、张彭春。 曹云祥将1915年12月创刊、1919年12月停刊的《清华学报》在1924年6月恢复出版。只是因为经费紧张,由原来的季刊变为半年刊。1924年7月10日,清华学校与中华教育改进社、洛氏医社联合在清华园举办科学教员暑期研究会,分生物、物理、化学三科,会员130人,历时29日。曹云祥任会长,陶行知任副会长。 1925年11月27日,曹云祥在社会政治科学社演讲《民主政治在中国之路程》;11月30日,在燕京大学演讲《教会教育》。 清华同学会华北支会在王府井大街45号的会所开会,曹云祥出席并且致辞,答应勉力支持。 12月18日,在中国经济学社演讲《太平洋会议与关税会议之比较》。 成立于1923年的“菊社”,是当时清华学校十分受欢迎的娱乐团体,程强、胡道维先后任社长,王国华为书记,也举办演说一类的活动。1923年12月31日,俱乐会在该社演出《南阳关》和《联营寨》、《探母》,大受欢迎, 1926年4月,“菊社”干脆就成为学习京剧的专业组织,所以后又称“平剧社”,有教职员及学生30余人参与,每周五、六、日下午及晚饭后练习京剧。苏宗固和汪燕杰两人负责。 社里分成甲乙两组,甲组是有根底的,可以排整出戏,乙组多是初学者。 曾于1926年建校15周年庆祝会上演出《捉放曹》、《坐宫》、《黄鹤楼》等,由校长曹云祥亲自主持开幕仪式,全校教职员、学生和家属观看非常踊跃。“第一次彩排,即有如此良好结果,以后不可限量”也。 学校方面也组织开展丰富的娱乐活动,让学生们享受精神生活。1923年,高二级演说班经郝则德指导,排演诺贝尔奖得主哈蒲曼的《织工们》,该剧以德国1840年的北方为背景,突出自然主义风格。曹云祥特批了300大洋作布景,及其他设备之用。高二级戏剧班,1926年初成立,彩排三幕剧,不参加者照常上课,练习临场演说及宴后词,由郝则德教授指导,曹校长评判。5月22日为庆祝校庆演出“巴德兰”等剧,美教授施美士女公子和麻伦教授之公子亦加入表演,由郝则德夫妇负责化装。剧长1小时15分,负责演出之四位同学都很卖力,剧情诡诈滑稽,观众“笑声掌声如雷”。三日后,又应北京万国美术所之邀,在“平安剧院”演出两场,有王宠惠、斐克等中外名人观赏。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1)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1) 整改之决心 在调查研究的时候,曹云祥碰到一个问题,就是以前的事情,有的有记录,但是记录太旧,一时查不出来,还曾把会计处的一位先生急病了;有的没有记录,全靠脑筋记忆。所以知情者如果突然去世,就有许多查不清楚的事情。 针对过去的清华素重人治,政出多门,到1922年底,曹云祥接受《清华周刊》记者访问,表示要改变这种状况,“改人治为法治”,职员如有调换,不致影响校务。然后“罗致人才,务求高明” 。 这段时间,颜惠庆由原任外交总长,在1922年6月11日升任国务总理。此时,颜惠庆已不是清华学校的直接上级了。清华留美回国同学会给曹云祥提议:鉴于颜惠庆对清华贡献颇多,建议为颜惠庆设立纪念物品,以志不忘。 当时的周刊社发表文章,允许化名,所以发表了一篇《裁减与节省》的文章,批评清华的管理人员人浮于事,全校400多学生,竟然有100多行政人员,认为教务主任拿400元的工资却不付房费,批评斋务主任天天做格言,不干事,对斋务处、教务处两个主任进行了批评,属于没有真凭实据的批评。曹云祥认为作为校长,应该出来保护教职员,就找周刊社的记者来询问,希望能够调查作者,但是周刊社坚持不告诉曹云祥作者的真实姓名。曹云祥对记者申明自己改革清华的决心: 至于校中改良事务,现已节节进行。自本学期开始以来,各职员每日服务终均须开列报告,余亲自审查。职教员各部均有会议。每次会议,余皆亲身列席,使各个人均有机会发表其办事困难之点,以为改革之根本,务使上下一致,免除隔阂。校中各部服务人员,现已从事甄别。有不称职者,悉予淘汰。 1923年1月14日,北京清华同学会开会,曹云祥在会上演讲,主要谈节俭经费的七种计划,暂停女生留美即其中之一。继而将办理清华的方针一一讲述,其要点在于强调清华的长期发展,并能永久存在。 稍后,曹云祥更为详细地论述了改革涉及的方方面面,清华周刊社发表与校长谈话记,对这些改革措施进行了报导: 记者首询董事会改组之意见。校长谓调查委员会关于改组董事会之报告,业已呈部,俟各方面意见汇集,不久当可解决。各董事现皆极赞成改组。惟基金保管问题颇为重要,现由外交总次长同美国公使管理甚为相宜。缘基金为清华之命脉,偶有动摇关系生死。教育家未必善于理财,此其一。由外交总次长同美国公使管理,可免任何方面之觊觎,此其二。上次北京清华同学会开会,校长亦曾报告此事,毕业同学始颇主张经济管理亦归董事会,经校长陈述以上理由,亦多赞同者。毕业同学又以为毕业同学在董事会之代表人数过少,校长则谓以后董事会董事除美董事外,其余六人均有为毕业同学之可能。 校长又谓董事会所做之事只在裁夺种种重要方针,而不在管理一切繁琐校务。若校长凡事请求董事会定夺,足征该校长无办事能力,不特董事会不胜其繁,校长忙于奔走又岂有余暇办理校务。惟管理学校之大权,向操之于总次长。据现在情形,董事会议决案,总次长可以否决。改组后之董事会既望其能充分地为学校筹画,当以给与全权为宜。(基金仍由总次长、美外使管理已见前节。)前颜总理(颜惠庆)提出保管基金办法,厥功甚伟,且以确有以管理校务权给董事会之意。深望新任外长亦具此见,庶几校务进行,可由新董事会全权筹划。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2)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2) 次询校长对于美国第二次退回赔款1500万美金已否请求拨归我校。校长谓业已呈文外交部请速向美使交涉收回赔款拨归我校;如此,五年中须借157万之巨款即可免却,七年之中即可完成大学多招学生,应全国高等教育之需要。 十八年大计划,业已呈部,候批准后再公布。基本金存储办法等等,并拟呈部请中外银行专家研究是否巩固。 关于派送专科女生事,今年已经费支绌,恐难办理。 校长现拟呈请以后专科生每年男女轮招,惟女生游美年限恐将由七八年而改为四五年。是以所招专科女生程度,当较前为高。记者又询清华男校是否可以实行。校长谓大学可招女生惟今年不招插班生,女生一时亦难添招。至民国十六年(1927)以大学一年级改为二年级,再添办三年级,届时当可兼招女生。 记者又以国文部聘请学识超卓之教员事相询。校长谓国文部教员,现定薪水过少,殊难位置杰出之人才,以后增加聘金规定数目当易设法。 谈话已一时半,逐兴辞。 到1923年,清华成立了18个有关的委员会,曹云祥亲自兼任童子军高等委员会主席、审查捐款委员会主席。 工作了一年多,曹云祥累倒了。1923年4月,在病中,曹云祥应清华周刊社之邀写了《清华学生生活与教育》一文。 在这篇文章中,曹云祥第一次提出了实现“大同”的思想。这是来自于中国儒家和巴哈伊教的思想。曹云祥将清华学校分为四个时期:开创期、盛世期、黑暗期,到曹云祥时的改革期。清华学校的缺点是“小团体之争斗,师生感情之淡泊,同学友谊之疏忽,出洋之心太专,礼貌之间太略”。他认为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精神,日本教育尚武道,德国教育尚科学,英国重法律,美国重商业,均富有国家思想,惟独中国教育没有一定方针。他主张“国家教育之目标,即吸收西方文明,保存中华国粹,以免与社会接触多所隔阂”。他认为,中国传统仅重视家族思想是不够的,“应进而为社会思想,更进而为大同思想,使成国家教育,而为中国之模范,以应世界之需要” ,这是曹云祥第一次明确用巴哈伊思想来看待教育问题。 稳步实现改大计划 1919年,英国哲学家罗素来华,参观了清华校园,对清华的环境非常欣赏:“清华大学位于西山之麓,有不少精美而牢固的美式建筑……一进校门就可以发现中国惯常缺少的所有美德都呈现在眼前,比如清洁、守时和高效。我在清华的时间不长,对它的教学无从评价。但所见到的任何一件东西,都让我感到完美” ,作为曾经的皇家园林,清华的风景着实令罗素陶醉,但对于清华的教育,罗素则未赞一词,只说“清华学校恰像是一个由美国移植来的大学校” 。 曹云祥接手之时的清华学校,被公认为是“贵族学校”。学生们“平均每四五个人便有一个听差侍候”,即便在美国,“也是很难找到的”。 当时的一篇文章,将清华的学生分成甲等四种类型:圣人派,沉静寡言,终日开矿,目不斜视,行不由径,口不道非礼之言,耳不听之声。跌宕派,即不修边幅的一些学生。政客派,喜为政治上之活动。慈善派,本牺牲精神,喜欢为社会服务。乙等两种类型:实力派,雄赳赳,气昂昂,身强力壮,挺胸大肚,为清华运动健将。书虫派,为分数读书。除出洋而外,不知有天地世界。丙等四种类型:饕餮派,为富商大贾之子弟,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清华”者。多情派,翩翩公子,顾影自怜,大部分光阴,用于修面整容,每逢礼拜日则进城一显身手。票友派,喜戴小帽,走天官路,摇头摆尾,鼻中哼哼有声。若逢暇日,则顿开喉咙高唱。糊涂派,书未读,玩不会,终日忙忙碌碌,糊糊涂涂,不知所为何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3)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3) 作为一所利用美国退还的庚子赔款为继的留美预备学校,学子们对她的前途一片悲观论调,如“清华在学界里同小孩子一样,它的根基还未巩固,建设还未完备” ,“清华已经过了十周岁了,这十几年来受的病不知多少,到现在是百孔千疮!但是我们都知道清华一时还不会死的,至少是要活到30岁的。可是到了1940年,赔款完了,那时候的清华命还保得了否,就不敢说了” 。 转变清华的这种尴尬局面,使之成为一所生机勃勃的正规大学,是曹云祥长校之初就拟定的长远目标。 1923年9月10日,是清华秋季开学的日子,曹云祥已在校任职一年有余。在开学典礼上,斋务长陈绍唐导教职员和新旧学生行相见礼,由曹云祥向全校师生介绍新任教务长张彭春及其他新聘的教职员,而后发表讲演,针对清华改制出现的问题谈了自己的看法,并提出本学年六项计划:(一)审订大学课程;(二)改良中文课程;(三)体育应重主观;(四)设立道德指导;(五)设置职业指导部、同学会干事、学报助理;(六)呈外交部四大计划:本校基金之巩固;本校18年计划及预算;改办大学之次序;董事会之改组。 9月13日下午3时,曹云祥主持教职员本年度第一次会议,介绍新任教务长和教员。而后请张彭春报告教务进行办法。 9月14日下午,记者谒见曹云祥,询问有关问题,尤其对当年的预算表示极大关切。曹云祥告诉记者,虽然1922年的预算短缺12万元,但是学校各方面节省,并由外交部接济,已经安然度过,以后假如再出现资金亏空,他决定亲自到南洋群岛向各侨商募捐,募捐所用旅费也不要学校经费支出,而是由所募得款项内提取,如果募得1万元,即拿出3000元作为奔走之旅费。 曹云祥为清华改办大学提出的“十八年计划”,已于当年2月以前提交外交部请求批准。曹云祥认为,将来大学的发展,“必循合理之次序,文理教育、外交新闻诸科宜在先,农工商诸科次之,而大学院又次之。留学生之特殊使命,在了解与沟通东西学术思想,取其精华,舍其糟粕”。此时,曹云祥已经把改办大学上升到自己的主要任务了。 为督导学生会的工作,曹云祥委托蔡竞平担任干事部职务。1923年7月,蔡竞平致函校长,表示该部准备办的10件事情,包括调查制表(同学录,毕业同学统计等)、宣传报告、同学互助和扶助母校(介绍职业,帮助北京清华同学会筹办会所,收集各级同学消息等),曹云祥于7月16日回函推许,并在蔡竞平的10件事情之外加了一项:收集同学中的博士、硕士论文及其他论文的任务。 干事部的工作,原本每周向校长报告一次,后来改为随时调阅,报告重公务,稽勤惰,法至善。蔡竞平也由原先兼职转为专职,不再兼课。这是因为按照美国同学会的规定,不得兼任母校他项职差。这项改变,也是曹云祥决定的。 由此可见,曹云祥事无巨细,都要亲自作为,是一个负责任的校长。他关心学生的科研成果转化,收集博士论文和硕士论文,也是独具匠心的。 清华学校的兵操,也是曹云祥援圣约翰旧例予以恢复的。1923年秋季开学日,学校张贴了很多曹云祥将军、曹霖生司令的布告,告知上年所定操衣,已经到校,9月12日曹霖生司令在大礼堂召集会议,曹云祥参加,希望同学们厉兵秣马,穿操衣进行军事训练。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4)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4) 1923年,曹云祥在年底的《清华同学会年刊》上详细论述自己对清华学校发展的具体思路: 清华之发展,绝无确定之方针,实事之至奇者也。无论何种学校,其事业不进则退。清华之设,原为养成游美学生,但决不能以此自围。时势与社会,既有推移,学校之方针,宜谋适应。旧时办法,已觉太乏效能。所谓效能,不外能于最多数人中,得最多量之益,且历最多时之期间而已。(即后文所说“所谓最高之效率者,最多数人在最长时期得最大利益也”。)今有二策于此:一则于此后20年内,每年尽量资送学生赴美,至20年后,款尽即学校亦随之停闭;一则逐年减少留美学额,将清华办成完全大学,同时则此后至少有50名学生在美留学。如此则清华教育之事业,影响固无限,而美国对华之睦谊,亦可垂誉于无穷。是二策者,孰得孰失,亦彰彰已。 不特此也,由后之说,与中美两政府原约,亦无不符。盖至1945年时,此项赔款所资送赴美之学生,总计已不止1800人之数也。至现时所办之大学,课程则中西并重,目的则体用兼赅。为国储才,以才救国。合教职员学生及毕业同学,陶铸一种新精神,而建设一种新事业,此余所深祷者也。 积极应对过渡时代 1924年2月,清华学校聘请胡适、范源濂、张伯苓等人为大学筹备顾问。3月,曹云祥发表了著名的文章,详细阐述学校改办大学的原因及办法,应对过渡时期的措施: 改良清华学校之办法 (曹校长此篇于改良清华之各重大问题均有一番着实之讨论。原文曾在英文报《大陆报》及《华北明星》发表。兹应本刊记者之请特亲自译成国文,历数夕乃成。特志,示感。——记者) “上海美国大学俱乐部”为谋清华学校之改良,曾函致美公使及商务参赞,并派专员在京调查,其所征得之意见,业已见诸中西各报。俱乐部有此举动,具见热心公益,不胜钦佩;惟诵读专员报告之余,殊觉诧异。据云,专员曾与本校职教员、同学会员、学生等先行接洽,调查一切事宜,然而报告中所论清华之缺点,仅为表面上所显而易见者,并非根本上所应改良之点。鄙人既长清华学校,有感于俱乐部之热诚,冒昧发表本校缺点之总原因及其改良之办法,凡谙清华学校内容者,咸知其办理不为尽善,但学校开办未久,而已有历史及风气之关系。是故鄙人于视事之始,虽欲力图改良,曾一再声明主张天演自然之道,反对速成革命之法,既不辞“敷衍了事”之见责,又不图一日告缓之虚荣。不偏不倚,择乎中庸而已。清华宜改良之处,有四大端:曰,改组董事会;曰,改办大学;曰,审定教育方针及长期预算;曰,提高学生程度及选派优秀人材出洋。 (一)近数年来,清华受各方面攻击最力者,董事部也。二年余前,本校一部分学生,曾以自费刊印《彻底翻腾的清华革命》,按该生等意见,非改组董事会清华必不能改良。此种激烈态度之由来,似因当时罢课后,学校当局惩罚全体学生时卸责于董事会之故。按鄙人之阅历,诸董事颇愿悉心讨论,解决校中大小各问题,不遗余力。该会之缺点,实在势力太小,仅有讨论建议之权,即使议案通过,一致赞同,尚不能发生效力。权限如此之小,纵改组之时,加入毕业生及教育家,然非确定权限,犹难充分收效。至于学校方针,各须先由校长与同人等调查情形,实事求是,从长讨论,议定办法,提出董事会,详加审议,而后取决。是以该会之职务,仅须求会员处世之阅历,决断之精明,使校中兴革恰得其当,无庸详细研究,各问题之节目,亦无须教育专家出任斯职。凡所主张能得外(交)部之赞同及舆论之信仰,其庶几乎。因此,若有负责之外交总长,则改组董事会,意中事也。学生及同学会,已屡次禀请改组,学校方面亦曾有同样之呈请,而董事会亦经建议改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5)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5) 将来董事会如何改组,尚未议定。虽然,可预者,董事悉系名人,则不能随时开会,至多每年一次或二次;如其仅将现时之董事会略加改组,则权限务须详细分明,勿使与行政人员牵制冲突,互相推诿,坐失时机。以鄙见观之,如有下列之改组,足以改良清华: (甲)基金保管委员会,以外(交)部总次长及美公使组织之,其职务为保护基金及每年之进款(此会成立已久)。 (乙)赔款及留学事宜委员会,以现有之董事或酌加教育家及同学会会员组成之,其职务为审定派送留学事宜,并每年留学经费预算等事项,呈请外(交)部或基金会批准之(此会大致已经成立)。 (丙)大学董事会,以中国教育家、同学会会员及他人组织之,专管大学之发展及其进行方针,聘请校长审定预算等事(此会尚未成立,因此清华无久远方针之可言)。 (二)数年前清华不改办大学,咸不以为奇。夫清华之设,初为预备学生赴美留学,经费既为美国退还赔款,似应资送学生赴美,若以款项在中国办大学,反若不符退还赔款之本意:中美二方面,抱有此种理想者,尚不乏人。周寄梅先生长校之时,曾提及改办大学,其宗旨不外乎选派高级毕业生,赴美研究高深之学识;周校长离校后,学风衰颓,校长数易,仅改组董事会以求维持局面,更无计划之可言矣。 迩来中国学潮变迁,提高程度,各处中学专门学校,纷纷改为大学,于是清华不改大学,则落于人后,不得并驾齐驱。再者,其他各校,虽受经济束缚,尚且改办大学,清华经费较为稳固,更当有此一举。此外,本校留学生报告美国寻常大学,其设备及教材等,并不十分优良,何苦赶紧出洋。而况年幼学生,易受西化,毕业归国,虽得普通学位,亦不受国人之欢迎,社会之信仰。于是中美二国舆论,主张派送年龄较高之本国毕业大学生为最相宜,既可免久离祖国,沾染外人习惯,不明祖国情形;又得节省经费,以为发展人材教育之用。 据以上种种理由,本校正在筹备大学,设立分科,将来自行招收新生,分为省额及自费生二种,毕业后另行考送留学。此种考试,他校学生亦能与试。目下在校肄业学生,如毕业后,自愿大学部,或进他校肄业,即给以相当之津贴,俾促留国,多受高级教育,并可增进社会阅历。如此办法,一举数得。清华大学部,如告成立,庶可自由发展,以宏作育。惟斯计划,限于经济,难以遽行。盖五年内,在美学生,已过四百余名,每年留学费,约占赔款四分之三。因此,本校经费异常支绌,即办大学,深恐有名无实,不能达深造之目的。是故,在过渡时代,一方面筹备大学计划,一方面将在校学生陆续择优资送留美,待大学告成,始能改变方针:此乃自然惟一之办法。 (三)1923年秋,留美清华同学会、年报总编辑,嘱鄙人作一赠函,曾论及教育方针,兹录其一部分以答此题: 清华之弱点,则为缺乏久远之教育方针,以为设施标准。谚云:“凡事无进取之势,则有退步之虑。”清华之设,虽为预备学生留美,而回国学生,即使咸成出众之才,然办教育者,尚不宜泥古不化,仅谋机械之生活,消灭进取之精神。 世界潮流,日新月异,令人惊骇;中国之过渡,千变万化,不及追随。清华教育,大致为美国中学程度,限于课程,难以变化;因此清华学生赴美时,尚不能规定等级,加入大学,返国时尤不能在中国社会上,尽相当之义务。或云清华当尽赔款之所得,资送多数学生赴美,造就人才,以图救国。此议似乎合理,讵知学生之培养,若不先在中国使受相当之高等教育及社会之训练,留学太久,即与社会情形隔膜,而服务效率,反为减少。所谓最高之效率者,最多数人在最长时期得最大利益也。是故真心爱惜清华者,赞成按所拟十八年计划及预算,逐渐改办永久之大学,而赔款停止后,亦常能每年资送留美学生十名或二十名。自1940年起,清华基本金,每年可供100万元,为大学之经常费,50万元为留学经费,50万元为推广大学临时费。凡愿就远大方面进行者,决不愿将赔款在17年内用罄,关闭清华,停止派送留学生。盖清华办成大学而在美之留学生,可永远有50名之谱,则清华不特为有价值之大学,并为中美邦交文化友谊之永久关键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6)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6) 墨克洛教授曾谓:“清华者,美国公正待遇中国之纪念碑,是非慷慨之举实为诚实之举也。” 1922年夏,美国海军总长邓培(又译邓璧、邓白)来华,本校特开宴会欢迎,邓氏亦发表同等之意见。鄙人推想真正美国精神,决不愿见此纪念碑倾倒而有所损坏,是故17年内,不当将赔款用尽,而宜办成大学以保存之,如其办理得法,即使经费用完,清华同学会会员,亦将以爱校之心,使清华永久存在。如此办法,又不背中美原订之换文。盖延至1940年用赔款资送之学生,将达1800余名之多,各方面苟能具远大之志意,即可减少目前争权夺利之恶现象;增加专门教育及研究学问之诚心,使职教员同学会及学生,能结成坚固之团体,为中国教育谋永久之利益。 因此,本学年本校力图审定大学课程,求其中西并重,以宏作育。 (四)大学俱乐会笼统批评:“清华学生皆为官吏子弟,入学不重才学,而以其父之官势为转移,一经入校,出洋可靠,并不问其在校功课合格与否”。此说似非真相。如其确凿,即当从速改良,停办清华,而恢复以前考试制度,选派学生出洋,以免。本校深恐或有此种弊病情形,去春为考试新生事,曾一再函达各省省长,请其从严考选优秀学生,以免将来学业不合格,中途开除,致该省减少出洋学额;并各省录取学生到校复试时,亦曾严加考试,审查成绩,落第送回本省者,亦有数名。惟所有缺额,尚能由各省下学年补送。即入校者第一学年为试读时期,如成绩不及格,照常留级或除名,并填写志愿书。 毕业后择优派送留学,未必人人有出洋之望。 至于学生是否皆为官吏子弟,下列之统计表,可为标准。在校学生约400名,就中99名父兄为官吏不论,中央各部院及外省各地方办事人员,大小不一。官吏二字,以新思想观之,似乎可恶;其实除大商埠少数新式家庭外,中国及受旧式教育之家庭,鲜有不入宦途者,则每省历年所送一名至六名,其父兄曾入仕途者,竟占一部分,亦为势所不免,未可据以为非。本校特编统计如下(他校如有同样之统计则可比较参观): 学生父兄之职业名数 官吏之父兄99名 学界之父兄120名 实业界之父兄78名 铁路界之父兄17名 农业界之父兄15名 法律界之父兄14名 军界之父兄9名 其他如医教等37名 共计389名 至于本校除名及留级等事,见诸去夏大学一年级毕业生,共81名:就中仅有30名为8年前所收,新生79名之一部分;内有21名为留级生,30名为插班生,该级中除名退学者18名。历年来总数统计如下: 清华历年收入学生总数1500名 毕业生636名 开除者301名 退学者(等于除名)135名 病故者45名 在校肄业者383名 由此观之,不论以一级算,或以总数计,三分之一不得出洋(而各省既送优秀分子,此种比例,不能说“一经入校,出洋可靠”)。况且本校有委员会调查学生分数品格,以定去留,然统计数目,虽有意趣,尚不能说明学生优秀之原理。清华学校未曾成立之前派送留学生则用竞争考试之法,其时及格者,大抵来自沿海开通之地,如江、浙、闽、粤等省各学校之最优秀分子,以后改招中等科学生由各省考送,不及格者照章除名,或自行退学,所遗缺额则考取高等科插班生以补之,惟插班生不分省份。近来在美留学者,已有四百余名,而因战事生活提高,不得不酌加月费,因此经费更形支绌,不能再招插班生,并将专科生及女生之额,比前亦减少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7)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7) 由各省考送中科生之制度,为8年前所规定办理以来之结果。若谓清华学生全体优秀,未敢自夸,即谓不及从前派送者,亦或难免。夫各省考送之学生,年龄限制加严,正当发育之时,不免有优劣之变迁,其中最劣者,虽已除名,而毕业时能及格者,尚不得谓各省最优秀者也。由是观之,500人中之50名,以程度优劣人品而论,所选壮年学生,较幼年学生,自有区别,盖壮年学生造就成材,更有把握。近来程度年龄,逐渐提高,收效已比从前进步,如用竞争考试之法,则教育不发达之省,殊难利益均沾,且此种省份极需人材,不宜在近海各大城市供养无数闲居无事之留学生,反使内地缺乏领袖人材,以开通民智。考查内地少数留学生办事之成绩,极为可观。如其改变方针,以利教育发达之省份,尚不可谓惟一之良计。质言之,如用公开竞争考试之法,所选学生比较优秀,然而用各省考送之法,庶可利益均分,较为公允。因此本校主张,在年壮之学生,用公开竞争考试之法,而参以省份平均之理,以选择留学生。此种新方针,尚须筹备完全,始可施行。即如改办大学,停招中科生,处置旧有学生,改良课程等种种事宜,皆以逐渐进行妥(当)。 各方面虽攻击董事会为最力,其实负职者校长也。明知责任所在,决无隐讳之理,故将清华实在状况,及同人等之计划,明白宣布,以供研究,所拟定改良之大旨如下: (甲)改组董事会,分明权限为三大部: (1)基金保管董事会; (2)赔款及留学事宜董事会; (3)大学董事会。 (乙)改办大学派送毕业生,以冀缩短留学年限,而免留学生与国情隔阂之虞。 (丙)审定教育方针,以使最多数学生,在最长时期得最大利益,而使清华为中美邦交文化友谊之永久关键。 (丁)复试各省录送之学生时,摈绝不及格者,增加年龄,选择毕业生,停招中科生,以提高程度;公开竞争考试,以选派最优秀之留学生。 1924年9月的秋季开学典礼上,曹云祥发表演说词,对清华的各方面改组办法略述大概,并再次强调体育的重要性。他鉴于在1923年南京的一次教育改进社会议上见到的,教育家大半是面黄肌瘦的状况,把清华教育的重点放在三育教育,强调三育并进,而且把体育放在了首位,注重体、智、德教育。他安排了曹霖生、马约翰、乔治中尉、李剑秋、虞振庸具体负责学校的军操、户外运动、户内体操和童子军的各项事务。智育方面贯彻新课程之实施。德育指导方面则安排全绍文和戴梦松、张子衡三位负责。 10月,学校成立了大学筹备委员会, 筹划清华大学设备及发展。筹备大学委员会委员十五人,曹云祥任主席。下设课程及计划组、教职员待遇组、招考新生组、派美游学官费组。清华改大的行动,进入最后冲刺阶段。 派美游学官费组,即统筹管理清华旧制部的学生。掌校之初,曹云祥就碰到预算难题,原因是送往美国的学生太多,而回来的学生太少。清华学校派送留美生的突出问题,一般看法是:“学生入校时,年龄甚幼;在校8年,留美5年;此13年间,几与社会隔绝。而所学者又不与中国实际生活相关切。故留学时不知取人之长,补己之短;而竟弃我之故,趋人之新。回国后故不能用其所学也。……清华为留美预备学校,8年所预备者,乃如何作美国之大学学生;而中国之文化,中国之舆史,社会之情形,人民之需要,为中国之国民所当研究者,则漠视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8)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8) 当时,人言喷喷,对清华学校留学生派遣的非议更是集中。曹云祥归纳了社会上对留学教育的批评,有以下数端:“(一)青年出国,不谙国情,且易丧失国性;(二)留学所费过多,教育太不经济;(三)国内高等教育已渐发达,大学本科,无须求诸国外;(四)在国外所习之知识学术,因不合中国社会,不能应用;(五)派送学生留学,应以比较成熟之大学毕业生,有确定目的为限。”曹云祥的看法基本上反映了客观事实。 1922年,《清华周刊》相继刊登曹云祥的众多措施,如记校长处新闻:本校教员之赴美者,校中给其家属以半薪,而本人在美之用费,则仍照本校留美生待遇。 1926年3月,曹云祥在《清华学校之过去现在及将来》一文中回顾历年清华派送留学生所取得的成果,阐述了留学之于清华、之于国家的意义。 新大学即于十四年(1925)成立,录取学生约100人,国学研究生30人。现游美预备生尚有四级,计230人,将于毕业后陆续送美,至十八年停止;十八年后,留美学额,逐渐减少。最后则清华于一时间内,所资给之学生,不得过50名。其留学期间,不得过三年。此种学额之给予,仿现在专科办法,公开考试定之。凡曾在国内大学毕业者,皆得与试。将来所选录学生,于学问既具基础,于社会情形亦不至隔膜,再赴国外留学,其成就当较宏也。 …… 教育目的,自来哲学家教育家未有定论。在西洋则“探求真理”、“完格”、“服务社会”等常认为学校教育之准鹄,在吾国旧时则“明德新民”、“修己治人”以及前清颁布之“忠君、尊孔、尚公、尚武、尚实”五条,皆尝作为教育之目标。 以清华之历史言之,学生赴美,旨在求得知识技术,以裨益于国计民生。 …… 以上略述清华教育之目的,今更一按其结果,教育成绩,不易测量,摄要报告,难期完备。举其大概言之,则清华所培养之学生,约1400人,其程度约当美国大学二三年级。毕业生中,亦有直接入美校四年级或大学院者。以四年半之期,在哈佛得博士学位者数人,以四年之期,在威斯康辛得博士学位者一人。计此1400人中,现在校肄业者230人。留美者400人,学成回国者,约800人。此外资助之专科生约50人,女生50人,半费补助生每年50人。其已回国之800人中。据本校“同学干事部”之统计,服务于教育界者300人,其中任校长者10人,教务主任及学系主任40人,教师及职员250人。服务于工程界者100人,其中任总工程师者20人。服务于商业界者60人,其中任公司经理者15人。服务于银行界者50人,其中任经理行长者10人。服务于交通界者50人,其中任铁路局长者若干人。服务于政治外交界者50人。服务于医法及各社会事业者,约160人。以此成绩与国外任何大学较,当亦无大逊色。此美国政府以庚款兴学,与清华担负此兴学之责任者,双方所堪共慰也。 若以清华留美学生之事业与影响论,则自1908至1925年间受清华官费诸人中,有北京大学代理校长蒋梦麟氏,前任东南大学校长郭秉文氏,蒋、郭二氏,并为“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有前任中东铁路局长王景春氏,王氏与胡适氏并为中英庚款委员。其于学术上之贡献,则如马寅初氏之于经济学,胡适氏之于文学、哲学,秉志氏之于生物学,赵元任氏之于物理学、哲学、语音学,均以著作发明,为学林泰斗。其他博士硕彦之敷教论学者,有如查良钊、张彭春、鲍明钤、庄泽宣、张准、茅以升、廖世承、吴宓、朱经农、陈达、罗惠侨、温毓庆、张坛海、任鸿隽诸氏。其鞅掌政枢从容坛坫者,有如黄宗法、魏文彬、杨永清、唐悦良诸氏。至若事属专艺,学擅胜场,如戴志骞氏之图书,洪深氏之戏剧,孙学悟氏之理化,黄桂棻女士之饮食卫生,庄俊、关颂声氏之建筑,卫挺生氏之银行,章元善氏之国际慈善事业,陆达权氏之司法行政,亦皆行能卓卓,名重一时。其在工商业,则以余所见武汉一埠,清华同学之任冶矿工程师者五人,水泥厂经理一人,瓷器厂经理一人,影片公司经理二人。他埠可想。其在陆军界,则参与苏奉军幕者各一人。举此数端,其他职业,可类推矣。溯留学归国,最早者不过10年,以此10年中,国步险巇,民生臲卼,而其成就如此,则后此时期,其学行事业之奋进,将视几何比率以俱增,可断言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9)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19) 至自办完全大学,在国内养成适用人材,现时方录取第一级学生,其成绩未可预测,然以清华同学在东南、南开、燕京、约翰诸大学所陶铸之英才观之,则清华大学自身,必能益宏乐育,卓尔不群,亦可断言也。 与大学本科同时开设之研究院,此际有应特别注意者。近年教育既日趋欧化,旧有之文化学术,逐日见沦丧。夫国家精神,寄于一国之宗教哲学文词艺术,此而消亡,国何以立。谓宜以西洋治学之方法,整理之,发扬光大之,则国学研究,不容缓也。本校延名师,设专院,招海内成学之士,讲贯肄习焉者,竞在是也。 …… 作者深觉本校所负责任之重,与社会期望之殷,辄缕述教育方针目的及经费状况如右。夫教育事业,本于信仰,而国人对于此种信仰,近年几于动摇。不知青年学生,感情冲动,偶趋热烈,自难免稍越范围。而同时健全猛进之精神,亦随在所见,有坚定之意志,当不虞目前之困难。苟能努力,必具乐观,此作者所深信也。 改组董事会 学校曾经有一个传言。在曹云祥来清华之前,因屡屡更换校长,学生对学校前程几丧信心,因此对于委派校长一事,外交部也颇犯愁,曾专门到南京聘请一位教育家来清华当校长。结果,这位教育家到清华调查一番,掉头跑掉了,原因是他不能忍受董事会的发号施令;后来又找了一个在清华工作过的博士来掌校,他提出董事会必须如何如何,否则就不就任。结果要求没有实现,博士也就没有到任。 这两件事情虽然只是传闻,但矛头却直指董事会。 因身份特殊,清华学校的管理权至少有六种机关:董事会、外交部教育科、外交部庶务科、查账委员会、基金委员会、外交总长与副总长。“以上六种机关,校长事事都要请命,听其指挥,束缚得一筹莫展,一种计划,往往年余不答。此种奇怪之管理,实为清华校务发展之大障碍” 。大家对董事会意见最大,认为其组织不良,法权太泛。所以校内一片呼声改革董事会。尤其是曹云祥以董事会会长的身份兼校长,就更为需要处理好应兴应革的大事体。 鉴于董事会的问题最大,曹云祥于1923年2月上书外交部,要求改组董事会,他说:“默察既往,远测未来,董事会问题不能解决,则校务一日不能发展,纵有种种计划,亦属空言无补”。 1924年3月14日7点50分,清华学生会全体大会在旧礼堂举行,王造时作为学生会干事部长,致开会词,之后曹云祥发言,报告这一时期董事会的改组情况及个人的意见: 改组董事会这个问题是很大,题目很复杂。不过学校方面决定是要改组,是非改组不可。但是各人的心性不同,眼光不同,因而改组的意见和方法,也就不能一样。并且天下的事,不是只有一个法子可以办好,别的法子就不行的。究竟董事会要如何改组,方能满意,我们不敢定。我敢说: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将来的董事会要怎样的改组,就可以满意。我个人对于改组的事,曾经发表过一篇文章,想大家都已经看见,我个人的意思,以为改组董事会,有两种办法,第一是大改组,大改组就是要审慎选董事会人物,就是人选的问题。第二是小改组。小改组就要小心地讨论章程,究竟要怎样规定才好。 从前罗隆基曾经有一篇改组董事会的意见书,他认为董事会的势力太大,所以当时的主张未免过于强硬。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0)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0) 其实,我觉得董事会的势力,并不大,我还嫌其太小。我的意思,是多半要增加它的权限,校长并不怕董事会的权利大,只怕董事会的人没有能干的。只要有能办事的人去认真办理;有绝好教育知识及经验的人,公正无私地去办理,那么任他们的权利再大,校长也不怕的。此刻董事会的人多半是外交界的人,对于办教育没有什么经验,没有受过大教训,并且还没有权利。每每学校提出议案,交给他们讨论,他们总给我们一种敷衍的表决。但是表决之后还要交给外交部去核办。准不准,退回学校,依然是个问题。最近学校要买一块地皮作牛场,这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但是他们都不能决然地通过。所以我们改组董事会,这人选问题,是很要紧。一不得人,任你方法再好,也是不行的。但是这些事情都是要大家直立无私的去努力! 新近我个人提出一个组织法,这个组织法是综起各方面的意思,来构成的,大致如下: 1.将来组织大学董事会。此刻董事会改为选派留美董事会,这是高其位而谋其权的办法。 2.基金现在就中国的情形看非常危险,要不是有外人在内,政府早已挪用了!这事说起来真是国耻!不过是的的确确的实情。所以基金终须要外人说话。 但是讲到办学堂,就不然。如张仲述先生所说的,我们要造就为中国人做事的人才,最好身少受外国人的牵制。 现在我个人已经请定了教育界的几位先生,做私人的顾问(记者翰按:这几位先生的大名,有种种关系,此时不便宣布),将来或者请他们组织大学的董事会,也难说。这一步,能达到与否,此刻还是问题。即令做不了,把这个办法做一个引线,慢慢地求进身的地步,也是很好的。总之,我们做这一类的事,要想一步登天,是不行的。所谓欲速则不达,慢慢一步一步地撮揸进行,一定可以免却很多困难,终究可以达到我们所希望的美满的目的。 至于现在他们改组的程度,大约不外加几个人。我们总要他们把章程弄明显,权限划清,遇有我们的好意见,交给董事会,总要他们通过,外交部办理,他们要加人,加一个教育家也好,加一个清华同学也好。再有一层,就是北京清华各地同学会,此刻不常通声息,譬如美国的同学会,时时都向学堂打听消息。北京的同学,也不常与他们通讯,最要紧的,各地应常常通消息。将来董事会及参事厅,有什么举动,他们好漏信我们清华,我们就可以立刻起来合作。此刻各方面的意见都在参事厅,他们正在消化。 至于大学及大学董事会的组织法,现已发表在各报,外面的舆论,对于大学的办法,也很赞成。 曹云祥的革董行动,虽然面临诸多难题,但他励精图治的表现,还是令学子们感到欣慰的:“曹云祥是热心改良清华的人,是提倡改组董事会的人,又是园内学生们所佩仰的人,为改组董事会,我们相信他已费了很多心力。” 审订大学课程 对于学校十多年的课程安排应该以何者为标准,清华校内一直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所以,清华一直停留在留美预备学校的阶段。修改课程如果偏于一面,其结果必不能完善,因此曹云祥在1923年的新学年为课改提出了三点原则: (一)不抄袭外国课程,使清华自行发展而有活泼之生气。(二)中西文化并重,无所偏倚,现已将国学部改为国文科,即是此意。且将来各科更当改名为系,以符并重之意。(三)以适合中国社会之大学课程为目的,俾所学能适合所用;且此后演讲亦不分中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1)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1) 9月13日,在科学馆召开本年第一次教职员会议,曹云祥主持并介绍新教务长与教员,派定课程委员会委员。其后由教务长张彭春报告教务进行办法。10月4日,作为清华学校职员会议并第二次常会主席,曹云祥发表声明:今年课程委员会的责任于审定课程外,并须筹划学校的教育方针。10月21日中午12点半,华北清华同学会在东华饭店开秋季聚餐会,朱继平、蔡竞平发言之后,曹云祥演讲,谈清华学校的发展和改组计划,与会者认为言尽意赅。 11月1日下午4时半,教职员会议开第三次常会,由曹云祥主席。12月6日,在科学馆开第四次常会,曹云祥任主席。 在11月1日第三次常会上,张彭春教务长宣读课程委员会报告。其报告分为三项:(一)总纲;(二)将来之课程;(三)过渡之课程。此次报告仅限于总纲,此项计划为五项,如下: 甲、清华希望成一造就中国领袖人才之试验学校。 乙、清华教育分两级。大学各科及高级中等教育。 丙、清华大学毕业年限3年至6年,高级中学毕业期限三年。 丁、清华大学教育应特别奖励创造学力、个人研究及应付中国实际状况及需要之能力。 戊、清华高级中等教育之目的,在使将来之领袖人才受广阔的基本训练;其方法在利用教室内外实际生活之动作,使经验近世文化之要领。 此项总纲原理全体通过。 新制大学部的课程设计,分成普通科和专门科,学习年限均为两到三年。 普通科的特点是不设系,不授学位,仅开设基础课程,“以使学生知中国之以往与世界之现状,藉以明了中国在此过渡时代之意义”。招生条件是“新制高级中学或旧制中学毕业之程度”。学生获得普通科学习考试的修业文凭后,有三个选择:一为通过另一个考试,升入本校“专门”课程;二为由学校发给成绩证书,转学他校;三为外出就业,“一听其便”。 专门科分系,是在普通科学习之后,计划于1927年开始设立。学校所设的“专门”课程,目的在训练学生未来职业或学术专精的能力,以免重蹈“自由选科制泛滥无归之故辙”。持有专门科毕业文凭的人,才可参加清华留美公费考试。 但是,学生在入学普通科后,认为所学“不文不理”,无以致用,学习年限又长,与国内一般大学也不相衔接,不少人纷纷退学。于是校方在1926年取消普通科,把大学部改成四年制的正规大学;将原来普通科学习的内容改为“普通训练”,时间压缩至一年。 早在1920年代初,清华教授汪鸾翔曾经发表过《我对于国文改良的意见》 的长文讨论国文教育问题,但是该文没有引起当时的学校当局重视。曹云祥掌校后,清华的国文教育才逐步得到重视。 1922年9月26日下午4时,曹云祥在工字厅举行“师生茶会”,面约中等科的全体学生。会上,曹云祥对中英文的问题多所谈及,他认为,学生英文用力过多,功课过忙,中文用力少,未能彻底改良,有违初愿。他希望学生学习要中英文并重。 对于清华的国文教学,《清华周刊》集中争辩过,王造时在《劈头一个问题——提高清华国文程度》一文中,首先揭露清华的学生对中文系教员诸多不恭敬之处,同时,批评校方对待中文教员招待之恶“更是说来伤心,道来痛哭”。他痛心疾首于这样的恶性循环:学生方面轻视国文教员——轻视国文功课——不读国文书籍——不通祖国文字——与祖国断绝联系——成为外国人;教员方面被轻视——灰心教授——潦草教授——贻误青年——伤及社会。“我们若是不回国做事还可说,我们若是不用中国的钱还有理;既是要回国做事,又要用中国的钱,那么老老实实,对于中文总须并重。”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2)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2) 当时,跟王造时持同样观点的文章还有:作者化名“旁观”的《我为国文教员鸣不平》 、化名“华”的《再论清华的国文问题》 、邱椿的《改良清华刍议》 ,等等。这些文章都大声疾呼校方应重视国文教育,改变原先那种西文、国文不平衡的局面。 1924年6月,《清华周刊》推出了《改良国学建议集成》 的长文,和彭文应草定的《清华学生国学调查》 ,对这场争辩进行了全面总结。记录显示,当时的清华在校学生共有375人,而填写调查表并对改良清华国学提出建议的就有230位。这些建议大都比较中肯,有针对学生自身的,也有针对学校的。譬如一位同学就写道:“学校方面应当作的事情,是要去特别奖励一般国文特别好的学生,来引起一般同学对于国文的重视。”学生建议胡适做国学部主任 ,学生建议的教授按得票排列是胡适、梁启超、陈独秀、章太炎、王国维、梁漱溟、林琴南、汪精卫、康有为、吴佩孚。 学生的呼吁,引起学校当局的关注,也很符合曹云祥的初衷。曹云祥亲自出面,作了关于减轻英文课程和加重国文课程的谈话,并亲自主持国语演说比赛,担任裁判。 校方也采取了许多具体措施来改良清华国文教学,这些都反映在当时一些学子的文章中。 在1924年的一篇约稿而且是屡次催促才完成的《对于国学问题再略表我的意见》中,汪鸾翔说:“从前历任当局多视国文部如瓯脱之区,附庸之国,内容好坏,是不甚过问的。自曹校长到任以来,俯顺学生尊重国文的心理,对于国文内容,日加重视,国文、英文,毫不歧视,且于课堂内容格外注意,这是多数人所信仰崇拜的。我并非胡乱恭维,这是一年以来,在学校有事实可据的。但望以后把教国学的人们联络一下,常把教国学的工作,调查一下,然后才可以欢欣鼓舞,日有进步,善的亦趋于善,恶的不至于恶。” 为了清华的发展,曹云祥在1924年11月中旬至24日,离开清华学校,沿京汉铁路南下,利用到长沙参加雅礼大学校长就职典礼之机,顺便到四川、重庆、上海等地考察当地的教育和清华校友的状况。 曹云祥到长沙之后,停留了五天。在长沙九次演讲,九次赴宴,但他更多的是考察各地的教育状况,借鉴各地的办学经验,以免不知道其他学校的情况,犯下夜郎自大、不思进取的毛病。在参观了长沙明德学校、武昌的中华大学以后,发现私立学校的状况比国立学校要好。在私立学校中,教会学校资金充足,教学更佳。他还在武昌参观大冶铁厂、湖北水泥厂,从该单位的清华校友那里调查了解情况。在四川,他特选了100粒桐油种子,预备回校交农事试验场试种。11月16日下午6时,在上海一品香,受到上海的清华同学会的欢迎,同学会第一次称他为“曹云祥博士”。出席者有凌其峻、周明衡、杨锡仁、徐维明、何墨林等数十人。 考察中,曹云祥非常注意各校课程的设置,“尤注意中文课程,期或能够有所补益于吾校。并在各地,访问名师,结果甚佳。余极思清华办国文专科,造就极好之人才,以应各地之需求” 。 1925年,清华的课程改革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其他的不论,单讲国文部分,现在仍然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国文各学程之目的:(一)在操练技术,令储有在自己职务上足以应付,在社会上足以应用之工具。(二)在浚发知识,俾对于国性及国情,有相当之领略与了解,以利其工具。(三)能由技术的操练,知识的浚发,具有研究文学之相当基础。各学程之工作,为讲演、阅读、讨论、练习、笔记、论文。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3)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3) 普通文字选 文以理与事为质,情以抒之,法以成之,夫然后始能喻诸人。理明事备,常识之为也;情运法遣,美感之为也。是日选材,准斯二者。体制务求其备,古文今文不计也;技术务求其美,文言语体不计也。要以经此研治文章之程途,对于宇宙间之事物,养成一种观察之能力为主;对于文字上之组织,得有一切运用之方式为归。普通文字,此其基础,有以固之,庶达于用。 《论语》《孟子》 《论语》辞简而达,《孟子》文洁而瞻。倘修辞为文者,能读两书,必多所获。至潜玩二十篇中所载之言与行,处处能表现孔子及其门弟子一种浑涵渊穆气象,更为有益于修养。孟子生当战国时代,其一种特立独行之精神,绝不为纵横捭阖之气习所渐染。尤足想见其健全之人格。读其书,论其世,正自有无限观感在。 《荀子》《礼记》 荀子专于礼,好诗书,善《易》、《春秋》,其学之得力处,即其文之得力处。故韩愈谓其吐辞为经,优入圣域。后之读《荀》者,或以博达许其文,或称其文如《孟子》,是其文章久有相当之价值。《礼记》为战国秦汉间儒家一丛著,与荀子学说,更相为表里。至其叙述议论之文,典重则近于《书》,古质则近于《易》,蕴藉则近于《诗》,谨严则近于《春秋》,固经之委,亦文之汇也。 《左氏春秋》 《左氏春秋》,自来作者类好之,至许其圣于文,然不足以尽之也。玩其叙述处,事则当何时代,即根据旧闻,运其机杼,还何时代之面目,笔若不为己有也者,人则将其声情意态与夫心地之如何,尽表现于字里行间,使后世读者若或见之,写实写生,技术至此,又圣而进于神矣。学者倘优而游之,餍而饫之,由文字以洞其精神之所在,浮夸之论,必不以为定评。 《诗经》《楚辞》 《诗经》、《楚辞》,情感的文学也。一则温柔敦厚,止乎礼义;一则缠绵悱恻,发于忠爱,皆寓有极健全之人生观。诗情尚普遍,几无一事一物不因缘于生活,以术语论,是为现实文学。骚情主超尚,将宇宙万有均范以我之理想化,以术语论,是为想象文学。表现之方式虽不同,然具有文学上所谓真美善也则无异。人格陶淑,理智训练,二者功用,两书具焉。 应用文字选 文字效率,在于应用。应用范围,准诸生活。有直接关系生活之文字,以能完成一种任务,明了而不含混,精确而不影响,结构不谬于方式为主。有间接关系生活之文字,以揆诸方式,度其需要,参以相当美感,能博人同情,张我企业为主。是目难之选材,对于文字不足用者,予以补救,对于文字期实用者,扩其基础。 《韩愈文集》《欧阳修文集》 文集取韩氏、欧阳氏,非隘也,就文学文,是足取资。韩以为蕲至于古之立言者,无诱于势利。陆希声谓文自汉明帝至天后朝之流弊,至退之乃大革。欧阳谓学文不追时好而趋势利,苏子瞻以嘉祐号称多士,归功于修之力振斯文。玩其自道与人之批评其文,可以知其文德,可以见其人格,可以想象其持风气不循风气之一种精神,则其所成就,皆吾祈响标准也。研索抉剔,是在读者。 《庄子》《韩非子》 说理文字,最忌颟顸,论事文字,最忌迁就。《庄子》于理,则昭晰而不颟顸;《韩非子》于事,则了当而不迁就。学《庄》有得,见得到即说得出;学《韩》有得,拿得定亦摆得开。且《庄》之一种活泼泼的气象,《韩》之一种严森森的笔仗,倘善学焉,文境自能恢弘有余,文陈自无蹿漏可蹈。两书文学价值,即此可估。至放哲学精神,果潜玩者,亦能得其所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4)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4) 《史记》 《史记》文章,独有千古。观其运用六艺与夫驱遣百家,不惟具有分析综合之特长,亦予学者以立意、造境、修辞之门径。刘勰《镕裁论》,揭得龙门文义出矣。至如所谓读游侠传即欲轻生,读屈原、贾谊传即欲流涕,读庄周、鲁仲连传即欲遗世,读李广传即欲立斗,读石建传即欲俯躬,读信陵、平原君传即欲养士,文情感人,何至如斯,正以作者对于其理其事之情至也。是书之取,取斯二者。 《周易》《尚书》 洁静精微,疏通致远,《易》《书》之教如是,《易》《书》之文亦然。故辞匠文理,《诗》《礼》《春秋》而外,必数《易》《书》。至所谓论说辞序,《易》统其首,诏策章奏,《书》发其源者,是后世文体亦于是乎立。然文字真价值,尤在善于道事,善于类情,倘必规规于后世之文体,则文而囿于艺,不能超于艺。有志此两书者,是宜于其善于类情,善于道世处求之,庶华与实,可期并茂。 韵文 诗原风雅,风雅变为骚赋,流为乐府。词曲乐府之流,骈文骚赋之变,源既无异,用不强分。以人之思想情感,有藉文字而以声律格调表而出之者,举可以韵文括之。是目选材,诗则李白、杜甫、白居易、李商隐,词则苏轼、周邦彦、辛弃疾、姜夔。盖唐宋文学,于诗词为独盛,而诸家作品。又其中心也。骈文或远溯六朝初唐,或近取有清乾嘉,可择而修焉。曲则著于有元,甄录作家,且俟异日。 文科的发展得到重视。为了建设清华大学,扩大规模,曹云祥计划设农科。他发现清华牛奶厂后有空地,官田若干亩,就给京兆尹写信,说可做农科试验场,请求划归清华或者由清华出款购置。 这是出于发展学校、扩大规模、且保护国家遗产的意愿。其实,早在1923年10月16日,曹云祥就致函绍英 ,对圆明园部分旧址“年不如年,近更荒废,见古迹几已荡然,墙壁亦渐拆毁,倘非加以保存,难以为继”,提议将圆明园旧址拨给清华,以扩大规模。 可惜,曹云祥的这一愿望未能实现。 设立道德指导部 1923年秋季开学,曹校长训导新生:彼此须和蔼,择友须审慎,读书亦须勤恳,否则将来到被淘汰的时候,就不可救药了。至于德育,尤属至要,学校注重养成完全人格。他希望学生们经常与余日宣和陈绍唐接洽,聆听他们的教益。 不久,学校成立了德育指导部。同一时期,德育指导部教授分别接见学生205人。但有些学生无视于学校之苦心,仍旧借故请假和旷课。从每周请假和旷课人数统计中,可以看到缺课的情形非常严重,因为这时在校学生仅约300人,而每周平均竟有106人请假,缺课共251小时;另外平均每周有24人旷课,约26小时。学校对付违规学生的态度仍旧是依法行事,如1924年上学期就开除了学生7人,其中大学一年级1人,高等科3人,中等科四年级3人。 奇怪的是被处罚者多为获得较多自由之高等科和大一级学生。 曹云祥还发现,清华的学生愿意聚合小团体,而在大团体中缺乏合作的精神,就特别注重对学生进行这方面的教育:“今天的所谓善人,难保明天不是坏人”。所以,“道德的问题,非常的难解决”,他“花费许多心思,来用种种方法,实验看哪一种最适宜”。 曹云祥认为,德育是学生教育尤其重要的一环。道德教育要借鉴宗教的经验。他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5)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5) 人生第一根本就是道德,因为人们的见解不同,道德观念也不同。各种道德观念中最可靠的而最普遍的,大约可做四类:(一)哲学家的人生观,(二)耶教,(三)儒教,(四)佛教,这四个都有一番道理,都是“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可以仿学的。前一种,哲学家的人生观,还可以说是太复杂,太费事,我们为时力所限,不能个个皆成哲学家,然而儒释耶三教的,确是很实用,很可靠,我们至少应该在这后三种中挑出一个做我们的模范和目标,施行到人生方面去。德育指导部的意义,就是把世界上“好”的,用各种方法贡献给同学,请同学随意挑一个最好的去实行。所以德育指导部,绝不是单提倡耶教,儒教或佛教,而把这几教的精华,同世界上的真理,“和盘托出”,请同学采择。 这里曹云祥明确是受到阿布杜?巴哈对世界文化态度的影响,对各大宗教都进行汲取。他主张,道德教育要像冬天的太阳,能够使学生得到“爱”。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对学生开除,哪怕先给他一个休学,以儆效尤。因为“人们在快乐的时候,总是糊里糊涂,偷安过日,不晓做刻苦正当的事。休学是给这种人一个打击,使他们知道苦楚,有心做好。……所以休学也可说是一种刺激”。 在一年时间,曹云祥动员教职员劝导和训诫学生多达1340次,分别计之为:由斋务主任劝导者522次,训诫者121次;由大学部及高等科事务员劝导者232次。训诫者168次;由中等科事务员劝导者253次,训诫者44次。最后开除不听劝诫者6人,勒令退学1人,记大过者8人,小过者50人(其中因旷课而被记小过者30人)。 德育指导部成立后,到同年12月,该部的一般集会活动固定在旧手工教室举行。1923年4月20日清华学校庆祝成立12周年,《清华周刊》 出一专刊《清华生活》,梁实秋写了一篇《清华的环境》,对手工教室有如下描写: 这座楼(清华学堂)是三面的,这三面中间环抱着的是一片草地,草地中间有几块方圆的花圃,沿边植着几株梨树和几株槐树。草地上除了插着“勿走草地”的木牌外,还在冲要的地方围起带刺的铁丝来。在此边一边就是手工教室、斋务处办公室、信柜室、旧礼堂,自东而西的一排,紧紧地把三面的大楼衔接起来,做成一个四方形,把草地围在中间。 手工教室只有木工的设备,约有十几份木工的器械,锯木机等各一。介乎手工教室与斋务处之间的有戏剧社、美术社、军乐队的会所。信柜室和斋务处通着,内有几百个小信箱,箱的玻璃门上贴着学生的名号。 1924年冬,德育指导部新任主任全绍文提议设立“social centure”以联络师生感情。1925年年初,学校开始着手把旧手工教室改造为师生俱乐消遣的场所。这年3月27日,《清华周刊》校闻称:“德育指导部前改旧手工教室为师生联欢及课余消遣之所,布置已久,闻日前已竣工。当时花费数千元,费时数十日,专为师生联络感情之用。” 4月3日,《清华周刊》发布信息说:3月30日,德育指导部经营的同方部(旧手工教室)举行了开幕礼,师生百余人参加,曹云祥校长发表演说,略述“同方”之意义,并强调“师生间感情之增进,必由大家相互理解;而相互理解之机会,尤在乎课余之谈话也”。随后,西文教员代表演说,讲述师生相互谅解的必要性;国文教员戴梦松演说,更引用两千年前孔子的学校,以证明师生谅解的重要性。在开学之日,曹云祥不无幽默地说:“此室(同方部)为诸君用,并希望诸君常用;假使诸君不用,我就要把它锁起来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6)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6) “同方”二字源于《礼记?礼行》“儒有合志同方”句,方作道义解,“同方部”就是“志同道合者相聚的地方”。据《清华周刊》载: 同方部是教职员学生交际游戏和学生课外作业的中心。它占的是从前的童子军司令部,里面分为六间,由东边起,第一间便是第一谈话室,这里边的桌子椅子都是西式的,可容三十余人。第二第三两间是连成一个大间的。墙上钉着同方部的几条简单的规则。东西两头挂着周自齐、唐国安两位先生的相片。屋子的中间有一个看报的桌子,有一个读书的桌子。看报的桌子上固定着几份《晨报》、《益世报》、《东方时报》等,读书桌的旁边有两个书架,装满了青年修养录一类的书。再过去便是第二谈话室。向北一转,便是游艺部,游艺部也是两间。第一间内有围棋、象棋、手弹棋等,第二间内有乒乓、跳棋、军棋、七巧板等。在这个游戏室内,每天至少有五六十个学生两三个教职员来游戏。每天晚饭前后没事的时候,人总想到游艺室内消遣消遣。 同方部开设以后,“未及一月,课余之暇,同学至该部阅报消遣者极多,而尤以游艺室为最盛。谈笑声、乒乓声,不绝于耳” 。负责同方部的张永平先生写了《同方部的生活》一文,称同方部的生活是家庭式的生活,是同学兄弟友谊的生活,是师生友谊的生活;并希望同方部进一步扩大,增加游艺项目。 由此可见,同方部的设立,确实有利于改善师生关系,并受到师生们的欢迎。 曹云祥还支持德育指导部分批举行师生俱乐会(同乐会),1924年1月30日晚上在旧礼堂举行,由美籍教师毕莲主持。除曹云祥夫妇外,到场的教师有教务长张彭春及其夫人、赖大夫及其夫人、新任斋务长徐志诚、教员谭唐博士及其夫人、施美士先生及其夫人、梅贻琦、陈福田等,大、高、中三科学生到者52人。游戏节目有传梨 、传环、拾蝶等,有精美茶点,与会者无不眉飞色舞,大嚼特嚼,10时余始尽兴而散。 1925年1至5月间,曹云祥请校内有影响力的教授,定期与学生举行“家庭式谈话会”18次,如曹云祥校长讲《何为爱国》、《消遣问题》和《黑奴生活》,谭唐夫人讲《西洋礼节》、庄泽宣讲《青年的问题》,张彭春讲《国家主义》,其他如人际关系、个人经济、个人卫生、留学生活和善后会议等等话题,都在演讲范围之内。 提升教员待遇 在清华的弊端中,中外教师待遇不一,中英文教师待遇不一,是十分突出的一个问题,严重制约学校的发展,难以调动各科教师的积极性。曹云祥觉得应首先聘任一位懂教育的教务长来管理,和一流学者来校任教,提高教师的水平。 张伯苓在教育界的声望非常高,而且有创办南开大学的成功经验,也曾担任过清华学校的教务长,和清华渊源颇深。曹云祥便请教张伯苓,请他举荐人才任教务长,协助筹备清华大学部。张伯苓推荐了张彭春,认为此人曾受清华学校“庚子赔款”之助,又亲身体验及考察过美国和欧洲各国高等教育之状况,并且在南开大学的创办过程中也积累了经验,肯定能为清华的改革提供一定帮助。曹云祥慨然应允,在1923年6月暑假之前,便聘用张彭春担任教务长,同时聘任梁启超、陈福田、陈达、张欣海、曹霖生、蔡元(留法学生)来校任教。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7)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7) 早期清华的教师聘任,美籍教员的薪酬远远高于中国籍教员;担任西方语言及现代科学教学的教员,薪酬高于担任国学教员的薪酬;行政职员的薪酬,比照担任西方语言及现代科学教学的教员薪酬,即其平均水平仍高于讲授国学的中国籍教员。1920年6月,清华学校董事会启动了薪酬改革,降低美籍教员的待遇,提升留学生、有高学位者、有欧美教学经历者的待遇。但仍然存在“男女有别”、“重洋轻土”、“重西学轻国学”的意向。 1923年1月,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取得教育学博士学位回校任教的庄泽宣发表文章 ,质疑这一任用规则,提出:(一)中国教员之曾留学者与未曾留学者,不问其学问如何,薪俸相差甚巨,是否前者的学问一定比后者为佳?(二)美籍教员与中国籍教员之薪俸相差亦巨,且享有其他种种优惠,是否合理?(三)薪俸增加纯以年限久暂为准,年限久者是否学问年年增进?新任教授者是否必不及人?(四)凡得博士者加薪,而有著作或发明者,却不加薪,似非提倡学术之道。他参照外国大学教授、副教授、助教授、讲师、教习、助教的职位设定,考虑到研究发明、学位、教学方法、年资等因素,制定了一个他认为更加合理的薪俸表: 庄泽宣建议的清华学校教员月薪表 职位最低月薪研究或发明每次加薪年资加薪最高月薪 正教授4004020800 副教授3004015600 助教授2004015400 教习1004010200 助教504010150 庄的方案得到许多教员及国外留学生的支援,但学校当局顾忌到美驻华使馆、外交部的态度,以及经费等因素,没有完全采行。 到1924年10月21日至22日,曹云祥组织撰写了清华大学筹备委员会报告,并委托张彭春主持形成了《清华大学之工作及组织纲要》 ,其中对教员薪酬拟作的规定如下(1925年起适用): 等级初来月薪第一年加月薪第二年加月薪第三年加月薪以后每二年加最高数两端需年 正教授400252015205007 教授300252015204007 副教授200252015153009 教员100151510101505 助教50101010101007 职员 等级初来月薪第一年加月薪第二年加月薪第三年加月薪以后每二年加最高数两端需年 校长600503020508007 主任200—3002520152040017—7 副主任120201515152007 事务员901010551207 助理员60105510905 书记30105510605 从这个薪酬表不难看出,当时的清华学校没有摆脱“官本位”的框架,行政人员的薪酬明显高于教师。曹云祥和张彭春没有突破这方面的羁绊,也意在避免激起剧烈矛盾,引发清华的骚乱。 曹云祥的决定是,采取渐进式办法,一方面降低中外教师工资差别,一方面逐渐减少外籍教师的比例,提高档次。据苏云峰说:曹云祥掌校期间,400多学生中,99人出身官僚家庭。美籍教师,在1910年至1922年,维持在17至19人之间,1926年减为12人,1927年仅剩下9人。起先以女性较多,后以男性为主。在学历方面,较早时仅有博士1人,硕士5人,其余均为学士或专科生。1922年起,配合改制升大计划,美国教师中博士增为5人,硕士、学士各5人,其他3人。1927年,学士仅剩下1人,硕士3人,博士2人,其他仍为3人,他们分别担任西洋文学、历史及音乐课程。西文部82位华籍教员的学历,作一比较,前后有很大差异。在1911至1922年的60人中,学士31人,硕士14人,博士仅3人,其他及未详12人。而在1923至1928年的短期内,应聘到校者则多至22人,其中,博士12人,硕士6人,学士3人,1人未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8)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8) 1923年是清华学校中外教员比例和品质提升的转折点。 这一年,曹云祥让教务长张彭春特意安排教师在专门的地点,接待学生,与学生谈话,沟通思想,改善和增进师生情谊。当时被安排了具体地点接待学生的教师,包括:安宝德女士、巴纳先生、克保村夫人、爱两旺博士、谭唐博士、谭唐夫人、郝则德先生、海晏士先生、吴魁先生、施美士先生、陈福田先生、张欣海博士、周永德先生、陈隽人先生、庄泽宣博士、赵瑞侯先生、朱洪先生、张书云先生、陈文波先生、章晓初先生、曹霖生先生、韩组康先生、徐尚先生、江之泳先生、高祖同先生、郭玉清先生、梁传铃先生、罗邦杰先生、李奎耀先生、马约翰先生、梅贻琦先生、虞振镛先生、谢求灵先生、郑桐荪先生、左霈先生、汪恭庵(鸾翔)先生、吴燕绍先生、王力山(文显)先生、汪倬汉先生、邬翰方先生、吴公之先生、杨光弼先生、余日宣先生、余文江先生、凌达扬先生、陈达博士、王启湘先生、麻伦先生。 从这个教师阵容,可以看出,曹云祥在1923年已网罗了众多知名之士,清华学校当时的教师已是极一时之选了。学生们能够有机会和这些硕学名流交流,真是一生中的幸运了。 大学雏形初具 1925年3月,《清华周刊》刊登了一则招生广告:今夏招考大学新生约150名、研究院学员30—50名。本校公布《清华学校研究院章程》,章程规定:本院以研究高深学术,造就专门人才为宗旨。开办之第一年,先设国学1科,其内容为中国语言、历史、文学、哲学等,其目的在养成以著述为毕生事业者,各种学校之国学教师。 4月,清华学校成立了“临时校务委员会”,负责将学校改组成大学部、留美预备部、研究院三部分。曹云祥宣布组建大学部,要求大学部创建中文系、社会学系、政治系、物理系,为清华升格正式大学,打好地基。4月23日,外交部批准了《清华学校大学部暂行章程》 ,证明清华大学的初步基础已经形成。5月,大学部正式成立,设17个系,包括:国文、西洋文学、历史、政治、经济、教育心理、物理、化学、生物、农业、工程、哲学、社会学、东方语言、数学、体育、音乐。 这年暑期起,曹云祥执行原校长周诒春的建议,停止招收留美学生,改录正式大学生,招收了清华历史上第一批大学本科生。由于收费少,报考者争相报名,结果有几千人投考。 1925年9月11日,清华学校举行开学典礼,曹云祥对自己的办学思想作了论述: 今日为本校开学日。忆去年暑假后开学之日,因有水灾及战事,交通阻隔,教员学生不能如期到校者,颇不乏人;而本年则交通便利,师生戾止,即可继续课业。今日欢聚一堂,非常欣幸。本校于暑假前因沪案问题发生,全国学界有爱国运动之举,本校学生亦热心参加,故在6月17日仅行最简单之毕业礼,以告上学年之结束。又于暑假期内一切工作,依旧进行,如派送毕业生,考送专科生女生,招考大学部新生研究院学员等均次第办竣。兹鄙人有发表之意见六项,特分析言之: (一)本学年为新计划开办之纪元,本应筹备典礼,敦请名人来校演讲。但于事实上略有窒碍,当另择日期。开正式新大学成立大会。 (二)14年前中美所议定办法,设立清华学校,仅预备学生留美。惟因时局变迁,中国教育界眼光,亦随之而转。是以前年议定改设大学部以冀清华为中国大学之一,去年筹备一年,今日始告成立。自今而后,派送留美学生,逐渐减少,新大学学生,陆续增加。故今年招收新大学学生132名,研究院学员30名。曩时每年仅能招收30名至50名而已。四年之后,公开留美考试,并非专派清华学生。凡国立大学毕业之学生,成绩优良,并本所习学科,在社会服务二年者,均可应试。每次考送以30名为限。曾经当代学界名流讨论决定,故此种新计划,为中国知识界所赞许。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9)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29) (三)新计划之大目的能使新教育在中国有自动的能力,而后有生活气象。譬如栽培树木,使其日见繁荣。故研究各科学,不必专恃外国书籍,即研究中国书籍,亦可发展。如地质学,生物学,农学之成绩,协和医院治病之宗旨,研究中国之物质病源。足见有自动之能力,其收效亦颇宏大。希望清华学校将来亦使其能有自动之能力。否则,如民国现时状况,但有名目而无精神。 (四)预备课程大旨,第一步先有完满之普通知识以为基础,第二步有二三年之专门知识能有彻底之研究,第三步注重独立而有统系之思想。不致仅习皮毛毫无实益,俾养成处世之态度,或曰人生观。其课程详细情形,由教务主任说明之。 (五)巩固新大学之根本。现在中国所谓新教育,大都抄袭欧美各国之教育,欲谋自动,必须本中国文化精神,悉心研究。所以本校同时组织研究院,研究中国高深之经史哲学。其研究之法,可以利用科学方法,并参加中国考据之法。希望研究院中寻出中国之国魂,犹如日本武士道之魂,新意大利之魂,及各国之国魂。其研究院之详细情形,由研究院主任说明之。 (六)所谓教育,并非专事诵读记亿而已。是欲养成高尚完全之人格,为立足社会之准备。否则,教育失其本旨。因现时社会批评留学生或某学校之学生,谓其善于捣乱,从未悉心研究学问,举止傲慢,不受羁束,为众所厌弃,此关于人格问题。欲养格,于功课之好坏无甚关系,是人与人之接触。故欲求为人之道,大都在课外作业中养成之,如运动、军操、组织团体之会社。惟对于功课有余力之学生,方能为课外之作业。倘学生精力仅能对付功课,将来立身社会,仅能为一守分之国民,其他一切公益事务,均无暇顾及。所以本校极注重学生课外作业,特设一部以提倡指导之,庶几谋学业及课外作业之并进。其详细情形,由课外作业部主任及学监说明之。 以上六项,希诸生注意。尚有人格上一极小问题,鄙人每年提及,因章程上并未规定:即师生间之感情及普通之礼貌。如途遇师长或同学行脱帽鞠躬握手等礼,亦希诸生留意焉。 实际上从此时开始,清华学校已经变成清华大学了,各种文件和《清华周刊》都以“清华大学”来称呼。官方包括颜惠庆等人的日记和文章中也都这样称呼了。 1925年这一届招的大学生132人,报到以后在校生99人(一说93人),其余三十多人或退休或转学,有的因眼病去求医。研究院学生招收22人,所以1925年秋季开学的新生总计121人。王淦昌、李健吾、韦杰三、吴祖光、王世弼、施士元、都英培、邬振甫、杨汝金、余锡嘏、夏坚白、张昌龄、沈有鼎、周文定、章熊、向世南、张大煜、宋益清、戴克光、戚桂山、马师伊, 都是清华大学的第一届大学生。 当时的清华大学从校长到教师,大多数是美国留学生,有些教师就是美国人,教学思想、方法和课程设置基本上都是模仿美国著名大学,加上有比较稳定的经费(庚子赔款),所以从教学、实验设施到住宿条件都比较优越。清华的办学宗旨是高标准的,宁缺勿滥,实行“淘汰制”。第一级于1929年顺利毕业的只有82人,为社会造就了一批杰出的栋梁之材。除了研究院大多数成才以外,本科生的成材率也是非常高的,其中有:后来的中科院学部委员周同庆、袁翰青、夏坚白、张大煜;中国最早从事外国文学研究的戏剧家和翻译家李健吾;最早把著作译成英文的翻译家许孟雄,杰出国际金融专家楼福卿,从教数十载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施士元、汪振儒、秦宣夫、傅任敢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0)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0) 中国两弹一星元勋王淦昌,当年有幸成为清华第一届大学生,且是第一届学生中的佼佼者、高才生。他学业一路领先,备受老师的青睐,同学的注视。王淦昌是被清华大学物理系主任叶企孙先生选进物理系的。这是在他进清华快一年的事。 1925年11月21日,华北清华同学会改选会记事载:曹庆五校长演讲,改组清华计划,言简意赅。 所以无论如何,清华大学在事实上于1925年已经成立,而且正式招生,是为清华大学的第一级学生,到季羡林1930年入清华大学时,已经是清华大学的六级了。他们在校名册就是六级,钱锺书是五级。 曹云祥署理校长后,清华的学术规模和水平有了很大突破。这一局面的出现,与他不惜重金延聘名师直接相关。 1922年初,曹云祥开始聘请一批在国内外知名的教授和清华留美校友返校任教,给清华学校注入了学术活力,带来了新气象。这年9月,《清华周刊》 登出一篇教职员聘任的消息,新聘的国文教员是朱洪、吴公之,体育部则聘任了津贴生曹霖生(曹麟生),即曹云祥的侄子。 1923年1月,美国的毕莲(a. m. bille)女士受聘来清华学校任旧制部英文教授,后任清华大学外国语文系教授。毕莲女士是美国斯坦福大学学士、硕士,曾留校任助教,任官拉顿学院英文系主任,在丹麦哥本哈根大学做过相关研究。 1924年9月,钱崇澍(生物)、钱端升(历史)到校任教。 体育方面的人才,曹云祥也招聘过来。郝更生原在南京的东南大学任体育副教授,因为看到“曹云祥校长为人热情豪放,和蔼近人”,加之“函电交驰,促我北上,在名流毕集的清华园里占一席之地”,所以来京就任清华学校副教授。 郝更生到校后不负众望,撰写了英文版著作《中国体育概论》。 1925年,随着大学部、研究院的成立,曹云祥在清华聘到了一批名师。主要有:陈帧(生物)、钱端升(政治学和世界史)、陈达(社会学)、陈福田(高二英文)、朱自清(国文)、梅贻琦(物理)、郑之善(数学)、庄则宣(心理学)、余日宣(政治学)、叶企孙(物理)、钱基博(国文,钱锺书的父亲)、刘崇锭(历史)、张彭春(伦理及修学方法),以及研究院四大导师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陈寅恪和讲师李济等。教师治学严谨。在课堂上,教者循循善诱,听者心悦诚服。但是曹云祥清醒地认识到,学校还有诸多问题,“规模虽具,罅漏仍多”。“图书仪器之匮乏,房舍设备之未周”,图书馆、体育馆、工艺馆等之建设,“尚有扩充之必要”,生物馆、农学馆,办公室、教职员和学生宿舍,“尚多付阙如”。 其实当时清华除国学研究院的教师以外,国文教师不乏优秀者,杨树达、朱自清、汪鸾翔都是。同时,也开始招收大学部学生,分文、理、法三院。设立大学部之目的,在于由国内造就国家需要之人才,而不仅是为出国留学作预备。且考虑到退还庚款有限期,恐日后难以为继。 根据《清华周刊》第350期(1925年9月11日)登载的《研究院教职员表》,1925年的时候,清华任课教师有:张彭春、张歆海、赵学海、陈桢、陈鲁成、陈达、蒋复聪、钱端升、陈福田、周永德、朱彬元、朱君毅、朱洪、朱自清,庄泽宣、曹霖生、郝更生、萧一山、徐国祥、李奎耀、梁传铃、罗邦杰、陆懋德、梅贻琦、虞振镛、潘文焕、蔡元、郑之藩、左霈、汪鸾翔、吴在、王文显、吴宓、刘崇鈜、钱基博、杨光弼、孟宪承、郝更生、叶企孙、刘师舜、盛梦琴、余日宣、毕莲、翟孟生、吴可读、斯密士、赫则德、徐尚、温德、夏藩苓、马伦,赵万里,研究院的教授有: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陈寅恪,讲师李济,助教陆维钊、梁廷灿、章明煌,还有吴宓主任,事务员卫士生、周光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1)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1) 根据《清华周刊》第408期(1927年4月29日)的《研究院现状》,1927年的研究院教师没有很大变化,除国学研究院之外,还有国文学系的教授戴元龄、杨树达、吴在(主任)、汪鸾翔、朱洪、朱自清,西洋文学系教授王文显(主任)、吴宓(代理主任)、张歆海、吴可读、陈福田、施美士、张杰民、黄学勤、黄中定、温德、朱传霖、谭唐、谭唐夫人、翟孟生、楼光来、毕莲,教育心理学系教授朱君毅,唐擘黄、廖茂如、邱大年,经济学系教授蔡竞平、朱彬元(主任)、朱君毅(兼),政治学系余日宣(主任)、钱端升、刘师舜、金岳麟,历史学系陆懋德(主任)、刘崇鈜、梁启超、钱端升、麻伦、李济,农学系教授虞振镛(主任)、周景福,工程学系笪远纶、周永德(主任)、钱昌祚、潘文焕、罗邦杰、袁复礼,生物学系教授刘崇乐、钱崇澍(主任),物理学系教授叶企孙(主任)、梅贻琦、余青松,化学系教授杨光弼(主任)、梁传铃、赵学海、高崇熙、沈镇南。另外体育系有马约翰、郝更生。 由此可见,清华的主要师资已经相当可观。其时,清华大学在社会上产生广泛影响,“民国十四年,成立大学与国学研究院。大学分专门与普通两科,而研究院则注重个别研究。一时国内名宿,若梁任公、王国维诸先生,均延为讲师。其时校长者,曹云祥先生也。十五年春,废专门普通两科,大学组织,与国内各大学同。于是一切始纳于正规”。 清华学校1914级毕业生李冈,也应曹云祥之聘到母校医院来服务,从事清华学校医院的改革。李冈,生于1894年,浙江吴兴人,美国华盛顿大学医学士,先后在美国纽约产科医院、华盛顿大学医院、华盛顿眼喉耳鼻专门医院、哥伦比亚妇产科专门医院和北京协和医院担任医生,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和改革热忱。 李冈到校任职后,发现校医院把领药和诊视设在一室,病人来看病,地小人稠,秩序混乱,十分影响诊视工作。于是便在这一年暑假,将“领药室”迁到从前的眼科室,分“诊视室”为外科门诊与内科门诊二部。为使医生能专心看病,他重新规定诊病者均须在门外候诊,同时入诊者不得超过两人。这样一来,就诊秩序大为改善。 校医院北部原有一个传染病室,过去要进入传染病室,都须经过非传染病室。李冈便在医院北面另开一小巷道,将传染病室与普通病室隔离,以免传染。经过李冈的一番整顿,清华医院较以往安静舒适得多,竟有学生借病到医院贪图享受。住进医院,上课或睡觉都较为随意,“一天在里边自由自在地烤火,吃东西,看小说,爱用功的仍旧可以用功。每天牛乳、豆浆、鸡子,医生或看护,只来看一次或二次,量体温,问大小便几次就完了。这多么舒服呵!谁还不愿意、不高兴去住呢?”当然,这不是李冈医师所鼓励的行为。1925年11月,李冈奉外交部命令,赴美为已故驻美监督黄某的法律案件作证。一些学生又借机住院,造成院内“拥挤不堪”,迫使医师下“逐客令”,最后只剩下六七人。 除了学校的医院布置以外,大约在1921年以前,清华就和北京协和医院建立了转诊关系。协和医师水准和医疗设备均比清华精良,可以医治重病,其转诊费用亦由学校负担。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2)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2) 毕业于清华学校的教育学家邱椿,1927年在《清华年刊》上发表文章《清华教育政策的进步》,肯定了曹云祥的办学思想,说:“中国教育界自‘五四’运动以后,民族思想发达,慢慢的注重中国公民教育……清华教育政策,就慢慢的从模仿时期,而达到创造的时期了。这真是清华的再生!清华的政策,是要建设纯粹中国式的大学。清华教育目标,是要养成中国式的领袖人才……课堂内师生谈话,都用国语了。最令人注意的,是国学研究院的设立。从前清华学校,最不注重中文,现在居然设立国学研究院了。” 清华大学校史研究室田彩凤教授的文章,肯定曹云祥在清华改制过程中的业绩,文章评价说: 清华改办大学,在清华的历史上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从周诒春校长开始提出设想,到1925年正式招收大一新生,历经九年时间,在曹云祥任职期间完成。此时,学校的学制是新旧交替时期,困难重重。改组董事会,审定教育方针及长期预算;提高学生程度及选派优秀学生留学,招插班生,举行认真的考试;为敷衍权贵计,添招自费生;聘请名师。他为清华大学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清华大学创设之初,其办学思想强调“进德修业”,提倡培养完全人格。其办学手段多模仿美国学校的一些做法,从1925年起,曹云祥逐渐向“中西兼重”、“学术独立”,向创造中国式的大学道路过渡了。 后来出任教务长的梅贻琦在《清华学校的教育方针》 中说:“至1925年秋,始设大学部,其教育方针为之一变。清华大学之教育方针,概括言之,可谓培养专门人才,以供社会建设之用。”承认曹云祥是清华学校改大的引航人。 1925年是清华大学历史发展的一个转折点。一直到1928年国立清华大学以前的这段时间,清华的育人宗旨转变为“本校开办大学,分普通训练、专门训练两级,及研究院。纯以在国内造就今日需用之人材为目的,不为出洋游学之预备” 。当然,这个办大学的思想虽然已经很清楚,培养目标也算是很明确,但是需要充实,所以针对1925年制定的《北京清华学校大学部暂行章程》中培养目标不明确的缺点,梅贻琦于1927年12月发表了《清华学校的教育方针》一文,进一步说明: 清华学校自民国前一年开办以来,至民国十四年夏间,系专为预备学生留美而设,至是年秋,始设大学部,其教育方针为之一变。在专办预备留美时期,校内之问题简单,学程要以使学生程度适合于美国大学制度为准。……大学部开办于今,二年有半,事届初创,计划多未周备,然将来尽全校之力以谋发展,则数年之后,或将有贡献于社会。兹将清华设立大学部之方针,约略述之,以为关心清华者监察焉。 1925年已经开办大学是梅贻琦承认的。 当时的学生傅任敢(1929年毕业生,1925年入大学)在《清华改大二三事》中也有所提及: 清华原名清华留美预备学堂,是1925年始设大学部的。当时招了大学部第一班学生,同时招了国学研究院第一班学生。大学部1929级就是那年入学的。在记忆中,那时有三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们那级大概有100人左右,入学以后大家才知道,彼此的学历出入很大:有三三制高中毕业的,有四年旧制中学毕业的,也有个别上过大学一二年的和一个只读过初三的,看来实际录取只凭成绩,并无学历限制。报到的时候,体格检查极为严格。学习期限规定4年,分成两个阶段,各占2年。两个阶段里各设一位主任,教务长是留美学教育的张彭春。头两年不分系,大家都要学一门手工劳动,要求每人自己做一个书架;都要学国文、英文、两门自然科学(普通化学和普通生物学),还要学一门概论性质的社会科学。三四年级才分系。当时进政治系和经济系的最多,进哲学系的只有一个人。现在回想起来.以上这些办法较之别的大学是有一点创新精神的。这些办法是否都好,当然还没有定论,但办教育的人能有一点创见,确实是可贵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3)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3) 离职传言 值得提及的是,1923年底,曹云祥曾向外交部提出辞职。 清华学校规模虽然不大,但全校的大小事务,曹云祥都要过问处理。当时,清华学校面临的问题非常之多,曹云祥既要进行升大改革,把握整个学校的方向,又要处理各种各样的杂事,比如滑冰场水冻得不结实,曹云祥特组织陈绍唐、马约翰和黑耳三人为滑冰场的委员,负责解决。庶务处找仓库,曹云祥要出面指定一处。 甚至操衣的制作,作为校长也必须操心。 除了校内的各种巨细事务,在校外的兼职也不得推辞,什么历史学会会长、美国大学会会长、道路协会董事等,如1923年10月10日晚8点,美国大学会借六国饭店集会,500余人参加,清华17人参加。由顾少川主席、哈佛大学康西门博士演讲,蔡廷干上将讲笑话。曹云祥被选为下年会长,张彭春为干事。 这些繁杂的事务,和在外交部的工作比较起来,实在令曹云祥有些吃不消:“校长职务之繁杂,兢兢自效,惟恐不胜。” 所以,工作还不到一年,曹云祥就因校务繁忙,身心极度劳累,向外交部提交了辞呈希望回原任。外交部没有批准。 因失眠严重,曹云祥只得请假休息。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调整,身体稍微恢复,加上学校师生挽留,外交部确切慰留,便打消了辞职的念头,答应没有找到合适的校长以前,决不离开清华,并表示“余在任一日,当尽一日之责,及至改组告竣,必有精明干练之才,乐为清华服务。”曹云祥在开始没有把工作当作祈祷,此时或许开始贯彻巴哈伊教教义,视工作为祈祷,积极制定各项措施,下决心进行改革清华的计划。为此曹云祥获得当局政府颁发的三等宝光嘉禾勋章。 勋章为银质,镶珐琅及宝珠,背镌有“印铸局制”字样,其时黎元洪任总统。 1924年5月12日,外交部正式任命他为清华学校校长。 对曹云祥到校之后的政绩,一时间清华师生好评如潮。有文章评论说,“在放任失道时期之后,将欲从事善后,恢复秩序,至非容易之事……外交部任命参事曹庆五为代理校长,时陈绍唐已为斋务长(1921年9月陈绍唐到校)。十二年(1923)下学期,陈斋务长去世,曹校长派徐志诚代理。本年2月,徐氏正式接充。清华在此二年期间,未有风潮发生,学生安然就学,全校秩序,渐以平顺。……吾人不能不归功于此二年中之学校当局” ,但也流露出某种程度的担心,“曹校长乃外交人才,非欲久居清华,更非欲终身从事教育,当今不过暂居署理之职,校内行政首领,仍在虚悬之中。而清华前途,渺不可知” 。 以后发生的事实,是曹云祥一度要调离清华去外交部任职,出使英国,这证明彭文应的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1925年底,曹云祥因为初步确定要随同表兄颜惠庆出国公干,而传出将调离清华的消息,这使得清华学校刚刚稳定下来的局面又出现了一场不小的波动。《清华周刊》 刊登曹校长将辞职离校,学生会通过挽留的消息。并且又提出继任校长的条件。“挽留校长”的消息,说学生会“派人谒见校长,呈述本校学生以先过去成绩昭著,将来计划半已实行,已一致议决,一致挽留校长使竟全功”。 《清华周刊》还以醒目标题发表社论《我们所需要的新校长》,高调评价曹云祥,并且阐明假如曹云祥真的离校,继任的新校长人选之四大标准、解决新校长问题之三大原则、对于各方面之种种希望三大问题: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4)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4) 曹庆五校长将擢升远引的消息传出已一月有余,清华新校长人选问题的酝酿,和教职员同学间关于此问题的窃窃私语,也同曹校长高就之消息与日俱进。本刊为清华唯一言论机关,对于此种重大问题,自不能取缄默态度。故今谨将此酝酿之事实与窃窃之私议,宣布出来,作一个公开的讨论。 溯自曹校长来清华三四年内,虽然他自己谦虚不是教育专家,但是他究为清华造福不浅,且“其宽大之气,有足多者。年来学风安静,同学得以安心向学,其功非小”。我们当然希望他能久掌清华。但是曹校长现在既有擢升外交要职的机会,将来前途无量,虽然学生会通过挽留他,他能否允如所请,一时亦不敢定。所以新校长的人选实当前极大的问题。记者之草此文,也就是提出假定曹先生去职后,我们所要求的新校长所应具之资格,以供各方面物色新校长的参考。 此文的题目所以不曰“我们理想的新校长”者,因为理想究竟难于实现,所以不曰“我们所希望的新校长”者,因为希望未必可以达到。因此我们提出来讲的,乃是我们事实上所需要的、所必不可少的新校长;不是空洞的理想,不是虚浮的希望,乃是事实上最低限度的要求。 记者认为今日之清华事实上所急切需要的新校长,应具有下列四种条件;换言之,我们对于新校长的人选应以下列四点为标准: (一)人格学问可以为学生之表率者。学问和人格,是我们衡量人首要的标准。清华校长一职地位是如何的重要,当然不能让不学无术的人得插足染指。我们所需要的新校长的人格学问,第一可以为一校表率,指导学生之思想行为,转移一校之风气,影响全国之学风;第二要有主张,有见解,有高尚的人格,有精深的学问,不是阿谀奉承,模棱两可,随波逐流的人。庶能在这风雨飘摇的教育界立得住脚。最少也要不为学生所反对,所轻视,因为假使一个校长而为学生所轻视,所反对,则校长之尊严何在?有何意味?所以我们所需要的新校长,最低限度他的人格与学问,要根本站得住脚,为学生所爱戴,能做学生之表率。不然必定无有好结果,必定发生枝节问题,非清华之福。 (二)对于教育有研究且办理教育有成就者。上节是说新校长人格学问的修养,此节是说新校长应有的经验。清华是中国第一等大学,校长一职决不是不懂教育的门外汉,或毫无教育经验的官僚政客所能胜任愉快。农科硕士金邦正过去之失败,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若是仅以不懂教育的人或者随便派个外交部的官员来充清华校长,这不惟亵渎了教育的尊严,而且太减低清华校长的地位了。所以新校长的人选,第一,学问方面,要对于教育有研究,第二,经验方面,要过去办理教育有成绩者才最为合格。 (三)要有忠于教育积极任事之精神者。清华现在新开办大学及研究院,正是蓬蓬勃勃,一般朝气。而应兴应革之事,亦百端待理。非有忠于教育,勇往直前,积极干事的新校长不为功。挂名的校长,不上公事房,不与学生见面的校长(不论他的名声如何大),或者藉校长之名不图内部之兴革,而作外间之政治活动者,都不是清华所需要的新校长。 (四)无浓厚之特殊色彩者。以上三点从积极方面说清华所需要的新校长,此点从消极方面说我们所不需要的新校长。我们所反对的浓厚之特殊色彩又可分为三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5)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5) a.政客色彩。中国的教育界已被一般滥政客玷污得不成样子了。清华的校长一职,实万万不可落在政客手里。有人常说“现在非有大商贾大政客的本领不敢当校长”。我们清华要一雪此言,要使一个有学问有道德又无政客色彩的人来当校长,庶可免“教阀”“学阀”的讥评,不致使清华卷入政治的漩涡。 b.宗教色彩。我们并不是绝对不要信教的人当新校长,不过宗教色彩太浓,或者他过去的生涯是在服务教会,办教会教育的人,我们不愿意他来清华查经布道。因为清华素被外间误认为教会学校,正宜逐渐洗刷,不可来一色彩浓厚的教徒校长,以增外间的误会。还有,清华过去十余年,所造成的教徒已不少了,我们实不欲一误再误。当此全国一致反对教会教育,运动收回教权的时候,当此全校一致反对教会化的校风的时候,我们提出此点,自信是出诸本心,毫无偏见。 c买办色彩。我们认定清华是一学术机关,不是吃饭机关,清华的目的是荟萃东西文化,不是做买卖。清华美国化太利害,清华买办化太利害,清华所造出的买办太多,所以清华不需要买办色彩浓厚的新校长。简言之,记者希望清华的新校长是个学者,不是个洋买办。 以上四端谓为新校长人选之先决问题可,谓为根本问题可,谓为最低限度之要求亦可。此外如新校长是否名人,与清华或外交部有无密切关系等都是无关大体的小问题。只要能够合于记者所提出的四个标准,是名人我们当然欢迎,不是名人,我们也一样地欢迎;与清华与外交部无关的人固好,与清华与外交部有关的人也未尝不好。总之,我们解决新校长人选问题,应该时时把下列三原则放在心上: 一、我们要使清华发展,不是使清华退步。 二、我们要提高清华的地位,不是要降低清华的地位。 三、我们必须认定清华是学术机关,不是吃饭机关,宗教机关,政治机关,或位置外交部闲散部员的机关。 清华之能否发展,清华地位之能否提高,清华是否能成立一独立的学术机关,都以新校长是否得人为关键。所以记者不得不以最诚恳的态度向下列各方面提出种种之希望: 一、希望外交部当局对于清华的新校长,第一须为事择人,不可为人择事。第二须尊重教职员学生之意见,免惹起不相干的纠葛。第三须从速改组董事会。二、希望曹校长在未离开清华以前,勿忘“萧何举曹参以自代”的故事,“元直走马荐诸葛”的美谈。记者认为曹先生对于清华之功绩,一半在过去三四年之工作,一半在帮助清华得一好的新校长和改组与解决新校长问题有连带关系的董事会。不然,则曹先生对于清华的责任和义务,算不得完成。 记者的这篇《我们所需要的新校长》,实际上就是以曹云祥在清华的业绩为基调而写出的,文中所反对者,亦是曹云祥在任职时努力克服的。在曹云祥看来,办教育就要有世界眼光。学生教育的目标在于三方面,其一是本人责任,其二为对国家的责任,其三是对于全人类的责任。对于本人的责任,当然要考虑,但是不能自私自利。曹云祥引出一个传说:从前金山有个和尚,对南下的乾隆说:“长江中来来往往的船,只有两只,一只为名,一只为利。”只重视名利是不行的。所以他主张学生要解决好名利观。人的工作不应以名利为目标。对国家的责任,当然要记住顾炎武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认为,对于全人类的责任更加深远。“若无相当之训练,往往不愿负此重任。而惟利是图之人,且以负此责任为上当之事。我中国家庭制度极好,且习惯甚深,兄弟姐妹务须互相帮助,互相合作。若照此制度习惯,对待人类,则世界大同,似非甚难之事。” 世界大同的思想是巴哈伊教的主要思想之一,用世界眼光办教育,是曹云祥借鉴巴哈伊教思想的结果。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6) 第三章 从清华学校到清华大学(36) 被公认为大胆而好批判时政的改革派钱端升,对曹云祥的清华政绩也持肯定态度。他在传说曹云祥即将擢升的时候,评论说: 今者清华校长曹君庆五有擢迁之说。曹校长任事已三年余,虽种种积弊,未能尽除;然其宽大之气,有足多者。年来学风安静,士子得以安心向学,其功非小。且延致通儒,若梁任公,若王静安,皆足以振清华之门楣,而减美化之讥评。其创设基金,谋清华之亿万斯年,亦为善政之一。吾人固望其能久于其任,致力于校务之改良,且免种种问题之发生。若曹氏不幸而去,外部成例,又将派一部员往充校长。部员充校长,当然受制于董事会,如是则董事会之势,又将继长增高,而上述种种之积弊,更难扫除。且校长非普通外交官之所得优为者,必其人为学者而负时望者,如有办学经验,而与外部或清华无关者,则更佳。盖清华之弊,积重难返,不有学者,不足以革之。与外部或清华有密切关系者,则碍于情面,狃于成例,亦不能以革之。故惟负时望之学者,而又独立不群者,若丁文江,王宠惠,吴敬恒,马寅初,胡适,胡敦复,范源濂,梁启超,唐文治,翁文灏,魏宸组诸先生,庶足以胜任而愉快。且斯数人者,不特能革除积弊已也,以其为学者,必能进清华为真正学府,以其为有力之人,更必从事于董事会之废止或改组等。清华既处外部积威之下,校长人选,操纵于外部,苟国人不为声援,则校内之人纵努力,亦难成功,而清华之改良,又少希望矣。 12月18日,校长曹云祥复学生会函:“鄙人英伦之行,宜待继任人解决而定,学校之发展全赖各方面合作。在校三年有半,与清华学校同人感情颇深,如无相当人继任,决不轻易他就。”这次曹云祥离校引起的轰动,因为出国未成而放弃。清华校园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为了调整疲劳的身心,曹云祥偶尔也出去休闲一下,这种情况不多见。1926年8月份,他和妻子到北戴河休养。陈衡哲 女士在《北戴河一周游记》中提到了他们: 19日下午6时,同叔永 及曹庆五夫妇应曼阳初 夫妇的约,到鹰角去野餐。晚餐时遇见清华校长曹庆五夫妇。饭前即由曹君领至海边一看。那时忽然密云满布,海涛奔腾;虽没有星月的光辉,然在黑暗中静听海潮,也是不可多得的佳逐。在海边的对岸,远远见有电灯一长列,闪耀如明星,据说那灯光来处即是秦皇岛,由此前去是很近的。下午休息了一会儿。8月20日上午同曹太太到海滨去游水。曹太太是瑞典人,游泳得极好,今天承她指出了我的许多错误,使我进步不少。一连游了一点多钟,回来后再以热水浴身,顿觉周身轻快,如脱去了一层皮肤一样。 1926年8月15日至22日,陈衡哲一家到北戴河休息,《北戴河一周游记》即是作者这次出游北戴河的日记。“主客十余人,乘着月光,或唱歌,或跳舞,或讲故事,一时歌声语声与海潮的声音相互唱和,直到九时以后,大家方蹈月归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 一本小册子确定国学研究院的框架 1924年初春,曹云祥经过深思熟虑,结合在美国耶鲁大学和哈佛大学学习的经验,咨询国内学者,包括胡适等好友的意见,用英文写作了一本小册子《西方文化与中国前途之关系》,5月出版,但是流行不广,“同学多有未能人手一册之叹”。在同学的要求下,曹云祥又利用暑假将英文版译成中文出版,《清华周刊》也在年底 刊出了这部著作的中文版,曹云祥的学生冀朝鼎专门撰文作评介:“此篇论文为曹校长暑假所作,分中英文两种”,“对于中国国计人生,及世界文化各方面,都顾及到。关心中国文化者,不可不细读之也”。 《西方文化与中国前途之关系》共分四章,包括:序言、中国受输入文化之影响及其应改良之方法、清华学校对于输入文化所应尽之责任,及其所新设之计划和结论。文中提出,清华学校“为国家计,且为融洽世界之文化计,不能不大加以改良刷新。更不能不顺时势之要求,力求上进,而别谋远大而有利益的计划” 。其计划约为三种:(一)改设大学,于1925年起设立“清华大学部”;(二)筹备大学基金;(三)拟设研究院。该书奠定了清华大学创立的基本原则,包括对研究院的基本方针都作出原则性的指导。 早在圣约翰大学时期,曹云祥就注意到中西文化的区别是非常明显的,即使是“毕业”一词,中西方也有自己不同的解释。中国叫毕业典礼,是庆祝大学学习的结束,而西方则谓之“开始”礼,是毕业之后开始为人之意,犹如从前读书人考中秀才叫“进学”。 在《西方文化与中国前途之关系》中,他批判了当时“群趋欧化,如醉如狂”的现象,并提出文化的输入,重在择取融合以利于国家:“然而环视我国现状,其果承受此等文化,而能一一融洽否也?且其所输入之文化,果皆西人精华,而非徒具形式否也?是不能不生疑问。若徒具形式,而无精神,则植诸中华断不能得完全之美果。准斯以后,则吾人今日所汲汲者,不在输入文化,而在将所输入之文化,如何融合,如何承受,令其有实用于国家” 。“但以本校棉力,安能肩此重任?最适宜之办法,则莫如以美国第二次退还庚子赔款,为研究院之基金。凡事须有正确之研究,然后乃有真正之效果” 。 曹云祥进一步指出开办研究院的必要性。西学“输入之初,学者急不暇择,竹头木屑,并蓄兼收”,是否与中国文化龃龉不合,一概不问。研究院之设立,即是为解决此问题的。“无论何种学术,皆须先明其研究之法,然后用之以研究中国问题。凡对于国计民生,有直接关系,或对于世界文化,有间接影响者,皆广集通才,详加研究。待其明白解决,不但国家真得学术之用,即东西两文明之真相,亦可因之而表明。……吾料自有此院之后,数十年来中西隔阂之病,新旧相仇之状,可以悉数捐除” 。“此院一设,则不特欲研究高深之学术者,不必远赴欧美,而学成致用,且更适合中国之国情,即西人之欲研究中国学术者,亦可于此间得相当之机会,化散漫为坚实,变粗浅为精深,一转移间,数善皆备,催促学术进步之法,盖未有妙于此者” 。“故此院之设,不可一日再缓。推广言之,物质文明,固应研究,他如国家政治机关之组织,财政之整理,统一之方法,裁兵之计划,道路之修筑,工商之改良,凡属与人生有关之问题,何一不在应该研究之中?”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2)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2) 曹云祥对研究院的学风也作了阐述:“研究院之成功,在各高等教育机关,本合作之精神,求文化之事业,不宜抱竞争之念。其目的在解决问题,发明学理。” 对于学校开办研究院的举动,曹云祥十分具有世界眼光,他说:“天下之学术,须天下之学者共任之。本校不过愿贡献其地点与设备,为天下学者研究之集合聚会之所而已。如以为适则用之,如以为不适则去而之他。” 文中的主要思想,奠定了清华大学和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基本框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1924年的《清华大学之工作及组织纲要》,议决建立研究院:本院备清华大学或他校之毕业生,对特种问题为高深之研究;其研究由专家指导之。具体计划当视本校之财力、人力,与所选之问题而定。 此后,一篇探讨研究院建设的文章写道:“研究院创办之动机,始于民国十三年之5月,其时本校曹校长发表《西方文化与中国前途之关系》一文,对于研究院之设立,已为其所新设计划中之一,俟后与大学筹备,同时进行。至十三年12月时,已通过研究院简章八条。决定于十四年起,开办国学门,先设中国历史语言文学哲学各科,十四年2月,校长委任吴雨僧(吴宓)先生为研究院筹备主任。研究院筹备处,即于此时成立”。 可见,曹云祥办研究院的思想,在当时的清华是尽人皆知的。清华学校的国学研究院,发轫于曹校长的这本英文小册子,是当时所公认的,实际执行者吴宓先生也是这样认为的,这在他所写的《清华开办研究院旨趣及经过》中已提到。 胡适书院情怀的启发 当然,曹云祥清华研究院创办的设想,也受到胡适肯定旧制书院讲话的启发。 为把清华大学研究院办好,曹云祥多方征求意见,他当然不会忘记在美国时就认识的胡适先生。胡适生于1891年,比曹云祥正好小10岁,在美国的基督教年会上,两人相识成为朋友。胡适1911年6月14日的日记写道:“中国公学同学陈绍唐君亦来,不相见者三年矣。中国学生来者约三十人,有张履鳌、曹云祥等。游湖上。是夜开会,穆德(dr.johnrmott)演说,极动人。会已,为欢迎茶会。” 胡适喜欢说的一句话是:朋友所在是吾乡。总是给人一种“我的朋友”式的微笑。在清华学生举荐的国文教授中,胡适也是第一人选。 为了筹备清华学校的升格问题,曹云祥1924年2月致函胡适,欲聘请他担任筹备大学顾问—— 适之先生大鉴敬启者: 清华学校向为留美预备机关,比年以来,先觉之士鉴于国内高等教育之幼稚与依赖留学制度之非计,均认自办大学为当务之急,而对于清华之改办大学,期望尤切。因之清华当事者已屡为改革之计,顾形格势禁,迄未有效,是可憾也。云祥近与校内教职员详细研究,采取众议,决定对于现有学生,仍依旧制办理,而将程度渐为提高。至于此后招入新生,则一律归入新大学制度。将入校与留学划为两事。惟是造端伊始,举措至应审慎。夙仰执事教育大家,学界泰斗,嘉言懿行,中外同钦,对于改造清华,必有宏猷硕划。敢请先生担任筹备大学顾问,对于清华大学教育应取之方针,与应有之计划,不吝指导,实为厚幸。清华已往之历史,于全国教育界已不无影响,其将来如何,所关尤巨,此诚全国教育界之问题。谅先生必不辞其劳也。如蒙慨允,当俟拟定会期地点,再行奉闻。专此敬颂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3)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3) 道安! 曹云祥谨启 (1924)2月20日 不久又致函请他参与阅卷事宜: 适之先生台鉴敬启者: 敝校本年援照成案,招考专科生5名。拟于6月底,分科考试历史一科,拟请执事命题阅卷。试事告竣,谨当致送笔墨费50圆,聊表微意。如荷俯允,当派员趋前接洽,题目门类事宜,恳请即日赐示,日期俾可如期,派员趋聆大教。专肃布恳,敬请 台安! 曹云祥谨启 (1924)2月26日 对于研究院的创建,胡适提出,美国研究院制度不尽适应中国,建议采用中国宋、元以来书院的导师制,并吸取外国大学研究生院的学位论文的专题研究法。这是胡适先前在东南大学讲演强调的思想。 1923年12月,胡适在南京东南大学讲《书院制史略》,对古时的书院教育十分推崇,一千年以来国内的最高学府和思想渊源,“唯书院是赖”。认为古代书院制度与当时教育界所倡导的“道尔顿制” 精神大概相同,书院的程度,堪比外国的大学研究院。同时也痛心于书院制的没落,“书院之废,实在是吾中国一大不幸事”。他讲道: 宋代书院制度,很可研究。每一个书院,有山长一名,系学识丰富的人充任。书院里藏书极多,有所谓三舍制,就如湖南潭州书院,分县学、书院、精舍三种。在州府县学里读书,都是普通之才;优者升入书院。当时书院的程度,犹如今日大学本科,倘在书院里考得成绩很好,就升入精舍。此时犹如今日入大学研究院了。 会讲式的书院,起自明朝,如无锡东林书院,每月订有开会时间。开会之先,由书院散发请帖,开会时由山长主讲一段,讲毕,令学生自由讨论,各抒意见,互相切磋,终以茶点散会。 一时代的精神,只有一时代的祠祀,可以代表。因某时之所尊奉者,列为祠祀,即可觇某时代民意的趋向。古代书院常设神祠祀,带有宗教的色彩,其为1000年来民意之所寄托,所以能代表各时代的精神。……一时代的精神,即于一时代书院所崇祀者足以代表了。 书院之真正的精神唯自修与研究,书院里的学生,无一不有自由研究的态度,虽旧有山长,不过为学问上之顾问;至研究发明,仍视为平日自修的程度如何。……在清朝时候,南菁、诂经、钟山、学海四书院的学者,往往不以题目甚小,即淡漠视之。所以限于一小题或一字义,竟终日孜孜,究其所以,参考书籍,不惮烦劳,其自修与研究的精神,实在令人佩服!……书院并不拒绝科学,如清代书院的课程,亦有天文、算学、地理、历史、声、光、化、电等科学。尤以清代学者如戴震、王念孙等都精通算学为证。惜乎光绪变政,将一千年来的书院制度,完全推翻,而以在德国已行一百余年之学校代替此制,诩为自新。使一千年来学者自动的研究精神,将不复现于今日。 胡适的书院情怀,在曹云祥创建国学院的构想中得到了释放。曹云祥接受了意见,并想请胡适出任筹建中的清华研究院院长(职位同各系科主任)。胡适坚辞,坦承自己非第一流学者,不配作研究院的导师:“我实在不敢当,你最好去请梁任公、王静安、章太炎三位大师,方能把研究院办好” ,并向曹校长推荐了四位导师人选:梁启超、王国维、章太炎、赵元任。后因章太炎不就,而改聘陈寅恪(由吴宓推荐)。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4)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4) 选定“一院之主” 聘请国学研究院的主任,令曹云祥颇为犯愁。后经外交部旧识顾泰来引荐,才得吴宓先生就任。 吴宓,生于1894年,字雨僧,又字雨生,早年名玉衡、陀曼。陕西关中泾阳以北嵯峨山麓安吴堡人。吴宓生于书香门第。其嗣父吴建常曾任靖中军秘书长,后任凉州副都统。吴宓幼读孔孟,1910年考取清华留美预备学校,由陕西提学使咨送赴京。1913年外务部所属令各省提学使招考“游美第二届学生”,规定考生年龄最大限是15岁,但这年他已经17岁。为报考“游美生”,便更改年龄和名字。他取手中携带的《康熙字典》,闭目翻开某一页,用手指确指一字,得“宓”字,即报填“吴宓,泾阳县人,年十五”。“于是吴宓之名遂立,而后所犯之错误,所加之罪名,悉与吴宓二字相连属,相终始矣!” 这一招终于使他得以赴佛吉尼亚大学留学,后来因为慕美国著名保守主义文论家白璧德(irving babbitt)之名,又进入哈佛大学,与梅光迪一同师事白璧德。以倡导古典主义,捍卫固有文化为己任,在文学研究上特别重视文学的伦理作用,是白璧德教授的中国真传弟子。 1921年夏秋,吴宓获得硕士学位后归国,先后出任东南大学和东北大学教授,致力于西方文学教学和研究,同时兼任号称“昌明国粹,融化新知,以中正之眼光,行批评之职事”的《学衡》杂志主编。这份以梅光迪、柳诒澂等人为主要创办人,吴氏为“学衡派”领袖的杂志,尽管遭到了另类派文化领袖陈独秀以及干将胡适、鲁迅、周作人兄弟等人的强烈抵制与猛烈抨击,但与胡适关系相当密切的曹云祥,并未因此类的江湖恩怨偏袒一方。当清华国学研究院筹备处成立后,曹云祥慕吴宓才学与名声,力主聘其回母校为国学研究院筹备鸣锣开道。吴宓不负厚意,很快辞去东北大学教职,怀着一份感念之情回到故都北京,二度踏进水木清华那宁静安逸的校园。 吴宓1924年底被聘为清华教授。此事的促成据说与梁实秋有关。原来在1923年3月,清华高等科四年级学生梁实秋等三人到南京东南大学游览、参观,梁实秋连续去听了吴先生两三日的《欧洲文学史》课。当时,吴先生所讲的内容是卢梭的生活和著作。听课之后,梁实秋并未去拜访吴宓,等回校后即在《清华周刊》上发表文章,评论东南大学的学风之美,师饱学而尽职,生好读而勤业。梁实秋的文章述及吴宓讲卢梭课,不开书本,不看笔记及任何纸片,而内容丰富,讲得井井有条,滔滔不绝。说当时清华正缺良好的教授,这是共识。并说,吴先生亦是清华游美同学,而母校未能罗致其来此,是非常遗憾的事情。对梁实秋的这篇文章,吴宓也说:“此亦与清华之聘宓往,有关。”后来梁实秋游美留学也到了哈佛大学,同样师从白璧德教授,明显是受到吴宓影响。 实际的情形是,吴宓在到清华以前,相当艰难地在东北工作。他给哈佛的老同学顾泰来写了封信,表示愿意去清华,希望顾泰来能帮忙向清华校长曹云祥引荐。 顾泰来接到信后,去见曹云祥。曹云祥爱才如命,听说哈佛校友吴宓要到清华来任教,非常高兴,满口答应,希望他能早点来。吴宓给曹云祥写信,说他订算寒假时转去清华。1925年1月,吴宓由东北先到上海、南京看望亲朋,于1925年2月5日到达北京,9日去清华拜见了曹云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5)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5) 曹云祥告诉他:“清华现在分成旧制部和大学部两部分。旧制部是原来的留美预备学校,大学部又分成普通科和专门科。政府准备将清华办成国立清华大学,所以还要办研究院,希望你来主持其事。”吴宓提了两个要求,一是名上的,即马上正式任命他为研究院主任;二是事实上的,即他有全权办理事务。如果曹云祥不答应,他还是回东北大学。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吴宓又提出,为了更好地专心于工作和学术,他要求住清华园西客厅。曹云祥也答应了。为此,有些同事颇为嫉妒,因为当时清华学校不负责教员的住宿。他们在校训育委员会(专管校风的机构)开会时,说吴宓不应该有此特权。但是曹云祥顶住了压力,让吴宓顺利住进了人人艳羡的“藤影荷声之馆”。 6月15日,曹校长差人送来聘书,月薪300元,任职一年。吴宓基本满意,但名目是研究院国学部主任(相当于系主任),而不是研究院主任,吴宓将聘书退还给曹云祥,说不能应聘。18日,曹云祥亲自送来新的聘书,改为研究院主任,吴宓这才答应了。曹云祥说:“一年后,你如果不愿意再当主任,而只愿当英文系教授,聘书可以自由改动。” 如此,吴宓成为了国学研究院的主任。 根据刘明华《吴宓教育年谱》 ,我们可以看到清华国学院创立之初,吴宓到该院任职的一些情况: 1925年2月,吴宓任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主任,时年31岁。 吴宓初到奉天,即有去意。认为“东北大学,终嫌僻在一隅,发展难期,设备不周,不如清华地位之重要。且此地不宜居家,清华则一劳永逸,可以常居。而书报杂志较多,易于会友而行事。又基础稳固,不受政治之牵动。苟有得赴清华之机会,断不宜任其错过。况今年北来奉天,经济损失已不小。而日来江浙战起,南京慌乱,室家迁徙飘流,不如接赴北京,长住久安。是则此刻即往清华,实为必要”。但东北大学亦有长处,且又不愿中途弃之。“细思之,似以寒假时转至清华,为适宜之中道”。 因哈佛同学、外交部秘书顾泰来向清华校长曹云祥推荐,吴宓回校任教,并受聘任研究院主任,主持制定《研究院章程》,聘请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赵元任为研究院教授。 授课:翻译术(留美预备部高年级,研究院指导学程) 演讲:普通学问与专门研究之关系(普通科师生茶话会,10月16日)、文学研究法(10月22日) 1926年3月,吴宓任清华大学外国语文学系教授,时年32岁。 1月,吴宓扩大研究院范围的意见在教务会议上未能通过,“未能畅其志而被迫辞职”。3月起,专任清华大学部西洋文学系教授。(1926至1927年度,1932至1933年度,1933至1934年度代理系主任) 授课:英国浪漫诗人、希腊罗马文学、西洋文学史(代)、翻译术(1926年下期,5人)、中西诗比较、文学与人生、大一英文、大二英文(即英文作文)古代文学史、专集研究(二) 吴宓在清华大学期间的研究及著作名称:《欧洲文学史大纲》(英文)、《吴宓诗集》、《世界文学史大纲》(英文)、《文学与人生讲义》(英文) 演讲:孔子、儒教、中国与今日世界(1927年1月7日,燕京华文学校,英文演讲),西洋文学系课程内容及编制之用意(1927年3月7日,清华大学一年级),儒教、耶教与现代中国(1927年10月28日,东单三条协和大礼堂,为教会中人及本校师生),西洋文学系课程(1928年2月16日,代王文显为一年级学生演讲),中国文学与西洋文学之比较(1928年3月15日,清华终南社,212教室)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6)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6) 1927年,吴宓腾出手来创办了清华中文系,兼系主任。他聘用了当时年仅28岁的朱自清为教授,造就了一颗明星。 延聘四大导师 曹云祥综合胡适和其他学者的建议,规定了国学研究院的招生对象、任职教师的要求及教学办法。 国学研究院主要的招收对象,除“国内外大学毕业者或具有相当之程度者”外,还有“各校教员或学术机关服务人员,其有学识及经验者;各地自修之士,经史小学等具有根柢者”。学生经录取后,须按期到院,常川住宿,屏绝外务,潜心研究,笃志学问,尊礼教授,并不得有逾越行检,妨害本院之行为。研究期限以一年为卒,但遇有研究题目较难、范围较广,而成绩较优者,经教授许可,可续行研究一年或二年。 国学研究院对教师的要求相当高。正教授:应为学术家,曾在研究院研究高深学术,或作有名著,并宜有著名大学教授充分之经验,及其品学堪为师资者。教授:应为学术家,曾在研究院研究有素,或著有著作,并宜有著名大学教授充分之经验者。副教授:应为学术家,曾在研究院研究有素,或具有其他相当程度者。 在教学上,国学研究院注重个人自修,教授专任指导;其分组不以学科,而以教授个人为主。为此,研究院聘请宏博精深、学有专长的学者前来任教,于是就有了著名的国学研究院“四大导师”——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和赵元任四位学者;另外,还有一特别讲师李济。 国学研究院建立之初,王国维是最早报到的导师,当时其他导师还未就任。 王国维是胡适推荐的四位导师之一。胡适的建议一提出来,曹云祥很快就开始行动,但聘任却颇费一番功夫。1924年12月8日,曹云祥在老朋友胡适的陪同下,拜访王国维。第二天,曹云祥在致胡适的信中写道:“昨承偕访王静庵先生,晤谈之后,曷胜钦佩。敝校拟添设研究院,即请王君为该院院长。兹将致王君一函并聘书送请察阅。如蒙同意,即祈转致,并恳玉成是荷。” 有意请王国维出任研究院院长,并于12月11日发函给胡适,约请他和王国维到清华聚餐(共商聘请王国维之事): 迳启者: 兹订于本月20日星期六□□,驾临敝校午餐,借以畅谈,未知是日有暇光降否?倘因公忙或改27日星期六亦可,即祈裁定,并约同王静庵先生来校,是所至盼。相应函达至,希查照见覆是荷。 此致 胡适之先生 曹云祥谨启 12月11日 由于求贤心切,曹云祥按本校聘教员的惯例,给王国维送上了校方统一印制的印刷品聘书。聘书发出之后,发觉此法不妥,忙致信王国维解释,并附亲手写的聘书一件。信和聘书均请胡适代转。 信及聘书如下: 静庵先生大鉴: 前奉聘书,因系印刷品,表明本校聘请教员事同一律,所以先填送览。兹以添注涂改,殊欠敬意,特另缮一份,肃函奉送。 敬祈察存 专泐顺颂 道安 附聘书一件 曹云祥谨启 12月31日 聘书 兹聘请王静庵先生为本校研究院主任,担任国学研究事务。即希查照后,列聘约办理为荷。 (一)每星期内授课拾点钟以内。 (二)每月薪金银币肆百元,按月照送。 (三)一切待遇照本校规定研究院教员任用规则办理。 (四)此项聘约以叁年为期(自民国十四年一月起至十六年十二月底止),期满若得双方同意再行续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7)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7) 清华学校校长曹云祥 中华民国十三年十二月 与此同时,胡适积极主动地做废帝溥仪、庄士敦(溥仪的英文老师)和王国维本人的工作。现存胡适给王国维的两封信,可见胡适本人对此事的投入,尤其是他自己从学术着眼,也希望王氏“宜为学术计,不宜拘泥小节”的那份诚意。为此,胡适给王国维先后发出两封信: 静庵先生: 清华学校曹君已将聘约送来,今特转呈,以供参考。约中所谓“授课拾时”,系指谈话式的研究,不必是讲演考试式的上课。 圆明园事,曹君已与庄君(指庄士敦)商过,今日已备文送去。 适之上 (原信无日期) 静庵先生: 手示敬悉。顷已打电话给曹君,转达尊意了。一星期考虑的话,自当敬遵先生之命。但曹君说,先生到校后,一切行动均极自由;先生所虑(据吴雨僧君说)不能时常往来清室一层,殊为过虑。鄙意亦以为先生宜为学术计,不宜拘泥小节,甚盼先生早日决定,以慰一班学子的期望。日内稍忙,明日或能来奉访。匆匆,即送 起居佳胜。 适之上,十四,二,十三(1925年2月13日) 王国维以“院长须总理院中大小事宜”坚辞不就,执意专任教授,后来曹云祥商定了吴宓就任国学院主任一事。1925年2月,国学研究院筹备处开始办公,曹云祥便派吴宓持签署的聘书,到北京城内织染局10号王国维住处,商聘来清华国学研究院任教事。当时吴宓来到王家的厅堂前,行了三鞠躬礼。王国维原先以为,这位喝过哈佛大学洋墨水的青年必定西装革履,行握手礼,没想到吴宓身着长衫,古礼有加。 “胡适的诚意和曹云祥之善待,王国维被感动了,遂决定到清华园去看看。王国维乘坐的是胡适之汽车,胡适亲自陪同,走马观花式地游走了一遍清华园。” 3月25日,王国维致好友蒋汝藻的信中写道: 数月以来,忧惶忙迫,殆无可语。直至上月,始得休息。现主人在津,进退绰绰,所不足者钱耳。然困穷至此,而中间派别意见排挤倾轧,乃与承平时无异。故弟于上月中已决就清华学校之聘,全家亦拟迁往清华园,离此人诲,计亦良得。数月不亲书卷,直觉心思散漫,会须收召魂魄,重理旧业耳。 此后,王国维有了“收召魂魄,重理旧业”、专心研究的环境和条件。 4月17日,王国维携全家迁入清华园西院18号。其居处分七间、五间各一处,两处相去百余步。一处在东,一处在西。 虽然在清华,这已经是很好的上等宿舍了,但是王国维还是颇有些不满意,4月13日他致信蒋汝藻说:“弟定于廿五日移居清华园,园中房屋不及城内宽畅,且两所隔离相去逾百步,然别无他屋可觅,只得暂行敷衍。校中事,弟提议必多购置书籍,然每岁仅能购万元,而预算亦尚未定。然在京校中已算第一有力矣。” 迁居后,王国维提出多购置书籍之建议,并且亲自到琉璃厂去选购。王国维对研究院的筹备工作是出过力的。 在清华期间,王国维的生活条件和工作条件都是最好的,过的是一种有规律的读书生活的状态,享受了更多的天伦之乐。他的女儿后来回忆说,当时父亲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时间都是在书房里消磨掉的。孩子们也非常高兴,在书房前后嬉戏打闹,王国维依然能够端然独坐,无动于衷。自己读书累了时,就斜躺在藤椅上,考女儿东明背《论语》。女儿背不出,他就会眯着眼睛提醒那句话的第一个字。在清华时,家里曾经养了一只猫。经常的情景是,这只狮子猫在王国维的膝盖上呼呼大睡,王国维则一边用手抚摸着它的长毛,一边看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8)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8) 王国维早上天刚亮就起床,上午一般去学校办事,下午和晚上在书房看书。他的睡眠也极有规律,晚上10点多一定上床。看完书回到卧室,如果兴致来了,就一个人拿着牌玩“过五关”,尽了兴,时间也到了,就熄灯睡觉。此外,王国维的爱好极少,不郊游、不运动、不喝酒,而且他这个研究戏曲的人也不看戏。惟一算好的是抽一点烟,牌子是哈德门、大前门之类的。 对于曹云祥这种高规格的待遇,王国维心里非常感激,他的学术天才也火山爆发似的倾泻而出。 1925年暑假,研究院还未正式开学,王国维应清华学生会的邀请作了一次讲演,题目是“最近二三十年中中国新发现之学问”。讲演中,王国维举出新发现的学问有:殷墟甲骨文字、汉晋简牍、敦煌写经、内阁档案、外族文字。前三种王国维都作出了权威性的研究,所以讲起来深入浅出,明晰详尽。讲演的记录稿被整理以后,一时洛阳纸贵,国内外学报竞相转载,激起了学术界研究这些新资料、新学问的巨大热情。 9月28日,清华研究院正式开学,曹云祥主持典礼,向学生们逐一介绍教师。当年的学生姚名达回忆,开学典礼上见有位“布袍粗褂,项后垂辫”的老先生坐在那里,经校长介绍才知道原来就是“久仰而素昧”的观堂先生。 王国维的创作也是这时候最为旺盛,对于王的研究成果,学校经费虽然紧张,曹云祥还是想尽办法挤出一些,来资助王国维学术著作的出版。此时,王国维的学术兴趣已经转到蒙元史研究上,每天躲在院里整理蒙元史料,闭门治学,一个月中只进城一两次,而且方向也多是琉璃厂的旧书店。1926年4月26日,曹云祥亲自批准,将王国维的《蒙古史料四种校注》 ,作为“清华研究院丛书”第一种刊行,付印500部。王国维的研究是大手笔,而曹云祥的资助也是大手笔。 梁启超是第二个到校的导师。稍后,曹云祥特意设宴欢迎王国维和梁启超,并邀吴宓作陪。4月23日,梁启超同吴宓、王国维一起商定研究院的招生考试。 曹云祥深知,王国维、梁启超这些学者在当时都是第一流的,身价是很高的。要吸引优秀的人才,就要给予教师优厚的待遇,包括住房。战国时期的齐国稷下学宫,就有这方面的经验,稷下学宫之所以成就了中国学术史上的一段辉煌,就是这样做的。 司马光的《稷下赋》在这方面道尽了稷下之风流:齐王乐五帝之遐风,嘉三王之茂烈;致千里之奇士,总百家之伟说。于是筑钜馆,临康衢,盛处士之游,壮学者之居。美矣哉!高门横闶,夏(厦)屋长檐;樽罍明洁,几杖清严。尔乃杂佩华缨,净冠素履;端居危坐,规行矩止。相与奋髯横议,投袂高谈,下论孔墨,上述羲炎。树同拔异,辨是分非,荣誉樵株,谓之蓊蔚,訾毁珵美,化为瑕珟。(《司马温公文集》卷四十) 但是清华学校的住房条件比较差,所以当务之急,曹云祥就要想办法改善教师的住房待遇。1925年初,曹云祥不顾外交部反对,径自动用所收房租金三千余元,扩修南院住宅。1927年10月,曹云祥又要求添建宿舍,并绘好蓝图呈部,外交总长王正廷以经费困难和冬天施工不易为由,批“来春再议”。曹云祥为了延揽名师,不惜动用巨资兴建住宅,用心良苦。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9)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9) 当时清华学校最好的住所是甲所、乙所和丙所,均由建筑泰斗庄俊 设计,他是最早留学美国、学习建筑工程学的建筑师。 1914年,清华学校开始大兴土木,筹建首批校舍楼馆。学校当局即电召刚毕业获得建筑工程学士学位的庄俊回国,聘任他为讲师和驻校建筑师。因此,庄俊不仅是中国第一位获得建筑工程学位的人,同时也是第一个获得“建筑师”职称及职务的人。 清华学堂的校舍工程主要由美国建筑师亨利?墨菲(henry murphy)负责设计。庄俊配合墨菲做校区建设规划和部分设计工作,并且监造大礼堂、图书馆、科学馆、体育馆等建筑。甲、乙、丙三所的建筑面积分别为523平方米、308平方米和647平方米,位于工字厅以南,1917年至1919年建。三所各为独立的西式别墅小院,相互间距10来米,其间树林成荫花草拥簇,周边环境极为幽雅。三所后来为学校领导的居处,甲所供校长居住。 1922年暑假,曹云祥可能还没有住到清华,因为其通讯地址据当时《清华周刊》的记载还是外交部参事厅,1922年冬天才住进乙所。1922年秋,梅贻琦住到旧南院5号。1925年9月,梁启超入住北院2号。1925年叶企孙受曹云祥之聘,由东南大学到清华组建物理系,入住北院7号。1925年赵元任受聘之后,住新落成的南院1号与2号,后来正式改为照澜院。 1925年4月,曹云祥电聘赵元任担任国学研究院导师,赵元任认真考虑后,接受了这一邀请,于6月上旬抵达北京,12日到校。在此期间,经丁文江的介绍,梁启超的积极推动,曹云祥又聘请旅美清华校友李济任教授,只因李济与美国史密森研究院弗利尔艺术馆有约在先,不能“常川住院,任教授与指导之事”,遂依惯例聘为人类学专任讲师。 陈寅恪是最晚到清华任教的导师。在1925年2月份,清华就致电尚在德国的陈寅恪,聘请他为研究院主任讲师。 陈寅恪,生于1890年,江西义宁(今修水)人。早年赴日本留学,1905年归国,入上海吴淞复旦公学学习,1910年,考入德国柏林大学学习语言文学,1911年转入瑞士苏黎世大学继续学习,因经济困难,被迫于1912年春回国。1913年,赴法国入巴黎高等政治学校,学习社会经济专业,1914年冬回国。1918年,入哈佛大学学习语言和印度哲学及佛学。在美期间,新人文主义大师白壁德对他影响较大。1921年,陈寅恪再次来到德国,入柏林大学研究院梵文研究所学习东方古文字,直至1925年底应清华之聘回国。 在当时,陈寅恪虽称博学,但不好著述,国内罕见其作品,仅在《学衡》杂志第20期“文苑门”发表了一篇《与妹书》,可以知其治学途径之一般。 《与妹书》篇幅虽短,却是反映陈寅恪早年学术研究的重要文献,主要体现出陈寅恪对语言比较研究的重视。陈寅恪早期留日数年,当已接触到西方文化思想;他在留学期间,对西方哲学、历史、语言、宗教及文学诸领域的发展,应相当熟悉并会受到一定影响。也正是在留欧期间,陈寅恪写了这封《与妹书》,其中的一段颇为人们重视,特引在下面: 我前见中国报纸告曰,商务印书馆重印日本刻大藏经出售,其预约券价约四五百圆。他日恐不易得,即有,恐价亦更贵。不知何处能代我筹借一笔款,为购此书。因我现必需之书甚多,总约万金。最要者即西藏文正续两西部,及日本印中文正续大藏,其他零星字典及西洋类书百种而已。若不得之,则不能求学,我之久在外国,一半因外国图书馆藏有此项书籍,一归中国,非但不能再研究,并格初着手之学亦弃之矣。我现甚欲筹得一宗巨款购书,购就即归国。此款此时何能得,只可空想,岂不可怜。我前年在美洲写一信与甘肃宁夏道尹,托其购藏文大藏一部,此信不知能达否。即能达,所费太多,渠知我穷,不能付现钱,亦不肯代垫也。西藏文藏经,多龙树、马鸣著作而中国未译者。即已译者,亦可对勘异同。我今学藏文甚有兴趣,因藏文与中文,系同一系文字,如梵文之与希腊、拉丁及英俄德法等之同属一系。以此之故,音韵训访上,大有发明。因藏文数千年已用梵音字母拼写,其变迁源流较中文明显。如以西洋语言科学之法,为中藏文比较之学,则成效当较乾嘉诸老,更上一层。然此非我所注意也。我所注意者有二:一历史(唐史西夏),西藏即吐善,藏文之关系不待言。一佛教,大乘经典,印度极少,新疆出土者亦零碎。及小乘律之类,与佛教史有关者多,中国所译,又颇难解。我偶取《金刚经》对勘一过,其注解自晋唐起至俞曲园止,其间数十百家,误解不知其数。我以为除印度、西域外国人外,中国人则晋朝、唐朝和尚能通梵文,当能得正确之解,其余多是望文生义,不足道也。隋智者大师天台宗之祖师,其解悉檀二字,错得可笑(见《法华玄义》)。好在台宗乃儒家五经正义二疏之体,说佛经,与掸宗之自成一派,与印度无关者相同,亦不要紧也(禅宗自谓由迎叶传心,系据《护法因缘传》。现此书已证明为伪造,达磨之说我甚疑之。)旧藏文既一时不能得,中国大藏,吾颇不欲失此机会,惟无可如何耳,又蒙古、满州、回文书,我皆欲得。可寄此函至北京,如北京有满、蒙、回、藏文书,价廉者,请大哥五哥代我收购,久后恐亦难得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0)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0) 虽然在清华国学研究院任导师之前,陈寅恪并没有发表多少论文和专著,但其哈佛同窗吴宓,非常了解他的学识。两人在留学哈佛时,是中国留学生中学习最为突出的,与汤用彤并称“哈佛三杰”。汤用彤和吴宓是清华同学,情投意合多年,汤比吴宓晚一年留学哈佛。经俞大维介绍,二人结识了陈寅恪。除哈佛三杰外,哈佛大学尚有“七星聚会”一说。陈寅恪、汤用彤、吴宓、俞大维、张鑫海、楼光来和顾泰来,七人因志趣相投常常聚在一起,遂仿法国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七人文艺团体“七星诗社”,自称“七星聚会”。吴宓还曾戏作“哈佛大学动物园”,以中国留学生诸位同学,各比拟一种动物,根据则是每人的性格行事。例如吴宓自比为传说中能给人们带来吉祥的麒麟,认为梅光迪如凤,卫挺生如象,黄华如马,陈寅恪如龙。显然,年轻的吴宓对自己的朋友极为敬佩。 1910年至1921年,陈寅恪辗转游学欧美多所著名大学,在这样长的时间里,以主要精力攻语言学,学习多种语言,如藏文、蒙文、西夏文、满文、朝鲜文、梵文、俄文、希伯来文、东土耳其文等, 以便为研究佛经的文学翻译和历史学打下宽厚、扎实的基础。因此,陈寅恪没有按照哪个大学的规定去读博士学位,宁可沿着自己选定的治学道路前进。如此,他可享受很大的自由,不必费时间去写博士论文,去参加博士学位答辩。正像王国维、梁启超、郭沫若、鲁迅等许多中国近代学者那样,虽然没有拿博士学位,却在学术界享有很高地位。他的学术道路充满了个性化色彩,厚积薄发,影响也越来越大。因而,当吴宓提出聘请他为导师的方案后,在清华并未遇反对。 由于父亲患病,1926年1月,陈寅恪从法国马赛登船,2月抵达上海,迫不及待地赶往杭州。侍奉父亲养病之余,他也为到国学研究院授课作了充分的准备。至6月,陈三立已基本康复,陈寅恪辞别父兄,到清华学校报到。 冯天瑜先生主持出版的冯永轩藏《近代名人墨迹》卷末的《附录》部分,特意刊出两张清华国学院师生的合影:一为1926年6月研究院第一届毕业摄影,校长曹云祥与梁启超、王国维、赵元任三位导师均在座,缺席的是陈寅恪,因为其时尚未到校。 7月7日,陈寅恪始抵达北京,吴宓进城拜望。吴宓当即赋诗以“独步羡君成绝学”之句称赞老友的学问: 赋赠陈寅恪 经年瀛海盼音尘, 握手犹思异国春。 独步羡君成绝学, 低头愧我逐庸人。 冲天逸鹤依云表, 堕溷残英怨水滨。 灿灿池荷开正好, 名园合与寄吟身。 第二天,在吴宓陪同下,陈寅恪到了清华园,拜访曹云祥、赵元任、王国维等人。 8月底,陈寅恪回清华园,暂住赵元任家中。9月2日,他由工字厅搬到了南院二号。根据赵元任夫妇回忆:“那时每家只住一所房子,因元任书多,所以我们特别要了南院一、二两号,寅恪到后,他一个人不愿住工字厅单身的地方,愿有家而不愿做家,我们就把南院二号给了他一半,吃饭、用人都由我们管。” 搬到南院二号后,赵元任、杨步伟夫妇待他很好,照顾周到。 一天,吴宓、赵元任夫妇与陈寅恪闲谈,赵元任问吴宓:“雨僧,是叫陈寅kè,还是陈寅què?”吴宓诧异道:“大家都叫他寅què,难道不对吗?”一面看着陈寅恪。陈寅恪微微一笑:“大家都那样念,也就没有办法。”赵元任严肃地说:“总要有个标准。这个字,就是该念kè,我是在民国十三年才发现寅恪自己拼写的德文,是写作yinko tschen的。寅恪是谦谦君子,不好意思纠正别人。但是我是喜欢咬文嚼字的,这个字念错了,以讹传讹,可不得了。”陈寅恪微笑着说:“我的江西口音比较重,其实这个字是应该念kè,不念què。说到咬文嚼字,《说文》这部书就是榜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1)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1) 赵元任是陈寅恪的哈佛老友,钦佩他的学问,他们常一道讨论音韵训诂等语言方面的学术问题,关系亲密无间。当时,赵元任夫妇的同事、熟人郝更生、高梓夫妇认识一位出身名门的唐筼女士。唐筼生于1898年,字晓莹,广西灌阳籍的客家人,清朝署理台湾巡抚唐景忠的孙女。早年父亲去世,和母亲居住于天津,幼读书于直隶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后在金陵女子学校、上海体育专科学校毕业,曾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任体育教师。移居上海,与母亲同住,在一家学校教书。 唐筼是高梓的干姐,赵元任夫妇见唐筼性情和顺,是贤妻良母型女子,与陈寅恪的年岁相当,能诗善文,国学基础扎实,两人很相配,就商量着做媒。于是,郝更生夫人便把自己的干姐姐介绍给陈寅恪,成就了一段美姻缘。 郝更生,江苏淮安人,原名郝延浚,幼时顽皮溺水,死而复生,故改名更生。早年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学习土木工程,后感于中国人体格易弱,遭外人讥笑,转而就读于美国春田大学专攻体育。学成回国后,在清华学校担任体育副教授。郝更生的夫人高梓,出身名门。原籍安徽,寄籍江苏南通,肄业于上海女青年会体育部。1926年两人正式订婚。1929年2月6日在北京举行婚礼。婚礼之日,众多友人前来祝贺。他们的好友徐志摩特地用三张宣纸,写了一幅长篇累牍的结婚贺词。徐志摩与新婚夫妇彼此十分熟悉,开惯了玩笑,因此贺词写得诙谐幽默,令人捧腹。还有一位天津的音乐家朋友叫杜庭修,专程从天津赶到北京参加婚礼,他送了一幅自撰自写的贺联。上联为:两位体育名家,两体合为一体;下联为:一件结婚大事,结婚不许离婚。上下联对仗工整,全是实话,可实在不雅,似有恶作剧的味道。贺联高高挂起,众人读了哈哈大笑。郝更生非常难堪,急忙叫人把贺联撤下。 关于陈寅恪被推荐到清华任教的经过,流传最广的就是“梁曹对”的故事。陈寅恪的弟子陈哲三转引兰孟博的回忆说:“粱先生推荐陈寅恪先生,曹说:‘他是那一国博士?’梁答:‘他不是学士 ,也不是博士。’又问:‘他有没有著作?’粱答:‘也没有著作。’曹说:‘既不是博士,又没有著作,这就难了!梁先生生气了,说:‘我粱某也没有博士学位,著作算是等身了,但总共还不如陈先生寥寥数百字有价值 ,好吧,你不请,就让他在国外吧!”接着粱先生提出柏林大学、巴黎大学几位名教授对陈先生的推举。曹一听,既然外国人都推崇,就请。’” 1970年4月,蓝文征发表了《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始末》 ,文中言及:“梁先生以陈寅恪先生于欧洲诸国语文及梵文、巴利文、蒙、藏、满文等修养极深,提请校方聘为导师,时陈先生正在欧洲,明年五月始到校。”至此,有关梁启超推荐陈寅恪一说的来源应归于一处了,都是出自蓝文征。但是蓝文征1927年入学时,国学院已经开办两年了。他对国学院开办之初的情况,并不了解,应是从教授和同学们的传说中了解到的。而40多年后的1970年,蓝文征教授已经年逾花甲,再把当年的所闻讲给学生,陈哲三用文学色彩记述的其师所讲清华国学院遗闻,史实的可靠性不能不引起怀疑。 现在据《吴宓日记》及《清华周刊》等资料考察清华学校聘任陈寅恪的过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2)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2) 据《吴宓日记》,1925年2月9日,吴宓向曹云祥提出(一)名义为研究院筹备主任。(二)须有全权办筹备处之事,并负专责。此议得到校长同意。12日筹备处成立,开始办公。14日,吴宓向曹云祥和张彭春提出聘任陈寅恪为教授事,15日与张彭春就陈的工资事交换看法。16日曹允准聘陈,吴宓“即发电聘之”。由此可知,清华学校聘任陈寅恪是由吴宓推荐的,不是梁启超推荐。 1925年2月13日《清华周刊》消息:新聘教授吴宓到校。周刊介绍了吴宓的履历和任职,除教授翻译外,吴“须与王国维先生筹备研究院之组织”。2月20日《清华周刊》刊登《与吴宓先生谈话记》。记者向担任筹备处主任的吴宓询问研究院的计划和聘任教授事。吴宓称,现聘定梁任公、王国维、赵元任三位先生。并表示“尚有一二位名师,不久即可约定”。 2月27日《清华周刊》刊登学校方面的新闻《清华研究院筹备处消息》: 兹校中又函电往德国,聘请陈寅恪先生为主任讲师,连前共四位。陈寅恪先生,乃诗人陈伯严先生(三立)之公子,幼承家学,故中国学问甚为渊博。自前清宣统元年迄今,留学欧美,共已十余年。陈先生初治史学,继研究古今语言,如希腊文、拉丁文、及英、德、法文等。近七八年来,则攻读梵文、巴利文以及蒙文、藏文之类。其所用力者,为古代东方各国语言及历史,佛教发达传播之历史,中西交通史等。陈先生留学德法两国最久,在巴黎与伯希和、莱维诸大学者相从问学,极为熟稔。又其人笃志用功,故造诣宏深,诚留学生中特别首出之人才。……陈先生虽称博学,而不好著述。故国内罕见其作品,惟《学衡》杂志第20期《文苑门》曾经载其《与妹书》一篇,亦可睹其治学途径之一斑也。 当1926年7月,陈寅恪来到清华,吴宓写诗:“独步羡君成绝学,低头愧我逐庸人”。他后来写道:“始宓于民国八年在哈佛大学得识陈寅恪,当时即惊其博学而服其卓识。驰书国内友人,谓‘合中西新旧各种学问而统论之,吾必以寅恪为全中国最博学之人’。”此与2月16日《吴宓日记》所记相合。而其时梁启超尚在天津,吴宓是到天津商聘梁启超之事。此时的梁启超还没有到清华任职,不可能发生这种“梁曹对”。同期的《清华周刊》也记载,2月22日,吴宓专程到天津谒见梁启超,讨论筹办研究院事务。据1925年《清华周刊增刊?大事记》记载,给梁启超的聘书是1925年2月发出的。或许此次吴宓专程拜访时就带去了聘书,梁启超表示“极乐意前来”。作为筹备处主任,吴宓很可能会向梁启超谈到聘任陈寅恪的事。到1925年3月6日《清华周刊》刊登招考清华学校研究院学员的广告,其中说“本年先办国学一科,已聘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陈寅恪诸先生为讲师”。 1925年3月12日王国维到清华看房舍,13日梁启超到清华。曹云祥宴请王国维和梁启超,吴宓等作陪。3月20日《清华周刊》对王、梁二位先生来校做了报道,并说,王先生几日后即可到校事事,梁先生要到8月才能到校。4月27日,吴宓收到陈寅恪来信,告以因“(一)须多购书,(二)家务,不即就聘’。吴宓叹道:“介绍陈来,费尽气力,而犹迟惑,难哉!”6月25日吴宓接到陈寅恪函,陈“就本校之聘,但明春到校”。至此,关于聘请陈寅恪任国学院教授一事从推荐、聘任到应聘,有了完满的结果。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3)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3) 据《张彭春论教育与戏剧艺术》 所载附录: 1925年2月8日,曹云祥与吴宓谈国学研究院事宜,2月13日,张彭春与曹云祥、吴宓商谈聘陈寅恪一事,取得共识,只是薪酬未定。3月20日,按照大学章程,选出大学校务会:曹云祥、张彭春、庄泽宣、吴宓、王祖廉、全绍文、梅贻琦、余日宣、郑兰藩、王文显,组成临时校务会,直至9月正式产生。4月中旬,校务会选举职员,曹云祥任主席,张彭春副主席,王酌清任书记。4月29日,曹云祥批复聘请陈寅恪事。4月,蔡元培、颜惠庆、胡适、范源濂、曹云祥、张彭春等等,发起成立图书馆协会,希望通过充分利用图书馆,开发民智。5月正式成立大学部,决定7月开始从上海、广州、武昌、北京招生,第一批总共招收193名学生,从此取消了把全部学生送到美国留学的制度,8月29日,吴宓在工字厅宴请曹云祥夫妇、曹霖生夫妇、王祖廉夫妇,还有李冈及赵学海。 孙敦恒《清华国学院的师生情谊》 把“梁曹对”的时间锁定在1925年4月,这也恰巧暴露出“梁曹对”之说,并不符合当时已经聘定陈寅恪的事实。因为曹云祥于2月就决定聘陈寅恪,并且发出聘请的电报了,只是还未收到陈寅恪的应聘函。而梁启超也可以从各种渠道包括吴宓那里,知道学校已经聘陈寅恪。退一步说,梁启超即使不知道学校已决定聘陈寅恪,梁启超再向曹云祥推荐的时候,曹云祥也会告知他学校已发电聘任。再者,在吴宓推荐陈寅恪之前,如果梁启超就与曹云祥谈过聘任陈寅恪的事,并得首肯,当吴宓推荐陈时,吴也就不会说“费尽气力”了。据此甚至可以推断,所谓的“梁曹对”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莫须有之说。 综观清华国学研究院创立之初延聘导师的情况,河北大学教授吴洪成如此评价:20世纪20年代学术活动范围较窄,学者数量有限,学术制度刚创立,掌握一定学术权力的人在选聘过程中就有相当机动余地,其品格、眼光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教员的质量。而透过清华国学研究院的教员聘任运作,可以看到,当年的学者们的确不辱其学术使命。清华国学研究院,在20世纪推动以西方现代方法研究中国传统学术(国学)的过程中,起到了创建范式的作用。这种作用的发挥,与它所订立的研究宗旨和用人标准有着直接的关系。在当时,近代意义的中国学术社会刚刚产生,与蔡元培改造北大一样,建制选人不可避免须循“伯乐相马”相召。从聘任过程中可以看到,由于学术界人数有限,学者间的推荐和学者出身的掌校负责人的认同,在这里所发挥的协同作用。 寻出国学之魂 在积极聘任优秀导师的同时,国学研究院的各项工作也于同期展开。1925年4月23日,吴宓同王国维、梁启超一起商定了研究院的招生考题,从5月初开始审查报名考生资格。6月15日,曹云祥正式批准研究院教职员名单。 教授: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陈寅恪。 讲师:李济。 助教:陆维钊、梁廷灿、章明煌。 主任:吴宓。 事务员:卫士生。 助理员:周光午。 当时,王国维和梁启超于1925年5月到校,赵元任、李济1925年秋季开学时到校。“陈(寅恪)先生以游欧兴浓,至十五年三月始来校授课” 。 除了“四大导师”外,研究院还聘了一名讲师李济;两名助教,即赵万里和浦江清。赵万里是浙江海宁人,毕业于东南大学中文系,算是吴宓的学生,任赵元任的助教;浦江清毕业于东南大学西文系,正宗是吴宓的弟子,任陈寅恪的助教。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4)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4) 四大导师中,除赵元任研究语言学,其他三人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都主攻史学。不久,研究院确定了各教师指导的学科范围: 王国维先生:经学:(一)书,(二)诗,(三)礼。小学:(一)训诂,(二)古文字学,(三)古韵。上古史。中国文学。 梁启超先生:诸子。中国佛学史。宋元明学术史。清代学术史。中国文学。 赵元任先生:现代方言学,中国音韵学。普通语言学。 陈寅恪先生:年历学(古代闰朔日月食之类)。古代碑志与外族有关系者之研究(如研究唐蕃会盟碑之藏文、阙特勒碑之突厥文部分,与中文比较之类)。摩尼教经典回纥译文之研究。佛教经典各种文字译本之比较研究(梵文、巴利文、藏文、回纥文及中央亚西亚诸文字译本,与中文译本比较研究)。蒙古、满洲书籍及碑志与历史有关系者之研究。 李济先生:中国人种考。 在吴宓被确定担任研究院主任后,责无旁贷地负起了主持院务之责。据《研究院大事记》:7月4日吴宓“进城办理招生事”;6日“进城监考三日”;25日“算考生分数”;27日“录取新生,决定正取30名,备取2名”9月7日,考取的学员开始报到,先后到校者计有,杨筠如、余永梁、程憬、吴其昌、刘盼遂、周传儒、王庸、徐中舒、方壮猷、高亨、王镜第、刘纪泽、何士骥、姚名达、蒋传官、孔德、赵邦彦、黄淬伯、王啸苏、闻惕、汪吟龙、史椿龄、杜钢百、李绳熙、谢星郎、余戴海、李鸿樾、陈拨、冯德清等29人。 其中师从梁启超的有:吴其昌、王镜第、何士骥、程恒、姚名达、冯德清、李绳熙、王庸、周传儒。 吴宓作了一篇《清华开办研究院之旨趣及经过》,登载于9月18日的《清华周刊》第351期上,文中说: 本校设立研究院之初意,详见曹校长所著《西方文化与中国前途之关系》小册中(民国十三年五月出版),至于研究院之切实宗旨及办法,则备具于《研究院缘起及章程》。曹校长之意,约分三层:(一)值兹新旧递嬗之际,国人对于西方文化,宜有精深之研究,然后可以采择适当,融化无碍;(二)中国固有文化之各方面(如政治、经济、哲理学),须有通彻之了解,然后于今日国计民生,种种重要问题,方可迎刃而解,措置咸宜;(三)为达上言之二目的,必须有高深学术机关,为大学毕业及学问已有根抵者进修之地,且不必远赴欧美多耗资财,所学且与国情隔阂。此即本校设立研究院之初意。总之,研究院所具之目的及效用,非可期之于寻常之普通专门教育者。适值本校改变政策,另订游美办法,设立大学普通专门科,研究院亦得同时实现。原拟规模甚大,兼办各科(如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等),嗣以经费所限,只能先办国学一科。且以国学之在今日,尤为重要,一切已详具于《研究院缘起》:盖以中国经籍,自汉迄今,注释略具,然因材料之未备与方法之未密,不能不有待于后人之补正;又近世所出古代史料,至为多颐,亦尚待会通细密之研究。其他人事方面,如历代生活之情状,言语之变迁,风俗之沿革,道德、政治、宗教、学艺之盛衰;自然方面,如川河之迁徙,动植物名实之繁颐,前人虽有纪录,无不需专门分类之研究”。而“此种事业,终非个人及寻常学校之力所能成就”,故今即开办研究院,而专修国学。惟兹所谓国学者,乃指中国学术文化之全体而言,而研究之道,尤注重正确精密之方法(即时人所谓科学方法),并取材于欧美学者研究东方语言及中国文化之成绩,此又本校研究院之异于国内之研究国学者也。研究院之地位为:(一)非清华大学之毕业院(大学院),乃专为研究高深学术之机关;(二)非为某一校造就师资,乃为中国养成通才硕学。研究院之性质:(一)研究高深学术;(二)注重个人指导(详细办法,均见“研究院章程”中)。惟其如是,故不惜经费,布置种种,专为少数人谋研究学术之利便,学生名额极少,又复从严考试录取,期望甚大,所谓在精而不在多也。又于教授讲师,则务敦聘国内硕学重望,具有上言之三种资格:(一)通知中国学术文化之全体;(二)具正确精密之科学的治学方法;(三)稔悉欧美日本学者研究东方语言及中国文化之成绩,与学生以个人接触、亲近讲习之机会,期于短时间内获益至多。今幸得王静安、梁任公、赵元任、陈寅恪、李济诸先生为教授讲师。(陈教授须明年二月到校)诸先生为通国人之所熟知共仰,无须赘词介绍。研究院前途之声望与成绩,悉为诸教授讲师之学问指导,与学生之进修研究工夫是赖。本人被学校命为研究院主任,学识浅薄,经验缺乏,实不克图。惟自审主任之职务,在上承校长,中与各方合作、措办研究院各种事务、并筹思未来之计划,总使教授、学生,能得最大量之便利,专心学问,指导研究,获益倍蓰,而研究院原来之目的得以实现,故亦愿竭绵薄,略尽供应之职,渴望后来之效,尤有进者。由上所言,本校研究院在中国实属创举,他校如北京大学亦设国学研究所,然组织办法颇有不同。是以本校研究院今年开始,实在试验时期,一切尚待逐渐改良,所望国内名贤,以及各地好学深思之士,常赐教育,藉作指针,则本校之幸,研究院之幸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5)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5) 稍后10月登载的《研究院章程》 ,详细讲述了国学研究院的组织计划: 缘起 学问者一无穷之事业也。其在人类,则与人类相终始;在国民,则与一国相终始;在个人,则与其一身相终始。今之施高等教育专门教育者,不过与以必要之预备、示以未来之途径,使之他日得以深造而已。故东西各国大学,于本科之上更设大学院,以为毕业生研究之地。近岁北京大学亦设研究所。本校成立十有余年,今年即新设大学部,复以地处京师西郊,有交通之便,而无嚣尘之烦,故拟同时设立研究院。良以中国经籍,自汉迄今,注释略具,然因材料之未备与方法之未密,不能不有待于后人之补正。又近世所出古代史料,至为多颐,亦尚待会通细密之研究。其他人事方面,如历代生活之情状,言语之变迁,风俗之沿革,道德、政治、宗教、学艺之盛衰,自然方面,如川河之迁徙,动植物名实之繁颐,前人员有纪录,无不需专门分类之研究。至于欧洲学术,新自西来,凡哲理文史诸学,非有精深比较之考究,不足以挹其精华而定其取舍。要之,学者必致其曲,复观其通,然后足当指导社会昌明文化之任。然此种事业,终非个人及寻常学校之力所能成就,此研究院之设所以不可缓也。本校有鉴于此,因念大学院之成立尚需四五年,乃设立研究院,先开办国学一门,延名师,拓精舍,招海内成学之士,凡国内外大学毕业者,与现任教育事业,或闭户自修,而有相当之学力者,入院肆业,分门研究,冀于世界文化有所贡献。事难责重,所不敢辞,亦本校尽力国家、服务社会之微意也。 章程 一、宗旨:本院以研究高深学术,造成专门人才为宗旨。 二、组织:本院为清华学校之一部,经费及设备,均暂不另划分。清华学校校长总揽本院一切事务。 三、科目:本院拟按照经费及需要情形,逐渐添设各种科目。开办之第一年(民国十四年至十五年)先设国学一科,其内容约为中国语言、历史、文学、哲学等,其目的专在养成下列两项人才: (一)以著述为毕生事业者。 (二)各种学校之国学教师。 四、教授及讲师 (一)本院聘宏博精深、学有专长之学者数人,为专任教授。常川住院,任教授及指导之事。 (二)对于某种学科素有研究之学者得由本院随时聘为特别讲师。 五、学员 (一)本院于每年七月,考收合格学生若干名,住院研究,其招考规程另定之。 (二)学员之资格如下: (甲)国内外大学毕业生,或具有相当之程度者。 (乙)各校教员或学术机关服务人员,具有学识及经验者。 (丙)各地自修之士,经史小学等具有根柢者。附注:清华学校旧制“大一”级毕业生,得学校推荐及专任教授许可者,得为本院特别学员。 (三)投考手续约分二步:第一步报名,听凭审查资格,合格者由本院发给准考证一纸。第二步持此证应考。考题分三部:第一部,经史小学,注重普通学识,用问答题;第二部,作论文一篇;第三部专门科学,分经学、中国史、小学、中国文学、中国哲学、外国语(英文,或德文,或法文)、自然科学(物理学,或化学,或生物学)、普通语言学八门。考生于其中任择三门,作出答案,即为完卷。 (四)学员经取录后,须按期到院,常川住宿,屏绝外务,潜心研究,驾志学问,尊礼教授,并不得有逾越行检,妨害本院之行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6)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6) (五)学员研究期限,以一年为率,但遇有研究题目较难,范围较广,而成绩较优者,经教授许可,得续行研究一年或二年。 (六)学员免交学费及宿费,但每学期入学时,应交膳费约三十五元,预存赔偿费五元。此外零用各项,均归自备。 (七)本院设奖学金,每名每年国币一百元,其名额及给与详章另定之。力学之士,研究成绩优越,而能以撰述文字证明者,得此可略补助生活所需。 (八)学员研究期满,其成绩经教授考核,认为合格者,由本院给予证书,其上载明该学员研究期限及题目,并由清华学校校长及教授签字。 六、研究方法 (一)本院略仿旧日书院及英国大学制度:研究之法,注重个人自修,教授专任指导,其分组不以学科,而以教授个人为主,期使学员与教授关系异常密切,而学员在此短时期中,于国学根柢及治学方法,均能确有所获。 (二)本院开学之日,各教授应将其所担任指导之学科范围公布;各学员应与各教授自由谈话,就一己志向兴趣学力之所近,择定研究之题目,限于开学后两星期内,呈报讲师,由其核定备案。核定后,应即随时受教授指导,就此题切实研究,大体不得更改,以免旷时杂骛之弊。 (三)教授所担任指导之学科范围,由各教授自定。俾可出其平生治学之心得,就所最专精之科目,自由划分,不嫌重复;同一科目,尽可有教授数位并任指导,各为主张。学员须自由择定教授一位,专从请业,其因题目性质,须同时兼受数位教授指导者亦可为之;但即择定之后,不得更换,以免纷乱。 (四)教授于专从本人请业之学员,应订定时间,常与接谈,考询成绩,指示方法及应读书籍。其学员数人所研究之题目全部或一部相同者,教授可将该学员等同时接见,或在教室举行演讲,均由自定。 (五)除分组指导、专题研究以外,各教授均须为普通演讲,每星期至少一小时。所讲或为国学根柢之经史小学,或治学方法,或本人专门研究之心得。此种普通演讲,凡本院学员,均须到场听受。 (六)特别讲师,专就一定之学科范围演讲一次或多次,学员研究题目与此有关者,均须到场听受。 (七)学员研究成绩,经教授认为确有价值者,亦得由该教授介绍,向本组学员或公众为一次或数次之演讲。 (八)教授讲师之讲稿及著作,又学员研究之成绩,经教授认为确实有价值者,得由本院出版。 (九)教授学员当随时切磋问难,砥砺观摩,俾养成敦厚善良之学风,而受浸润熏陶之效。(本简章未尽妥善之处候后随时修正) 1925年9月28日,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正式开学。曹云祥亲自主持了开学典礼,向学生逐一介绍任课老师,并作了热情洋溢的励志讲演。下午4时研究院举办茶话会,师生见面,共有五十多人参加。王国维、梁启超、李济等也相继讲话,都强调研究院的宗旨是“研究高深学术,造成专门人才”,培养目标是“(一)以著述为毕生事业者。(二)各种学校之国学教师”。 研究院师生不辜负创办者的初衷,勤于研究,著述甚丰,成果多发表于自己所办的刊物上。 研究院出版的刊物主要有三种:(一)教授主编的丛书,比如王国维的《蒙古史料四种校注》、陈寅恪的《大宝积经论》、赵元任的《现代吴语的研究》、李济的《西阴村史前的遗存》等;(二)《国学论丛》,到1929年3月共出版2卷6期,内容除本院教师著作外,凡学生的研究成果,经教授会同审查,认为有价值者及课外作品最佳者,均予登载,比如刊载有吴其昌的《宋代之地理史》、周传儒的《中日历代交涉史》、刘盼遂的《说文汉语疏》等;(三)学生主编的《实学月刊》,本着“经以明圣贤之心,攻诸史以寻治乱之迹。汇百家之学,集万国之观……洽于古今,通乎中外”的宗旨,前后共印行六期,这些学生的著述,受到校内外学人的瞩目。其中代表性著作如:高亨的《韩非子集解补正》、吴其昌的《三统历简谱》、王镜第的《周官联事考》等等。这些研究成果对国学研究的贡献,都令人称道。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7)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7) 从1925年兴办到1929年停办,研究院只存在了四年,共录取了74人,除2人退学、4人病故外,实际完成学业的68人。曾在研究院任教的教职员共17人。根据办学规定,表现出鲜明的“重学问而轻学位”的态度。短短四年中,人才辈出,硕果累累。毕业的68人中,后来很多成为两岸以至海外的著名教授与研究中国学术的栋梁,其办学经验极具总结发扬的价值。所以在1995年7月,清华大学特别兴办了“纪念清华国学研究院七十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主题有:(一)纪念创办研究院的六位学者——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李济、吴宓;(二)清华人文学术范式的建立及其当代意义;(三)国学研究院人才培养与学术研究的成就与经验。 学术独立之地 在曹云祥委托吴宓起草的《研究院章程》中,明确了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宗旨:研究高深学术,造就专门人才。因而研究院在严谨执教的同时,也一贯重视学术研究,其成果极丰,且享誉学林。 这与曹云祥尊重教育和学术的独立息相关。 他认为,学生做学问要循序渐进,要形成“独立而有统系之思想”;对于学术发展,“研究各科学,不必专恃外国书籍,即研究中国书籍,亦可发展。如地质学、生物学、农学之成绩,协和医院治病之宗旨,研究中国之物质病源。足见有自动之能力,其收效亦颇宏大。希望清华学校将来亦使其能有自动之能力”。否则,“如民国现时状况,但有名目而无精神”。 按照曹云祥当时的设想,国学研究院是一独立的研究机构。招生对象为大学毕业生,参照英美大学的研究院制度,采用“导师制”,强调学生自修。学制为一年,特殊情况,经导师批准,可延长至二到三年。国学研究院的培养目标是训练“以著述为毕生事业的国学研究人才”。学科范围包括中国历史、哲学、文学、语言、文字学以及西方学者对中国文化的研究成果等。 依照导师制的原则,研究院教师与学生之间的主要教学活动,是通过普通演讲(即课堂讲授)和指导学生进行专题研究的方式来进行。比如:王国维的普通演讲有《古史新证》、《古今文字》、《尚书》、《礼记》等,梁启超有《中国通史》、《历史研究法》、《儒家哲学》、《读书示例——〈荀子〉》”等,陈寅恪主讲《西人之东方学之目录学》、《梵文——金刚经之研究》、《〈高僧传〉之研究》、《梵文文法》、《〈唯识十二论〉校读》等,赵元任有《方言学》、《普通语言学》、《中国音韵学》和《韵练习》等;李济主讲《人文学》、《人体测验》和《考古学》。学生可根据已公布的教授指导范围与各教授商谈研究题目。由教授认定后,即可从事研究。若想从事范围以外的研究,须得到教授的特许。 研究院安排的普通演讲,学生均须出席听讲。旧制清华学生,若得到该教授特许,也可前去旁听。王国维先生的《古史新证》、《说文练习》,梁启超先生的《中国通史》,赵元任先生的《方音学》、《普通语言学》,当时讲座的教室一般安排在第一院117号。 教授们所讲授的内容,无不是各自研究的精华,“出其平生治学之心得,就所最专精之科目讲授之”。学生入学后,各教授都用自己的体验向学生进行学习和选定研究题目的指导,以助学生能够根据自己的“志向兴趣学力之所近”,去自主地选定自己的学习方向和研究课题。这种方法启动了学生学习和研究的积极主动精神,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教学方法。而学员在此短期内,于国学根底及治学方法均能确有收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8)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8) 其时在清华学校,谭唐博士推行的德国大学“三自”经验,对师生也有一定的影响。谭唐即geoige h. danton,于哥伦比亚大学获得学士、博士学位,历任哥伦比亚大学比较文学教员、哈佛大学德文导师、巴特勒大学德文教授、纽约大学交换教授等,在清华有着良好的声誉。所谓三自经验,即自由教授,自由求学,自由转学。 此外,曹云祥十分重视学校图书馆建设,认为图书馆的发展离不开学术研究的兴盛。他说:“近人有言:大学图书馆之发达,其原因虽多,要皆根据于自动研究学术之原理。大学乃探讨学术之所,而图书馆则流传学术之府库也。”他指出,之前的教学法着重于课本及师长的讲义而不涉及其他名著。在这种教学法之下,大学图书馆的作用甚微。“近年来,大学之行政与教学之法则大有变更。为教师者,指导学生就研究之问题,参考各家学说,而不徒令其强记课本,此‘提纲挈领’与‘参考工作’之教学法所以见重于当世也”。 国学研究院成立之初,由于图书馆中文书籍不足,学校便设立“国学书籍审查购置委员会”,请王国维为主席,吴宓、吴汉章(图书馆代主任)等为委员,负责调查馆内已有国学书目,拟定选购方针和审查所购书籍。学校特拨研究院购书专款2万元,刚成立的国学书籍审查购置委员会,因此得以展开工作。王国维和助教赵万里,亲往北京琉璃厂,寻购到十三经和二十四史等善本古书多种。由于王国维的积极搜购,两年间,图书馆的新书涌入如潮,图书馆人手不足,除增加编目及誊录各一人及书记二人外,还请赵万里、梁廷灿、浦江清及柳哲铭四人来馆协助编目。根据1926年出版的《清华学校图书馆中文书籍目录》,关于国学,有经部和诸子(3332部)、史学(1866部)、文字文学(1453部)、别集(自汉至民国3145部),以及金石古物等,共分为六十余类,近一万种之多。此外满、蒙、藏文及欧美、日本书籍杂志,亦购买多种。其中,大部首之书如《道藏举要》、《频伽精舍藏经》、《大正藏经》。丛书有《续古逸丛书》、《适园丛书》、《聚学轩丛书》、《豫章丛书》。明版书有《古今逸史》、《翼学编》、《六十种曲》、《初学记》、《方舆胜略》等。罗振玉所著及所刻书籍,全部约六七十种;董刻诸书十余种,陶刻诸书七八种,贵池刘氏所刻书约十余种,均陆续购得。 王国维等人的努力,大大丰富了图书馆的藏书质量,也为清华学子提供了更为优越的求学条件。 在学校办学制度的推动下,国学研究院学生受其导师教诲与影响,养成了重视学术研究的风气。刘盼遂、杜钢百、余戴海、汪吟龙、闻惕、吴其昌等人以“实事求是整理国故”为志趣,发起组织“实学社”,于1926年4月创办学术月刊《实学》,发表他们的研究成果。 本来,研究院教授会曾决议不办杂志,只办丛书或论丛,但同学热衷研究,有旺盛的发表欲,于是乎,创办了《实学》月刊。 从一开始,曹云祥就大力支持研究院学生的这种愿望,特为刊物撰写《发刊词》,言明该刊的宗旨:“本之经以明圣贤之心,攻诸史以寻治乱之迹。汇百家之学,集万国之观。由近而及远,举一以反三。若纲在纲,有条不紊。治丝必断,析难而解纷。取精用弘,积薪居上。钩元索邃,矛弧以麾。庶几足以备天下之美,合始终之德。洽于古今,通乎中外。天鸡鸣而晨曦出,文德耀而群载熙。窃本斯旨,作为文章。授之剞劂,质诗当世。虽无当于弘范,或不戾于微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9) 第四章 高标准创建国学研究院(19) 此外,还为刊物题词,作诗四首以为鼓励: 一 顾黄人去几经年, 一代先河任孰肩。 难得英贤攻考据, 置身重到汉周前。 顾亭林、黄梨洲二先生,开有清学术之先河,今诸生作业,有与相似。故以为此,非以贡谀也。 二 谁宗许郑薄程朱, 异派同源趣不殊。 须识文章该性道, 骊龙原自有元珠。 册中多考据词章之作,或疑遗弃义理,故揭其宗旨于此。 三 大地搏搏万学张, 精神物质岂相妨。 殊途会有同归日, 却藉卮言作引喤。 大地文明,虽略有精神物质之别,然同为人类所发明,则非无可合之一日,惟今尚未至耳,姑书于此以候之。 四 风雨萧萧晦不明, 九州几复听鸡鸣。 江郎幸有如花笔, 大道原期与共行。 学问之道,以切磋而得益,若秘不示人,则长短无由得知。斯册之刊,意亦如此。固无标榜之见存也,故更著数语以勉之。 曹云祥的题诗和自注,言明对学生开展研究的殷切希望,也道出了《实学》月刊存在的意义。题诗中的含义相当深刻,表达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要统一的愿望,阐述了国学研究的重要性,肯定了思想文化的多元性和最终会走向殊途同归,这些思想明显带有巴哈伊教的色彩。 同年5月份出版的《实学》第2期,极受欢迎,“购者纷纷,供不应求”,并且于7月1日前,再版第1期一千本,还在《清华周刊》上发布广告。《实学》月刊受到外界欢迎,教授们始料不及,很快纷纷转变了态度,原来反对学生办杂志的梁启超和王国维,也转而支持,分别捐助大洋50元、20元,并为学生们提供论文。 1926年10月底,研究院师生举行本学年的一次茶话会,王国维、粱启超、赵元任、陈寅恪四教授均到会,曹云祥也应邀出席。 梁启超向来主张在社会上要做一位“不逐时流的新人”,在学术界上要造成一种“适应新潮流的国学”,在这次茶话会上,他对着曹云祥和诸位师生说:“校长,诸位先生,诸位同学:今天是研究院第一次茶话会,本来早就要开,因王静安先生有不幸的事发生(此处指王国维的长子王潜明病故),到上海去了,所以缓后了许久。到今天,大家有个聚会的机会,我很高兴。”他以研究院的宗旨,是改变“呆板的教育”,因此“参照原来书院的办法”,“创造一个新学风,对于学校的缺点加以改正”。他认为学校不应该只是一个贩卖智识的地方,而是应该树立“智、仁、勇三者并重”的新学风,他说:“本院发生一个新学风,是我们唯一的责任”,“诸同学既在这全国最高学府内修业,必当发奋做一个伟大的人”。梁启超的这次演讲由陆侃如、刘节二人记录为文,以“梁任公先生在清华研究院条话会演说辞”为题,刊于11月12日《清华周刊》第389期。 在国学研究院的带领之下,清华逐渐走向教育和学术独立的道路。道路虽然曲折,但是经过后继者的努力,清华学校的国学研究取得了惊人的成就,举世瞩目。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上架公告及充值方法 上架公告及充值方法 vip充值方式详解! 亲爱的读者朋友,感谢在这段时间里支持本书,为了给予作者创作的支持,小说的后面章节将是vip章节。所以大家如果喜欢这本小说,可以看下去,请继续支持,不过,后面内容需要付费才能阅读(本书为单本购买作品,3元即可阅读所有内容。)由于一些读者可能会如何成为vip用户不了解。现在说明如下: 步骤一:注册新浪帐号,注册的地址是:/cgi/register/reg_sso.php?entry=vipbook 步骤二:进入新浪读书个人中心,地址是:/userinfo/myhome.php 点左边第一栏的充值付费 步骤三:在右边的页面中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方式: 1、网银充值:网银充值无手续费,但需要预先开通网上银行的户头。 通过云网用网银进行充值,已开通的银行卡有:工商银行 建设银行 农业银行 中国银行 交通银行 兴业银行 招商银行 华夏银行 广东发展银行 深圳发展银行 民生银行 (注意:浦发、中信等银行的的支付未开通) 2、短信充值:移动或联通的手机可发短信1元、2元充值,方便快捷,但要收取50%的手续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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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清华学校美国化极为明显,遭到过很多人的批评。《清华周刊》刊载的一篇批评文章写道:美国化笼统地说,是物质主义,零碎地数,是经济,实验,平庸,肤浅,虚荣,奢华。所以有人呼吁:美国化呀,够了,够了!物质文明,我怕你了,厌你了!东方文明啊,中国的国魂啊,“盍归乎来!”让我还是做东方的老憨吧! 曹云祥鉴于清华学校的美国化,深惧学生毕业之后不知道中国的情况,便别开生面于1923年出台了留国办法:“准予毕业学生留国一年,再行放洋”;“学校鉴于学生对于国情不能熟悉,日后服务多有阻碍,故特准予在国实习一年”。 所谓“留国”办法,是鼓励毕业生在赴美留学之前,先留在国内工作一年或两年,以了解国情。 梅贻琦的弟弟梅贻宝,是清华学校1922级的毕业生,也是留国实践者,曾发表《毕业后留国一年谈》,认为留国有利有弊,但利大于弊。其利表现在:提供旅行的机会,与社会的接触,经验的增加,择业的根据,经济的报酬等;其弊则表现在:学科的生疏,知欲的减少,生活的寂寥,社会的引诱。 对梅贻宝取得的成绩,曹云祥非常欣赏,所以特许1923年大一级毕业同学,援例留国一年,以增长经验。有七八个当年毕业的同学决定暂不出洋,留国一年。 为了支持留国办法,曹云祥特意组织委员会,制定了津贴办法: 留国津贴 校中为鼓励毕业生留国研究,特设委员会讨论此事。该会极力进行,拟出《津贴毕业生留国研究试办章程数则》,经过曹云祥批准,开始实施,其章程规定: 一、清华学生修毕本校大一级课程后如愿意留国研究,暂不出洋,必须缮具陈请书,开列留国详细计划,向校长陈请,经批准后方为有效。 二、留国期限最多不得过两年。 三、留国期满时,须提出报告,及其他证据证明留国计划已然完全实行。 四、留国津贴规定如左: 1、如在国内他校读书者,每年津贴300元,其应交学费,由本校于津贴内直接扣付,余额分四次付给学生。 2、如在本校研习者,每年津贴200元,亦分四次付给。 3、如在外任职而无薪俸者,亦给付津贴300元,倘有薪俸,本校应酌量情形,分别核减或免给此项津贴。 4、如有特别情形,其津贴支给方法,另行规定,但其额亦以300元为限。 5、留美年限不以留国研究而缩减。 五、凡得留国津贴者,均须遵守本章程,并须请适当之人出具保证书。 六、领受津贴者,如品行不端,或违背本章程,本校得取消其赴美游学资格。 清华学校毕业的学生潘大逵,回忆学校的生活是“少爷之生活”,其特质有六:娇贵成习,天真烂漫,不谙世故,自大不羁,举止大方,缺乏常识。清华是个大染缸,有的学生入学时朴实无华,雪花膏、发油均视为异物,而熏陶几年之后,则对这些奢侈品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书读的不为不多,年岁在增长,但是“同学之能知应人接物,牺牲为公,留心世务者,则未之多见”。究其原因,是由于“自处桃源”,“他事与我无关”。这样的学生,“团体精神日坏,自私之心日增,大有‘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之概。一旦出身社会,遑望其能处世裕如,措置得宜哉?” 他总结留国经验说:留国做事,可以得服务的经验与合作的精神。留国念书,可以得清华未具之学问。而且不管做事还是念书,都可以熟悉社会情形,增加爱校心。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 参加留国的学生程瀛元说:“以我个人的经验和观察所及,敢说是件极有利的事情。得些办事经验,受些社会训练,学习中国学问。” 1925年,徐永煐发表《留国论》,归纳出洋前留国一年五个好处:其一,留国可以研究学问,包括国学、国文、国情等;其二,“可以为人格上动的修养,学生环境,养成吾人之人格者也。社会环境,消磨吾人之人格者也”。“清华卒业,不遽赴美继续其学生生活,而留国一年以动其心,忍其性焉,其犹黑铁之出清水,而再锻炼于烈火乎”?其三,可以练习办事;其四,“联络社会以资服务之臂助与参考”,因为“留国期内,吾人之地位,与学成归国者异,不不求,社会领袖,乐于周旋”;其五,可以结交校外朋友打破“大清华主义”。文中强调: 留国可以结交校外朋友打破大清华主义。中国之乱,乱于无主义之部落的党派过多。以至消极方面,不能合作;积极方面,互相排夺。清华学生,在国内处孤独之环境,在国外占优胜之势力。如是者十余年之久,遂养成夜郎自大,舍清华以外更无人之观念。将来入社会中,清华之势力而大乎,则互相援引,排斥异己,以事垄断;非国家之福也。清华之势力而微乎,则外人气味既不能投,遂以为受外人之排挤,强者为无谓之忿抗,弱者徒局促以待毙,可笑可怜:非一己之利也。使于出校赴美之间,留国一年,斯时无求用之亟,无饭碗之累,平心静气,一察国中人士,他学校学生,是否皆出清华之下?择其善者而试近之,视其有无一交之价值,有无合作之可能。更一察彼我之间,气味不相投之处,果我是而彼非乎?抑彼是而我非乎?抑两者皆是或两者皆非而无计较之必要乎?如是而后,大清华主义而以自私自利垄断霸占为目的者,未有不打破者也。 但是必须注意的是,一要保持其人格,二要排去其骄气。 梅贻宝、潘大逵、程瀛元、徐永煐都是留国者,而得失徐永煐各半。 重视职业教育 20世纪初,中国就开始对职业教育有所关注。1917年在上海成立的中华职业教育社(简称职教社),蔡元培、穆藕初等担任议事部(权力机关)议事员,黄炎培任办理部(行使权力机关)主任。为了传播科学技术和科学管理法,需要有专门进行教育的机构,职教会于1918年创办了中华职业学校,穆藕初任校董会主席。中华职业学校随即成为我国近代创办职校之先河,此后全国各类职业学校相继应运而生。1921年,职教社发起成立了全国职业学校联合会。职教会分别在上海、江苏等地设立职业指导所,从事职业教育培训、职业咨询、职业介绍、法律咨询等业务,还开办了中华工商专科学校、中华职业补习学校等。 据刘湛恩、潘文安《十年来之中国职业指导》说: 职业指导一名词,流行于中国,不过十年,倡导最先最力者,在学校,为北京清华学校;在研究机关,为本社。继起响应者,则上海青年会,与沪宁及各地之学校。兹摄要述之:民国五年,清华学校校长周寄梅先生,为指导学生择业起见,遂有职业演讲的举动。延聘名人及专家,到校讲演者甚多,如王正廷之“职业教育”,伍朝枢之“法政”,董显光之“新闻学”,梁启超之文学,王健之“制革”等等。周君并令学生各写个人志愿,以觇趋向,为确定学科之标准。嗣后周君去职,职业指导,虽未积极进行,但清华同学之在美者,俱惑择学择业之重要。历次同学会年报,无期不有关于择业之文字。民国九年年报,有美国高等教育之调查;十年年报,有择业意见汇刊。民国九年,清华教务长王文显先生,率领学生赴美。并考察美国职业指导情形,除搜集各种关于学校的统计,测验的资料,及其他参考材料外,有征求留美清华学生关于择业意见答案的汇刊。此书刊行以后,不但清华学生,于择业上得到良好的帮助,即全国各地青年之择业无定者,有此亦得一条光明之路。研究职业指导者,用为参考资料者甚多。民国十一年,现任广东中山大学教育院长庄泽宣博士,就清华教授,对于职业指导有极详细之计划,主张学生于赴美一二年前,对于择业,当作有系统之研究,应定职业指导为必修科,希望各种专门学校,得有大概的观念,以便确定个人职业之准备。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3)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3) 1922年曹云祥长校之后,同样认识到职业指导的重要性,尤其是曹云祥认识到巴哈伊教“提倡男女平等,实行普及教育,注重科学及职业教育,研究真理,扫除迷信,热心服务等等,因此人才辈出” ,他学习巴哈伊教,发现清华学校的留美回国的毕业生,每年有几十个,皆投身各界,为领袖人物。如果这些学生学而不得其用,不独虚耗青年宝贵的光阴,并且耗费国家无数的钱财。他还了解到,1919年中华职业教育社在其主办的刊物《教育与职业》上首次提出职业指导问题,并于1920年正式开展了职业指导的工作。清华学校的庄泽宣是这方面最早的教育实践者,在1919年就提出职业教育救国的思想。 有鉴于此,曹云祥于1922年12月在学校成立了职业与统计委员会,并请庄泽宣教授任委员长,专门办理职业指导事务。在当月的一次采访中,曹云祥还表示要在下一年举办“择业演讲”。 同时决定设立职业指导部,委托庄泽宣负责。 庄泽宣接受委任,即日着手筹备,并很快草拟出方案: (一)先从大一级试办,但并不强迫。 (二)学生愿受指导者,必须填一详细报告,如家族状况,个人性格等,以作指导之根据。 (三)与受指导学生,作数次谈话,以决定将来所入之学科及学校。 (四)请专家到校演讲。 (五)请本校教职员,随时与学生晤谈。 以上各条,均经校长核准,草拟一种表格,备学生填写,填写以后,汇请各教授与心理测验专家麦柯尔教授之批评修改;并令习过心理学之学生,先行试填。 这年夏天,庄泽宣编制出征求各界领袖及已回国的清华学生对择业意见的表格,结果极为满意。曹云祥为此专门安排出科学馆16号,为其办公室及会谈处。 为使学生对专业和职业有更为清楚的认识,职业与统计委员会敦促安排了多场演讲,包括:王文显的《如何选择职业》,张耀祥的《心理》,秦景阳的《天文及算学》,丁文江的《矿学及地质》,邝孙谋的《铁路工程》,梁启超的《中国文学及史学》,侯德榜的《化学工程与应用化学》,萧友梅的《音乐》,蒋梦麟或陶行知的《教育》,许坤的《电机及机械工程》,李济的《人类学》,王国钧的《新闻学》,关颂声的《建筑工程》。还适时去购买美国刚刚出版的选业书。 1924年10月21日至22日,曹云祥委托张彭春主持形成的《清华大学之工作及组织纲要》,其中特别规定了学校的“大学职业训练”: 一年、两年、或两年以上。 职业训练,即对于社会上确有之职业为直接之预备。工程师之训练,必令其在特选之一门工程上,得有切实把握;专攻哲学者之训练,必令其在特选之一种哲学上,得有切实把握;至于物理学者,农业家,或银行家之训练,其理亦同。近代通常所谓“文化学科”与“应用训练”之别,在高等教育上无存在之必要。 各种职业训练之区分,在中国现在不必仿效西方各国沿袭之制度。本校当举行一种详确调查,以定中国对于职业训练之实际需要;然后本此调查,以定本校职业训练之门类、方法、年限等等问题。 此项训练不专用教室方式,当采书院制或学徒制之精神为之。对于学生离校后将作何事,将特别注意。 此外,学校还及时发布职业指导和择业的书籍介绍,到1925年1月,庄泽宣编就《职业指导实验》第一辑,将清华试办职业指导一年来的报告,尽量记入。计分四编:办法,研究,调查,讲演,是庄泽宣在清华学校前三年实验之大成之作,纤维俱载,明若指掌。 书中表格统计,均极精细而有价值,足可作为国内学校办理职业指导的参考和比较。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4)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4) 曹云祥为了让清华的学生就业有所保证,特别强调要学习完满的普通知识。这被看做是通识教育的思想。清华大学人文学院院长胡显章在《清华的缘起、发展与通识教育》 一文中肯定了曹云祥在通识教育方面的贡献,指出: 中国的现代大学在办学理念上颇受西方的影响,清华留美预备学校的出身以及长期与美国的密切关联,当然不乏美国办学理念的印记。同时,在教育与学术独立的驱使下,又十分关注中国文化底蕴和中国社会实际的需求。曹云祥校长在1925年改大的开学词中强调学生“第一步先有完满之普通知识为基础”;学校“必须本中国文化精神,悉心研究”,“巩固新大学之根本”;“所谓教育,并非专事通读记忆而已。是欲养成高尚完全之人格,为立足社会之准备”。 知耻而力求自强 自1919年起,每年的5月9日,清华学校都举行国耻纪念会,全校师生参加。作为一名曾留学海外的中国人,曹云祥深知国家对于个人的意义。每逢遇到学生自发组织爱国游行运动,曹云祥总能从学生的爱国大义出发,给予学生们精神上的支持,校务上也尽力通融。 据1923年3月《清华周刊》 记载:清华全体同学请假一天,冒雨去参加收回旅顺大连示威游行。在总统府、西长安街、宣武门大街、骡马市大街至正阳门,大雨如注,学生高呼“取消二十一条,收回旅顺大连”,回校后,评议会主席向曹云祥报告经过,曹云祥“对于同学爱国运动,深加赞许,此次冒雨游行,为各校之表率,促国民之觉悟,高扬校誉,精神可嘉,特准予27日停课一日,俾资休息”。根据24日全体大会的决定,示威那天无故不到者,按旷课处理,曹云祥也予以批准。 1924年5月7日,清华全体学生参加北京各校学生八千余人在东西长安街的游行,纪念“五七”国耻,提出“快起来形成反帝国主义之战线”的口号。5月9日,学校举行“中国承受签订二十一条国耻纪念日”活动。会前,全体同学唱起汪鸾翔写出的校歌《西山苍苍》,而后王造时致辞,曹云祥演讲,前财政总长罗钧任演讲。曹云祥对学生说:“我们要能知耻而力求自强,《四书》上说的‘知耻近乎勇’,我们学校的格言是‘自强不息’。我们如果从今以后,能知耻,而又能自强不息,那我们也就不算白纪念了。” 11月,曹云祥奔赴长沙雅礼大学,以该校副董事长身份主持校长就职典礼,活动结束后受邀在礼堂给学生作讲演,题目是“辞命之价值及其练习”。当时在校的学生后来回忆说:“为了增进同学们的知识,引起求学兴趣,间尝敦清名流学者来校(雅礼大学)讲演。我在校五年期间,先后听过章士钊、章太炎、康有为及雅礼大学校长胡美博士、清华大学校长曹云祥等人的讲演。唯清华大学校长曹云祥能说极流利的普通话,内容是谈治学方法。” 曹云祥又顺便到四川、重庆、上海等地,考察当地的教育和清华校友的状况,不想因军阀混战,每每耽搁在路上。 其时,火车因为忙于运兵,所以开开停停,经常晚点。到宜昌,他发现一所学校被大兵强占,到上海又发现上海第一商业学校也被大兵强占,愤怒指斥“各地之兵,竟横行如是,殊可浩叹!” 在上海,曹云祥本来想多参观一些学校,如南洋、同济等校,取得更多的办学经验,但是北京留美同学会要开会,电催曹云祥回京。而其时津浦铁路已经无法通车,曹云祥只得乘坐海轮北上,船上旅客多至没有舱位,好歹到达山东威海卫,突遇大风,全船乘客几葬身鱼腹。轮船只得在威海卫抛锚停港口一天半。大风停后,轮船继续航行。到达天津,京奉路又无客车。幸而在轮船上遇到的一位英国人,有一辆私人汽车在天津,“遂与彼同坐汽车至京。但沿路常为兵所阻,竟有开枪示威两次,强迫搭车者。英人亦无办法,只能听彼等加入,遂8人挤在一车中而行。余观士兵情形,实是可怜;足几走破矣,尚需奉命步行至京,亦无怪彼等之强迫行动,实出于不得已耳。临别时,英人赠彼等以香烟,彼等报以五粒子弹,作为纪念。余亦得一粒。此次因津至京,在路行8小时,真叹行路之难” 。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5)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5) 在此过程中,曹云祥经历了普通百姓于国家动荡之时的艰难与不易,亲见了战争对学校教育的破坏与摧残。 1925年2月3日,曹云祥在寒假与同学举行“何谓爱国”讨论会,针对何以必须爱国、如何而后为真正之爱国等问题展开。 曹云祥讲:“何谓爱国?‘爱国’二字,时常听到,时常主张,但何谓而必须爱国,及如何而谓真正爱国……真正的爱国者,必须讲求爱国方法。爱国当从爱自己,尽自己的职分起,人人能尽自己的职分,则国家治矣。中国现在多数人,皆不能尽自己的职分,不独自己为善,还应使他人为善,不独自己谋福利,还应为他人谋福利,如此方能做到‘爱国’二字。” 曹云祥给学生讲爱国和保持民族性:“无论什么国家,什么民族,总有自己的性格和民族精神。假如丢掉本国民族的性格,换取外国的精神,结果只是本国性格的好处丧失尽,外国的精神还是得不到。清华学生留美,需要的是卧薪尝胆的精神,牢牢记着自己是中国人。清华学校是全国四万万同胞的血汗钱建起来的学校,全国人民希望清华学生能给国家真正做一番事业,给社会真正谋一些福利。” 曹云祥为提倡清华学生爱国精神,特制清华爱国歌,让清华唱歌团练习。清华学校爱国歌词是:“茫茫大陆无涯,自古尊为中华,独立东亚,皇帝尧舜纲常,周公孔子文章,千秋万代光芒,历史声价。四万万人同胞,据此赤县神杲,富强亦讲,黄河扬子珠江,宜殖民宜通航,海权我有重洋,世界谁抗。试看国旗飘扬,文化进步无量,万人尊仰,况逢革命维新,学界领袖群英,相气同为国民,光我祖壤。” 4月24日晚上7点半,曹云祥在清华经济研究会演讲《经济与救国》,由邝凯华主持。曹云祥讲的问题,包括经济与国力之关系,各国之经济与各国之情形,自己办理外交事务时的见闻,中国现状以及经济救国的手续。演讲一个半小时,四五十人听,“层次明了,言词有趣,同学感觉满意”。 学校组织了军事学会,曹云祥和曹霖生叔侄两人担任顾问,竭诚赞助。 5月9日,学校举行国耻纪念活动,学校停课一天。上午10点举行纪念大会,教职员学生全体出席。原定请颜惠庆演讲,但是因为公务未能如期到会,曹云祥临场即席演讲。他说:国耻日是中国特有的,外国没有。譬如7月4日,是美国战胜英国的独立日,在英国方面就是国耻,但是英国人默认无言。顾我之国耻,实在由于自己太弱。假如我国发愤图强,则国耻不难立雪。他希望清华学子,即使遇到天大的困难,失望之日,悲观之日,千万勿忘国耻,最后赠全体一言:“我当为人到一种地步:使中国而有500万人若我者,中国可立致富强”。当天下午1点半,清华全体学生在西园操场军操,曹霖生指挥。 10月9日下午,国庆预祝会在清华大礼堂举行。本来请梁启超演讲,但是梁启超忘记是在9日举行,未到,曹云祥又是即席演讲。他指出,民国肇造,已十四年,为庆祝国庆而向国旗敬礼,已有若干次,但现时民国情形何似?他说:“中国情形可云极恶。是以我侪清华学生,应注意实力爱国。一方面自己注意三育(体智德);一方面设法帮助平民,使成为中国有用分子。又应常常自省,作定一爱国目标。诸君为中国将来之主人翁,当即奋勇往肩救国责任”。 后来,他在《管理中之领袖人才问题》的著作中,进一步详细阐述爱国心,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6)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6) 有国家思想而后能有爱国心。爱国之道有二:即“霸道”,“王道”是也。徒爱己国而不爱人国,以强凌弱,以众暴寡,如秦始皇并吞六国,德皇之欲征服天下,与现在日本之侵略狂,是皆以害他国利己国为爱国,斯霸道也。若夫王道,其程度较高,先尽心竭力以利己国,而后以其余力辅助弱小之国。救济人群,促进文化,以明明德于天下,使普天之下,莫不尊敬己国,是为大同之爱国思想,而为王天下之道也。 爱国心,即国民之合群与团结心也。推其发源,始于个人思想。由个人思想扩充而融化之,遂变为家庭、社会、国家之思想。但个人、家庭与社会之权利,当有一定之范围,切不可高出爱国心之上。庶几私人之争利,党派之夺权,以及资本家与工人之冲突,始有解决之希望。否则,人将自私自利,纷争不已,无从团结而谋统一矣。 一向重视德育的曹云祥,以引导学生正确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为己任,自然不会忽略特殊时刻对学生的爱国教育。 1926年5月30日,学校与学生会召开“五卅”周年纪念会,曹云祥致词说:“五月实为不幸之月,纪念日特别多。耻上加耻,无从雪起;然最后成功,则在吾人从今以后,放开眼光,预备实力,努力合作。” 当时的清华学生抱着爱国爱校之心,常常发表一些言论,有时候也因为年幼无知,而发表一些过激的言论。这时候曹云祥会非常耐心地劝导青年学生,与他们推心置腹地交谈,在朋友式的谈话之中,解决问题。 据当事人之一的王祖廉先生说:曹云祥“出长清华,先后培植人才五百余人。在校之日,倍尝艰苦。其时值北地军阀之威行将崩溃,南方革命势力日渐膨胀,青年学子,处此混乱之局,思潮异常复杂。加之,清华正筹改制,准备成立完备大学,意见分歧,时呈不稳。先生处此危境,独能应变,整理思潮,纳诸正轨。其思想激烈分子,先生每亲延谈话,辄数小时。一次不足,继以数次,十数次,必使其觉悟而后已。学生不屈于先生之雄辩,即屈于先生之具诚;不屈于先生之理智,即屈于先生之情感。先生尝宴客寓所。一夕,一生求见,先生乃别客出谈,争论破烈,宾客继散,师生尤论谈不已。漏三下,生方辞出,卒为克服。翌日,先生述及此事,同人劝先生勿自苦如此,先生叹曰,吾非不可力服,然吾必欲试以德服之,盖非然者,学子不足以辨其非,改其行。人性本善,每以环境不良,误入歧途,余必欲设法救之,不独纳诸正轨,且欲其自身觉悟也”。 推行教授治校制度 1926年2月初,张彭春因为受到清华保守势力的攻击而辞去教务长之职。这次的校内风波,使得曹云祥下定决心推动清华内部体制的改革。4月15日,清华颁布了由他主持制定的《清华学校组织大纲》,本着“教授治校之原则”,对教员聘任进行改革。治,就是管理。所以“教授治校”也就是清华的管理原则,具体化为“评议会”“教授会”的管理体制,后来有了“校务会议”,形成校长主持的三级会议体制,简称教授治校制。 清华以往的教员聘任,行政人员的权力过大,特别是高层行政者。这次的改革,就教员评聘许可权作出了较为明确的规定:成立“评议会”和“教授会”,二会互相制衡。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7)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7) 评议会以校长、教务长及教授会互选的评议员七人组成,校长为当然主席。评议会的权力包括议决教授、讲师与行政部各主任的任免。《大纲》还规定,各学系主任由该系教授、教员于教授中推举,任期两年,学系主任有推荐本系教授、讲师、教员及助教的职权。教员的任用,既取决于学系主任的推荐,而学系主任一般是由具备相当公信力的教授担任的,有助于保证被推荐者的质量;又取决于评议会的议决。因此,评议员的素质便成为任用得当与否的关键环节。 教授会由全体教授、副教授组成,校长为当然主席。它可以选举评议员和院长。教授会权限包括:审议改进教学及研究事业以及学风的方案;学生成绩审核和学位授予;建议评议会的事项及由校长或评议会交议的事项;互选议员,各院院长都由教授会从教授中推荐,教务长习惯上也从教授中聘任。教授会并不经常开会,但对校内发生的大事主动过问。教授会由校长(无校长时,由执行校长职务的校务会议)召集和主持,但教授会成员可以自行建议集会。校务会议由校长、教务长、各院院长组成,是处理日常行政事务的行政机构。 从表面看,在校务会议和评议会中,属于行政方面的人,只有校长、教务长、秘书长3人,其余都是由教授会选出来的代表。两者的比为3﹕11(包括4个院长),教授会的代表占绝大多数。这样,从理论上说,教授会对学校行政有最大的支配权。这就是清华当时的教授治校制度。 4月,清华举行了第一次教授会议,议程之一即选举评议员,除曹云祥之外,最后当选者为:陈达、孟宪承、戴志骞、杨光弼、吴宓、赵元任、陈福田。赵元任起初不就,曹云祥动员之后,就任。从这一名单中可以看出,评议会议事可以保证有很高的学术品味。 “教授治校”在当时是新生事物,而曹云祥因为坚持教授治校的原则,经常召开有关会议,倾听教授们的意见。这些会议一般是在课后的晚上召开,往往会开到深夜。根据1926年《清华周刊》上的记载,我们举几次晚间会议的例子。 4月15日晚上8点至11点,教职员第11次会议,在科学馆212室,讨论组织大纲,曹云祥主席,朱君毅书记。 4月19日晚上8点至11点半,在科学馆212室,召开第一次教授会议,曹云祥主席,朱君毅书记。经过两次选举,选出教务长梅贻琦,到会47人,梅贻琦得票27票。接着选出陈通夫 、孟宪承、戴志骞、杨梦赍、吴雨僧(吴宓)、赵元任、陈福田为评议员。其中陈通夫获得40票的高票。 4月25日晚上8点至10点半,召开第二次教授会议,到会44人,曹云祥主席,朱君毅书记,讨论内容是京畿一带炮声不绝,学生心情惶惶不安,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梅贻琦不同意学生在此时离校。最后议决:学生离校必须有学生家长或保证人信件的证明。 4月29日晚上8时,在科学馆212室,召开第三次教授会议,到会54人,曹云祥主席,朱君毅书记,议决由曹云祥指定制定“教授会细则”的委员会,名单是陆咏沂(主席)、盛梦琴、余日宣、刘琴五、郝更生、朱君毅(当然委员)。 选举17个系的系主任, 最后选定的有:国文学系,吴在;东方语言学系,陈寅恪;西洋文学系,王文显;数学系,郑之善;物理系,叶企孙;化学系,杨光粥;生物系,钱祟渤;历史系,陆懋德;政治系,余日宣;经济系,朱彬元;教育心理系,朱君毅;农业系,虞振庸;工程系,周永德;体育军事系,马约翰。哲学系、社会学系、东方语言学系、数学系、体育学系和音乐系当时都未开课。东方语言系主任陈寅恪为了实现招生愿望,在1945年把他的学生季羡林推荐到北京大学,建立了北大东语系,开始招生则是1946年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8)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8) 组织大纲的制定及尔后清华长期的治校体制,无不体现着曹云祥“教授治校”的理念。说他是清华教授治校制度的奠基者,毫不为过。 造就中国领袖人才 据说,曹云祥有句名言:“有德无才称为愚鲁,有才无德称为邪慝”, 主张培养学生要注意德才兼备。只有德才兼备的人才,才是领袖人才。因而曹云祥确定了清华大学成就领袖人才的培养目标,希望将来的清华“成为万国留学生的关键,派送学生留学各国,游美者可至欧洲,游欧者再登新大陆,然后清华可以供给学生最高深最完美的留学机会,而二三十年之周年纪念日,我们就许可以听见各国留学生的各国语言!有德文,有法文,有英文……而清华的精神成为万国留学生精神的总汇,也就是中国的领导”。 1923年4月13日,张彭春提出清华的目标是培养领袖人才,此意见和曹云祥在耶鲁大学所经验的一致,得到了他的肯定和认同。这年9月,在教职员会议第三次常会上,明确了“清华希望成一造就中国领袖人才之试验学校”的目标。曹云祥还在1925年4月17日发表《领袖人才之养成》,从态度、言语、礼仪、机变、乐观、公正、纲纪、义务、团体、爱国、知人等方面,详细分析真领袖人才必须具备的资格。 文章指出,清华学校之所以“岌岌变更学制,提高程度,添设大学部,研究院”,其教育目标,就是要“培养青年学子,成就领袖人才,以供我国之需求”。对于领袖人才的养成,曹云祥提出要具备这样的资格:态度、言语、礼仪、机变、乐观、公正、纲纪、义务、团体、爱国、知人。 曹云祥又把人才分为四类:“第一类,天赋之才,精明强干,随机应变,善于治人。是天然之领袖人才,不可多得者也。第二类,非生而知之,乃学而知之者。此类之人,全凭研究阅历造成。苟学所得,必举一反三,触类而旁通。有知过必改之能,而无再蹈覆辙之弊。乐人之有建议,取彼所长,补我所短,使一己之才具益臻完善。此类领袖人才最占多数。第三类,无决断之力,先见之明,机变之才。少常识而不能体贴人心。此类人才,有在上者督率指导之,使逐渐改良,尚可成为领袖人才。第四类,才有所长,而无充分之智慧,往往性情常变,态度傲慢,手段强霸,或猜忌阴险。此类人才最易败事。”其中,“第四类无领袖资格,第二三类俱可养成领袖人才。第一类虽天赋聪明,然一人之知识有限,断不敌多数领袖之智识,故亦不宜自满而须琢磨精进也”。所以,领袖人才的养成,重在“多学”。而学不止读书一端,除读书而外,还要多课外作业,多与人交,多运动。靠课外作业,“逐渐养成乐观、公正、纲纪、义务、团体、爱国之心”。多与人交,“逐渐养成态度、言语、礼仪、机变,与知人知己之智慧”。“多运动可以强健身体,活泼精神,以备他日之为社会服务”。 在曹云祥的这种思想指导之下,清华学校在加强管理的同时,提倡和鼓励学生组织各种社团,开展各种各样的课外活动,包括对外交涉、召开各种中英文的演说辩论会、开运动会和娱乐活动、请名人演讲(如梁启超、李大钊、陈毅、蔡元培、胡适等)、编杂志、出级刊等。学校的目的是以学生团体活动为手段,来培养学生的组织、办事能力,以便适应将来可能担任的领袖的重任。几十年之后,曹云祥设想造就领袖人才的目标已经实现,清华的毕业生已经在国家领导岗位上承担重要的领导责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9)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9) 聘请名家演讲 曹云祥长校期间,经常请名人来校做演讲,杜威、罗素、泰戈尔、李大钊、陈毅、梁启超、蔡元培、颜惠庆等各界名人均曾来校演讲;还不时举行辩论会,校园内辩论风气非常盛行。 1922年秋季,学校决定在孔子诞辰日,邀请梁漱溟来校演讲。 1922年10月17日,在孔子圣诞日前夕,清华孔教会举办庆祝典礼,军乐队奏乐,颂圣歌,孔教会会长郭立茂致辞,梁漱溟演说《孔教与礼教》、曹云祥演说,均翻译成英文。 12月前后,冯玉祥来学校讲演。 12月的一个星期四,梅贻琦为迎接爱因斯坦到北京,先期举办讲演,介绍爱因斯坦学说,以作为爱因斯坦来京时的参考。 北大在11月24日就开始了此类讲演,分别讲相对论各问题,为爱因斯坦来北京做预热活动。 同时,清华响应蔡元培发起的号召,和北大等学校到日本欢迎爱因斯坦。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爱因斯坦两次来中国,都是在上海短暂停留,没有到北京。一次是1922年11月13日,一次是1922年12月31日至1923年1月2日。 在离开中国前的1月1日下午,爱因斯坦应邀作了关于相对论的演讲,其间张君劢请教怎样看待心灵学的问题。心灵学由英国著名物理学家洛奇和克鲁克斯创立,当时被少数文人引入中国,大肆宣扬人鬼交往,并形成一定声势。对于张君劢的问题,爱因斯坦当即用法语回答:“cenest pas serieux.”(“这是不足道的。”) 此后,爱因斯坦虽然再也没有来过中国,但他依然关注并声援中国的民族解放和进步事业。直到1953年,74岁高龄的爱因斯坦还在给j. e. 斯威策的复信中称:中国的贤哲在探索科学发展方面的成就,是令人惊奇的。 清华和北大的学子没有一睹爱因斯坦的风采,但是从报纸上读到了相关新闻,也感到非常欣慰。 1923年,清华学校孔教会聘请陈焕章讲演《孔门理财学》,两个小时的讲演,被认为是“超等名角而演拿手好戏”,“听者咸不生厌倦”。 同年2月份,曹云祥邀请张君劢讲演《人生观》,并亲自主持讲演会,致开会词。 过去,曹云祥与张君劢打交道是代表外交部,现在,是以校长身份邀请著名学者。 1924年,曹云祥邀请袁复礼为清华学生作石器时代的学术报告; 2月1日亲自主持范静生(范源濂)先生的讲演《学识与“气力”》,并介绍说,范先生是当代教育家,清华的首创者,热爱清华,非他人可比; 3月26日,邀英国工厂妇女总监damc anderson讲演 ,请刘瑞恒医师讲《之病与卫生(性的教育)》 ,4月24日,请蒋百里演讲,题目是“历史上文化过渡时代之教训” 。11月3日邀请美国耶鲁大学历史教授约翰孙(allen johnson,1870—1931)演讲《林肯传略》。约翰孙是世界著名历史学教授,著作包括《美国研究》、《美国传记大辞典》,同时也是曹云祥和全希德 的授业老师,已三次受邀来清华演讲。他从日本帝国大学讲学到中国,演讲的内容包括林肯和威尔逊 ;12月4日熊秉三夫人受邀演讲《勤俭为道德之基本》。 此外,1924年4月,清华学校青年会组织主日会讲演,邀请燕京大学历史系教授de vorges主讲,题为“我们的时代是反宗教的吗?”。(“is our age anti—religious?”)该教授1923年游历欧美诸邦很长时间,对宗教方面多所考察。他认为欧洲文化已经陷入危险,科学不能救此危险,惟有宗教。基督教今后应该防止一切战争,拯救文明。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0)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0) 在曹云祥的积极推动下,清华的名人讲演活动搞得有声有色,而1924年最具重大影响的应属泰戈尔的到来和讲演。 泰戈尔到清华前夕,清华作了周密安排。4月24日,梁启超专程从天津赶回北京欢迎泰戈尔。泰戈尔访华日程紧张,其中国之行的主要陪同人、翻译徐志摩为泰戈尔的身体考虑,不得不为他推辞掉一些应酬,而清华之行,恰好为泰戈尔提供了一次绝佳的休息机会。 泰戈尔下榻在清华后工字厅,受到非常细致周到的接待。徐志摩说:“泰氏在清华住的那几天(五月初的那星期),承清华学校曹云祥与张仲述两先生的好意,替他安排得又舒服又安闲,他在他得忙碌的旅行期内总算受用了几天的清福,那是他近年来不常有的。” 5月1日晚8点半,印度诗人泰戈尔在清华大礼堂发表演说,吴宓等教授也前去听讲演。泰戈尔演讲,徐志摩翻译,意谓“东方文明之美与西方物质文明之卑劣”。诗人凭自己敏捷的才思、真挚的情感,让清华师生大饱耳福。演讲中,泰戈尔呼吁清华同学要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人类的文明正等着一个伟大的圆满,等着她的灵魂的纯美的表现。这是你们的责任,你们应得在这个方向里尽你们的贡献。”他劝清华同学要坚持生活的美的原则,不要被物质主义的毒素玷污了纯洁的灵魂。希望清华同学“努力去建设一个世界的文化”。泰戈尔同时也表示,他到中国“如归故乡,至为愉快。……华人审美之观念极深,虽极微细之物,均含有美术,是以多处均感其美。非如科学发达之欧美,到处均觉其丑者所可比也”。 泰戈尔在清华仍坚持批判物质文明,但语气相对此前历次演讲,已大为缓和,并且多了一份惆怅。他伤感地说:“我是倦了,我年纪也大了,我也许再也不能会见你们了,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一次集会。因此我竭诚恳求你们不要错走路,不要惶惑。不要忘记你们的天职,千万不要理会那恶俗的力量的引诱……保持那凡事必求美满的理想,你们一切的工作,一切的行动,都应得折中于那惟一的标准。”这个变化,与在这个时期社会上出现的批评有关系。为此,胡适创作了《回向》一诗,并写成横幅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泰戈尔,借此安慰诗人:“我们要对许多人说话,就无法避免一部分人的无心的误解或有意的曲解。‘尽人而悦之’,是不可能的。” 清华同学应该“努力去建设一个世界的文化” 。 5月2日,泰戈尔与学生座谈。曹云祥和辜鸿铭等会见了泰戈尔,并一起与泰老合影。 5月3日晚,学生会开全体学生大会欢迎泰戈尔,“不独争欲睹其风采,且以能与彼接谈为快” 。当泰戈尔步入大礼堂时,全体同学起立致敬。落座后,首先由学生会干事部主席王造时致开会词。接着,同学们唱校歌。歌毕,曹云祥的爱徒冀朝鼎代表全体同学致欢迎词,欢迎词“意气壮巍,道东方之文献;情意虔恳,言欢迎之热诚”。冀朝鼎的欢迎词是当晚学生会所有欢迎词中最精彩的一个。会上,同学们还表演哑剧、国乐、昆曲等节目。泰戈尔对国乐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一曲完毕后,意犹未尽,请同学们再弹奏一曲。 5月5日下午5时,在后工字厅环坐池边,学生们与泰戈尔进行了一番对话,领略泰戈尔的诗哲风采,就“西洋文明迫成之饥窘问题,应常何样解决”、“他所信仰的上帝究竟是否与耶稣教的上帝有分别?”、“对基督教中所谓罪恶(sin)有何主义?”等社会、人生问题,与泰戈尔进行了交流。泰戈尔认为自己相信的上帝与犹太教的上帝耶和华不一样,与基督教《新约》中的上帝相似。他说,人类的生存,绝不是单纯满足身体的物质需求的,生活的大部分是受精神和心性所支配的。这就是人格和灵性。人的人格与上帝交接,就是爱。上帝是充满爱的。他讲的内容和王希和在《东方杂志》发表的《泰戈尔学说概观》 介绍的内容是基本一样的,强调个人和宇宙和谐。罪恶是假象,要注重精神教育,爱的教育。教育的目的就是人的最高目的,就是灵魂的充分成长和自由。要尊重自我,独立探求真理。这些思想的基本内容也和阿布杜?巴哈的思想大致一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1)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1) 这次谈话内容在《清华周刊》 发表,标题是“与泰戈尔谈话记”。泰戈尔借鉴了巴哈伊的世界大同思想。他曾于1912年10月带着儿子和儿媳妇造访美国,会见了巴哈伊“圣约的中心”阿布杜?巴哈,进行了亲切的交谈,受到巴哈伊教的感染。他们有关东西方文化的见解非常接近。阿布杜?巴哈当时恰在北美访问,在八个月的时间里从东海岸到西海岸,访问了华盛顿、芝加哥、克利夫兰、匹兹堡、蒙特克莱、波士顿、伍斯特市、布鲁克林、凡伍德、米尔福德、费城、西恩格尔伍德、泽西城、剑桥、梅德福、摩里斯、都柏林、格林阿克雷、蒙特利尔、莫尔登、布法罗、基诺沙、明尼阿波利斯、圣保罗、奥马哈、林肯、丹佛、格伦伍德斯普林斯、盐湖城、旧金山、奥克兰、帕洛阿尔托、伯克利、帕萨迪纳、洛杉矶。 另外一个事实,或许也说明泰戈尔的巴哈伊情结:在清华度过亲切愉快的一周后,泰戈尔返回城中。因为这年5月8日是泰戈尔64岁生日,北京学界要为他开祝寿会,地点在北京协和医学校礼堂,胡适任主席。寿礼是十九张名画和一件名瓷。 这十九张名画,不是也与巴哈伊教的数字十九有关吗? 泰戈尔访问清华并且演讲,在校内外掀起了一场泰戈尔热,一时间好评如潮。梁漱溟评价泰戈尔“是位虚怀若谷的诗哲,对学问十分认真,关切中国问题,又如此不耻下问,不为自己的名望所累,是很难得的” 。清华师生对泰戈尔印象也很美好,“吾人居此蔼祥可爱之乐园,得聆此诗哲环琦之高论,不禁心旷神怡,觉天下事无事不乐,天下物无物不美矣。” 王文显形容泰戈尔“其状高臞,其发灰白,其体从容而尊严,其音和平而甜美,其举动不用矫揉造作”。历史教授陆懋德认为“泰氏实有一种感人之态度。令人一见而知性情之冲淡,胸怀之坦白,心地之光明,人格之高尚”。他同时也指出,社会上对泰戈尔的许多误解来源于对他身份认识的不当。泰戈尔自述“彼非哲学家,亦非宗教家,亦非政治家,不过诗人而已”,应让他回归诗人本色。如果“视之如大哲学家,如大圣人,而就之以解决道德政治各种问题”,不但是对诗人的极大误解,也会引起诗人的“不耐烦”。针对国内欢迎派与批评派言论,陆教授认为二者对泰氏思想均有误解:欢迎派误将泰氏与甘地等同。欢迎派误解泰戈尔,批评派因则为欢迎派而迁怒于泰戈尔。反对派批评泰戈尔反对物质文明,实际上,“泰氏亦非劝人绝对的不用物质文明,不过指出物质文明之弱点,使人知物质文明之外,尚有精神文明之重要而已”。 同学们反映“太氏温蔼可亲,且善为青年劝导。是以聆其谈话者,莫不佩叹云” ,称赞泰戈尔清华之行“实在是我们最引为荣幸,并且在清华的历史上最值得纪念的一件事情”。泰戈尔“离开了清华之后,他的印象是曾常时存留在我们的脑筋里。他对于我们的行动和思想是有很大的影响。他曾使得我们此次欢迎他的兴趣不但不渐渐消灭,并且引导我们到了一条新辟的大路上,使得我们心头上时时刻刻地记着他的话,向前进行”。泰氏让学生心潮澎湃,“是因为他带了一份极珍贵的礼物来送给我们享用。这份极宝贵的礼物就是他那伟大的人格”。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2)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2) 泰戈尔之后,受邀来清华讲演的人络绎不绝。1925年1月,教育家张伯苓来校讲演;1月8日,汪精卫演讲《革命之历史》;2月王景春演讲《铁路管理》; 3月5日朱友渔博士演讲《留美生活》;3月28日前司法总长徐谦讲《委员制何以宜用于中国》, 这个月还邀请了马寅初演讲《商科与经济》,内容刊登在《清华周刊》第307期上;4月3日丁文江演讲《青年之责任》,4月21日,苏俄大使加拉罕受邀来校演讲; 5月10日丁文江演讲《消遣问题》;5月14日王正廷演讲《学生之生活》; 11月,美国旧金山的美国援华会代表葛丽英演讲, 前司法总长张耀曾讲演《中国领事裁判权》, 翁文灏、赵石民两位化学家讲演。 这年冬天,曹云祥还邀请《北京导报》的发行人克拉克(mr. clark)先生,在大礼堂作了一小时的演讲。先读他主办的报纸,再讲他本人的有关新闻问题,学生们留下的印象很深。 此外,这年春天,曹云祥还曾邀请梁漱溟在清华园居住,整理其父亲的遗稿,并多次请梁漱溟将讲稿付梓出版,梁漱溟“皆辞不敢当,衷怀欠缺之至”。 1926年3月13日下午,清华举行孙中山先生逝世周年纪念活动,邀请李大钊和陈毅来校演讲。李大钊是北方区委书记,同时又是国民会议运动委员会的负责人。陈毅是1923年进北京中法大学学习并加入中国的。他1925年在中法大学毕业后,担任党领导下的国民革命运动委员会负责人,从事统一战线工作。他的公开身份是国民会议运动委员会工作人员。 李大钊向与会同学作了《孙中山先生在中国民族革命历史上之位置》的讲演,讲述民族民主革命的历史意义和孙中山先生在这一革命中的伟大贡献。接下来,陈毅的演讲很有针对性,驳斥了反动派对国民革命的污蔑,他说:反动派污蔑我们“赤化”。我们知道,一切革命人民和被压迫民族的肤色尽管不同,但都有着革命的热血——赤色的鲜血,这就是我们共同的颜色。世界各民族应互相平等,“不应有不平等之待遇”。如果这样理解“赤化”,我们也“绝不否认”。我们要为实现人类的美好理想而献身。 这次演讲,在清华同学中播下了革命的火种,提高了大家对国民革命的认识,同时,思想也得到更广泛的传播。五天以后,清华同学奋勇地参加了“三?一八”反帝爱国大游行。 3月18日,李大钊组织了在前举行的“反对八国最后通牒国民大会”,抗议日本军舰侵入大沽口、炮轰国民军,声讨英美日等八国无理通牒中国的罪行。大会决定:通电全国一致反对八国通牒,驱逐八国公使,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撤退外舰,电请国民军为反对帝国主义侵略而战。 会后,群众结队前往段祺瑞执政府请愿。当队伍来到段政府国务院门前时,遭到埋伏的军警排枪射击和大刀砍杀,当场打死包括女学生刘和珍和清华学校的韦杰三等四十七人,伤两百多人。清华有二十多位同学受伤,大一同学韦杰三腹部连中四弹,同学们把他送到协和医院急救无效,于21日逝世。他临终时留言:“我心甚安,但中国快要强起来呀!”死时年仅23岁。3月22日,清华学生进城迎柩,从协和医院步行护灵回校,沿途举着“烈士不死,英灵犹在,杀尽国贼”等白布旗帜,进行了一次抬棺游行。灵柩抵西校门,全体留校同学和教职员工列队迎祭。有同学写了一幅挽联:“碧血溅都门,丹心照清华。”事后,同学特意从圆明园废墟搬来一根断石柱,在校内为死难者立了一个纪念碑,称“断碑”。朱自清先生著文《哀韦杰三君》,写道:“他终于在离开我们之前,写了那样平静的两句话给校长,他那两句话包蕴着无穷的悲哀,这是静黙的悲哀!” 此外,北方区委负责人李大钊、陈乔年、清华24岁的学生何鸿烈 均被打伤。何鸿烈延至12月30日下午5时,不幸与世长辞。出殡之时,同学,亲友前来送殡者,无不悲痛流泪。曹云祥校长也亲临祭奠,并且写有祭奠诗七律一首: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3)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3) 闻何鸿烈君不起,诗以哀之 兼旬惟说病淹床, 不料斯人也国殇。 野阔天容增叆叇, 岁阑心绪转悲凉(君殁于12月30日下午5时), 岂真高木风应折, 差幸遗编迹未亡(君任《清华周刊》总编辑,规划远大未竞其志), 欲为云笺申一恸, 彩毫沾泪惨成章。 《清华周刊》报道说: 3月18日国务院门前惨案发生经过大概,已详见上期周刊。兹更将以后情形,述志于次:(一)通电退回。清华学生会对于18日惨案通电,原文长约百余字,曾经送局拍发。乃事隔数日电报局竟将原电退回,云系因原文有攻击现政府语,为当局所阻故耳。(二)迎柩记。本月22日,全体同学晋京迎韦杰三烈士之灵。先集合于王府井大街清华同学会。午后一时许,烈士之灵柩自协和来,于是开始出发。最前为国旗校旗,次为白布帜一方,上书“迎灵之队”四字,由同学抬之。次为同学全体,皆手持旗帜,旗上多“烈士不死,英灵犹在,杀尽国赋……”等字样。次为广西同乡会所送之白旗一方,上书“捐躯救国”四字,而烈士之同乡随之。再次为长旗二面,上书“清华学校韦杰三烈士之灵柩”,而烈士之榇随之,榇由十六人抬行,上铺满花圈挽联等物。行经北京大学,该学生会遣人致祭,场哭甚哀,灵行之刻,狂风怪作,走石飞沙,大若与人同悲者。约三时半,灵抵西直门。仍整队出城,沿海淀大道抵校。灵至校门,先供祭物,全体同学及教职员向烈士行三鞠躬礼;灵入门时,特拍一照,以为纪念。于是诸人相率入旧礼堂,堂中业已布置妥贴。安灵既毕,全体起立,静默五分钟,惨情在目,同学多痛哭失声!(三)开会情形。是日在旧礼堂致祭。新礼堂开追悼会,两边挽联花圈均甚多。原定开会时间为是日下午一时,然以韦烈土亲属尚未到校,故迟至一时四十分始行开会。首由曹校长致开会词,略谓:本人谨代表全体职教员、将本校历来对于北京游行之通常态度,向来宾以陈述之。清华之态度,是无论何种运动,如系完全对外则行加入;如涉及内政,则取超然态度,而不卷入游涡。不幸此次国务院前发生惨剧,本校学生重伤数人,轻伤尤多,而韦君杰三竟一命呜呼。本校教职员,闻听之下,甚表惋惜。要之此次残杀,政府方面实负全责,而各学校当局亦难卸责。本人为清华校长,受诸学生家长委托之重,而学生竟遭此次之不幸,实觉歉然云云。 1926年3月22日,清华全体同学晋京迎韦杰三烈士之灵。下午在清华旧礼堂开追悼会,校长暨全体教职员发表了哀辞。《清华周刊》刊登了这份哀辞: 校长暨教职员全体哀辞 中华人民造国之十有五年,3月18日,八国通牒以胁我,要盟是利。国人愤,大诰于执政。卫土击之,死者三十七人,伤亡无算。君中三弹,洞其腹,未殊;又三日夜半卒,年二十三,吁可哀已!君韦氏,名杰三,广西省蒙山县人。以去岁八月负笈来清华学校,隶大学部。劬于学,寡于言,为文纚纚千言,能曲折以赴其意;而好深沉之思,时若有不愉色然,问之,亦不言。平居为人绝坚忍,其剧创之日,耐大痈,无所闻呼。曩其垂绝之日,有祝速愈,应曰;“毋然,余一人,即死,何足论”。竟死,无它言。使其不遽以死,宜若卓然能有以树立者,而今死,吁,可哀已!同人抗颜为君师,雅重君之生平,而悼其不幸,谨撰所睹记,而媵辞以哀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4)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4) 苍梧之山峻兮,以婉君之秀;玉泉之水清兮,以沐君之柩。君之学日茂以昌兮,胡乃一逝而不复也!谁谓为之致于斯兮,我则将谁诟也!士有杀身以成仁兮,于君之怀又奚疚。 紧接着在1926年6月,曹云祥邀请徐志摩讲演,亲自在场聆听,徐志摩的讲题是《文学与美术》,他的幽默获得好评。他说:“诸君,今天校长可算上当啦。花了种种本钱,汽车费,请我来演讲,真是做了一笔亏本生意。我以为顶好是两三个对于美术有兴味的人,坐在一间小屋子里,火炉中有熊熊的火焰,可以抽烟,随随便便地畅谈,没有一定的题目,没有一排排的座位,那可真的得点‘烟士波里纯’(即inspiration——灵感),谈的人自然也高兴。现在叫我跑到礼堂里来,一屋子满是人,——正式演讲——我先就吓一跳。并且校长又坐在那里监督,意思想不许你胡说,我如何能不窘?” 1927年2月,清华国学研究院聘请梁漱溟担任长期演讲,题为“人心与人生”,是该院课程内规定的临时演讲之一。凌文渊10月26日应邀在清华学校画会讲演《对于国画派别之我见》。12月25日,清华同学会新会所落成大会在北京骑河楼39号新会所召开,曹云祥赞助会议,并且演说,希望同学多利用新会所,告诫同学对外力求谦抑,希望同学关怀母校及新大学的发展。 1927年,还有冰心的演讲《文人与社会》。在曹云祥即将离任前的1927年12月,还邀请美国檀香山太平洋关系协会的代表美国克拉克大学教授blakeslee演讲,曹云祥主持介绍贵宾,内容是对中国近来情形的观察,及对中国青年的希望。 爱才有举措 通过察言观色和各方面的查访,一个出色的学生逐渐出现在曹云祥面前。他就是后来杰出的外交家冀朝鼎。 1922年9月,冀朝鼎被选为学生会评议委员。为了推动学校校政与校风的改良,在评议部内设立了一个校务改良委员会,负责收集同学意见,提出改良清华的建议和办法,要求校方采纳。 言行一致和实干精神,是冀朝鼎的美德。他自己身体力行,热心为同学服务和关心清华的改良,不久被选为校务改良委员会的成员,同时还是《清华周刊》的集稿人,负责《言论》专栏。为了改良清华,他广纳同学们的意见,并写了不少文章。 1922年11月,清华学生会学生法庭选举第二任职员,冀朝鼎当选为审判官。审判官是学生法庭的积极推行者。当时学校处分学生,要先经学生法庭审理,提出判决意见,然后才由学校当局公布处理。同学间发生争执,或某同学“行动越轨”时,“审判官”冀朝鼎对人对事都秉公处理。 1923年,清华学生成立“维真学会”,并在内部成立了一个核心秘密组织“超桃”,有八名成员,冀朝鼎即是其中之一。他们强调集体主义,有严格的纪律,主张改革政治以救中华,崇拜孙中山和列宁,对李大钊也十分敬慕。 1924年,清华应届毕业生在毕业前夕,编辑出版了一本纪念刊《清华年刊》。在年刊《级友》栏内,同学们给决心为振兴中华而献身的冀朝鼎写了如下的一段评语:“他具有强烈的正义感,诚实正直。” 曹云祥发现冀朝鼎的才干后,给予了诸多信任。比如1924年5月,曹云祥演讲职业外交,派冀朝鼎和梅汝璈做笔记。泰戈尔来清华访问,也让冀朝鼎致欢迎词。1926年,冀朝鼎写出短讯:曹校长因京畿紧张,特请外交部多派警察来校保护。 1927年,冀朝鼎与施滉、徐永煐加入了中国。清华的第一个支部的建立,也是在曹云祥的任期之内。曹云祥对冀朝鼎一直是爱护有加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5)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5) 在清华莘莘学子中,有一位不该被遗忘并该受到人们格外敬重的人物,他就是曾做过“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法官的梅汝璈。梅汝璈是江西南昌人,生于1904年,1924年毕业于清华学校后,赴美留学,先后获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士学位和芝加哥大学法律学博士学位。梅汝璈在校期间,也是曹云祥喜欢的学生之一。 的老师顾毓琇长于诗歌创作,喜欢音乐,擅长音律,颇具风格。在清华读书时,他就对音乐饶有兴味。有一次,久富盛名的小提琴大师及作曲家弗里茨?克莱斯勒(fritz kreisler)来京演奏德国作曲家门德尔松(mendelssohn)e小调协奏曲。为了一睹大师风采,顾毓琇竟向曹云祥借车,曹校长如其所愿,破例把自己的车借给了他。于是,顾毓琇和梁启超的儿子梁思成一起驶赴城内,聆听小提琴名家的演奏。 曹云祥还曾间接帮助在清华求学的潘光旦顺利出洋留学。 潘光旦与梁实秋、梅贻宝、顾毓琇、闻一多都是清华同学,后来与闻一多又一直是同事,关系非常接近。闻一多原来名叫“闻多”,是潘光旦根据古希腊“一”与“多”的哲学思想,帮他改名叫“闻一多”的。潘光旦在校时因跳高受伤致残,未能按期顺利出国留学。《光明日报》刊登潘光旦的长篇检讨《为什么仇美仇不起来——一个自我检讨》 ,文中提到此事: 到放洋的前一年,我联想到我的残废的状态,深怕来年临时发生麻烦,曾走访当时代理校长严鹤龄,问他有没有问题。他说:“不大好罢,我们把一个腿的人送出去,美国人怕会想到,中国太没有人了!”接着同学有罢课罢考的事。青年原该出洋的一班分裂成两派,一派听话的,考了,暑假中放了洋。一派没有考,被罚到次年(1922)春天才放洋,其中有闻一多、罗隆基等。我们的一班则全体未考,因此全体被罚迟一年,即1923年才许出洋。但到了1922年暑假前,同班中人也分裂成两派,一部分,五十多人,反悔了,出具了悔过书,只有八个人甘愿受罚,没有写悔过书,我是其中的一个。但结果是全体同船出了洋,因为当时的校长曹云祥怕事,怕八个人留在后面麻烦,干脆一起送了出去。当时我们八个人也没有拒绝:有得出洋,总是好的,无须悔过,一样出洋,岂不更好!出洋的“终身大事”,到此算如愿以偿。 文中提到的“罢课罢考的事”,是指1921年6月,李大钊领导“八校教职员索薪团”罢教索薪,清华学生出于义愤,举行“同情罢考”。潘光旦所在班级最为坚决,学校当局给予“留级一年”的处罚,后来又要求罢考学生必须写“悔过书”才能出洋。 闻一多和罗隆基、吴泽霖、高镜莹四人发表《取消留级部令之研究》 予以反击,指出外交部“污辱(学生)人格”、“捏造罪名”,是“滑头手段”、“威压政策”,并说学生的同情罢考是“主动的”、“光明正大”的行动,无过可悔,更无“束身自爱”、“以观后效”的必要。这篇文章说: 我们现在对于此次取消留级底部令,稍微有点意见,愿同诸君商榷之。我们身为大二级友,对于这个问题所讲的话,本难发生效力,就是本日敝级已经通过不早放洋,不承受“三条件”(即便给我们,我们也不要)等议案,我们的地位,仍是不便讲话。不过我们看见部令时,我们的良心便吩咐我们非讲不可。从前当局曾经屡次说过,对于这件事的办法,总要“双方过得去”。如今根据这个部令看来。他们过去了,我们可太过不去!兹将何以过不去的四端,分别述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6)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6) (一)污辱人格:去年我们罢课以后,坚持不考,实为良心上底主张,而部令偏说“当时尚非主动”。试问当时三度表决,几次宣言,到底是谁的主动?这次罢课风潮,一部分人或者认为手续上稍有疏忽。这种疏忽,就是有可悔之处,也不会牵涉到主张上来。而部令说“事后深知改悔”。试问对于这种正大光明的同情底主张,诸君果然“深知改悔”吗?他说“予以自新”,诸君果有“自新”之必要吗?他说“以观后效”,诸君底“后效”果然要“观”吗?其令人尤难堪者,则校令中之“诸生务须束身自爱,以励前修,毋负外交部培植之至意”数语。试问当日同情罢课时,我们果然是卑污苟贱,不知自爱的学生吗?我们果然有“负外交部培植之至意”吗? (二)捏造罪名:罢课一事,师出有名,全国皆知。事前三次投票,手续何等郑重?事后追求补考,心迹亦属光明。而部令乃说“罢课避考”。试问“避考”二字果能抹杀当时罢课底初衷吗? (三)滑头手段:这次取消留级之要求,同学方面是请其将原案完全推翻,并非暂缓执行。外部果然已认留级办法为不妥当,就当爽爽快快将该案取消。而部令乃三次申明“暂缓执行”,显属别有用意。试问将来学校经费发生问题时,留级一案是否仍能发生效力?试问将来学生无论何种举动当局认为不满意者,留级一案是否又能发生效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种地方,低级诸君当特别注意! (四)威压政策:取消留级运动发生之后,许多人实居反对地位,但因抱定多留一年之坚心,不愿出头破坏他人的成功,无非欲遂其各行其是之目的。今观部令“一体遵照”一语,又据王代理校长之谈话,留校一事,完全绝望,则不服从部令,只有退学一边。试问决定多留一年之诸君,是甘心自行退学呢,还是屈伏于威压政策之下呢? 上面这番话,我们自知不一定是对。就是有对的地方我们也知道不一定能发生什么效力。不过我们看见部令时,我们的良心便吩咐我们非讲不可。我们也知道诸君看到部令时底感想,比较我们的还要深切,因此我们更知道诸君将有更具体的表示出来。诸君啊!天下底事还有比出洋更要紧的没有? 次年7月,时过境迁,曹云祥没有因此处分这些学生,更没有因潘光旦的“残废”不让他留洋,都让他们按期毕业了。 曹云祥不仅对有才气的学生爱护,只要学生有困难,都一并给予帮助。有时候他会到学生食堂用餐,借机和学生交流,听取意见。这在当时已属于难能可贵的亲民行动了。如他到中食堂和中四级的同学了解情况,帮助解决宿舍紧张的困难,使学生免受拥挤之苦。从此以后的高等科学生都享受到松疏之福。 有个叫刘中藩的学生,1922年冬天考试不及格离校,因处境不佳,向学校提出要求帮助解决就业。曹云祥查阅了档案,发现该生在校期间并无过失,而且还是学校的篮球健将,为学校出力颇多,便给他在图书馆谋得一个位置。 后来,刘中藩成为西南联大图书馆的教授,著有《国立中正大学图书馆概况》等书。 曹云祥还帮助过后来成为著名医学家的陈克恢。陈克恢是药物化学家和药理学家,江苏省江浦县人。1898年生,1910年从南洋公学考取清华学堂。1915年转入威斯康星大学药学院,1917年获药学学士学位。因成绩优异,被选为phi beta kappa荣誉学会 会员。后转威斯康星大学医学院生理系,于1923年获生理学博士学位。1923年至1925年任职于协和医学院药理系,主要致力于中药科学化的研究。1925年,陈克恢在回清华作学术报告时,得到曹云祥的帮助,重返威斯康星大学继续医学院三年级学业,1926年又转学霍布金斯大学医学院,和他的导师施米特(carl schmidt)一起,共同发现麻黄碱对皮肤、粘膜和内脏血管有收缩作用,能兴奋心脏,对中枢的兴奋作用远较肾上腺素为强。后来陈克恢获医学博士学位,成为清华留美学生中兼有生理、医学双博士的第一人,也成为著名药理学家,发表论文三百八十余篇,是中国药理学的先驱。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7)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7) 2009年5月4日的《新民晚报》刊登了一则新闻,讲到当年曹云祥给学生陈文沛补发毕业证的事情。 陈文沛,浙江宁海人,1901年生,1917年考入清华学校。1919年,参加五四运动的北大学生大批被捕,三百多名清华学生参加游行声援,一百三十多名被捕,其中包括陈文沛,被关押在的城楼里。几天后,陈文沛与其他学生被释放。1920年6月,清华学校以他参加过五四运动为由取消毕业资格,拒发毕业证书。其时校长为张煜全。曹云祥主持校务后,于1925年补发了毕业证,署明日期虽然是民国九年(1920)6月12日,但为了严谨,在毕业证书最后一行签署了如下字样:“(附注)民国十四年三月五日教职员会议议决补给”。 这是曹云祥非常开明的举动。 朱湘,字子沅,1920年入清华,是20年代清华园中四位学生诗人之一,与子离饶孟侃、子潜孙大雨、子惠杨世恩并称“清华四子”。 在清华读书时,朱湘是清华文学社的成员。他对所有必修课都不感兴趣,只钟情于文学,甚至故意抵制斋务处早点名的制度,终因点名不到累计满三次大过,在1923年毕业前夕被学校按照规定的章程开除。 朱湘,原籍安徽,1904年生于湖南沅陵,其父朱延烹是清光绪年间的第二名翰林,其母是张之洞之女。不幸的是,他3岁丧母,11岁丧父,从小跟随哥哥嫂嫂长大,几乎享受不到多少家庭温暖。在这种生活环境中,他自幼便形成郁郁寡欢、敏感怪癖和孤傲倔强的性格,这就注定了他与所处尘世的不相谐调。 朱湘被开除后,清华四子中的其他成员都竭力向曹云祥申诉,请求他收回成命。“幸好逢上曹云祥这位十分开明的校长,他善于延纳和爱惜人才” 。罗念生详细说到向曹云祥请求让朱湘复学的经过:“1926年夏天,我在工字厅前小溪旁边遇见校长曹云祥先生,先生问会不会下雨,我回答说会下。他追问,何以见得?我说:‘有雨天边亮。’校长听了很高兴,我趁势替朱湘请求复学。校长问:‘朱湘果真有天才吗?’我回答说:‘绝顶聪明。’校长点头说道:‘那就让他回来吧。’在此以前,罗念生已经替子沅向校长求得复学的许可,这件事我当时并不知道。前些时候,子潜写信告诉我,他曾在当天把这个好消息透露给朱湘,可是诗人听了,毫无表情。” 1927年秋天,返校复读一年的朱湘终于毕业。在毕业典礼上,曹云祥宣布留美人员的名单,只有朱湘和柳无忌两个人是学文学的。柳无忌是江苏淮阴人,著名诗人柳亚子的儿子。在清华读书期间,柳无忌也经常参加文学社的活动,他对朱湘的学问人品十分钦佩。此外他为人性情温和,与朱湘相处得十分愉快。 毕业典礼后的事务对朱湘来说十分麻烦。因为他欠下学校一大笔债务,诸如学费、伙食费、裁缝费等。曹云祥对此事非常宽容,学生可以赊账,朱湘被允许在留学回来之后再还钱。 1925年成立的故宫博物院筹备处,到1926年还没有开放,但是故宫神武门前挂出了“故宫博物院筹备处”的招牌,有一部份特别珍贵的古物,先在文华殿和武英殿公开展览,名为“故物陈列馆”(后来,移至端门,若干年后,才并入故宫博物馆)。门票是大洋一元,显然,这是北京政府开辟的财源之一,一般平民,当然是无法问津的。而曹云祥作为一个老外交官,大概兼任了陈列馆的委员,搞来了几百张优待券,分发给全校师生。师生们得以免费参观了一次。武英殿陈列的各种精致的钟,文华殿陈列的珠宝玉器,洋洋乎大观,除了一大部分是用珍珠、钻石、翡翠,各色玉石镶成的种种玩具、用具以外,各种玉器,都按大小,颜色分别陈列在玻璃橱内,琳琅满目的稀世珍品,让学生们大开眼界。 故物陈列馆一直到1927年10月10日才正式对外开放。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8)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8) 引进耶鲁精神和巴哈伊思想 清华学校之所以有这种巨大变化,来自于曹云祥对耶鲁精神和巴哈伊思想的吸收和实施。 1922年3月19日,清华学校庶务长唐孟伦患脑溢血去世。在他身后留下一座风景如画、设施完备的校园。4月26日,政府外交部委任曹云祥为清华学校代理校长。在此基础上,清华学校开始了向大学改制的过渡。 曹云祥对清华学校的改造,就是引进了耶鲁精神和巴哈伊思想。 在宗教信仰方面,曹云祥开始被认为是基督教公理会教徒, 他自己说没有什么宗教信仰,巴哈伊朋友们一般认为曹云祥1930年皈依巴哈伊教。其实曹云祥早在美国读书时就对巴哈伊教有所了解,而1923年前后就和夫人一起接受了巴哈伊信仰,并且开始把巴哈伊思想贯彻到创建清华大学的实践之中。1925年1月25日,他在北京协和主日会的一次讲演《文化之统一与宗教的普及》,已经引述了阿布杜?巴哈的十二条教义。 巴哈伊教如果简单说,就是一、二、三,就是可以用一个字、二个字和三个字来表示。 巴哈伊教的中心思想如果用一个字阐释:就是“和”。按照中国人的理解,“和”字是禾木偏旁,有“禾”,禾就是庄稼,粮食,象征所有吃的东西;有“口”,用季老(季羡林)的话说,就是人人张口都有饭吃。巴哈伊教主张,消除极端贫富,就是解决人人有饭吃的问题。“和”字的延伸就是和谐。“谐”字有“言”字偏旁,有“皆”字。就是人人都要说话,每个人都有话语权,是通过民主议决问题。巴哈伊教提倡的磋商理念,就是解决人人可以说话的权利。 巴哈伊教如果用两个字解释,就是团结,“地球乃一国,万众皆其民”,就是解决世界大团结的。 巴哈伊教如果用三个字解释,就是三个一。就是上帝独一、宗教同一(源)、人类一家。 巴哈伊教主张,上帝或安拉是独一无二的、全知的、全能的,是宇宙的缔造者,也是世间万物和人类的创造者、启动者和支配者。巴哈欧拉说:“所有赞美都归于上帝的一致,所有荣誉都属于祂——宇宙的万军之主和无与伦比、无比荣耀的统治者。祂从虚无之中创造了万事万物;祂从无有之中创造了最精巧优美的组成部分;祂将祂的创造物从极其谦卑和濒临灭绝的危险中拯救出来,然后把他们带进不朽荣耀的天国。除了祂包罗万象的恩典和渗透一切的仁慈以外,任何事物都不可以达到这一点。” 上帝虽是独一的,但可以取不同的名称,如上帝、安拉、神、天主、佛陀,虽然称谓不同,实质却是一致的、统一的。祂是宇宙的核心,宇宙的最终目的和本质。祂是不可知之本质,是神圣的本体,自古至今,祂一直隐藏在祂亘古的本质中,并停留在祂的实体内,而永远不会暴露在凡人的视野下,祂将永远超越一切感官之上,并且无法描述。 阿布杜?巴哈对《圣经》中上帝所说“让我按我的模样造人吧”进行了解释,认为这里的“模样”并非指外貌,因为神的本质并不局限于任何形式的外观,而是指神的本质特性,如公正、仁爱、恩泽全人类、忠贞诚实、对万物慈悲为怀,所以上帝的模样指神的美德,而人理应成为接受神性荣光的容器。 上帝的旨意要通过亲自差遣的诸先知连续不断地显现,因而各大宗教的先知都应该得到承认,如亚伯拉罕(犹太人始祖)、克里希南(印度教创始人)、摩西(犹太教领袖)、琐罗亚斯德(火祅教即琐罗亚斯德教创始人)、释迦牟尼(佛教创始人)、耶稣(基督教领袖)、穆罕默德(伊斯兰教创始人)、巴布(巴哈伊教创始人)、巴哈欧拉(巴哈伊教创始人),都是上帝差遣的先知。所有先知的本质是相同一致的,他们之间的唯一性是绝对的。所以推崇某些先知而不敬重其他的先知,是不容许的。但是,先知们在这个世界中启示的分量必然会有差异,每一位先知所传报的信息都是独特的,每一位都有特定的言行方式来显现自己,由此之故,他们的伟大性才具有差异。上帝派遣先知降世的目的有二:一是要把人类从无知的黑暗中解放出来,指引他们迈向真知的光明;二是要确保人类的和平与安宁,并为人类提供建立和平的途径与方法。这样,先知和现实世界都是神的体现,每一位先知都有一个预言的周期,穆罕默德的天启应持续至少一千年,而巴哈欧拉启示的周期至少要延续50万年,因此巴哈伊信仰应该被视为一个循环的鼎盛期,即一系列连续的、预言性的和演进性的启示之最后阶段。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9)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19) 巴哈伊教提倡宗教同源的原则。巴哈欧拉阐明了这样的基本原则:“宗教的真理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神圣启示是一个相继发展和逐渐演进的过程,全世界所有伟大宗教的起源是神圣的,它们的基本原则完全和谐一致,它们的目标和意旨是一致和相同的,它们的教义是同一真理的不同角度,它们的作用是互补的,它们的差异是存在于教义中的次要方面,它们的使命代表人类社会灵性发展的连续阶段。” 因此,各种宗教之间不应敌对,千万不要使宗教成为纷争及不和的因素,或仇恨与敌意的根源,对一切宗教和各教派的信徒均应一视同仁,取宽容的态度。人的宗教派别之不同,不应成为相互敌对和疏远的根源,也不应成为和平、安宁和友好交往的障碍。宗教偏见在于:狭隘的信仰原则,只承认自己的信仰是正统和正确的,其他一切宗教均为异端;教条化和僵化,认为宗教真理是绝对的、永恒不变的,因此固守宗教教条不放;因循传统,传统的宗教逐渐失去探索真理的活力,成为世代因袭的习俗。 神圣的宗教并不是分歧与争执之道,假如宗教成了对抗与冲突的根源,那么,倒不如没有宗教。宗教应成为国家的活跃因素,假如它成为人类死亡之因,那么它的不复存在对于人类来说反而是一种福祉和裨益。 因此,巴哈伊教提倡人与人之间要放弃一切偏见和斗争,发扬个人的高尚道德和友爱精神,维护世界和平,实现世界大同。 巴哈伊教主张人类一家的原则,现实世界的所有人,不分男女,都是上帝的儿女,人人都是平等的,不管种族、肤色、社会地位如何,人类皆兄弟,应该统一和谐,真诚相爱,互相信任。整个人类是一个统一的独特种族,是一个有机体的单位,是上帝创造物的顶点,是创造的生命和意识中最高的形式,能够与上帝的神灵交往。巴哈欧拉说:“你们是同一棵树上的果实,同一树枝上的叶子,用最虔诚的爱、和谐及友情与大家相处吧……团结之光如此强大,它能照亮整个地球。” 他一再强调“地球乃一国,万众皆其民”。 阿布杜?巴哈也指出,人类有肤色种族之不同,风俗习惯、口味、气质、性格、思想观点方面存在广泛的差异,这正是人类既一致又多样化的标志,是完美的象征和上帝恩惠的揭示者。这正像花园中的花朵,“不管种类、颜色和形状有所不同,但是,由于它们受到同一泉水的浇灌而清新,受到同一和风的吹拂而复活,受到同一阳光的照耀而成长,这一多样性便增添了它们的美和魅力”。“如果花园里所有的花草、树叶、果实、树枝和树都是同一形状和颜色,这将是多么的不悦目!不同的颜色和形状,丰富及装饰了花园,而且还增进了它的艳丽”。 既然人类是一致的,那么就不应该继续生活在充满冲突、偏见和仇恨的混乱世界里,为此,巴哈伊教反对人与人之间互相作对和互相残杀,提倡废除伊斯兰教有关“圣战”的教义。 至于再展开来说,巴哈伊教就是十二条教义:上帝独一;宗教同源;人类一体;男女平等;消除偏见;世界和平;宗教与科学并行不悖;独立探求真理;普及义务教育;制定世界通用的语言;服从政府,不参与政党政治;消除极端贫富。巴哈伊教的这些思想对曹云祥都有很大的影响。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0)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0) 1920年代的北大成立的国学研究所、清华的国学研究院,都提倡“以现代科学方法重新研讨整理国故”,招聘具有真才实学的高级研究教授。蔡元培、曹云祥考虑的对象,起初仅有章太炎、梁启超、胡适、叶德辉、罗振玉、王国维等几位大学者,像吴宓、李济这样卓有成就的学者,因为不能坚持学校规定的课时而未被聘任“研究导师”,所以仅受聘为讲师。可见规格之高、标准之严。 1925年7月,清华大学在事实上已经成立,而且紧接着设立了研究院的国学门,就是后来习惯称呼的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民国元老颜惠庆说:“让我谈谈这一时期成立的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我曾参与该会的创建并连任数载董事会主席。或许人们还记得,中国用美国第一期庚子退款建立了清华学校,我任外交总长时,该校又改建成大学,由我表亲曹云祥先生担任校长。多年以来,我国还利用此款向美国派送不少留学生。” 1925年年初制定的《研究院章程》规定,“先设国学一科,其内容约为中国语言、历史、文学、哲学等”。研究对象包括中国经籍、近世所出古代史料、以及人事方面如,历代生活之情状、言语之变迁、风俗之沿革、道德、政治、宗教、学艺之盛衰;自然方面,如川河之迁徙、动植物名实等。9月,研究院主任吴宓在开学日说,研究院的形成来自于曹云祥的《西方文化对中国前途之关系》(1924年5月出版)的著作之中,“兹所谓国学者,乃指中国学术文化之全体而言。而研究之道,尤注重正确精密之方法(即时人所谓科学方法)”。 曹云祥在《开学词》(1925年9月11日)中,已经申明研究院要“研究中国高深之经史哲学;其研究之法,可以利用科学方法,并参加中国考据之法”,“寻出中国之国魂”。 曹云祥提出国学研究是要“寻出中国之魂”,即中国文化的精神,也是当时许多国学研究实体与人物的共同想法。当时的国学人物提出“融会中外,博通古今”的口号,在充分吸收外来学术文化的前提下,重铸学术与教育之魂。从宏观战略的高度上提出了中国传统学术对重建中华文化与中华之魂的意义,足可以为今人所借鉴。国学在当时被充分重视,不是偶然的,而是近代以来中国人经过审慎的文化选择与文化反思才形成的文化自觉意识。 曹云祥出任校长后,对于育人的目标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和清晰的认识。他认为,清华学校的教育目标,是培养造就“中国未来的领袖”。而中国领袖必须有世界眼光。曹云祥于此把耶鲁精神和巴哈伊教结合起来,形成自己办清华的指导思想。 曹云祥在耶鲁大学接受的领袖教育,使他认识到,清华的培养目标也应该是培养中国的领袖人才。他主张,“为领袖者必有领袖之才。以力服人者,非真人才也。惟以德服人者,始可为社团精神之指挥灵,而为真领袖也。真领袖人才必须具备之资格如下:曰态度,曰言语,曰礼仪,曰机变,曰乐观,曰公正,曰纲纪,曰义务,曰团体,曰爱国,曰知人。” 这是把耶鲁精神和中国文化结合起来的一种主张。 而巴哈伊教主张全球一体化,有关国家的观点非常新颖,巴哈欧拉说:“在今天,致力于为全人类服务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爱自己的国家并不值得骄傲,爱全世界才真正值得自豪。” 因为“团结之光那么灿烂,它能照亮整个世界”。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1)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1) 曹云祥鉴于很多学生对何谓爱国并不真正了解,甚至现实当中还有“爱国其名,而祸国其实者”,所以在阐释何谓爱国的时候,阐述了这个巴哈伊的最新思想。曹云祥说:“国家为个人所在团体之一,具有历史文化,即为吾人之一部,故须爱护。(但国家之上,还有人类,故在道德上不以爱国为止;而爱国亦以不侵犯他国为止。)”针对当时的中国现状,曹云祥主张:对内而言,提倡爱国,乃所以谋中国人民之福利与安全。其为刻不容缓,可以立见。他认为,仅有“爱国之心,其行动未必尽有利于国家。故真正爱国者,不可盲从他人”。具体到清华的学生,应该“不独自己不为恶,还应使他人不为恶;不独自己为善,还应使他人为善。不独为自己谋福利,还应为他人谋福利”。 曹云祥主张“爱国心含有创造、好胜、宗教、团结等性格,为一国之合群心也。因此个人在思想,应化而为国家为天下在思想”,“高尚之爱国心,为爱文化之统一”。 在曹云祥掌校的清华大学,已经有巴哈伊信仰者。他们的出现与世界语的推行有关。 巴哈伊教认为,为实现“天下大同”这一有人类开始即存在的理想,需要一种国际性的辅助语言。17世纪的思想家培根、笛卡尔和数学家莱布尼茨等人,就提出应该创设一种人人能懂的国际语的想法,而且进行了有益尝试。1887年,波兰籍犹太人、眼科医生、杰出的语言大师鲁道维科?柴门霍夫(l.l. zamenhof)创立了世界语。 世界语又称国际辅助语,辅助语的含义是指使用世界语并不意味着排斥或取代任何民族语,世界语的作用只在于辅助操不同民族语的人们,相互进行无障碍交流。所以,世界语的性质是中立的,没有民族性、地域性,只具有国际性,它的所有者只属于全人类。世界语是一种拼音文字,特点是发音规范、音调优美、语法简洁、单词易记,蕴含丰富的表现力。俄国大文豪托尔斯泰称,他学了两个小时就已能读世界语文章。因此,世界语历来被称为是世界上最简单易学的语言。20世纪初,世界语被引入中国,蔡元培、鲁迅、胡愈之、巴金、陈独秀等人极为赞同和支持。1918年《新青年》杂志展开了关于世界语的讨论,1921年北京大学开设世界语课程,1923年创办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校址在阜成门内南顺城街孟端胡同,鲁迅曾在该校讲课,讲授《中国小说史》和《苦闷的象征》。蔡元培先生还亲自出席过国际世界语大会。在他们的倡导下,世界语在中国逐渐传播开来。 1923年6月7日,世界语学校筹款游艺会,系为创办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筹款而举办,在北京东安门外真光剧场举行。游艺种类有新剧、旧剧,音乐,歌舞,世界语剧,世界语歌等。演出者有刘天华、韩世昌等。为此,1923年《北京大学日刊》第九分册第1258期刊登出公告。学生有荆有麟、董寿平(原名董揆)、向培良、张天刍、张目寒、李乐山、张希涛、李瑞甫。 1923年8月,由北京大学筹建的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创办,其时尚在法国的蔡元培 被推为校长。9月17日,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开课,招男女学生180名,校董有蔡元培、鲁迅、张季鸾、爱罗先珂 等,蔡元培任校长。是日,马叙伦、鲁迅、密斯儒特 诸先生到校上课。宿舍在武定侯11号。 空六,即陈兆枢,任教务长。邓梦仙,任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校医,教员有路葆清(1899—1964)等。教务处有陈空三、冯省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2)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2) 据蔡元培函可知,陈声树是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创办人之一。学生有数百人。实际上,陈兆枢(1895—1970)为该校总务长。陈兆枢,原名陈声树,生于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陕西汉阴县涧池镇板桥子陈家老屋人,1917年以优异学业考入北京大学,先学历史,后从父愿转政治系。陈兆枢从北京大学毕业后,同陈昆山、陈发琴等创办北京大学世界语专门学校,录取150人,分设三个班,课程有世界语、国文、英语、史地、伦理学、心理学,聘请名流蔡元培、李石曾、吴稚晖、景久梅、鲁迅、周作人等为董事。陈兆枢任总务长。鲁迅先生当时对推行世界语很关心,亲自给该校学生讲课。1922年5月,鲁迅还邀俄国盲诗人、世界语学者爱罗先珂和北京世界语学者在寓所合影留念,陈兆枢亦在其中。由于社会名流支持,得到庚子赔款的一部分为教育基金,历尽艰难,世界语专门学校勉强维持三年。郭后觉(1895—1944)出版了《世界语概论》 。 另外有一种说法,胡景翼与李石曾、吴稚晖创办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鲁迅是发起人和董事之一。 根据李何林主编、鲁迅博物馆鲁迅研究室编的《鲁迅年谱》 ,1924年4月22日的《晨报》刊登了《世界语专校讲演》预告,4月23日,日本《东方杂志》记者小坂狷二在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讲演,讲题为“大同之企图”,鲁迅前去听讲。据陈原《书和人和我》 引用他自己在世界语杂志《东方评论》上发表的文章《中国纪行》,讲演的题目是“种族之间的正义”。1924年5月,鲁迅开始到北京集成国际语言学校兼课一个月,讲授《中国小说史》,积极主持世界语运动。小坂狷二(1888—1969)是日本铁道技师,著名的日本世界语界的元老,也是爱罗先珂在日本居住时的朋友。日本爱知县人。 据林志浩《鲁迅传》 述,1923年9月到1925年3月,鲁迅在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任讲师,义务兼课,每周讲《中国小说史》一次。鲁迅认为“人类将来总当有一种共同的语言。学习世界语有利于世界上被压迫人民的联合和各国进步文化的交流。” 鲁迅认为“世界语则可以作为沟通国际感情的国际语用”。但世界语并不是“十全十美的语言”,在具体的运用实践中还要加以“改良”,才能“更加圆满”。 侯志平编著的《世界语运动在中国》第30页,明确说,美国的儒特(root,即玛莎露特)女士曾在该校(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任过教。1924年5月,武昌中华大学和商科大学开设世界语班,并成立武昌世界语学会,负责人是王东篱、郑方生、杨奎廷等人。美国儒特女士(玛莎露特)在汉口青年会发表《世界语与巴海教》的演说。12月,其学生李乐山、张希涛、李瑞甫等人利用暑假在太原开办世界语暑期讲习班。1932年出版《北平之星》。 根据戴胜桥出版的《武汉市世界语协会简史(上)》,也说1924年5月武昌世界语学会成立。其间,在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任教的美国女士儒特(玛莎露特)专程赶到汉口,在汉口青年会发表《世界语与巴海教》演讲,吸引了汉口的许多宗教人士学习世界语。汉口天主教堂神甫和牧师们被儒特女士的讲演深深感染并产生用世界语作弥撒,祈祷的尝试。他们曾一度用世界语讲经布道,首开中国人把世界语运用于宗教之先河的记录。 另外的世界语学校,还有北京集成国际语言学校,成立于1924年4月4日,借钟鼓寺中学的一个教室上课。代理校长谭熙鸿(字仲逵)。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3)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3) 曹云祥在清华学校上任伊始,就和玛莎露特有交往,也开始把巴哈伊教的灵宴会和磋商制度引入清华的制度建设。 1923年10月,双十节前夕,曹云祥和清华的其他教职员,纷纷举办“在家”(at home)的茶会节目。这种节目是按照西方的风俗举办的,取自“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安适,无拘束,熟悉,运用自如”之意。在茶会的请柬中,均署明某时至某时,客人在此时之中,可以随来随去,悉听尊便,茗点时,可立可坐,宾主周旋,也极为随便,绝对没有正式茶会的那种拘束与板滞。客人多,厅堂之中不能满足座位的,这种茶会最方便。就是有些人平常不知趣的,因为请柬中明白写好时间,所以不至于流连忘返,耽误其他人的约会。曹云祥和夫人举办这种茶会,其实是借鉴了巴哈伊灵宴会的办法,他利用一个学期的时间,在家中举办,每次分请教职员人,以便联络教职员的感情,促进互相熟悉。 不过灵宴会是每19天举行一次,因为巴哈伊教的教历是每个月19天,在每个月的第一天举行灵宴会。灵宴会的目的在于促进团结,巩固互助精神。信徒集聚在一起讨论各种事务,互相表示友爱和亲情,神圣的奥秘得以见证。阿布杜?巴哈说:19日灵宴会是信徒之间精神团结之因,可以使信徒们带来同心同德,而我们这般的团结,可以将爱与智慧从这中心散布到各地去。这灵宴会是神圣的宴会,是主的晚宴。它会像磁石般吸引对上帝的坚信。它是心灵彻悟的原因。每天宴会馔食四起总不外是物质享受和风味食品。人们享用精馔与不同甘泉之水,只为他们得以享受美好时光。然后继之以盛大舞会。这些都只是为而已。然而友爱却是上帝的喜乐,因为享用灵性食粮,为追随灵物而阐述、讨论、解释上帝的教义及忠言,都是纯然属灵的。他们在1923年秋季开学之后,已经举办了两次,效果不错。清华校园的茶会中经常是“釵光炫目,裙佩舞风,杯茗周旋,颇极一时之盛”。 1925年1月25日,曹云祥在北京协和医学院的主日会上用英文发表的《文化之统一与宗教之普及》(unity of civilization and universality of religion) 。在演讲的末尾,他引用了阿布杜?巴哈所阐述的十二条原则,以作结论。以至于后来在另外的一次会后有西方学者提出疑问,认为曹云祥是巴哈伊教徒。[曹云祥自己说:1931年12月12日,在新建的(上海)基督教青年会大楼里,曾在海外接受教育的300多位女士、先生们举行了一场聚会,聚会的主题是“中国的希望”。笔者(曹云祥)有幸主持了那场聚会,并作了简短的结束发言。还提及并描述了一个国家,那个国家在80年前几乎面临灭亡,但是因为一个伟大领袖的教导,这个国家现在有了宪法、国会、完全的关税自治权,并废除了境外权利,那位领导者所带来的信息是在真理基础上以爱去降服他人。当时所引用的一句是:“在我所有的旅行和路途中,凡是有情谊与爱存在,那个地方一定是走向建设;凡是有仇恨与敌意,那个地方一定是在走向破坏与毁灭。”演讲者让听众来评判,统领中国的究竟是爱,还是仇恨。在此会议后,dr. eddy私下询问,“你所信仰的是否是巴哈伊信仰?”]在这次讲演前后,广州的几家报纸,已经开始称巴哈伊教为巴海运动,或者干脆称巴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4)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4) 曹云祥把儒家思想和巴哈伊理念相结合。他解释孔子的“三十而立”,就是求体、智、德方面之充分发育。而且他运用巴哈伊教的思想对人的教育进行具体分类。巴哈伊教把教育分成三种,物质的教育,人文的教育和灵性的教育。 体的教育是物质的教育,是最简单的教育,是关于人身体的生长与发育的,让人知道通过获取身体所需要的食物及物质上的舒适与安逸,使身体健康成长。它侧重于开发智商,培养人的科学精神。物质教育在当代中国被严重忽视,是尤其必须加强的,因为现在的家庭,以独生子女为主,几辈人守着一个孩子,娇生惯养,在物质教育方面非常片面,往往一味迁就孩子,偏食、独霸一份好食品,不让别人,什么事情也懒得做……任意发挥人性中动物性的一面,发展下去,将对社会造成极大的危害。 在这方面,巴哈伊教提出了一些很有价值的思想,值得重视。巴哈伊思想强调灵性教育是道德价值观的源泉。灵性教育培育人类的心灵,而物质教育和人文教育培育人的和人类社会。“教育者的目标是通过灵性教育使天国的教育能克服人类动物性的一面。” 上帝的最高诫命之一是教育人类的品行,其影响就如太阳普照树木果实一样。儿童必须是最得到关心,保护和教育的……否则,儿童会像杂草般野生,不知道对与错,分不清人类的最高品质来自于卑微还是邪恶,他们会在虚荣中长大。 为了保证人的身体健康,巴哈伊教在饮食方面几乎没有什么禁忌,认为凡是有利于人的身体健康的食物都是可以食用的,因此,有些宗教中的饮食禁忌被取消。但巴哈伊教反对人们因健康和繁荣而沉浸在物质中,去追求兽性和魔鬼般生活的逸乐。在巴哈伊教看来,物质的世界是一个必朽的世界,是邪恶与黑暗的世界,是兽性与暴行的世界,是嗜血的世界,是野心与贪婪的世界,是自我崇拜的世界,是自私与的世界,是一个未开化的世界,因此,人需隔绝尘世的影响,必须牺牲那些属于外在的物质世界的习性。 只有摆脱尘世的品质,牺牲那凡俗的特性与欲念,才能表现出人的完美。过多,会造成痛苦,比方说,吃得太多,毫无节制,就容易得肠胃病;如果饮酒止渴,不死,也要害一场大病;如果嗜赌如命,最后便要倾家荡产,所以巴哈欧拉在物质的教育方面,告诫说: 人们啊,除非饿了,否则不要进食。睡觉时不要喝任何东西。 空着肚子运动是好的,这会使肌肉强壮。肚子饱了运动,则非常有害。 除非食物都消化了,否则不要再进食补充营养。食物要咀嚼透彻才吞下。 如果觉得需要,别忽略了医药治疗。一旦康复了,就把医药搁置起来。应优先考虑食物性治疗。而且避免使用毒品或药物。假如单单一种药草足以治好病,别诉诸综合性的药物……身体要健康,宜禁各种药物,需要时方可妥善应用。 假如桌上有两种性质互相排斥的食物,别混在一起吃。必须满足于只吃其中一种。 先吃液态的食物,然后再吃固态的食物。 吃一顿轻便的早餐,身上便充满精神。 巴哈伊教特别提倡清洁,认为在生活的各个方面,纯洁神圣、清新雅致都有助于提高人的地位,虽然的清洁是方面的事情,然而它对于精神的生活也有极大的影响,物质上的清洁有利于人的灵魂。所以,巴哈伊教禁止人们食用任何不洁之物,这些不洁之物包括香烟、酒类和鸦片。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5)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5) 吸烟是一种被禁止的事物,吸烟既肮脏,气味难闻,又影响他人,是一种恶癖,其害处显而易见。因此,在上帝眼中,吸烟是不受赞成的,令人讨厌的,对健康极为有害。吸烟还浪费金钱和时间,使吸烟者成为恶习的俘虏。所以,这种习惯是被理智和经验所谴责的,戒除烟瘾将为大家带来思想的轻松与安宁。而且戒烟以后,人才可能吐气清新,手指干净,头发不再有令人讨厌的难闻气味。 酒精等麻醉剂或幻觉剂、兴奋剂,对人类的和智力的高级能力都有严重的伤害,而且会妨碍灵性的发展,因此禁止以任何形式吸用此类东西。唯一的例外是医生的治疗处方为治病而用,但必须是没有其他可替代品的情况下才可使用。 至于鸦片,在巴哈伊看来,这东西既臭气难闻又遭人诅咒,人的理智告诉人类,抽鸦片是一种疯狂,鸦片是被禁止的,吸食者绝对要受诅咒。鸦片吸食者应完全被弃绝于人类领域之外,因为这种行为会摧毁人之所以为人的根基,使吸食者永远沦为被剥夺的人。因为鸦片腐蚀灵魂,使吸食者的良心泯灭,心智被抹杀,理解力被侵蚀一空。鸦片使活人变为僵尸,把自然的热力浇凉。因此,再也想象不出什么东西会比鸦片所造成的危害更大。 巴哈伊教谆谆告诫人们:戒除香烟、酒类和鸦片等毒品,有益于健康和精力,有益于思维的开阔与敏锐,有益于体力的增长。 为了加强中国人的体质,体育在清华大学几乎是强制性的,曹云祥曾在开学典礼的大会上大声疾呼:“清华学子决不能让人讥笑为‘东亚病夫’,要以强壮的体魄肩负起振兴祖国的重任!”每天下午4点至5点为全校体育活动时间,这时全校所有的学生宿舍、图书馆、实验室、教室都一律锁门,学生必须到操场或体育馆里进行体育锻炼。王淦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体育锻炼的。曹云祥说:吾人学兵操的益处,是在将来有事之秋,利用所学,训练国人,以备不虞。 智的教育类似于巴哈伊教提倡的人文教育,包括了我们通常所说的自然科学知识和人文社会科学知识的总和,人应当尽力学到这两种知识,丰富、发展和提高自己。人文的教育意味着文明与进步,政府、管理、慈善、贸易、艺术与工艺、科学技术、伟大的发明、以及完备的机构,这些内容统统包括在巴哈伊教的人文教育里。 人文教育的实施,主要是获取各门学科的知识。而知识分为两类:一为主观性知识,即内在直觉的知识;一为客观性知识,即通过理解而获得的知识。而理解事物,了解万物的实质,从而获得知识,有四种方法。第一种方法是通过感官。通过视、听、味、嗅、触五种感官感受到的都是通过感官而领悟的,但这种方法并非完美,因为它会产生错觉,比方说视觉是感官功能中最重要的,但它照样能产生错觉。造成视觉上的错误是很多的,因此,不能完全信任感官。第二种方法是通过逻辑推理,这是智慧的基石,是理解事物的途径。但哲学家们都用这种方法,他们之间却存在着巨大的分歧,其论点是相互矛盾的。第三种方法是通过传统教义,就是通过圣典中的经文,但这种方法同样也是不完美的,因为传统教义是通过理性逻辑来理解的。而理性本身易出差错,用理性从经文中推论出来的,因此不一定是真理。理性如同天平,圣典文献中的含义好比被称量之物,天平如果不准,称量的东西又怎能保证准确无误呢?第四种方法,就是圣典的惠赐给予人类理解事物的真实途径,只有这种方法是准确无误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6)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6) 人文教育的目的在于提高综合素质,所以,举凡世界上的一切优秀文化,都应该作为学习的对象。比方说音乐,它是人类教育与发展的一个重要手段,音乐虽然是物理现象,但它与精神相联,精神可由此手段获得升华,音乐会唤醒人真实、自然的本性,即人的本质。音乐在人际交往中,在塑造人的内在和外在的品性与人格中,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因为它能激发起生理与精神的情感。诗歌也一样,巴哈伊教认为,诗歌即是词组的对称排列,是经由和谐与韵律产生喜悦的,因此诗歌较之于散文,更能打动人心,情感表达更为有效、完整,因为诗歌有更为精致的组合。就连上苍之教导,也是以赞美诗或是以祷文的形式,被悠扬地演唱时,才是最动人的。 这样看来,巴哈伊教所提倡的人文教育,包括了我们通常所说的自然科学知识和人文社会科学知识的总和,人应当尽力学到这两种知识,丰富、发展和提高自己。 德的教育类似于巴哈伊教的灵性教育,因为灵性教育应该集中在道德教育,而道德教育要实现的目标,是使人的品格达到卓越与完美,其最终目标是:拥有灵性学识的人必须具备内在与外在的完美,必须拥有智慧、才干、洞察力、直觉、谨慎和远见,甚至拥有自制、对客观规律的尊重和由衷地按照客观规律办事。 灵性的教育就是天国的教育。什么是“天国”?巴哈伊教有自己的解释,认为“天国”的外在表现称为“天堂”,但天堂只是个比喻和模拟,并不是一种实体的存在。因为天国并不是一个物质的地方,它是超越时空的。它是一个灵性的世界,一个神圣的世界,也是上帝之权威的中心,它脱离及的一切属性,并且它圣洁超越于人类的一切现象。 灵性的教育要靠宗教来获得,因为宗教是神圣本体的外在表现,“宗教进一步来说,不是一系列的信念,不是一整套的惯例;宗教是制定人类真正生活、激励人类高尚思想、修炼人类品格、奠定人类光荣基础的教育”。 宗教教育的实施,主要靠上帝的启示,因为灌输给所有创造物的能力,都是这个最受赞颂之圣名的启示所带来的直接成果。 在巴哈伊教看来,宗教有两个主要部分:灵性的部分、实用的部分。灵性的部分永不改变,所有的宗教先知都教导人类同样的真理,给予人类以同样的灵性律法,教人以同样的道德准则,在每个宗教的灵性的、永不改变的律法里所包含的关于道德的一切规范,在逻辑上都是正确的。这是由于宗教与科学的结盟,“宗教和科学是两只翅膀,人的精神力量乘上它们飞向高处,有了它们,人的灵魂才能取得进步。只有一只翅膀的人就不能飞行了。如果有人想试验只用宗教的翅膀飞行,那他就必然跌进迷信的沼泽中。另一方面,他如果只用科学的翅膀飞行,也不能取得进步,而只会掉进没有希望的唯物至上的泥坑”。 实用部分则要随着时代的变更而变更,如“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被巴哈伊教改变成“爱你的敌人,为恨你的人做善事”,严厉的律法被改为仁爱、慈悲和容忍的律法所代替。 宗教的灵性教育,主要就是精神教育。而精神教育的重点,则是道德教育。 道德教育要实现的目标,是使人的品格达到卓越与完美。巴哈伊教的卓越与完美有特定的含义,其最终目标是:拥有灵性学识的人,必须具备内在外在的完美,必须拥有智慧、才干、洞察力、直觉、谨慎和远见,拥有自制、对上帝的敬仰和由衷的畏惧。 要实现这一目标,要求三个必要的条件: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7)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7) 第一个条件是保护自己,但保护自己的基本含义是获得灵性与物质完美的品性。“完美的首要品性是学识和思想的文化造诣。巴哈伊教认为,只有当一个人将属于上帝的那些复杂而超出人类知识的现实,《古兰经》中的政治与宗教法律的根本真理,其他信仰之典籍的内容,以及促成强国的进步与文明的规则及秩序的有关知识融会贯通,这超凡的境界才可达到。他还应该通晓体现了其他国家治国之道的法律、原则、习俗、环境、礼仪及物质与道德的优势,精通当今知识的所有有用的分支,研究过去的政府与民族的历史记载。因为如果一个具有学识的人对神圣典籍和神性与自然科学的所有领域、对宗教法学、管理艺术、当代的不同知识以及历史上的伟大事件不甚了解,他便可能在必要时无法胜任工作,而且,这也不符和综合知识的必须条件”。 完美的第二个必要条件是正义和公正,“这意味着对一个人自身的利益和自私的便利不加任何考虑,实施上帝的法律时对其他任何事物不做丝毫的关心。这意味着一个人应把自己仅仅视作万有之上帝的一个仆人,在取得灵性的卓著之外,绝不存在区别于他人之企图。这意味着一个人应把社团的利益当作一个单独的个体,把自我视作其形式的一部分,意味着一个人应明确地知道假若疼痛和伤害使那躯体的任何部分遭受痛苦,它必然不可避免地导致其余所有部分遭受痛苦”。 第三个要求是以完全的真诚和纯正的目的起来教育大众:“竭尽全力教授他们知识与有用的各门科学,鼓励现代进步的发展,拓宽商业、工业与艺术的范围。促进能够增加人民财富的措施”,“以完全的真诚和纯正的目的,仅为上帝之故,去告诫和动员大众,并以知识之药水澄清他们的视线”。 此外,完美还包括其他一些要求:“敬畏上帝,通过爱上帝的仆人来爱上帝;保持温和、容忍和镇静;真诚、顺从、仁慈、富于同情心;拥有决心和勇气,可靠、精力充沛、努力进取;慷慨、忠诚、毫无恶意,具有热情和荣誉感,高尚而宽宏,考虑他人的权利”。 只有具备上述诸项要求的人才是完美的人。 与知识的拥有者相关的第二个灵性要求,是人应当成为其信仰的维护者。有关上帝之信仰必须通过人类之完美、通过优秀的品质和灵性的行为得以传播,人必须以可靠与诚实、节制与谨慎、高尚与忠贞、廉正与敬畏上帝而出类拔萃。拥有信仰的人的特性是正义、公正、容忍、同情、慷慨、体谅他人、坦率、可靠、忠诚、温顺、忠实、坚定和仁爱,反对狂热、偏执、互相指责、夸耀、嘲弄和侮辱他人。 第三个灵性要求是“抑制”。巴哈伊教认为这四个字“是一切值得称赞的人类品质的根基。事实上,这几个字体现了世界之光明,体现了人类所有灵性特征的坚实基础。这是一切行为的平衡之轮,是使人类所有美德保持平衡的手段”。“因为是使饱学之士一生无数收获化为灰烬的火焰,是他们那日积月累的知识之海也无法熄灭的吞噬一切的大火”。 会使人远离正义,步入危险而黑暗之途,追随与只能使人堕入恐怖之海。 第四个灵性条件就是“遵守主的训诫”。“宗教是世界之光明,人类的进步、成就和幸福来自对载入神圣之书中的法律的遵守”。在人的生命中,“内在与外在的最强大、坚实、持久、护卫着世界、确保人类灵性与物质的完美、保障社会的幸福与文明的建筑即是宗教”。 所以,“上帝的宗教是人类灵性与物质完美的真正来源,是全人类启蒙与有益的知识之源泉”。 宗教灵性的教育,能使人的思维与领悟进入超自然的世界,受益于圣灵的圣洁和风,且能与至高佳境相联系,使人获得各种神圣美德,成为神圣赐福的焦点,使上帝“以自己的样式来造人”得以实现。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8)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8) 这样,人的教育通过物质的、人文的、灵性的,便得以实现,而人类的教师也必须同时具备这三方面的素质。“人类之师必须同时是物质的、人文的及灵性的导师。他需拥有超自然的力量,方能胜任这一神圣导师的职位。假若他不能显示出这种神圣的力量,也就不能教化人类。因为假如他是不完美的,又何以能给予完美的教育呢?假如他是愚昧的,又何以能授人以智慧呢?假如他是偏颇的,又如何能教他人公正呢?假如他是世俗的,又如何使他人神圣呢?” 而具备这所有条件的神圣力量只能是天启,因此,必须经由这种超乎人力的神圣力量去教育这个世界。 “而每一个天启都有三个基本特征。第一,解释上帝的本质、人的地位和我们周围的世界等这些事物的真义;第二,引导我们善言笃行,警告我们避开邪恶;第三,将有关宽恕、涤罪和拯救的好消息传达给那些怀有信仰并接受其劝导的人,给人类进步和文明提供新的推动力”。 可见,巴哈伊教虽然将教育分为物质的、人文的、灵性的,但显然最重视的还是灵性的宗教教育。世俗的物质的教育和人文的教育只有与灵性教育结合起来,才能取得实效。 巴哈伊教的这些思想对曹云祥都有影响。曹云祥说:“食物宜少,但多食菜蔬类。盖可使食物易于消化并可防止积食之病,荤菜以鲜鱼鸡鸭等,为最相宜。若非用力过度之人,肉类不可多食。”禁止流弊如闹酒通宵,竟日赌博,应当力求改进。每晚至少睡8小时。工作为卫生要端之一种,工作能使人振作精神。人的灵性教育,同样重要,人为万物之灵,忧、惧、烦、恼,喜、怒,哀、乐,无一事不与心灵相通。“世人用宗教或其他哲学,以求人心之安适,良有以也。”人应该看破红尘,视富贵如浮云。 1924年6月,清华学校甲子级同学毕业,曹云祥发表《送别赠言》,“愿将一‘谦’字为诸君赠。此区区一字,若出自天良深藏怀抱,用之得当,即为卫生之良药,保身之宝剑,深造之媒介,开山之大炮,立业之基础” 。 两年后,清华丙寅级毕业,曹云祥赠以“恕”字,他说: 本校丙寅级同学70余人,来自各省,肄业已经八载,今届毕业之期,将留学新大陆,以求深造……甲子级毕业时,曾将一“谦”字为赠;因该级级风有“客气”之誉。余以为“客气”仅在表面,而尚欠克己功夫。倘非进一步而养成谦让之道,则立身盛世,安足为人才之表率,所以赠之以“谦”,冀勉其成。 今试问丙寅级级风若何,同学之感情若何,团体之坚固若何,合作之精神若何,谅诸君各有自知之明,均能道之,毋俟赘言。鄙人质问,似含有春秋责备贤者之意义,然而亦有相当之了解。 近年来国家多难,……五卅惨案,三一八惨案,北京学界,常在风雨飘摇之中。即本校亦不幸而发生风潮,此种现象,殊足令人心寒。况战事犹未平息,本校处此四面楚歌之境,炮声震耳,兵队触目,焉能安心向学……今则学年告终,诸君将远渡重洋,吸收太平洋新大陆之文明空气,受五年之深造。当此远别,谨以“恕”字为赠,俾养成“合作”之习惯,及爱同学,爱同胞之精神;庶免侵犯人之自由。丙寅级诸君共勉旃! 曹云祥积累多年办教育的经验,提出四项意见:教育职业化;教育平民化;教育功效化;教育生产化。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9)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29) 在耶鲁精神和巴哈伊思想的合作指导之下,曹云祥创办了兼有中国和欧美风格的学校,正如他自己所说:清华大学兼有欧美两制之外,更加一中国制。 1923年9月开学典礼上,曹云祥当众宣布已经聘请梁启超为清华讲师,讲授《(中国)近300年之学术史》和《群书概要》。学校决定设立道德指导,以求德、智、体三育并进。“学生品行须举止端详,谈吐文雅,和蔼可亲,见师长均须脱帽致敬,有来宾时更须守礼,以全学校全体之名誉”。 1924年3月20日,清华学校在大礼堂举行全体教职员、学生大会,曹云祥演讲《过渡时代之危险》,主张须以体、智、德三育的发展来补救。曹云祥说:在世界范围内,退伍士兵以杀人为常事,治安为之纷乱是政治上的过渡时代;经济大受损伤,是经济上的过渡时代;尼采倡超人主义,青年运动则大反其说,是思想上的过渡时代。国内的状况,是旧者已废,而新者未建,新旧思想大起冲突,各是其是,各非其非,国人不知何者为是,何者为非,何者为所当为,何者为所不当为。至于清华的学生,则是年龄尚幼,血气未定,物诱于外,情动于内,近朱近墨,皆足使其为善为恶,苟无适当之指导,诚有莫大之危险。补救办法则是必以发达体、智、德三育为先,而德育尤为最要。德育根本所在,源于忠恕,他如今日之宗教,耶、释皆有一番道理,择善而行。 就是在这次全校大会上,全体教职员、学生开始唱汪鸾翔新创作的中文校歌,鸣钟三响,全堂肃然。清华的校歌3月18日12点半第一次全体练习,20日下午3点1刻正式合唱。 清华学校创建之初,原本有一首外籍教师创作的英文校歌,但词曲都不令人满意,比如第一段歌词:“啊,来呀,加入我们快心的歌唱。因为清华学校让我的歌唱,最好的在所有的陆地上。我们要扩张她的声誉,赢一个声名,使我们的仇敌惭愧。若是你不赞成的话,你试来看一看,你就要说一样的,一样的,并且你就要说一样的。” 这种不伦不类的歌词,怎么能够体现清华精神?当时就读清华高等科的贺麟在《清华周刊》上撰文指出:“我根本认为清华的英文校歌不能代表清华的精神,更不能代表中国文化的精神。我仔细一想,原来此歌是一位美国女士做的,才恍然觉悟此歌原来是代表很幼稚的美国化。而此种美国化,又不是我们所需要的。” 中文校歌的创作,发端于1923年前后。当时在曹云祥主持下,清华学校基本确定了“荟萃中西文化,造就领袖人才” 的宗旨。校歌应与学校宗旨相呼应,因而学校公开征集校歌。哲学教授汪鸾翔应征的歌词脱颖而出。歌词经校内外名人评审入选,由张慧珍女士谱曲。张慧珍是当时清华学校英文文案处主任何林一先生的夫人,所以原来歌谱作曲者一栏注的是“何林一夫人”。 汪鸾翔(1871—?),字公岩,又字公严,号巩庵,广西桂林人。擅长绘画和古诗词,曾求学广雅书院 ,为名儒朱一新 弟子。辛亥革命后,任法政学堂、北京高等师范、北京美术专科学校等校教授。二三十年代执教于清华大学。 汪鸾翔为使校歌词旨隽永,以文言文写成。三段歌词,气势宏伟,涵义深刻。贺麟先生认为,这首校歌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结晶,“可以表示中国文化之精神。而同时又能符合校训,达出清华教育的宗旨。且校歌措词亦颇得体”。他正式提议取消当时的英文校歌,用汪鸾翔的中文校歌取而代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30) 第五章 用世界眼光办教育(30) 但是,以文言文作歌词的弊端,就是其中的典故、涵义对许多人来讲难以一看即知,如贺麟先生所言,有些同学“歌焉而不审其义,唱焉而不究其旨”。故此,汪鸾翔于1925年秋在《清华周刊》上发表了《清华中文校歌之真义》 ,将校歌逐段作了解剖。 本校歌意在词旨隽永,故用文言发表。其中恐有不能一览即了之处,故为解剖如下。其一:“西山苍苍,东海茫茫,吾校庄严,巍然中央。东西文化,荟萃一堂,大同爰跻,祖国以光。莘莘学子来远方,莘莘学子来远方,春风化雨乐中央,行健不息须自强。(复句)自强,自强,行健不息须自强。”将清华所在之地点,与学生来学之状况揭出。“东西文化”四字,为学校所有之实质。“大同”二字,见及《礼运》,乃国界化除,人人平等,世界极乐之象。此境虽非一赋可及,然人道须以此为归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见《周易?乾势》,亦本校校训也。“春风化雨”用孔孟教学故事,吾校师生时时念此,则冲突可少,爱情自深矣。其二:“左图右史,邺架巍巍,致知穷理,学古探微。新旧合冶,殊途同归,肴核仁义,闻道日肥,服膺守善心无违,服膺守善心无违。海能卑下众水归,学问笃实生光辉。(复句),光辉,光辉,学问笃实生光辉。”首述学校设备之大凡,及学生用功之次序。“左图右史”指图书馆阅览之便。唐李邺侯,家多藏书,故以为此。“致知穷理,学古探微”,指科学、文学、哲学,各大系统所包含者言之。学科名目太繁,不便入歌,故以此八字浑括一切。言外有并行不悖,并任人选择自由之意。“肴核仁义,闻道日肥”,有不忘古训,并注重德育之意。“服膺守善心无违”,《中庸》云“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论语》云“颜子其心三月不违仁”,此藉以表示学生读书有得,怡然自乐之状态。“海能卑下众水归”,此句用意深远,期望无穷。《荀子》云:“河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今人之不能大成者,皆一得自封害之也,故拈出此意,原与学者共勉之。“学问笃实生光辉”,此句言既用苦功,必有效果,犹韩昌黎云“膏之沃者其光晔”之意,此为学者最后之实获,将来能照耀大地者,即“器识为先,文艺其从,立德立言,无问西东。孰绍介是,吾校之功,同仁一视,泱泱大风。水木清华众秀钟,水木清华众秀钟。万悃如一矢以忠。赫赫吾校名无穷。(复句)无穷,无穷,赫赫吾校名无穷”。此首再将东西文化赞叹一番。地有东西之分,文有竖横之别,然而好美、恶丑、好善恶恶,人之心理,大略相同。由此可见众生之本性同一,所不同者,风俗习惯上之差别耳。本性既同一,则彼此之文化,皆易交换灌输。而况乎文与行交修,德与言并重,东圣西圣,固有若合符节者哉?吾人一旦观其会通,且身负介绍之任,其有无穷之乐也;歌声至此,已觉要义按尽,无可再说,只可用颂祷之词收束之。歌分三章,每章各有用意,不相复合,故以全歌为最上。至于每章末了重叠之句,必以最响之韵为之,如“自强”、“光辉”,“无穷”,亦读者所宜知也。 这样看来,这首校歌基本上和曹云祥所信仰的巴哈伊教是一个主题,不管是“荟萃东西文化”,还是“世界大同”,都如出一辙,所以曹云祥首肯这首歌的价值所在。新校歌发表以后,署名“果”的作者发出感叹,说“吾闻之而志舒,吾闻之而心怡,吾闻之而不得不怪昔之主事者之谬置也”,“若近十年而无中文校歌,事之尤乖谬者,吾闻之而心痛,而心悲,而心耻。耻中国学校而无中文校歌也,耻清华而善忘其国华而必服膺他人在糟粕也,耻当局学生见义而不能勇为也”。 曹云祥的清华学校改革,伴随这新校歌的曲调,不断前进。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 解决诸多棘手问题 自1922年曹云祥长校以来,清华学校逐步改组为大学部、研究院和留美预备部三部分,并将在1929年旧制生全部毕业后停办留美预备部,实现清华的彻底转型。在曹云祥的主持下,清华的课程改革日渐完备,大学招生数量稳中有升,研究院独树一帜的国学教育,声誉日隆。一时间,曹云祥在教育界风光无两,各种名目的宴席会议,常邀请他出席讲演。在旁人看来,作为一校之长,何等样风光。可实际的工作情形,总要比外人想象的艰巨许多。 为巩固改大所取得的成果,曹云祥费尽了心思。他回顾以往,发现清华规模自1921年以后日益扩大,留美人数也增加,而一战后美国物价上涨,留美费用增加,学校添建教职员住宅,支出随之增多,出现赤字。1922年底,清华经费亏空33万元,学生们“听说校长,焦心苦思,每天办公,不到昏黑,不散置。大半是筹划弥补亏空,开源节流的方法”。 开源节流的措施之一,是董事会决定在年底裁撤副校长王文显。副校长的担子又加到曹云祥一个人身上。 1923年度,曹云祥编列60.5万余元,被董事会删除5万元,经曹力争,才得保留587004元(其中经常费占66%,临时费44%),但仍不敷12万银元,由校中节省和外交部接济,始安然渡过。 当时清华学校非常注意节俭,也想尽办法防止。有一个记载很说明问题:1922年7月21日,曹云祥欢迎美国海军总长邓白参观学校,举办宴会欢迎,来宾饭费价格5角大洋,印有定式单据,以杜流弊。 这个事实一方面说明清华学校的经费短缺,一方面也说明曹云祥节俭。 曹云祥又为筹设大学,添聘教员、增添设备和增建教职员住宅,所需经费益多,乃停止派遣留美女生和专科生,并逐年停招旧制中等科学生,以所节省之经费,改办大学。1924年,外交部不肯接济,只得转向“基保会”借贷。曹云祥盘算,基金存款年息6%,学校向银行借款之年息为8%,如向基金会借,则清华仅需负担利息2%而已,不过,基金会也因此短收4%的利息。曹云祥估计依照他的计划,1922年至1928年间,学校须借款157万元,始能满足需求。1926年美金升值至3.8银元,清华学校经费收入略有所增,但仍感不足。 曹云祥上任不到一年,学校就与北京大学发生了矛盾。1922年12月2日,两校在西城第四中学举行足球比赛,清华获胜。北大对结果表示不满,由是发生纠纷,北大学生群起殴斗,清华足球队队长辛君文,队员看线员戴昭然,队员翟克恭“被围打,或则老拳临头,或则尖脚踢后,拳脚既毒,继以拖拉。同时詈声大作,不堪入耳”。清华的汽车玻璃被打破,曹云祥校长、王文显副校长、体育主任马约翰“均遭辱殴,不留余地”。清华学校评议部紧急开会,要求北大校长蔡元培惩办肇事者,赔偿损失,并且向清华道歉。清华学生会将此事通过上海《申报》,通电全国。体育部发函致北京校际比赛委员会,要求赔偿130元大洋。 在评议部举行的会议上,曹云祥报告了北大殴伤清华足球队队员的事情,校中对此事进行办法,曹云祥也发表了个人意见。 在清华学校任职半年以后,曹云祥便从外交参事厅搬进学校,住在近春园里的一座德式小楼里。近春园在熙春园的中心地带,古月堂和工字厅都是园内的建筑。清华学校的高级教职员大多住在近春园周围。曹云祥搬来不久,近邻就发生了一次“古月堂风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 古月堂建于清道光年间,与工字厅西院一巷之隔,初建时据说是皇帝的专用书房。曹云祥出任校长时,有16位中文教师住在里面。先于曹到校任职的陈绍唐,在被曹云祥聘为庶务长之后,便联合庶务主任李仲华,以自己住宅狭窄为由,要求中文教师搬出古月堂,自己住进去。这件事现在看来属于以权谋私,但在当时着实难住了曹云祥。答应吧,中文教师的权益如何维护?不答应吧,陈绍唐的面子怎么办?曹云祥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拿出5000元给中文教师做搬家之用,但这遭到教师们的明确反对,原因是“校款支绌,因二人(陈绍唐、李仲华)家眷的关系而动用5000元,与热心校务之理未合。教员处于宾师地位,与职员无异。因职员二人之便利,而致16位教师之困难,与尊敬教员之礼不合”。曹云祥“甚以为然”,如此便顺水推舟,立即取消原先的决定,算是平息了这场风波。 1923年3月初,有关前总统冯国璋两个儿子当自费生的问题,在清华园内掀起了一场大讨论。冯国璋想按照袁家(袁世凯)的特例,以每年每人1054元的学费标准,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免考进入清华。冯国璋有五个儿子,分别取名为家遂、家迪、家遇、家迈和家周。冯家遂忠厚老实,冯国璋让他在河间老家诗经村奉养祖母、母亲;冯家迪自幼体弱多病,不能外出做事。3月14日,冯家遂在一个饭店宴请外交总次长和曹云祥校长,当时声称他和弟弟已经从天津来到北京,准备即刻入校。 这件事令曹云祥十分为难,同时也引起了清华评议会和学生会的极力反对。 清华文案处1052号案卷有当时曹云祥的批复:冯氏弟子入学一节,欲即时免考插班,更无先例可援。 在这之前,清华学生会通过《赞成自费生》及《自费生到校须在学年开始时》二案,曹云祥斟酌修改了捐款学额章程,并取消总统后裔免考入学条例,按照其他公私捐款学额办理。3月18日,当时还是代理校长的曹云祥,在全体学生大会上宣读《清华学校特设捐款学额暂行章程》。章程规定,捐助清华学校国币1万元,可保送学生1名,学额每年20名,至捐款满200万元之日,即行取消。当年招收自费生6名。 按照此规定,二冯作为自费生还不能入学,就是在学校补习功课,不能算是特别生,也不能算清华的自费生。此举可以说是非常大胆的行为,曹云祥不怕得罪权贵,对于保证清华的学生质量,起到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不过曹云祥在学校招生方面遇到的难题,远不止于此。 当时在清华做学生的梁实秋,曾发表文章(当时署名梁治华)批评清华不招女生:“有一次我写了一段短评鼓励男校(当时只收男生),当然不是为私人谋,不过措辞激烈了一点,对校长之庸弱无能大肆抨击,那时的校长是曹云祥先生,大为不悦,召吴景超去谈话,表示要给我记大过一次,景超告诉他:‘你要处分是可以的,请同时处分我们两个,因为我们负共同责任。’结果是采官僚作风,不了了之。” 梁实秋的这篇短评题为《清华男校运动之回顾与前瞻》,文中说:“男校运动,因为学校没有诚意的缘故,所以总是不能实现,即如现任校长曹先生,他对清华进行的计划,据11月26日与周刊记者的谈话,对于男校,一字未提,像这样重大急迫的问题,居然不在校长进行计划的考虑之中,我们不能不惊异了。据目前的形势,学校当局不实行男校的理由,大概是集中在经济问题。” 文中还提到清华教授赵瑞侯先生作的一首诗:“醉侯五十余,少小讽诗书。吟咏想文姬,撰述慕大家。所嗟时代隔,使我生怆恻。倘得共磋磨,进益那可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 事后曹云祥不仅没有处罚梁实秋,而且继续提供给他办《清华周刊》必要的经费。对当时的曹云祥校长是否招女生,一直有一种误解,包括对他评价极高的苏云峰先生,也认为“1925年设立大学部后,学生曾热烈讨论,要求招收女生,惟校长曹云祥以宿舍不足,管理困难为由罢议。” 其实,对于梁实秋提出的男校的问题,曹云祥在1923年2月26日回答《清华周刊》记者问题时已作了说明: 我并不反对男校,不过目前有很多问题,不易解决。请将我的意见缕述之: (一)男校之实施须得董事会、同学会、学生会三方面的同意赞助方可实现。现在只是学生会积极地赞成,而同学会则以为事实上有困难,董事会在原则上不认可。在这种状况下,我实无能为力。 (二)我在去岁11月26日与周刊记者的谈话,所谈的本校进行计划,虽是对男校一字未提,然而我的计划,并没有把女子排除在外。我的计划是包括男女在内的。我说招生,并未专说招男生。专就那次谈话而论,若说:“男校一节……居然不在校长进行计划的考虑之中”,我可不能承认。 (三)我认为大学班可以男女合校,但是在有“大三”的时候,还是不能招女生,因为招来女生,就要送她们出洋,这样便牵动了预算。我这个预算,已上送外(交)部,尚未核批。 (四)我虽然赞成男校,但是我不能与借款做男生经费之外,再多借一些款招女生。即是现拟借之款12万元,还没有着落呢。因为外交部还没有批下来。 (五)我虽然赞成男校,但是我不能停招今年中等科的50名新生,移筹女生的经费。因为那样一办,二十二省的男生,将群起而攻我了。 谁会想到,一个堂堂清华学校,居然连12万元的贷款都很难拿到呢?早在1922年10月,曹云祥就曾发公函给华北清华同学会,希望讨论男校的问题。结果讨论了两个小时,没有结果。最后,时任物理系首席教授的梅贻琦说:“清华目下于自身问题,尚未解决,对于派送男生留美之方针,尚未决定。此时若再招收女生,徒然使问题益形复杂,现状愈起纠纷。故吾人只能对男校原理予以赞同,至实行则尚非其时。” 梅贻琦的意见与曹云祥是一致的。 除资金方面捉襟见肘外,当时清华学校的上级主管外交部,有时候也会对招生加以干预,如1923年外交部训令:“专科男女生及高等科插班生各三名,以符机会均等之义”。清华学校原先已经确定的方案是轮招五名,即隔年各招五名男女生。如果每年各三名,那么高等科插班生就会超出一名的预算。这笔额外的费用,并无外交部的支持。所以,如果这一年男招,那就必须各招五名,间年派送一次去美国。这样一笔支出,不管是谁做清华校长,都会面临很大压力。 清华校内也有人议论,认为外交部的这种做法可能另有隐情。因为当时的教育总长彭允彝曾经保送过一名插班生,由外交部学务处转交校长,被曹云祥明确拒绝了。该教育总长在学生中口碑很差。另外,还有外交部某部员的弟弟和一个议员的公子,原先因久未到校而被除名,也在极力运动各方面想入校。挡住这些后门,曹云祥都是要花费很大精力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 陶行知在《清华教育的背景》(1923年5月15日)中曾提到清华招生问题,他说: 几个月以前因为清华停送女生的问题,引起了全国的注意。关心女子教育者函电纷纷,质问清华当局,结果是本年派送五个女生(原额之半)。现在事过了,达了治标的目的就算完了,至于那前因后果,去尽心研究的很少。 本来中国人做事,是急来抱佛脚,治标不治本的。二十一条问题发生了,大家抵制日货罢!未雨绸缪的功夫,谁也不想,谁也不做。所以只顾看水起泡,不去寻源头,等到大水冲坏了龙王庙的时候,搬也搬不及,结果是束手无策,听天待命。 美国退还赔款,已经14年了。这14年里头,用这款去留学已回国的,有400多人。尚在美国的,也有400多入。将来因这笔款项而受高等教育的,不知又有多少?大家要记得这几千几百人,都是从全国最好的青年里头严格选出来的;而且都是受完美的高等教育,现在或将来做全国的领袖人物的。所以数虽不过全国人口百万分之一,而影响实足以左右全国的前途! …… 外交部自总长以下,都是常易变动的。而且外交家非必教育家。处此分工精细的时代,要他们办这件关系全国前途的事,本来是苛求!现在的董事和校长也都知董事会非改组不可。但中国人心理,一动不如一静,况且颜面攸关,外交部雅(绝?)不欲放弃权利,而只想得过且过。现在极力地弥缝,以期不出乱子。今校长之热心整顿,实属难得。不过基础不定,终难建大厦。所谓改革计划,呈部已半载,既不驳,又不准,留中搁起,诚中国人办事之绝妙方法!以致进行停顿。况校长由外交部任免,不论何时可去职呢? 总之以清华教育关系之大,不论外交部如何尽心竭力,终难得百分效率。本来外交部是管外交的,管不来教育,我们也不能怪他。 我们以为清华教育是应当由全国领袖人物组织独立的董事会去管理。 这董事会应当有全权,无论何事不受任何方面的干涉。董事的任期宜长,庶可有远大不变的计划。 鉴于方方面面的压力,清华学校当局最终采取了折中办法,决定1923年仍照例选派女生赴美,但名额减半,从10人降至5人。此后自1923年至1927年的几年中,清华学校又选派了三批计15名女子赴美留学。1923年赴美留学的5名女子为:王志宜、朱其廉、胡永藻、胡汉纳、顾静徽;1925年是:唐绿蒙、张玉珍、张纬文、凌淑浩、黄佳芳;1927年是:张锦、曹简禹、曹静渊、应谊、龚兰珍。 至于何时真正实现男校,曹云祥对《清华周刊》记者说:过此五年后,回国学生人数渐多,本校经费可加一倍,则不致再有预算不敷之事发生矣。 1920年代的清华学校,很多学生对政治运动非常热心,受爱国驱使,无所畏惧,参与国内外各种政治倾向的辩论活动。曹云祥进校伊始,就遇到了一个颇为激进的学生王造时。 清华园内有江西“三只虎”,王造时即是其一。王造时来自江西山区安福县,1917年考入清华学校中等科,在清华园内十分活跃。从二年级开始,一直是学生中的领袖,先后担任过清华学生会宣传部长、评议会主席、干事会主席、级长、校际辩论员,“仁社”社长等职,在学生中颇有威望。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5)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5) 五四运动后,王造时认为传教运动与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有关,因此十分反对。他不仅反对基督教,而且反对一切宗教,认为宗教迷信与科学是不相容的。1922年,“世界基督教学生同盟”第11届大会在清华园举行,当时还未被派任清华的曹云祥,以清华校董会会长的身份参加了大会。王造时曾代表部分同学,向曹云祥提出反对意见,认为大会在清华举行会增加外界对清华的误解,把清华看做一个教会学校。除了基督教青年会以外,清华还有一个孔教会,成立于1916年。为争夺新会员,孔教会与基督青年会展开了别开生面的“对台戏”。青年会希望人死后进天堂,劝诱同学加入青年会;孔教会希望死后入圣庙,劝诱同学加入孔教会。王造时既反对青年会,也反对孔教会,认为孔教不是宗教,而是一种伦理学说,为此写过专论,与孔教会所办的《国潮》杂志辩论。 曹云祥担任校长后,积极征求改良建议,王造时是学生代表,也常作文评议清华改革。极为挑剔的王造时,对曹云祥到校一年的表现给予了肯定。他在《改良清华计划大纲》中说,“理想中所要的清华校长”,当然“须教育经验宏富,须有组织统率的才能,须有高尚的品行人格,须中英文兼长”,而在“事实上应该拥戴的校长就是曹云祥”。理由是“北京政局时变,外交部没有负责而且很好的人,理想中的校长,目下不能找到”。还“因为曹云祥办理清华一年的成绩,虽不能说都满人意,但也算得无愧于人”。所以王造时认为“现在与其竭精费神求一个不可得的理想校长,莫如通力合作,助一个现在还可以有为的现任校长”。 1923年,清华举行“双十节”国庆大会,在清华担任国学讲座的梁启超受邀演讲,题为“我对于十二周年国庆纪念的感想”,言辞中有一段对国民党很是不满,说中国政治所以糟到这个情形,国民党不能不负多半责任。王造时听后,认为梁启超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即在《清华周刊》发表《梁任公先生讲学的态度与听讲的态度》一文,指责梁启超“既不痛斥北洋派的流毒,更不痛咒外国侵略主义的煽动,而独责国民党”。还说梁启超原来是保皇派,是勾结北洋军阀的“进步党”和“研究系”的首领。中华民国之所以“闹到这样乱七八糟的地步,不是孙中山和国民党,而是他所领导的派系”。没过几天,国民党北京党部主办的《时言报》发现了王造时的这篇文章,特地加上“研究系包办华北教育的反响”的按语,在头版头条转载发表,弄得满城风雨。看到文章的梁启超自然很生气,马上找到曹云祥,提出辞去讲座,要求严惩王造时。 一边是享有社会声望、学校特聘的政治名家,一边是关心时政、热衷学生运动的积极分子,本是就事论事的发表个人不同意见,却因外界的煽风点火,变得十分难办。但即使问题棘手,作为校长也要出面处理。王造时在《做学生几乎被开除》一文中提到: 有一天曹先生叫我到校长办公室去问话。我一进门,便看见曹先生不高兴的样子,与平日见面的态度不同。他说道:“我们学校好不容易请到梁任公先生来讲学,你却做了一篇文章攻击他,他现在很生气,表示辞职。如果你不去梁先生处当面请罪,学校根据侮辱师长的办法,只有开除。你的意思怎么样?”我说:“我没有侮辱梁先生,也没有对梁先生作个人的攻击,我不过对于梁先生的政治见解,表示异议而已。曹先生不信,请去细看那篇文章,如果有侮辱师长的话,甘受开除的处分。”曹先生最后还是要我去考虑他提出的办法。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6)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6) 过了几天,曹先生又派人来找我。我已经把这件事想过,觉得理直气壮,并没有侮辱梁先生,所以曹先生问我考虑过没有。我早就准备好了,表示不愿为这件事向梁先生当面请罪。曹先生看见我这样倔强,不免有点恼了。他说道:“我是爱护学生的,并且是特别爱护你的。不过你侮辱了师长,我对梁先生不住。我现在提出另外一个比较容易做的办法,就是不要你去向梁先生当面请罪,改用书面悔过。否则,你便停学两年或开除,你自己去选择。” 我退出之后,想了一想,觉得冤得很,与几位同学商量的结果,我决定向校长要求公道。 果然过了两三天,曹先生又叫我去,问我选择办法没有。我说对于这件事始终不认有错,始终不承认是侮辱师长。我只发表我对于政治的见解,犹之梁先生发表他的见解一样。我对梁先生的学问是佩服的,我对梁先生的政治见解是怀疑的。我不能自欺,把自己怀疑的当做信仰,把没有错的承认错。 曹先生是很虚心的人,听了这番话,也觉得有点道理,便带笑说道:“好,你不承认错。不妨组织一个委员会来公断;如果公断结果,你犯了侮辱师长之罪,那么你就应该受开除的处分;否则,你便无事。”我表示同意这个办法,但是愿知道校长有意请那(p479)些人来担任公断。曹先生说,“譬如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先生,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先生,南方的汪精卫先生如何。”我心里一想,这二位都是校外人士,并且汪先生是国民党,蒋先生是同情国民党的,张先生在政治上是中立的人,他们三位来公断,我决不至于吃亏,于是便立即表示赞成了。 不知为什么,这件事校中再不追究了,我想必定是梁曹两位先生宽大为怀饶我那时年轻。不过从此以后,许多同学都以为我是一个国民党员,其实谁知道我至今还是一个党外汉呢。 毕业之后若干年,王造时1933年2月在上海创办《自由言论》杂志,曾约曹云祥写稿,曹云祥予以主持,贡献了《国难中智识阶级的责任》和《大同教与人心的改造》两篇文章。 作为一种扩展学生学识阅历的教学方式,清华经常邀请社会各界成功人士或专家学者来校讲演。但1925年苏俄大使加拉罕的来校讲演,却惊动了美国公使馆。 受清华学校邀请,加拉罕于1925年4月21日晚8点,在清华对三四百名师生发表题为“苏联政府与远东人民之关系”(也有报道题作“苏俄与东方民族”)的演讲,简要阐述苏俄外交政策要点及与美、英等资本主义国家外交政策的区别。演讲中称赞“清华学校现在的教育方针,是提取外人特长之点,而予学生在国内有明白本国情形的机会,这是极好的”。23日,英文京津《泰晤士报》登载社论,题为“清华之过激主义”,说俄使加拉罕在清华演讲,以其过激主义,煽动学生:“过激主义之侵入清华,将妨碍彼等留学之权利”。对《泰晤士报》的这种无端指责,作为校长的曹云祥与本校德文教授谭唐去信驳复。 有关京津《泰晤士报》的这场风波,清华大学校史研究室的金富军先生分析指出: 当时的清华学校虽属外交部管辖,但相关重大事宜,最后还得听从美国驻华公使馆。或许是顾及到清华本身在这种隶属关系中的特殊性,加拉罕在言语之间对帝国主义更多的是分析,而不是激烈的批判,所以清华学生亦认为“前次加使演讲,并未含有过激意味。”这种情况在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阵线分明的国际形势中是不多见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7)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7) 尽管如此,由于加拉罕本人的特殊身份与清华的特殊背景,这次演讲还是引起了很多关注。4月23日,英文京津《泰晤士报》发表社论《清华之过激主义》,称“俄使加拉罕在清华演讲,以其过激主义,煽动学生。清华为美国赔款所设立,美政府既不承认苏俄,当根本不承认其所持之主义,更不容其主义之宣传于清华。清华学生,皆专心求学,预备留美,过激主义之侵入清华,将妨碍彼等留美之权利云云”。 对《泰晤士报》的无礼指责,当时的清华校长曹云祥依据实际情况,立即致函力驳其非,指出:“清华学校之目的,在求完美的教育,在造就眼光远大、判断力强之人才。清华学生,年龄虽不甚大,然对于种种思想之优劣,皆能切实判别。故不论俄使所讲之正当与否,适宜与否,清华学生各人皆能作精审之考虑,以判别其价值。且清华邀请各方面人才演讲,以明白现今世界思想之潮流,加拉罕演讲,不过千次中之一次耳,与学生学业,决不会发生任何影响,可毋庸顾虑。”况且,加拉罕演讲“并未含有过激意味”,因此,《泰晤士报》的指责,“诚出人意料之外也!”言下之意,对方大惊小怪,实在是毫无由头。 但是《泰晤士报》并不理会清华的反驳,仍固执己见,认为美国政府并未承认苏俄政府的合法性,清华不应该邀请加拉罕来校演讲,更不应该听任过激主义宣传于清华。意思无非是,清华由美国退款开办,理所应当应与美国保持一致。 面对《泰晤士报》的再次指责,曹云祥校长、谭唐教授复函批驳。谭唐即george h. danton,此人于哥伦比亚大学获得学士、博士学位,历任哥伦比亚大学比较文学教员,哈佛大学德文导师,巴特勒大学德文教授,纽约大学交换教授等职。1916年至1928年在清华教授德文。谭、曹信中强调,清华乃中国之学校,独立办学,以养成适用中国之人才为宗旨。美国不承认苏俄,那是美国政府的事情。中国既然已经承认苏俄,则清华邀请苏俄驻华大使来校演讲自然是中国内部事情,不属于国家问题。曹云祥信中还指出,加拉罕在清华演讲仅是现代文化班的一种副课,其目的在比较当今各国政治问题,苏俄问题不过其中之一而已,《泰晤士报》的反应未免小题大做。 《泰晤士报》对这次演讲的无礼指责,在社会上招致了不小风波,也引起了美国公使馆的注意。公使馆向清华提出质问,希望了解此事。曹云祥校长向董事会详细汇报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董事会又向美公使馆汇报。美国公使馆可能觉得无需大惊小怪,没有再追究,此事遂不了了之,一场风波随之平息。 曹云祥实践了教育和学术独立的思想,虽然清华学校是美国庚子赔款建立的学校,但是清华学校有办学的独立性,不能被绑在美国的战车上,跟着美国的走。苏俄和美国没有外交关系,那是美国的事情,清华学校不能因为美国和苏俄没有外交关系,就不能邀请苏俄大使演讲。学术本无国界,邀请加拉罕演讲,无可厚非。在曹云祥和谭唐先生的批驳之后,因加拉罕的演说引起的质疑才算不了了之。 但在平静的清华校园内部,由于张彭春、梅贻琦和曹云祥的紧张关系,在不久之后掀起了一场久久不能平定的风波。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8)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8) “教务长出走” 1925年至1926年,《清华年报》刊载《清华历史》一文,称曹云祥时期的清华学校为“改革时期”,谓“自曹云祥任校长,张彭春主教务以来,清华教育宗旨一时刷新。提倡中西学并重,改良课程及教学方法,同时积极创办大学及研究院,校貌与校风为之一变”。 文中提到张彭春,可谓是清华时期的曹云祥命运转折点上一个重要人物。 经张伯苓举荐,张彭春于1923年秋来校任教务长,协助筹备清华大学部,很快便成为课程改革委员会的主力。1924年10月,受曹云祥委托,张彭春主持形成了《清华大学之工作及组织纲要》。这些工作受到时评的肯定:“这两三年来因有曹校长、张教务长与教职员之锐意改革,大体上清华学校确已向正当方向进行。其中最可注意的有张氏建议之三个重要政策:一是学校与游学蚀完全划分,停招旧制之留美预备班。二是建立新校,完全以在本国造就本国领袖人才为目的。三是游美学额之给予,完全公之全国各大学之毕业生,以公开考试定之。这三条政策,我们认为是清华学校最切中时代需要之改革。” 对于张彭春这个人,曹云祥原是十分信任的。在张彭春眼中,曹云祥也是个干事的校长。根据他平日的观察,曹云祥有理想,有能力,肯不断学习,增长学识与思想;能重用行政人才,是一位敢于尝试各种新实验的领导者。曹云祥赞美美国社会,但亦不是全盘西化论者,表示中国应创造自己的制度,不能跟着美国走。当清华遭到外界破坏性的攻击,特别是当上海美国大学俱乐部对清华提出严厉批评之时,曹云祥亲自写了答辩书,声称对方所指并未触及清华的根本问题,同时提出了清华改革的四个要点:一要改组董事会,二要改办大学,三要审定教育方针及长期预算,四要提高学生程度及选派优秀人才出洋选修。 曹云祥原本以为,张彭春初来乍到,对清华的了解还需要一些时日。但从史料上来看,张彭春1923年7月初到职,仅仅9个月的工夫,便草拟出课程改革的若干意见,并在1923年11月1日曹云祥主持的教职员会议上获得通过。张彭春的能干,曹云祥没理由不高兴,但张彭春对清华几有全盘否定的看法,有一次竟在会上当着曹云祥本人的面批评他。张的态度变化,以及他身上陡增的骄横之气,让曹云祥有几分吃惊。不久,曹云祥从他与梅贻琦的接触上找出了关联性。对清华校史相当熟悉的邢军纪说: ……张彭春来清华,两手空空,形单影只,就像是曹云祥聘来的管家或账房先生,曹云祥看中的就是他这身世清白的背景,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没有人际纠葛,这样他好掌控,就像一个提线木偶,除了他手中的线绳外,倘若其身再有许多丝丝缕缕,那还怎么能指挥得动?张彭春刚来学校的日子里,他确实是孤独的,这让曹云祥好高兴。但过了一些日子,他发现了一个人总往张彭春那里跑,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他认为是木头人的梅贻琦。 曹云祥和梅贻琦的关系在开始时候,也还算不错。1924年5月,曹与梅等人还一起组建了“中国科学教员促进研究会”,梅贻琦任管理部书记。 邢军纪分析说: ……曹云祥一到清华园,在自己事先设计的人际关系图纸上,是应该有梅贻琦的位置的。他早知梅的慧名,而且依照他的习惯,他也想在教员队伍中寻找一个德高望重而又有真才实学的人,在他的权力坐标上成为一个可资掌控又可相援的支点。曹云祥是一个新学旧学西学国学混在一起使用的人,他在美国熟知自由和民主为何物,但在国内,他又熟知中国国情,即使是一个教学单位,他也使用权力场上的古老套路。而那个民主和自由,却在他的权力推进的过程中,又往往忘得一干二净。但是,与梅贻琦的几番接触,曹却发现盛名之下的梅贻琦,实在是一个点拨不透的人。曹云祥深知礼贤下士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曹云祥在清华园里既是成功的管理者,同时也颇受一些师生的拥戴。这其中原委,除了他确实有值得称颂的美德之外,也含有以上为官智慧的元素。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9)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9) 广布耳目可谓是为官智慧之一。早有曹云祥的眼线报告,一向内敛与人疏远的梅贻琦近日异常活跃,他经常去张彭春寓处久久不出,甚至三更灯火五更鸡,非常反常。从张彭春的课程改革设计看,虽然有一个九人组的“课程委员会”做后盾,但其主要操刀手应该是梅贻琦。 曹云祥初时认为,梅贻琦与张彭春相近,只是偶尔为之,后来发现二人共同的南开身世。二人都是南开学校毕业,又都是清华“史前生” 。张彭春是南开校长张伯苓的胞弟,而梅贻琦又是张伯苓的得意门生。梅贻琦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毕业时,张伯苓亲笔手书,将梅贻琦的名字写在了学校大门口,师生之谊,对梅来说,恩同再造。似这等情意,无人能比。而今,两人联手,谁能比得了同出一门的他们? 这些情况,使得曹云祥开始重新评估张彭春,并适时调整策略。苏云峰先生分析认为: 整体来看,曹云祥的改革和表现得到多数师生支持,但亦有反对他的,其中之一为后来长期主持清华的梅贻琦。梅贻琦是一位讷于言的人,甚少公开发表意见,或写文章,所写日记亦言简意赅,要从中找他批评别人的材料,绝非易事。不过在张彭春的日记中,我们倒可以看到蛛丝马迹。梅是南开中学出身的,他虽然亦由清华公费留美,但当时的清华人把他划为南开派。事实亦然,梅与张彭春亲密而与曹云祥疏远。张彭春到清华后,甚为孤立,仅得梅等少数人支持而已。张说“梅是好人”。梅的确给张很多协助,有时还替张写演说稿。[1923年9月30日,张彭春说,“其实演说词还是(梅)月涵给写的,可耻!”] 我们有理由相信,梅可能也是张的校园情报员。如张彭春批评清华董事和办学者(指曹云祥),对于教育方针“毫无眼光”,是“一群小官僚”等的资料可能是梅提供的。因1923年3月17日,梅贻琦与张彭春谈到清华董事会改组迄无效时表示,“曹(云祥)志久留,董事不能大改组,办事人无教育眼光,更谈不到学问”。同年12月25日,张在日记中又记下梅、曹失和的话,张说“如果曹若久在,他(梅)要他(曹)去;他(梅)同曹精神不能同处。” 由此可见梅对曹及一些清华同仁是有意见的。或许由于曹本人的志趣,或因与梅贻琦等人不和,曹才有重返外交界工作的意向。曹1924年以后的活动,可以说是为此铺路的。 苏云峰先生的这番话不无道理。需要说明的是,1923年9月的那次开学演讲,张彭春是在曹云祥的安排和授意下进行的,曹当时也在场。因此,这次演说及其基本思想,可以看做是两人合作的成果, 《张仲述先生始业式演说词》也得以在《清华周刊》 发表。 1925年10月14日,曹云祥突然告诉教务长张彭春,说计划在11月随颜惠庆去驻英公使馆任职,需要找人代理校务。虽然事出有因,但更深的谋划则是一次“以退为进”的反击。颜惠庆向曹云祥透露口风,要他赴英国公使馆任职。两人商谈这件事的时候,曹云祥有些心意彷徨,颜惠庆明白他并没有最后下定决心,所以这件事仅仅限于二人的口头约定,并未形成书面派任。 后来,曹云祥因故未去英国,加之在校又有很高的威信,所以得以继续清华校长的工作,但“继任校长”一事却引发了争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0)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0) 当时的清华学校,曹云祥被喻为总统,张彭春被喻为总理。可见其权力之大。当传出张彭春将继任校长的消息后,校园内相继出现了“倒张”、“拥张”运动。其实,在这次校内的矛盾中,张彭春主要还是得罪了一些教师,包括吴宓对他的意见都是非常大的。在巨大的压力下,张彭春向曹云祥和校董事会递交了辞呈。致清华学校董事会辞呈如下: 董事会诸先生钧鉴: 近闻校内教职员中有人面见诸公,表示对于彭之不满,此事闻之,至可诧异。近十日间,责难之声突如其来,动因如何,苦难索解。彭刻已向曹庆五校长辞职,今将辞职书抄呈一份,所陈理由,乞赐察鉴,彭自来清华,对于为私人争利之举,时时反对,以此见罪于人,诚知不免。第学校乃教育青年之所,万难以争利分利之方法为之,徒为少数人计,独不虑国内外舆论之督责耶?彭今已决辞绝不为保全位置之争,固知德薄学浅,不足服人,所不能已于言者,为国家之教育计,为清华之名誉计耳。清华问题,全国教育之问题也。诸公明达,必能洞鉴校内之情形,为清华规划久远之计,斯则多数学子之幸也。诸公倘有见询之处,恳祈示知,俾可陈述一切,是所盼祷,专此敬颂公安。 当时有关人士派人去曹云祥私宅,询问经过情形,曹云祥回答:大多数教职员,不能与张先生合作。并略说张先生性情孤傲,即在美时,亦多与同学落落不相合。张先生行装已备,户外俟见。曹云祥初以有学生谈话,不克相见为言。后张先生说“我只要说一句话”,遂入见。仅云:“曹校长许我不是弃职而逃吗?”校长莞尔答曰:“你去吗?礼拜六不是开董事会吗?”张先生对以“不!”校长又问“何时始回来?”张先生即应以“什么时候校长叫我办交代,就什么时候回来。”遂相别。 学生挽留张彭春没有结果,但是要求除恶,最后大学部专门科筹办主任庄泽宣,机要部主任王祖廉,斋务主任徐志诚三人,被认为是对清华前途发展有妨碍者,被迫辞职。学生讥讽清华行政机关过多:“机关多如鳅,主任满池游”。 1926年2月8日,学校董事会批准教务长张彭春辞职。钱基博所闻“教务长出走”,乃“不容于同事而讼直于学生,有以致之然也”。 紧接着在2月21日,校长曹云祥布告:裁撤机要部、课外作业部,取消学监部主任处。27日,曹云祥复学生会:暂行取消学监部主任处。 张彭春辞职的风波平静下来之后,曹云祥仍然面临极大的压力。为了表明自己办学的决心,也为了稳定清华的局势,1926年3月,曹云祥发表了一篇重要文章《清华学校之过去现在及将来》,申述自己的主张。 清华学校之过去现在及将来 (清华之教育方针目的及经费) 清华教育方针之今昔 18年前,美国以庚子赔款之一部分退还我国,政府决以资送学生赴美留学,计每人留美5年,则约可派遣1800人。此种兴学育才之计划,盖1870年容闳氏所曾企图,而未克成功者也。容氏于时曾率青年学生120人赴美,而自任监督之责。嗣以政府有虑学生偏激维新者,未久即命撤回,致氏之计划,中道而废。然当时赴美青年中,后来有闻于国内政治界者,实不乏其人焉。容氏少学于耶路大学,以1850年卒业,为中国留美毕业生之第一人。归国以后,值太平军兴,时事多艰,所志不遂。嗣得见曾国藩氏,于当时创办江南制造局及招商局、电报局诸新政,多所计议。卒成派遣学生赴美留学生之一初期事业。虽1880年即行停顿,然出洋游学,已成培养新才之惟一途径。固不仅曾氏首赞助之,即后来诸大吏,若李鸿章、张之洞、端方、袁世凯、周自齐等氏,亦无不汲汲焉倡导之者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1)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1) 迨后游学回国者,渐卓然有所建树,而为前辈士大夫所推重;若梁敦彦、唐绍仪、梁诚、伍廷芳、严复、萨镇冰、辜汤生、詹天佑、蔡廷干诸士是也。国政鼎革,需才益殷,而后起之劲,如陈锦涛、施肇基、颜惠庆、王景春、王宠惠、王正廷、顾维钧诸氏,亦嶷然有声矣。故方1904至1908年间,美政府议退还庚款之际,派送出洋学生之办法,实时人心理所同然;盖其时美国总统及国务卿,则罗斯福及海约翰也。中国驻美公使,则梁诚也。外部尚书,则袁世凯,而其部僚,则唐绍仪、周自齐、颜惠庆、唐国安等也。学部尚书,则张之洞;而梁敦彦、辜汤生,其所汲引也。时则端方等五大臣考查宪政之使轺轺方归国也。此时而议及退款兴学,则除规随容氏之初期事业,宁有其他。游美学务处因于1909年设立,以周自齐为总办,范源濂、唐国安为会办,时民国纪元前三年也。 中美约定原议,系于最初四年,每年派送学生100名。1909年举行考试,合格者仅48人。1910年录取者,亦只70人。学务处鉴于人才之难得,遂有自设学校,施行准备教育之决议。1911年周自齐氏赴英,政府任颜惠庆氏代理清华学校总办,范源濂、唐国安二氏为会办。1912年(民国元年)以唐国安氏为校长,周诒春氏为副校长。先在北京举行入学试验,后又咨行各省保送。冀育才之效,不限一隅。自是每年赴美名额乃渐增,至民国三年,达98人焉。 以上历史的回忆,凡以见当时所定选送游美学生之教育政策,乃斟酌时势与需要,会合朝野名流之意见,而后审择之,决非苟焉而已。自1904至1914年间,国内学生,渡欧、美、日本留学者,日见增多。1910年之统计,留美者500人,留欧者200人,留日者40000人。今日则留美者2000人,留欧者1000人,留日者5000人。清华一校,在美所资给之学生,有毕业后赴美者400人,专科生10人,女生15人,半费津贴生50人。其所贡献,已足注意矣;顾近年国内外人士舆论则大变。彼笃旧者流,始终未主张出国游学者不论。若智识阶级之中坚,亦均以负笈海外,饱学归来者,其所学所用,未能尽满人望。至于留学之岁月既短,造诣不精,及服务社会,非以盲导盲,即名不副实者,其受人指谪,更不待言矣。各方对于留学之批评,约如下: 一、青年出国,不谙国情,且易丧失国性。 二、留学所费过多,教育太不经济。 三、国内高等教育,已浙发达,大学本科,无须求诸国外。 四、在国外所习之知识学术,因不合中国社会,不能应用。 五、派送学生留学,应以比较成熟之大学毕业生,有确定目的者为限。 此种意见,初非为清华一校而发。惟以清华自1908年采定选派学生赴美之计划后,所资送之人数独多,因之社会之责望亦独殷而已。实则主持清华校务者,盱衡时会,亦早有成算在胸。盖民国三年,校长周诒春氏已有改办完全大学之议。而十年金邦正氏复有于训育上必要时缓送学生出国之意也。民十而后,所谓留学生,愈失其魔力。余于民国十二年《清华同学会年刊》上曾论及之,曰: “清华之发展,绝无确定之方针,实事之至奇者也。无论何种学校,其事业不进则退。清华之设,原为养成游美学生,但决不能以此自囿。时势与社会,既有推移,学校之方针,宜谋适应。旧时办法,已觉太乏效能。所谓效能,不外能于最多数人中,得最多量之益,且历最多时之期间而已。今有二策于此:一则于此后20年内,每年尽量资送学生赴美,至20年后,款尽即学校亦随之停闭;一则逐年减少留美学额,将清华办成完全大学,同时则此后至少有50名学生在美留学。如此则清华教育之事业,影响固无限,而美国对华之睦谊,亦可垂誉于无穷。是二策者,孰得孰失,亦彰彰已。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2)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2) “不特此也,由后之说,与中美两政府原约,亦无不符。盖至1945年时,此项赔款所资送赴美之学生,总计已不止1800人之数也。至现时所办之大学,课程则中西并重,目的则体用兼赅。为国储才,以才救国。合教职员学生及毕业同学,陶铸一种新精神,而建设一种新事业,此余所深祷者也。” 清华已往之历史,及未来之希望,既如上述。自新方针决定后,于民国十二年即次第实施。各省保送新生,于十三年停止。新大学即于十四年成立,录取学生约100人,国学研究生30人。现游美预备生尚有四级,计230人,将于毕业后陆续送美,至十八年停止;十八年后,留美学额,逐渐减少。最后则清华于一时间内,所资给之学生,不得过50名。其留学期间,不得过三年。此种学额之给予,仿现在专科办法,公开考试定之。凡曾在国内大学毕业者,皆得与试。将来所选录学生,于学问既具基础,于社会情形亦不至隔膜,再赴国外留学,其成就当较宏也。 在此新旧计划过渡之时,困难最甚。旧制学生,既人人努力于所学各科之预备;新制学生,亦人人属望所选各系之成功;研究院学生,又人人预期大学院之实现。青年求知之欲,向上之诚,固已不易遽得满足,而教授同人,又复人擅绝学,家竞师承,一若其所流连向慕之哥伦比亚、哈佛、麻省理工、西点、约翰霍坚斯、牛津、剑桥、巴黎、柏林可悉移植于清华焉。千里之行,而责之于跬步,则其欿然不足,又可知也。余谓将来大学发展,必循合理之次序,若文、理、教育、外交、新闻诸科宜在先,农、工、商诸科次之,而大学院又次之。 教育之目的 教育目的,自来哲学家教育家未有定论。在西洋则“探求真理”、“完格”、“服务社会”等常认为学校教育之准鹄,在吾国旧时则“明德新民”、“修己治人”以及前清颁布之“忠君、尊孔、尚公、尚武、尚实”五条,皆尝作为教育之目标。 以清华之历史言之,学生赴美,旨在求得知识技术,以裨益于国计民生。最初如唐绍仪氏等,即主张学生中至少70%,应学习工商诸科之应用学术。诚以我国士人,向偏重政理文哲,于社会生活,太少实用故也。近顷国内教育界及思想界,对于此问题,意见亦分两派:一派注重科学及其应用,谋社会物质方面的发展。如美国第二次退还之赔款,即经“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董事之决定,除一小部分外,几尽用于科学教育之一途。另一派提倡政治社会问题之研究,以为非先解决国是,则物质之幸福亦无由致。此二种主张,盖亦如车之两轮,鸟之两翼,未易轩轾也。 昔容闳氏号“新教育之先觉”,即渐摩濡染于中美两国之文化精神,撷取其政教思想,尝揭橥“为民感觉”(feel for the people)之格言,盖与孟子“与民同乐”之意趣相发。居今日而论教育目的,仍舍民治与博爱末由。至于普通文化与专门学术,亦必兼容并进,方免畸形之发展。若留学生之特殊使命,尤在了解与沟通东西之学艺思想,挈其精英,舍其糟粕,以融冶一种新文化也。 以上略述清华教育之目的,今更一按其结果,教育成绩,不易测量,摄要报告,难期完备。举其大概言之,则清华所培养之学生,约1400人,其程度约当美国大学二三年级。毕业生中,亦有直接入美校四年级或大学院者。以四年半之期,在哈佛得博士学位者数人,以四年之期,在威斯康辛得博士学位者一人。计此1400人中,现在校肄业者230人。留美者400人,学成回国者,约800人。此外资助之专科生约50人,女生50人,半费补助生每年50人。其已回国之800人中。据本校“同学干事部”之统计,服务于教育界者300人,其中任校长者10人,教务主任及学系主任40人,教师及职员250人。服务于工程界者100人,其中任总工程师者20人。服务于商业界者60人,其中任公司经理者15人。服务于银行界者50人,其中任经理行长者10人。服务于交通界者50人,其中任铁路局长者若干人。服务于政治外交界者50人。服务于医法及各社会事业者,约160人。以此成绩与国外任何大学较,当亦无大逊色。此美国政府以庚款兴学,与清华担负此兴学之责任者,双方所堪共慰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3)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3) 若以清华留美学生之事业与影响论,则自1908至1925年间受清华官费诸人中,有北京大学代理校长蒋梦麟氏,前任东南大学校长郭秉文氏,蒋、郭二氏,并为“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有前任中东铁路局长王景春氏,王氏与胡适氏并为中英庚款委员。其于学术上之贡献,则如马寅初氏之于经济学,胡适氏之于文学、哲学,秉志氏之于生物学,赵元任氏之于物理学、哲学、语音学,均以著作发明,为学林泰斗。其他博士硕彦之敷教论学者,有如查良钊、张彭春、鲍明钤、庄泽宣、张准、茅以升、廖世承、吴宓、朱经农、陈达、罗惠侨、温毓庆、张坛海、任鸿隽诸氏。其鞅掌政枢从容坛坫者,有如黄宗法、魏文彬、杨永清、唐悦良诸氏。至若事属专艺,学擅胜场,如戴志骞氏之图书,洪深氏之戏剧,孙学悟氏之理化,黄桂棻女士之饮食卫生,庄俊、关颂声氏之建筑,卫挺生氏之银行,章元善氏之国际慈善事业,陆达权氏之司法行政,亦皆行能卓卓,名重一时。其在工商业,则以余所见武汉一埠,清华同学之任冶矿工程师者五人,水泥厂经理一人,瓷器厂经理一人,影片公司经理二人。他埠可想。其在陆军界,则参与苏奉军幕者各一人。举此数端,其他职业,可类推矣。溯留学归国,最早者不过10年,以此10年中,国步险巇,民生臲卼,而其成就如此,则后此时期,其学行事业之奋进,将视几何比率以俱增,可断言也。 至自办完全大学,在国内养成适用人材,现时方录取第一级学生,其成绩未可预测,然以清华同学在东南、南开、燕京、约翰诸大学所陶铸之英才观之,则清华大学自身,必能益宏乐育,卓尔不群,亦可断言也。 与大学本科同时开设之研究院,此际有应特别注意者。近年教育既日趋欧化,旧有之文化学术,逐日见沦丧。夫国家精神,寄于一国之宗教哲学文词艺术,此而消亡,国何以立。谓宜以西洋治学之方法,整理之,发扬光大之,则国学研究,不容缓也。本校延名师,设专院,招海内成学之士,讲贯肄习焉者,竞在是也。 学校与游美之经费 试将本校财政概况,与上述之教育方针及目的,汇观之,则可发见若干有趣之事实焉。美款第一部分,自1908年至1931年,总合每年国币约158万元。此宗款项,既定为留美经费,则每年支出,自以学生多寡为衡。1909年第一批学生,共只47人,计其时岁支当不过15万元。5年后,至1913年,留美学生增至265人,岁支须50万元。10年后,至1923年,学生增至471人,岁支即增至120万元。若再加学校经费,是年即亏短15万元。本年留美学生共480人,亏短亦更巨。然此为最高度,过此以往,学生数即逐年递减矣。盖初期款多而合格之学生少,故设为种种方策,以增加学生,如补助教部官费生及自费生也,派送幼年学生也,资遣女生及专科生也,在本校多收学生以事预备也。在一时期,补助之自费生,多至107人,而本校学生,多至660人。迨学生毕业生悉数送美,至1921年,留美学生数共441人,自是而本校预算,始有短绌,自是而问题不在多派学生,而在减少学额矣。 故本校经济之状况,可分为四时期:曰扩张时期,曰短绌时期,曰转移时期,曰积储时期。略述梗概如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4)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4) (一)扩张时期(1908—1921):此13年中,经费宽裕,用途扩张。其使用经费之法,有三:即添派学生,增置校产,与添造大礼堂、图书馆、体育馆、科学馆四大建筑是也。 (二)短绌时期(1921—1926):此为学校最感困难之时期。盖一方面留美学生数增至441人,而一方面欧战以后,美国生活昂贵,汇兑率复低落,致学生之川资装费、学费及月费,均不得不照加。例如1920年川资每人800元,而1921年增至1387元。每人用费,在1920年为2448元,在1921年为2700元,在本年即已增至3000元是也。此期之初,部令提存基金,非经保管委员全体同意,不得动用。至节省支绌办法,则如1923年减少专科生女生学额,1923年以后逐渐停招高等科及中等科学生,酌量征收学费,规定教职员应纳房舍租金等皆是。并有完全停止半费生补助及在校学生一律征收学费之拟议,此种办法,其反响自不能免也。 (三)转移时期(1926—1931):自新大学计划实施后,此5年中,经济上可逐渐转移。留美人数,已达最高度。此后回国者多,派送者少,同时学校方面,开设各科各系,须添聘教授,增加设备,扩充图书馆,添建教室宿舍,所需殷繁。幸美国洛氏驻华医社适于此时捐助本校生物院建筑费之半数7.5万元,又设备费1万元,此深可庆幸者也。 (四)积储时期(1932—1945):自1931年起,每年所拨还之赔款,每年增加120万元,为期9年,以后仍回复每年158万元之原额,计16年而全款告终。在此期内,学校及留美两部经费,固须维持,以前挪用基金之款,亦必须清偿,庶1945年以后,原定基金之总额,不稍短绌也。 综计清华经费,在扩张时期内,得盈余约300万元,今则合生息为600万元。但在短绌时期内,挪借100万元,在转移时期内,约再须挪借110万元。此两项借款,应在积储时期之前4年,一律清偿。则其余各年之盈余,积存可至500万元之总额,以其息金弥补1939至1945年间之短绌,则原存基金,可以保持不动,逐年递积,至赔款告终时,至少得3000万元,是为清华大学永久基金;其息金每年至少200万元,为大学及少数留美学额之常年经费焉。 作者深觉本校所负责任之重,与社会期望之殷,辄缕述教育方针目的及经费状况如右。夫教育事业,本于信仰,而国人对于此种信仰,近年几于动摇。不知青年学生,感情冲动,偶趋热烈,自难免稍越范围。而同时健全猛进之精神,亦随在所见,有坚定之意志,当不虞目前之困难。苟能努力,必具乐观,此作者所深信也。 曹云祥在文中强调:“以清华之历史言之,学生赴美,旨在求得知识技术,以裨益于国计民生。最初如唐绍仪氏等,即主张学生中至少70%,应学习工商诸科之应用学术。诚以我国士人,向偏重政理文哲,于社会生活,太少实用故也。” 吴宓之惑 在这次风波中,吴宓是最重要的当事人之一,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被迫陷入乱局的牺牲者。 反对张彭春继任校长最力者,包括钱端升、庄泽宣、王文显、陈达、叶企孙等人。其中,庄泽宣还曾是张彭春课程改革委员会的成员,他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教育心理学博士,时任清华大学专门部主任,平日与张彭春不和,并知道吴宓与张彭春的关系也不好,便借口张彭春上任后,会引起各派间的冲突,建议吴宓出来抵制,还提出要推举经济系教授陈锦涛当校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5)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5) 陈锦涛,生于1870年,清末及民国政要,广东南海人。字澜生。晚清进士,早年毕业于香港皇仁书院。1901年以官费留学美国,初入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数学、社会学。继入耶鲁大学,转攻政治经济学,1906年夏获哲学博士学位,是曹云祥的校友。他历任清政府度支部副大臣、南京临时政府财政部总长、广州护法军政府财政部长。曾长期在官场中谋事。 吴宓对陈锦涛这种带官气的人物,不感兴趣。如果硬要他在陈锦涛和张彭春之间选择的话,他宁愿选张彭春。他看到,张彭春的办事能力强,事业心强,如果他能消除宿怨,多与教授们接触,能当个不错的校长。 两人的矛盾主要在国学研究院的发展问题上。 1925年10月,清华新校务会成立,《清华周刊》报道:1925年秋之新校务会议,校长曹庆五先生,旧制部兼大学普通部主任张仲述先生,大学专门主任庄泽宣先生,研究主任吴雨僧先生,课外作业主任全希德先生,机要部主任王酌清先生,教员代表梅月涵先生、赵元任先生、孟宪承先生、陆咏沂先生参加。 在1926年初举行的一次校务会议上,吴宓与张彭春因讨论研究院的发展计划发生分歧,会议表决结果又与吴宓意见完全背离,令他非常失望。 吴宓与张彭春的分歧是:吴宓要发展研究院,主张由研究院兼办普通国学科;张彭春要限制研究院的发展,只许研究院招收研究生,甚至认为最好是不招生,只让几名教授作些高深的专门研究。吴宓觉得这样一来研究院形同虚设,主任当还不如不当 。 吴宓不甘心,将自己的要求写成一份四千多字的意见书,准备交校务委员会。他先拿给梁启超看,梁启超表示赞同,并说如果研究院不按吴宓的意见办,他也要辞职。吴宓又去找王国维,但王不仅不支持他,还反对他,也主张研究院只做专门研究。赵元任则因其语音学课程极枯燥,考试难,没有学生愿意上,来听课的,也请求不要考试,有的学生还要求取消这门课,至少将它由必修改为选修,所以竭力想让研究院并到普通科中去。 “上厄于强有力者,中不合于教授,下沮于学生”,处在张彭春、同事和学生三方夹缝中的吴宓透不过气来,除了辞去主任一职外,别无他法。1926年1月22日,吴宓正式给曹云祥写了辞职报告: 校长钧鉴: 日昨校务会议二次通过研究院趋向及发展计划,与宓所怀抱之理想,及始初对于研究院之希望,适相反背,已于意见书中详细陈说。若更长此尸位,恐至溺职,且一己之感情亦必甚苦。为此恳准下学年卸去研究院主任职务,改任教授。…… 然而情况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一个多星期以后,继任校长之争以张彭春离开清华而告一段落。让吴宓倍感意外的是,“此次倒张运动,竟以研究院事件及宓之辞职,用为导火线,作为张氏大罪状之一”。(1926年1月27日日记)这一情况,在张彭春提交曹云祥的辞呈中也有所体现: 致曹校长书 庆五校长阁下: 敬启者,近十日内,闻校中暗潮鼓荡,集矢于彭一身。此事突如其来,真像颇难索解,求其近因,似为校务会议通过关于研究院之决议案一事。然校务会议,乃校中正式机关。该案之通过,又系以六对二之大多数。即令彭在会议时,言论不免激切,岂能以此用事归咎于一人。且彭犹敢信校务会议之通过该案,断非儿戏盲从。故以此为攻击个人之具,亦未免太离奇矣。校中一部分人对于彭有所不满,或者非一朝一夕之故。虽然彭在此两年有半,凡重要计划,皆曾经正式机关通过,或得其允可,然后执行。至关于个人待遇问题,其所主张,自信皆为公道着想。今个人利益受损者,群起以攻彭一人。而学校当道,亦若震于其声势而不复辨其是非。则是当道者已忘前此之种种办法,非彭一人之所为乎。虽然,彭纵负此全责,亦非所惧,亦无所悔。但觉其非事理之平耳。此次之是非曲直,兹不欲再论。盖就彭个人而论,已不成问题。颇闻攻者之言,谓彭态度傲岸,不肯让人,彭因愿力矫其短,以和易向人。第再四思之,自觉在此终不免为全校安乐之累。盖素性不愿见人争非分之利,如果留此而强忍不言,恐将来成为庸懦无能之辈,殊非得计。自到清华,常见吾人在此处处享用逾分,事事人自为谋。揆之教育之义,中心实难自安。此意为公道之屡矣。所幸者,彭之来也,本有其主张之政策。两年以来,用力于此,未敢稍懈,差足耳,彭此际极欲稍事休息,是以敢请台端,准其即自下学期起,辞去一切职务。所有经手事件,请速派定接收之人,俾可即速交代。校内人士,胜于彭者不乏其人,故交替一层,决不发生困难也。至如彭个人将来如何,非所敢言。即其在清华两年有半之工作,有无价值,亦听诸当世明达之公判。不过始终彭未背其主张。故今日决然求去,似可告无罪于良知也。当彭之未来清华也,曾于民国十二年四月十三日,函致执事,陈述其对于改良清华之政策三端。年来此项政策之逐渐实行,公实与我共其责。彭不欲独受其过,亦不敢自专其美。兹不嫌辞费,为公一缕述之:(一)学校与游学完全划分,本此主张,于停招旧制之留美预备班,造已见诸实行者也。(二)建立新校,完全以在中国造就本国领袖人才为目的,此即今日之新大学部所希望作到者也。(三)游美学额之给予,完全公之全国各大学之毕业生,以公开考试定之。此节已屡见诸学校正式宣言,今后亦必不能更改者也。以上三项原则.既已确定,则彭留此与否,无复关系,至其实行之细目,自可以候请能者矣。方今国内战乱不息,适于一学年之中,弃其职业,此自非人情之所乐。虽然,今日国内气节之沉销,亦已极矣。才智之士,为一时功利计,率不惜牺牲其人格,以求遂其物质之欲。此种现象,实全国先觉之士所痛心。况身负教育者之责,己之不正,何以正人,遗毒青年,其何有极,此虽或彭一人之偏见,然愿以此自警自勉也。清华之问题,全国之问题也。彭今去矣,然仍愿今后之主持校务者,时时自觉,为全国之所仰望,而善为之,则幸甚矣。自来此间,多承教益知遇之隆,铭感无已。今当告别,唯公珍重不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6)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6) 张彭春谨上。 1926年2月4日,张彭春离开了清华。张在学生中也有一定威望,学生们听说此事,连开大会要校方挽留。学生以为是吴宓暗中作祟排挤张彭春,纷纷前来质问吴宓。吴宓对张彭春既打又捧,说:“张教务长刚愎自用,又精明强干,虽不是让人仰慕的道德君子,却也不是令人不齿的庸俗书生。”又说:“张教务长的离职是大部分教职员工的要求,是校长最后拍的板。”学生们听此话后把矛头指向校长和其他“倒张”分子。他们召开大会,将“倒张”分子按其情节轻重、品节高下分成三等:一是元凶三人,机要部主任王祖廉、大学专门部主任庄泽宣、学监部主任徐志诚;二是次凶五人,课外作业部主任全绍文等;三是陪凶三人,张歆海、钱端升和吴宓。将吴宓排在最末一位,说明学生不会加害于他。随后,学生包围校长官邸,要求校长:(一)迎回张仲述;(二)开除王、庄、徐三个主任;(三)裁员减政。校长一一答应后,他们才离去。不久,又包围王、庄、徐等人的住宅,肆意辱骂,逼他们辞职。吴宓那天晚上幸好在城里姑母家中,没受到冲击。学生们以为校长怕他们了,所以决定于2月21日晚用暴力驱逐校长。贺麟、陈铨和张荫麟向吴宓告密,吴宓马上去报告曹云祥。曹云祥叫人以最快的速度写出布告:(一)让王祖廉、徐志诚辞职;(二)让庄泽宣度假半年,撤消机要部和课外作业部。这样风暴才没有暴发。 事后,清华学生李忍涛批评说,风潮的决定者不是校长,不是教务长,而在董事会。教务长和徐志诚、庄泽宣、王祖廉三位的去留都要董事会决定的。 随后,曹云祥召开全体教职员工大会,报告张彭春去职原因、经过及善后办法。决定执行“教授治校制度”,由他和梅贻琦、钱端升、孟宪承、戴超、陈达及吴宓组成“宪法”起草委员会,制定各类校规。 令吴宓感到难堪的是,1926年3月6日,“宪法”委员会通过了《清华学校组织大纲》,大纲决定研究院满一年后,不再续办,研究生和导师分散到各系。研究院学生闻讯哗然,并将矛头指向了吴宓,研究院学生会干事杜纲百、吴其昌年轻气盛,又因事关切身利益,撰公文、发宣言,语多不逊。吴宓不得不辞去研究院主任一职。其实,在校务会议上,取消研究院,在各系设研究教授及研究生,虽是钱端升之意,吴宓也是“甚赞成”的。他的解释是“力顾大局”,“以身作则(裁并机关)”,“将研究院主任之职位取消”(1926年3月6日日记)。吴宓去职后,曹云祥亲主研究院工作,后由新任教务长梅贻琦接管。研究院共招学生四期,于1929年结束。吴宓先调任西洋文学系教授并代系主任,不久也因人事问题,辞去主任,专任教授。吴令华评价吴宓:学贯中西,勇于任事,为人仗义,执著坦率,又多情善感,性情中人也。一个大学者,好教授,杰出的诗人。他对维护中国传统文化的思考,亦不乏可取之卓见。可惜意气太盛,襟袍难开,时也,命也?其晚年的凄惨境遇尤令人酸鼻,不忍复述。 《组织大纲》从理论上给研究院划上了句号。但研究院学生批评吴宓作为主任,没有尽到保全研究院的责任,吴宓自毁研究院,而他们则成了牺牲品。曹云祥看到吴宓的辞职信,安慰并挽留他。吴宓又写信,说:“务恳即日命令布告,准宓辞职。”又说:“此后宓若专任教授,而仍兼支为主任时之薪金,于心有愧。故并恳钧座将宓薪金酌量减少。”校长批准通告如下:研究院主任吴宓,函请辞职,立意坚决,应即照准。所有研究院主任职务,暂由本校长兼理。派侯培厚先生帮同接洽事务。吴宓先生专任教授。吴宓于几天之内迅速将研究院的各种文件、各类事务移交给侯。一年的研究院大业以轰轰烈烈开始,而以非正常的方式扯上了帐幕。吴宓自己用两句诗来概括道:“一载苦周旋,世情相排抵。”(《荷花池畔行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7)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7) 事后,吴宓找校长办事。曹云祥要给他发系主任聘书,过后又给他寄英文信,说:“闻足下甚愿为西洋文学系代理主任。甚幸。顷已函知贵系诸教授。”吴宓想,他是从研究院主任的职位上退下来的,让他当正式的系主任,他都觉得掉架子,怎么可能甘愿当代理主任呢?他越想越以为校长是在试探他,便跑到教务长梅贻琦那儿,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当代理主任。”梅还以为吴宓嫌弃“代理”二字,或抱怨学校没有给他明白的聘约,于是他主持召开了西文系教员大会,并请校长出席。 校长在会上说:“王文显主任临走时,曾推荐吴宓为代主任,吴君没有答应,只是因为没经过选举程序。”于是,大家当场就公推吴宓为代主任。吴宓是一个比较看重形式的人,有时甚至视若仪式,以为缺之不可。仪式一结束,他就兴高采烈地展开了繁累的系务工作。首先碰到的问题是,教员不够,很难排课。他四处想法招人。叶公超本来就迫不及待地要来清华,所以很快就定了;而陈西滢却耍了他一把。 吴宓跟陈西滢、凌叔华夫妇的关系不错。他俩结婚时,吴宓还专门去北京饭店买了本《兰姆作品集》,作为礼物,赠送给他们。他没有去参加婚礼,只是因为有学术上的冤家死对头胡适在场,他觉得不方便。 选举出的教务新格局 在张彭春辞职以后,发生了一个重大变化,就是经过教授会的选举,梅贻琦当选为新任教务长。 据黄延复所著的《清华的校长们》 一书记载,1926年2月,曹云祥提出《学校改良之计划书》,表示在校务、教务、学生“三方面皆本教授治校之方针,分设委员会以期速行改革,务使学校得一新面目,而满校内外之希冀”。 3月15日,吴宓辞去研究院主任之职,专任教授职务,研究院主任由曹云祥兼理。《清华周刊》清华15周年纪念增刊登载了曹云祥《清华学校之过去现在及将来》一文。18日之后,曹云祥以京畿军事紧张,为了学校的安全,特请外交部多派警察来校保护。到4月下旬,曹云祥进一步电请张学良、张宗昌、褚玉璞训令部下,不扰学校。褚玉璞回电表示通令各部队一体保护。 4月19日晚上8点到11点,清华学校在科学馆212教室举行历史上的第一次教授会,到会人数47人,曹云祥任主席,首先公推朱君毅为书记,余日宣提议,赵元任附议,全体通过决定:教务长公选,第一次第二次只要过半数就可以通过。但是结果第一次投票没有过半数的。第二次再次投票,结果仍然比较分散,梅贻琦27票,孟宪承12票,戴志骞7票,不得不再投第三次,结果是梅贻琦33票,孟宪承15票,梅贻琦当选。可见当时的梅贻琦威信并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是毫无疑义当选的。 不过在两年后,即1928年的5月10日,梅贻琦再次当选。 5月7日,本来学校是国耻纪念日,梅贻琦有演讲,但是梅贻琦以事忙为由,没有到场。 曹云祥当时可以稳定局势,第三次教授会,曹云祥提议教授会细则亟待拟定,获得一致同意,并提议由曹云祥指定委员起草。 学生会给曹云祥提议,恢复原来的时间表,曹云祥答应自6月1日恢复。 6月4日,在校评议会上,出版委员会报告:承认《实学月刊》、《弘毅月刊》有给予津贴的价值。6月18日,校评议会议决:拟出清华校刊,专登校中所公布及各机关的正式新闻,将《清华周刊》改为领受津贴的学生刊物。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8)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8) 9月27日,在校评议会上,作为会主席,曹云祥报告称,该学年度校收入约76万元,而各行政部、学系所开预算达105万元,亟应削减。会议决定照财务委员会拟定的削减办法,预算削减之后约83万元,比上学年多出11万元。 11月4日,在校评议会上,曹云祥报告董事会开会情形,称本校所申请的15万元,经董事会决议,已并入大学筹办经费项目,合为225万元。 12月8日,在校评议会上,曹云祥报告:拟出布告,兵操难取消;教授中愿任指导员者27人,赞成此举者16人,拟即通告学生实行。23日,校评议会议决:(一)体育军事学系改名为体育学系。(二)同意梁启超将休假及考察津贴之权利提前,明年6月赴美耶鲁大学领受文学博士学位。 无言的结局 曹云祥在清华播下了“教授治校”制度的火种,但教授会、评议会、校务会议、校长之间肯定存在矛盾,在教授治校的实施过程中会发生裂痕。这或许也导致了曹云祥最终离开清华。 1927年,旧制学生(游美预备部,当时只剩下两个年级,应分别于1928、1929年毕业留洋)鉴于该部既已停办,要求不要再留校念下去了,提前留学算了。教务长及评议会绝大部分成员均表示反对。外交部闻讯拿不定主意,发函与曹云祥校长说:“提前出洋有违校章,以难照准,但旧制学生程度究竟如何,外交部不甚明了,请校长查明呈复。”曹云祥在既未征询教务长意见,又未通过评议会的情况下,便答复外交部说:“高三可以提前出洋,高二可于明年出洋。”教务长梅贻琦认为这是越权行为:“以校长关于学生之程度一层,既未询问教务长,上述之办法更未征求教务长及评议会意见,递而呈复外交部既易引起误会,于手续尤为不合,因而呈请辞职。”此事最终迫使外交部不得不收回成命,曹云祥作了检讨方才平息。 1927年10月6日,在评议会上,曹云祥报告:董事会已经改组,章程亦已公布。但不久,国学研究院突发风潮。蒋天枢《陈寅恪先生编年事辑》(增订本)记载:“(1927)11月,研究院发生风潮。起因为:外交部聘梁任公先生为庚款董事会董事。按章程规定,校长由董事中互选。曹云祥恐梁先生将代之为校长,暗中运动教职员反对,教育系教授朱君毅独甘为奔走,嗾研究生王省上书云‘研究院教员旷职(时任公先生因病返津),请求易人。’曹将信油印寄与任公,欲迫令去职。全院同学闻之大愤,质问王省,尽吐实情。于是同学们一方面赴津,请求梁先生勿辞,一方面请求外交部,撤换曹云祥及朱某。” 风潮发生后,《清华周刊》发文解释称:研究院同学于本星期二发出宣言,谓迩来有人阴谋破坏研究院;评议会通过议案,由校长致函梁任公示意劝其辞职,而梁以此为有辱彼人格,已函复校长谓不能自动辞职。若当局不满意,可以辞退等语。该宣言长凡数千言,校长与梁任公原函均在上面。现校长处已出条告谓评议会并未通过取消研究院之议案,亦未有劝梁辞职之意,研究院同学或系因传闻失实,发生误会,故特将评议会原案公布。想此种因误会而生风波,一经解释,即能平静云。 不管事件的真实情形如何,最终结果王省被开除,朱君毅辞职。到1927年12月30日,校评议会议决:大学部及研究院学生欲居住校外者,须先得教务长之许可,就是必须得到梅贻琦的许可。但一切住外费用均须自理。曹云祥见大势已去,随即发表辞职报告:本人于三日前已向外交部提出辞呈,大意谓校事稍有基础,将来发展,自当让贤云云,大约不久将有批文来校,本人于实际上确有种种之困难,故此次辞职一事,纯系根本不能继续问题,并非仅因研究院事而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9)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19) 在《吴宓日记》 中,记载了吴宓、王国维、张彭春、梁启超等人与曹云祥的接触交往,下面是日记中提到的细节: 1924年8月29日,日前函顾泰来君,述此间实况,及欲往清华之意。顾君即赴外交部,与清华校长曹云祥君言之。曹君谓暑假前即欲聘予,因知予已就东北事,故止。今若往清华,颇欢迎。能立刻往,赶秋季开学,则尤佳。否则于半年后,或一年后,再通函接洽。云云。顾君快函来告,予即复一函。并上曹校长一函(英文)。略谓此刻若将聘宓之事决定,条件大致议妥,则宓当据情与此校当局商量。如能准宓去,则立刻来清华。如此间不放行,则与此间说妥,定于寒假后迁至清华云云。 1925年2月16日,张鑫海(歆海)来,同见曹云祥校长,谈聘请陈寅恪事,当日即发电聘之。 3月5日,召开研究院茶会。(p7)3月12日下午,王国维到校看宿舍,张鑫海在“班突克”餐馆设晚宴招待。(p8)3月13日,中午,曹校长在工字厅宴请王国维和梁启超,宓作陪。下午,曹让侄子曹懋德陪同王国维看宿舍。(p8)3月25日晚餐,宓在工字厅宴请曹云祥,并一起打牌。3月26日晚上,王国维偕夫人到校,看住宅,在15号、16号。(p10)4月3日,宓为助教和房舍事情找曹校长,4月4日,宓在俱乐部宴请曹校长和杨光弼、瞿国眷。(p12)4月5日,蔡竞平于中午宴请曹校长、严继光、瞿国眷、杨光弼及宓,晚上宓和曹云祥、严继光一起用餐。4月6日,清华学校开运动会,中午宓与曹云祥、严继光用餐。(p13)4月17日,王国维把书物搬到学校,下午3点临时校务会议研究研究院和房舍等事。(p16)4月20日清华邀请加拉罕演说,宓等前去。4月21日,宓见曹云祥,谈李济、图书审查委员会、改任教员之事。4月22日,宓作《国学书籍审查购置委员会节略》给曹云祥。(p17)23日中午,曹校长在工字厅设宴招待丁文江。4月23日、24日午前,宓见校长,谈研究院事。25日将下半年研究院教职员和薪金一览表上交曹。(p18)27日陈寅恪复信,以(一)须多购书。(二)家务,不即就聘。介绍陈来,费尽气力,而犹迟惑。难哉!(p19)4月30日,宓见曹,为代理校长之事。(p20)5月6日,校长出洋事已取消。(p21)5月11日上午,宓见校长,为聘用书记事。校长谈及薪资,欲给宓280元。宓谓在理应得300元,惟若有不便,即此亦可,不计较云。5月15日下午1点半—3点,校务会议开会(工字厅)。1925年之校务会议,由以下人员组成:校长曹云祥、旧制部兼大学普通部主任张彭春,大学专门部主任庄泽宣,研究院主任吴宓,课外作业部主任全绍文,机要部主任王祖廉,教员代表梅贻琦、赵元任、孟宪承、陆懋德。(p24)5月17日,刘师舜来。11时,至中央公园来今雨轩,李济招宴,偕曹校长及宓得与bishop(毕士博)晤谈。bishop将造图书馆。校长劝其造于清华园。约定他日来观。(p25)5月29日上午,谒校长。(一)报告昨日赴城情事。(二)明义士之约。(三)周光午已来。卫士生决半留。正午12时半,校长宴(工字厅)。(p29)6月1日上午10时,明义士(james mellon menzies)来,访王静安先生。宓先陪见校长,然后在此室与王先生谈叙。(p30)6月4日下午2时,教职员会议当场公决,通告外界,对上海惨杀事件作表示。校长推王文显起草英文,宓译成中文,又经众修改,卒发出。(p31)次日,在《晨报》登出,粘存。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0)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0) 此次该校教员亦决意援助学生,国运动。对于功课,一律免考。且闻昨日(4日)该校教职员会议时,由美籍教员谭唐提议,英籍教员吴可读附议,由全体通过下列宣言,亦足见公道自在人心也。宣言云:顷者上海手无寸铁之中国国民,竟被西捕开枪伤毙多人。同人等实深痛愤。对于死伤者异常哀悼,对于全国各地为此事抗争之学生及人士尤具同情。谨此宣言。北京清华学校全体中西教职员同启。(p32) 6月5日上午10时,教务主任室,招考委员会议。下午3时,校长招往。谓下年以宓为研究院主任,月薪300元,但宓若自愿减少,则280元。又谈及庄、蔡等之月薪,及教务主任自愿减薪以求减他人之薪事。(p32)6月13日上午10时,(校长室)清华教职员沪案后援会。12时散。议决(一)捐薪。(二)组织本校教职员沪案后援会,分13股,按股赞助并监督学生进行。宓任中文出版股事。6月15日校中送来聘书,月薪300元,任期一年,但名义则为研究院国学部主任。是日下午,见校长。(一)呈交下年研究院教职员名单(全)。得校长批准,并交办。(二)言不任《周刊》编辑之意。(三)以聘书退还校长,谓须先明白所处地位为院主任,抑一系之主任,(p34)然后方表示就否。校长卒谓聘书暂留,候再审议。又谓职员聘约,皆系一年,非有他意云云。晚,开华员公会,捐薪助沪案,宓应捐15%即36元。重以此外所捐,共40元。6月18日,校中送来聘书,已改为研究院主任名义,故即签名,而以聘书送去,此事遂定。又拟定赵元任教授支给6、7月薪金办法。上校长,即蒙批准。6月19日下午见校长。(一)赵元任给6、7月薪事。(二)聘书已签事。校长谓一年后,如不愿办事而任英文教授,尽可自由改动云云。(p36)6月23日上午(一)熊希龄函荐李慎言入院(不考),致校长。代拟复(须考),送文案处。(二)赵元任君账单,交会计处。(三)庶务处为赵元任整备研究室(66号)。至梁任公住宅,已定北院2号云。下午5时,戴家祥持胡适致校长荐函来。准报考。6月25日晨接陈寅恪函,就本校之聘,但明春到校。(p37)6月27日晨,陪张耘夫妇至赵元任宅中,旋别去。上午,校长传见,命译《北京各校教职员沪案后援会宣言(6月8日)》为英文(p38)。6月30日,译校长交译之件(见27日)为英文。而诸事纷沓,未能专力从事也。7月2日晨起,即以打字机抄缮昨所译英文稿。而上午赵元任来,袁同礼来。直至午饭时乃毕。即封呈校长,多日宿逋,为之一清焉。(p39)7月7日,病略愈,能起坐。食馒头及粥而已。未能入城监考,殊歉。但撰成致庶务处长函,详叙(附图)研究院房屋内容之布置,及应制作之木器件数、式样等(附说明)。即日送交。又另缮一份,呈校长,候批准。(p41)7月9日晚再成“登高未见众山应,螳臂当车只自矜。成事艰于蚁转石,向人终类炭投冰(用景君 函中语)。时衰学敝真才少,国乱群癫戾气增。不宦已婚行独苦,相知惟有夜窗灯。”以所拟研究院房屋内部之布置,及木器等之图样说明,送庶务处备办,又呈校长核准。(p42)7月11日正午,校长宴王国维、赵元任、李济于工字厅。张彭春.及宓为陪。为欢迎赵、李二教授、讲师也。(p43)7月15日,身体甚虚弱。晨赴招考处。又见校长,言研究院定制木器事。校长谓可照原单齐办。又及宓住西客厅事。校长谓可行,惟须多出租金二三元,以免他人曾訾议耳。(p44)下午4时,如约,赴曹霖生(名邦正)宅(北院3号)茶叙。曹君拟著军学书三四种,约宓共编。宓允为校阅,不受酬,但不与共为此事云。(p45)7月16日,体甚不舒,故即乘人力车回校。3时,抵。闻校长召,即往见。知winter 君由宁来京。4时,winter到校。为布署房舍,并与校长在工字厅陪坐。晚7时,校长宴winter,宓等陪。晚,偕winter宿工字厅东间,联床共语,并及种种。夜3时,乃入寝。(p45)7月20日上午,访李仲华,为研究院木器事,又赵元任运书事。访蔡正,为庄宅丧礼事。贾幼慧来,为代草田旅长致曹校长公文。(p46)7月22日晨,作公函,致庶务处(事详下)。下午,与李仲华同见校长,决定并批准研究院木器案。又独见校长,谈(一)英文名义。(二)图书编目。(三)预算。(四)拟乘暇作报告。(五)取录研究生事。夕,7时半,校长请宴于工字厅,慰劳校中各部办事职员也。(p47)8月1日,赵元任来,拟用其内侄为助教。逾日,决用章昭煌,(叶)企孙荐也。研究生考取全榜,已得校长批准,即发表,交招考处印布。复胡先骕函。并上长函达白壁德先生。(p52)8月4日上午,作函致章昭煌聘为赵元任先生助教,月薪60元。先细陈情形,征询同意。宓函由赵寄叶企孙转交。(p53)8月7日上午,潘承圻来。由校中蔡正招待午饭于工字厅,并有吴兴业、施秉珪(北京友邦仁寿公司经理)在座。潘以函曹校长托荐事,及其二妹之婚事相托。(p54)8月14日上午,赴招考处、庶务处、会计处接洽事件。(陈寅恪有函来,购书殊多且难。)又访王静安先生于西院。下午4时,与张仲述谈。5时,访赵元任夫妇,同访新婚之王祖廉君。在赵宅食螃蟹,又晚饭。归来即寝。在美始意,每月百余元可足用,今得300元,不足应付。每月汇100元至兰州,而父处仍困窘时甚,多来责言。上海母处,更少点缀。甚矣,密之苦也。(p56)8月25日晨,(一)福建德化县教育局保送蔡尚思来入研究院,其友李君导之来见。告以不能收入情形,并介绍见静安先生。蔡寓北京椿树上三条永春会馆。(二)谒校长(甫归自北戴河)。(1)陈寅恪,准预支薪金2000元,又给予购书公款2000元。即日汇往。(2)章昭煌准即聘为赵元任助教,月薪60元。(3)梁任公室中木器,饬庶务处供备。(4)考生备取2名,可即收入。(5)训育委员会不必加入,但可旁听。(6)《大藏经》即催购。(7)经费预算独立,实难办到。购书宜整开书单,呈由校长核准饬购。(8)陈述庶务处设备情形。(9)陈述编制书目经过。(10)附陈刘师舜事。(p61)8月28日上午,徐中舒(以馆至中秋)请假1月。不准(上海新重庆路4号)。蔡尚思又来函,请特别收录。不准。李鸿樾来函,恐迟到,请宽限数日(浏阳筱墅垄)。未复。为寅恪支4000元事。下午2时至6时半,开训育委员会,通过(大学部普通管理规则。(p62)8月29日晚7时,宴客于工字厅(10元)。客如下:曹校长夫妇、王祖廉夫妇、曹霖生夫妇、张彭春、李冈、赵学海。(p63)9月1日见校长。(一)住西客厅事,照准。惟仍由职员会通过,以重形式。(二)英文职衔,准用。(三)以赵万里代陆维钊职务,批准。(四)潘承圻托谋事,允为留心。(p64)9月3日,陈寅恪预支薪千元,按1.76,合美金568元1角8分。花旗银行支票一纸,由会计处取来,寄柏林,寅恪收。no.25/7587。(p65)9月4日晨作书,上校长。请购王国维先生所开研究甲骨文字及敦煌古物应用书目。均天津贻安堂发售,共价364元8角。宓面谒校长谈此事,允交图书馆购办。(p66)9月5日晚,余日宣来,议新生体弱有疾,如何处置事。函请校长召集会。9月6日,仍为新生报到入学之期。与曹霖生接洽研究生习体育事(结果另录)。(p67)9月7日谒校长。(一)王国维先生,由文友堂购来《知服斋丛书》2函,20册(值40元)。批准。发交图书馆收入付价。(二)赵元任君请购dictaphone及留音片二打,值约704元。批准,交庶务处购办。宓住西客厅之事,决定。庶务处定月租为10元。是日起,赵学海等6人,仍与宓共食,即在西客厅宓住所,每月约费十五六元云。(p68)9月9日10时,至大礼堂,行开学礼。宓坐前列,居校长之右。秩序单另存。宓以研究院主任资格演说。演辞另录(多日念念于心之事,至是乃释,尚不失仪注)。11时半散会。晨,邱仲来,未及招待。下午,王静安先生来。3时至5时,在后工字厅开研究院全体茶会,介绍叙情。宓主席,各教授演说。宓宣布各事(另有记录)。(p69)9月10日上午,由西客厅筹备处,迁至第一院主任室。值天雨,多所不便也。郑奠来,在此午饭。陈寅恪来函,无要事。(一)叶德辉书出售,易培基函静公探询。以此事函上校长。(二)请校长以英文证明函与陈寅恪。(三)上校长函,呈报本年度研究院经费预算大纲。9月12日下午一时,胡公子靖来,校长未见。(p70)9月13日下午,又在琉璃厂购书。四时,宓先乘人力车回校,途中口占: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1)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1) (一) 宝马香车多贵游,清秋佳日聚芳俦。谁怜踽踽一孤士,阅世劳生有积愁。 (二) 何必寻山事远游,秋郊如画静无俦。风和日丽林峦美,略洗填胸一段愁。 (三) 无补此身沧海游,终伤学道寡朋俦。依依回首十年事,少壮何来如许愁?(p71) 9月14日上翻译课。9—10上王先生古史新证课,听讲。研究院一律上课。谒校长,(一)昨日所购书,请批准。(二)代胡公致辞,请加给大陆银行房屋一间,为胡徵居住。校长不允,是也。徐志诚来,为罗伦12日不请假,强行出校事。宓下午招罗伦来谈,仍倔强。[是晚,研究院学生集议,(一)欲建议,请将管理规则改宽。(二)欲院中给与博士、硕士头衔。](p71)9月15日下午,3时至5时,偕王、梁、赵三教授谒校长提出研究院购书特别办法数条,得核准(该件于9月18日正式批准)。6时半,校长请宴于工字厅。9月16日,上午听梁任公对本院学生演讲《指导之范围及选择题目之方法》。语多浮泛,且多媚态,名士每不免也。郑麟君来。校长传见,为郑君事。宓谓应先定郑君在校中之位置,旁听自可随意为之。下午,见瑞光,示以《研究院经费大纲》,催陈寅恪款,并约定加给陈寅恪为研究院购书之款(2000元),于10月10日以前支领汇出。(p72)9月17日,下午3时至6时半,赴临时校务会议。仅叶企孙兼课案,讨论至3小时之久。余多未决也。下午,见校长,为罗伦事。宓谓罗伦可仿照胡敦元办法。但若在研究院为正式学生,则须恪守规则。9月18日,罗伦来,告以昨条陈于校长之二办法。瑞光来。(一)陈寅恪购书及预支薪金,续汇3000元(连前共4000元)支票二纸。(甲)25/7673凡美金563.38元;(乙)25/7674凡美金1126.76元,合共美金1690元1角4分。均花旗支票,由宓处汇去。(二)《图书集成》(小字)一部,共200余套,瑞光经售者,索价700元。(三)以校长批准之《研究院预算大纲》示之。下午,谒校长,呈报研究院购书办法。(本前日所谈)批准。(惟赵元任之2000元,仍入今年账)。3时,赴训育委员会,为学生游行事。4时至6时半,赴学生会组织问题讨论会(后工字厅)。校长至(p73)(吴)宓室中小坐。晚间谈。吴其昌来。9月21日,李绳熙在协和治病,昨经李冈验准入校。是日由校长批准,令即进校,重新报到上课。(p74)9月25日,校长室教职员会议。(p75)9月30日,谒校长,陈明研究院协助图书馆编制中文书籍目录事。校长允加派书记二人。(p76)10月8日下午,领到会计处交来汇陈寅恪购书款2000元。按1.78合,得美金1123元5角9分,花旗银行支票一纸no.25/7790。(p78)10月11日晚6时,赴盛梦琴君招宴,座客有校长,及胡仁源、朱我农等。(p79)10月16日,校长命编制赵、陈二教授所购西书书目,以备呈交董事会,力持原案。下午2—4校长室,临时校务会议通过各种办事规则及校务会议选举法等。(p81)10月19日午,12时半,郝更生请宴。座中有gray(葛瑞),forkes(弗杰斯),及校长等。宴毕,又谈至3时,始散。(p83)10月22日上午,校长催索前所交预备之西书书目。10月23日上午草拟上校长函。托为9月15日,请校长核准,拨款4000元,汇给陈寅恪购书,并详本校不可不多购西人所著汉学及东方学书籍杂志之理由。又附赵、陈二教授已购及拟购之书目二种十纸。此件为备校长转呈外交部当局阅看,以无靳本校购书之经费耳!(p84)10月26日上午以请购西文汉学书籍之说帖,面呈校长,备转呈外交部。(p86)10月28日下午,学生王庸、吴其昌、程憬等七人来见,请求学校废止请假办法,准研究生自由出校(并函学监请求)。宓与理论再三,仍不省。宓乃答以俟呈校长,交训育委员会讨论后再复。噫嘻,研究生志趣卑下,不专心力学,殊负本院之目的也。(p87)10月29日上午,与王祖廉谈。谒校长,未及谈。昨事,决由训育委员会讨论。(p87)11月2日上午11—12校长室,赴训育委员会。论及研究生请取销请假规则事。宓主张法律不改,但实在办法,可以通融。学监徐先生亦同意,遂决定如此。下午1时,学监徐先生来,商定研究生请假通融办法。(一)保证人一次来信,以后例假及星期六、日(可一次)均可外宿。请假在舍务室办理。(二)平日外出,赴学监部请假。如准,则保证人之信可俟后补。4时,校长招往。以收房租事,委员查复。报告中有将西客厅收回,不许宓住之一条。须在职员会讨论云。11月3日,昨晚至今晨,为委员会提出宓之住室事,颇愤懑。非缘俗情,亦非恐移他室。盖以此间同人,目光如豆,不思大体,徒求小节,相忌相嫉,行类妇孺。纵能使宓移居,又何伤于宓之学业?然到处如斯,才高志大之人,忍辱含垢,若无所容足。不亦悲哉?(p90)11月7日李仲华电谈梁廷灿住室事,议定由宓请示校长,特许,批准。11月9日,陈寅恪函,12月18日,由马赛起程。(p92)11时,谒校长,(一)梁廷灿特准住学务处。(二)葛丽英可由学校招待。(三)宓仍可住西客厅。11月10日下午,4时至6时半,校长室,开第一次校务会议。(p93)11月12日,请图书馆购《渐西村舍丛刻》(22元)。询悉庶务处为陈寅恪所留之住室,为学务处202号。10—12开研究院第三次教务会议(另有记录)。课外作业部来询,遂定“研究院学生会”之名,以制牌悬挂。晚7—11,mr. pollard-urquhart招宴(西餐)。校长亦在座。各色西洋名酒,至八种之多。(p94)11月14日,拟上校长函,请向外部索铅印御制诗文集(康熙至咸丰)。(p95)11月18日晨,庄泽宣来。谈及曹校长将赴英国,拟荐张彭春自代,而张继任,恐校内发生冲突,难以和衷共济。故拟设法抵制,并推陈锦涛(p96)来任校长各情。宓以张继任,苟能捐弃嫌怨,礼贤下士,开诚布公,则亦幸事。如其不能,则外方继任之人,似范源廉为宜。宓本不喜卷入世网,故此事亦拟不参与。惟静待自然之变迁。即张任校长,如竟不能相容,则亦只有另求枝栖,自行所志而已。呜呼!世事之多变也。11月19日下午,学监徐志诚来。谈(一)罗伦又擅自出校。(二)研究生仍不服请假规则,欲纠众违抗事。即同往见校长,并与张仲述同集议。议决(一)由校长警戒罗伦,并行惩罚。(二)学校先事通融让步,改用门证,准学生(研究生)无课时自由出入。11月20日晨,庄泽宣来,谈校长继任问题。同人之不赞成张者,有(一)范源廉(二)周诒春(三)郭秉文诸说。宓以(—)为宜,(三)决不可。11时,访梁任公于其宅。谈拟推范源廉为校长事。梁颇赞之,允先询范意见。(p97)是日李济始上课,讲人文学。(p98)11月22日晨9时,至南池子汤宅,晤汤用彤。旋童锡祥、叶企孙来,共谈。梁任公来约,5时往访。知范源廉以师大之故,故不就本校校长,而主张改组董事会,约周诒春回任。又梁任公谓至十分必要时,彼自身愿任校长,但以事简而不妨学业为前提云。(p99)11月23日晚,赴庄宅。又偕张访梁任公、王文显,梁愿任校长。11月24日上午11—12在北院六号,与张(歆海)、庄(泽宣)、陈(达)、钱(端升)、叶(企孙)协议校长事,拟由同人表示,推(一)范(二)梁(三)周(四)王文显(五)马寅恪等为校长。即起草中英文宣言。在其处午饭。下午1时许,偕张歆海乘人力车入城。先至张宅,次至北海(团城)财政整理会,谒周诒春先生。代表同人之意,请其回任清华校长。周坚不允,以一家生计为重。并云,已发难收,经费竭蹶,事不易为。又荐(一)余日章(二)王景春为校长。谓同人可派代表谒颜惠(p100)庆,请其便中言于外交总长,当可有效云云。4时半,辞出。仍乘人力车回校,六时抵。晚8—9得柬招,谒梁任公。梁甚愿就校长,询校中内情甚悉,但拟以余绍宋任机要主任。又云此事如决办,宜得仲述同意。又云,胡适可聘来研究院云云。归后,觉连日奔走校长事,殊无味。此席恐终为余日章所得。我等劳碌,何益?即梁就职,且招胡来,是逼宓去。张任校长,其不利于宓,尚未至此也。大好时地,不能安居读书,奔走何苦哉?宓乃爽然自失矣。11月25日晨,9—10庄泽宣、陈达来,谈校长事。庄主马寅恪,而陈赞成余日章。宓拟不再有所为。庄等仍议拒张之策。庄劝宓见曹表示。吴宓始终未往。(p101)12月2日下午l—2上翻译课。忘记,未上。(p104)12月12日上午,访王祖廉,谈校中杂事。又访张仲述,以研究院计划等示之。谓俟校务会议讨论。下午,在公事房撰稿。晚,庄来,强邀加入反对张氏为继任校长事。又同访钱,未遇。同往陈达处,谈时许。(p106)12月13日,3—4钱端升来,谈继任校长事。钱谓宓加入反抗与否,与宓前途均无关系。加入恐受人利用,不加入则为众所排斥,是两难之局也。5时,庄泽宣来,邀赴北院九号。陈达来,叶、钱亦归,在其处晚饭。议反抗张君事,直至晚十时半始散。陈达拟出宣言,并决议明夕公请校长茶叙,表示反抗之意。庄等既欲抗张又不肯出面,欲请他人上前。此事实本不热心,虚与委蛇而已。12月14日8—9上课(翻译)。旋宓往谒校长,谈研究院发展计划等。校长以将辞去,谓一切可俟缓后再议。又谓柳公在东南(大学)鼓动风潮,断不可聘其来此云云。宓询以去职及继任事,答以未定。诸人原拟今夕公宴校长,或请茶会,表示反张之意,推宓面约校长到会。宓本允之。至是,不果约。下午2时,赴北院9号,与张、庄等商定,公宴校长及茶会事取消,但昨拟宣言,仍发出,并登《周刊》。由诸人分途接洽签名云云。晚。与朱君毅谈校长问题甚久。朱主张局外中立。12月15日,庄来,知签名者无一人。故宣言之举,即行取消。(p107)11时,往告张、钱。张(歆海)竟召庄来。又于下午,自偕钱往见张(仲述)直告以拟举梁任公或某某等为校长,张拒之。宓事后始知,深惜彼等之逞意气而偾事。张不惟不见信,且增嫌怨也。12月16日,函上校长,请续拨研究院购书经费1000元,交图书馆入账。下午,1—2上翻译课。2—3刘盼遂、王庸来谈。5—6以梁任公招,往。谈校长问题。梁愿出任校长,以(一)维持现状,(二)不改政策(出洋等),(三)尊重张仲述地位,为方针。宓拟即以调人自居,劝逼张仲述加入,一致推戴梁任公。既维持张氏地位,又免风潮。而宓亦为清华办一大事,见重于各方。似策莫善于此者。6时,访叶企孙、叶赞成。晚,访陈达及钱,二人亦均可。又拟招贺麟谈,询学生意向。贺因上课,未及来也。(p108)12月17日,校长函派宓为招生委员会委员。晚,谒梁任公。(一)北京反基督教学生,将以25日焚毁清华,预嘱梁戒备。(二)以此,梁与宓约,校长事暂勿进行。(p109)12月20日,校长请在其宅中便餐(西餐),偕李济同往。7—11,餐毕,复共校长夫人、何林一夫人为麻雀之戏。宓胜。(p110)12月24日,陆懋德来,自荐为研究院教授。旋又自往见校长,谓校长允彼在研究院授一课,增给月薪50元云。城中暴徒学生,扬言此数日内焚烧本校。本校设种种警备,如临大敌。宓被派守护研究院寝室。是夜彻夜伫立巡行。宓虽寝亦未安,备不时惊起也。12月25日,校中放假,宓未入城。在公事室中,编理《学衡》稿件,自晨至晚。晨,王静安先生来谈。是日为耶稣圣诞,极为萧索。校中仍严为警备,派教职员,分班(p112)日夜巡察。是夜寝仍未安。(p113)12月29日,武昌基督教华中大学校长b.柏哥因?奇普曼致曹校长函,荐其学生某来此研究国学。代拟复函(英文),欢迎报考。面呈校长。(p114)12—1,遏校长。(一)拟明年改梁为讲师。(二)陆懋德兼任研究院讲师事。(三)推荐miss green为英文教员。校长谓柳公亦可聘来。又谓研究院当收保送来校之特别生云。(p115)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2)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2) 1926年1月5日,在校办公如恒。上午拟召集研究院教务会议,而诸教授未到齐,遂止。宓以赵君元任,已以日前之言告张仲述,乃于下午访张仲述,谈研究院事。宓虽赞成研究院以高深专门研究为目的,而主兼办普通国学,至专门科国学系成立之日为止。张君则主绝不容纳普通国学。二人议不合。下午4—6,校务会议开会,议研究院各提案,而张仲述一力推翻。其结果,通过。此后研究院只作高深专门研究,教授概不增聘,普通国学亦不兼授。于是宓所提出之计划尽遭摈弃。而研究院之设,仅成二三教授潜修供养之地矣。张君之意,是否欲将研究院取归己之掌握,将宓排去,固不敢言,而其一力扶助赵、李二君,不顾大局,不按正道,则殊难为之解也。1月6日,晨作函,上校长。作成而未发,原函稿如下。(p121) 校长钧鉴。窃宓志在研究著述,不乐行政事务,早在洞鉴之中。一年以来,承命办理研究院事。以至诚之心,将就各方,屈己求全,幸无陨越。惟自念学业日荒,著述中辍,殊觉无以对己,亟应改辙,还我初衷。况研究院宗旨无定,计划难行。主任一职,不过侍应教授,编写文牍,虽非傀儡,俨同机械,纵日夕费时费力,不敢畏劳,而所能裨益学校者,固极微细也。按照现时改定计划,研究院事务极简,主任一职,下年尽可不设。即必需主任,亦可以研究院教授一人(赵元任君最宜)兼任。无论校中拟如何办法,下学年请准宓卸去研究院主任职务改任教授。如能在研究院自行研究兼授英文文学课程,俾得一方为学校尽其所长,一方裨益自己,实为私幸。即万一学校无相当之功课,则愿请假一年,暂时另谋枝栖,亦所甘心。但决不续任研究院主任职事。今距暑假尚远,所以即行渎陈者,望钧座早日遴选继任之人。在此半年中,宓自当忠于所职,遵承校务会议及教授会议之决议,从事计划执行,决不参加己意。如继任之人早已觅得,则关于下年计划及应筹备各事,并可由宓时时与其人接洽也。专此,即请日安。 此函词意均不妥。未及发,而校长召,即往。校长以昨日校务会议所通过者,恐有不妥。嘱与本院各教授商议,或请校务会议另议此案,兼办国学教师训练之事,亦无不可。多所更张,恐致外界之讥评也。下午,张仲述来,意在疏解昨日会中言词之激切,然主张仍不异昨也。(p122)晚,访王文显。彼谓校中经费拮据,已成不了之局。曹若去职,继任者改革之第一步,必裁撤研究院。研究院既将被裁撤,更何必苦心筹划,与人相争。为宓计,宜勿与张仲述、赵元任二人失和,使其无疑忌我之心。而后徐向曹要求教授位置之保障,则风波至时,宓一身有着落,不致虚悬落空也。云云。宓按王君实爱宓者之言,令宓爽然自失矣。次访梁任公。梁先生颇赞成普通国学之议,决于明日会中讨论。又访钱、叶(钱端升、叶企孙)二君谈。1月7日上午10—12开研究院教授会议。赵、李力赞校务会议之决案。王默不发言。独梁侃侃而谈,寡不敌众。宓亦无多主张。其结果,即拟遵照校务会议之办法,并将旧有之中国文学指导范围删去,专作高深窄小之研究。难哉!1月8日,仍校阅译稿。夕访孟宪承,谈。决撰意见书,以宓之所主张,提出校务会议。不行。即辞职。庶几光明磊落,否则人将不解,以宓为毫无宗旨办法者。且伈伈俔俔,寄人篱下,欲全身读书而不得。故决采取积极之态度,无所恇怯,无(p123)所谦逊,以与张、赵(张彭春、赵元任)辈周旋矣。晚,访梁任公,极赞成国学研究院之议。且谓如校务会议所定办法,下年彼将脱离研究院云云。1月11日,晨访庄泽宣,以《意见书》稿示之。彼主张删去中间数节。张歆海来谈。11时,谒校长,略陈《意见书》中之意。请其于下星期二召集校务会议,加开临时会,俾以宓之意见提出讨论。校长允之。(p124)1月12日上午,删改所撰《意见书》。与王国维先生谈,彼亦主张专题研究。研究院内外如此,事不可为矣。下午3—6校务会议议决他事。宓声明已请校长召集临时会议,陈述一己之意见。6时半,赴普通科教务会宴集。毕,又在该教务会旁听,直至10时后,始散。在会中,与陆懋德谈。陆君极主张专门科另辟国学系,研究院不得兼摄,且诋梁任公。盖陆欲任研究院教员,宓未即允诺,故转而为此主张也。(p125)1月14日,下午3—4,谒校长。谓宓之理想,研究院宜办普通国学,但目前实际办法,或即维持研究院之提案,但聘教授一人,以作结束。校长主张专门科宜办国学系,在专门科成立以前,则由研究院代办。又谓校中重要职员,皆有意见。彼仍竭力调和,故约宓与张、庄二主任于(p126)明晚在其家晚饭(此局旋以他故,于次日取消),俾开诚会谈,竭释误会云。得梁任公函,4—5即往谒。梁谓仲述顷来解释,日前校务会议并无反对研究院现今办法之议。意者各方均有误会。既如是则梁昨之长函亦请勿发表云云。宓以张鬼蜮其行,既窃闻梁之不满于彼之所为,则急往解释,一若宓所告梁乃一面之词,未可凭信者。且即系误会,亦何不访宓面谈解释,而只求梁之谅解?此所谓釜底抽薪,盖其视梁重,视宓轻;只求梁之不助宓张目,则宓势孤力微。理之所在,及事实如何,概不论焉。5—6,访陆懋德。彼仍坚持专题研究之说,并力诋王、梁二教授之为人。晚,与朱君毅谈。朱劝宓不必与张争。《意见书》亦可不发表,而另以委婉和平之法,求校长畀宓以教授之职事。盖即王文显及钱端升二君之意也。连日以此事牵缠,殊愤郁不快。念人生如驹过隙,百年一瞬。事业正多,学问当务,而乃消磨光阴于此等无味之小政潮之中,激切播荡,殊为何来?此等不良之境地,径走而去之可也。故中夜于枕上决定,明日即谒校长,陈明本意,无论研究院办法如何,下年定必辞去研究院职务,如不能得为教授,则径离去清华,亦所不恤云。(p127)1月15日,下午l—2,与王祖廉谈,示以油印(已成)之《意见书》。王谓现时曹校长极力调和张氏与各方。如调和不成,则张氏或将去职。故(一)宓宜力持原议,不可自行让步。对于张氏,不必畏惧其势力。(二)张既以并吞三科而归一统为目的,故宓只宜抵抗,决不可自言辞职。辞职则适堕他人计中矣。3—4谒校长,以油印《意见书》示之。校长谓可以发表。宓又陈平日办事之毫无私见,及为赵、李等竭诚赞助之实情。并述张君仲述之似乎有意破坏研究院,及其越职侵权之不当。校长谓彼常专务调和,俾校中各重要职员皆能达其心愿之目的,而一二年后,不至如今之以一二人之去留而摇动全局云。(p128)1月19日3:00—7:30赴特开校务会议,乃由宓特请校长召集,以复议研究院发展计划者。宓之《意见书》,及梁任公第一函,先已油印送达诸会员。宓并以梁之第二函,及各教授、讲师开具之意见,报告于众,并传观。而张仲述似与梅、赵诸君先有预定之计划,故于初开会时,虽由校长表示前次校务会议议决之案,实嫌过于粗率,使宓为难,故代表校务会向宓道歉云云。继将是日所已通过者,逐条复议。然(p130)其结果,宓乃完全失败。张仲述等乘胜直进,仅庄君与之力抗,又孟君略示讥讽而已。宓虽坚与争辩,亦属徒然。盖首先通过(一)研究院之趋势,在变为大学院。俟大学院成立之日,研究院即归并其中。(二)缘起及章程中,“国学一门”等字,仍存,不删。(三)章程第三条,“其目的……”云云,以下,全删去。由上第(一)条,则研究院之性质及发展之方向,已与宓所持之国学研究院之说完全反背。后此所议原提案各条,均属细节。虽亦力持,夫何裨益?盖大势已去,本旨已乖,只得承认失败而已。若论所通过之各细节,实与1月5日所通过者相同。复议结果,无异从前。则以校务会议全为张仲述所操纵故也。孟君在会中询宓对此结果意见。宓答以与1月5日所通过者,在百步五十步之间。又应以1月5日会毕后宓所作之详细记录,逐条读出,询众意见,是否有误?张氏惟不承认“缩小范围”四字。外此,则与众共认宓所记者为精确无误。会毕后,张仲述复招宓谈,言彼此可不必存意见,清华终是中国惟一乐土,愿勿有他志云云。宓答以校务会议既如此通过,宓对于研究院办法,自不当再生异议。惟一己之进退,乃另一问题,此时且不必说云云。会散时,已7时半,而研究院学生,方定于此时聚集候宓报告。宓疲困已极,乃作柬改期,然后自行晚饭。孟宪承、朱君毅来谈。孟谓昨闻梁任公改变态度,知其中必有作用,已预料宓必失败也云云。宓决和平辞职。孟君极赞成之。9—10访叶企孙,告以校务会议结果。叶亦谓宓当辞去今职,徐观后变云云。(p131)1月21日上午,办公如恒。10—12开研究院第七次教务会议。日昨校务会议所决定者,诸教授乃皆赞成。宓亦不更表示意见,但如彼辈所决定者。按步讨论执行而已。下午,1—2作函,上校长,辞去研究院主任之职。文如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3)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3) 校长钧鉴。窃宓志在研究著述,不乐行政事务,早在洞鉴之中。一年以来,承命办理研究院事,以至诚之心,将就各方,屈己求全,幸无陨越。惟自念学业日荒,著述中辍,殊觉无以对己,亟应改辙,还我初衷。且按照现时情形,研究院主任一职,不过侍应教授,编写文牍,虽非傀儡,俨同机械,纵日夕费时费力,于己有损,于校无益,况…… 由起处至此—段,宓持示庄君。庄君力劝宓删去,径用以下之原文:(p132) 日昨校务会议二次通过研究院趋向及发展计划,与宓所怀抱之理想,及始初对于研究院之希望,适相反背,已于意见书中详细陈说。若更长此尸位,恐至溺职,且一己之感情亦必甚苦。为此恳准宓下学年卸去研究院主任职务,改任教授。明知职员聘约原只一年,校中下学年来必即委宓续任,而必于此时声请者,为使钧座知宓辞意坚决,早日物色妥当继任之人。在此半年中,宓自当忠于所职,遵承校务会议及教授会议之意旨,依次执行,不妄参加己意。然一俟钧座将继任之人遴选有定,则宓可从早与其人接洽,按步交代,庶下学年研究院各事筹备妥善,不致临时移交,不相衔接也。专此即请日安。 3—4在校长室,会议萧一山待遇问题。其实此事亦由张仲述作主。到会者惟聆彼发表主张而已。会毕4—5即与校长谈宓辞职事。宓自陈辞意坚决。校长始则挽留。继谓近顷之事,当局应有保护之责,乃使宓吃亏而出于辞职,殊为歉仄,义当挽留。惟若宓以处境困难,不乐勉强,则亦可顺从宓意,许宓辞职。若他日情势有变,校中需宓为助,宓当不厌再出任行政职务也。又谓某方气焰过盛,众皆怨愤,拟即严重警告,或加抑制云云。某方即指张仲述。事势多变,莫可穷究也。宓既与校长谈过,是晚即将辞职之函发出,送达校长。(p133)1月22日,辞职书上后,校长处即来复函,词意含糊,照例挽留。无足重轻也。10—12在教室中与研究院学生谈话。学生对于研究院发展趋向等,概不注意。而惟靳靳于学位及资格之取得。(一)欲以现今之研究院作为正式之大学院,取得毕业文凭。(二)欲于他年应考游美或出洋游学,而以研究院证书即作为毕业文凭,而证明其已有大学毕业资格,可以一体与考或径许升学。(三)欲得学士学位,或更高之硕士学位。彼辈询宓意见,宓当直举所见以告。以为但叙事实,且日后操纵之权,原不在我。我从局外立言,自抒所见,初亦何足重轻,乃不意宓竟以此而触怒于若辈。若辈不察事实之难行、理论之不可,而一若我之意见主张,即足制定未来一切者,遂欲起而攻宓,实为宓之所不及料也。12时半,方用午餐,学生吴其昌来见,宓不及接待(几于无退食之暇)。下午2—3吴其昌复来公事房密谈,始知学生等将有大不利于宓之举。始学生对宓无恶感,及宓前者为赵元任教授年终考试事,宓在茶话会中与学生辩论甚久,晓以应考之理由,而学生遂不满于宓。及日前宓以去就争研究院事,学生对宓感情略好。乃前日与今日两次会谈,学生以诸事询宓意见,宓直举所知以告。而学生遂大愤怒,以宓为固执己见,凡若辈所要求者皆不许,而有反对宓之举动。于今日午饭后集议,议决向宓提出严重之警告书,并要求数事。倘再不允,即明发宣言,攻击宓立即去职云云。吴君之意,劝宓甘言敷衍,一切姑皆允从,以缓和若辈之空气。吴君去后,3—4王庸来,所谈亦同。且以避嫌故,不敢独来见(p134)宓。呜呼,学生之骄横倨傲,于斯已极。为之上者,悉心奉承,已触其怒;若宓直言招怨,复何所怪?宓本不乐以研究院事自累,今因此风潮而得卸仔肩,亦无所吝。惟事之最不幸者,宓方与张仲述等抵敌,业已以力争研究院发展计划之故,践吾《意见书》之所言,上书校长辞职,此故十分光明磊落。今于此时,学生风潮忽起,迫宓去职,不特授张仲述等以隙,证明宓之无能且溺职惹祸,而尤足使众人咸知宓固被学生攻击而去。至宓辞职之真因,磊落光明者,乃全为此所掩,而众皆忘却,或不及见矣。夫研究院创始之日,弊端已见,本不植高原,今日复何悔。然去后犹遗污痕,其事纵小,无殊身败名裂,不能自白,此则宓所最痛心者也。5—6与孟宪承、朱君毅谈。孟君劝宓乘学生风潮未起之时,速向校长辞职,以本学期之终,为一结束。如得请,则学生有所举动,在宓卸任之后,与宓无干矣。宓并可建议于校长,就研究院教授中,公推一人,或委派一人,如赵元任,为研究院名誉主任。宓既已将下年招考之事,均已计划通妥,其他皆零星照例之事务,自无不可脱身而去者矣。朱君则以趋避非当,不如以学生情形,直陈于校长,请示应付机宜。如校中不准宓辞,则当始终如一,协同负责云。宓以朱君之说较善,拟即从之。晚谒校长,未值。10—11学生何士骥来,密报学生今日下午开会情形。及对于宓之恶感。惟据何君所言,若辈似不如吴、王二生所述之激烈。苟以甘言虚词,答复而安慰之,当即可消弭而归无事云。无论如何办法,宓对于清华之办研究院,实不能不谓失望。而今之所谓专治国学、修行立名之士,其行事之不可问,盖有过于新文化之党徒也。(p135)1月23日晨,与卫士生谈,卫君劝应用朱君毅之言,且并可以学生要求情形,直往与张仲述商谈。10时,见庄泽宣。庄君力劝勿辞职,又勿以学生举动陈报校长,而当使校长知宓之辞,全由于意见不合,而非应付困难,被迫而退也。且以庄与张歆海、王祖廉、虞振镛等,将于今日正午宴校长,告讦张仲述。故宓决暂勿以宓之事参入,遂未往见校长。校长来招,亦托故未往见云。(p136)1月24日,下午饭后,庄泽宣来,告宓以昨午宴校长密谈结果。知校长已于前日径直告张仲述,劝其辞职,拟派往欧美游学,藉此下台。校中则逐渐改组,以庄继张云云。夫以张君在校内声势之煊赫,及校长倚畀之隆重,而忽至失和去宠,至于强迫其辞职离校,而此事乃发于俄顷。甚矣,人事之多变,而局势之不可长久也。意者,校长初已决然赴英,乃荐张自代,张无感激之热忱。及校长决留校,张若甚觖望者,此其见弃于校长之真因也。而且反对张氏之人甚众。校长欲去之日,图以全局委张,己则立可脱身;则既不能,今决留,亦遂不得不去张以悦众。斟酌于二者之间,实逼处此。庄君言之如是,实情当亦不甚相远。今当张氏之败退,如庄君等,固甚欣喜,而宓则窃为惊叹而忧戚。宓夙与张氏争持,然感于人事之无常,世情之可畏,故为此耳。(p137)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4)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4) 1月26日上午10—11开研究院教授会议。诸人以碍于赵元任情面,咸谓普通演讲下学期仍为必修。遂据以回复学生。至其公函中所要求之第(二)事,则命卫君士生代拟稿答复,圆通敷衍,浑括承认,而绝不负责。盖今之学生,喜人以狙公之术对之。苟以诚意相待,直言相告,则怒而为仇矣。下午2—3赴训育委员会。3—4召刘盼遂、王庸来,告以教授会议结果。刘谓愿上赵元任课者只有二三人,下学期仍定为必修,恐有不堪之结果云云。4—6赴校务会议。本校最可伤心之事,厥为糜费耗财,而不能聘得优良教员。有学有识之士,如张孟劬、柳翼谋先生,及汤用彤、楼光来诸君,不获受聘。而纨绔流氓式之留美学生、毫无学问者,则来者日众。而校内各方又皆横生意见,各殖势力。对于高士,则妄加阻碍,而不使其来前;对于庸碌之小人,则不厌成全,俾其人到此为吾私党。于是清华之人才,遂成江河日下之局矣。2时,遇校长,略述学生方面之要求。校长谓不可允从,并约明夕公宴。晚7—10孟宪承、朱君毅来谈。孟宪承君述其与校长之谈话。知近顷庄君等利用宓等之辞职等事以攻张仲述,而校长亦颇窥察各方之用心,曾斥责张氏,太不和众。并谓以吴宓之正直无私,且其意常欲转任教授,不乐在研究院;汝何必勾结赵元任等,设术以倾挤之。张自承彼始终主张统一,取消研究院及专门科之独立,归彼一人统治,乃彼之政策,今既不行,愿以相让,请庄君为之云云。明夕之公宴,即为解决张及庄等之关系。依孟君之推测,校长夙以息事宁人、调和各方为职志,此次是否左张右庄,殊不可知。庄君争闹既激,则(p138)姑以教务主任一席畀庄,而庄是否能支持得下,则在庄之自为之矣。其于张,亦未必有去之之心,特稍戢其威势。他日者,苟庄等均试之而败,张再起以行其所谓统一,亦意中事耳。校长既深明宓之为人,研究院局势之困难又如此,故宓目前当静以观变,而暑期后决必改任教授矣。1月27日,研究院学生复有公函致宓,长约一千二三百字(闻系徐中舒撰稿)。责宓处事过严,不容纳学生要求,不为学生向校中力争各项。而近顷两次谈话,尤不能婉词敷衍,而直陈所见。故大致学生之不满,对宓甚多反感。兹更要求将昨函所提出之第(二)项议案,提出校务会议明白规定云云。该函词意多不逊,且其屡次函宓,皆自称“敝会同学”,尤为骄倨不通。宓接此函后,命卫君士生代为拟复,词意简短,于其对宓表示愤懑之处,纯然置之不理。仅云研究院地位,既于章程中明白规定。至游美考试资格一层,候校中议定此项考试章程时,宓当代为陈请取求云云。此函去后,学生对宓之感情遂趋和缓。一场风波,竟尔平息。明日,王国维先生,复招一二学生来,为宓疏解,于是涣然冰释。甚矣,人性之不务高尚而喜无事自扰也。晚7—12校长请在工字厅公宴。宴毕团坐,校长命座中各人,各述办事之困难情形,及对于校事之意见,而校长自执笔记之。诸人以次陈词。多隐约含蓄,无所表示。对于张仲述,有卫护之者,如余、杨是也。有讥诋之者,如孟、庄是也。卒至张仲述,张君自为解释,颇有屈己求和之意。略谓近顷校中常有不安静之空气。此种酝酿,(一)由校长去职及继任问题,实则我决无敢为继任校长之心。今校长既决不去英国,此层自更消释矣。(二)谓我常图谋排挤庄、吴二君去(p139)职,而兼并专门科、研究院,合而为一,归我统治云云。我亦决无此心,望大众同心协力,勿再疑议横生,散布流言。我并已陈明校长,愿以普通科让庄君兼管云云。宓是夕本拟不发言,因微醉不能自持。张君词毕,宓乃起言:宓已于日前提出辞呈于校长,下学年决不续任研究院主任一职。实以此职似甚清简,而所处地位异常困难。教授非由宓荐,校中各方,如国文教员等,种种揣测仇怨。而尤苦者,则校中体制未立,权限不明,时来越俎干涉之事(此指张仲述)。自去年筹备时初订章程,以迄最近否决提案,无时不受别部分之压迫。且宓以诚心待人,而人以权术对我。如近今之事,虽云否决议案,乃校务会议所为,然该会议中人,如陆懋德,则以欲为研究院教授而不得,乃怨宓。如赵元任,则不谅宓待彼之诚心厚意,而横生疑忌,而专反对宓。其他在校务会议与宓作对之人,殆亦皆如陆、赵二人,各挟私心,以破坏为能事(凡此均指张仲述)。校务会议其名虽美,其实则如此,故宓所处地位至为困难。虽欲长此支持,甘为傀儡,且有不容之势,与校无益,于己甚苦,故决于下年辞去此职云云。此时电灯已熄,秉烛续谈。宓言攻说张仲述甚烈,故宓甫毕词,张君即起为答辩。略谓吴君所言多有误会。如近顷校务会议否决研究院议案,并非我操纵其间。梁任公招我往谈,赵元任访我共议,我并未游说梁,亦未命令赵也。近顷流言孔多,如此类者,不一而足,我心甚愤苦。此与我之道德名誉有关,望彼造流言者,速将确实证据来源指出;否则,我不干休。我来清华,提倡俭朴,以教育与平民接近,今所志不行,局势如此,去之亦无所顾惜。但污我令名,则所不能受云云。张君言时,以足击地,颇极激昂慷慨之意。宓亦为之肃然动容。时已12时一刻,即散会。既出,宓复与全绍文君立月下谈片时。知张仲述曾于本日下午招全君往谈,并向全君刺探宓之意见及(p140)举动云云。寝后,久不成寐。念宓初无与人为仇之意,惟此次倒张运动,竟以研究院事件及宓之辞职,用为导火线,作为张氏大罪状之一,则亦所不及料,而亦无术洗清者也。平心而论,张君仲述实有胜过诸人之处,允称清华办事惟一人才。但其对宓亦无诚意,徒事封殖兼并,不免自私。又学问匪深,疑忌贤明绩学之士,实其所短。宓本无推倒张氏之意,且亦不愿见校中有此风波。然自去年到此以来,局势所驱,情事所积,宓之卷入与张氏为敌之党,实亦不得不然者也。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宓庸碌,愧未能。直至此时,则更不能完全置身事外,而不与敌张氏者敷衍。语云,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盖若出身任事,卷入政治,则局势复杂,不能完全独立自主。其结果,不得不负结党之名,亦不得不为违心之事。近一年中,在清华办事,所得之经验,殆如此而已。1月28日,倒张诸人,欲再向校长迫切陈辞,以达其使张仲述离校之目的。遂由张歆海出名邀请,宴校长于城中。昨夕,庄泽宣、王祖廉先后来,力劝宓加入此宴。宓姑允之,而意仍未决往也。迨昨晚既无意中与张仲述开衅,乃决前往,一觇究竟。11时,乘人力车入城。至六部口香满园酒馆,由张歆海作东。1时,校长来。诸人到者,为徐志诚、虞振镛、庄泽宣、钱崇澍,再则张歆海及宓而已。席间,校长自言,已决去张。昨晚之公宴,为使张得知各人对彼之意向而已。校长又谓本月22日,校长以宓之辞呈示张仲述,责彼以不能和众,不惟不克继任校长,且使校中常多风波,予殊为失望云云。张意殊愤愤,谓合并三科,统一为治,乃彼始终抱定之政策。至彼对人强硬,敢作恶人,乃事先所约定,与校长联为一(p141)体。今兹受责,诚所不甘云云。23日,张即函校长,请下学年辞去现任各职,专任教授。校长未复。25日,张询校长,何以不复?且谓校长如以此事提出董事会。则当许彼莅会陈词云云。今者,予(校长)意已决,将于本星期六,陈请于董事会,将张免职,即日离校,并给半年薪金,外加一笔旅费,听彼赴欧考察教育,或赴印度游历,如此下场云云。以上皆校长所宣布者,诸人亦无多言。4时,席散。5时,乘人力车回校。途中念此次张氏去职离校,如竞成事实,则实为权臣威加于主者之普通下场。各方反对虽烈,然已司空见惯,久已无足重轻。此次去张,纯由校长自决。而校长之为此,必自有不得已之原因。或缘大权旁落,恐驾驭为难;或张竟有图谋去校长而代之之举动,为所觉察,故而出此。诸人之谗言,以及宴会表示,不过适凑其机,校长亦乐于俯从而利用之耳。钱、叶诸君,亦如是揣测也。(p142)2月3日晚,陈隽人来谈,述其所闻此次校中攻倒张仲述之内幕。据云,发纵指使,运动勾结,且使校长能听从其言者,实皆曹霖生一人,而外间初不知也。闻校长已与张仲述决裂,准张氏辞职。张氏今日方在寓宅收拾行李,即刻离校云。念及年来相处,及其中风潮,兔死狐悲,为之慨然。2月4日晨,张仲述携眷离校(或云即赴津,或云尚住京中活动)。下午闻学生集会,议挽留张氏,并对校长有所质问。盖旧生与张(p145)氏感情颇好,平日视张为清华惟一理想人物。而今晨张临行时,复召学生代表六七人至宅中,慷慨陈词。故学生为所鼓动,均义愤填胸,思乘机一逞云。晚,学生张荫麟、贺麟来,谈张氏去职事。未毕,而各方学生代表黄恭寿、李忍涛、程憬等四人来,言将全体一致挽留张氏。对宓有所质问,宓逐条答之如下:(一)此次张氏去职,实情未悉。然必由于校长之自决,非缘他人之包围攻诋。盖若谓王、庄等包围校长、攻诋张氏,则其事已二年余矣。何以均无效果,而独成功于此时耶?故谓必由于校长之自动。至校长何以必须去张,当必有其极不得已之理由,故乃出此。(二)与张作对之人,乃教职员中之大多数。至其何以作对,则用心各不相同。有因个人私仇,争权夺利者;亦有因办理公事,主张不同、意见不合者;有暗向校长谗谮,各方挑拨者;亦有于会议场中,明示反对,而初非有中伤之心者。若宓则后者之例也。对于张氏,宓亦有两层之批评。(甲)张氏喜为矫情之过举(如自请减薪,以杜绝他人之加薪是),故使人常疑其虚伪,而不敢开诚布公,推心置腹,以相合作。若宓即此类中之一人也。(乙)张氏乃一极精明强干之能办事之人,决非优柔巽懦、立道行德之君子,亦非和平退让、不谙世务之书生也云云。宓所言者,皆系实情。乃过日学生发表宣言,引用宓说,竟将宓之言大为改变,一若宓极懊丧于张之去职,而盼其回校。吁,大误矣!宓但虑学生等视宓为诡随之人,初(p146)既与张作对,及学生留张,复转而亲张,以求自己位置可保,不诚卑污之尤者耶?学生代表去后,宓至北院钱、叶二君室中,亦有代表在焉。校中之大风潮,遂从兹作始矣。是日下午4—6,偕朱君毅散步至海甸,购买糖果数事。乘人力车而归。2月5日晨9时,庄君来。宓即乘人力车入城,途遇李廉镗君来校。12时至宣南春订座。一时至北京饭店访庄士敦先生reginald fleming johnston,相见甚欢。庄先生邀宓进西餐于该饭店食堂,旋赴其室中叙谈。庄君述清廷内情及去岁清帝溥仪出宫及赴津之经过。3—4访锡予于其宅中,并晤其兄颇公先生(用彬)。颇公先生对《学衡》推销事,愿尽力赞助。归姑母宅中晚饭。晚,至内城杨宗翰宅中宿。是晚校中风潮大起。学生开大会,挽留张仲述,又将不利于反张诸人。以反张之人,就其事迹之轻重,立意之公私,人品之高下,列为三等,凡11人。其中(一)元凶三人,王祖廉、庄泽宣、徐然。(二)次凶五人,全绍文、曹霖生、虞振镛、陈达、蔡正。(三)陪凶三人,张歆海、钱端升、吴宓。通过后,即聚众前往包围校长住宅,迫校长签约,允行三事。(一)迎张氏回校。(二)斥退王、庄、徐三主任。(三)改良学校,裁员减政。校长悉允之。次乃包围王、庄、徐及曹霖生之住宅,并游行,唱口号,加以辱骂,迫王、庄、徐对众立允辞职。宓因情形如此,得报,遂决久住京中,以避风潮焉。(p147)2月8日上午10时,至中央饭店访薛桂轮君。旋汤用彤君来。薛君外出,久不归,乃偕汤至东华饭店陈熹君宴席中同餐。为陈君等述清华风潮内幕。连日报纸所登者,皆张仲述一方之宣传,校长一方之答辩,则殊不成章也。2—3偕汤同访,又在东安市场购物,归姑母宅中晚饭。宿。居京多日,殊少读书。心既不属,又不能回校,致诸事废弃,殊郁郁也。至访友及其他琐事,不能一一记矣。(p148)2月14日下午2—3导李君谒王国维先生,以所著《新元史学》请正。5—7谒校长,谈近顷风潮。同至其宅中,适f. f. 会中人,游西山归,在此憩息,并茶会。久久始去。宓与校长谈时许,7时归室中。2月16日,张仲述去后,所遗《论理学》一课[课本用ann(沃尔特?李普曼)(p149)“public opinion”(《舆论》)],校长与诸人商,拟请赵元任教授。命宓往说赵君,恐其为张仲述负气而不肯出力也。2月17日,乘人力车,至景山东大街,访赵元任夫妇于其寓宅。4时访白敦庸于石驸马大街中美文化基金会,述清华风潮经过。希望彼以北京清华同学会书记之资格,偕诸人出任调解。而白君谓此事当候校长自了结之。我辈暂只从旁察视。又日前清华同学会所作之英文宣言,白君亦不愿发出。宓遂未深言。(p150)2月21日晨9时,贺麟、张荫麟、陈铨来,言昨晚学生评议会议决驱逐曹校长。定于今晚8时开大会,报告全体学生。如经全体认可,立即暴动施行。为今之计,惟有密报校长,速行(一)允许王祖廉、徐志诚去职。(二)准庄泽宣请假半年,专门科主任由校长兼代。(三)裁撤机要部及课外作业部,调任全绍文为学监主任,兼斋务主任。(四)表示实心改良学校,与民更始之意。以上各项,应由校长速出布告,以平众忿而安众心。此诸事行,则大多数和平之学生,皆不至附和,且可出而明言维持,免为少数激烈学生所挟持。同时,校长可于今晚8时,召集全体学生,报告张教务长去职经过,以夺去学生开大会之时间,亦缓兵之计也。盖学生会所拟办法,将以48小时之哀的美敦书,送达校长。除三主任及骈彼机关外,并要求经济公开等,为校长所万不能承允者,然后以此归罪校长而驱逐之云云。故贺君等密报宓,欲宓速言于校长,当机立断,以免迫近眉睫之大祸。宓乃于10时径谒校长。校长方浴,且早餐,并将入城宴会,及闻宓言,大惊,遂亦不复入城。即召何林一、王绍曾、戴超、邹峄隽等会议,从贺麟等之议,立即草拟布告,用上列之(一)(二)(三)等办法,交文案处发表(全绍文不就学监部主任之职,自辞职出校。此二三日后之事)。于是风潮遂得平息。宓等即在校长宅中午饭,又议校中各事,至下午4时方散(是晚学生会亦遂未开)。(p151)2月22日校中开课。(昨之布告出后,风潮竟得结束,安稳开学,亦幸矣!)晚8—11校长召集全校教职员大会于科学馆212室,报告此次张仲述去职,及风潮经过情形,并议善后办法。众议改组行政系统,实行教授治校。当场两次投票(复选法)举定梅贻琦、钱端升、孟宪承、戴超、陈达及宓六人,连同校长,为宪法起草委员,起草本校组织大纲。自翌日起,该委员会每星期开会数次,每次辄三四小时以上。经两星期,而全案告成。2月27日阴历元宵节。晨乘人力车入城。至德国医院访梁任公,问病,并述校中风潮经过之实况,兼送梁廷灿(病在城中)之薪金。任公允致函研究院学生,劝其勿再掀动风潮,静心读书。宓出至北京饭店阅西书,为校中择购数种。11时半,至六部口香满园酒馆,winter如约至,并偕pollard-urquhart来。宓请宴。毕,各散。是夜,梅兰芳演《天女散花》剧于开明戏院。winter等将往观,约宓同往,宓辞之。汪君约宓任师范大学英文系主任,宓辞之。归途,赴《甲寅》周刊社,观灯谜。返陈宅,晚宴。毕,诸童稚燃爆竹火花,并张灯若干种于院中,宓得诗一首,“银烛华筵映月明,喧喧爆竹动春城。……”云云。(p152)3月6日,11时许,访张歆海于其家。歆海自沪归,而病。是日所以心境恶劣,因委员会起草《清华学校组织大纲》已竣功。该大纲中,竟将研究院取消。仅于各系中设研究教授及研究生。此乃钱端升之意,宓亦甚赞成。惟念去年3月6日,研究院中、英文章程,方在大学筹备会中通过,而今年此日,复在委员会之《组织大纲》中取消之。由我作成,复由我手破坏。我乃如杀身之蚕儿。因力顾大局,希望全校改良,协赞钱、孟诸君,并愿以身作则之故(裁并机关),乃自在委员会中,将研究院主任之职位取消。如此高尚之心情,谁复谅解?然此弥可伤悲也矣。是晚,遂得诗《弹指一首》,曰“弹指楼台似梦中……”云云。(录存《诗稿》中)即感此事也。第三句“罡风劫”指学校风潮。第四句“玉女宫”指研究院(本院教授、讲师合计五人)。燕子、蚕儿,皆自指也。(p153)3月8日,起草委员会开末次会议,《组织大纲》全文通过。并译成英文,公布。公布后,各方之不满意者甚多。而研究院学生,以研究院裁撤,并入各系,尤为愤慨,集矢于宓。以宓身为研究院主任,应为研究院力争独立,不问其他,尤不当附和各委员之议。遂于日间派代表来见,经宓为之疏解。言(一)此不过三数委员之意见,大会未必如此通过。君等尽当致函教职员大会,陈述意见。不必视此为已成之法律。(二)宓之列席,系以教职员之资格,宓为委员,乃以个人被举,并非以主任资格,代表研究院者。故宓在委员会中,有言论自由之权,而亦不能以宓之附和诸委员,遂谓研究院自身承认取消独立也。总之,宓乃以个人资格,加入委员会,为全校筹划至计。委员会并非如巴黎和会,为列国外交代表,互争权利之地也。此言申说再三,而学生等不省。当8日委员会开会时,研究院学生吴其昌、杜钢百到会请愿,言辞态度,已甚顽梗骄横。3月9日上午10—12时,研究院学生,请宓在117教室中谈话,质问委员(p154)会何以不遵从研究院学生意见。宓答以已再三考虑,仍觉原案不误,且不悖于学生请愿之主旨。方壮猷、汪吟龙等,对宓略有辩驳。会散后,遂即酝酿,对宓有不利之举动。3月10日、11日:10日,宓又与代表谈话一次。是日,研究院学生代表往见曹校长。校长答以委员会之主张,我并不赞成。当以我个人之力,使该条不至通过。君等放心可也。研究院学生得曹校长此言,犹以为未足,必欲向宓泄忿。遂于11日晨9时,由吴其昌、杜钢百持公函(哀的美敦书)在主任室晤宓。略谈数语,即留函而去。函中大意,谓“先生身为研究院主任,而不为研究院学生谋幸福。同人等何贵有此主任?先生学问能力,是否能胜主任之职,今亦不必明言。惟愿先生即日引退,以免恶声之加。同人等不胜迫切待命”云云。宓见此函后,立即决定辞职。因即草上校长一函,文如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5)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5) 校长钧鉴,顷接研究院学生会来函,原函附呈。请即准许宓即日卸去研究院主任职务。窃宓自知学浅才疏,本难胜研究院主任之任。受命之初,固辞不获。一年以来,黾勉从公。处事则忠勤自矢,对人则坦白无隐。即前者为研究院下年发展计划,在校务会议抗辩争执,事后亦幸蒙各方谅此真诚,许为毫无私心。此次全校教职员大会,举出委员六人,商定改组计划。以宓之愚,认为教职员之举此六人,乃望其竭忠尽智,一秉大公,为全校共策长治久安之计。而非望其代表某方,各顾私利,磋商条件,为外交式之谈判也。又以为宓之责任,在本诸良心,精思熟虑,为清华全体图谋,不当计及如何见好各方,如何邀名沽誉,如何保(p155)持私人地位及骈枝机关也。简言之,宓之列席,乃以一教职员之资格,而非以研究院主任之资格。况是日研究院教授均被邀与会,焉能谓宓独断孤行?宓在委员会中曾声言,研究院之事业及工作,宓以为非但须维持保存,且当极力扩张。至于研究院之名义及机关,则宓以为无足重轻,尽可斟酌制宜云云。此乃宓良心之主张,故始终负责赞成委员会通过之改组办法。盖谓此办法于研究院实际毫无损失,且行政上较为便利。宓之为此,固非不忠于研究院也。况此种计划,不过委员等六人之意见及希望而已。采择施行,尚在教职员大会,何得遂谓研究院已取消?又宓因为研究院主任,然何能以任此职之故,而遂无作良心主张、自由言论之权哉?本年1月下旬,研究院学生,于开会时有所质问。宓答曰,研究院毕业,未必即能与大学院同等。又设宓身为考试委员,不能即予君等以留美资格。宓以直言据理答复,而学生等来函指责,谓宓即心中如此主张,亦当作圆滑虚伪之答复曰:我当为君等尽力争之云云。今兹宓竭忠尽智,以为清华学校谋,并为研究院谋,而学生等又来函指责。其意若谓宓当循私,当为一部分人争权利,当图见好于学生。至若校中全局如何奠定,各部纷争如何免除,则另自有人负责,非我份内之事。呜呼,此宓所不能为也!宓平生志业,亦久为钧座所知。一年以来,合长就短,勉任行政,牺牲一己之学业及身心之快乐甚大,期为学校稍尽微力而已。又思讲明国学,以造成正直高明之士,转移风俗,培养民德,借符宓夙昔之所想望。经此一年,宓之所感受,亦不必言。而宓之不乐长任研究院事,则久已自有决心。今兹学生来函逼责,宓固当不必置意,惟既己主张改组,应以身作则,以期贯彻。且为消生纠纷,免生波澜起见,务恳钧座即日准宓卸去研究院主任之职。此职或另委人代理,或由研究院教授互(p156)举一人任之,悉由钧裁。宓之去职,固坦然自适,毫无所吝也。专上即请日安。 此函系针对学生来函,加以辩驳。旋嫌其过长,乃改作如下: 校长钧鉴,顷接研究院学生会来函,原函附呈。请即准许宓即日卸去研究院主任职务,不胜感幸。窃宓自知学浅才疏,难胜此任。受命之初,固辞不获。一年以来,舍长用短,勉任行政,于一己之学业及身心之快乐,牺牲甚大。原期为学校稍尽微力;又思讲明国学,可以造成正直高明之士,改善俗尚,培养民德,借符宓夙昔之所想望。经此一年,宓所感受,都不必言。而宓之不乐长任研究院事,则久已自有决心。此次担任改组委员,曾于开会时声言,研究院之事业及工作,宓以为不但须维持保存,且当极力扩张。至于研究院之名义及机关,则宓以为无足重轻,尽可斟酌制宜云云。此乃宓良心之主张,自谓于校中全局有益,而于研究院无损。乃学生来函责难,此种误会,本可不必置意,惟既已主张改组,应以身作则,以期贯彻。为此谨恳钧座,即日准宓卸去研究院主任之职。此职或另委人代理,或由研究院教授互举一人任之,悉由钧裁。宓之去职,固坦然自适,毫无所吝也。专上即请日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6)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6) 此改作之函,即于本日下午1时缮就,封呈校长。另抄一份,以研究院主任室名义,送交研究院学生会,俾其知晓。闻是日上午,吴其昌曾持研究院学生会致宓函之底稿,往见校长,请将宓径即免职云云。又研究院学生谓若宓恋栈,即将封锁研究院主任室云云。(或谓彼辈之意,拟迎胡适来为研究院主任,以便与(p157)校中接洽要求,较为得力,而在外间名望较大,为毕业生荐事求职,亦较优势云。)然宓自辞职书上后,即不再赴研究院,而在西客厅住室静居读书。是夕,研究院学生复撰印《宣言》,攻诋委员会,反对研究院之归并各系,力主维持独立。吴其昌等,亲持该《宣言》到处向人分送。是日,有美国princeton之conklin教授(即louis t. more所攻诋者)在此演讲。宓亦往听。校长终日应酬陪伴,异常忙碌。故至晚七时,始得见校长于私宅。校长照例慰留,但谓至必要时当准辞职云云。晚8时,教职员大会,宓未赴。闻研究院学生曾逼宓辞职之哀的美敦书,油印,带至会所,拟俟宓到会时,即分散与众人,以辱宓。幸宓未往,故未分散该件。而是晚会中,则有研究院大多数学生前往示威,并强欲拥入会场。后派余永梁代表,向众演说。全体犹立门际监视(有如昔年北京公民团之包围国会)。会中秩序既乱,攻诋委员会之人(各为私利)至多。而校长又无诚意,故意破坏延宕,一面又使诸委员受谤。自今日起,每星期开会二次,每次亘3小时。直至4月15日始毕。宓每次皆到,以无关个人,均不悉记。(p158)3月13日下午3时,至协和医院,晤梁任公先生,候病,并叙述宓辞职情形。只请其对于研究院事,勿为吴其昌等所怂动,以一面之虚辞,骤行发表主张。3月15日,辞职书上后,校长复函慰留。乃于是日上午,再上校长一函。文如下(p159): 校长钧鉴,顷奉3月13日复示,殊深感激。惟宓此次辞职,于己有益,于校无损,立意坚决,下情业已详细面陈,务恳即日明令布告,准宓辞职。此后宓若专任教授,而仍兼支为主任时之薪金,于心有愧。故并恳钧座将宓薪金酌量减少,以符教授待遇,而免糜费之讥。在宓亦可无疚也。专上即请日安。 3月16日,次晨复面谒校长,请(一)明令免职。(二)减支教授薪金。并拟就布告底稿,校长照准。并将原稿改易,加入侯君一层,即行公布。文如下: 研究院主任吴宓先生,函请辞职,立意坚决,应即照准。所有研究院主任职务,暂由本校长兼理。派侯培厚先生帮同接洽事务。吴宓先生专任教授。此告。 此通告初未粘贴各处,仅在研究院学生寝室外粘贴一份。宓俟之二三日,与文案处一再争闹,乃始正式公布,粘贴于各处。恨原件发表后,宓立即抄录,作为研究院布告第24号,贴主任室门,以作宓去职之正式表示。又函达并抄送庶务处、会计处、图书馆等机关知照,以资交代而明责任。宓又于数日内,将研究院各项文件编理清楚,交代给侯君厚培。自是宓遂不再赴研究院办公室矣。是晨会谈时,校长拟将宓之薪金减为280元。但下学年亦只此数。宓过一二日,即去函允诺。于是自4月份起(至明年7月止),宓每月实领薪金280元。宓当时只急求卸责,且免物议,故未争持,而即承诺此数。友人以为颇吃亏。比较去职之王(祖廉)、庄(泽宣)、徐(志诚)等,实确。宓(p160)之不善自谋,到处悉然,可胜悲叹。然宓今只授课3小时,下年亦当不逾9小时。而清华又有种种权利,退步以思,亦可知足而无吝也矣。3月28日,在校。校长招,茶叙于其宅。到会10人。委员所定《组织大纲》,校长意欲全行改变,委任教务长,又拟分设各科。殊无明白之诚意。且拟多聘“名人”来为教授。诸人复随意妄行举荐,至堪慨叹。会散后,灯已熄。月明如昼,与孟宪承散步,谈校事。以为解人难索,前途无望,今兹游谈,无殊“凹晶馆联诗悲寂寞”之情况也。1时,始归寝。(p163)4月14日,是夕,与朱君毅等拍网球。又在曹霖生宅中茶叙(p164)。6月28日下午1时许,回清华。校长招宴,辞之。而乘人力车入城,途中颇热。至西单牌楼二合轩,以牛乳面包代午餐。毕,即至南池子汤宅。而汤用彤外出,与汤老夫人谈,又与汤用彬先生谈。直待至六时许,而汤用彤始归,即在其宅中晚饭。(p185)7月7日晨,发出《学衡》56期稿。而下午1时许,即接电话,知陈寅恪已抵京。乃即乘人力车入城,至西河沿新宾旅馆5号。访陈寅恪,未遇。乃赴姑母宅中盘桓。夕5时,再至新宾旅馆,与陈寅恪谈,告以清华种种情形。又邀之至香满园饭馆晚餐。7月8日下午,陪导陈君至研究院游观。又至赵元任宅中叙谈。4时,同谒校长于其宅中,进冰点。6时半,陪导陈君访梅贻琦,未遇。至赵元任宅中,晚餐,并进瓜果。晚9时,陪导陈君访王国维先生。(p188)7月12日上午陪导陈寅恪参观图书馆。是日在钱、叶君宅中用西餐。每日三餐,1元2角。夕,大雨。晚,复往。校长来,钱、叶等与谈校中事,多所主张。(p190)7月15日下午,谒校长,面致叶(崇智)函。又写信,办杂务。7月16日,昨午见校长,校长将赴沪,车已在门,谈及西洋文学系事,谓191页。对于聘任教员,毫无成见,无论如何皆可。又谓将函请宓为该系主任。宓力辞。乃今晨忽接校长英文函,略谓“闻足下甚愿为西洋文学系代理上任,甚幸。顷已函知贵系诸教授”云云。宓以此函太无着落,出语离奇。夫王文显君离校一年,代理主任如何产生,在法律上殊无根据,亦未确定。前者评议会以此事交教授会决定,而教授会开会未成。故今之代理主任,只能作为校长委任,暂行职务,俟下年开学时,再由本系正式推举。乃今校长此函,既未明言王文显特函举荐,亦未确示校长委任之意,但云宓愿任此职,一若宓希冀得之而自撰以为己有者。(又该函中言顷已通告贵系教授诸君云云。及宓询之诸人,乃并无此事。)夫代理主任一职,本如鸡肋,况宓既卸去研究院职,降而为此,夫何希冀之有?事繁心劳,无有些须酬报,又岂愿为?校长此函,殊令宓愤懑,遂决定不就西洋文学系代理主任之职,该系之改良与退步,宓均不负责。且以宓所注意之事较之,该系之前途,实不足重轻者矣。是夕5—6,访梅教务长,将王文显所送来之功课表等件,悉交付梅君,并力陈不愿为西洋文学系代理主任之意。且谓如相迫过甚,当效政界中人,走避于京中而居焉。梅谓既尊意如此,决不敢再来勉强。梅又与宓商聘叶崇智及张歆海事。梅欲与叶以220元之月薪,宓未置可否。晚访eson等以专授某课,且有函为凭,以致前后不符,内外舛错,故排置至为不易。本系缺乏教员,校中当局不早聘定,张歆海则拒其归,叶崇智则靳其薪(均见前)。而教务长聘定张杰民,亦从未与本系之人商酌。及今开学在即,乃以诸事委之于宓,使独当难关。彼校长、教务长于星期六、星期日,则或入城家居,或在此宴乐而不见客。宓虽急欲与商补聘教员之事,而亦不能。难哉!此清华园,即中国之小影,而亦恶劣之人生之小影也。(p216)9月6日上午9—l0,开西洋文学系会议。宾主席,宣布改编课程,分配预算,指定研究室,二人一间。及其他琐事。众均无异议。当场又由会众通过,聘陈源为本系教授。宓又派定各项委员。散会后,即谒校长、教务长,陈源聘书旋即发出。宓以校中当局既力阻张歆海之来,陈源则荐书盈策,当局早有聘用之意。若宓则目前惟求本系缺乏之教员从速聘定,则宓职务上之难题解决,虽未免有负歆海,然亦力不从心。至于陈源为胡适之党,他日将不利于宓与否,今不能知。即使宓被倾轧以去,亦可见得吾党存心大公,彼辈严持门户,是吾党道德上之胜利。今且望陈君之不至于此也。(p217)9月7日,是日仍办理本系各事。现暂以西客厅为西洋文学系办公室。惟庶务处殊可恶,所需电话及书架、屏风等物,延宕不给,必至费时费力,写信口说,一再索讨,乃得之。又复有其一而遗其二,致宓种种不便,多费精神。宓耗其时力于此等事,殊为不值。而且不如昔在研究院,有指挥一部分之全权。此系之职务,殊累人也。又是晨始发见《专集研究(二)》,为教务长所裁去之功课,乃本系必修科目,必不可裁。宓当时亦不应忽略。然此时各教员功课已重新编定,无别法,只有由宓自任教授。此亦办事人吃亏处也。晚6时,赴教授会议(校长于宓被举为西洋文学系代理主任事,亦未向众报告)。又赴茶会。9月8日晨以改定之功课表,交注册部发表。10—12时,校中行开学礼。(p218)9月14日,晨9—10谒校长。10—11谒教务长,商定二事。(一)由清华即去电,聘黄学勤为本校西洋文学系教授,月薪250元。(二)校中聘书记一人,助宜办理公务及个人杂事,月薪暂定35元(仿赵元任之书记之例)。拟即以席朝杰充任。其他不悉记。晚,陪楼光来谒校长于私宅,以本日本系会议结果告之。(p222)9月15日,晚7时,赴校长宴请新教职员之晚宴于工字厅。10时散。陈寅恪、楼光来、唐钺三君来宓室中小坐。(p223)9月22日晨7时起,即回校。9时前抵。欲谒教务长,不得值。11时,始得见校长,述聘教员及讲师事,校长大不以取消黄学勤聘约为然,谓如此办法,对于黄君,殊属轻侮,宜速补过。况黄君昨日已有电达宓,文曰:“即来,准9月底以前到校。”为期非远,自以仍聘黄君为是。乃共拟电稿,文曰:“第二电取消,清华仍聘公,望速来。宓。”(以上来往电,均英文,兹译意。)而讲师之议,杨宗翰之聘,遂复作罢。此次实宓之咎,校长言之甚是。宓办事热心,而责任心重。因之,常过于着急而办法太多,率尔反复,欲速则不达,或且偾事招怨。此实宓之大病,嗣后当力求专一镇定,不轻改辙。下午3时,见梅教务长,即将与校长共拟再聘黄学勤之电发出。3—6赴评议会议决聘黄中定,而舍赵祖欣。又议决聘黄学勤。散会后,复与梅教务长谈。(一)陈福田事,梅仍主不撤换。(二)聘席朝杰为书记事,宓强行要求,使梅与校长不得食言。梅卒允如前议。(p226)9月23日,晨,席朝杰来。宓命其暂归,缓后再来就职。下午4时,ith君教授,但黄君须助smith批改他班学生之作文课卷,云。惟此系本系代当局所筹之办法,其主张及执行之责,须由校长及教务长负之。晚,即通知校长、教务长,旋即照行。于是学生反对黄学勤之事,遂即如此解决焉。(p243)11月3日下午2—4赴招考委员会。4—6赴系主任会议。6—9赴陆懋德招宴于工字厅。9—10王静安先生及陈寅恪来此小坐。寅恪言曹校长已就商务印书馆总经理之职,年内即离校,并已电约郭秉文来接任清华校长。此意已告知戴、杨、钱、叶诸君云云。宓姑静以观之而已。(p246)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7)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7) 1927年2月19日抵京,复赴天津一行。……是日(23日)午,由京归清华。一时抵校。甫入西客厅住室,而送信者踵接。又招赴会,或催事务,不胜忙碌矣。盥息。2至4时,赴招考委员会议,访梅教务长。4时,谒校长,寒晤数语。(p314)4月25日上午回校。下午3—5代朱君毅译校长所撰上外交部呈文节略。内述以本校基金用于投资之办法。(p333)6月2日下午4—7赴评议会,议决校中不即放假。学生欲回家者,仍须归来补考。晚饭后,陈寅恪在此闲谈。赵万里来,寻觅王静安先生。以王先生晨出,至今未归,家人惊疑故也。宓以王先生独赴颐和园,恐即效屈灵均故事。已而侯培厚来报,知王先生已于今日上午10时至11时之间,投颐和园之昆明湖中自尽。痛哉。(p344)晚9时,偕寅恪,及校长、教务长、研究院教授、学生30余人,共乘二汽车,至颐和园,欲抚视王先生尸。而守门者承驻军某连长之命,坚不肯开门。再四交涉,候一小时余,始允校长、教务长及乌守卫长3人入内。宓乃偕余众乘汽车归校。电灯犹未息,已夜12时矣。王先生此次舍身,其为殉清室无疑。大节孤忠,与梁公巨川同一旨趣,若谓虑一身安危,惧为党军或学生所辱,犹为未能知王先生者。盖旬日前,王先生曾与寅恪在宓室中商避难事。宓劝其暑假中独游日本。寅恪劝其移家入京居住,己身亦不必出京。王先生言“我不能走”。一身旅资,才数百元。区区之数,友朋与学校,均可凑集。其云我不能走者,必非缘于经费无着可知也。今王先生既尽节矣,悠悠之口,讥诋责难,或妄相推测,亦只可任之而已,若夫我辈素主维持中国礼教,对于王先生之弃世,只有敬服哀悼已耳。6月3日晨起料理杂务。柳公来书,不受清华之聘。聘书退还。10时见梅教务长。又至寅恪宅中,通梁任公等,谈王静安先生事。知其昨日就义,至为从容。故家人友朋,事前毫无疑虑。旋同梁任公等同见校长,为王先生请恤金事。宓未就座,独先出。遇研究院学生吴其昌等20余人于校门外,遂同步行至颐和园。在门外久坐,候众均到,乃入。至排云殿西之鱼藻轩(为一突出水中之八角形亭)。此即王先生投湖水尽节之所。王先生遗体卧砖地上,覆以破污之芦席。揭席瞻视,衣裳面色如生,至为凄惨。已而清华研究院及大学部学生三四十人,及家族友好,均来集。宓饥甚,乃独至轩后之食堂,进咖啡面包少许。如是直待至下午4时半后,北京检察厅之某检察官始至,仍须解衣检验,并一一询问证人。时天阴欲雨,屡闻雷声。王先生遗体渐胀大,众殊急虑也。5时许,(p345)以前清冠服入殓。而候至晚8时半,柩始运到。宓饥不能忍,乃与戴元龄等四人,在青龙桥镇中一小店内进面食糕饼等。饱餐之后,乃随众送殡,研究院学生执素纸灯以随,直至清华园南二三里之刚果寺。停放既妥,即设祭。宓随同陈寅恪,行拜跪礼。学生等亦踵效之。宓思前年来京,清华学校命宓迎请王先生到此讲学。今甫二载,而送王先生灵榇至此庙中。宓始终襄随其间,亦云惨矣。宓又思宓年已及王先生之三分之二,而学不及先生十之一。王先生忠事清室,宓之身世境遇不同。然宓固愿以维持中国文化道德礼教之精神为己任者,今敢誓于王先生之灵,他年苟不能实行所志,而淟忍以没;或为中国文化道德礼教之敌所逼迫,义无苟全者,则必当效王先生之行事,从容就死。惟王先生实冥鉴之。11时,偕众归校。寝。先是本日下午4时半检验王先生遗体之际,于内衣袋中搜得遗嘱一封。又现银4元余。外书“西院18号 王贞明先生(王先生之第三公子)收启。”遗嘱文如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8)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8) 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我死后当草草棺殓,即行藁葬于清华茔地。汝等不能南归,亦可暂于城内居住。汝兄亦不必奔丧,因道路不通,渠又不曾出门故也。书籍可托陈、吴二先生处理。家人自有人料理,必不至于不能南归。我虽无财产分文遗汝等,然苟谨慎勤俭,亦必不至饿死也。五月初二日,父字。 王先生之命宓与寅恪整理其书籍,实宓之大荣矣。至寺中归校,临寝,撰成敬挽王先生联。如下:(p346) 离宫犹是前朝,主辱臣忧,汨罗异代沉屈子。 浩劫正逢此日,人亡国瘁,海宇同声哭郑君。(p346) 6月4日下午4时,黄晦闻先生(节)来。宓迎入述王先生死事。黄先生大悲泣,泪涔涔下。谓以彼意度之,则王先生之死,必为不忍见中国从古传来之文化礼教道德精神,今将日全行澌灭,故而自戕其生。宓又详述遗嘱种种。黄先生谓,如是则王先生志在殉清,与彼之志稍异。然宓谓二先生所主张虽不同,而礼教道德之精神,固与忠节之行事,表里相维,结为一体,不可区分者也。特因各人之身世境遇及性情见解不同,故有轻此重彼者耳。善为采择而发扬之,是吾侪之责也。(p347)6月17日下午3—6赴评议会临时会,为留美预备部高三高二两级学生提前出洋事。又王静安先生身后恤金,因校长主持不力,竟遭外交部批驳,仅准两月,即800元。宓之所感如下:(一)今人但计一己之功名权利,而毫不顾责任道德。关于前者(利害)有所提倡,则众咸言此。关于后者(是非)有所论议,则众咸讹笑。此种情形,尤以今之学生界为甚。前途情形,可预知矣。(二)中国官场及各机关办事人,可谓毫无心肝。遇事推诿卸责,但求自利,而强他人以难事。夫一国一政府之人皆如此,则其国焉得不衰亡?其政府焉得不速倒?然由是可知救国救世,惟在改良人心,提倡道德。惟道德之增进,为真正之改革。此外之所谓革命,皆不过此仆彼兴,攘夺利己而已。356页。6月29日晚7—11赴校长招宴于工字厅,每年定例也;饮白葡萄酒甚多。6月30日午饭后,为王静安先生恤金事,访陈寅恪。商定同函校长,请正(p363)式通告会计处,以在校内存案。(p364)7月16日,至西长安街长安春菜馆。梅贻琦请午宴。清华近日争闹之事,已登载各报。风潮恐不可免。席间,诸友共论此事,谓宜表示态度,以免同流合污,及袖手旁观、但保饭碗之嫌。且此事义当主张是非。于是众命宓起草《宣言》如下: 此次本校留美预备部高三高二级学生,未届毕业期限,竟予提前出洋。此种办法,实属有违校章,且挪用巨额基金,妨碍全校发展。某等对于此举,极不赞成。除向当局陈说,力图取消此案外,特此宣言。 北京清华学校教授赵元任、陈寅恪、李济(讲师) 梅贻琦、吴宓、唐钺、叶企孙等同启 众决将此《宣言》于18日在京津各报发表,遂由宓先寄天津《大公报》,交登。并拟回校后寻访赞成此举之教授,一同列名。三时散,宓归按院胡同离宅,宿焉。(p370)7月17日,访叶企孙,知诸同人归后细商,拟将该《宣言》不发表。乃与叶同至赵元任宅,诸人均在,共商良久。宓等主张用兵谏之法,以此《宣言》示校长,而请校长取消提前送学生出洋之事。陈寅恪则主张由同意之三四人另发宣言,表明一己态度。不嫌激切。且改《宣言》原文如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9)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29) 此次……二两级……期限,学校当局,竟予……出洋。似此办法,实属违背校章,某等原拟反对,近闻该项留学经费,须移用巨额基金,必致妨碍全校发展,尤不赞同,除向当局……宣言。 后卒议定(一)由宓即发快函与《大公报》,暂勿登载昨发之《宣言》。(二)由评议会催请校长回校,质询详情,并商请取消此案。时已下午1时。即在赵元任宅午餐。下午2时,赴评议会。而校长电言即归,遂散。而定于今晚约集在校教授与校长谈此事。曾炳钧来。宓告以教授若干人拟发宣言之事,并谓此事责任首在校长。晚饭后,大学部代表朱定山偕□□□来,宓劝其勿趋激烈,静候教授与校长商说取消此案。旋高三级代表陈铨偕□□□来,持铅印之《声明书》,乃对大学生之宣言而为辩护者。彼等颇怒宓等之干涉表示。要求宓今晚暂勿公布反对其出洋之意见。(p371)晚,8时半至11时,开教授谈话会于后工字厅。校长到会,经诸教授质询,言多支吾矛盾。尤以其声明出洋经费,两级提前一二年,连治装费及川资,只须42万元便足。而其向外部呈请之款,则多至120万元。无辞自解,诡云计算错误。实不足释众之疑也。谈话会结果,公推评议会主持表示态度。当晚11时至1时,即在曹校长宅,开评议会。高三级及高二级学生,约三四十人,立窗外环听。将议决之际,该级代表何义均径入会场陈述理由,继复请以函详述一切,请暂勿议决。从校长意,允之。遂散。已近午前2时矣。7月18日晨,高三级生曹希文来。自述家境贫苦,愿学陆军,无意出洋。其人深抱悲观,颇类疯癫。宓竭力劝慰。大学部代表高琦来,询评议会结果。上午10—12时,续开评议会。开会之际,有高三及高二级代表张汇文闯入会场演说。又王季高等半启扉,出威吓之言。然开会结果,仍制成议案三条,通告一纸。由宓拟稿,经众通过,该通告及议案,随即油印公布,今粘存一纸如左: 评议会通告(十六年7月18日) 此次因旧制高三、高二级提前出洋问题,引起纠纷。7月17日(p372)晚,在校教授在后工字厅开谈话会,请校长说明此事详情。请教授当场表示意见毕,又公推评议会速即开会,审议此事之是非利害,代表在校全体教授表示态度,拟定处置之办法。议定后应即公布,并正式函达董事会。本会即于7月17日晚11时至1时,在曹校长宅开会。讨论之际,有旧制高三、高二级代表二人,来会陈述意见。嗣又请本会暂勿议决,俟该级将详细理由函达本会,再资考虑。本会照允,遂定次日上午10时开会。7月18日上午10时,该级之陈述详函送到。本会即再开会,复又详细讨论,结果通过议案三条,并即公布如下。 (一)按照校章及为学校前途计,旧制高三、高二级不应提前于今年出洋。(二)校章所定旧制高三、高二级毕业留美之权利应积极保障。(三)旧制及新大学学生,应互相爱敬,融和无间。不宜以此次事故而稍存芥蒂。 会毕,已将午后1时,至赵元任宅中午饭。下午2—4时,在室中缮写公函。以评议会书记名义,分达清华学校董事(一)陈恩厚(昆峰)(二)黄宗法(约三)(三)howard backnell三人。又以本日评议会通告(油印)投登《大公报》等五家报馆。赵元(p373)任则助缮英文函。诸函交梅、赵二君阅后,即同至南院赵元任宅。宓电询校长,彼谓宓尽可发出致董事会各函。宓遂以以上各函,均交梅带至城中,亲赴邮局发之。宓遂归室中晚饭。饭时,高三级代表湛志远、张鸿德二人来,对宓等作种种议讥骂,并警告。(谓该二级必报仇。如事终败,则将伤害宓等以泄忿云云。)历一时之久,始去。7月19日下午1—2时,曹希文来室中,怒气汹汹,觅物未获。宓强之坐谈。彼对于宓等大肆辱骂,谓系不共戴天之仇。“彼一身已死不自惜。今愿牺牲此身,效荆轲遗事,为同级报仇雪恨”云云。宓一面辩解,又极力抚慰,并责以大义。幸得无事。末后曹希文乃拍桌顿足,设誓怒骂,欲往寻觅叶企孙质问云云。宓急遣仆走告北院巡警,保护叶君。宓则自赴招考处避难。旋于2—6时,赴各系主任会议及招考委员会议,审查本年所考留美专科生及女生成绩。结果,各取定五名。专科生中,西洋文学门竟得二名。(一)郭斌龢。(二)范存忠。而宓对于郭斌龢之取录,尤为喜幸。以吾党同志中,更多一有力之人矣。(p374)7月20日上午10—1赴评议会,讨论保障高三高二级毕业后留美权利之办法。结果,决定由校长与董事会商定,指定专款,以作该二级留美经费。俾不至因事境变迁而落空。但该款不得先期支用,俾合校章。此举由校长进行,而评议会则公认之。评议会散会,已下午1时,乃由校中备便宴于工字厅,校长及全体评议员同往会食。食毕,又坐谈。直至下午3时始散。3—5招浦江清来,助宓写评议会纪录。而高三高二级代表王季高、王政又来室中,对宓辱骂讥诋,并谓今日评议会之决议,为对于该二级莫大之侮辱。且告宓等勿逃走,等候彼等事毕来算账云云。(p375)7月21日,知董事会诸人毫不负责,并未有所决定。况今既有反对,则高二高三级出洋之事,必不能实行云云。午饭后,阅《大公报》,见金岳霖等质问董事会之函已登出,即电知陈寅恪由校来城中避难。(p376)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0)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0) 清华风潮中之一封书 金岳霖等请校董会表明态度 〔京讯〕清华学校教授金岳霖等因该校留美预备部学生宣言,颇有涉及董事会处,特致函董事会请为否认。其函云:董事先生公鉴。敬启者,顷阅本校留美预备部全体学生宣言,谓“迩者清华学校董事会为欲注全力以谋大学部及研究院之发展计,决及早结束旧制留美预备部,将该部现余两级80余人,提前遣遗派出洋”。又谓“吾侪尤有不惮郑重诘问者,此次提前出洋,全出董事会发展清华之计划”等语。按此项提议,迹近童騃,所述理由,显系巧饰。想必非贵董事诸公之意,应请即日正式否认,以祛误会,而息浮言,实为公便。专此敬请公安,并希见复为荷。 清华学校教授 金岳霖、唐钺、陈寅恪、叶企孙等同启(p376) 7月24日,陈寅恪由电话中见告,顷接南京第四中山大学(即东南大学)来电。文云:“清华学校陈寅恪、吴宓。校务亟待商,请偕叔存(邓以蛰)即来。燕(张乃燕)、刚、迪(梅光迪)、彤(汤用彤)。拱”。议定即复一函,谓未悉详情。不日寅恪南来,面谈。若宓则托寅恪为代表云云。(p379)7月26日下午,阅本日《大公报》,殊怏怏不乐。先是宓曾屡函张季鸾,述清华风潮内幕及宓等之苦心。24日,见《大公报》载有新闻一则,谅系新大学生所投登,语多失实。宓以其足使新旧生感情益恶,大违宓等调和持正之本意,乃函张季鸾,具述之。并指出其失实之处若干条。乃《大公报》竟以亦此函用为材料,于本日报中,登出更正之新闻一则(另粘存)。此殊于宓等不利。富兰克林曰,“不经意之害比无识为大”。诚宓之谓矣。自悔之余,决行二事。(一)此后不妄作文,不轻写信,以免后悔。(二)政治角逐,风潮应付,迥非我所长。此后当更藏拙,专肆力于学问文章。则为人为己,裨益均较大也。勉之。晚,与赵元任电谈,知校中平静无事,可以归矣。(p380)7月29日,朱定山来,谓日昨王荫泰与学生代表谈话,似其意仍欲送旧生出洋。须请教授续行努力制止云云。是日写一长函,致柳、梅、汤诸公,托寅恪带往南京。略谓聚居不如分立,尚易推行志业。故宓决留清华。即清华不可留之时,则当赴东北,而辞谢东南之招。盖柳公昨有函来,招宓及寅恪速往商学术上要事。故如是复而婉谢之。下午,校长处抄示外交部通商司(司长名周传经)来公函。言外交总长王荫泰邀评议员全体,于8月1日上午11时会谈云云。宓至南院访梅、赵等。梅谓已请校长开评议会。(p381)7月30日上午9时,访陈寅恪及梅、赵等。11时至下午1时半,开评议会临时会,议定8月1日见外交总长。但当坚持7月18日通过之三条议决案,并共同拟定理由八条,由宓起草,经众通过。决即写呈外交总长阅看云。会毕,至赵元任宅午饭。以恐学生劫夺威迫,本日议决之理由书,不敢在校书写,决带入城中。下午3时,偕梅贻琦乘人力车电车入城。宓至按院胡同寓宅。大学部学生代表马全鳌来见,询本日评议会内容。7月31日上午10时,访顾泰来于东单三条寓宅。(顾为清华董事会书记。)据顾推测外交总长之意,恐不准高三高二级出洋。缘(一)各方一致反对,董事会初未通过。(二)基金不易提用,经费困难。(三)虽有军界要人胁迫,王氏未必听从。宓托顾在部中侦查消息,从速告宓知之。如径不准出洋,则旧生必为报仇之计,俾宓等可先机逃避。宓拟或隐京中;或赴奉天一游,与刘、缪、汪诸君晤谈。俟相机决定。(p382)8月1日晨9时半出,至西单牌楼四时春饭馆饱餐。即至欧美同学会,赴丁绪宝婚礼。遇清华评议员诸君。11时,同乘汽车至东堂子胡同外交部东楼。候至12时半后,始开会。外交总长王荫泰致辞毕即退,命次长吴晋 听各人陈述。曹校长代表同人发言,不将缮就之理由书宣读,而含糊其词,殊使评议员之态度不获表见。次由各评议员一一陈述。大率主张此事应听外交总次长主裁,但评议会则始终以7月18日通过之议决案三条为根据,持此不变。末后宓发言,颇激切。申明此事发动于旧制生之逾轨要求。评议会并未通过,亦未默认赞许;今仍一致反对旧制二级今年出洋云云。吴晋谓彼今日始知此事乃源于学生之要求,而非当局自动之主张。于是曹校长之蒙蔽情形竟被揭破。吴晋又谓此事应由外交部完全决定。无论如何办理,学生等悉不宜登报宣言及上书请见。今当据诸人听述者,转呈总长,从速裁决。决定后以部令发表。望诸君以身作则,助学生遵守部令,勿得再闹,否则严惩云云。众谓评议会意见既已陈明,部令发表后,评议会自必依法遵守云云。诸董事(黄宗法、陈恩厚、bucknell)多未发言。独顾泰来言颇激切,谓清华学生之嚣张,实学校当局之咎。应即从速决定,晓谕新旧生代表,勿得有违云云。下午2时后,散会。以吴晋(次长)之态度及会中之情形断之,似此事结果,必不许高三高二级出洋矣。(p383)散会后,同乘汽车至欧美同学会。曹校长请午餐(西餐)。(p384)8月4日,寓宅前院新住艺专学生数人。(共3人。)毫不用功,而常邀男女友朋(皆学生)裸其上身,在院中叉麻雀牌,至深夜不休。晨起又续为之,若此类之学生,盈千累万,虚糜父兄之金钱,而事荒嬉。中国之前途,尚可问哉?8月5日晨,接顾泰来电话,谓外交部对于清华事,尚未有所决定。下午,浴。访梅贻琦于教务长室。4时,复乘人力车电车入城。至姑母宅中游戏,晚饭。9时,归按院胡同寓宅,宿。接南京诸友电,云“天人改组,亟盼兄来。汤用彤、童锡祥、吕谷凡、周君南,微,印”。宓婉复一函,辞不能往。会务则由诸同志主持决定,无不乐从云云。8月6日9—10谒黄节先生于高井胡同宅中。晚,接梅贻琦快信,知外交部批令,已于昨日到校。(内容不送旧生出洋。但命校长调查学生实情,并拟具办法。)校长即时复呈部中,请即于今年送高三级出洋,明年送高二级出洋云。梅即函校长,声明不赞成之意。并请校长速开评议会,而校长则外出不归。梅速宓归校,共商一切云。(p385)8月7日,得顾泰来电话,谓闻外部已批交曹校长拟具办法云云。宓访梅贻琦、赵元任于赵宅、议决速请校长回校。10时,朱定山来,谈部批及校长呈复之事实及结果。下午4—7在戴超宅中集议。缘校长在西山,不肯回校。故评议员(共六人)议决即行辞职。以校长不商诸评议会,径自复呈外部,为不合法定手续故也。该辞职函由众授意,由宓起草。录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1)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1) 教授会主席曹校长庆五先生台鉴。按照本校《组织大纲》第三章第九条评议会职权第一第四第六项之明文,此次留美预备部高三高二级提前出洋问题,在校内,自应先交评议会讨论决定。乃此事发生之始,未经评议会正式讨论,即由校长与部中直接商办。其后因大学部学生反对,及在校教授表示意见,评议会遂于7月18日开会,通过议决案三条。旋外交总长,为决定此事,特邀各评议员至外交部会议。方谓部令一下,校长自必召集评议会,共商妥善办法。乃顷闻外交部批令已于8月5日送到校中,校长立即呈复,该项部令及呈文底稿,(某等)至今均未得见。是(某等)于评议会之职权,已不能执行。自愧有亏职守,实无以对送举(某等)之教授会,只有立即辞职。自本日起,所有评议员一切职务,某等概不负责。为此具函奉达。请即以(某等)辞职之事实及理由,早日报告教授会为荷。此请公安。 评议员戴超 杨光弼 吴宓 赵元任 陈福田 赵学海 同启 8月10日(p386) 8月9日,顾泰来函告,探得日前外部致清华训令,乃谓新旧学生争执之不当,命校长“切实查复核办”。此指惩戒学生而言,乃另一部令。宓已闻之。非8月5日之部令也。下午1时,得顾泰来电话告知,本日正午,外交总次长已与美国公使会商决定,高三高二两级,均着于明年一同出洋云云。(即函《大公报》登载。粘存。)此事可谓告一结束,即电梅君知之。与姑母商,如旧制生来泄忿,即走津沪以避之。晚8时,访梅贻琦于东椿树胡同14号韩宅。(电话南局950。)梅述昨与曹校长谈话情形。曹伪饰支吾,毫无诚意。昨曾劝各评议员勿辞职,而各评议员则仍坚执召集教授会之办法云。梅并拟坚辞教(p387)务长,以示与曹校长不合作之意。先是本日下午3时,曹校长曾电话约宓回校时即往一谈。俾可解释日前之误会云云。宓答以回校之期未定。8月11日下午2时,接王绍曾由校中来电话,谓校长约教务长及各评议员,于12日上午10时半,在其宅中谈话。(关于旧制两级出洋事)请宓到场云云。宓答以恐未必能到。宓即与梅贻琦电谈。梅谓此会万不可到,免堕校长术中。又谓外交部对清华学生出洋事,虽经如前决定,但尚未以部令公布云云。(p388)8月12日夕,接到校中通告,15日开教授会。校长宣布部令,及教务长评议员辞职事云。8月14日访赵元任、梅贻琦,始得见本月10日外交部指令全文(载《晨报》)。是日,王静安先生安葬。11时,偕梅贻琦及赵元任夫人,各乘人力车,至刚果寺(成府附近)随同送殡。时雨不止,宓等乘人力车行。至校东七间房茔地安葬。坟以水泥土造成,上覆石条。柩入土,雨益剧。遇杨宗翰。祭奠既毕,众遂散归。时下午2时也,雨犹不止。梅贻琦邀宓至其宅中午膳。(p389)8月15日下午3—5赴教授会议。校长报告高三、高二提前出洋事之经过,并以8月10日外文部指令印发。(另粘存。)讨论结果,校长引咎屈服。当场通过议决案,嗣后校长应遵守《组织大纲》。重要事件,必经评议会正式议决后,按照执行云云。于是教务长及各评议员遂复职。是日会中,宓曾二次发言,并指出上学期校长违反评议会之决议,而擅行放假之事。嗣后宓发言当更审慎。(一)发言必有确切之目的,毋言多而乱。(二)发言意欲其坚强,词欲其和婉。则人重我之言,而无懈可击。亦不妄伤感情,此正道也。8月16日上午10时,赴评议会,直至下午2时半后始毕。偕诸人至校长宅中午餐。遇客曰吴文利(炳辉。新会)。4时归室中。4—5朱定山来。宓劝其勿以攻诋校长之函登《周刊》。晚7—9写评议会记录。宓列席评议会,兼任司写纪录,费时甚多。且使事务萦心,大有妨于学问。长此碌碌,必至终生无成。然辞之又不可得脱,奈何!(p390)9月6日晚,朱彬元来。陈寅恪来。又刘盼遂来,谈至10时后,始去。校长送通告来,征求意见。似校长对于追收学费之事,又有异心,希图纵容学生,或暗与吴作民等勾结,而倾陷梅与评议会诸人。校中危乱,方兴而未已也。9月7日晨,朱君毅来谈。上午10时,赴大礼堂,行开学礼。11时半散。校长召开评议会,意在为学生道地,仍欲免收学费。而评议员诸君异常坚持原定办法,谓必追收学费。12时半午餐。下午1—2上课,而大学部学生多不来上课,即其上课之二三人,亦未缴学费,未领得上课证。意在与校中违抗,将来未知如何也。夕,陈寅恪来。晚与同至南院,访梅教务长于赵元任宅,欲与商谈校事。而梅、赵等方叉麻雀又吃蟹,只得径返。(p401)晚,10时至11时访朱君毅。偕访戴超、赵学海等,共谈校事。相与愤慨嗟息,盖此次诸教职员之意,只欲扶助校长,一振乾纲,重整纪律,而立规矩;使校章得行,事事不受恶劣学生之号令。已定极妥之办法,上下一心。又有外交部之后援,力主严办。乃校长独具肺肝,只虑教职员得占势力。又以前此高三高二出洋未成,为教职员所阻,未成。今欲利用大学部学生,推倒教授会及评议会,以为报复而快于心。为计实左。迩日教授会议决,校令煌煌,迫收学费。而校长乃暗中竭力与学生联络,听命于恶劣之学生吴作民等,仰其鼻息,自甘屈辱。校令不许为未交费生开饭,而校长乃出资请学生吃饭。倒行逆施,矛盾已极。虽与校长极亲厚之人,近二三日来,竭力谏劝,亦均不省。在校长固有众叛亲离,位置难保之势。而在学校,则大局益坏。失却整顿收束之良机会。此则至可痛惜者耳。是日雷从敏又函请助学费40余元。宓因(一)人终无感恩之心。(二)查校籍《借款册》中,无雷生名。彼所云已向校中假得50元者,实无其事。出言不实。遂即复函,拒之。(p402)9月14日下午3时至5时,钢和泰男爵来访,时宓方与jameson弈。陪导往访王文显及曹校长。宓又访陈寅恪。(p405)10月6日下午4—7赴评议会。知外交总长已颁定改组本校董事会章程,并已聘定新董事梁任公等数人。从此本校前途又多变化。我辈寄身学校以读书适志者,又不免将受影响矣。近者深感学校中之营营逐逐,不特有伤清德,抑且无补实利。但当静居安命,以俟其自然变化可耳。(p416)10月22日9—10翻译课未上。朱友渔电话来,约往演讲(详后)。宓即允之。下午访诸熟友,均不遇。阅《清华周刊》,仍有讥辱宓之词,无可奈何。(p425)11月2日下午5—6访winter谈,并用茶点。晚7—8,访陈寅恪,谈校事。寅恪力主梁任公来长校,远胜于曹;并谓他日可望设编译部,以宓总其事云。宓则坚抱悲观,恐梁来而党徒遍布,趋奉者成群。而我辈之有一定宗旨及身分者,仍不能受知于当局耳。11月3日上午9—10招刘盼遂来谈。告以(一)评议会无取消研究院意,不必攻击机关。(二)张(孟劬)、黄(晦闻)二先生,品德高尚,并无来清华之意。曹校长如提其名,亦系偶闻宓言。幸勿攻击及于二先生,致(p430)损二先生清名盛德云云。刘领之。刘及吴其昌,盖力主以梁长校者,其行事亦有但求成功,不计手段之嫌。呜呼难哉!(p431)11月7日下午5—7赴评议会。曹、梁相斗之局,愈益暴露,而以是日会中所谈者观之,则朱君毅之诱使学生王省写信,实多可疑之点。欲盖弥彰,实不能取信于人也。11月8日上午9—10唐得源来。又杨汝金来。而叶企孙函招,乃于11—12往其宅中相见。叶主不助曹,而推梅为校长,以梁为董事长。姑静待之。是日研究院学生吴其昌等,揭示油印备件,攻讦曹、朱勾通,破坏研究院等情。并来函致评议会申诉。下午2—3乃赴图书馆,以该函交戴转曹,并略谈此事收束办法。3—4上课。5—6朱君毅来,嘱为向陈寅恪疏解,免学生攻之急。(p432)晚7—9胡牧来。唐钺来。寅恪亦来。宓出王省留别朱君毅函,略为进说。而寅恪怒甚(是日曾向曹发怒一次),谓非朱或曹去职离校不可。旋各散去。宓即走告朱君毅。11月9日晨8—9招吴其昌来谈。宓劝其和平。即为梁任公身分名誉计,亦不当有所举动为人借口。吴谓梁或就董事长。至校长一职,决不就云。宓又劝其毋为已甚,告以朱启事之大意。吴谓激烈和平,均有法对待云云。10—11朱君毅来。宓又赴其室中,知朱意忽改,不用昨所撰者,而另撰启事,即刻油印分送并登报,措词坚强。并诋斥吴其昌等。薛天汉、章寅亦在座。宓又切劝一次(劝其仍用昨撰启事),不听。下午5时,访winter,而校长招至其宅中。至,则朱君毅与王省在。又评议员及教授十一二人。王省述写信之经过。朱当众再三询问,王省均力言朱未尝唆使彼写信。原信纯出彼之手笔,拟引咎退学云云。6时,研究院学生戴家祥到会。以尖刻锐利之词驳诘王省。王省又自承《世界日报》中之宣言,纯出己意、并未受研究院同学胁迫。以一切罪过,尽归己身,引咎不遑云。7时后,散。朱君毅邀宓及赵学海至小桥食社便宴。毕,9—10访陈寅恪,而王省适在。戴家祥旋亦至。王省对陈、戴又自承适间会中所言非真,谓朱曾诱彼写信,并曾改信中文字。惟今午3—4遇朱(p433)校外,立谈于野。朱自言即将身败名裂,失职去位,要王省自承其事,以免朱受祸。故王省自愿担当一切,以脱朱于罪云云。陈、戴当痛责王省之不合理,谓如曹某、朱某,应尽揭其隐,不必为之讳云云。王省意又似动。宓窃观此事,朱受曹命,唆使王省写信,事诚有之。惟未必如彼方所传之甚。而吴其昌等利用此机,力肆攻击,又强迫王省各种行事,亦大非是。寅恪但以摧恶助贤自豪,而意气感情,实嫌纵恣,非其平日冷静之态。宓处此局中,虽无直接关系,但感(一)世局之繁复,人情之险诈。(二)意气感情之易致鸱张。真正之道学克己工夫,见之实行者,殊不易得也。晚,接黄中定(上海)来电文云:“闻内子病,恐缺校课,即日北返。中定。”即以原电转送当事人处理云。11月10日下午4—7赴教授会议。研究院学生散发戴家祥所撰昨夕校长宅中会谈纪录。王省又致函教授会,言前者所作之函,非出本心,乃由朱君毅所指使。又昨日在校长宅中为朱洗刷之言,亦本于朱之所要求云云。此函当场宣读。此函未到以前,陈寅恪曾演说,言阴谋既破,今要求校长及朱君毅速即辞职云云。朱君毅亦作极犀利流畅之演说,言昨日校长宅中之会,王省已明白供认朱丝毫无嫌疑。经诸评议员及教授当场证明。今后不再问此事云云。众讨论久之。宓报告昨晚在寅恪宅中闻王省所谈之语。谓王省一再反复,其言殊难为据。调查追究,实不易行云云。此会卒无结果而散。陆懋德谓此局急宜调解,长此争持,两败俱伤。曹既去职,梁亦不得长校。当局必委奉派之人为校长。而教育部且谋收管清华学校。故前途殊于本校及诸教职员不利云云。此实中肯之论也。(p434)11月11日上午9—11朱君毅招,至其室中。盖朱精神痛苦萎顿,卧床未起。与宓谈现处之境及此事关系。双目红肿,泪随声下。盖校长已示意令其辞职,谓此局正如去年春之王祖廉等,非牺牲此君,不足以平息风潮云云。顾朱又自言为无辜受累。在他人观之,则此案情形正如民国二年宋教仁之死。曹校长为袁项城、朱为赵秉钧、洪述祖。王省为应夔丞、武世英。至个中实在情形,终不易明。宓见朱情形,甚悯之。然彼终不以毛女士事为己之咎,毫无自悔自责之言。宓谓若论及毛女士公案,则宓之受苦吃亏,实理所应当者矣。(p435)11月12日晚7—8陈寅恪招往。谈次,知曹校长即将去职。现正进行举荐梅贻琦以教务长暂代理校长,以求迅速解决,藉免觊觎而安校内之人心。已由寅恪函梁任公转荐梅于外交总长王荫泰。如梁尚犹豫,则拟宓赴津面谒梁劝说云云。近顷之事,寅恪乃成为发纵指示之中心人物云。(p436)11月14日寅恪谓非通梵、藏等文,不能明中国文字之源流音义,不能读《尔雅》及《说文》云。(p437)11月15日晚,7—8访陈寅恪。知校事日内当有部令解决。11月16日晚7—8又9—10,两访陈寅恪。知校事仍未发表,而暗斗日烈。校长为固位计,运动张学良为奥援,诬研究院学生为乱党。而研究院学生,则分谒外交及教育总长,诉说种种,将成为内应外合之局,黜校长职,并查办云。宓闻之悚然。盖人心机诈横暴,于今为极。凡事每越出本题,以全力外援,为辛辣凶惨之报复斗争。校事尚其小者。我辈处此时世,如麟与蛇居,如羊在虎群,真觉栗栗自危,可无忧生之嗟哉?(p439)11月17日下午4—6赴评议会。校长又欲鼓动学生,要求(一)提前出洋。(二)免收学费。重翻前案,惟恐校之不乱。哀哉!(p440)12月4日下午,叶企孙来。知外交部昨有部令到校,派朱鹤翔等三员来查办彼案云云。晚7—8访陈寅恪。12月5日,前日在城中函张季鸾,谓以季鸾之政治,与宓之文学,若同编撰一报,则珠联璧合,声光讵可限量。而乃为境所限,不能合作,各人所经营之事业,均留缺憾。宁不可伤也乎?夕赵万里来,知外交部委员三人,今日已来校。将校长、研究院学生及王省,分别传见查询。至朱君毅则避匿云。(p447)12月9日,下午2—4时谒梁任公于意租界西马路25号宅。(乘电车至法国桥下,步行,不远即至。)宓述寅恪意。请梁用力,俾速易校长。梁允即函吴贯因言于外长。宓又与谢国祯谈。(p449)12月12日下午2—4赴西洋文学系委员会。4—6在winter室中茶叙。是日外交部委员三人,二次来校查案。5时顷,欲见宓,派校役四出找宓。至winter室中,共来二三次。宓托言不在此间,不往见。甚矣,此间荆棘风波之多也。(p450)12月13日下午2—3访戴超于图书馆,询外交部委员查办情形。戴主张校长易人后,仍维持教授治校之制度。(p451)12月30日3时,接赵元任电话,促回校。谓本日评议会有关于元首之主要问题,望速归。宓诺之,而以已在寓中请客,且心境悲观,回校恐不易措置,遂失信于赵君,留京未归。(p459)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2)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2) 1928年1月4日10—11戴家祥来。谓外交总长专待本校学生及教职员有拥戴之表示,即可发部令,委梅贻琦为代理校长。今学生方面已拟上书。请宓联合教职员亦表示拥戴云云。11—12函约叶企孙来,同赴赵宅。与赵元任夫妇商,是否宜出面,与曹派之教职员同为表示拥梅之事。结果,决暂不有所举动,以资慎重。下午3—4章寅来,以研究院学生又到处张贴通告,言匿名函事,指斥曹校长之走狗云云。宓劝慰之。研究院学生之横暴无理,亦殊令人愤懑也。 1月5日赵元任夫妇招至其宅中,与梅、叶、陈诸君共议事。即在赵宅晚餐。盖研究院学生以驱逐曹校长成功,骄盈得意之举动,惹起大学及旧制学生之忿嫉,遂由学生会通过挽留曹校长。而新年数日中,曹氏居校,旧制及大学学生夙为所用者,皆有接洽。故局势一变,幸哉昨日未与叶君外出奔走也。1月6日下午4—6赴评议会。以学生会请教职员一致挽留校长,故讨论此事。众亦无主张坚决挽留者。9—11赴教授会通过函曹校长及外交部,表示挽留之意。宓发言一次,颇露反对挽留之形迹。(p5)1月16日,知严鹤龄 已于14日到校,就校长职。(p9)下午3—5在工字厅,赴欢送曹云祥校长会,并摄影而散。宓念到此三年,当时在校务会议议事周旋者,自曹校长以下皆先后斥逐去,独宓一人留,可惊也。(p10)1月17日,据戴言外交总长鉴于时局不佳,欲弃政而营商。故态度骤变,纳顾维钧、颜惠庆之荐,而以严氏为代理校长云。(p10)1月29日下午3—5赴校长宅中,新任代理校长严鹤龄氏邀茶叙。所邀皆评议会诸会员,谈学生要求免学费等事。严校长为人,似甚负责而切实,与曹氏异趣。然其奉部令而来,则为减政省费,前途未知如何耳。(p16)2月8日上午9—10朱君毅来,拟仍留校半年。谈及近两月风潮中,曹派教职员,均疑宓为驱曹之一健将,以宓与陈寅恪厚而去年暑假又与曹意见不合也。乃研究院学生方面,则又疑暗助曹,以宓与朱君毅亲近而不肯明白加入驱曹之运动也。呜呼,宓志别有所在,在校诸事不问,销声匿迹,而两方乃均如此猜疑嫌恶。甚矣,人心之多机诈。(p20)2月12日,见《清华周刊》戴家祥《去冬风潮与评议会》—文。其意气用事,虚构事实,已令人心恶;而指斥及宓,尤为痛伤。就此文观之,宓之与研究院学生沟通,合谋推倒曹校长,且暗指评议会某某诸人为曹党,均为不可掩之事实。而宓之劝刘盼遂等勿侮蔑黄、张二先生之清名,研究院学生乃不肯见信。而以宓为代表诸评议员运动彼辈以为曹利,否则但顾评议会诸人之私。合而观之,则人之疑我为党朱反曹,两面讨好,依违其间,阴行诡诈。凡此种种,似皆确凿而有据者矣。呜呼,今人之心已坏,既意气用事,又神经过敏。自谓万能全德,而谓他人之言论行事必为政客小人之权诈。如此人心,如此世局,曷胜痛哭!一己之安危出处,犹其小焉者矣。至就事论事,宓此次之错误,在失于谨慎。(一)不应以评议会开会情形语陈寅恪。(二)不应与刘盼遂、吴其昌、戴家祥谈及校事。宓意固正大,且言之出于无心,而听者有意,竟用为风潮中之资料。痛悔何及?今后当更效金人之三缄其口也。(p22)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3)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3) 《吴宓日记》所透露的这些隐秘,对曹云祥辞职事件的来龙去脉都有一些交代,至于是否与事实完全符合,现在已难于查实,但这毕竟是第一手资料,价值弥足珍贵。据梁启超留给孩子们的日记,似乎对任清华校长一事丝毫不感兴趣;而在吴宓的日记里,却不止一次提到梁对校长一职的“在意”。 梁启超在给孩子们的信中这样透露: 致孩子们 (把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十二分注意锻炼修养,预备着将来广受孟子所谓“苦其心志”者。) 孩子们: 有顶好消息报告你们:我自出了协和以来,真养得;好而持好,一点药都没有吃,只是如思顺来信所说,拿家里当医院,王姨当看护,严格的从起居饮食上调养。一个月以来,“赤化”像已根本扑灭了,脸色一天比一天好,十子亦胖了些。这回算是思永做总司令,王姨执行他的方略,若真能将宿病从此断根,他这回回家,总算尽代表你们的职守了。我半月前因病已好,想回清华,被他听见消息,来封长信说了一大车唠叨话,现在暂且中止了。虽然著述之兴大动,也只好暂行按住。 思顺这次来信,苦口相劝,说每次写信便流泪。你们个个都是拿爹爹当宝贝,我是很知道的,岂有拿你们的话当耳边风的道理。但两年以来,我一面觉得这病不要紧,一面觉得他无法可医,那么我有什么不能忍耐呢?你们放下十二个心罢。 却是因为我在家养病,引出清华一段风潮,至今未告结束。依思永最初的主张,本来劝我把北京所有的职务都辞掉,后来他住在清华,眼看着惟有清华一时还摆脱不得,所以暂行留着。秋季开学,我到校住数天,将本年应做自的事,大约定出规模,便到医院去。原是各方面十分相安的。不料我出院后几天,外交部有改组董事会之举,并且章程上规定校长由董事中互选,内中头一位董事就聘了我,当那里征求我同意时,我原以不任校长为条件才应允(虽然王荫泰对我的条件没有明白答复认可),不料曹云祥怕我抢他的位子,便暗中运动教职员反对,结果只有教员朱某一人附和他。我听见这种消息,便立刻离职,他也不知道,又想逼我并清华教授也辞去,好同清华断绝关系,于是由朱某运动一新来之研究院学生,(年轻受骗)上一封书(匿名)说,院中教员旷职,请求易人。老曹便将那怪信油印出来寄给我,讽示我自动辞职。不料事为全体学生所闻,大动公愤,向那写匿名信的新生责问,于是种种卑劣阴谋尽行吐露,学生全体跑到天津求我万勿辞职(并勿辞董事),恰好那时老曹的信正到来,我只好顺学生公意,声明绝不自动辞教授,但董事辞函却已发出,学生们又跑去外交部请求,勿许我辞。他们未到前,王外长的挽留函也早发出了。他们请求外部撤换校长及朱某,外部正在派员查办中,大约数日后将有揭晓。这类事情,我只觉得小人可怜可叹,绝不因此动气。而且外部挽留董事时,我复函虽允诺,但仍郑重声明以不任校长为条件,所以我也断不至因这种事情再惹麻烦,姑且当作新闻告诉你一笑罢。 一年前的“倒张”事件中,传说有推举梁启超为校长之说,梁启超表示“愿就”。此事可从当年梁启超给徐志摩的信件中窥见一二: 梁启超致徐志摩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4)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4) 昨所谭清华事,若曹庆五不他适,当然无问题。庆五若必不肯留,则吾最盼仲述(张彭春)继任。近来教授、学生中有来问及者(大率皆劝我自任者,我皆婉谢),皆以此告之。惟弟昨所言仲述困难之处,吾近日亦微有所闻,极诧异,且痛心。万一以内部排挤之结果,致部中复派一无聊之部员或其他教会派之人物来,则校中必起纷扰,或生出不可回复之损失。若万不得已,则“我于仲述肯全力相助,不致令我因校务行政而荒废讲授著作之时间”的条件下,我为学校前途之安全及发展计,亦不敢辞。请以此意密告仲述。至外交当局意见如何,此又另一问题。责任能不落在我头上,则更好耳。此上 志摩足下 名心叩。(1925年12月)13日 其实,从吴宓日记里面,已经记录了梁启超是非常想当清华校长的传闻和事实。对此矛盾现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释清楚的。但梁启超最初就主张清华毕业生当校长,由教授团中推举。 这种主张是否与自己想当校长,无法确证。作为清华校长,确实是有很大的诱惑力,据说在当时曹云祥辞职之后,有三十多人争取清华学校校长一职。吴宓提及的梁启超,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据陆懋德的文章《中国人对于旧有的大学的想象》,他在北京某法大当教授的时候,正好碰到该校选举校长,校方声明,欧美著名法政大学毕业者方可被选,但是选举结果居然是梁启超当选,陆懋德询问参加选举的学生,梁启超不是法政大学毕业的,为什么会当选?学生说,因为梁启超“历任法、财总长,可为同学介绍职业”。可以考见多数学生的心理,原来是冷酷的经济压力造成的。 再者,梁启超以改造社会为己任,坦陈来清华的目的:其一,“在社会上造成一种不逐时流的新人”,其二,“在学术界造成一种适应新潮的国学”。他在1927年初夏发表讲话说: 我这两年来清华学校当教授,当然有我的相当抱负而来的,我颇想在这新的机关之中,参合着旧的精神。吾所理想的也许太难,不容易实现。我要想把中国儒家道术的修养来做底子,而在学校功课上把他体现出来。在已往的儒家各个不同的派别中,任便做哪一家都可以的,不过总要有这类的修养来打底子。自己把做人的基础先打定了,吾相信假定没有这类做人的基础,那末做学问并非为自己做的。至于智识一方面,固然要用科学方法来研究;而我所希望的,是科学不但应用于求智识,还要用来做自己人格修养的工具。这句话怎么讲呢?例如,当研究一个问题时,态度应如何忠实,工作应如何耐烦,见解要如何独立,整理组织应如何治理而且细密……凡此之类,都一面求智识的推求,一面求道术的修养,两者打成一片。现世界的学校,完全偏在智识一方面,而老先生又统统偏在修养一边,又不免失之太空了。所以要斟酌于两者之间。我最希望的是在求智识的时候,不要忘记了我这种做学问的方法,可以为修养的工具;而一面在修养的时候,也不是参掸打坐的空修养,要如王阳明所谓在事上磨炼。在事上磨炼,并不是等到出了学校入到社会才能实行。因为学校本来就是一个社会,除方才所说用科学方法作磨炼工具外,如朋友间相处的方法,乃至一切应事接物,何一不是我们用力的机会。我很痴心想把清华做这种理想的试验场所。但照这两年的经过看来,我的目的并未能达到多少。第一个原因,全国学风都走到急功近利,及片断的智识相夸耀,谈到儒家道术的修养,都以为迂阔不入耳。在这种氛围之下,想以一个学校极少数人打出一条血路,实在是不容易。第二件,清华学校自有他的历史,自有他的风气,我不过是几十位教员中之一位。当未约到多数教员合作以前,一个人很难为力的。第三件,我自己也因智识方面嗜好太多,在堂上讲课与及在私室和诸君接谈时,多半也驰骛于断片的智识,不能把精神集中于一点。因为这种原因,所以两年所成就,不能如当初的预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5)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5) …… 我自己做人不敢说有所成就,不过直到现在我觉得还是天天想向上,在人格上的磨炼及扩充,吾自少到现在,一点不敢放松。对于诸同学我不敢说有多少人格上的感化,不过我总想努力令不至有若干恶影响到诸同学。诸同学天天看我的起居谈笑,各种种琐屑的生活。或者也可以供我同学们相当暗示或模范,大家至少可以感觉到这一点我已有一日之长。五十余岁的人,而自己训练自己的工作,一点都不肯放过,不肯懈怠,天天看惯了这种样子,也可以使我们同学得到许多勇气。所以我多在校内一年,我们一部同学可以多得一年的熏染、则我的志愿已算是不虚了。 …… 现在中国的情形糟到什么样子,将来如何变化,谁也不敢推测。在现在的当局者,哪一个是有希望的?哪一个党派是有希望的?那末中国就此沉沦下去了吗?不,决不的。如果我们这样想,那我们太没志气,太不长进了。现在一般人做得不好,固然要后人来改正,就是现在一般人做得很好。也要后人来继续下去。现在学校的人,当然是将来中国的中坚。然而现在学校里的人,准备了没有?难备什么样来担任这个重大的责任?智识才能固然是要的,然而道德信仰——不是宗教——是断然不可少的。现今时事糟到这样,难道是缺乏知识才能的缘故么?老实说,什么坏事情不是智识分子才能做出来的。现在一般人根本就不相信道德的存在,而且想把他留下的残余根本划除。 …… 天地一日没有息,我相信我们没有绝对成功的一日。我们能工作一部分,就有一部分的成绩,最怕是不做。尤其我们断不要忘了这句话,社会我们切不要随其流而扬其波,哺其糟而啜其醴。不然则社会愈弄愈坏,坏至于极,是不堪设想的。至少我有一份力量,要加以一份纠正。至于机会之来不来,是不可说的;但是无论有没有机会,而我们改善社会的决心的责任,是绝对不能放松的。所以我希望我们同学—不要说我的力量太小。或者说我们在学校里是没有功夫的。实际上只要你有多少力量,尽多少责任就得。至于你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是社会的一分子,你也尽一分子的力。我也尽一分子的力,力就大了。将来无论在政治上,或教育上,或文化上,或社会事业上……乃至其他一切方面,你都可以建设你预期的新事业,造成你理想的新风气,不见得我们的中国就此沉沦下去的。这是对于品格上修养的话。 至于智识上的修养——在学问著述方面改造自己,那么因我个人对于史学有特别兴趣,所以昔时曾经发过一个野心,要想发愤重新改造一部中国史。现在知道这是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可办到的,非分工合作,是断不能做成的。所以我在清华,也是这个目的,希望用了我的方法,遇到和我有同等兴味的几位朋友。合起来工作,忠实的切实的努力一下。我常常这样的想,假定有同志约二三十人,用下二三十年功夫去,终可以得到一部比较好的中国史。我在清华二年,也总可说已经得到几个了,将来或聚在一块。或散在各方,但是终有合作的可能。我希望他们得我多少暗示的帮助,将来他们的成绩比我强几倍。归纳起来罢,以上所讲的有二点:(一)是做人的方法——在社会上造成一种不逐时流的新人。(二)做学问的方法——在学术界上造成一种适应新潮的国学。我在清华的目的如此。虽不敢说我的目的已经满足达到,而终得了几个很好的朋友。这也是做我自己可以安慰自己的一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6)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6) 今天是一年快满的日子了。趁天气睛和时候,约请同学在此相聚。我希望在座的同学们,能完全明了了解这二点——做人做学问一一而努力向前于下去呀。 在这之前,梁启超在南京讲演,对国学这样主张: 我以为研究国学有两条应走的路: 一、文献的学问。应该用客观的科学方法去研究。 二、德性的学问。应该用内省的和躬行的方法去研究。 第一条路,便是近人听讲的“整理国故”这部分事业:这部分事业最浩博最繁难而且最有趣的,便是历史。我们是有五千年文化的民族、我们一家里弟兄姊妹们,便占了全人类四分之一,我们的祖宗世世代代在“宇宙进化线”上头不断的做他们的工作,替全人类积下一大份遗产。从五千年前的老祖宗手里一直传到今日没有失掉:我们许多文化产品都用我们极优美的文字记录下来,虽然记录方法不很整齐,虽然所记录的随时散失了不少,仅即以现存的正史、别史、杂史、编年、纪事本末、法典、政书、方志、谱牒,以至各种笔记、金石刻文等类而论,十层大楼的图书馆也容不下,拿历史家眼光看来,一字一句,都藏有极可宝贵的史料。 在《如何造成一个学者》中,梁启超说: 清华研究院之重要目的,在养成一般学者,但此事非短时期所能办。古今中外大学问家,四十岁以前多作预备工夫,其成就总在五六十岁或七十岁,文学家艺术家大部分依赖天才,可以早成;若用科学方法研究学风必须经历相当时间,受过许多磨练。希望在—两年内造成大学者,真是妄想。清华研究院固不敢希望在两年短时期中有大学者出现.但却愿使诸君得到造成学者之基本修养。 造成学者之基本条件有二: 一,养成作学问之能力。 (甲)明敏,明敏者,眼光锐敏之意:古人所谓读书得问是也。苹果落地、牛顿怀疑而发现地心吸力;沸水冲动壶羞,瓦特惊异而发明蒸气机。于毫无问题之事物现象中能发现问题,此为研究学问第一要素。 (乙)密察。即《中庸》所谓文理密察。吾人对于问题,须从各方面观察,须精细观察。 (丙)别裁:对于杂乱繁多之材料,须能鉴别其为真或为伪,有用或无用,重要或次要。 (丁)通方:通方者,彻始彻终之渭。一问题并非孤立,必有与之相关之事件或问题,吾人对于本问题全部固须了解,即对于相关事件及司题亦须有常识。本通旁通,方可免于偏陋拘墟。 上述四端为作学问必具之能力,我辈在研究院中,希望帮助诸君养成。 他在清华学校政治学会对学生的首次学术讲演是《政治家之修养》。他要求学生们能够养成伟大的人格: 我们想养成伟大的人格,最好是在历史上找一个人作模范。拿破仑生平学凯撒,甚至于头发的分法都学他。苏东坡之学白香山,也是无微不至。历史上模范政治家,外国如华盛顿、林肯、格兰斯顿,中国远的如胡林翼、曾国藩等,我们都可模仿。例如张江陵为宰相的时候,对于天下督抚,都时时亲自和他们通信,疆臣有不对的地方,他明白指出他的错误处,辞意恳切而严正,使人心悦诚服。曾文正、胡文忠一般人都是学者出身,起初不过办团练保护桑梓,并无大的野心,后来出应时世,一步一步的做去,经过许多困苦艰难,竟有绝大的成功,实为中国历史上空前的奇迹。我们如果将他们的书札、日记、专传等,细细将他们各方面的生活加以研究,将自己的生活加以比较加以反省,自然有相当的成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7)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7) 既然这种抱负存在,自然的为了更为发挥自己的作用,梁启超对校长一职感兴趣,也就可以理解了。只是后来梁启超身体状况不佳,已经顾不上当校长之事了。 此外,据上海档案史料丛编《颜惠庆日记》第2卷 载,1926年8月1日,曹云祥和颜福庆从上海回京,曹云祥曾与颜惠庆提到,有人要他去商务印书馆工作。 1926年8月4日,颜惠庆到达北戴河,颜福庆和颜雅清到车站迎接,8月5日颜惠庆设宴招待曹云祥夫人和其他人,8月10日曹云祥也从北京赶到北戴河,住在东崖饭店。8月13日,曹云祥偕新加坡律师拜访颜惠庆,8月18日,颜惠庆到东崖饭店拜访曹云祥,曹再次提到他想到商务印书馆工作的事情。1926年11月,钱端升致胡适的信中,提到曹云祥将去商务任职的事。 钱端升致胡适 适之先生: 时光像流水的过得快,一别又是三四月。你离国之前,我没有机会替你饯行;你出京那天的晚上,我又有了一点微恙,不能祝你平安上道,真是抱歉。 你走后的行止,你走后的感触,我常在《晨报》及其他诸位友人处听见一二。有人说你很表同情于共产,此真“士三日不见,当刮目以待”了,真令我侪欲行不得的人,望洋兴羡。同时我希望暂时没有人把这件事发表,不然,又要惹动老严不三不四的文兴了。 这回英国对华态度骤然变更,使得你在英国的兴头一落千丈,多么不幸、我们本来希望你在英国大学界中占一地位,替中国从文化方面表扬表扬,间接也可以收一点政治上的效果。谁知道英国的面孔又变长了呢? 在外国没有意思,还是回到中国来罢。我有一个不小的建议——在我意思的是不小。去年我已经问过你是否愿意担任清华校长,我现在请你再考虑一下。曹庆五预备于寒假中到上海商务印书馆做经理去,同时他想请郭鸿声来替他,这都是他当面同我说的。这一遭,他的确想走。他走了,清华的风气就有变更的可能。不过我们决不能让郭郎来。想来想去,最妥当的办法是劳你的驾。清华校长,在现在状况之下,要有下列几点:(一)通过外交部,(二)美使馆不反对,(三)学生不反对。除了这三点以外,我们希望能得一个学者,有勇敢心者,并且有好的taste(风趣)者。可是这种人能有多少呢?有人提过马寅初,但他是太好好的一个先生,恐怕整顿清华不起来。有人同我说王雪艇很有点力量,我也是这样想,但恐怕打不进外交部,而且他不是留美学生,美使馆也许要反对他。要是你肯来,什么问题都没有。你是学者,有志意者,有资望者,是美国留学生(这并不是我特别亲美,不过事实不能不这样),是与现今外交当局很有交情,又是能开刀的好手。你肯来,就千妥万当;你不肯来,那就找不出什么适宜的人来了。请你不要看轻了清华的机会。我并不是清华派:平常也不甚重视清华的。不过我常常有两种思想:第一,我既然进了清华,一天不离清华,便一天不能忘情于清华的改良;第二,清华进款每年有二百万左右,以后还可增加,在现在中国财政状况之下,的确不算少。依我看来,二三年内,北方国立大学,不会得有进行的机会;而教会学校,总是教会学校,不可教也;私立学校,总是小家气,不能立也。所以不绝如缕的大学教育,在北方只得从清华着想。若是能把清华本身弄好,把出洋的糜费减少,清华便有百余万的经费。以此吸收北京各大学的像样教授和像样学生,也绰乎有余。北京各大学的好人像通伯、雪艇的境况,你是知道的。你说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一个好好教授的地方,以维持我们的大学教育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8)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8) 我是很表同情于北大的,深深地希望通伯等为北大出力,把北大弄好。以后要是有机会,大家都进北大去发展,但是谁敢说北大的经济在这几年内有希望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种时候,当然应该向有希望的地方进行。 总之,我以为清华在未来几年内,负有维持北方大学教育的重任,凡有能力做他的校长者,不可不试。校长不是一种有趣的事情,我可承认。但是我敢说,若是我自己的年岁大一点,资望深一点,我也一定敢牺牲自己安闲读书的生活,去尝一尝校长的辛味。 或许你又要说,你没有力量来做胜任的校长,这一点请你万万不要客气。你要肯来,校内校外俱不患没人帮助。我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三分潜势力;你尽管来开刀整顿,我们一起人一定竭力地帮助(说一句笑话,即使你的刀开到我的身上,我还是十分赞助)。校外的像《现代评论》那班人,你如做了校长,都有愿进清华帮忙的可能。所以清华决不是莫可救药的。 只消你说你愿意考虑我的建议,我便想法宣传;这个宣传功夫,当然不至十分费力,因为大多数的人是十分希望你来的。 临了,请你说明白,要是你可以来,我能否把你的复信酌量发表?这事我当然会谨慎将事,请放心。 我希望不久即可以得到一封满意的复信。 祝你一路平安,多见,多闻。 钱端升 十五年(1926)十一月四日 1927年4月,商务馆张元济先生的亲笔信也可证明这一消息: 张元济致曹云祥信 庆五先生阁下: 前日文旆远临,获聆教益,快慰无既。辱荷枉存,尤增光宠。翌日冒雨造访,适遇公出,未获晤谈,藉伸别绪,怅望之至。昨奉手书,藉悉台从安抵京师,并知贵校已议改组。董事会一经成立,想阁下必可即日南来。际此时变,愈益艰难,万端待理,亟盼贤者之指导耳。王君处先已去信,系托乃翁转达者,尚无回信,承询谨复。沪局骤变,闸北顿遘巨灾,至堪怜。惟敝公司幸托福庇,尚未殃及。辱承垂注,不胜感谢。外致梁任公一信,并乞转付为荷。十六年四月十一日 曹云祥最终没有去商务馆任职。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通过这些资料可知,清华国学研究院发生风潮之前,曹云祥就已经做了要离开清华的打算。 邢军纪说: 有句话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华也是这样。曹云祥是何等样人?他能隐生退意,足见清华有难事。难事之一,虽说清华经费充足,但断奶有日,按照庚款协定,到1940年为限,依照当下旧制,颇有坐吃山空之虑。断奶之际,也是清华大限来临之日。曹云祥不想被人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其二,此时国内大学蜂起,清华自周诒春始,就计划改革校制,使其跟上时代,成为一所新型大学,但是,若真要推行,何其难哉。比如张彭春一来就提出学校与游学完全分开,停招旧制留美预备社,游美学额完全公开透明,并对全国大学开放,公开考试,公开录取,不再为清华学子所独有。像这样激进但却颇为现代的举措,真要实施,曹云祥却勉为其难。因为这要触动在校学生的根本利益,他们本来可以搭上旧制列车直通欧美,突兀告知要取消这个特权,其憎怨情势可以想见。作为一校之长,他必然是首当其冲,而张彭春不过是他身后人物。一想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而张彭春却成了观看靶子的人,曹云祥就不高兴。他的中庸之道告诉他,此事行不得也,哥哥。其三,曹云祥在清华后期,已经成长为政治人物和社会活动家,他对于清华的注视,不再是专注的,而是漂移的,不再是专情的,而是心不在焉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9)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39) 在各种因素的因缘凑合之下,曹云祥决定辞职。陈守实在1927年12月28日日记中写道:“至新兴邑馆,晤梁君廷灿 、谢国祯君、吴子馨君皆在,云任师病间,今日回津。四时,相偕至正阳门车站候送,遍寻不获。同乡凌文渊 亦至,似亦为送任师至者,见其与清华卸任校长曹云祥隔车窗数语而去。”此时,曹的离开似乎已无悬念。 在辞职之际,曹云祥不忘自己的许诺,仍然关心学校的发展,1927年12月,在清华大学《响导》专号上发表了《清华大学将来之发展》一文。描绘了清华大学将来的远景,申述将清华学校办成清华大学的理由,约有五项:“(甲)在中国造就人才,较提早资送赴美,时限费用,俱为经济。(乙)中国大学生毕业赴美,可入美国大学院,研究高深之学术。(丙)留美考试公开,全国大学毕业生之优异者,均可有留学美国之机会。(丁)留国较久,国情明了,较之提早留美,事半功倍。(戊)积储基金,以维久远。”他指出,1925年清华大学在事实上已经成立,并且开始招收本科生。清华大学的起点比其他学校要高。因为清华大学,本科4年,不设预科,招收的学生以高中毕业资格为限。国内其他大学多有预科,而无大学院。清华大学则专注重大学的工作,而且“益以大学院二年或三年之深造,俾学生皆学有专精,造诣既深,心得自多,触类旁通,于中西文化,多所融贯,发为文章,贡献社会,则清华教育之效果,于焉以见。由是观之,清华教育之目标,重在大学教育之建设,专门人才之养成,冀与欧美各著名大学,并驾齐驱。”并指出“此种目标非仓促所能企及。进行顺利,须十年到二十年之工作。凡事非经艰难缔造,难收效恢弘。以清华之现状,非无发展之可能。当此过渡时期,束缚尚多,倘及此时早植强固之根基,本各方互助之精神,合全力以奔赴,当不难达到。” 1928年1月4日,学生方面闻曹云祥辞职消息,召开全体大会,决议挽留。曹云祥在学生欢送会上说了什么话,没有资料查证,但他是颇受学生欢迎的一位校长,是确定无疑的。有人说:其实,曹云祥坚辞的另一原因是,张作霖此时已在北京组织奉天内阁,自知必不能久位。 会后全体同学上书外交部: 曹校长在校六年,校中添设大学部及研究院,而大学部开11个系,待开者6系。研究院尚拟正式扩充为大学院。跟划实施,确有相当成绩。况际此大计划,尚无完全实现。继续发展,刻不容缓。校长驾轻就熟,完成大学事业,似最适宜。此生不得不恳请挽留。此次校长辞职,据闻是研究院少数同学不满校长,上书控告之故。因一部同学义气之争,致令全校同学发展,受其影响,同学权衡轻重,不得不挽留校长。 1月6日晚,教授方面开临时会议,谈论校长辞职问题。会议认为“曹校长莅校以来,经营校务,不遗余力;兹递萌退志,与学校前途,不无影响,当即议决由教授会分别上书外交部及曹校长,表示挽留大意。” 1928年1月11日,外交部批准清华学校校长曹云祥辞职,14日,外交部派严鹤龄为清华学校代理校长。1月16日,清华学校学生会在清华礼堂欢送曹云祥校长。 2月,《清华周刊》发表了《曹前校长辞职补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0)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0) 本校校长曹云祥先生治校五载有余,近鉴于校务棘手,进行困难,深恐贻误大学之发展,爰即避位让贤,于去年12月28日提出辞呈于外交部。 学生方面,闻曹辞职讯后,当于1月4日晚召集全体大会,议决挽留。教授方面,亦于6日晚开临时会议,讨论校长辞职问题,佥议以为曹校长莅校以来,经营校务,不遗余力;兹遽萌退志,于学校前途,不无影响,当即议决由教授会分别上书外交部,及曹校长,表示挽留之意。惟曹辞意坚决,旋奉部令批准,任免严鹤龄先生为代理校长,14日严先生来校,新旧交替,此事遂告一段落焉。校长既去职,无可挽留,学生因平素与曹先生颇能融洽,追思往昔,有依依之情,遂由学生会于16日下午2点钟,开欢送会于旧礼堂。由干事部总务科长朱鸿题主席,刘信芳为学生会代表致欢送词毕,校长演说,略述不能不辞职之苦衷,并勉学生当与新校长努力合作云云。 同时发表了清华学生们出面挽留曹云祥的给外交部的信: 全体同学上外交部书 敬肃者: 前为曹云祥校长辞职事,曾上书钧座,请求挽留。惟词简意略,恐有未尽。兹不揣冒昧,再渎左右者。窃以曹校长在校6年,校中添创大学部及研究院。而大学部已开11系,待开者6系。研究院尚拟扩充为正式大学院。擘画实施,确有相当成绩。况际此大学计划,尚未完全实现,大学院尚未成立。继续发展,刻不容缓。曹校长驾轻就熟,完成大学事业,似最适宜。此生等不得不恳请钧座,代为挽留者一也。此次校长辞职,据闻人言,系因研究院同学不满校长,上书控告之故。按研究院为学校之一部,一部同学之利益,固应顾及,然因一部同学意气之争,致令全校同学发展,受其影响,生等权衡事之轻重,觉有未当。况该院同学不过20余人,而研究院又仅为将来大学院之过渡机关。(按学校原定计划,大学院正式成立之时,研究院即取消。)其所言不足以代表全校也明矣。此生等不得不挽留曹校长者二也。况董事会现已着手改组,新董事会成立之时,按章即须选举校长。在此过渡时期,假使易一新校长,即使望研究清华现状,尚恐时间太促,又安能谈到实施建设乎?校务拖延,恐非清华之福。此生等所以不得不挽留者三也。敬布微忱,用渎左右。尚望钧座毅然阻止曹校长辞职之念,责其继续负责,不容其隐退以自便,则幸甚矣。清华学校全体学生谨呈。 还有给曹云祥本人的,表示挽留的信。该信充满了: 上校长书 敬肃者: 生等突闻校长辞职,不胜诧异!良以先生在校6年,成绩昭然。际此校务尚未完全发展之际,不宜骤行隐退,生等谨掬诚奉达,望先生顾全大局,打消退意,实为至幸。即颂时绥。 全体学生谨呈 接到学生信函的曹云祥十分感动,动笔写了回信,表示自己为了学校的发展不得不辞职。 曹前校长复函 迳复者: 兹准来函,辱承厚爱,无任感怀。惟鄙人此次辞职,因责重材轻,事与愿违,惟有避位让贤,免遭丛脞,尚希诸位努力前程,将来新校长定有一番振作,其发展计划,或可较鄙人为迅速也,相应复函,即希查照是荷。 曹云祥谨启 曹云祥去职后的一段时期,清华校长一职一度更迭频繁。4月6日,严鹤龄即辞职。4月18日,北洋政府外交部委任保定军警执法处处长温应星为清华学校校长。时局动荡,国民党军队进入北京,改北京为北平。在6月6日的校评议会上,教务长梅贻琦出示外交部部令:准温应星辞校长职,派余日宣暂行代理校长。8月17日,南京国民政府议决清华学校改为国立清华大学,任命罗家伦为国立清华大学校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1)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1) 无论如何,包括梅贻琦在内的校内实力派人物,对于曹云祥的政绩都是没有否认的。这可以从梅贻琦在1927年12月初发表在《清华周刊》上的一篇文章中看出来: 清华学校的教育方针 教务主任梅贻琦 清华学校自民国前一年开办以来,至民国十四年夏间,系专为预备学生留美而设,至是年秋,始设大学部,其教育方针为之一变。在专办预备留美时期校内之问题简单,学程要以使学生程度适合于美国大学制度为准。今该部学生尚有两班,不久将行结束。大学部开办于今,二年有半,事属初创,计划多未周备,然将来尽全校之力以谋发展,则数年之后,或将有所贡献于社会。兹将清华设立大学部之方针,约略述之,以为关心清华者监察焉。 清华大学之教育方针 清华大学之教育方针,概括言之,可谓为造就专门人材,以供社会建设之用。此目的约无以异于他大学,但各校因处境之不同,或主张有别,则其所取途径亦自各异。清华之设大学,其一切计划,亦以应时代与环境之需要以求达此目的而已。 学系之设立 就社会之需要言,各科人材,当皆为重要,但各系有为他校所已办,而成绩优良无须更设者,有因科门之性质不宜设立于清华者,亦有因一时设备难周须逐渐开办者,故本校现定有十系之专修学程。此十系计为国文学系、西洋文学系、历史学系、政治学系、经济学系、物理学系、化学系、生物学系、教育心理学系、工程学系。十系之属于普通所谓文理科者,为前列之八系;其同于职工专修者,则有教育与工程二系。盖其他各系暂时未能设立之原因,不外以上所述之一,然商业系附于经济系,心理则与教育合组,至农业之不设专修学程者,因近查农业大学及专门学校之毕业生,多不适于改良农事之工作,使供与求不能洽合,故农系暂不设专修学程而致力于农业问题之研究。今年夏间与中华平民教育促进会商定加入定县华北农业科学试验场之工作,近且于邻近一二校,商量合办农业简易科,庶将来学生于毕业时,能各归乡里,实做改良农田之事业,此皆变更常规之处,求所以应社会之需要也。 工程系学科之组织,亦有与外间不同者。盖今日社会上所需要之工程人材,不贵乎专技之长,而以普通基本的工程训练为最有用。是以本校设立工程系之始,即以此为原则。凡工程学之基本知识,或属于机械,或关乎电理,或为土木建筑之要义,使学生皆得有确切的了解,及运用之能力,俾将来在社会遇凡关工程问题,皆能有相当的应付;且工程事业往往一事关系数门,非简单属于某一门者,在今日中国之工商界中,能邀致数专家以经业一事者甚少,大多数则只聘一工程师而望其无所不能。斯故本校之工程学程中,认普通之基本训练较若干繁细之专门研究为重要也。 学程之规定 清华大学学程为期四年,其第一年专用于文字工具之预备,及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之普通训练;其目的在使学生勿囿于一途,而得旁涉他门,以见知识之为物,原系综合联贯的,吾人虽强为划分,然其在理想上相关连相辅助之处,凡曾受大学教育者不可不知也。学生自第二年以后,得选定专修学系以从事于专门之研究,然各系规定课程,多不取严格的限制,在每专系必修课程之外,多予学生时间,便与教授商酌,得因其性之所近,业之所涉,以旁习他系之科目,盖求学固贵乎专精,然而狭隘之弊与宽泛同,故不可不防。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2)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2) 毕业考试 专修学程四年修毕矣,所得学分足数矣,然而学生对于其所专修之学科是否已有系统的了解、贯彻的领悟,而能用其所学以应社会之需要,是不可不预为之测验。故各系学生于毕业之前,须受该系之毕业考试,考试及格,方为毕业,不然,虽己得限定之学分,只能认为已修毕某系课程若干门,而于某系之专门学识,非实有所得也。此法在英国及欧陆各国,行之已久;美国大学。近七八年来,渐多采用,以补救选科制之弊。中国行此制者尚少,在清华试行之初,办法与范围,尚须详慎拟定。总之,其目的非欲使其考者,多经此一番烦恼,实欲藉师生之合作,以达此目标,庶知诸生所学较有把握耳。 体育 清华大学学程中尚有重要之一部,是为体育。凡在校诸生,每学期皆为必修,学分固不算在学分总数之内,然非体育及格者,不得与毕业考试。盖清华自近七八年以来,已舍其选手锦标之目的,而注意于各个学生之健康。观一二球队比赛之胜负,固无以知一般学生体育之如何,故必使在校各个学生,皆得受相当之训练,使其体力增长,能应将来做事之需要,而毋为心知之累,斯为体育之真目的,斯为在校学生人人必须注意之工作。至于选手比赛,所以使队员练习团体的合作守法的习惯,亦自有其价值在,然校际竞赛,往往过注意于结果之胜负,而忽视此竞赛之重要意义,乃使参加者与旁观者所受之训练,竟害多而利少,故今日学校体育之大目的,当在彼不在此也。 此外,如大学院之设立,及留美公开考试之举行,皆为清华大学发展之重要部分,将来当量度情形,逐渐进行。至详细规划,尚有待于当局之审定,兹篇不多及也。 美国教授安娜?毕莲,曾于曹云祥任校长期间在清华任教。她评价说:“我认为,他(曹云祥)在清华最大的贡献是引导清华顺利地度过了从美式专科学校过渡到一个全日制、全中式的国家大学的过渡,并保留了一定数量的美国教师。通过周详而健全的新大学发展计划,建立了精良而有民主组织的教师队伍、最好的设备和图书馆。教师和学生都认为曹博士是个既有同情心又乐于助人的朋友,认为曹博士离开大学是件让人遗憾的事。但是,由于他打下的基础非常坚实,他的离开对大学将来的发展没有任何影响。” 曹校长为清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后继者正是在他的事业上作进一步的努力,把清华推向一个辉煌时期。 国学研究院的尾声 曹云祥的辞职离校引发了一场很大的争论,一部小册子《清华潮》应时而生。研究院学生戴家祥1928年初发表文章评论曹云祥的辞职,认为他1925年改定发展方针,设立大学及研究院,欲在学术上有所贡献,意甚善也。而研究院和曹云祥各执一词,实际上根源在于评议会。他说,1927年冬天,外交部公布清华学校董事会章程的时候,曹云祥向评议员当众宣布:“我希望清华永远不政治化,诸位如有意见,请发表。”当时的情形是,评议员运动教授,反对外交部确定的董事会,以保全学校选出的董事会的权利,教授们不为所动。曹云祥主持董事会的章程,而且代荐颜惠庆、顾维钧等为董事,受到王荫泰的反对,说“杀鸡焉用牛刀”,由此曹云祥说了上述那句话。 戴家祥怀疑朱君毅在东南大学的时候就是闹风潮老手,而评议会则推波助澜,造成这次既伤害了曹云祥,也导致研究院解体的结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3)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3) 从戴家祥的这篇文章看,这是国学研究院停办的原因,实际上造成研究院停办的原因甚多,比如:后来失去王国维、梁启超两位教授,大学部与研究院学生之间的利益冲突等。王国维、梁启超两位教授的相继离世,是清华国学研究院受到的一次重创。 1926年9月,王国维的大儿子潜明突然在上海病故,他与夫人潘氏急忙赶到上海。这是王国维遭到的一次大不幸。9个月以后的1927年6月2日上午,王国维和平时一样来到研究院公事房,9点左右,他向研究院秘书侯培厚借了5块钱,便雇车直奔颐和园。大约10点左右,他慢慢地走到排云殿前的鱼藻轩,吸完一支烟,便有人听到落水声,待到救上岸,他已经永远地合上了双眼,再也不肯睁开来看一看这肮脏的世界了。 王国维之子王东明在文章中回忆说: 民国十六年(1927)6月2日(农历五月初三日),早上一切如常,父亲早起盥洗完毕,即至饭厅早餐,那时我们兄弟姊妹虽没有上学,但必须与父母亲同进早点,不能睡懒觉。父亲餐后必至书房小坐,大概是整理些什么,如有东西须带至公事房,总是叫老家人冯友跟随送去,这一天,他是独自一人去的。 时至中午,未见父亲回家吃午餐,母亲初不以为意,因为当时刚好是学期将结束,他正忙于第一届毕业生的事,但母亲仍叫冯友至西院门房打电话向公事房询问,据告:“出去了。”母亲仍不放心,叫三哥到公事房看看。直到三点多钟,噩耗传来,父亲投昆明池自尽了。我们在家等候消息的人,顿时如天崩地裂,不知所措,生活的重心,精神的支柱,霎时间倒下去了。到了晚上清华校长曹云祥先生率领研究院师生三十余人以及三哥,同乘汽车至颐和园,然以夜深,门警拒不准入内,几经交涉,仅准许校长等四人进入。回校已近午夜,立即商讨治丧事宜。家中弟妹虽尚幼小,但失去的是至爱的父亲,嚎啕之声,时起时落,终宵静坐,相对饮泣,佣仆亦环绕母亲,恐再生意外。 第二天下午才准进园,赶到鱼藻轩,只见父亲俯卧在地,上盖草席,不准移动,我们家人和学生都在旁啜泣痛哭,等侯验尸官前来验尸。到了天色将晚,又值雷雨交加,天昏地暗,验尸官才来,在相验时发现衣袋中有遗书及大洋四元四角,证实自杀死亡,就草草结束。即时移灵至后门外小屋棺殓。小屋中无电灯,在幽暗的烛光下,气氛更使人悲痛。至八时后,始扶柩至成府刚秉庙暂厝,一路大雨滂沱,泥泞湿滑,好像老天也在悲悼。从此我们失去了父亲的爱护和荫庇,人天永隔了。当时情景,是毕生难忘的。 王国维的丧事由清华学校担负,研究院的同学成立治丧委员会,于6月16日在下斜街全浙会馆举办悼祭,共收得哀挽诗联几百幅。8月14日,遵死者遗命,家属将其安葬于清华园东二里西柳村七间房之原。曹云祥率众相送。9月20日,清华国学研究院开学,梁启超手持鲜花,率领研究院新老学生至王氏墓前拜奠,发表墓前演说,声泪俱下。 陈守实在《记梁启超、陈寅恪诸师事》记载:(1927年12月28日)“任师病间,今日回津。四时,相偕至正阳门车站候送,遍寻不获。同乡凌文渊至,似亦为送任师至者,见其与清华卸任校长曹云祥隔车窗数语而去。无何车行,而任师仍未至,遂偕至协和医院候望。侍者云,今日忽发热,故不能出院。遂进病室谒见。师容色颇悴,而谈吐尚健,询余何日来?予答以今日。正拟询京师图书馆《明史稿》事,而侍者以不宜多语为戒,遂辞出。”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4) 第六章 清华校长不好当(44) 梁启超在1926年3月,因便血入协和医院诊治。医生的诊断结果是一侧肾患结核已坏死,决定手术切除。3月16日,协和医院院长刘瑞恒为梁启超作了肾切除手术。但术后检查,切下的肾脏并无病变,梁启超仍然时轻时重地尿血,稍一劳累病情就会加重,发现刘瑞恒给梁启超切掉的是好肾,病变的肾居然没有切。此后,梁启超多次入协和医院治疗,1929年1月19日,终因救治无效而溘然长逝,享年56岁。 奇巧的是,曹云祥在1937年2月8日去世的时候,也是56岁。曹云祥也是死于西医(牙医)之手。不同的是,梁启超在术后生命延缓了3年,而曹云祥差不多是死在术后脑充血,不到1天。 陈守实在1928年1月17日的日记中,记录了其师梁启超对他说的一番话:“研究院教授颇难聘请。章太炎先生,吾曾以私人资格托友人往询,章以老病且耳聋辞,不愿北来。又,张尔田(念劬)则年亦太高。实为无法,若从此停办,则此种学术机关又弱一个,亦殊为可惜”。 可知在师资力量方面,研究院当时已力不从心。另一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校内资源分配冲突,即大学部与研究院学生利益之间的冲突。 其实研究院始创之初,就有不同意见。对于清华国学研究院,钱端升在一开始就不认同,提出:“研究院之应否特设机关更堪疑问。现时研究院所开之科,仅国学一门。国学之为重要,无待烦言,而在偏重西学之清华尤然。现时研究院导师梁启超、王国维皆当代名师,允宜罗致。然注重同学罗致名师为一事,而特设研究院为又一事。清华学生受益于梁启超、王国维者,初不限于研究院学生,何以不竞聘先生等为大学教授,尊而崇之,而必名之曰研究院教授乎?岂大学之尊不足以容先生乎?特置一研究院,即多一个机关,亦即多一份费用,而益陷校内组织于复杂难理之境。” 钱端升力主废除研究院的主要理由之一,就是认为研究院与西式大学本科教育不接轨,主张要用“毕业院”(即大学院)来取而代之。这在吴宓任国学研究院主任时与张彭春的矛盾中已有体现。 1928年,国民政府委派罗家伦出任校长。在罗家伦到职前,清华学生会成立了校务改进委员会,在教师的支持与帮助下,推派代表带着改进意见书赴南京与罗家伦进行谈判。当时提出了八条意见,其中第五条就是:“停办国学研究院,从速筹备大学毕业院。”这等于正式宣布清华国学研究院的结束。 刘寿民先生(崇鋐)记清华大学研究院的创立及停办说: “清华大学初成立的时候,有一件事值得大书特书,那就是国学研究院的创办。当时主持学校大计的人,以为清华有独立的经费,特殊的历史,应当有独特的工作,在学术上有所表现。以往清华只是留美预备学校,所以偏重英语英文与西方文化科目。现在既改成国立大学,应当提倡国学的研究,来沟通中西的文化,用西方的科学方法、科学观念,来整理国家固有的文化。时在五四新潮之后不久,国学与科学同为当世所重视,所以清华国学研究院的成立很受学术界的注意,所聘导师是当时一时人选,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李济之诸先生,各以蜚声学术界的专门学问,来指导后进。所招收的研究生,也多是相当成熟,国学具有根柢的热心求学者。整理国故,研究古文物,孜孜努力,后来颇有几位有卓著的成就。可惜为时不久,王、梁二师先后逝世,继者无人,煌赫一时的国学研究院,只训练了四期的学生,便如昙花的一现,没有继续下去,日后的清华大学,还是以理工见称。”(见《中华民国大学志》。刘先生在清华任教时,目睹研究院的始终,故四十余年后记之,犹甚确实。)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 工商管理施展才能 1928年从清华校长退职后,曹云祥先后任上海英美烟草有限公司中国顾问,直至1934年。曹云祥受邀协助英美烟草有限公司工作,接受了公司“外交顾问”的职位,在南京政府和这个国际托拉斯之间斡旋。但据有关资料介绍,曹云祥1927年已经进入英美烟草公司担任劳工顾问。那时候应该还没有离开清华校长的职位。 曹云祥奉行“工作就是祈祷”的信念,在他看来,清华校长的工作是祈祷,其他工作也是祈祷。在辞去清华校长职务之后,他南下上海,主要工作是担任中央银行顾问,而后1933年至1934年开始担任上海美国大学俱乐部主席、中国留美回国学生联合会会长,后任中国工商管理协会总干事,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董事,中国红十字会秘书长及英文版《中国季刊》总编辑。 1930年6月29日下午3时,中国工商管理协会在上海香港路4号银行工会成立。该协会是由官私工商各团体、学术界共同参加组织的团体。以研究科学管理方法、增进工商业主产效率为目的。 工商团体和企业参加的有:全国商会联合会、上海市商会、中国工业总联合会、华商纱厂联合会、上海丝厂业联合会、上海面粉厂同业公会、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以及文大精盐公司、天厨味精厂、华成烟公司、三星棉铁厂等单位的负责人或代表。 官方单位有:工商部及其驻沪办事处、商品检验局以及上海市社会局等机构的负责人或代表。 学术单位有:中国经济学会、中国工程学会、中华联合教育社以及浙江大学、复旦大学、大夏大学、沪江大学等学校工商学院的负责人或代表。民族资本家刘鸿生、荣宗敬、陆费鸿、徐寄顾被选为协会的常务理事。协会的成立对于推动企业管理改革曾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该协会是当时中国惟一的研究科学管理的机构,其英文名称是“中国科学管理协会”。协会设在上海博物院路131号。“协会”会章明确“协会”宗旨:“本会以研究科学管理方法,增进工商业生产效率,实现民生主义为宗旨。”“协会”选举产生15名理事,分别是:孔祥熙(工商部长)、穆藕初(工商部次长,留美硕士)、刘鸿生(火柴、水泥大王)、寿景伟(工商部商业司长,留美博士)、潘序伦(著名会计师,留美硕士)、杨杏佛(中央研究院总干事、留美硕士)、胡庶华(中国工程师学会会长,留德高工)、陆费适(中华书局总经理)、李权时(经济学家,留美博士)、荣宗敬(棉纺、面粉大王)、王云五(商务印书馆总经理)、潘公展(上海市社会局长)、赵晋卿(工商部访问局长,上海总商会会董主席)、徐寄庼(中国银行代表)、钱承绪(中华工业总联合会代表)。“协会”推选孔祥熙为理事长,曹云祥(清华大学校长,留美硕士)为总干事。一年后,曹云祥继任“协会”理事长。 从“协会”理事成员构成上可以看出,15名成员中有7名为留学生,且6名为留美学生,这反映出中国科学管理的思想与方法直接来源于外国,其中主要源于美国。成员包括工商界、学术界、政府官员各界人士,这反映出科学管理在社会上受重视的程度。 据《中国工商管理协会成立大会记》 载,参加者有140余人,但是曹云祥没有参加,名单里没有。当选的理事15人有:孔庸之、穆藕初、刘鸿生、寿毅成、潘序伦、杨杏佛、胡庶华、陆费伯鸿、李权时、荣宗敬、王云五、潘公展、赵晋卿、徐寄庼、钱承绪。下面的15人是票数较多的:徐永祚、刘湛恩、马寅初、朱成章、聂潞生、夏筱芳、邹秉文、林康侯、王晓籁、徐佩璜、范旭东、吴蕴初、盛酌、陆伯鸿、刘大钧。理事名单中没有曹云祥,其时曹云祥作为干事长参加工作。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 1930年7月7日,中国工商管理协会第一次理事会举行,参加者12人,其中也没有曹云祥。第二次聚餐会是1931年2月21日举行的,孔祥熙主持,曹云祥作为干事长出席会议,并且在会上唱中国工商管理协会的会歌。在戴乐仁和郭秉文两位演讲之后,锺可讬、何德奎、曹云祥、邹秉文相继发表对中国工商管理协会会务的意见,最后孔祥熙演讲,告知政府每年拨款9600圆支持该会。 1931年3月,史悠明因夫人在北平有疾病而辞职之后,公推专门委员曹云祥、潘仰尧(文安)为名誉正副干事长,工作“亦得以逐渐推行”。1931年曹云祥写出的《中国工商管理协会周年报告》指出: 本会以研究科学管理方法,增进工商业生产效率,实现民生主义为宗旨。成立以来,瞬届一载;举凡关于科学管理之讲演,调查,研究及搜集资料等项,同人等无不竭尽绵薄,切实规划,积极进行,以冀早收实效,贡献我工商界。无如事属创举,社会人士,尚多观望,由于不能认识科学管理之旨趣;且以经费支绌,成立之初,干事部仅用职员二人,旋以会务繁杂,增为四人。但因种种关系,进行颇感困难,致原有计划,不克充分实现。虽属时势使然,而同人等无日不耿耿于怀,歉然自疚也。兹届本会诞生周年纪念,特编此册。将一年来工作概略,摘要纪录。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俾能追溯既往,徐图发展。尚冀挚爱本会诸君子,谅察同人等心长力薄,事与愿违;并希量予赞助,时锡南针,使本会事业蒸蒸日上,不仅同人等之幸,我国实业前途,实利赖之。 大概从1933年开始,曹云祥经常主持协会的聚餐讨论会,几乎每两周一次,当时的规定是餐费自付,每人1圆。1934年4月14日,在联华总会举行的聚餐会,曹云祥主持,请屠哲隐讲《人事管理》。 5月12日,第49次,仍然是曹云祥主持,朱懋澄演讲《劳资争议应如何消弭》,顾炳元演讲《劳工法规对于工厂管理之关系》。 1934年6月30日,举行第50次聚餐讨论会,曹云祥主席,吴清泰演讲《材料采办制度》 ,9月22日中午12点举行的聚餐会在联华总会,曹云祥主席,胡咏琪演讲《团体保险问题》 ,1936年5月2日(星期六)中午,在上海青年会举行第62次聚餐讨论会,曹云祥主席,丁馨伯演讲《科学的采购方法》,蔡声白、项康原、潘仰尧报告题目:“两广实业考察之所见及感想”。9月19日中午在八仙桥青年会举行第63次聚餐演讲会,曹云祥主席,作为理事长,曹云祥报告改选理事会的经过,先由朱学范讲《德意志劳工状况》。10月24日举行第64次,曹云祥主席,王海帆(会计师)讲《投保兵险的常识》。 开始时选举的理事长为孔祥熙。曹云祥、吴蕴初辅助该协会,主要开展以下几项工作:第一,派委员到各单位讲演科学管理知识,如王云五、曹云祥各在一年中讲了十次,并形成书稿,由协会陆续出版;创办《工商管理月刊》,出版约60期。 曹云祥虽然身兼数职,但是他离开清华以后最为重要的贡献,是参与工商管理协会的创建。曹云祥在去美国留学以前,就对商业感兴趣,而且和别人合作,编成《商业教本》 。 中国工商管理方面的教育,可追溯至百年前的中国商科教育。早在20世纪初,中国近代商学的最早引进者之一曹云祥,就在宁波等地的新式学堂教授“商业”课程。此后,商科教育在我国得到了较快发展,推动了我国第一所商科大学——上海商科大学的成立,上海商科大学成为我国最早培养财经管理高级人才的摇篮。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3)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3) 1921年9月28日,国立东南大学(原南京高师)商业专修科由南京迁往上海,与暨南学校合并成立上海商科大学,暂租法租界霞飞路(今淮海中路)上的房屋为校舍。设会计、银行、工商管理等系。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所商科大学。1922年7月,暨南学校退出上海商科大学,改由东南大学独办,并正式定名为国立东南大学分设上海商科大学。1926年迁至霞飞路834号。马寅初、朱进之、沈籁清、李道南、潘序伦相继任教务主任,采用欧美体制,除学习外的其他活动,均由学生组成自治会自理。 1930年,中国工商管理学会与沪江大学 商学院合办科学管理训练班,同时又与上海机制国货工厂联合会合作,举办工业管理实习班,教授工厂管理实务,后又联合成立中国工商管理补习学校,开设经济学、市场学、人事管理、科学管理、会计学、商业概论等课程,教授各项管理科学。 1931年7月29日下午1时,曹云祥在复旦大学演讲时说: 现在中国应养成一班致商界服务之人才,故我愿牺牲经济报酬,为工商管理协会办事,并请求政府津贴。科学管理会,兄弟亦曾去演讲。有人以为,中国需要科学管理人才,但又无钱开办训练学校,于是乃提倡合作,合办科学管理研究所。先由数厂做起,建一基础。有数公司曾请我参观,内部成绩尚好。惟有缺点,我乃分别加以指导。由工商管理协会办理,较可省费。此会之目的,在训练管理人才。同学们须预备将来为商业管理者,因为中国工人近来屡有群众运动,要求加薪分红,此举固属合理,但须顾及厂中资本,否则必致同归于尽。例如南洋烟草公司,即其一例。中华书局亦濒于危,此外商务印书馆兄弟亦曾参观调查,觉有改革之必要。 …… 现在中国工厂商店一般管理人,或为资方亲戚,或为资方子侄,大半缺乏管理之知识,更无科学之头脑。故大学商科之目的,应造就科学管理人才,使不属劳方或资方,为第三者。此种有科学智识之管理人,非学校中之学生为谁?前日,徐佩璜先生在工商管理协会演讲,谓现在商人应提高道德,诚实合作,于是一班人听过讲演之后要求我办商人训练所。如此说来,似觉学校中之学生不诚实,不合作矣。实则商人道德之培养,其责任固在学校矣。 兄弟近与沪江大学合办养成所,训练商界人才,诸位乃将来工商管理人,惟须头脑清晰,态度公正,为实业界之领袖,但不一定为资本家,诸君将来之责任,应保护劳资双方,使之通力合作云。 最后,兄弟因有所感触,故将个人对于工商管理之兴趣,略述一二,为商人者,应计及四万万人之民生问题,故诸君须在校中养成一种力量,知识力,道德力,组织力,将来在社会上占据相当之地位,以解决民生问题。诸君其勉旃! 曹云祥和工商管理协会的渊源,来自于哈佛大学的所习专业。1909年泰勒开始讲学于哈佛大学工商学院,1910年哈佛工商学院设mba学位,1911年中国留学生曹云祥就到哈佛攻读mba学位,他可能是亲自听过泰勒讲课的中国人,也是中国乃至世界最早的mba学位获得者之一。弗莱德里克?泰勒(fredrick w. taylor,1856—1915)是美国工业发展史上的代表人物,是把管理看作科学,并且强调管理者作用的第一人。正是由于他对管理方法和管理理论的贡献,给上一世纪(20世纪)工业国家的发展带来了深远的影响,因而被誉为“科学管理之父”。其名言是“以最佳方式工作”。曹云祥直接听到他的讲课,并且毕生受其科学管理思想的影响。在曹云祥之后不久,杨杏佛也进入该校,成为工商管理学研究生,并于1917年在中国科学社年会上宣读《科学的管理法在中国之应用》的论文。1914年中国留学生穆藕初与泰勒取得联系,着手翻译《科学管理原理》。此后,在十几年间,先后有杨杏佛、曹云祥等人撰写论文、教材等,在中国宣传、推介科学管理思想。1930年,国际科学管理学会总干事厄威克写信给中国工商部,希望在中国建立管理学会,推行科学管理。当年6月,中国工商管理协会在上海成立,孔祥熙任理事长,曹云祥任总干事。一年后,孔祥熙另有高就,由曹云祥继任理事长。该学会在曹云祥等人的苦心经营之下,出版科学管理丛刊、定期举行交流管理经验的聚餐会、创办《工商管理月刊》、进行管理人员培训等,为宣传推广科学管理做了大量的工作,因此,曹云祥也被时人称为“中国的泰勒”。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4)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4) 据许康等学者的研究,按接触科学管理概念的先后,除穆藕初以外,似应首推曹云祥,他于1912年由耶鲁大学升入哈佛大学工商学院攻读硕士学位,科学管理正好是该院的基本课程。其次是马寅初,他的学位论文《纽约市的财政》(英文本)最早出现了“scientific manage-ment”一词。第三是杨铨(杨杏佛,1893—1933), 1904年听过泰罗《工场管理》后即开设“工厂管理”课程,教材《工业组织原理》(1913年正式出版),是讲授科学管理的权威读本。 20世纪30年代,科学管理在国内开始受到普遍关注。中国工商管理协会对于宣传科学管理的思想与方法,做出了巨大贡献。协会成立不久,就编印了一套专门介绍科学管理知识的丛书——《科学管理丛刊》,出版了王云五的《科学管理法的原则》、曹云祥的《科学管理的实施》、《德国商战之策略》,以及干事袁庆炎的《科学管理概论》、刘鸿生等人的论文集《工商问题的研究》等等。协会还定期举办研讨会,请具有丰富管理经验的企业家或理论专家,做专题演讲,并由“协会”整理后公开发表。又派委员到各单位讲演,如王云五、曹云祥各在一年中讲了约10次,并形成书稿。这一活动持续了7年,做专题演讲约70余次。公开发表的演讲稿有:孔祥熙的《工厂法推行问题》、徐佩磺的《工商管理人才的训练》、胡庶华的《工厂管理之科学化》、曾同春的《八小时工作制与科学管理法》、章乃器的《十五年间管理与被管理之心得》、安绍苫的《成本会计制度》等等。 协会创办了《工商管理月刊》,用以专门介绍和宣传科学管理方法。协会还成立了“服务部”,用科学管理方法为企业解决。 调查研究也是协会的一项重要工作,本应设立调查股,因限于经费未能实现,第一年协会与清华教授陈达合作,调查上海工厂劳工情况,形成详细报告。又得到刘鸿生委员支持,“厂务组”的委员陆续参观刘氏各企业。同时征集国内外“关于科学管理,及产业合理化之研究资料”,“分门别类,编制索引”。当时在国际劳工组织敦促下,中国的《工厂法》“实施在即,就我国工业现况而论,其中不无窒碍难行之处”,企业主反映纷纷。该会便成立“《工厂法》实施讨论委员会”,公推胡庶华、潘公展、陈宗城、李祖范、徐致一、计健南、曹云祥为委员,所讨论的研究报告交实业部和行政院。 协会还拟办“管理人员养成所”。他们认识到,“工商业之经营,首在人才”。并引美国实业家最新报告:“以工商业之发展,人的能力须占97.5%,而机器仅占2.5%。”又据日本产业能率研究所的里见一郎报告,工厂失败之原因,“由于管理员不得人者,占70%以上”。因此拟与上海市商会、机联会、工业联合会、中华职教社筹办养成所,先从培养中级管理人才人手。又与沪江大学商定,该校若办夜校添设科学管理一科,则协会予以合作。后来实际上只办成了几次培训班(业余或函授学校)。此外,并拟与中国工程师学会和机联会等组办一定规模的科学管理研究所,以及派人到拟推行科学管理的厂家实行指导。又鉴于先进工业国企业“多聘效率技师或工程顾问,代其设计指导改良”,“继则……联合公请专家数位,组织委员会”以作咨询顾问,协会也拟仿行,组织一个“工商管理特约顾问委员会”,延聘会内外专家为顾问,工作分咨询、调查、整理三项,“凡实业界对于管理问题,或创办工商事业,遇有疑难,皆可委托办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5)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5) 曹云祥继任干事长后,最主要的工作是创办了《工商管理月刊》,于1934年5月至1937年7月出刊,成为全国科学管理的学术讲坛,发表了大量有价值的论文和译文;坚持了每月的聚餐会,共办了约60期;建立了科学管理服务部(咨询机构);举办了工业管理讲习班及工商管理补习学校。工业管理讲习班是协会和机联会合办的,目的在于研讨工厂内的管理实际问题,并且提出解决办法,为将来开办补习学校作准备。 曹云祥创办《工商管理月刊》,是为了普及工商管理的知识和经验,他在《发刊词》中说:“中国处次殖民地之地位,受各个帝国主义者之经济侵略,工商企业,落伍已久”,“今欲考其病态原因之症结所在而为根本治疗,彻底整理,统盘筹划之计,舍发展民族资本,振兴本国实业不为功”。“夫近代实业组织之要素,为资本、劳工与管理三者并重。在泰西资本主义形成之初期,从事实业者,仅以资本与劳工为主,迨至实业组织日益繁复,乃感管理人才之重要”。“如资本的能否运用得当,劳工的能否管理得宜,业务的能否发达,成本的能否减轻,生产的能否增加,胥视管理的是否有效为断”。曹云祥认为,“管理者的天职”便是解决上述问题。中国工商管理协会“本此使命,征集科学管理资料,研究讨论,实地调查工厂,多方提倡,或经厂商的请求派员指导,或由各方的咨询,尽量贡献,故年来已博得社会间渐感管理科学的重要,而实业界亦深悉管理与实业有密切之关系焉”。月刊的内容,“谨汇集专家名彦的关于科学管理各种论著或其译述,附以本会会讯,暨专载等项”,“俾各工商团体有志研究此项问题者,得以参考寻绎”。 《工商管理月刊》1934年第1卷出版了6期。从1935年1月起,称为第2卷,每月出1期,共12期。到第3卷,经费中断,几个月后,改为双月刊,所以当年只出了6期。 协会“为使全国各机关及各地民众了解科学管理的内容与重要性,并提高宣传效率起见,特商假南京中央广播电台广播演讲”,1936年5月25日、6月1日、6月8日的晚上8点半至9点,由唐泽炎做讲座:《科学管理的起源与内容》、《中政机关实施科学管理的必要》、《实施科学管理的步骤》。“全国各地电台一律转播,效率至为宏伟云”。1937年抗战爆发,上海成为战区,吴蕴初等忙于工厂内迁,还有些理事进入“孤岛”(租界),这个协会的活动也就终止了。当年几位管理专家的专题研究成果,有程守中编著的《工业安全与管理》 。这本书请曹云祥作序,他介绍:“……实业先进之国,有法律严定各项保险,如水火险、升降机保险、锅炉保险,及其他各项伤害保险。”他揭露一旦发生事故,厂方常以财力不足添置安全设备为由,“以掩饰其过”。他反问,难道太平门常锁,火灾发生,“工人无逃生之路,此果为财力不亢之故乎?”所以“吾人认为安全问题实不能脱离管理之范围而另谋解决,安全事业为管理中之一部分”。 1933年,协会在商务印书馆出版了《人事管理》一书,后以搞过人事管理理论和实务的专家为核心,在中华职教社内发起成立中国人事管理学会,推选何清儒(理事长)、史久芸(商务印书馆)、屠哲隐(南洋兄弟烟草公司)、顾炳元(商务印书馆)、潘仰尧(即潘文安,四行储蓄所)、章云保(中国银行)、杨卫玉(中华职教社)为理事,聘张素民(曾任中央大学副教授)为总干事、曹亦民(生生奶牛场)为副总干事,并聘请王云五、江恒源、戴志骞、曹云祥为名誉理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6)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6) 1933年4月24日,上海《晨报》家庭服务部在三马路绸业银行四楼该部举行开幕礼,到会者吴稚晖、熊克武、呼图克图、胡西园、蔡元培、曹云祥、钱承绪等100余人。首先由社长潘公展致词,该部主任徐韫知报告组织情况,继请蔡元培先生演说,略谓:“余尝见美国各学校利用假期及空屋等,设立图书馆,且鼓励民众看书。……今日各报,妇女、家庭、儿童等,应有尽有,与昔日报纸比较,确有进步。”继请曹云祥、张志让、陆仲安、俞松筠等讲话,摄影、茶点后,潘公展、徐韫知引导来宾参观该部各项设施。 1934年,曹云祥在国立上海商学院演讲《科学管理的几个重要问题》时,重点介绍了美国科学管理创始人泰勒的科学管理理论和具体方法。 曹云祥译出的法意格等著的《科学管理之实施》 说明什么叫科学管理,以及如何使工人提高生产效率的方法。曹云祥著《寻常实业公司之普通问题》 ,论述小型工商业一般经济问题,对实业公司与公共事业性质进行比较。另外著有《事业应否创办的问题》,简述创办企业的时机、组织、资金、地点、效益等问题。 曹云祥不仅在理论研究方面有贡献,而且还实践科学管理方法。他在美国读书时,看到一个出版社经营很好,便把他们的方法运用到商务印书馆的管理之中,而且和王云五合作,使商务印书馆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几乎是起死回生。结果经历了变乱的上海,商务印书馆被打得精光,但是在科学管理的作用之下,很快恢复了元气。在曹云祥看来,科学管理在于加强合作,“没有合作,万事就没有成功的希望”。所以他提出“科学管理是一种有研究,有系统的管理”。他把科学管理的方法具体介绍给商务印书馆、康元制罐厂、龙华水泥厂。商务印书馆实行科学管理,俗称所谓“打算盘”,侧重在行政管理。科学管理涉及到人事管理、工作制度、会计制度、推销问题等。 被王云五誉为“我国实行科学管理法之先锋”的上海康元印刷制罐厂,是曹云祥关注的一个企业。它注重在建立企业成员对科学管理具有共识、共信的基础上,由点到面,逐步推广,认为“科学管理非一蹴可就、难关层叠,飞度至难,主其事者必须有刚毅果敢之气,虚心研究之诚。”他把科学管理比喻为配置精密合理的机器,“轮齿相接,皮带相连,轴承润滑,配合无间,原动力一发,则各部俱为顺利之动作,而绝无发沙磨擦之声,至是而科学管理乃为大成。” 曹云祥在《康元印刷制罐厂10周年纪念刊》书中有题词和赠言。曹云祥的题词是“科学精神”,赠言说: 世界各国工厂发达之原因,是用科学管理方法,为发展之关键,我国历来不知采用,墨守陈规,以致企业落伍,不得与各国作商业之竞争,惟吾友项康原君,自民国十六年接任康元印刷制罐厂总经理职,鉴于我国商业之失败,由于工厂管理之不得其法,即参照东西各国,实施科学管理,惨淡经营,时仅四载,已具有特殊成绩,兹当该厂举行十周纪念,爰为之词而颂之,颂曰:科学方法,首先提倡。分工合作,勿劳勿逸。记载无遗,效率是大。教育补习,训练青年。卫生娱乐,靡不设备。赏罚严明,心悦诚服。全厂融融,上下一致。如此经营,进步无量!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7)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7) 曹云祥1931年3月。 文中提及的项康原(1894—1977),江苏苏州人。自幼随父母居住上海,早年曾就学于上海南洋大学和吴淞商船学校,毕业后原准备献身航务事业,但因其兄项一志已在东北办垦殖,为照顾母亲,只好留在上海。当时,上海孤儿院的工艺所正乏人主持,于是该院院董就聘项康原为所长。从此,项康原开始进入工商界,在长期的企业活动中积累了不少经验。20世纪20年代初,上海的民族工商业者受“五四”爱国运动的影响和推动,掀起了“实业救国”的热潮,项康原也蓄志开拓实业领域。他看到每年进口花铁罐盒一项,就被外国人赚去不可胜计的金钱,深为痛心。我国从未自制过花铁路盒。虽然商务印书馆曾一度试办,但很快就停顿了。而此项产品的社会需用量却在日趋扩大,项康原便以此为目标,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于1922年在上海独资创办了康元制罐厂,中国的制罐工业由此奠基。康元制罐厂设在上海有恒路的武陵里内,资本只有5万元,设备极为简单,职工也不过40多人。在这种条件下,要求得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就必须在激烈的竞争中,奋力进取,自强不息,项康原还亲自制定了“勤、俭、诚、勇、洁”的五字厂训。勤——读书时候肯用功,做工时候不偷懒;俭——用不着的东西,我们不要去买;诚——要受人的尊重,只有说老实话;勇——自己有过失,就要改正。项康原深信,实行科学管理能提高工作效率,而只有开展职业教育,提高职工的文化、技术素质,才能实行科学管理,并收到理想效果。因此,项康原提出:“务使本厂成为学校化之工厂,教育空气弥漫各处;更使本厂成为工厂化之学校,实行生产教育,”要求达到“为全社会着想,一面训练熟练技能,一面灌输丰富学识,一面培养服务道德,一面锻炼健强体格。”在教育方法上,实行智能教育(以国语、算术、英语、常识、机械制图等课程为主)、常识教育(有关本厂、本业、国家和世界的常识)和体格教育(注意日常卫生,提倡运动、锻炼体格)三考结合。厂内设有教育部,有专人负责,设专职教师多人,还聘请社会上知名人士来任教,项康原每星期也任课两小时。教育部内设有图书室,备有各种科学常识、机械图书、各类报刊杂志等,种类较为齐全。 1935年7月,中国工商管理协会准备开办工商管理补习学校,分日、夜二校,均定两年毕业。由该会与上海机制国货工厂联合会合办,1935年8月董事会开会推举曹云祥为董事长兼校长,程守中为副校长,聘唐泽成为校秘书长,先开办夜课班。 1935年12月14日,在上海八仙桥青年会,曹云祥主持了中国工商管理协会和人事管理学会第61次聚餐会,请王志圣演讲《出席国际劳工大会及考察南洋之印象》。 曹云祥在1936年2月15日出版的《工商管理月刊》(第3卷第2期)上,提出了“召开全国管理会议”的倡议。曹云祥认为,“中国幼稚的民族工业要与外国的先进工业抗衡,其管理方法必要来得格外精密,绝对科学化,正如赛跑,起步较别人为迟,中途必须加倍努力”。“科学管理并不限于工业,所有军政机关以及大小商店,无不可以用科学管理的方法,以增加人力的效力与节省人力的资源”,因此“本会拟在本年内召开全国管理会议,凡全国各军政机关及工商团体均可派代表参加,会议的目的,在集全国管理人才于一堂,讨论各种管理实施的具体办法”。“会议时间暂为本年8月中旬,地点在上海,详细办法,现正在拟议中,将来再行公布”。可是到3月,刊物“编者的话”突然声称:“不幸敝会经费中断,几期以来须编者竭力维持,虽仍能照常出版,但是现在已筋疲力尽了,将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本刊恐要与读者永诀了”,会议的筹备也陷于停顿。《颜惠庆日记》里提到,曹云祥曾向拉姆的妹妹借了7000元,无人知道究竟是派什么用场。是不是在办刊的时候需要,我们无从知道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8)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8) 1936年6月,中国工商管理协会改选,产生第二届理事会成员,包括:曹云祥、胡西园(亚浦耳电器厂经理)、蔡声白(美亚丝绸厂总经理)、潘仰尧(上海职业指导所)、王云五(商务印书馆总经理)、吴蕴初(天原、天厨化工企业业主)、徐奇庼(中国银行代表)、程守中(机制国货工厂联合会总干事)、黎照寰(交通大学校长)、计健南(三友实业社负责人)、史久芸(商务印书馆协理)等人。 理事长为曹云祥,其他常务理事为胡西园、蔡声白、项康原、方液仙,理事还有潘仰尧、王云五、吴蕴初、徐寄庼、程守中、黎照寰、何清儒、计健南、史久芸,共15人。以程守中为干事长,唐泽焱为副干事长。 1936年9月29日晚,上海市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世界书局、上海各大学联合会、国立中央研究院、上海中华基督教青年会、申报馆、新闻报馆、中国科学社、环球中国学生会等文化团体,在青年会食堂公宴学社社员。到会宾主有王云五、马荫良、何德奎、曹云祥、汗伯奇、王祖廉、朱羲农、武培斡、丁燮林、马崇淦、陆干臣、陆高谊、黎照寰、马寅初、梁庆椿等100余人。 1937年2月8日,曹云祥因心脏病猝发逝世,中国工商管理协会一时缺少了主心骨。3月4日召开全体理事会,推选吴蕴初(1891—1953)为新的理事长,补选屠哲隐为理事。按程守中在《敬悼曹云祥先生》 一文的说法:“他不仅在组织本会时备尝艰辛,而且也是国内提倡科学管理的第一人!他那种研究的态度,和提倡的精神,在中国的确不容易找到第二个。我们称他做中国的泰娄(tavlor即泰勒)。” 程守中在《曹云祥先生与中国工商管理协会》中说: 我对于曹先生的逝世,只想说两句话:就是非常哀痛,也非常惭愧! 似乎用不着客气,在中国专门研究科学管理的团体,历史最久的,应该要算是本会——中国工商管理协会了。而这个团体的创立,我们又不得不说是曹先生的力量最多;他不仅在组织本会时倍尝艰辛,而且也是国内提倡工商管理的第一人!他那种研究的态度,和提倡精神,在中国的确不容易找到第二个。我们称他为中国的泰娄(tayor),也不能说过分! 当本会最初成立时,理事长是现任财政部部长孔庸之先生。其后孔部长因为政务繁忙,对于会务不克兼顾,所以理事长的职务,就由曹先生继任了。其时工商两界对于科学管理,还不十分了解,大多抱着观望态度,而会中经济又倍形拮据,在此情形之下,曹先生不但不气馁,并且更积极,精神所至,各厂商对于科学管理终于逐渐信仰,如华生电器厂且有邀请本会襄助之举,曹先生乃派遣翟克恭君及余代该厂规划一切,计划未能实施,然曹先生忠于科学管理之精神,亦可概见一斑!今不幸遽然离世,从此我人便失去了一位导师,怎不哀痛! 曹先生在生前时常对我们说:“科学管理在中国,力量还很薄弱,我不过是播一个种,耕耘的工作,是要你们来完成的。”这几句话,虽是曹先生的自谦,然而实际上,这工作的确是需要多数人来努力的。可是曹先生只是对我们说,可见他对我们是怎样的希望着:他越是这样希望,我人越是感到恐惧,想到不能实现他的希望时,我一方面是觉得对不起曹先生,一方面就不能不惭愧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9)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9) 然而,我坚决的相信:哀痛惭愧都是没有用的,我们应该踏着曹先生遗留我们的足迹,切切实实的向前做去! 曹云祥作为从事宣传和组织科学管理活动的主将,其贡献被认为是多方面的。要言之,他主持中国工商管理协会,领导日常的会务工作,推动了中国人事管理学会的成立;创办《工商管理月刊》,出版丛刊(书);从事科学管理的著译,并组织和协调进行了一些科学管理实务。 中国工商管理协会,公认曹云祥出力量最多。成立半年后,实业部每月津贴800元为该会经常费,每月开叙餐会一次,同时聘请名人演讲科学管理问题,并由各实业家将其经验报告或提出讨论,促进了上海工商管理的改善。后来政府经费不再保证,曹云祥临危受命,被推为理事长。颜惠庆日记中不理解的借款,实际上也是曹云祥在协会方面花销的。协会团体会员(需交纳会费50元)30个,天厨味精厂,华商纱厂联合会,上海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中国工程学会,上海市商会,大中华火柴公司,冠生园食品公司,三友实业社,华成烟草公司,闸北水电公司,柳江煤矿公司,玉和粉盐公司,中华第一针织厂,暨南大学、中央大学商学院等。个人会员大多是社会知名人物,如刘鸿生(招商总局)、穆藕初、刘大钧、朱祖晦、李权时、潘公展、潘文安、潘序伦、金国宝、项康原……其中有卓著的民族企业家、经济管理学术界的学者,协会理事会是非常精干的。由协会主办的叙餐演讲会,联络了感情、互通了信息、讨论了科学管理问题。主讲人的演讲稿汇集成书,对社会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曹云祥担任了中国人事管理学会的“名誉理事”,中国人事管理学会的主要成员也是中国工商管理协会的理事或会员。这两个学会(协会)形成了当时中国科学管理运动的核心力量,各自创办了刊物。 曹云祥挑选一些外国资料,编译成《商业要览》,“冀以唤醒国人,准备抵抗(帝国主义)商战,以固国民生计”。曹云祥的专著是《科学化的事业管理》,包括科学方法、事业失败之原因、事业之顾问,曹云祥的“事业”,现在一般译作“工商业”、“业务”、‘企业”、“商务”、“经营”。该书论述了“科学管理”包括彻底分析现实情况以达科学标准;由科学的训练职工而达到标准的实行;用科学方法协调各部分以贯彻管理。 曹云祥工商管理方面的著述(包括译作),有《商业要览》、《德国商战之策略》 、《科学管理的实施》三本译作,而书稿《科学化的事业管理》在《工商管理月刊》上连载3次,未能全文刊载完毕。较重要的论文则有《〈工商管理月刊〉发刊辞》、《制度与人才》(《工商管理月刊》第1卷第4号)、《农村复兴与实业的关系》(第2卷第2号)、《实施科学管理的步骤》(第2卷第12号)、《召开全国管理会议》、《本会设立服务部的缘起及办法》及翻译美国劳工部长詹金丝的《美国复兴运动的意义》,这是罗斯福“新政”的宏观管理内容。还有两本小册子,《管理中之领袖人才问题》讲人事,《事业应否创办的问题》讲资金、效益和时机的衡量。 《管理中之领袖人才问题》和《制度与人才》是姊妹篇。前者认为:管理中最难应付的与最难解决的,是人事问题。原因在于,“现代实业管理不仅为一种科学,且为一种艺术。此种艺术即为对人的方法,为领袖才,因此工厂中关于物的一方面事务,管理者犹可偱科学的原则,至于对人的问题,则断不能墨守陈规,而人事问题实有赖于管理者能了解劳工的心理,与指挥统帅有方,故管理者须为真正之领袖人才也”。 “必有真领袖在上发展其才能,使其属下之观念渐趋一致,心愿乐从合作,不仅为形式上之尽职务,听命令。然后团体有真精神,而进行亦无不顺利矣。故领袖人才实为团体精神之指挥,而团体之必须有领袖,犹电机之有电力。” 领袖人才必须具备一定的要素:人格、态度、言语、礼仪、机变、乐观、公正、纲纪、义务、团体、爱国、知人。其中人格居首位,因为人格高尚的真领袖,“宜使人心悦诚服,自愿尽其职务,相与通力合作”。 在管理方法方面,曹云祥认为有治标与治本二种。治标之法容易,利用威权及惩罚等法,使人畏惧不敢违背。治本之法则难,需要领袖者有耐烦之性质,宜能了解别人的心理,须有大度能取平等待人之态度。因此领袖人格最为重要,故最有研究之价值。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0)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0) 在《制度与人才》中,曹云祥阐释的制度是:制度者即一种组织之解释,凡群众中有共同性之事,均有一种制度。组织得能保存,则事业可以无虑。由此可知,组织是一切事业之基础,欲事业之成就久远,必先有健全之组织,巩固之基础。而领袖人才除了天才,需要训练。利用制度来训练各种人才。所以制度之于人才犹之衣之于领,纲之于网,纲领既得,自然有条而不紊。有些管理者,尤其负主要责任者,“每见主要人物,昕夕繁忙,仍属无补于事而有顾此失彼之弊”,其最主要之原因不外以下数端:独裁包办、社会环境(如风俗人情,往往消磨时间与精神于无形之中,如多数之应酬,会客时之虚套,以及社会上种种之牵制)、缺乏人才、不善组织。 曹云祥的这些著作,带有一定的指导作用。据许康等学者的研究,曹云祥等人发挥的指导作用表现在: 还在中国工商管理协会成立之初,他们就清楚地知道要将科学管理理论与现实的管理工作结合起来。为此,协会曾派翟克恭和程守中二人到上海华生电器厂进行调查研究。该厂成立于1913年,由于经营得法,已经发展到几百人的规模,生产几种型号的电风扇,以及直流电机等,有的产品还能远销东南亚。老板叶友才是工商管理协会会员,对于科学管理是非常拥护的,因此而请专家进行指导。程守中原是复旦大学商学院教授,后来专任上海机制国货工厂联合会总干事。翟克恭更深入到该厂长达两年之久,详细了解和规划各项科学管理办法,将工作情况写成了万余字的总结。由于有些涉及该厂业务秘密,只在“月刊”创刊号发表了《实行科学管理的步骤与必具的条件》一文。取得这项宝贵经验的同时,协会以总干事曹云祥的名义发表了《本会设立服务部的缘起及办法》,告知各企业:该部将开展咨询服务业务。 中国工商管理协会深知必须培养一支懂得科学管理的实干家,从各企业具体情况做起,才有希望在管理中推行科学的方法。首先,是与沪江大学商学院合办“科学管理训练班”;又与“机联会”合作,开设“工业管理讲习班”,“先从中级人才人手,由各厂保送在职人员,教授工厂内的管理实际问题,及注重服务道德,每班限三月毕业”。第一班就有90余人,全修或选修有关课程。学员的“讲义费一概免收,惟须持有工厂正式保送书者”。4门课程每科都为12次(24小时),共计48次(96小时),每星期有4个晚上,即星期一、二、三、四的晚上7点到9点授课,安排是很妥当的。 讲习班结业以后,为了使学员形成一支骨干力量,不致烟消云散,又决定成立“工业管理讲习双同学会”,宗旨指出:“同人受训三阅月,兹已毕业,以所得之学术技能,应尽量贡献于社会,但经验与学问未有止境,非有长时间之切磋琢磨、互相研讨不为功。于是组织同学会,以期直接为工业谋发展,间接为国家谋福利。”该会于1935年7月7日成立。 1935年8月,中国工商管理协会又与上海机制国货工厂联合会决定合办“中国工商管理学校”(曹云祥兼校长),下辖教务、注册、会计、文书、庶务五课,“各科教员均由校长聘任之”。并有“校务委员会,由秘书长与各科主任教员组织之,而正副校长为当然主席”,“校务委员会每月开会一次,由主席召集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1)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1) …… 曹云祥看到“科学管理自经本会介绍与提倡,已经好几年,现在国人已渐知注意,而且许多工厂已在采用科学管理,这真是极好的现象。实在说起来,中国的幼稚的民族工业要与外国的先进工业抗衡,其管理方法必要来得格外精密、绝对科学化。正如赛跑,起步较别人为迟,中途必须加倍努力,方能赶上者一样。” 他鼓吹:“科学管理法并不限于工业,所有军政机关以及大小商店,无不可以用科学管理的方法以增加人力的效力与节省人力的浪费,本会有鉴于此,拟于本年内召开全国管理会议,凡全国各军政机关及工商团体均可派代表参加,会议的目的,在集全国管理人才于一堂,讨论各种管理的实施具体办法……” 曹云祥作为一位理想主义者兼实干家,在他56年生涯的最后8年,为中国的科学管理运动奔走呼号,团结了一支核心力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据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年报:华人学校补助费分委员会名单里有曹云祥博士。 据1931年5月6日《申报》登载,经纳税人年会决定,无论工部局或公董局,都要有一定数量的学校教育经费作为补助费,用以奖励和补助租界内外的华人私立学校,补助范围包括租界当局之外的其他国家外侨在上海所办的学校。为了落实这一决定,工部局学务委员会成立了专门委员会。外侨学校补助费委员会的委员均为外籍;华人学校补助费委员会的委员都是华人。上海租界的华人学校补助费委员会的责任,是司理本区域内私立学校补助费事宜。其委员都是华人,1933年是袁履登(主席)、林康侯、欧元怀、韦慤、刘湛恩、廖世承、葛祖兰、曹云祥、夏晋麟夫人、沈杨葆康夫人等。 在刘海粟前夫人张韵士撮合下,孙大雨于1933年在上海新新公司楼上礼堂举行婚礼。清华校长曹云祥也应邀光临。在婚礼上,胡适致辞祝贺,诗人陈梦家的姐姐弹奏《结婚进行曲》,在欢乐祥和的乐曲声中,孙大雨和孙月波开始了新的生活。 1936年9月28日,中华妇女节制协会在上海香港路银行俱乐部,由伍劳伟卿担任主席,刘王立明报告会务,举行了秋季第一次董事会议,会议决定的项目中,有一项是颜雅清和曹云祥的夫人共同参与的:决定组织女子生产合作社,定期举行展卖会,曹云祥夫人ellin louise halling和颜雅清均为筹备委员。 中华妇女节制协会是世界基督教妇女节制会的一个分会。该会的创办人,是从美国西北大学留学归国从事妇女运动的刘王立明。会员多为小上层知识妇女。议会长一人,即刘王立明,尚有董事、干事务数人。该会成立初期,办有《节制月刊》,宣传烟,酒、赌对个人、家庭,社会的危害,劝诫人们戒除烟、酒、赌等不良嗜好。1932年该刊改为《女声》半月刊,呼吁在家庭中要拒绝烟、洒、睹、邪等一切恶习,提倡慈、孝、贞、俭种种美德,声言“家齐,国治而天下平”,宣传妇女界要团结抗日,争取解放,驳斥舆论界宣扬的“妇女回家”谬论。节制协会还在上海办了女子公寓,为单身职业妇女提供住宿条件;开办了妇孺教养院,免费对贫苦女孩们进行职业技能教育。抗日战争时期,上海沦于日寇之手,节制协会干事杨英真(章乃器夫人)通过许广平(鲁迅夫人)在孤岛上海办了新生女子中学和职工业余学校。刘王立明为了纪念她丈夫刘湛恩(原沪江大学校长,因领导学生抗日被日伪特务暗杀),在重庆创办了湛恩儿童教养院,还在成都办了妇女工业社。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2)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2) 曹云祥翻译的《科学管理的实施》有王云五序,说:“……故居今日而言发达生产,将以工业革命的完成与实业合理化运动兼举而并行之。”曹云祥的译者自序:“……据云美国工人利用机械,其工作效率可抵华工8人……今美人又利用科学管理,增加效率至2、3倍之多……”。全书有十章:第一章,何为科学管理法;第二章,最良办法的五步骤(说明科学管理的原理,原理的应用等等);第三章,用跑马表审定工作标准;第四章,货房货物出入之权衡(计划部直接管理货房,免除积压或匠乏);第五章,施用标准方法学组织;第六章,计划部的工作;第七章,核定各工人的工作;第八章,实业工人的训练(用最良方法);第九章,使工作加资出货方法(各种工资制度);第十章,增加工资以减轻成本。 此外,曹云祥还翻译了《德国商战之策略》,由德国赫佐格(s.herzorg,当时译为黑卓)原著,1929年7月上海印书馆出版,也被列入该丛刊。该书的美译者在序言中批评德国的帝国主义政策,尤其是18世纪末德皇大费立特克所言“诚实而能有利则诚实之,欺诈在所必须则欺诈之”,认其为“不独欲求武力霸天下,且欲阴谋商业之霸天下也”(《美译者序》,第1页)。而曹云祥之所以翻译该书,目的在于唤醒国人。他说:“译者曾译《商业要览》一书,关于近世商业问题,译要编辑,冀以唤醒国人,准备抵抗商战,以固国计民生”,将著者“深远之策略,与抵御外商之方法,贡献我国政商二界”(《译者序》一,第3页)。德国原本书名为“铁箍”,意在巩固德国本国之商实业,“使其势力强大,有如铁铸之箍。可以钳制天下之商业,各入其圈套”(《译者序》二,第1页)。 在协会影响下的宣传工作,还有实业部工商访问局,即信息局编的《工商半月刊》在第52次叙餐讨论会为例叙述一般演讲过程如下:1934年11月3日(星期六)正午12时在上海八仙桥青年会9楼东厅,由曹云祥主席,沪江大学工商管理学兼会计学系主任郑世容教授演讲,讲题是“科学管理与成本”,涉及的内容:如果不讲成本会计,单讲科学管理,没有用处。成本会计(一)用在规模宏大的事业上;(二)科学管理是因,成本会计是果;(三)“标准成本会计”(原料、工资、费用都有标准)。 《工商半月刊》迟至1934年5月30日才刊出第1卷第1号,由孔祥熙题写刊名并题词“通惠南针”。这句话无甚新意,只反映他对工商活动的一般看法而已。曹云祥《发刊词》则有较深的理解,指出“沿至今日,则管理已成为一种专门科学,而为实业要素的中心。”1935年7月,第一班结业学生成立同学会,根据申请核准会员28人,然后通知全体学友参加,5人当选为理事(廖尔宜、吴玉峨、沈金涛、陈建声、夏瑞石)。还准备开办工商管理补习学校,分日、夜二校,均定两年毕业。由该会与上海机制国货工厂联合会合办,1935年8月董事会开会推举曹云祥为董事长兼校长,程守中为副校长,聘唐泽成为校秘书长,先开办夜课班。“入学资格以初中毕业有志研究工商管理者或有同等程度的工商机关职员均得报名入学,课程为经济学、商业概论、科学管理概论、会计学、簿记学、人事管理、市场学、工商法规(上期);工商概论、生产管理、事务管理、国际贸易、推销学、成本会计、统计学、广告学(下期),每期授课18周”。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3)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3) 上海机联会和中国工商管理协会还利用本身的威望和人事关系,为学员谋利益、找出路。“凡本校学员成绩优良尚无职位者,本校愿设法介绍至各厂服务;有职位者则函请该服务机关量才擢升”。关于讲习班所成立的同学会,按曹云祥的说法:“工业管理讲习班之指导,仅三阅月,今同学会组织成立,则为永久性质,可有长期之研究探讨。”它与上两协会也建立了组织关系,共同“服务社会,振兴我国实业。”同学会“以互助精神提倡与研究科学管理为宗旨”。主要工作是“学术之演讲;实施之设计;问题之研究;组织参观团参观本、外埠工厂或介绍本会会员个别参观;介绍同学职业;其他,细则另订”。反映了一批志同道合者,互相切磋、实行、帮助、鼓励的良好愿望。总干事程守中觉得,“我们对于科学管理虽在极力提倡,但现今工商界还不能普遍实施,且其中当不免困难,然此不能归咎于一班实施的人,而应由研究科学管理者负其责。因为我们把外国的科学管理的理论搬到中国来,就囫囵吞枣的拿来应用,当然不行。我们在曹(云祥)先生的指导之下,像这一种责任,应该由我们负担……现今工厂当局还不甚相信科学管理的好处,然我们既晓得此中真理,应当继续研究……现今科学管理在外国是日新月异,我们决不可以为已懂得了一点便尔自足……”所以,他们对于下面各企业中一些科学管理的萌芽,也是非常珍视的,更希望各企业有融会中西的创造性成果,这是宣传工作的着眼点之一。“……今日谈振兴中国工业方策者,其说甚多,莫衷一是,但改善管理方法,求自身的健全,为中国工业现在争生存的第一要件,乃谁也不能否认的。改善管理,必须通盘着手,整个进行,否则支支节节,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决不会有好结果”。机联会有鉴于此,早在1929年11月,就组织了工厂管理方法讲演会,一个月内分别安排了计健南、黄竹铭、杨卫玉、严庆祥、潘仰尧、陈万运、叶汉亟主讲,还放映德国“靴尔白闸”机器厂情况的电影,观众很多。同年12月,邀请有名的会计师潘序伦、徐永祚,律师陆鼎挨、王政助、谭毅公,经济学家李权时等分别讲演工商业契约、账目与法律、公司法、工商界有关法律等问题。中国管理协会成立以后,机联会又根据国货工厂的发展要求,在1931年成立工厂事务研究会,短短两个月内就主办了20次演讲活动,曹云祥、李祖范、王云五、陈万运、洗冠生、徐永祚、潘仰尧、项康原等人介绍了这方面的管理经验和研究心得。 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还只有权少数企业建立了人事管理部门。一些管理学家和管理工作者,凭着他们的理论知识和局部实践经验,开始对社会进行人事管理的启蒙工作,这就需要有一个组织来协调和合作研究与推行。1934年春,留美心理学博士何清儒,他曾在天津东亚毛纺厂从事过管理心理学的实践与研究,近几年在上海中华职业教育社接触职业指导及较广泛的企业管理咨询工作,该社的杨卫玉、四行储蓄所的潘仰尧,以及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的屠哲隐、商务印书馆的史久芳等,在本单位都负有实际人事管理责任,并对人事管理有研究兴趣,他们商议进一步约志同道合的人士开会讨论。4月19日,举行第一次会议,大家研究的结果是,就以这些与会者作为发起人,开始筹备,征求会员。5月24日召开中国人事管理学会成立大会,到会成员30余人,讨论并通过会章,宗旨是:“研究与提倡人事管理,以求此项设施之改进与推行。”会址“暂假上海华龙路80号中华职业教育社内”,大会选举的理事是何清儒、史久芸、屠哲隐、顾炳元(商务印书馆)、潘仰尧、章云保(中国银行)、杨卫玉(中华职业教育社)。理事会推选何清儒为理事长,聘张素民(经济学家)为总干事、曹亦民(生生奶牛场)为副总干事。学会聘请了4位名誉理事,他们是王云五、江问渔、戴志骞、曹云祥。这样,中国人事管理学会就组织起来了。由曹云祥主持的《人事管理》月刊第1卷的重要文章,还有《人事管理的组织与工作》(屠哲隐),《人事管理实施纲要》(何清儒),《谈工业心理学》(郑正留),《训练与教育》(唐泽庆),《乐业心理》(陈青士),《人事与经济》(徐春霖),《舞弊原因及其防止方法》(周心豪),《银行行员舞弊之处理》(章云保)、《欧美工厂的人事管理》(顾炳元),《人事管理问题》(何清儒),《科学管理问题》(曹云祥),《美国商店人事管理最近概况》(何清儒),《谈商店人事管理》(徐启文),《嘉兴县政府人事管理概况》(吴友梅)。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4)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4) 1931年上海机联会办了一个工厂事务研究会,曹云祥加以指导,1935年,机联会又与中国工商管理协会合作,开办工厂管理学习班,训练各厂中级管理人员,听讲者达100多人,曹云祥经常演讲,宣传工商管理的重要性。 参与中国红十字会活动 1924年曹云祥开始参与红十字会的活动,5月8日,曹云祥和章元善被委任为红十字会顾问。 1934年,红十字会举行理事联席会议,公推王正廷为会长,史量才、刘鸿生为副会长。蒋中正(介石)为名誉会长,黄绍雄、吴铁城、颜惠庆、虞治卿为名誉副会长,聘曹云祥为秘书长。 中国红十字会救护委员会成立于1936年6月1日,据红会档案记载:“本会鉴于时局日亟,风云益急,为未雨绸缪计,延揽本市各医药团体及公团代表,组织救护委员会,于二十五年四月开始筹备,至六月一日即告成立,由本会正副会长为当然正副主席,推定常务委员7人,执行委员41人,正副总干事各1人,负责进行,并分设‘训练’、‘供应’、‘人事’三委员会,分别办理各项事宜。”救护委员会组员:主席:王正廷;副主席:杜月笙、刘鸿生;常务委员:林康侯、朱恒璧、陆伯鸿、徐乃礼、许超、金润库、言潘景芝;执行委员:闻兰亭、曹云祥、翁之龙、李宣果、任廷桂、褚民谊、宋悟生、顾毓琦、曾立群、郭琦元、汤蠡舟、王霖生、蔡禹门、许晓初、徐翔孙、朱玉泉、袁鹤松、周邦俊、张辅忠、陈思义、裘少白、周梦白、俞佐廷、王伯元、陆干臣、严大有、徐采臣、任矜苹、蔡金瑛、吴戴仪、杨益惠、彭三美、谢祖仪、张志学、张祖华、徐宝彝、祁安望、颜雅清、胡美、陈梁佩淋、麦惠而;训练委员会:主席颜福庆,委员郭琦元、朱恒璧、顾毓琦、翁之龙、张祖华、宋悟生、杜和生;供应委员会:主席林康侯,委员金润庠、许超、许晓初、徐翔孙、项绳武、何子康、袁鹤松、任廷桂、周邦俊;人事委员会:主席陆伯鸿,委员徐乃礼、言潘景芝;周梦白、王霖生。 中国红十字会会员规模庞大,仅会费收入一项,即可以解决许多问题,用曹云祥在第二次征求会员运动开幕之日的话说:“美国红会会员,有千万人以上,日本亦有五(三)百余万人,我国号称四万万同胞,入会者仅及十万余人,以此比例,本会至少应有百万以上之会员,则每人每年捐洋一元,即有百万之会费。”这对红十字事业的发展,至关重要。 共同发起组织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 1924年8月4日下午体育协会筹备处,共同在南京东南大学化学教室举行“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的成立大会。参加大会的有来自江苏、浙江、江西、安徽、湖北、湖南、四川、直隶、吐东、河南、陕西等省及香港地区的代表共60余人。代表们推举张伯苓为临时主席,选出张伯苓、郭秉文、卢伟昌、沈嗣良、陈时、聂云台、郝伯阳、方克刚、穆藕初等9人为临时董事会董事。5日晚,临时董事会召开会议,决定两个体育组织合并,重新组成“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协进”取“大家同心协力,以求进步”的含义,仍沿用中华业余运动联合会的英文名称。总部设在上海,向北洋政府内务部备案。8月5日开会成立的中华全国体育协会议推举王正廷为名誉会长,张伯苓为董事长;名誉董事:金曾澄、陈光甫、杨铨、刘鸿生、钱永铭等;常务董事:王正廷、黄明道、冯少山、赵锡恩、卢伟昌、褚民谊、曹云祥、方克刚、陈时、沈嗣良、郝伯阳、郭秉文、聂云台。“会议聘任沈嗣良(上海圣约翰大学副校长兼教务主任)为名誉主任干事,郝伯阳、宋如海(武昌青年会干事)为名誉干事,蒋湘青(《教育与人生》周刊“体育专栏”主编)为干事。董事会完全由中国人组成,麦克乐和葛雷等外籍人士则成为顾问,可对该会的具体工作发表意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5)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5) 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的成立,标志着外国人控制中国体育竞技运动的终结,它由体育界的精英组成,是全国性的最高领导机构,得到体育界各方面的广泛拥护,极大地推动了中国与国际奥委会建立正式关系的进程。 1924年8月,为了“联合全国体育团体,以促进国民体育”,主持全国及国际间的体育比赛,审订各项体育规定,张伯苓等筹组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王正廷、张伯苓为该会第一任名誉会长。张伯苓、曹云祥、郭秉文、聂云台、王正廷、褚民谊、沈嗣良等为董事。该会是一个代表国家的民间体育团体,起初并无政府的支持,存在着无经费、无场地等各种困难,但在全国体育界颇有威望。经过董事们的奋斗,逐渐摆脱困境,开展了各种活动,参加国际体育组织,开展国际体育竞赛活动。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先后加入了远东体育协会、国际足球协会、国际游泳协会、国际草地网球协会、国际技巧协会等。 1927年8月,第8届远运会轮由中国主办。当时国民党南京政府成立,经远运会筹备会经济委员会申请,南京政府允拨2万元,上海特别市政府财政局同意补助2000元,浙江省政府同意补助5000元。各界捐款的近100个单位及个人,几乎所有上海名流皆捐款以示支持,这些都是以往两届所不可比拟的。另外,中华体协负责筹备,改变了前两次向租界当局临时租用虹口运动场的办法,决定在天文台路(今合肥路)的中华棒球场举行开幕式。这里的地产虽是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向洛克菲勒基金团长期租用的,然其设施场务则由中华体协经营管理,所以也可算是我国自己的体育场。在中华体协的组织筹划下,国内选手进行了规模宏大、轰动一时的预选大赛,出现了一些好成绩,打破了一些纪录。1927年8月27日下午2点,大会开幕。名誉总裁蒋介石(捐赠特制银杯一只),总裁伍朝枢、余日章,名誉会长克松,会长王正廷,第一、二副会长岸清一、张伯苓,竞赛委员会成员是王正廷、张伯苓、英明道、冯少山、曹云祥、赵晋卿、方克刚、卢焕昌、沈嗣良。 1931年,国际奥委会正式承认该会为中国的奥林匹克委员会,为中国体育争得一定的国际地位。此外,还促进了各地区及海外华人体育团体的建立,组织国内各项比赛和大型运动会,并审订及修改每年各项运动比赛规则,编印裁判员、运动员参考读物,传播国内外体育信息,审订每年全国田径、游泳运动的最高记录。 1931年,日本侵略者在中国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在占领中国东北的同时,他们扶植清朝末代皇帝搞起了一个傀儡政权“满洲国”,并成立了所谓“大满洲国体育同盟”的体育组织。为了达到在政治上分裂中国,以永远霸占中国的目的,日本帝国主义千方百计想把“满洲”政权以国家的名义塞进第10届远东运动会。1933年3月,中、日、菲三国代表在上海举行“圆桌会议”,讨论伪满是否作为出席第10届远东运动会的成员国问题。中日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菲律宾采取了折中调和的办法,使会议无结果而散。 中国代表是沈嗣良和曹云祥,他们代表中国坚持了伪满洲国不能参加的立场。 1934年5月,轮到在菲律宾的马尼拉举行第10届远东运动会。这年3月13日下午,日本体协的山本来到上海,公开向中国体协提出允许伪“满州国”代表参加这届运动会,遭到王正廷严词拒绝:这一问题根本没有考虑余地。碰了一鼻子灰的山本当即离沪前往菲律宾,对菲体协施压。伪“满州国”体协代表也于3月17日来到马尼拉。菲律宾决定通知中国和日本,在上海召开中、日、菲常务会议(圆桌会议)。中华全国体协主干事沈嗣良复电菲体协:“上海圆桌会议,我国并不反对,但不得讨论伪组织之参加远东运动会问题。”4月3日,张伯苓也就伪“满州国”参加远东运动会事向记者发表谈话: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6)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6) 远东运动会不问讨论何项问题,须经过全体通过,方为有效,有一会员国不同意,即作否决。向来议决事体是从全体不是从多数。这次日本提出伪国(伪满洲国)参加问题,菲律宾方面答复很有意思,他说要参加时节,可问中国去,暗里已表示此一问题,根据会章,须得全体通过。日本来问我国,我们已经拒绝。后来日本提议开圆桌会议,我们表示开圆桌会议,原则上不反对,惟只能讨论大会章程及运动进行事件,中国当然出席,若为谈伪国参加问题,则中国不需要出席此会。现在此事最感困难的是菲律宾。在这圆桌会议开成时,态度实在难拿。假使此次大会,在日本举行,或在我国举行都不成为问题。在日本举行,日本可以强拉伪国加入,我国可拒绝出席;在我国举行则一口回绝不许伪国加入。 随即,张伯苓赶赴上海会晤王正廷、沈嗣良、马约翰等人。4月9日上午,中、日、菲三国在上海沪西的中国足球场办公处开会。中国代表为曹云祥、沈嗣良。会议由菲律宾代表主持。日本代表山本又抛出伪“满州国”参加远东运动会的议案。我国代表曹云祥等严词驳斥,使其提案未能成立。 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1937年2月10日发表的《纪念曹云祥博士》说: 故前本会董事曹云祥先生逝矣。先生宅心仁厚,办事干练,于社会多匡襄,于友朋多辅导,对于本会尤多建树,录才借重,年夕不遑,而一种办事精神,守时勿失,犹为难得。卒因劳致疾,突患不起,昊天不吊,夺吾导师,岂但本会之不幸,抑且国家之损失,悲悼之余,濡笔作记,以志先生对于本会之劳绩,长留纪念,俾后辈青年,追踪认迹,迈步前进,则先生之遗轨,永垂千古。而本会之事业,亦那昭著中外矣。 推动传播巴哈伊教 曹云祥是有名望的教育家,年轻时曾在耶鲁大学和哈佛大学读过书。据阿布杜?巴哈回忆,有一位与华盛顿和平会议有关的中国大学生出席巴哈伊教的聚会,详细认真地请教了许多问题,最后说:“这是我听说过的最好的宗教。” 我们不能确定,阿布杜?巴哈这里所指会不会是曹云祥,但是也可以确定起码这个人与曹云祥有关。曹云祥其时是中国代表团的秘书长。 曹云祥成为巴哈伊信徒后,一方面把巴哈伊思想贯彻到建设清华大学的实践之中,一方面不遗余力地在中国推广巴哈伊教的教义。他翻译了许多巴哈伊经典,并且自己著书、撰文介绍巴哈伊信仰,影响了许多中国人。曹云祥的主要著译作有: 《大同教的贡献》,上海大同教1932年1月初版。此书介绍大同教的成绩,大同教与其他教的关系,大同教的根本原则,大同教的证明及价值。 《亚卜图博爱之箴言》,上海大同教社出版。此书是阿布杜?巴哈对有关教理若干疑问的答案,包括造物显圣的权威和情状等5部。就是在巴黎的答问,有译者序,曹云祥写了《大同教之沿革》对巴哈伊教进行简介,指出:大同教并不是什么新奇的教,不过是冶各教于一炉而加以改良罢了。(第6页) 《大同教之在中国》,上海大同教社1932年12月初版。此书包括:中国人对于宗教之态度、中国的政治思想、教育在巴哈伊教中的地位、世界和平等部分。 《世界之趋势(大同教宣言)》,沙基芬地著,曹云祥译。上海大同教社1932年出版。此书以巴哈伊教观点谈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之世界趋势。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7)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7) 《新时代之大同教》,(英)爱斯孟著,曹云祥译,上海大同教社1932年出版,介绍巴哈伊教的创立及内容,并介绍其创始人巴布、巴哈欧拉、阿布杜?巴哈。 《大同教对于预言之实践》,(英)爱斯孟著,曹云祥译,巴海大同教社1933年出版,为《新时代之大同教》第十三、十四章,单独译出。 《至大之和平》,曹云祥辑译,辑录巴哈欧拉、阿布杜?巴哈的格言而成,其附录为曹云祥所写,介绍整个巴哈伊信仰,上海大同教社1932年出版。 曹云祥将巴哈伊信仰与中国的文化传统结合起来研究,讲了下面这段话: 分析一下中国文化便会发现,东方的哲学家们遇有忧虑时便深自反省。巴哈伊运动是一种深自反省的新方式。巴哈伊的教义为人们提供了他们正在寻求的帮助。中国,实际上乃至整个世界此刻在呼求灵光。目前人们对巴哈伊教义以及解释这些教义的书籍显示出极大的兴趣,其原因就在于此。既然有需求,便会有探索,因此也就会有满足。这是一种伟大价值的新预言,它正在解放人们的思想,促使人们活跃起来,使得宗教在解决世界性难题时更加具有能动性。对于这一切都有一种需求,中国的有识之士都认识到了这一迫切需要。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陈腐不堪、半死不活的教义中。巴哈伊信仰的这一预言提供了一个新的理想,不依照它,世界便行不通。各种旧的宗教会不断挣扎下去,直至消亡。它们大概从未尝试去接受这种教义。整个世界会不断沉沦下去,直到触到了最底层的沉渣,然后才又会再次浮动。中国社会一直就是这样。若干年的多灾多难之后,就会出现某位统治者或圣贤,于是社会就有数百年的进步,之后又会故态重萌,旧病复发。然而,现代中国已经经受不起旧病复发了。孔夫子(应该为孟子)本人就曾教谕过,每五百年必有王者圣人或改革者兴。 曹云祥说: 我有时会扪心自问:中国人民会怎样对待这些教义?在东方各民族中,有些民族对待宗教的严肃程度远远超过西方或中国。近东和中亚的人民把宗教视为命根子。这些民族为了宗教可以不顾一切。我的问题是,中国人会像近东各民族那样严肃地对待巴哈伊运动吗?根据以往的历史,如果没有政府或某位君主的鼓励,中国人民很少曾这么热切地对待过宗教。根据现代中国统治者们的情况看,他们已经学到了很多很现代化的西方思想,所以现政府及其领导人还并没有试图用宗教运动来帮助解决中国的事务。然而在解决这些国内事务中,他们并没有取得预期的迅速进展。因此,严肃的思想家们和正致力于深刻反省人类心灵并正在从上帝寻求精神指导的领导人们,不妨借鉴并了解一下这一来自巴哈欧拉的预言的价值。因为这一新运动不仅满足了当今之需要,而且为人类的未来提供了一种理想。在彷徨徘徊之际,中国人民可以在此看到一线灵光。 曹云祥肯定巴哈伊教的现代价值,巴哈伊教“为最适合现代需要之宗教,一方面承认各教之真理皆出于一辙,以收集思广益之效,而综其大成,一方面又指示世界之趋势,以统一人类之信仰,铲除争端,促进世界和平,此诚世界之新曙光也。”“余深信大同教能改造人心,造福人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8)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8) 最新出版的《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二版) 在《新兴的世界宗教》一节中介绍巴哈伊教: 旧称大同教,又译巴哈教、巴海教等。19世纪中叶兴起于伊朗,初创时期系由巴布派中分化而来。巴布派创始人阿里?穆罕默德是什叶派伊斯兰教的支派十二伊玛目派的一名学派领袖,是巴哈伊教的先驱。而直接创始人米尔扎?侯赛因?阿里,后称巴哈乌拉(意为上帝的荣耀、是阿里?穆罕默德的门徒。阿里?穆罕默德被推举为谢赫学派首领后,于1844年宣称自己是人类与执行天意的伊玛目之间的“门”(巴布),并开始公开宣教。巴布派的传播及引发的起义,遭到卡扎尔王朝的镇压,巴布本人于1847年被捕,1850年遭杀害。侯赛因?阿里出身贵族,因积极参与并资助巴布派的活动而遭迫害,家产被全部没收,本人则两次入狱,最后全家被逐出伊朗。流放期间,他放弃巴布派关于社会改革的激进主张,成为多数派领袖。1863年,他在巴格达宣布他就是巴布预言的“真主应许的显现者”,即他已受命为使者,从而为新的信仰奠定基础。追随者尊称他为巴哈乌拉,该教自此得名。追随者最初仅限于伊朗及西亚各地。1891年巴哈乌拉指定长子阿布杜?巴哈为其思想和著作的阐释者后,该教在欧美及澳大利亚等地得到传播和发展。1921年再经阿布杜?巴哈的外孙绍基?埃芬迪的宣教活动,终使该教演化为独立的世界规模的新兴宗教。1963年该教最高教务行政机构世界正义院的建立,标志着该教进入了成熟的发展阶段。20世纪50?80年代,是该教发展最为迅速的时期。 巴哈伊教的基本教旨为:上帝独一、宗教同源、人类一家。该教认为,各大传统宗教均为上帝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区降示的启示,是人类整体发展不同阶段的“灵性显现”,但巴哈伊教是最新阶段的宗教。各大宗教的创始人都是传达上帝意志的显圣者,来自同一个神圣源泉而只是时代不同,巴哈乌拉则是最新的一位显圣者。巴哈乌拉的使命和该教的宗旨是建立世界大同的太平盛世。该教提倡排除一切偏见、确保男女平等、消除贫富悬殊、建立世界联邦、普及义务教育、使用世界语言,主张独立寻求真理、宗教与科学的追求是殊途同归。在目前则要求消灭战争,实现人类团结和和平,建立新世界秩序。 巴哈伊教奉巴布的《默示录》和巴哈乌拉的《隐言经》、《笃信之道》、《至圣书》、《七谷书简》,以及阿布杜?巴哈和绍基?埃芬迪对其的释义为该教经典。巴哈伊教没有公共的宗教礼仪和圣礼,也没有私人的祭祀仪式。基本的宗教义务有:在教历每月初,即每19天聚会一次,称“十九日灵宴会”;毎年的阿拉月从日出到日落斋戒19日(3月2?20日);禁戒烟酒,但反对出家和禁欲;毎日的义务祈祷,个人私下进行。此外,《至圣书》中对遗产继承、19%的财产税等有具体规定。这些数量众多的律法及道德规范,至今只有在东方生活的教徒遵行。强调男女平等,服从当地政府,不参与政治活动等,以及倡导科学和艺术,重视道德规范。巴哈伊教的教务体制由两部分组成:一是经选举产生的地方、国家灵体会和世界正义院,对宗教事务的管理有决定权;另一部分是由圣辅、洲际顾问及其助理组成的训导体制,其职责是勉励和训导,在实际工作中服从教务行政体制。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9)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19) 巴哈伊教从20世纪20年代起开始传入中国。清华大学校长曹云祥称该教为大同教。1931年后,他将《新时代之大同教》、《亚卜图博爱之箴言》、《笃信之道》、《已答之问题》陆续译成中文。1937年还有廖崇真译的《大同隐言经》。1973年后,曹闻敏译有《大同教隐言经》,梅寿鸿译有《亚格达斯经律法纲要》,并公开出版。 21世纪初,该教约有信徒600万,分布在190个国家与45个地区,地方灵体会有2万多个,国家或地区性灵体会有175个,信徒居住中心则多达10万个。 基督教家庭出身的曹云祥,对基督教青年会的贡献很大,而在信仰上他更为热衷于巴哈伊教。他热情翻译、宣传“大同教”教义,而且灵活运用巴哈伊教的思想来分析中国和世界的实际问题。 著名的巴哈伊教信徒,美国女记者玛莎露特1923年到清华学校演讲。“玛莎露特有一天去拜访了清华大学(当时名叫留美预备学堂)的校长曹云祥和他的夫人,他们十分慷慨地接待了玛莎?露特。玛莎专程拜访是为了向夫妇传达巴哈伊信仰,而两人也毫无偏见地聆听了她的话。玛莎这一小小的举动引起了巨大的影响。曹云祥夫人原籍瑞典人,但是后来成为了美国公民。她是一名诚挚的真理探求者,以及神智学协会的一名成员。曹云祥教授则是在1911年从美国耶鲁大学毕业。当曹云祥在伦敦为祖国服务(任外交官)时,他们两人结了婚并在伦敦定居了5年。当他抵达北平时,曹云祥教授通过玛莎邀请了我(原文作者)到学校的全体学生面前做一次关于巴哈伊信仰的演讲。曹云祥夫妇之后盛情接待了我们。之后,他又安排了座谈会,邀请有兴趣的学生单独和我们谈话。四位热心的学生参加了这次座谈会,既有回教徒、基督教徒,也有非宗教信徒。这次会谈十分鼓舞人心,因为每位学生的讲话都发自内心。从那以后,曹云祥教授不管是在学术文字上还是在演讲中都将自己与巴哈伊信仰紧密连接在一起。” 曹云祥明显接受了巴哈伊教的世界主义思想,有一种“爱敌如己”的思想。1923年,日本地震,曹云祥委托麻伦、杨梦赍、何林一、王绍甄、樊季清、戴孟松六位教师和胡敦元、施滉、何鸿烈三位学生协助,组织日本赈灾委员会,9月13日下午4时,曹云祥亲自在大礼堂举行募捐演说,指出,平日中日两国人民虽然处于敌对地位,然近日彼方遭受天灾,情至可恤,吾人为人道计,实应该予以充分之助力。譬如球战,方战争时,彼此努力,及敌方一倒,则应立弃敌意,趋前相扶,方合于真正竞赛者之精神。 1923年,玛莎露特开始在北京世界语学校任教。通过玛莎露特的讲演,清华学生中也有人已经接受了巴哈伊教思想。比如朱湘在1923年底发表的一篇文章,就表示他当时已经接受了巴哈伊教的思想。他说:宗教现在反对的人很多,但我看他们反对的只是宗教的形式,与利用宗教的人。至于宗教的精神,大家是不但不会反对,并且每人都在提倡。何以说每人都在提倡宗教呢?宗教之核乃信仰。我们自己反省一反省,我们对于我们所认为对的,认为有益于社会而我最应做的事,不是觉着一股热烈的亲密吗?这就是我们的信仰,这就是我们的宗教。不过从前的宗教不旷达,自己看见一面真理时,就以为这是真理的全体,而斥他教为异端,殊不知真理是时上地上均无穷的,合起古今中外各教所见的各面真理来,都不过真理的一相。何况那仅仅的渺小的一面呢?更何况这渺小的一面中之一份子,个人呢?这浑圆的整体,我们叫做天也好,叫做上帝也好,叫做阿拉也好,叫做人类的幸福,叫做美,叫做真理,均无不可。他是全人类努力之目标,换句话说,他是全人类努力所得之总汇。我们各人只要看出自己的长处,尽所能将伊发展,那时我们就是真理之一部分,那时真理就生于我们之体内了。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1925年10月16日,自称是基督徒的刘淦芝,在《清华周刊》发表了一篇文章《宗教问题》。里面有这样一段话:“管子说:‘智者用神,愚者敬神’,这句话我绝对相信,我想凡是无存见的人士,亦必如我一样。我也相信巴海所说的,每个宗教,只看见宇宙间的真理一部分。我自己是个耶稣徒,但是你说我是佛教徒,回教徒,我也不同你争辩,我相信的是真理。”当时有些引文没有注明出处,让我们无从查考,今天还难以查到原文。但是“每个宗教,只看见宇宙间的真理一部分“这句话肯定是巴哈伊教的思想。阿布杜?巴哈和巴哈欧拉都说过大概的意思。而管子说:“智者用神,愚者敬神”,可以查到就是《管子?轻重丁》的这句话:“故智者役使鬼神,而愚者信之。”这位刘淦芝完全是采取巴哈伊教的态度等待其他宗教,包括自己所“信仰”的基督教。从这篇文章,可以推测,在当时的清华学校,除了曹云祥,还有别人了解巴哈伊教。玛莎露特说当时参加座谈的四个人,这朱湘和刘淦芝是否就是其中的两个?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0)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0) 1925年,《中国社会学政治学》杂志刊载了曹云祥的《文化之统一及宗教之普及》。 文化之统一与宗教之普及 ——1925年1月25日在北京协和主日会的一次讲演 几个星期以前,我有幸聆听dr. luce的演讲,题为“解读时代之征象”。这位怀有乌托邦梦想的演讲者自问,何为世界新千年的征象。依我之见,这些征象至少应首先导向“文化之统一与宗教之普及”。文化而不统一,则枉称文化,终不免流于浅薄;宗教而未普及,则愧为宗教,总不过是迷信或教条而已。 在以文化之统一为目标的运动中,最突出者莫过于在旧金山召开的世界教育大会。 会议之议题是通过教育根除无知与不公,而无知与不公恰是导致各国之间仇恨与误解的根源。此呼吁传达至73个国家的1000名联络人,其中包含的目标如下:促进世界各国的友谊、公正和亲善;提倡全世界包容所有国家的权利,无论其种族或信仰;欣赏各民族在数百年的发展与进步中传承的遗产之价值;确保不同国家之学校教科书中的信息准确而充分;使全民族同心同德;在新一代人的头脑与心灵中培植灵性价值,使他们能够把华盛顿会议上所强调的诸多原则发扬光大;最后,强调最重要的是人类的团结,指出战争的本质乃自杀,而和平乃人类所必需。 对此运动有兴趣者,共有18000人参加了开幕会议。一位目击者称,“身处这会场之中,看着来自全世界的面孔,他们是来自世界各民族的代表而不是少数领先国家的代表,他们汇聚一堂,热诚讨论,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利,而是怀揣伟大的人道动机,这一切令人心潮澎湃。人在此处总会感到,那至大至纯的真理,那将使人类更善良、更宽容、更忠诚、更道德、更虔敬的强大力量,将由此扩散开去”。 但凡认为人类团结曾有所改善或世界终将摆脱武力争斗的,总不免遭到很多人的嘲笑。但是,世界上出现了一种水静而流深的信仰,它相信促进世界团结之诸力量有着非同寻常的品质,其影响范围远非制造争端之诸力量可比。争端是爆炸性的,但也是暂时的;和谐是缓慢上升的,但终将成为主旋律。 世界大战显然已使人们认识到各国间经济的相互依存关系,尽管威尔逊总统对国联的理想未能全然实现,随之发生的事件必然会使思想家们重新回顾某些著作,如诺曼?安吉尔(norman angell)的《大幻觉》(the great illusion),费勒(fayle)的《大殖民》(the great settlement),以及凯因斯对凡尔赛和约的勇敢批判,最近甚至康德(kant)的《永久和平》(perpetual peace)也推出了新版。 最近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了《广义教育》(the ustine)到马基雅维利(machiavelli),从公元5世纪到15世纪,文化之统一的理念一直统治着欧洲。他们把欧洲称为基督教共和体(respublica christiana),并信奉文明人类之团结这一伟大理念。只是从约400年前开始,伟大政治思想家马基雅维利才提出国家主权的概念,赋予每个国家以至高无上的主权,只对自身负责,而不对其他国家负有任何义务,亦对人类社团不负有任何义务,并仅需向一个神圣统治者或内在神性指引致以礼仪性的敬意。马基雅维利的理论为英格兰的霍布斯(hobbes)和德意志的黑格尔(hegel)所继承,并成为世界各国的政治家和政论家所信奉的既定原则。因此在过去四个世纪里,人类之灵魂便在世界公民的教义和纯粹世俗的民族政治之新教义间不断挣扎”。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1)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1) 古奇博士把世界大战视为不可避免的结果,是对头脑狭隘和思想偏执的民族主义的真理观和价值观的最终反证;他相信当今最好的思想和最好的思维,所有国家无一例外,就是转向世界公民的理念,并使其完成从神学基础向伦理基础的转变,并不断壮大,直至拥抱世界上所有的文明国度。这一进程不仅因世界大战所暴露的主权教义之破产而前进,还因我们亲自经历的这种挣扎之结果而发展。 他相信,要想让这一理念深入到政治家或流浪汉、校长或历史学家的意识或潜意识中,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它必将实现。他确定不疑地指出,倘若我们这些与教育或教育行业相关的人,不尽我们之所能去率先接受文化之统一的基本事实和人类文明大家庭中所有成员的相互义务,并进而向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向每一个向我们求教的人,传达这一伟大的启示性的理念,那就是我们的重大失职。 最近,我被一段文字深深震撼了,这篇文字出现在一本旨在培训军事领袖的书上。文中说,“在旧有的观念下,爱国的含义是尽一己之全力为本国争取权力、荣誉和光耀,甚至在必要时必须牺牲其他国家。但是从更高层次上讲,真正的爱国主义应该是通过诚实的努力,通过良好的治理,通过无私而不是征服,通过与地球上其他民族,特别是弱小民族的友谊,通过使本国的名号与旗帜受到所有民族的尊敬,来为本国赢得权力、荣誉和光耀——所有这些都为了一个目的,即为了造福全人类。这种观念不是贬损爱国主义,而是使其更加高贵。没有任何一个人或任何一个民族能够以营私于世界为荣。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民族,都对他人或他国负有责任和义务,从而使人类文明获得提升,并使文明世界的生活获得永恒的价值。这才是真正的爱国主义,或称民族主义。” 两年前,在一个年会上,笔者有机会与国内领袖级教育家交谈,结论是改良的儒学,即所谓的“新《大学》论”。孔子曰: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根据现代知识,我主张用科学来格其物、致其知,用宗教、伦理和生命哲学来诚其意、正其心、修其身,用社会科学来齐其家、治其国,用文化之统一和宗教之普及的理念来明明德于天下。 国家主权的观念使狭隘的民族主义限制了文明的范围,而大多数伟大的宗教却提倡大同。但是,宗教却未曾做到言行之一致。 在纽约一个近200人参加的圣经课上,小洛克菲勒说,在现代的仓促进步中,现代智识的发展远胜于宗教的发展。他引用大英帝国的财政大臣温斯顿?邱吉尔最近的一篇文章说,“1924年之理念是在和平的表象之下远征,并在世界各军队之中完善。人类已掌握了必将毁灭自身的工具”。 “为什么会这样?”小洛克菲勒先生这样问了,并且作出了这样的回答。 “因为人的灵性品格未能与人的智识同步发展。文明,即才智和物质的累积,暂时胜过了宗教。宗教必须加快步伐,否则人将无法及时觉悟,将自己从战争的恶梦中拯救出来。” 小洛克菲勒先生说,宗教的启示适用于人类事务,比如说医院、住宅计划,童工法、工厂法等。他宣称,“无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在这些启示的背后,有一种基督精神。人的悲悯心是我们灵性理想主义之花。如果人类要在紧密交织的现代社会同生活下去,就必须接受源自上帝之爱的原则之指引,从而热爱我们的兄弟。尽管文明可能暂时胜过宗教,但其生长力却未见更强大”。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2)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2) 让每个人都这样问自己吧。“智识或文明,现代生活需求和神经质,是不是已胜过了我那恒久的宗教信仰?”更具体地说,“如果你信仰上帝之爱是天父之爱,你能不能爱人类如同自己的兄弟?”为什么我们的耳中不能时时回响这样的经文:“原谅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道我们没有听说过那个伟大的灵魂,当他的狗碰倒了图书馆里的蜡烛,烧掉了他倾注多年心血的手稿时,他的不快仅限于这样呼叫:“钻石啊钻石!你不知道你闯下了多大的乱子!”如果我们不能把这宽恕和同情的精神贯穿于我们的存在之中,那么宗教只不过是一件星期日的礼服。 从世界大战以来,德意志思想家们就忙于创立新哲学,尽管德意志民族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正饱受饥饿和社会动荡的折磨。的穷乏似乎使他们的精神需求变得比对食物的渴望更加迫切。哲学著作成为千百万中产阶层的追求。例如,张伯伦的《19世纪文明的基础》一书卖了15万册,韦亨格的《仿佛哲学》卖了5万册,斯宾格勒的《西方文明的衰落》(即《西方的没落》)卖了7万册,而凯泽林的《一位哲学家的旅行日记》则卖了5万册。 凯泽林伯爵出生于德意志贵族家庭,祖籍俄罗斯波罗的海外省,在革命中被剥夺全部财产。他那一代人所面临的社会和道德混乱,使他陷入绝望之中,作为一个教义与哲学的学习者,他因此开始了周游世界的旅程。“在锡兰(今斯里兰卡),他尽量像佛教徒那样去感受和思考,在印度像婆罗门一样去感受和思考,在中国像一个儒士一样去感受和思考,在日本像日本人一样去感受和思考,在美利坚合众国像一个美国人那样去思考”。他的精神转变被记录下来,即1918年出版的《一位哲学家的旅行日记》。他的结论可概括如下:“所有的事实,所有的教义,都是同一灵性意义的不同表达;它们是我们能够对灵实的真实世界获得认知的惟一途径;对其意义的更深层理解将使人更有力量、更完美;除了我们此种理解的提升以外,别无人类进步。” 对于灵性生命来自同一个源头的哲学认识刚出现没多久,但是早在1905年,协和神学院的院长查理?库斯伯?豪尔博士(dr. charles cuthbert hall)就观察到,无论是神职人员还是非神职人员,都对旧式的教派纷争越来越深恶痛绝。他声称,文化圈对于教会的合法职能产生了更真切、更明智的判断。萌芽状态的团结观念和生命与爱的运动无所不在,就像雄鹰展翅般不可阻挡,但却在无意间忽略了潜藏的分裂因素。同时,宗教哲学的进步,历史学和考古学的相关发现,社会问题造成的压力,新的世界大同理想,以及上述所有圣经批判的建设性成果,都在把诸多智识卓越和灵性圣洁之士凝聚在基督信仰和实践之下,既不混同于激进的异教主义,又独立于教派分裂。这种感情的基调不是革命性的,而是进化性的;不是破坏性的,而是建设性的。这种自发的情感清晰地表现在从非教派的角度对教会进行重新阐释,而这必须通过那永恒真理的凝聚力量,使所有人获得提升和吸引,并通过那永恒之灵的生命之力赋予每个人以自由。 豪尔博士预言异教主义和宗派主义的人为阻碍将逐渐坍塌,宗教生活将在更广阔的领域更自由地发展;继而豪尔博士讲述了他对东方的人民寄予的希望。“当一个人站在令人景仰的东方的心脏,感受那宗教脉搏的律动,审视那些容颜所显露的灵魂未得满足的征象,思考那些宏大而持久的建筑形式所表达的宗教情怀,就很难想象有谁会说这一切都毫无意义,有谁能否认这一切都是那些未能获得完满和充分的自我实现的人的内在神性的见证,有谁又能断言这一切都将被铲除和灭绝,而基督教终将在其废墟上崛起。我对于非基督教的信仰充满了热忱的希望和渴求,相信这些信仰都闪烁着神的破碎的光芒。”他还说,“基督教的普世信仰的精华在东方有着自己的表达方式,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我们的主是一个东方人,在我们的想象中他只能穿着东方的衣服,有着东方的举止,除非我们存心扭曲真理。若不是那陌生而不可理喻的西方总是试图把基督教强加给东方,通过不受欢迎的举止、习俗、性情、教条和军事政府,基督教本该早已传遍东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3)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3) “最后,当东方可以成为西方的补充和圆满,当东方可以向西方贡献自己看到的真理,并通过自身的体验去思考这真理的时候,世界对基督教的皈依才是对泽被全世界的基督信仰的更完整、更全面的诠释”。 我之所以长篇引用这些论述,是为了说明即便20年前宗教思想家们在宗教生活中已在追求文化之统一和普世意义。近来,宗教观点更趋开明,比如在纽约出现了福斯迪博士(dr. fosdick)的教义,在伦敦则出现了英格的布道。 豪尔博士的预言在近年来很多知名运动中都不同程度地实现了,而这些运动或多或少都带有宗教色彩,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则皈依了巴哈欧拉(“神的荣耀”)和阿布杜?巴哈(“神的仆人”)所引导的巴哈伊运动。 “巴哈伊启示并非一个组织。巴哈伊圣道从未局限于一个组织之内。巴哈伊启示是当今时代的精神。它是20世纪所有最高理想的实质所在。巴哈伊圣道是一个具有包容性的运动,在巴哈伊运动中所有宗教和社会的教义都有所呈现。基督教、犹太教、佛教、伊斯兰教,琐罗亚斯德教,见神论,共济会,唯心论等各宗各派的信徒,都可在巴哈伊圣道中找到他们的最高目的。社会主义者和哲学家们也发现他们的理论已在巴哈伊启示中完满呈现”。 巴哈伊启示于1844年,兴起于波斯,今天已为全世界所知。“与其说它是新宗教,不如说宗教在更新和统一”。 这一以社会和精神重建为目的的独特运动,最初起源于一位叫巴布的荣光四射的青年,他的使命是宣称一位伟大的世界使者的到来。很多欧洲历史学家都描述过这位心灵圣洁的开明宗教英雄的神奇魅力,他于1850年殉道,即他传播其卓越教义6年后。 巴哈欧拉是一位波斯贵族,他即是巴孛预言中的使者。巴哈欧拉宣布一个新纪元的曙光已升起,在这新纪元里友爱与和平将如百川归海般遍布全球。然而,他所倡导的原则对于他同时代人中的思想偏狭者来说,是超前的普世理想。他和他的几位追随者被波斯的反动势力放逐和囚禁,最终于1868年被关进叙利亚荒僻的阿卡兵营。 但是,当上帝圣灵的光辉在其先知心中闪耀的时候,世人的迫害是无法将它熄灭的。从阿卡那“至大圣狱”中,巴哈欧拉将他关于团结和爱的福音传播到了整个西亚。1892年,经过40年的放逐和囚禁之后,他终于离世,留下他的长子阿布杜?巴哈为“圣约的中心”,为指定的圣言诠释者和圣道的传扬者。 在阿布杜?巴哈的引领下,巴哈伊理念被传至所有的国度和所有的宗教。它把基督徒和穆斯林,犹太教徒和印度教徒,都“团结在世人所知的最为灵性的兄弟同盟之下”。 巴哈伊相信,这是地球上的黄金时代的开始,所谓黄金时代即实现普世和平和友爱的时代,即基督所预言的,人“将从东方来,从西方来,从南方来,从北方来,并将同坐在上帝的王国里”。 “巴哈伊信仰把世界的所有宗教都团结在一个普世的宗教之下。它证实,所有那些宗教的初始教义的本质,是同一的,尽管在这些宗教的成长过程中,因为增加了教条、神学和仪式的形式,并掺杂了宗教领袖的野心,故而开始走向分裂”。 我列举了诸多证据,旨在证明文化之统一和宗教之普及已经存在。这些综合观念是令人心满意足的,尽管它在这个世界上的完全实现仍需要漫长的时间。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4)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4) 这世界有多少破坏和痛苦是在文明与宗教的名义下施与人类的,林林总总,自相矛盾。如果没有秩序和体系,没有可理解性和一致性,没有团结,即使最好的文明和最好的宗教也只能带给我们不完整和不充分的真理,只是神圣使命的破碎的微光。这些概念无法使那质疑的灵魂满足,也无法呈现生命整体的宁静景象。只有实现文化之统一和宗教之普及,终极之钟才能敲响。 这篇讲稿原是曹云祥1月25日在北京协和医学主日会上的英文讲演,所讲内容包括了巴哈伊教的十二条教义。可见此时曹云祥已经洞彻巴哈伊教的基本思想,其中引用的十二条教义就包括: 1.独立探寻真理,消除各种歧视与偏见。 2.人类一家,所有人乃“一树之叶,一园之花”。 3.宗教必须带来爱与团结,否则不如没有宗教。 4.宗教同源。 5.宗教与科学必须齐头并进,信仰与理性必须一致。 6.世界和平。 7.男女平等,拥有同等发展机会。 8.消除极端贫富差距,并为之努力。“以服务的心态工作等同于崇拜”。 9.建立国际组织,例如国际联盟,国际仲裁机构和国会。 10.采纳一种语言作为国际辅助语言,并在全球各个学校教导。 11.普及义务教育——尤其是针对女性,她们将为人之母,并是下一代第一任教育者。 12.认知上帝,并遵循其通过各个显圣者所启示的教导。 曹云祥1926年在《太平导报》上发表《国本论》的文章,提出和孙中山不同的“三民主义”。曹云祥的“三民主义”,是民德、民力、民财,他认为,“立国最简单之三原则,为德、力、财,无之,则不能立国。外此而谈渊博之学理,高深之主义,皆无济于事”。曹云祥指出当时的中国,“旧道德之信条,既失其制裁,而新道德观念,又尚未能培养”。在此情况之下,“民德日卑,而政治之罪恶斯著。号为民治,而选举可以贿成,民意可以捏造”。所以民德在三民主义之中位居第一。至于民力,曹云祥认为,“人民欲有实力,务须团结”。民财的含义在于,“理财目的,在使国民各得其所”,“使人民皆有工作、衣食住宿、教育、娱乐、卫生,并少许之储备”。不管什么主义,缺了这三项,就无一可成。“忧世之人,救国之士,幸勿务虚空主义,而挺身为根本之图谋,以增进国民实在之幸福,方为真爱国,真爱同胞也”。 1927年曹云祥发表的《中国多友》 说: 本文意见,原对外人而发,原稿曾登各英文日报。今兹译出,已为陈迹。阅者幸勿以候虫失鸣讥之也。——著者识。 时届春节,人皆春意充盈,颇类于西国之逢冬至佳节。吾国习俗,每届一度岁尽,人民必于除夕前清其宿负。索逋者一达元旦,即幡然易其“讨债恶声”,而致和悦“新禧之祝”。于此时也,人皆交谒其亲友,咸递贺片与长上。今著者愿以同等精神,而一一致敬于吾外邦之友也。 迩者国际交涉,风起云矗。列强友谊之宣示,报章传载不穷。英国基于宽大政策之提案,美洲一再担保之宣言。东邻外相,在其国会声称,对于吾国家之渴望,亦表深挚之同情。他如路透所传,俄罗斯对于吾国平民,在社会及政治上之福利,颇示关怀。比利时首先履行津埠境界之抛弃,尤可惊人。——凡此种种,皆足为国际友谊之表征。际兹“兔年一初曙”,吾穷愁无告之中国,前途或矅一缕光明。得诸友之临存,亦可以广友多助自豪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5)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5) 语云:“入依父母,出赖友朋。”友朋者,为社会五伦之一。其在吾俗,居一尊荣位置。其意义要不减于“友应急需,方为真友”之观念。望吾诸友,能证其然否? 政治家之远识 英外相张伯伦近于其演说中,有谓“吾人对华政策,行之方逾中途,但吾确信其为正大稳妥也。吾人并不忽视现时之艰阻,然为计虑吾人与中国来世纪之关系,不得不尔也。”自历史的立点观之,暂时之便宜,自不得与永在之利益相比拟。虽来世纪之事态无由执者,或者,此其远识,为彼帮实行政治家所仅能采行无虞者也。张氏陈述最有意义之部分,厥为正大稳妥之确定。 凡属吾友,将俱达此断案,固为愿望。盖无此精神,政治家之才能,永不能显示于人类最终之福祉也。 设非为铿雷士经济的导向之故,则道威司之方案,洛卡罗之会议,或者无实现之可能矣。 中央政府之需要 世界各国,虽已纷纷致其“新禧之祝”,人方质问:“各国将谁与周旋?”欲明此情况,则略一覆按吾国近时之政治历史,实为必要。曩者,“强者主国”之说,既失其效,承其后者,乃演化成一种国家主义之精神;凡吾有思之民,灵魂皆为激发。其间固无罗斯福、俾司马克、列宁、墨索里尼之生,然以政局进展之结果,仅至二党归存。是二党也,刻虽对峙,渐有相谅解之势;将来或以互效智巧,或竟出于疆场角逐,借会议以谋妥协之期,当为不远。最近梁君启超曾发表其对于时局之意见,以为“吾人在精神上实为一体”。即按之陈友仁、杨宇霆二君叠此之宣言,则予取之势,更可辨矣。主战到底之政策,试一思及吾民所已遭受之莫名惨痛,稍有人心者,当莫不排斥。现时纠纷,苟非迅谋解决之道,则内乱之延长,将致吾民于困惫之绝境。非亘数十年之久,莫由恢复也。 以公友代公敌 在近世政治史中,政治家为自谋其国家统一之故,对于敌国,常采诉诸武力之便计。辄怪其何以不能弃公敌之用,而代以公友,以达其同样之目的?自文化大受欧战之澄洁,世界思想家之著作言论,多倾向于世界文化之统一,及国际经济之合作。偏狭主义,侵略政策,排斥不遗余力。吾外帮诸友,正可趁此机会,以友谊互惠之精神,致力于促进吾国之统一,实吾人所厚望者也。 商业界中,不乏互助之例。兹引其一,可资譬拟。没有制造家,只知多多供给其交易者或雇主之货物,而绝不计量其处置此等货物之能力,其结果每致使商人因集货无由销售之故,遭重大之损失。于是,救济之策,在所必须。此所谓“商人之助”者是也。商人苟能畅销其货物,将必多求供给于来源。此理甚显,人所共知。徵之此例,各国苟利吾和平与通商,欲求实惠,则本互助之精神。着手向吾全国,提出解决各项悬案之方策,因是以满足吾新生国家之主义之渴望,实为至计。似此办法,诚能助吾党派蠲除私见,而谋妥协,则吾国家统一进步之期,可俟而至也。此所要求吾友邦者,颇同于“商人之助”之精神,岂得谓为过乎?若谓是乃一从事于教育者热烈脑海中之一种“乌托幻梦”,则非所敢知。此或为一种理想,不适实行。然“理想为事实之母”,苟无些少之实现,则吾国青年,激于爱国热忱,将不顾一切,以趋于激烈之途,虽终至沉沦,亦所不惜。试问吾友,其缺乏显例,以证此断言乎?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6)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6) 不平之申诉 我国自肄业于现代文明之学校,80年于兹矣。所习功课,倍蓰于前,与人接触之机,亦随时俱增。譬若弟子,其于师傅,所致敬礼,已属丰多。然每觉所得不偿所失,今者义务既尽,将无力再致多金,不得不离学校,而入世自觅生路。试粗举历来所习课程数项,将其代价略为估计如次,便留心国事者参考焉。 一,(甲)日本柔软体操科:200000.000元 (乙)国际拳术科:400000000元,利息500000000元 二,(甲)工程科(即5英里粤汉铁路之建筑)12000000元 (乙)荒嬉娱乐科(即鸦片之输入)3000000000元 三,(甲)现代爆竹科(即军火)200000000元 (乙)制造爆竹机器科200000000元 四,教授之安息所(即土地之租让):如西比利亚、台湾、香港、大连、其他…… 往事不堪重提。此国际弟子之中国,既纳如此之重价,仍愿早卒其业。诚然,中国之执弟子职于世界各国,有如初学游泳者,手足挣扎,不知枉费几许无益之运动;而为之师傅者,仍不得不实觉其卓有进步。吾人须知前之偿此重负者,实际为吾国农工两级之人民。近则彼辈困惫穷愁,无可告语,吾国既宣告破产,而仍不隳其尊严。曾受现代文明熏陶之弟子,其现状乃一至于此,为之师若傅者,其亦能略施援乎否耶? 元老会议之责任 在世人目中,或以中国有法律上之政府,有事实上之政府,二者尝各与外界作多数非正式之接洽,并各陈其意见,而均莫中肯綮。因是挽救时弊,亟待另觅善策。著者亦尝主张聚国中贤豪,组织元老会议,以凝结民意,而树国家领袖之标准。倘诸老成因其资望,受国人尊崇,超脱当局,共聚一堂,以商国是,则吾友邦将不难同献确定计划于彼辈,以期早解纠纷。愚意“元老会议”由现时不受党派束缚之诸元老如赵尔巽、孙宝琦、王士珍、熊希龄、唐绍仪、蔡元培、蔡廷干、范源濂、王宠惠、颜惠庆、汪精卫之流组成,凭其德望,劝各党息止纷争,参酌列强之建议,合力以图建设国是之基。此切要之组织,并包含一联合内阁,主张财政统一,维持法律秩序,是乃愚之信仰,期诸平日实现者也。 实行之迫切 坐言无益,起行此正其时。创造精神,须期之友邦。日本报章因不满意于其政府不负相当责任,而求独占大权,乃非难其政府缺乏创始之魄力。美国之态度,吾人方喜其颇示善意,然一般评论,又怪其模棱无固定之主张。法德仍持观望之态度,他若何进展?无俄人方极献殷勤,以赢得吾国事之指挥。英则首当其冲,于其政策之宣示,军舰之派遣,可以窥见其政治之才能矣。 假使列强对吾方针,皆出于明确公诚之态度,则各方意见融,猜疑尽释,共采具体方案,见诸实行,此为切要者也。洛卡罗之又议,法德之谅解,国际经济之合作,俱昭示世界大事,瞬息万变。当此时期,创造时势之英雄,均已觉知世界如一整体,因前辈所树之基,另辟大同之境,诚为20世纪新政治家之任务也。 著者深知“文化统一”之思潮,弥漫于牛津、剑桥学校之空气之中,即在最高国际机关,亦承认其为标准原则,否则国际间已成之谅解,亦属不可能矣。 英之张伯伦,亦尝申求百年之国际敦睦矣。倘使世界各国负责之政治家皆为“泛爱勿毒”精神所浸润,则国际亲善之新时期,不难引入现世。斯世也,方呻吟于贫贱残酷重负之下,其惨苦不堪一朝忍受。苏解倒悬,惟合作是赖。聪强杰出之士,何为遗弃大体,而断争于无谓之细故而不体耶?抑民治思想埋没领袖资格于以斗比机智为人生要务之深渊乎?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7)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7) 数百年来,各部施行马卡菲里国家主义,以损人利己为宗旨,产生大政治家如俾司马克、约翰黑、林肯、威尔逊、伊藤等人。方今世界主义之精神,洋溢宇内,国际善意,逐渐萌生。何不能复出奇才,以拔除人世之痛苦乎?造福于全人类,此正其时。安得命世贤豪,应运而生? 虽然,当世各国人才,依其责任之地位,其名亦可得而举,在日本有佐分利芳泽公使,币原外相,若摫首相,在英有欧玛莱,蓝博生公使,张伯伦外相,在美有克洛格麦克谟,波特,在俄有鲍罗廷,诸人者,皆身管冲要,为所注目。设有一二辈施展其建设政治之奇才,以唤起吾国领袖之回应,其事非不可能,且可因此坚彼等解决时局之主张,而增重其责任之心也。 各方之期望 凡吾友邦,无论与所谓“局部政府”或“元老会议”首倡善意之妥协,则相争之党,鉴于舆论之势,或能进取和好。此实吾人之愿望也。使中国而能统一兴盛,其远识必足以芟夷前途之荆棘,以求上进,此固有赖于吾爱国领袖之努力也。吾国人口总数,农民居80%,采国家警察制度,以维护和平与秩序。农业自可兴盛,采财政统一政策,交通将必进步,工业扩充,教育普及,而民治发达也。至是,西方物质主义将能于吾觉醒民族之前,自辩证其亦能为一种开明博爱之精神,无悖于世界文化最高之理想也。 设各友邦仅为和平通商,而注意于吾国事,则吾人可依此点,而分析其愿望焉。查列强与吾国通商总额,当1900年时,为564百万元;1913年时,为2722百万元;自1922年以来,虽政局不宁,而税羸报告,有增无减,1913年与1922年间之比较,表示58.6%(或超10亿元之数)之增加,此等增加之率,在彼时世界各国商务重大增加之中,吾国地位仅次于日本(时日本居第一位)。当1900年,吾国在世界贸易总数中,仅占2%;1922年,增至3%;当吾国增至4%时,则其贸易地位,将仅次于英、美、法、德。盖德当1922年,其贸易地位,仅居6%,英在各国之投资,约有30万万元,益以每年3万万元之贸易,将赢得与吾通商国之首位也。 纵观以上粗略估计,是知苟和平秩序能致吾国于富强,则国民平均购买能力必强大,而对于外国货物,如棉布机器食料之类之要求亦必加多。各商务大国,现时善能运施其宽大建设之政策于吾国,则所获之利益,亦必更丰,盖十年之间,吾国将成为世界之第五等贸与(易)国,可预断也。 1928年2月24日,曹云祥卸任校长之后不久,到苏州东吴大学礼堂演讲,东吴大学校长杨永清主持。曹云祥对全校师生演讲了《现代学生之需要》,对东吴大学的历史如数家珍,天赐庄的前事,东吴大学的进化,都讲到了。他对学生提出要注意的几个问题:一为要有科学的态度,排除成见,为真理而求真理;二要有世界的眼光,排除乡土的狭隘观念,认识别人的好处;三为在个人的人生观方面,找出自己的人生目的,一心专向,不因社会之逼迫或者名利之引诱而变节。这是阐述的巴哈伊思想。演讲之后,听众非常满意。 1932年,曹云祥翻译了爱斯孟所著《新时代之大同教》,其《出版者补》说:大同教冶各教于一炉,以博爱为宗旨,以和平为鹄的,提倡人类之一体与世界之大同,而不斤斤于仪节与陈腐信条之束缚,实为现代新兴之开明宗教,适合时代需要与吾国国情。曹云祥有见于此,特将大同教理书籍翻译多种,以介绍于国人之前。原著者爱斯孟博士,对于大同教的历史与教义,叙论极为详尽。曹云祥谦称自己“非宗教家,亦非神学家,但认宗教为广义之教育,而尝一再研究宗教与文化进步之关系也”。在其序言中,曹云祥更为明确地指出:“世界大同为总理遗训所昭示,尤为智识阶级所应提倡者也,惟就中国之现状观之,对于宗教鲜有注意之者。……夫人类文化之发达,无不借乎宗教。惟昔者各教互相冲突,曾引起重大之战事。文化进步因是发生障碍。……惟大同教独能承认各宗教之真理,出自一源,虽有时代环境之不同,而其根本真理,则未有不同者也。故大同教之信徒不惟不轻视他教,且愿研究各教之真理,以收集思广益之效。中国儒教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而大同教则令人信仰天下各教之真理,故称之为大同教宜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8)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8) 曹云祥1932年在《大同教之在中国》中着重阐述了几点: 中国人对于宗教之态度 一个受有教育的中国人,你如果告诉他,不信仰一种宗教,将来死后,会要被罚入地狱,他就不会相信。他以为如果他去信仰一种外国的宗教,以求将来的超度,这对于他的祖先,就是不孝顺。他不相信正直的人会受大公无私的上帝的惩罚。因此他觉得还是不改变他的本来宗旨为好,就是孝顺先人,信奉他本国内原有的宗教——孔教与佛教。中国人相信宗教是教人为善的,所有的宗教都是一个目的,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彼此相争斗呢?这真是中国人不能懂解的一件事,也就是使中国人对于宗教淡漠的原因。 因此无论任何宗教,只要它宣传一切宗教的中心理论是一致的,信仰一种宗教并非同时不可信仰其他宗教,或攻击和敌视别种宗教,如果能做到那几步,它就会受中国人的欢迎。大同教的宗旨,最重要的就是上面所讲的几项,而且能实行,所以容易得中国人的信仰,因为这与中国人对于宗教向来所持之态度是相符的。 中国的政治思想 中国的历代政治理想,都是以孔子在《论语》上所讲的话为标准,就是“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国之国本即建筑在这种人生与政治的哲学上。 所谓正心诚意者,就是人类的心灵在道德上的修养。从个人的心灵起,一直到平天下,这全部的过程,就是人类解放的“大道”。 三民主义,对于现时中国的政治与社会,当然是极好的主义,但是从人生哲学的观点上看起来,那就远不及孔子的话了。 中山的信徒中,有眼光较远者,于三民主义中,又增加一世界大同主义,以为更高远之鹄的。然而很少有人注意这一点,终于没有人去研究它的究竟。 在上者,不以身作则,不廉洁奉公,在下者即尤而效之,而无乱不作了。这就是中国现在的大毛病,这毛病非急治不可。大同教的福音是能够应中国之需要,而诊治这种毛病的。大同教教义的基础,是人类秉上帝的博爱宗旨而互相友爱,这种爱须是完全纯洁与自动的,而无自私自利的企图。 教育在大同教中的地位 大同教的十二大原则之一为教育之普及。因为一个人若没有知识,即无异禽兽,而无知者必不免迷信,贫穷与自利。大同教提倡以教育与劳动谋经济之自立。 大同教徒的儿女受教育的机会必须是平等的,因为就女子而论,她们是将来的母亲,要担任儿女教育的责任,所以她们的教育是应与男子绝对平等的。这种态度本是很正确的,不过独为大同教所重视,亦足见其在文化进步中,为一开明的宗教。 不幸的儿童失去入学的机会时,于是他们就由公家教养,因为在这种社会中,平素储集得有公款,这种公款完全是由捐助得来的。 欲使教育迅速而有效的普遍起来,那就再没有比大同教的计划更佳了。 新的经济制度 资本主义的旧制度,是造成了生产过剩,失业,以及财富分配之不均。 按照大同教义的原则,新的经济制度是建筑在剩余财富的自动的均分上。这种制度是容易发生效力的,因为在一个大同教的社会中,人人受有教育,人人有谋生的技能,少数不幸的人民与孩童是容易由公众扶助的。由各人自动的捐助或由各人的遗产中划出一部分以充公,以作此种扶助事业的经费。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9)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29) 世界和平 虽然大同教徒不干预政治,然而他们相信用组织的方法,以促进世界的和平,如国际联盟、国际法庭与国际警察等。战争的主要原因是土地的扩张,经济侵略与爱国偏见。但是大同教的原则,如普及教育,新经济制度,与对于人类一体之信仰,就能将这些战争的原因消除了。 世界各国竞相扩充军备,每年支出占其收入三分之二以上的费用。……民生日益疲惫。这样看起来,我们就可以知道世界为什么要感受经济的不景气了。所以人是与他自己作敌。“爱国者不足为荣,要以爱同类为荣。”……单是这一句话,就可以证明大同教的创始者,是第一流的先知者。 同年,曹云祥又把巴哈欧拉和阿布杜?巴哈有关世界和平的著作汇集成为《至大之和平》,在附录部分,曹云祥写了《大同教信仰之宗旨》的长文,认为大同教的教义与现代人类的根本需要相符,“是应现时全人类的需要的”,大同教徒“接受所有先知的精神一体的教训”。 1932年,大同教社出版曹云祥的《大同教的贡献》,论述大同教的成绩,大同教与他教的关系,大同教的根本原则,大同教的证明及价值。 1933年,曹云祥出版《大同教之在中国》。该书内容包括:中国人对于宗教之态度、中国的政治思想、教育在大同教中的地位、世界和平等部分。 1933年,曹云祥写出《大同教能改造人心》的文章,发表在王造时主编的《自由言论》半月刊,文章认定该教的社会主张与我国古代儒家“大同”理想有相通之处,可以在道德建设上发挥重大作用。曹云祥肯定巴哈伊教“实在是极渊博的道德思想,宣传世界大同和人类一体,适合现代的思想,可以造福人类,与中国的民族心理,极相符合”。“从来各教都分门别户,互相倾轧,惟大同教承认各宗教的根本真理是一致的,虽有时代和环境的不同,其原来的宗旨是没有不同的。所以大同教的信徒,不惟不仇视其他的宗教,而且极欲研究各教的教义,以收集思广益之效,而冶各教于一炉”。“大同教徒类能安分守己,待人接物,莫不和蔼可亲,假如全世界的人民都有大同教徒的精神,这世界恐也不致像今日这样混乱了”。所以他强调,“国人中如有提倡道德以挽救人心之愿望者,当提倡大同教。因为在养成德性和提高精神文化的各种方法中,就个人研究所得,以提倡大同教为最易发生效力。大同教的信条含义广大,集各教的精华,解释合理,并无迷信,适合现代心理,易于领悟,便于普及,信之行之,良心自得培养。如国人加以信奉,友爱精神不难勃发,在不久的将来,即可产生真正的同胞观念与坚固的团结心,一洗从前互相倾轧与彼此仇视的态度,以及争权夺利、假公济私的行为。如此人心乃得以挽回,而国是庶乎有豸。” 1933年,曹云祥在出版《已答之问题》(上海,1933年中文初版)时所作的《译者语》说: 大同教为最适合现代需要之宗教,一方面承认各宗之真理皆出于一辙,以收集思广益之效,另一方面又指示世界之趋势,以统一人类之信仰,铲除争端,促进世界和平,此诚世界之新曙光也。 本书乃博氏(指巴哈欧拉)之子亚氏(指阿布杜?巴哈)对教理之答案也。博与亚均为波斯之大教师,中国古语训云“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研究大同教者曾有若干疑问,或浅或深,性质各有不同,故本书之告成,实能裨益问道者,解答疑问。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30)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30) 余深信大同教能改造人心,造福人类,爰为之序。 曹云祥民国二十二年序于上海 可惜曹云祥翻译的书稿丢失了一部分,继译者孙颐庆说: 有波斯籍友人奥司古力君出大同教《已答之问题》一书相示,并嘱译成华文。且言此书已由曹云祥君译就。但于付印时,一部被毁,未及再烦曹君重译,曹君竟尔长逝。故延至今日,译本仍未完成。今年七月奥君乃嘱余译被毁之一部,计三十六页。余勉应之。以未全窥此书内容,殊未敢贸然译述。乃于暇时,细读一遍,顿觉恍然有悟。余对于宗教,因一生劳碌,从未加以深究。但大同教对于宗教之原则,其一谓“宗教应与科学理智相符合”,至哉此言。余对于宗教,虽不学无所颖悟。但此原则,殊为余所欣然称是。大同教又称:宗教之真理皆属一致,暨乎时代之演进,多失其原来之真义,而派别歧出,于是尽失其真。大同教包括一切智慧理学,非片言所能尽述,若传之于世,则人类和平、世界大同之实现,必日近一日也。谨此数言,以作读者之参考焉。 一九三七年七月孙颐庆书于上海 因为曹云祥的巨大贡献,他逝世的时候,惊动了全世界的巴哈伊团体,圣护守基?阿芬第为失去这样一位中国杰出的巴哈伊信仰者,非常悲痛,特意从海法发来唁电,特别表扬他杰出的服务。(just heard passing dear dr. tsao. his distinguished services unforgettable. assure bereaved relatives friends deepest sympathy prayers.) 其他公益活动 1926年1月21日,曹云祥出席常务董事会议。《道路月刊》第49卷第3号第1页登载,曹云祥出任1927年设在上海古拔路70号的过道路会常务董事。 1932年6月,国际问题研究会成立,曹云祥与郭秉文等同被选为15名理事之一,郭秉文任理事长,又是中国经济学会和上海市地方协会成员。国际问题研究会理事长郭秉文后来发表《敬悼曹庆五博士》说: 九一八之后,继之以淞沪事变,和平破坏,不绝如线,神圣条约,撕毁无余。远东之情势突变,太平洋之风云已亟,我国有识之士,丁此危难,惄焉忧之。夫国际情势复杂,非有精细研究,无以了解应付方针,中外情况隔阂,非宣传真确消息,无以纠正国际视听。于是有国际问题研究之组织,一面努力国民外交工作,一面探讨国际重要问题,藉为政府后盾。成立之后,曹庆五博士,被推理事担任出版组主任职务,积极筹划,建树颇多。《国际月刊》之编辑,《日本之远东政策》诸书之编订,博士均与有力焉。年前本会复鉴于各国国际研究之机关,均有英文刊物之发行,如美国外交研究会之“foreign affairs”,英国国交讨论会之“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日本外交协会之“contemporary japan”等,是我国国际地位,如斯阽危,发行此种刊物,更为迫切,爰经理事会决议,发行英文《中国季刊》(the china quarterly)聘曹博士为总编辑,出版以来,一纸风行,蜚声中外,曹博士之力尤足多也。去岁秉文膺命赴欧美各国考察经济状况,本会理事长一职,会中同仁推庆五博士代理,孜孜矻矻,颇多规划,去夏年会举行之际,深赖主持,尤钦辛劳。方期长与共策进行,同负国民外交重任,岂料本年2月10日,曹博士竟溘逝矣。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同人等惊闻噩耗,缅怀故谊,既切同舟共济之感,又深老成凋谢之痛。值兹沪上各文化团体举行追悼,谨贡数言,用彰先哲明德,并申哀悼之意云耳。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31)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31) 郭秉文悼文中说的《日本之远东政策》应该为《日本之远东政策讨论集》,国际问题研究会编,1934年出版。《国际月刊》,据后面的《蔡元培年谱》,应该是《国际》半月刊。 1932年11月5日,曹云祥在圣约翰大学作《青年出路问题》的演讲。他言称“中国之兴起,责任全在青年”,希望青年“第一,应养成健康之身体,第二,应养成读书之能力;有了余力,然后继之以人格之修养”。 据《蔡元培日记》1933年10月18日,复国际问题研究会 函,略谓:“径复者:接读大函,知贵会对于国际问题,作详细之研究,至为钦佩。承推选元培为名誉理事,谨当担任。蒙惠赠年报,谢谢。专复,希察照。”(书信抄留底稿) 1933年4月24日,上海《晨报》家庭服务部在三马路绸业银行四楼该部举行开幕礼,到吴稚晖、熊克武、呼图克图、胡西园、钱承绪等100余人。首由社长潘公展致词,该部主任徐银知报告组织情况,继请蔡元培先生演说,略谓:“余尝见美国各学校利用假期及空屋等,设立图书馆,且鼓励民众看书。……今日各报,妇女、家庭、儿童等,应有尽有,与昔日报纸比较,确有进步。……家庭是社会的要素……学过教育的家庭,其家庭定井井有条;反是,则家庭内常发生不平和现象,社会、国家也因而受影响。现《晨报》同人……各方均顾到,故有办家庭服务部之必要,敬祝前程万里。”继请曹云祥、张志让、陆仲安、俞松筠等讲话,摄影、茶点后,潘公展、徐韫知引导来宾参观该部各项设施。 1934年8月24日,英文中国年鉴社,自本年4月间蔡元培先生等发起筹备以来,加入发起者已有52人。最近,由发起人推选蔡元培、李石曾为名誉理事长,曹云祥、吴鼎昌、刘湛恩、唐寿民、俞佐廷等为理事。本日晚间,假座银行公会,举行第一次理事会,推选史量才为理事长,陈立廷为社长,桂中枢为主编。定于9月1日起正式成立办公,社址设于八仙桥青年会内。年鉴的目录及拟聘为特约撰述的专家,均已拟定。 曹云祥在1934年3月和刘华瑞分别担任国际文化中国协会董事长和总干事。 《申报》1936年7月6日报导:上海在7月5日和6日举办“虞洽卿先生七秩大庆五五纪念”,到会祝贺者七八百人,其中有陈立夫、周象贤、曹云祥、叶恭卓、梅兰芳等。 还有一件事,就是曹云祥参与发起中华图书馆协会的成立。1925年6月2日下午3时,在北京南河沿欧美同学会礼堂,中华图书馆协会正式成立。其发起人共有56人和五个单位,他们是:蔡元培、梁启超、黄炎培、张伯芬、熊希龄、颜惠庆、汪兆铭、袁希涛、丁文江、傅增湘、胡适、马叙伦、蒋梦麟、江庸、林长民、杨荫榆、范源廉、易培基、周诒春、吴敬恒、于右任、曹云祥、严鹤龄、李煜瀛、蔡廷干、邹鲁、王正廷、陶行知、张嘉森、陈宝泉、陈垣、余日章、汤尔和、张继、傅桐、董泽、张鸿烈、石瑛、高鲁、张黻卿、马君武、顾孟余、胡石青、沈兼士、张彭春、翁文灏、沈祖荣、杨铨、邓萃英、查良钊、胡诒谷、陈裕光、洪维廉、韦隶华、卢锡荣、胡庆生。当天的会议由主席颜惠庆致开会词,说:“今日中华图书馆协会成立,鄙人躬逢其盛,且被推为主席,甚为荣幸。鄙人对于图书馆有两点感想,一是中国书籍甚多,古书之富与欧美比之,实无愧色。二是中国人爱好图书,此事从国人“敬惜字纸”即可见一斑。但由此两个优点连带生出两个缺点,一是不知保存图书的方法,二是国人爱书尚不普遍。为此,我对本会有两点希望:一是研究如何保存古籍,二是研究如何发扬国人爱书之精神。”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32) 第七章 工作就是祈祷(32) 生命终止,流风永存 1937年1月初,曹云祥准备赴美国,行程安排好以后,在1月25日致信中国红十字会,辞去该会秘书长职务。2月7日下午,曹云祥在出行美国之前,在上海去看牙医,在回家途中的汽车上突然昏厥过去,不到1小时,因心脏衰竭(一说因脑充血)不幸去世, 一说去世时间为2月8日 、9日 ,年仅56岁。过去传说是死于车祸,其实不是。是在汽车上昏厥,去世于寓所。 曹云祥去世后,2月10日下午3点,在上海殡仪馆入殓,2月16日的上海《申报》第4页刊登题为“曹树滋堂鸣谢”的启事:“云祥公之丧,辱承诸亲友宠锡隆仪,枉驾垂唁,举殡之日,又蒙躬送,云天高谊,存殁均感。谨致谢忱、伏维矜鉴。曹宅账房敬启。”20日在上海八仙桥基督教青年会大礼堂召开纪念大会,100余人参加; 清华同学会等九大组织给他召开了追悼会,曹云祥的留美同学,上海交通大学校长黎照寰博士致悼词,上海市长吴铁城将军参加,清华校友陈锦涛、中国红十字会董事赵晋卿发表演说,家属方面有其侄子曹懋德致答词,300余人向他同致最后的敬礼,极尽哀荣。上海监理会(即其后卫理公会)慕尔堂堂主任,上海教会名牧俞止斋牧师祈祷,结束仪式。会场挽联素幛百余幅,满悬大礼堂四壁。其中有抗日民族英雄、上海市长吴铁城将军的挽联是: 热泪洒神州,想当年挟策,欧西万里风云舒健翮; 英才销江左,叹此日骑鲸,海上千秋事业付颓波。 前任外交部长王正廷的挽联是: 具硕学,擅外交,功在凌烟无遗憾; 富热忱,乐公益,名留青史有余荣。 22日下午5时,曹云祥被安葬于上海闸北宋公园路基督教浸理会公墓。 曹云祥任职单位:青年会、华洋义赈会、中华慈幼协会,红十字会,“一身行事,恒见其服务精神……经办之社会事业,有口皆碑,不胜枚举”。 “能于公私之暇,从事工商改进之著述。始成英文,继译国语,稿凡数易,迄以奔走各项事业,未能付梓。”“先生国际宣传文字极多,惜均未以己名发表,故知者绝鲜。” 曹云祥被认为是“中国提倡科学管理的第一人……我们称他为中国的泰勒,也不能说过分”。中国工商管理协会成立之初,财政部长孔祥熙是理事长,后来因为政务繁忙,由曹云祥接任。曹云祥说:“科学管理在中国,力量还很薄弱,我不过是播一个种,耕耘的工作,是要你们来完成的。” 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上海成立国际问题研究会,曹云祥被推为理事,担任出版组主任的职务,他“积极筹划,建树颇多。《国际》月刊之编辑,《日本之远东政策》诸书之编订,博士均与有力焉。”后来因为对外宣传的需要,又“经理事会决议,发行英文《中国季刊》”,被聘为总编辑,“出版以来,一纸风行,蜚声中外”。 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对曹云祥的评价是“先生宅心仁厚,办事干练,于社会多匡襄,于友朋多辅导”,“办事精神,守时勿失,尤为难得”。1935年第10届远东运动会开幕之前,召开例行常会,解决种种问题,曹云祥、沈嗣良代表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和王儒堂先生出席会议,当时日本提出伪满参加的问题,曹云祥严加驳斥,致使日本的阴谋未能实现。 “晚年致力于红十字会事业,矢勇矢勤,坚谋卓越,规划经营,数年来如一日。其服务之时也,即以复兴红会,造福人类为己任”,“慈祥伟度,救世热忱”,“之于红会,犹慈母之于婴儿也”。 《上海青年》 发表文章悼念这位多才的博士。科学管理人士撰文说:现在科学管理渐渐的在受人重视了,我们在悲痛曹先生的逝世之余,同时也替先生遗留下来的事业而高兴!我们坚决相信:曹先生的虽已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他的精神是永久不会毁灭的! 曹云祥去世的时候,巴哈伊教的圣护守基?阿芬第发电报给当地(上海)的巴哈伊团体负责人,伊朗籍的奥斯库里先生,对于曹云祥死于突发性心脏病表示震惊,特别表扬曹云祥令人难忘的杰出服务,并且为逝者家属和亲戚朋友祈祷。这是曹云祥逝世后得到的最高荣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后记 后记 该书的写作费时十余年,其定名就颇费了一番心思。开始的书名想使用“寻访”、“还原”、“伟哉”、“重构”、“杏坛遗珠”、“现代大学教育的先驱者”冠之于曹云祥之前,后来也想使用《教育界会永远记住的一个人——曹云祥》、《这才是曹云祥》、《为曹云祥正名》、《曹云祥再发现》。最后和很多朋友交流,觉得这样一个清华大学的实际开创者,使用《清华之父曹云祥》,是名至实归的。于是就决定了这个书名。 我的恩师刘麟瑞先生的女公子刘慧,冒着北京7月的高温酷暑到国家图书馆帮助我复印曹云祥的材料,我的学生张玉营小姐、清华大学蔡志军博士帮助我复印曹云祥的著作和翻译的巴哈伊教书籍,还有北京的美国朋友华理德先生夫妇、麦泰伦先生,澳门大学的江绍发先生,香港大学的宗树人先生,美国未来趋势国际集团的华赞先生、裴蕾小姐,广州的周立坚女士,上海的陈丽新女史,杭州的张国栋先生,澳门的潘紫径女士,都提供了很多帮助。 潘紫径女士和我的学生许宏博士为我翻译了有关资料。 美国的老朋友夏利阿里博士夫妇一直关心该书的出版。巴哈伊世界正义院的华赞?阿尔巴伯博士夫妇、彼得?汗博士、佩曼?穆哈杰博士夫妇,新加坡的符积虎先生夫妇,也支持该书的撰写。巴哈伊世界中心的珍妮特研究员、胡达?麦哈穆德研究员、瓦希德?拉法提博士,都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资料。 还有我的老朋友武汉大学冯天瑜教授,特意寄来他和兄长冯天琪编辑的《近代名人墨迹——冯永轩藏品》,这本书收录了曹云祥和国学研究院师生的惟一一张合影,让我们知道了这段史实的真实情况,因此弥足珍贵。 最后当然不是最不重要,我还要感谢我的太太刘宗贤研究员和我的女儿蔡燕颖、儿子蔡元喆,他们也对我的工作大力支持。 本书的出版得到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大力支持,杨磊总编辑亲自参与编辑,在此一并致谢。 蔡德贵 2010年10月4日 济南神凝斋寓所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记考孛顿创行无税通商始末(1) 记考孛顿创行无税通商始末(1) 英国当一八三二年改良制度,于是地主在下议院之权势少杀。斯后十六年,始不禁外粮入国。先是所以有此禁者谓之粮例。欲使英农独占英市起见,当拿破仑时,欧洲大陆为之震动,阻碍商务,唯英地独立大洋,商业异常兴盛,粮价增长,工人缺乏,而工价昂贵。一八一三年,拿破仑战事将息,英之制造衰败,而粮价大减。时地主于议院执大权。一八一五年,立粮例以获其利益。按粮例不准外粮入国,须待本国粮价每瓜德(一墩之四分之一,为一瓜德,重五百六十磅)长至八十先令,乃许入口。上议院中曾有十员抗争,谓加税于人民必需之物,甚为非计,享其利者唯农家而已。其时英国非仅加税于粮,凡进口各货,概抽重大之保护税。赫吉生于一八二三年,大减生货之税,历三年而物产丰盛,出口货增加,粮例亦为改良。外粮入口,其初每瓜德须八十先令,今减去其十,而以七十先令为准。既而赫吉生与柯宁以照市抽税章程,进于政府。惠灵吞公乃定之为律。其例如每瓜德减银六十四先令,则抽税二十三先令八便士。粮价六十九先令,抽税十六先令八便士。粮价七十三先令,抽税一先令。粮价愈昂,税银愈寡。观于上章而可知,英国于前五十年,商务已别开生面,本以耕种为重,其后去农就工者以千万计。出其银为工业之本,数亦以兆计。工家愿粮价减少,乃因保护税之故。货物不得随意通运,自后制造日增。除英市外,无可出售。欲卖于美、俄二国,则国律为阻。盖彼既不能轻税卖其余粮于英,故亦不能买英制造余物。由此农工利益,迭为消长。利农则损公,利工则损农,其势不能两得矣。一八三六年,伦敦城中有长思远虑之人,突起抗争,大以加重税则阻碍商务为非,遂创叛粮例社会。是会于该都基础不牢,越二年,改设于猛既思德。此乃新建之邑,工家主义维新,人数众多。有业印花布者,名利嘉考孛顿,为之大声疾呼,发明宗旨。其祖父系塞撒克司之农夫,父亦业农,兄弟十二人。少时生计艰难,族人见而怜之,遣往约克沙,寄宿其地之义塾。塾中待之甚薄,旋在伦敦某栈房,经理杂务,任书记之役,后为商。性耐劳,广交游,且好读书而有口才,高谈雄辩,旁若无人。毛莱约翰尝述其众友钦佩之词曰,如是好学之人,从未之见。又曰,其生平宗旨,欲之天下大事。考孛顿学问既优,又阅历于商务,因之日有进步,后之成绝大事业,良有以也。 年二十四,与二友不携资本,同往伦敦,经售猛既思德花布。三人于商务阅历俱深,加以同心协力,一切颇有把握。未几其业扩充,能自印布匹于兰克沙。考孛顿遂于是时迁居猛既思德,照料其地之商业。稍暇,即检阅书籍,或与友人晤谈,尝游历法兰西、瑞士二国。一八三五年赴美,审时度势,而知其地可畅销货物。乃致书于友人曰,欲成莫大事业,为人仰望,是处最为适宜。翘首企之,不识能如愿否乎。其留心时事如此。一八三六年,游于地中海滨诸国。历二年返英。谋就职于议院,其志未遂。一八三八年五月,致书于其兄,谓国势之衰败,禀事党之骚动,人民之请维新,以及抗拒保守党者之漫无次序,究其故皆由粮例而起。不日恐酿成事端,与奴隶问题无异,政府将无以御之云云。时毛莱亦谓猛既思德之叛粮例会,其宗旨非欲叛逆政府,愿政府准其按照国律,随地设会,聚众演说,广发劝篇,禀诸议院,革除粮例。时考孛顿既与闻叛粮例会事,乃竭忠尽谋,求达其目的。尝于众人前宣讲宗旨,并索捐款。一月之内,得英金六千镑,盖众人意中,以为今日捐产业一分,乃所以保全余产,免致充公。故皆踊跃输将,曾不少吝。自后工业城市,设会日多,皆与猛既思德互通消息,成一大会。而猛既思德之叛粮例会,遂为大会之领袖焉。 大会中人,筹划政治,既周且详,远胜伍柯纳尔及革除党之谋。设有报馆发明其意,广为传布。并选派明理之人,周游于英之乡镇市场,宣传不能禁止粮食出入之理。复遣员至下议院抗辩粮例。一八四一年,考孛顿被举为司吐朴代表。口才既善,而又加以文词,证以事实。故其演说娓娓动听,令人感动奋发。所论各端,大旨皆归咎于粮例。其言曰,面包税则,如能革除,既能尽弃云云。时考孛顿年三十七。议院中年幼侯爵,聆其议论,皆非笑之曰,此印布者胸无成竹,引证既不切,文词又不通,徒哓哓于粮例一端,何为哉。不知考孛顿自有其理,未几余议院中即颖脱毛囊矣。下文所载,乃其激动英民之言曰,吾往各处工场,考察情形,不胜悲惨,民间箪瓢屡空,饿殍填沟,究其所以致此者,莫非粮例一事,吾不能不谓之苛政虐民也。 此时非议院中人,竭力助考孛顿者,为演说名家名孛拉亥脱。二人所见相同,俱愿工家得应享之利益,并劝设普通学校广开民智。一八四二年,考孛顿往友人家,适孛拉亥脱以其妻逝世,闷闷不乐。考孛顿略慰数语,即谓之曰,今英国人民与尔同病相怜,痛苦其母及妻子饿死之苦者,不下数千户。愿尔节哀,偕吾前往,合力倡除粮例,其事之急,不得不措手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记考孛顿创行无税通商始末(2) 记考孛顿创行无税通商始末(2) 考孛顿与孛拉亥脱时发议论,力抗粮例。其后孛拉亥脱曰,吾等七年内,无刻不论及此问题。今试问一人以一银购面包,其购全个为利乎?抑购半个为利乎?必无人以半个为利,可断言也。观此则既有粮例,粮价必贵。是不啻向以一银购一面包者,今只可购半面包矣。民安得而不困,吾等抗辩是事,不少懈怠,岂无故哉?毛莱君尝称其二人曰,此二辩士,国民目中皆视为捐躯以求公益之人。彼离家弃业,遍历英国劝导庶民,颇有传教者之风。且言语诚实,识见不凡,与政府中人大不相同。姑勿论其目的是能达与否,即其热心若此,已足感到人民矣。顾二人意见相同,而其演说态度则大异。孛拉亥脱热心太过,演说时常现怒状,素以知过不改,为有亏于道德。故词气严如古圣,设有贵族或地主,欲保私利,与之争辩,则忿不可遏,不屑与谈。每发誓以自坚其说,因此聚听之人,辄为其力抑服。考孛顿亦具热心,而非孛拉亥脱之尚气。其演说佳处,在循循善诱,如朋友之忠告善道,而且衣服朴素,容貌俨然,论理明确,易得众心。又好似寻常之事譬喻,引用切合,使人闻而了然。有恶柯纳耳者,倡革粮例,用激切之法感动民心,此非考孛顿所能为。然论二人之才识,及其有合于名学,则考孛顿驾而上之。彼于议院或工场演说,不因人之众寡,而口才有所优绌。听者或有厌倦之状,常以诙谐之言,喜望之词,鼓励其与。因此考孛顿为大会中不可少之人。其后闻风兴起,工业市场,皆设叛粮例会,演说者日增。亦有人至农业县境(即与工家对峙之境)宣讲其理。其时立有捐簿,并设醵金市场(陈设玩品索价甚巨,集资以充善举者谓之醵金市场)。会中因此丰富,款积数万金镑。报章论说,日益激励。议院中抗争日甚,皆以改革粮例,为除弊之良药矣。 特是议院中人,与考孛顿反对者甚多。每于其议力为排斥,目之为伪善士。曰,彼名为求公益,实求加利于布商,以捐地主与农家。一月使猛既思德之工人,立于考孛顿之门而谓之曰,医者必先自医。考孛顿欲求工人之利,工人乃贫困若此,其谓之何。时农家于下议院,权力偏重,叛粮例会以和平之法与之争辩,殊难见效。演说家乃遍历大英三岛,随处演说,传布劝谕,听者阅者以千计。所筹捐款,至一八四四年,不下十万金镑。大会中又为议院选举地步,设有巨册。凡赞成无税通商者,皆列其名,备以后公举,借以鼓励人心。考孛顿亦设计使有资本之人,各置产业,以固其选举之权。久之其效渐著。虽议院中主无税通商之说者尚少,然其领袖考察民情,审度时势,而见叛粮例会日起有功,势不可遏,颇为感动。一八四五年夏,考孛顿当众宣言曰,尔等意中以为民心欲革粮例与否。自吾观之,设秋收时天雨二旬,国内乏食,粮价昂贵,如曩者一八三九年及其后二年情形,则粮例必革除净尽。今国中民情,皆以此为盼望,唯待时之至耳。是年秋雨水过多,其言果验。爱尔兰薯荒(其地产薯人民以此为食)境内乏粮,人民苦不胜言。大会中遂以废粮例事,普告国中。政府中比罗培公犹豫不决,以为今若暂停粮税,则后必不复。然民困若此,何忍再征重税。踌躇间,适公党魁首罗苏约翰公,于十一月二十二日,致书于其党之有选举权者曰,废害民之粮例,时已届矣。比罗培公闻之,遂决,亦以革除粮例为然。唯保党中尚有数人力为抗拒。惠灵吞公坚持尤固。考孛顿曰,彼能战胜敌国,然与国民相抗,则无有不败。时公党为谋相职,不遂所愿,比公仍复相位。一八四六年正月二十六日,议院会议,比公从考孛顿之说,次日示于众曰,三年内逐渐革除粮例。台司拉里复与保护税党,龌龊辩论。而下议院业已批准,无可挽回。惠灵吞公虽不以此举为然,迫于公议,亦无法以阻之。考孛顿乃于六月二十六日,返家告其妻曰,乐哉。粮例革除,吾业告成矣。考孛顿以争辩粮例,四出远行,仆仆风尘,八阅寒暑,身体因以受损。幸友人资助,其业尚不至折阅。大会中人因其热心任事,赠金镑8000,以表敬意。考孛顿具此大才,设欲博取功名富贵,初非难事。乃以公益为重,遂置私事于不顾,甚矣难能而可贵也。此后二十年,屡以维新之举,为民请命,且赞成万国合约及弭兵之策,尝为英法议通商条程。告成后,二国俱铭感之。当南北美洲以禁奴一事,致动干戈,氏以助北美,抵抗英国侯爵之反情。议论政治,辄以拂逆众志,致被讪谤,但其心无他,一秉至公,事后即仇人亦钦佩之。1865年卒,举国哀悼不置。其同志孛拉亥脱及其所劝化之二伟人台司拉里与克兰司顿,皆为谏讼以唁之。比罗培公为相之末年,以革除粮例,为国家维新之大端,而曰无税通商之举,吾不忍没人之功以为己有,且亦非议院诸公之力所能及。此乃考孛顿力求公益,不为私利起见,其口才既足动听,其至诚又足感人,故有志竟成,名可传于后世。盖其敬佩考孛顿之心,溢于言表矣。英国商律,自一八四六年,改弦更张,此后按例而行,商务日盛,遂以称雄天下。究其所以致此者,实始于革除粮例,然则考孛顿之功,顾不大哉。 (载1904年6月《万国公报》185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续论微生物 续论微生物 按达尔文之《天演论》曰:万物皆自贱至尊而于物。初必有一卑微之物,其物乃微生物也,千万百动植等物无不托始于是。是说固信而可微。夫大地,初成之时,乾坤原一绝大火球,既而渐冷,始有江河。时地壳甚薄,常有火山之喷吐,烟灰蒙地,或狂风大发,或大地动摇,或严寒隆冬,或炎热不堪。当此之际,无物能以自存,而造物者使食石质之微生物还行其中,今精验其形,有似草木,又若微虫,由此可决其为万物之起点也。今之卵变蝶,蝌蚪变蛙,而卵之变人,皆明也。 地学之古代。全地皆尘石,草木均无,故动物不能存。时食石质微生物以石为食,化之为土,加以空气之侵蚀,久而化石为膏腴,而他日遂助植物之生长也。 人恒谓天下一切弃物,如粪,如落叶,如禽兽之尸等类,究系何往,而莫解之。今考微生物而知,凡物一旦失其生气,则有食植物之微生物攻之,今人名曰“腐烂”,既而化为气流,定三质,气质赴入空中,其流定二质,混杂于地土,为植物之要需,草木茂盛之区。秋叶落后成为腐质,其色纯黑,旋变为泥炭,日积月累,则成他日之煤矿。今视昔日之煤,常能见微生物之遗迹,与今之化为植物者丝毫无差。推之可知,后之视今之煤,其理当亦同今之视昔也。此外,制各种乳油,亦赖食植物之微生物而始成焉。 微生物之食动物者,为世人万病之源。其所以然者,皆从不洁而起,非独人身体宜洁。凡起居食息,附属于人体者,俱应清洁,庶此类微生物莫从涵养其中。故今略论数端,作吾辈之戒言可也。 去年海上病毙人数,共计八千。其中二千死于肺劳,此皆因患肺劳者随处吐痰。而痰中之微生物至毒,他人吸之亦染其病。故吾等为求公益于此弊,当严禁之。夫无病者,不吐痰亦无所害。而凡必须吐痰者,则皆患肺劳无疑。此等人当场力阻止之。 今人于医学,首求洁净,割症一端尤甚。因之患病者,数日使愈与四十年前迥然不同。以今日割症奏刀时,一切触犯伤处之器具,皆求清洁。故微生物不得进伤处而酿患矣。 然而微生物亦一要物也。凡有生气者,盖皆由之而始,地土亦赖之而成。设一旦去之,则植物不能以生,而动物亦必随之而归于乌有。今苟考研其理,而发明之,则于农、工、医三端,必能大有进步。而获益不浅矣。 近世哲学名家之说,每曰人之祖为猿,其后将为仙。但按微生物学而论其说,以微生物既能存于万物不能存之时代,而为万物之原始。他日万物皆入灭度,亦唯微生物独存耳。然此等推穷物理,为人智所万不能测,吾安敢一言以决之耶?吾所敢言者,以考测研究之功使智识益进,学界之程度益增,则往往于物理精微之境,将人智胥穷,而莫解其奥旨,始觉造物主之无所不在也。 此论系上海工部局马尔医生在西人青年会演说,内有卫身之法,关系民族非鲜,爰亟译出以供众览。译者记。 (载1904年6月《万国公报》186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留美学生曹云祥致某君书(1) 留美学生曹云祥致某君书(1) 某君足下,仆居贵国于今五载。猥承不弃固陋,屡辱金玉。询仆以年来居大学中,耳目所濡染者,对之感情若何,迟久无以报命,非敢然也。盖不敢草率从事之故。仆以为贵国风物,骤当之如对万花之镜,光怪陆离,目为之眩。若不深加思索,遽摇笔弄舌,妄事评骘。既敷浅不足观,且非以重视贵国之道。书肆之中,论敝国之书伙矣。善者不多观,而颠倒黑白、欺世惑众者,滔滔皆是也。经云:吾不欲人之加诸我者,吾亦欲勿加诸人。窃本斯旨,详慎将事。凡所言者皆经数年之考求而得,存之吾心而安者也。今夫考查经验之事,自因人而异。以言其大较,似可判为四时期。此四时期者,其影响及其人之深浅,则观其人所感受之深浅以为衡。虽然,若有人焉,唯皮相之是求。而不于贵国高尚优美之文化隐而难见者,深加之意,则于敝国为力祛此弊。务求赅博,不敢隐恶,亦不敢溢美,唯高明查之。 其一曰艳羡时期。大抵吾人初来贵国,见其物质文明之发达,未有不变色却步者。今试立大西洋之滨,侧身西望,见农田之广漠,林木之鬯茂。木棉烟草之秀油,牛羊鸡豚之繁殖,吾以是知农牧之精进焉。见园囿之清幽,宫室之轩爽,道路之清洁,吾以是知政治之修明焉。见崇楼之齐云,杰阁之迷雾,铁轨蜿蜒,千万里而不绝。名城巨镇,累累如贯珠,吾以是知工艺之兴盛焉。见市尘之中,轨无停车,起无停履,攘往熙来,各司所业。袖手游民,殆绝其迹,吾以是知人民之勤奋焉。既入学,则同学体力之强,有可惊者。方余为大学第一年生时,练体一课,及格者盖十之九。是等成绩,除日耳曼、瑞士外,世界各国,未有能出其右者。至如野球、足球之竞争,则于勇力之外,复加以坚忍训练之工,尤足多焉。更进则愈美矣。杰出之才,既工于部勒倡导;平凡之众,复乐之辅相率从。各称其职,各尽其才。工以分而弥精,力以合而易举。虽例外之事,与此相径庭者,间亦有之。而语其大极,则校中如竞技讲学之社,校外如宣教善群之会,为之长者,类皆出类拔萃之选。而为社员会众者,亦呼喁唱于,以助其成,固可断言也。唯然,贵国工商业进步之速,与工商界俊杰之众,为世界各国首屈一指,如摩尔根(贮金大王)、哈锐满(铁道大王)、加胜几(钢铁大王)、拿克费胜(煤油大王)等。其成就之惊人绝世,固无论矣。其他工商界之领袖,奄有亿兆而名不彰者,尚不知凡几也。仆尝见巨大工厂,役工至千人以至五千人。而工人有迟至者,或有损坏器械者,不数秒钟。总其事者已知之,其部勒之完美,考核之精密,一至于此,欲人之不赞美惊欢,乌有所得乎。 其二曰失望时期。吾人居贵国稍久,风习渐熟,乃进而与其平民交接,查其语言,观其举止。异乡之感,失望之情,乃油然生矣。何以故?以吾人常见轻故。仆之初至华盛顿也,汽车以需水故停于氏波恳。忽有以煤块向仆扑抛者。幸仆善击野球,摒挡使块斜出,得以不中;非然者,正不知将作何状矣。至于学校之中,吾人擅长交际者,或能得友数人。其谨默者,往往居大学数年,曾无一人之相识。东部有然,西部、中部为尤甚。敝国学生,多有求租一室而不可得者。近年来游者渐多,居停主人,见敝国学生大抵不似寻常学生粗犷,破窗掀几,殆无所闻,租无积欠。时或先期,待遇之间,始加青眼,此所谓相交以利者也。尤有其甚者。曾有某生欲售其旧书,因介他人纳交于仆,次晨携其书来,仆择其可用者留之,价值一听诸彼,未与深计也。交易既终,欣然遂返。越日遇诸途,彼方与衣服丽都者同行。仆与为礼,彼则佯为不识,疾趋以去。若将漤(灠)焉,所谓利尽交疏者非耶。凡此种种,皆以种族界限、气度偏狭为其总因。鄙语中若达其(德人之俗名)、若看拉格(法人之俗名)、若迷客(爱兰人)、若席里(犹太人)、若打各(意大利人)、若家扑(日本人)、若顷客(中国人)非特呼啸于通衢,抑且流行于学校,是皆轻侮外人之明证。而为异邦人所百思不得其解者也。 进乎此者,则金钱主义之盛行是也,有最畅销之滑稽杂志曰《生命》者,曾有言曰:美洲之人有二目的,其一曰愿得黄金百万,其二曰愿得黄金数百万。其未得之也,则废寝忘食以求之;其既得之也,则骄奢淫逸,无所不至。东部有某大学富家子弟,聚群而居,高楼华屋,穷极奢侈,行人指点,呼以金窟,居其中者可望而不可即也。此一例也。前届总统被举之夕,有二贵游子弟,携女友二十人往观乐剧。风驰云骤,道路以目。此又一例也。人亦有言,美国国徽之文采,与一元纸币同其形,此语虽谑而虐,而以写照常人心理,实确凿无以易。此等追逐势利,举国若狂之态。其半固由于勇往进取之精神过富,而其半实由于种族之界限过严。今日犹太民族,奄有全美富力之半。而爱兰士姓,盘踞政治要津者,谓为席里迷客之呼所激成。不为过也。 唯然,民性彪悍,礼貌粗俗,势利之心既深。家族之道多苦,向者仆曾寄宿于一贫家。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子酗于酒,屡诫弗悛。一夕子方牛饮酒肆,其母乞助于仆,同往捕之,不得。及返,则子已先归。夺门欲入,拳足所加。寡母旅客,两无所择。此仆所目击者也。又有某善士者,曾于宗教有所尽力。始而忽传其与一富嫠缔婚,继而忽传其挟金私遁,与他少妇同居。此仆所耳闻者也。凡此皆足以使人失望者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留美学生曹云祥致某君书(2) 留美学生曹云祥致某君书(2) 其三曰愉快时期。夫第一期之所睹,贵国之物质文明也。第二期之所遭,贵国之常人心理也。二者相较,判若天渊。殆无并存于一国之理,探其故而不得,乃进而求诸中上社会。于是疑窦尽关,而窃叹贵国之兴盛,皆中上社会之赐焉。仆屡以同学之招,得升堂入室,观贵国中上社会家庭之状况。觉其人皆和蔼诚恳可亲。耶教精神,睟然可睹。家人父子,和顺亲睦。向所谓嫉妒、势利、骄奢、狂悖之风,今皆得其反。居其中者,第二时期之遭遇,尽消归于无有。第一期之感触,复杂陈于目前。乃进而举贵国与敝国之文明,衡其高下,别其异同。若者贵国为优,若者敝国宜法,抚今昔盛衰之迹,究治乱兴亡之原。爱国之情既深,忧国之词多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忘本。其然岂其然乎? 然则何以名之曰愉快时期也,曰:是有故。贵国中上社会民品之高,直能实行四海兄弟之精理,无纤屑种族之界,存乎其间。对于吾人负笈是邦者,相见以诚,相接以礼。习之既久,几忘其为身居异国者。以仆所知,有某会宴集于某教寺,敝国学生三人与焉,酬酌既终。其一人起奏东乐,以乐嘉宾。其一人讲演最近革命之状况,且致辞曰:“中美两国,交际不通,疑忌斯起。今我等得与斯会,两国人士,握手言欢,实为幸事。使能扩而充之,继此以往,两共和国当更亲睦也。”言已,有某会员起致答辞,且动议举此三人为名誉会员,尽欢而返。此一例也。又有某君,夏休中避暑某山庄,与同居者流连山水,放浪形骸。人皆爱而亲之,不以其为异国人也。及其行,送之车站,欢呼雷动,以厚其别。其后且屡招之家中,遇以上客。此又一例也。海外知己,天涯比邻。所谓愉快者此也。虽然,欲达此境,有必具者三事:多金一也,娴英语二也,善滑稽三也。三者不具,而能达此境者鲜矣。此所以敝国学生,多及于第二时期而止,因之于贵国多所绝望。不亦惜乎! 其四曰明达时期。愉快时期美矣,而犹非其至也。好学深思之士,乃进而入于明达时期,博以观物,约以察理。于是而恢扩其心胸,高尚其志趣,于贵国社会生计政治宗教诸大故,与夫仁人志士所以指导惠泽斯民之方术,莫不究其沿革,溯其因果,始悟贵国物质文明,已达极轨。而贤士大夫,不自满假。方日夜孳孳,谋所以掖进群德,以渐跻于太和至顺之域。贵国知名之士,如鲁宾士,如白持,如波克满,如穆德,如阿波特。 其道德行谊,彰彰在人耳目,不必论矣。今试举其细者,有女士年未及笄,人赠与香花不御,而以转赠济贫病院之病者。又率其女伴,设市鬻食,余利则以之助贫病无告之民。校中有某同学,于校课百忙之中,每周以两夜教育贫不识字之移民,此犹慈善之行于同国者。又有某同学者,成绩之优,为一班之冠,而誓舍身传道于印度。先住居其地二年,考察民俗,然后归益其学,为复往计,将终老焉。若此之类,不胜枚举,是皆博施济众之精神之表见者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吾人外慕贵国利世济民之风,内悲敝国流离失所之众。比类而观,奋愧滋甚。苟有血气者,其爱国救众之热诚,未有不继长增高者也。 是四时期,分剖诚未能精审,然其性质固各异也。综而观之,前二者显而易见,后一事微而难查。然觇国者贵得其征。师人者在法其最,既明且达,以善其身,以福其众,游学之能事尽矣。高明以为然乎。 (载1914年9月《东方杂志》第11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驻英使馆与烟犯有关系之铁证 驻英使馆与烟犯有关系之铁证 驻英公使施肇基与东伦敦烟犯吴容,向有密切之关系。已详载剑公太溟诸君及工商公会来书中,现更得伦敦某君以使馆与吴容之英文原信付下,特照制铜牌附印于此。或可为品题施氏者之一助。信中译文如下: 吴容君鉴: 昨天与阁下商议之事,极为秘密,切不可告知他人,即詹君亦不可使他知之。 曹云祥上 按:曹即使馆之参赞。使馆一切外交事务,施氏皆委他办理,詹系广东学生,名文忠,向来住东伦敦,以包理华人诉讼为事,公使馆利用之为走狗,施氏结识吴某,皆由他介绍云。 (载1917年8月1日《旅欧杂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欧行纪程 欧行纪程 本篇系驻丹代理公使曹云祥君致环球中国学生会朱少屏君者,文为纪其自意大利之其拿哀城至丹京科办汉京(绕道巴黎、柏林)之闻见,其记载详确,可作游欧指南读。 吾等于元月十三日抵其拿哀城,遂至通济隆公司询及开往巴黎火车之事。彼时由中国名誉领事克莫色君言,是月十六此间将有罢工之举,故吾等改乘翌晨之车而往。吾等雇车一辆,游该城一周。此处小屋,普通屋舍均有四层至七层之多,一屋之内有许多居户,全欧之房屋构造,强半类此,巨埠尤然。游毕,往一餐馆大嚼,借充吾等登岸后,未经饱食之枵腹。 次晨吾等由罗马乘车至巴黎,约下午六时行过瑞士。崇山峻岭,绵亘不绝,六时至七时,吾等跨越山径不少,卒因电力之减,与天气之寒,致机头不能载其全部重量。吾等迟迟抵英登者,职是故也。英登乃意、法接壤之区,车至此,所有搭客行李均须受法、意关员之检查,该处无御夫可得,行李须躬自携至海关。时既日暮,搭客冻馁交迫,对此为难情形,均怨声沸腾。值此困难之时,有由埃及堡特塞得同船而来之英人,蒙其臂助。 益以吾等为外交人员,故吾等终未将行李挈至海关。十一时吾等膳于车站内餐馆,次日抵巴黎之时亦迟,直至午时方能觅一旅馆,稍事休息,遂进膳焉。抵旅馆时,行李不见,盖由其拿哀运来,致内衣连绵三日,未能一易。其迟延原因,一为火车所误,一为旅馆侍者之蠢笨。旅馆内之房间,颇不易得,吾等在其拿哀所发之电,迨抵巴黎数日后始到,幸经中国使馆人员设法,吾等得以移居于一旅馆内。此馆前次欧战议和时,亦为我国代表所寓,吾等在巴黎约勾留十日之久,是以得饱览全城风景,劳夫耳,万岁耳等,亦为吾等足迹所至。至吾等所住之著名餐馆,厥为浦而内亨利费和等。因法郎低贱之故,吾等觉用费尚不昂贵,巴黎地方繁华特甚,道旁植树成荫,且极宽阔,有公园一,园中有竞走竞骑诸戏,青年少艾熙来攘往,络绎于途,咸着最时尚之服装,厚跟之革履,鲜艳之短裤,而所御之丝质袜中,阴露其下部之肢体,尤呈娇艳。万岁耳乃媾和缔约之所,吾等亦往该处晶厅一游,此厅昔为皇宫,四周绕以湖景,铺陈穷极奢丽,部署毕,吾等取道柏林而进。晚间九时登外交车,次晨径往比利时,并见莱其城火车在卡劳地方换车,但吾等之车未调,车手向吾等索酒资一百马克(德币)。此数渠觉颇多,然以中国钞计之,仅值英洋五五元耳。卡劳现为英人所管,人民均有不宁之象。但吾等并未遇有不适情事,当晚未至柏林,翌晨始至。遇一曾在上海居过之御夫,荷其指导,将吾处携往各处游览,所费亦廉。次晨吾等由中国使馆参赞偕往周游一转,茶馆餐馆,均极炫耀,跳舞随处皆有。由表面观之,此间法纪甚松,人民经济困难万状,于是政府亦无从征税。柏林素称清洁,吾人睹之固觉甚善,但德人频有谦抑之词,则曰无甚可观。此间煤与车,均形缺乏,余以金磅五枚兑法郎,以此数又兑马克一千七百,然此数仅约值英洋十五元耳。一日吾等四人晚膳一次,计费去五百马克,所食之物有大菜及香槟酒等。居留柏林三日后,起程至丹京,当晚即至。途中经海,且易轮两次。此处海关颇可恶,令旅客将所带重大之箱笼,由彼处移至此处,逐件启视。此种困难,虽因语言隔膜,然烦扰特甚。但带有外交官护照,即可以免验。即晚抵丹京,风雨交加。热带地方如新加坡、印度、埃及来此,骤经此创,实觉难堪。初到两个月内,阴雨绵绵,亦如伦敦。夏日天气多晴,辄有跑马等游戏,海滨憩息之场,亦便驰骋。击球甚风行。始到时,吾等居于旅馆,过一周后方得迁至使馆。彼时颜惠庆公使已他往,使馆房屋颇多。实际言之,科办汉京城内之空屋,绝无仅有。因各处受战事影响之难民麇集于此,致亦有少租之恶习。此间有多数丹人不能婚娶,因乏妥适之房屋。政府对此,颇能注意。刻正从事建筑一种军营式之屋舍,容纳此等居民。此间生活程度高甚,衣食住靡不昂贵异常。昔置马车一辆,月费二百康拿耳(丹币),现需九百康拿耳。幸金磅低落,洋一元犹值五康拿耳之多。是以生活程度如此之高,吾等尚能措置裕如。颜公使离此时,只有二人留此,一等秘书三等秘书是也。有一秘书往柏林,作非正式之代表。此外尚有一参赞请假,与颜公使同回。故吾等即在法国觅一学生来此,助理中法文牍事件。至丹京文字,其普通应用者似易领略。然欲深造,非用有若干年之苦功不可。但丹文只有一小部分之用,故人多不欲加以精深之研究。普通丹人舍丹文外,均通晓英、德文字。 (载1920年5月1日《云南教育杂志》第9卷)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校长谈话 校长谈话 记者:周刊新闻部感同学对于新校长抱有极大之欣慰,极大之希望,此来欲知先生对于清华之感想,及着手改良之方针,俾得公布,一舒同学之渴望。 校长:余来校之先,于清华情形,略已稔悉,时常关心;盖余在美留学,亦重受清华之栽培。毕业以来甚思为清华效劳,辄以他务不果。今日克偿前愿,自当黾勉尽瘁,亟图改良,以求尽美尽善。 至着手改良之方针,目下尚难作定,盖现正在考察中;余以为欲求完善之改革,须先于事体有详细之审察,然后所施之改良,方为有补而不误。据余旬日之考察,应当改革者已不下十余端;例如经费问题,外交部屡嘱注意细节。再如董事会及校长之权限,亦应讨论划分。至于校内一切办事人员,亦各有权分,各负责任。如是则权限分明,组织完善,而百事举矣。再如课程之改良,尤刻不容缓。现今增加科目,有碍课程之规定。以后教授之选择,最应注意。其余各端,不必枚举。余亦渐有头绪。余不采独断之政策;务多请教顾问,征求各方之意见,并组织委员会。切心考查,详细讨论,采纳妥适之办法,而后施行。但实行一节,绝非易易,势难朝夕成功。凡事务听其天然之进化,不得匆骤。至于改革一事,尤当注意。余意若求彻底之改良,及完满之结果;非六七年不办。即课程一端,至少须四五年。方克重新改革。 记者:先生对于校长之人选问题,有何意见? 校长:余对于校长之人选问题,异常慎重。余拟俟将清华情形,详细考察之后,将清华校长之资格,列作条件若干端。须由大众公认某人有适合全数条件之资格,再经余之详细考察,方敢举荐。余对此问题,时刻在怀;以后清华校长如未得人,则余之责任未了。是故于校长未定之先,同学如尚肯与余以赞助,余则不计时日,仍当勉强效劳,以达到校长得人而后已。 记者:先生对于同学方面,有何感想? 校长:余对于诸同学非常满意。于同学之种种正当举动,无不赞同。但余甚望同学于表示爱校之举动时,最好能处客观地位。庶免越俎代庖之患。同学对于校中如有改革之建议,尽可授意于当事人员;如此进行,更觉方便,结果亦完满多矣。 抑余更有希望于同学者,即平时于讲求学问之外善能于道德上加功,盖学识易求,道德难修。至道德一端,尤以大量涵养毅力为立身处世之根本,盖其人学识虽强,而于以上数节未能修养,则虽大材大用,以其眼光浅窄,贪图小利,不善容人,不知从大处着想。因此不能成大业;余觉往往学生中有小部分,常犯有俗语所谓“小本领”之弊病,此适为上述大量涵养之反对物,其人易生妒忌心,固执己见而忘大体,例如日昨之冒名信,暨素常同学间所有无价值之政策,及争执,此皆于道德上缺少功夫,未达到大量涵养有毅力之地位也。 此篇谈话经校长先生亲自详细评定,可谓是一篇负责的报告,阅者不可以平常新闻记者之报告阅之。 (载1922年5月19日《清华周刊》第248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曹校长秋季开学演说辞 曹校长秋季开学演说辞 今日为本校暑假告终,学年开始之期,复与诸君相聚一堂,研究学问,从此振作精神,益加奋勉。鄙人于假期之内将所定改组办法,积极进行,不遗余力,兹将经过情形,略述于下: (一)改良教务方面:教务为一校之本,诸君不远千里而来,原欲受良好之教育,为将来立身处世之基础。于是酌度情形,分别改革如下。(甲)西方部:现聘新教员九人分任教授功课。其教授方法,业经再四磋商,特别改良,引起学问上之种种兴味,使无倦怠。即授课时间表,亦经厘订,嗣后每日四时以后,并无功课,俾便息游,经济脑力。此关于西文部方面之大概也。(乙)中文部:现聘新教员三人,均富有教育经验者。曾组织国学讨论会,由国学部主任会同国学教员,每日集会讨论。如教材之选择,教授之程序,管理之方法,详细研究,使诸君于短少时间,多受国学之利益。我国数千年相传之文化,纵不能尽窥奥旨,亦可得其梗概。此关于中文部方面之大概也。 (二)改良管理方面:学校之有管理,原为维持秩序,养成学生纯洁之品行自治之能力。兹亦分别改革如下:(甲)管理方法:学校对于学生平时之一举一动,自当特别注意。但管理之际,应宽严相济,随年龄之高下,因势利导,规劝而感化之。规劝不从,然后惩戒。故拟将章程修改,业已着手进行。公布实行后,教职员暨学生均须遵守,俾成一法治之学校。(乙)教职员顾问制:师弟之间,朝夕相见,往往同舟异趣,殊属非宜。唯有设顾问制,以消除师弟之隔阂,而收互相扶助之益。(丙)注意学生自治:学生之有自治,能发扬学校之精神,鄙人极端赞同。即陈斋务长,提倡学生自治,亦不遗余力。唯应守一定之范围,防止越轨之举动。且于学业上、道德上,以及学生之前程,均有密切之关系。所以学生之自治,不得不注意焉。 (三)调查委员会:暑假以前,即组织调查委员会,派余日宣、何林一、陈绍唐三君为该会委员,调查一切事务。凡关于本校各部现在之状况,其缺点何在,应如何补救,以定改良方针,业经该委员等逐一调查,何者应兴,何者应革,为整顿之预备。至于调查结果,容后刊发,兹姑不赘。 (四)希望:此次改组,鄙人对于教职员暨学生两方,均抱无穷之希望。(甲)教职员方面:本校教职员向系各司其事,绝少协助,嗣后但愿教职各员,和衷共济。以学校为前提,实施有系统之协助。(乙)学生方面:学生在学校求学,须具有克己功夫,约束身心,勤求学业,为学校致力于建设为一己增加其经验,贯彻法治之精神,实行自治,整顿大团体之组织,以固团结。并晓然于清华学生享受之特殊权利,及对于社会国家应有之特殊义务,如此按程发展,将来大学之计划,不难见诸事实耳。 以上所述不过改组之大略,至于兴革之校务,头绪纷繁,非顷刻所能完备。总之,改组一节,鄙人苟能尽一分之力,无不竭我绵薄。以期校务之有益。我爱清华,还望诸君共爱。 (载1922年9月11日《清华周刊》第250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曹代校长谈话 曹代校长谈话 记者于上星期六午后二时特访曹代校长,详询本校进行计划。兹将曹先生所谈大致录后: (一)方针:本校以前虽早筹设大学,并无确定办法;更以素重人治,政出多门,此次调查且苦茫无头绪。今者代理校务,首先改人治为法治。则职员如有调换,亦不致影响校务;而一切设施,斑斑可考。其次罗致人才,务求高明。然更动人员,既须郑重,经费拮据,尤多困难。至各处办事,设有不妥,无论学生教职员,皆可建议改革。学生自治,但望切实做去;校中办事人员,原为办事而来,自以促进校务为急也。 (二)规划:莅校之始所设调查委员会,已作报告书。行将公布,征求各方意见,然后确定进行方法。大要不外下列数端: (甲)变更学制:本校程度,与中美学制均有出入。今拟渐次扩充俾于十八年后,赔款告罄,大学永远存在。以后招生,务求严格,各省名额今年倘无合格学生入校,可留待次年补送,高等科插班及专科生(男)一概停招。五六年后,取消中二,增加大二,以高二以下四级改作high school(高中),高三以上三级为初级大学,十年后扩成正式大学,再三四年取消高等科。渐次停止派遣留学十八年后,可援哈佛大学等例,添一特班,余款设留美学额十名。 (乙)筹划经费:目下每年入款百六十万,其四分之三,皆用在美国。今有留学生四百五十名,已苦入不敷出,五年内将增至五百五十,更形困难,但五年之后,即可减少。赔款之数,最后九年,当增一倍,除为扩充大学之用非但足可还债,且有剩余三百万作基金。益以现有三百万,按复利计算,得千二百万,十八年后共有基金千五百万,年息百二十万。本年度预算案,即依此计划规定,本校历年并无正式预算,故此次颇费时日。 (丙)改组董事会:现在所设董事会,平时一无所用,及至风潮发生,又支持不住。计宜添加本校毕业同学、教育家等,且不受外部节制。 (丁)校长问题:在本校永久方针未定之前,难得相当人物,此亦必然之事。董事会仍以此事托余(校长),余在任一日,当尽一日之责,及至改组告竣,必有精明干练之才,乐为清华服务。副校长一职,是否裁撤,亦当届时再定,考各国设副校长者或为名誉职,或为正副两者,有一不能执行职务。故此节尚待斟酌也。 (载1922年12月1日《清华周刊》第261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校长接见周刊社代表之谈话 校长接见周刊社代表之谈话 本刊第二六六期载有《裁减与节省》一文,系幸君投稿,中有诋毁本校斋、教两主任之言辞,日昨校长特因此事约记者作一度之谈话,其情形大略如下: 记者往见校长在昨日下午一时。校长谓:“二六六期周刊中有攻击斋、教两主任之文章,余(校长自称,下仿此)为职教员领袖,为保卫职教员起见,故不得不询问,但决无质问之意。余知汝不能以真名告我,但此人(指《裁减与节省》的作者,下仿此)是否职教员?如系职教员,则余将谓之为有神经病。如系高级学生,则来此已七八年,为何连校中情形尚不熟悉,而任口雌黄,也难逃糊涂之列。使此人能于作稿前至余处一询真相,则决不至有此错谬。使此人果热心校事,为何不来调查真相?此人究系职教员,抑系高级学生,望告我,盖余负保卫职教员之责任,不得不问也。记者当告以记者代表周刊社而来为周刊社章程所限,无法相告。校长当谓:“余以校中当局资格问周刊社,周刊社可否相告?”记者当答以照现在周刊社的章程,仍无法相告。况年前曾有同学于新闻中得罪前校医姚尔昌大夫,彼时周刊社职员某君忘记了周刊社的章程,竟将作者真姓名举以相告,故后被全体集稿员质问;今学生既未忘周刊社章程,自无法相告。望先生原谅学生等办事苦衷。且照周刊社章程,录取后之言论,即归周刊社负责,是先生亦无追问作者真姓名之必要。校长当谓:“既如此,你们集稿员当时见此稿有不实不尽之处,为何不仿欧美各大报纸例加以按语?”记者当告以周刊社中向无此例。校长乃谓:“余甚望汝等能作一文,对于《裁减与节省》一文加以辩证。”记者当答以此层无任何人均可照办,周刊社必极欢迎,并不限定于集稿员。最终由记者建议将校长此次谈话中关于辩证该文——《裁减与节省》——的意见作为校长接见周刊社代表的谈话登出,校长遂亦首肯。校长对于该文的意见大略可分为三层: (一)投稿不用真姓名,不负责任,未免有失作者身份。如投稿者果实系热心清华事务,为何隐名? (二)文中所引事实不实。既未知清楚,为何不来调查?余并不怕麻烦;果有关心清华者,不妨于作稿前,先来调查清楚。以为批评的根据,以免失去本文的价值。 (三)攻击私人personal attack。该稿虽未提名攻击,而教务主任与斋务主任,阅者皆知其为谁氏。故指明斋务主任,及教务主任,即不啻指明陈先生,与王先生。 至于校中改良事务,现已节节进行。自本学期开始以来,各职员每日服务终均须开列报告,余亲自审查。职教员各部均有会议。每次会议,余皆亲身列席,使各个人均有机会发表其办事困难之点,以为改革之张本,务使上下一致,免除隔阂。校中各部服务人员,现已从事甄别。有不称职者,悉予淘汰。关于校中经费一层,二十年内详账已有预算。基金已交外交部认真保管。外间不明真相,任意雌黄,未免有损校誉及周刊之价值;甚望此后批评者务先调查真相,勿为不负责任之言。 记者退时,已钟鸣二下矣。 绂记(一月十日) (载1923年1月13日《清华周刊》第267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与(曹云祥)校长谈话记 与(曹云祥)校长谈话记 ?董事会改组与管理基金 ?总次长管辖权问题 ?请商拨第二次退回赔款 ?七年中可办成大学 ?专科考试可望男女轮派 ?民国十六年招女生 记者于二月二日下午三时晋谒校长,谈话时间甚久,兹将大意略述如下: 记者首询董事会改组之意见。校长谓调查委员会关于改组董事会之报告,业已呈部,俟各方面意见汇集,不久当可解决。各董事现皆极赞成改组。唯基金保管问题颇为重要,现由外交总次长同美国公使管理甚为相宜。缘基金为清华之命脉,偶有动摇关系生死。教育家未必善于理财,此其一。由外交总次长同美国公使管理,可免任何方面之觊觎,此其二。上次北京清华同学会开会,校长亦曾报告此事,毕业同学始颇主张经济管理亦归董事会,经校长陈述以上理由,亦多赞同者。毕业同学又以为毕业同学在董事会之代表人数过少,校长则谓以后董事会董事除美董事外,其余六人均有为毕业同学之可能。 校长又谓董事会所做之事只在裁夺种种重要方针,而不在管理一切繁琐校务。若校长凡事请求董事会定夺,足征该校长无办事能力,不特董事会不胜其繁,校长忙于奔走又岂有余暇办理校务。唯管理学校之大权,向操之于总次长。据现在情形,董事会议决案,总次长可以否决。改组后之董事会既望其能充分地为学校筹划,当以给与全权为宜。(基金仍由总次长、美外使管理已见前节。)前颜总理提出保管基金办法,厥功甚伟,且以确有以管理校务权给董事会之意。深望新任外长亦具此见,庶几校务进行,可由新董事会全权筹划。 次询校长对于美国第二次退回赔款一千五百万美金已否请求拨归我校。校长谓业已呈文外交部请速向美使交涉收回赔款拨归我校;如此,五年中须借一百五十七万之巨款即可免却,七年之中即可完成大学多招学生,应全国高等教育之需要。 十八年大计划,业已呈部,俟批准后再公布。基本金存储办法,等等,并拟呈部请中外银行专家研究是否巩固。 关于派送专科女生事,今年已经费支绌,恐难办理。 校长现拟呈请以后专科生每年男女轮招,唯女生游美年限恐将由七八年而改为四五年。是以所招专科女生程度,当较前为高。记者又询清华男校是否可以实行。校长谓大学可招女生唯今年不招插班生,女生一时亦难添招。至民国十六年(一九二七年)以大学一年级改为二年级,再添办三年级,届时当可兼招女生。 记者又以国文部聘请学识超卓之教员事相询。校长谓国文部教员,现定薪水过少,殊难位置杰出主人才,以后增加聘金规定数目当易设法。 谈话已一时半,逐兴辞。(樵) (载1923年2月9 日《清华周刊》第268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曹校长对男女同校的意见 曹校长对男女同校的意见 曹校长看了本刊第二七〇期《男校运动之回顾与前瞻》一文,特于月之廿六日召记者谈话。他说:“我(校长自称,下仿此。)并不反对男校,不过目前有很多难点不易解决,请将我的意见缕述之:(一)男校之施行须得董事会、同学会、学生会三方面的同意赞助方可实现。现在只是学生会积极的赞成,而同学会则以为事实上有困难,董事会在原则上不认可。在这种状况之下,我实无能为力。(二)我在去岁十一月廿六日与周刊记者的谈话,所谈的本校进行计划,虽是对男校一字未提,然而我的计划并没有把女子排除在外。我的计划是包括男女在内的;我说招生,并未专说招男生。专就那次谈话而论,若说‘男校一节……居然不在校长进行计划的考虑之中’,我可不能承认。(三)我以为大学班可行男女合校,但是在有‘大三’的时候还是不能招女生,因为招来女生就要送她们出洋,这样便牵动了预算。我这个预算已送上外部,尚未核批。(四)我虽然赞成男校,但是我不能于借款做男生经费之外,再多借一些款招女生。即是现拟借之款十二万元,还没有着落呢,因为外交部还没有批下来。(五)我虽然赞成男校,但是我不能停招今年中等科的五十名新生,移动女生的经费。因为那样一办,二十二行省的男生将群起而攻我了。……” 总结校长的五层意见,我们知道校长月中之男校的难点有二:(一)董事会的不赞成,同学会认为不能立办;(二)经费无着。校长的意见值得我们特别注意的地方亦有:(一)校长于去岁十一月廿六日与周刊记者谈的进行计划。(见第二六一期周刊)是不分男女的。关于这一点,校长对男校的热心与真诚可见一斑。(二)两三年内若招女生便牵动了预算,现在拟定的预算是并没有预备招女生的。(华) (载1923年3月9日《清华周刊》第272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清华学生生活与教育 清华学生生活与教育 光阴如白驹过隙,本校已届十二周年,清华周刊社发刊十二周年纪念号,函请余批评学生之生活。余因病体未痊,殊不耐烦,然不可无一言以志之,以应周刊社之请。至于学生之生活,已有斋务主任详为批评,故略举大概,并述教育之将来。 清华学校成立于今,已十有二年。就历史而论,其间可分四时期:一曰开创时期,二曰盛世时期,三曰黑暗时期,四曰改革时期。此四期之中,学生生活各有不同。既往之陈迹,固已彰彰在人耳目。即以现时而论,其中优秀之点,或由历史相沿,不改常度,或由学生自爱,恪守范围,即对于功课之勤奋,公德之注重,凡此种种,固属满意。然而如小团体之争斗,师生感情之淡薄,同学友谊之疏忽,出洋之心太专,礼貌之间太略,诸如此类,犹有缺憾。探厥原由,大抵受政治变迁、社会习尚、教育系乱之影响。以致潮流鼓荡,卷入旋涡!幸面审慎权衡,鲜受损害。所以当此改组之际,尚能得各方之协助,而犹有改进之期望焉。 清华虽享有特别利权,而未尝发明特色之光彩。其故亦因感受外界之影响。默察举国教育界。缺乏标准。譬如日本教育尚武道,德国教育尚科学,均富有国家思想。英重法律,而抱帝国主义。美重商业,而广博爱主义。独是中国教育,无一定方针,欲养成真正远大思想之人才,其可得平?故清华宜提倡中国国家教育。夫国家教育之目标,即吸取西方文明,保存中华国粹,以免与社会接触,多所隔阂。但就中国历史观之,素重家族思想,应进而为社会思想,更进而为大同思想,俾成国家教育,而为中国之模范,以应世界之需要。 清华固应有一种特殊之义务,所以有提倡国家教育之观念。有此观念,当再有此精神,应如何而可以见精神?唯有提高程度,巩固团体,务冀师生联络一气,群策群力,养成特别之人才,吾校庶可免虚设之诮焉。 (载1923年4月23日《清华周刊》?清华12周年纪念刊?《清华生活》)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与曹校长 谈话记 与曹校长 谈话记 记者以期终在即,特于上星期五进谒校长,即以下学年进行计划,及校务各方面之更动,兹略志如下: 校长首谈国学问题。校中现拟请梁任公先生为讲师,演讲读书方法等,同时并请任师为各教员演讲、指导。此外复拟多请国学素有研究之人来校演讲。 教务长一席校中拟请教育学博士张彭春先生担任。张先生为张伯苓先生之弟,研究教育有年,现在中华教育改进社专门研究次级教育之课程。curriculum for secondary education张先生如来校,颇有志于办成一最完美之大学课程表,为以全国之表率。关于教务方面,尚有庄泽宣先生、陈福田先生帮忙。陈先生在哈佛研究教育有年,夏间回国,即来我校。 关于斋务方面,并无大变更,唯下半年学校对于学生,力求精神上之结合与修养。同学方面,拟请蔡竞平先生负责。道德方面,则请余日宣先生担任,筹备伦理讲演等事。学报事务则请陈达先生担任。童子军兵操由梅贻琦、曹麟生二先生主其事。另设职业介绍部,庄泽宣先生为主任。总之学校凡事务求与学生共同扶助合作以收精神联结之殊效。再则教务与斋务方面,将竭力互相配合以考察学生之进步。新近斋务处请各教员报告品行,其发端也。 次询及教员调动事,国学部叶醴文、张梦兰、苏少禾、祖吴椿四先生将离职。新聘教员一时尚未有定。西方部则巢坤霖、费孟福、罗伯森、温德(?)诸先生皆以在校服务有年,给假一载。毕莲女士之交换教授为miss doro thy arbaugh,据云新来女教授极和蔼可亲云。 司达女士、林美德女士、克理门女士、赫耳先生夫妇,皆将离华。爱尔旺博士能否留华,一时尚不知。 音乐美术,校中新聘mrs. cuthbertson担任。海门斯下学年亦将兼授唱歌,并担任提琴指导。中国美术,或将请本校某先生担任。陈达、张鑫海二先生来校,已志前刊。陈先生大约担任政治学西方文化诸科。张先生则担任英文及西方文学等。又新聘陈福田先生担任英文及数学。演说学则特请专家mr. hasard担任。英文教员,已请到法国留学生蔡元先生,罗伯森先生之交换教授,本为mr. bird,现又有更动云。(琇) (载1923年6月8日《清华周刊》第285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曹校长演说辞 曹校长演说辞 本校秋季开学志事 本校于月之十日举行秋季开学典礼,晨八时师生均已全集,首由陈斋务长导教职员暨新旧学生行相见礼;继由曹校长介绍新聘教职员;终有曹校长暨新教务长张彭春博士之演说,兹先将曹先生演说大意略志如下: 光阴如箭,暑假又已告终;于此时期内,深望诸教职员与学生均已受身心之休养,皆能振作精神,准备从事于各项职务,并望能为吾校生色增光,以隆校誉。如暑期中教育改进社借本校开会,诸教职员与学生,均能极力协助,共襄盛举。又如某生服务山西军营,某生创办南昌暑校,均能为校增光,至足欣幸者。至于本学年之进行方针,厥为本学年之计划六端。兹并分述如下: (一)审定大学课程:本校唯一之大问题即为审定大学课程,以备逐渐提高程度。现正从事预备一切以期明年能加办大二,改中四为中一,俾得与教部新定之三三制相符合。 (甲)清华前此十余年来之课程,迄未商榷妥定,亦从未曾根本解决应以何者为一定标准,故仅做得一区区预备留学美国之地步,然学生程度,能插美校何级,尚不能知。此为第一憾事。 (乙)去年我校课程委员会及教育方针委员会因十八年大预算未获批准,不知大学到底何时可办;为暂时维持计,只能稍改课程,以备将来。此为第二憾事。 夫修改课程,若偏于一面,则其结果必不能完善;故余特别注重下列之三点:(一)不抄袭外国课程,使清华自行发展而有活泼之生气。(二)中西文并重,无所偏倚;现已将国学部改为国文科,即是此意。且将来各科更当改名为系,以符并重之意。(三)以适合中国社会之大学课程为目的,俾所学能适合所用;且后此演讲亦不分中西。 (二)改良中文课程:本年中文课程现正事积极改良,以补救往日不尽善处。现已聘定梁任公先生为讲师,演讲《近三百年之学术史》及《群书概要》。诸生如有疑问可缮函请问;一方面可使校众周知;一方面讲师亦可加以考虑,易于答复;如将来问题答案甚多,国文科亦可汇集成刊,以备日后存查。 (三)体育应重主观:本校今年拟令大高学生习兵操,中等科学生习童子军;学校如此设备,实因年龄壮弱不同之故;然此事必须个人心愿,方能收美满效果。故体育应注重主观主义,免至年终发生纠葛等事。 (四)设立道德指导:学校设立道德指导乃求德、智、体三育并进之意。学生品行,须举止端详,谈吐文雅,和蔼可亲;见师长皆须脱帽致敬,有来宾时更须守礼,以全学校全体之名誉。前此本校欢迎教育改进社社员时,闻学生中有“罗汉斋观音”之批评,如此等非礼事,均宜力改。学校对于学生道德负重大之责任。协进会宜互相劝勉,和衷共济,养成合作之精神,然后道德方能日益高尚。此项指导,学校已请余日宣先生担任。 (五)零星要务之施行:(甲)职业指导已设专部,司其事者为庄泽宣先生,此种指导,拟先由大一级入手,因该级留校时间比较最短之故。(乙)同学会干事已请蔡竞平先生担任,以便联络及维持同学会与母校之感情。(丙)学报助理员已请陈达先生担任,俾今后我校出版界亦可有所贡献于社会。(丁)图书馆现已聘得二人,专编书目,以利同学之便于查考。 (六)呈核四大计划:去年一年中,外部已六易总长,以致本校计划大都停顿未能实行。今际顾外长莅任时,本校急需呈核下列四项:(甲)本校基金之巩固,(乙)本校十八年大计划及预算,(丙)改办大学之次序,(丁)董事会之改组。 此外尚有一事宜注意者即本校今年已超过预算二十一万之巨,而特别生亦因程度年龄不合及远道不明详情等因,致捐款者不甚踊跃,故今年亦只五名,预计明年当必更有进步也。(侃) (载1923年9月20日《清华周刊》第286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特别谈话:与曹校长谈话记 特别谈话:与曹校长谈话记 ?改用新学制问题 ?自费生问题 ?预算案问题 记者曾于本月十四日下午谒曹校长,探询三事: 一、下学年改用新学制问题。曹校长谓新学制已全国通行,本校下学年决定改用。下学年无中三,中四即改为高级中学一年级,高一即变为高中二年级,高二即变为高中三年级,高三变大一,大一变大二。如课程委员会课程定好,则或本年之大一级,即改称大二级,以免到美时,因文凭名称上发生插班障碍,亦未可知。 二、自费生待遇办法。曹校长谓自费生若为正班生,余(校长自称)意即应与校生融化一气,与校生混居,无自费不自费之别。唯陈绍唐斋务长,以自费生人数仅六,且人各有一顾问,若散居各处,各顾问亦难于寻找,故仍派彼等另居一室云。 三、本年预算案问题。曹校长谓本年预算案,不敷二十一万元,然此为余(校长自称)十八年大计划中所预推定者,绝无可惊。去年预算短十二万元,今年所短更多,明年、后年、再后年,所短当更更多,此纯为此五年中派送游美人数多,回国人数少现象,无足怪也。过此五年后,回国学生人数多,本校经费可加一倍,则不致再有预算不敷之事发生矣。去岁不敷十二万元,由校中各方面节省,并由外交部接济若干,已安然度过,故今年亦不必有若何之恐慌。即使外交部今年不能再有所接济,则向银行借款,亦未始不可,盖一方面将基金存于银行,一方面即行借出,如存款年息六厘,借款年息八厘,则学校实仅负二厘利息,担负亦至有限也。至万不得已时,余当离校赴南洋群岛等处向各侨商募捐,以资求济。募捐旅费,由募得之捐款内拨提,如募得一万元,即提三千元作为奔走之旅费。而存其余之七千元,绝不向校中之正项经费支取,以免牵动校务。总之:此二十一万元之不敷预算,余总可设法筹划,绝不令其影响校务之进行,本校学生,不必有所恐慌,安心向学可也。(铭) (载1923年9月20日《清华周刊》第286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曹云祥致绍英函(一九二三年十月十六日) 曹云祥致绍英函(一九二三年十月十六日) 径启者: 查敝校比邻圆明园故址,向由步军统领保管,敝校教职员学生时去参观古迹,年不如年。近更荒废,见古迹几已荡然,墙壁亦渐拆毁,倘非加意保存,难以为继。敝校现正筹备大学,清华园基址不敷扩□□□□圆明园旧址拨给敝校,为将来扩充大学之地,并可永久保存古迹。唯敝校经费支绌,不获偿以相当之价值,兹拟以学额为交换条件,敝校向无旗籍学生,当增学额十名,以宏作育,而示普及。查敝校培植学生,自入校起至留美毕业回国,每人需贰万陆千余金,以十名计,共约贰拾陆万余元之谱。如此办法,彼此均有利益,(一)可保存□□□□□有学额十名。(三)学校有发展之地有□□□□□冒昧函商,可否如此办理之处,伏候卓裁,并希赐复是荷。此致总管内务府事务大臣绍。 清华学校校长曹云祥谨启 十月十六日 (载《清代档案史料?圆明园(上)》) 曹云祥信件五通 (一) 适之先生大鉴。敬启者: 清华学校向为留美预备机关,比年以来,先觉之士鉴于国内高等教育之幼稚与依赖留学制度之非计,均认自办大学为当务之急,而对于清华之改办大学,期望尤切。因之清华当事者已屡为改革之计,顾形格势禁,迄未有效,是可憾也。云祥近与校内教职员详细研究,采取众议,决定对于现有学生,仍依旧制办理,而将程度渐为提高。至于此后招入新生,则一律归入新大学制度。将入校与留学划为两事。唯是造端伊始,举措至应审慎。夙仰执事教育大家,学界泰斗,嘉言懿行,中外同钦,对于改造清华,必有宏猷硕划。敢请先生担任筹备大学顾问,对于清华大学教育应取之方针,与应有之计划,不吝指导,实为厚幸。清华已往之历史,于全国教育界已不无影响,其将来如何,所关尤巨,此诚全国教育界之问题。谅先生必不辞其劳也。如蒙慨允,当俟拟定会期地点,再行奉闻。专此敬颂 道安! 曹云祥谨启 二月二十日 (二) 适之先生台鉴。敬启者: 敝校本年援照成案,招考专科生五名。拟于六月底,分科考试历史一科,拟请执事命题阅卷。试事告竣,谨当致送笔墨费五十圆,聊表微意。如荷俯允,当派员趋前接洽,题目门类事宜,恳请即日赐示,日期俾可如期,派员趋聆大教。专肃布恳,敬请 台安! 曹云祥谨启 二月二十六日 (三) 适之先生台鉴: 昨承偕访王静庵先生,晤谈之后,曷胜钦佩。敝校拟添设研究院,即请王君为该院院长。兹将致王君一函并聘书送请察阅。如蒙同意,即祈转致,并恳玉成是荷。此颂 道安! 曹云祥谨启 十二月九日 (四) 径启者: 兹订于本月二十日星期六□□,驾临敝校午餐,借以畅谈,未知是日有暇光降否?倘因公忙或改二十七日星期六亦可,即祈裁定,并约同王静庵先生来校,是所至盼。相应函达至,希查照见复是荷。 此致 胡适之先生 曹云祥谨启 十二月十一日 (五) 静庵先生大鉴: 前奉聘书,因系印刷品,表明本校聘请教员事同一律,所以先填送览。兹以添注涂改,殊欠敬意,特另缮一份,肃函奉送。 敬祈察存 专泐顺颂 道安 附聘书一件 曹云祥谨启 十二月三十一日 聘书 兹聘请王静庵先生为本校研究院主任,担任国学研究事务。即希查照后,列聘约办理为荷。 (一)每星期内授课十点钟以内。 (二)每月薪金银币四百元,按月照送。 (三)一切待遇照本校规定研究院教员任用规则办理。 (四)此项聘约以三年为期(自民国十四年一月起至十六年十二月底止),期满若得双方同意再行续订。 清华学校校长曹云祥 中华民国十三年十二月 (载耿云志主编《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改良清华学校之办法(1) 改良清华学校之办法(1) 曹校长此篇于改良清华之各重大问题均有一番着实之讨论。原文曾在英文报《大陆报》及《华北明星》发表。兹应本刊记者之请特亲自译成国文,历数夕乃成。特志,示感。——记者 “上海美国大学俱乐部”为谋清华学校之改良,曾函致美公使及商务参赞,并派专员在京调查,其所征得之意见,业已见诸中西各报。俱乐部有此举动,具见热心公益,不胜钦佩;唯诵读专员报告之余,殊觉诧异。据云,专员曾与本校职教员、同学会员、学生等先行接洽,调查一切事宜,然而报告中所论清华之缺点,仅为表面上所显而易见者,并非根本上所应改良之点。鄙人既长清华学校,有感于俱乐部之热诚,冒昧发表本校缺点之总原因及其改良之办法,凡谙清华学校内容者,咸知其办理不为尽善,但学校开办未久,而已有历史及风气之关系。是故鄙人于视事之始,虽欲力图改良,曾一再声明主张天演自然之道,反对速成革命之法,既不辞“敷衍了事”之见责,又不图一日告竣之虚荣。不偏不倚,择乎中庸而已。清华宜改良之处,有四大端:曰,改组董事会;曰,改办大学;曰,审定教育方针及长期预算;曰,提高学生程度及选派优秀人才出洋。 (一)近数年来,清华受各方面攻击最力者,董事部也。二年余前,本校一部分学生,曾以自费刊印《彻底翻腾的清华革命》,按该生等意见,非改组董事会清华必不能改良。此种激烈态度之由来,似因当时罢课后,学校当局惩罚全体学生时卸责于董事会之故。按鄙人之阅历,诸董事颇愿悉心讨论,解决校中大小各问题,不遗余力。该会之缺点,实在势力太小,仅有讨论建议之权,即使议案通过,一致赞同,尚不能发生效力。权限如此之小,纵改组之时,加入毕业生及教育家,然非确定权限,犹难充分收效。至于学校方针,各须先由校长与同人等调查情形,实事求是,从长讨论,议定办法,提出董事会,详加审议,而后取决。是以该会之职务,仅须求会员处世之阅历,决断之精明,使校中兴革恰得其当,毋庸详细研究,各问题之节目,亦无须教育专家出任斯职。凡所主张能得外(交)部之赞同及舆论之信仰,其庶几乎。因此,若有负责之外交总长,则改组董事会,意中事也。学生及同学会,已屡次禀请改组,学校方面亦曾有同样之呈请,而董事会亦经建议改组。 将来董事会如何改组,尚未议定。虽然,可预者,董事悉系名人,则不能随时开会,至多每年一次或二次;如其仅将现时之董事会略加改组,则权限务须详细分明,勿使与行政人员牵制冲突,互相推诿,坐失时机。以鄙见观之,如有下列之改组,足以改良清华: (甲)基金保管委员会,以外(交)部总次长及美公使组织之,其职务为保护基金及每年之进款(此会成立已久)。 (乙)赔款及留学事宜委员会,以现有之董事或酌加教育家及同学会会员组成之,其职务为审定派送留学事宜,并每年留学经费预算等事项,呈请外(交)部或基金会批准之(此会大致已经成立)。 (丙)大学董事会,以中国教育家、同学会会员及他人组织之,专管大学之发展及其进行方针,聘请校长审定预算等事(此会尚未成立,因此清华无久远方针之可言)。 (二)数年前清华不改办大学,咸不以为奇。夫清华之设,初为预备学生赴美留学,经费既为美国退还赔款,似应资送学生赴美,若以款项在中国办大学,反若不符退还赔款之本意:中美二方面,抱有此种理想者,尚不乏人。周寄梅先生长校之时,曾提及改办大学,其宗旨不外乎选派高级毕业生,赴美研究高深之学识;周校长离校后,学风衰颓,校长数易,仅改组董事会以求维持局面,更无计划之可言矣。 迩来中国学潮变迁,提高程度,各处中学专门学校,纷纷改为大学,于是清华不改大学,则落于人后,不得并驾齐驱。再者,其他各校,虽受经济束缚,尚且改办大学,清华经费较为稳固,更当有此一举。此外,本校留学生报告美国寻常大学,其设备及教材等,并不十分优良,何苦赶紧出洋。而况年幼学生,易受西化,毕业归国,虽得普通学位,亦不受国人之欢迎,社会之信仰。于是中美二国舆论,主张派送年龄较高之本国毕业大学生为最相宜,既可免久离祖国,沾染外人习惯,不明祖国情形;又得节省经费,以为发展人才教育之用。 据以上种种理由,本校正在筹备大学,设立分科,将来自行招收新生,分为省额及自费生二种,毕业后另行考送留学。此种考试,他校学生亦能与试。目下在校肄业学生,如毕业后,自愿大学部,或进他校肄业,即给以相当之津贴,俾使留国,多受高级教育,并可增进社会阅历。如此办法,一举数得。清华大学部,如告成立,庶可自由发展,以宏作育。唯斯计划,限于经济,难以遽行。盖五年内,在美学生,已过四百余名,每年留学费,约占赔款四分之三。因此,本校经费异常支绌,即办大学,深恐有名无实,不能达深造之目的。是故,在过渡时代,一方面筹备大学计划,一方面将在校学生陆续择优资送留美,待大学告成,始能改变方针:此乃自然唯一之办法。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改良清华学校之办法(2) 改良清华学校之办法(2) (三)一九二三年秋,留美清华同学会、年报总编辑,嘱鄙人作一赠函,曾论及教育方针,兹录其一部分以答此题: 清华之弱点,则为缺乏久远之教育方针,以为设施标准。谚云:“凡事无进取之势,则有退步之虑。”清华之设,虽为预备学生留美,而回国学生,即使咸成出众之才,然办教育者,尚不宜泥古不化,仅谋机械之生活,消灭进取之精神。 世界潮流,日新月异,令人惊骇;中国之过渡,千变万化,不及追随。清华教育,大致为美国中学程度,限于课程,难以变化;因此清华学生赴美时,尚不能规定等级,加入大学,返国时尤不能在中国社会上,尽相当之义务。或云清华当尽赔款之所得,资送多数学生赴美,造就人才,以图救国。此议似乎合理,讵知学生之培养,若不先在中国使受相当之高等教育及社会之训练,留学太久,即与社会情形隔膜,而服务效率,反为减少。所谓最高之效率者,最多数人在最长时期得最大利益也。是故真心爱惜清华者,赞成按所拟十八年计划及预算,逐渐改办永久之大学,而赔款停止后,亦常能每年资送留美学生十名或二十名。自一九四〇年起,清华基本金,每年可供一百万元,为大学之经常费,五十万元为留学经费,五十万元为推广大学临时费。凡愿就远大方面进行者,决不愿将赔款在十七年内用罄,关闭清华,停止派送留学生。盖清华办成大学而在美之留学生,可永远有五十名之谱,则清华不特为有价值之大学,并为中美邦交文化友谊之永久关键矣。 墨克洛教授曾谓:“清华者,美国公正待遇中国之纪念碑,是非慷慨之举实为诚实之举也。” 一九二二年夏,美国海军总长邓培来华,本校特开宴会欢迎,邓氏亦发表同等之意见。鄙人推想真正美国精神,决不愿见此纪念碑倾倒而有所损坏,是故十七年内,不当将赔款用尽,而宜办成大学以保存之,如其办理得法,即使经费用完,清华同学会会员,亦将以爱校之心,使清华永久存在。如此办法,又不背中美原订之换文。盖延至一九四〇年用赔款资送之学生,将达一千八百余名之多,各方面苟能具远大之志意,即可减少目前争权夺利之恶现象;增加专门教育及研究学问之诚心,使职教员同学会及学生,能结成坚固之团体,为中国教育谋永久之利益。 因此,本学年本校力图审定大学课程,求其中西并重,以宏作育。 (四)大学俱乐会笼统批评:“清华学生皆为官吏子弟,入学不重才学,而以其父之官势为转移,一经入校,出洋可靠,并不问其在校功课合格与否。”此说似非真相。如其确凿,即当从速改良,停办清华,而恢复以前考试制度,选派学生出洋,以免。本校深恐或有此种弊病情形,去春为考试新生事,曾一再函达各省省长,请其从严考选优秀学生,以免将来学业不合格,中途开除,致该省减少出洋学额;并各省录取学生到校复试时,亦曾严加考试,审查成绩,落第送回本省者,亦有数名。唯所有缺额,尚能由各省下学年补送。即入校者第一学年为试读时期,如成绩不及格,照常留级或除名,并填写志愿书。 毕业后择优派送留学,未必人人有出洋之望。 至于学生是否皆为官吏子弟,下列之统计表,可为标准。在校学生约四百名,就中九十九名父兄为官吏不论,中央各部院及外省各地方办事人员,大小不一。官吏二字,以新思想观之,似乎可恶;其实除大商埠少数新式家庭外,中国及受旧式教育之家庭,鲜有不入宦途者,则每省历年所送一名至六名,其父兄曾入仕途者,竟占一部分,亦为势所不免,未可据以为非。本校特编统计如下(他校如有同样之统计则可比较参观): 学生父兄之职业名数 官吏之父兄九十九名 学界之父兄一百二十名 实业界之父兄七十八名 铁路界之父兄十七名 农业界之父兄十五名 法律界之父兄十四名 军界之父兄九名 其他如医教等三十七名 共计三百八十九名 至于本校除名及留级等事,见诸去夏大学一年级毕业生,共八十一名:就中仅有三十名为八年前所收,新生七十九名之一部分;内有二十一名为留级生,三十名为插班生,该级中除名退学者十八名。历年来总数统计如下: 清华历年收入学生总数一千五百名 毕业生六百三十六名 开除者三百〇一名 退学者(等于除名)一百三十五名 病故者四十五名 在校肄业者三百八十三名 由此观之,不论以一级算,或以总数计,三分之一不得出洋(而各省既送优秀分子,此种比例,不能说“一经入校,出洋可靠”)。况且本校有委员会调查学生分数品格,以定去留,然统计数目,虽有意趣,尚不能说明学生优秀之原理。清华学校未曾成立之前派送留学生则用竞争考试之法,其时及格者,大抵来自沿海开通之地,如江、浙、闽、粤等省各学校之最优秀分子,以后改招中等科学生由各省考送,不及格者照章除名,或自行退学,所遗缺额则考取高等科插班生以补之,唯插班生不分省份。近来在美留学者,已有四百余名,而因战事生活提高,不得不酌加月费,因此经费更形支绌,不能再招插班生,并将专科生及女生之额,比前亦减少矣。 由各省考送中科生之制度,为八年前所规定办理以来之结果。若谓清华学生全体优秀,未敢自夸,即谓不及从前派送者,亦或难免。夫各省考送之学生,年龄限制加严,正当发育之时,不免有优劣之变迁,其中最劣者,虽已除名,而毕业时能及格者,尚不得谓各省最优秀者也。由是观之,五百人中之五十名,以程度优劣人品而论,所选壮年学生,较幼年学生,自有区别,盖壮年学生造就成才,更有把握。近来程度年龄,逐渐提高,收效已比从前进步,如用竞争考试之法,则教育不发达之省,殊难利益均沾,且此种省份极需人才,不宜在近海各大城市供养无数闲居无事之留学生,反使内地缺乏领袖人才,以开通民智。考查内地少数留学生办事之成绩,极为可观。如其改变方针,以利教育发达之省份,尚不可谓唯一之良计。质言之,如用公开竞争考试之法,所选学生比较优秀,然而用各省考送之法,庶可利益均分,较为公允。因此本校主张,在年壮之学生,用公开竞争考试之法,而参以省份平均之理,以选择留学生。此种新方针,尚须筹备完全,始可施行。即如改办大学,停招中科生,处置旧有学生,改良课程等种种事宜,皆以逐渐进行妥(当)。 各方面虽攻击董事会为最力,其实负职者校长也。明知责任所在,决无隐讳之理,故将清华实在状况,及同人等之计划,明白宣布,以供研究,所拟定改良之大旨如下: (甲)改组董事会,分明权限为三大部分: (1)基金保管董事会; (2)赔款及留学事宜董事会; (3)大学董事会。 (乙)改办大学派送毕业生,以冀缩短留学年限,而免留学生与国情隔阂之虞。 (丙)审定教育方针,以使最多数学生,在最长时期得最大利益,而使清华为中美邦交文化友谊之永久关键。 (丁)复试各省录送之学生时,摈绝不及格者,增加年龄,选择毕业生,停招中科生,以提高程度;公开竞争考试,以选派最优秀之留学生。 (载1924年3月1日《清华周刊》10周年纪念增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华北同学会开会纪略 华北同学会开会纪略 本月二日下午十二时半,华北同学会在北京中华饭店举行聚餐会。到会者廿有六人,本校教职员有十余人,曹校长亦在焉。……曹校长继之,详述校中所提出之新董事会组织法,及现在进行之计划,并谓学生会现在对于改组董事会之态度,极为稳健,极为和平,所提出之五项原理亦极妥,可以表现在校同学们一默纯洁不二的要求改组心。万望北京同学会急起促进之,共为母校谋幸福,实所切盼。校长又谓对于改组董事会问题,在校学生受切肤之痛,最为热心,留美学生因离校未久,爱校较切,亦颇出力。至于回国同学,因散居各地,又受种种事务之牵制,多心有余而力不足者,极希望北京同学会能与以有力量之援助,俾可以共起合作云云。(任) (载1924年3月14日《清华周刊》第305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与曹校长谈话记:聘请教员问题 与曹校长谈话记:聘请教员问题 记者对于近日校务之设施,微有不明了之处;特于上星期五日(十四日)上午十时谒访曹校长于其办公室。兹将谈话中所得关于各问题之要点略述于后。 接见问题 记者:曩者学生有事谒见校长时,均由先生亲自接谈。本学期来,各种事务多改由各部主任负责办理,毋庸直接请示校长;即或有事须与校长接洽者,亦须先经过一道手续。外间对于设置此种隔阂之举,咸生疑质,愿先生有以释之。 校长:上学期自徐志诚先生代理斋务主任后,校长处一切接见事务概由余(校长自称,下仿此)亲自办理。结果使余之时间精力均费于微细之事上,而于学校大计反不克加以审慎周详之考虑,诚憾事也。 尔试取阅一论教育行政之书,即知校长职务之纷繁。兢兢自效,唯恐不胜;若取斋务、庶务、教务各处之事而代庖之,则不堪其苦矣。今年余有鉴于此,故略变上学期方针。凡非特别重大事务,应由各处负完全责任处置。其必须请示于余者,亦先由王祖廉博士将事之原委询问清楚,再交余取决。如此,余个人时间之利用亦较经济,而校务之能率亦可增加。希望同学了解此意,并能与斋务、庶务、教务各处以充分之信赖。 记者:生(记者自称,下仿此)对校长此项办法,深表赞同。唯以为校长与学生事务上之交涉虽可减少,但与同学平常生活上接触之机会(如个人谈话、住舍巡视等,)仍宜保持,庶几了解深切,易收教育家所谓人格摩擦(rubbing of personality)之效。 校长:尔所言者原则上余极赞成;但余今年杂务繁重,充担校外各会社之名誉职不下十余起。(至此,校长以彼之职务表示记者,上书有历史学会会长、美国大学会会长、道路协会董事,等等。)此种职务均间接与清华声誉有关,故亦不便卸避。且余近日健康,亦不如昔。因此,余与同学寻常生活上之接触较曩日顿减。故尔所言者,原理上余虽极赞同,事实上殊恐不易充分办到。 记者:生所希望者,乃在实际可能之限度内,此种原理克充分实施;其为事实上之不可能者,自非生之所敢请。 请假问题 记者:据日前校长处条告,请假办法略有更改。其最可注意之点有二: (一)除病假外,一切告假事宜,均由斋务处办理。 (二)个人及团体之告事假,须于三日前与斋务处接洽。 生对于第一条职责集中之办法,认为至善。但第二条,实际上恐难办到,盖请假本意外之事,常发生于临时,安能于三日前逆料? 校长:三日前请假办法,大都系为团体或全级请假而设,因请假人数过多,课程当受影响,有时教员因未先得通知,发生误会。今改用三日前请假办法,庶当局得有相当之考虑而各课教员亦克事前预闻。至于个人临时发生之事故,当然不在此办法之列。总之,校中改用此种办法之动机,乃系图行政管理上之便利,非与学生以无理之困难。 招生问题 记者:闻今年暑假完全停止招生不知确否? 校长:然。校中拟今年完全停止招收新生。明夏将招大学生百名。今夏至明夏则为大学筹备时期。此种计划现已呈外部核夺;唯外部尚未正式批下,余日前又上一呈催促矣。 记者:今夏自费生亦停止招收否? 校长:去夏至今夏本为自费生试验时期,试验结果虽不可乐观,但亦非十分失败。然舆论对此问题既有非难者,余拟停止招收特别班生。其可直接插班者,则仍不妨收留之。 记者:明秋改办大学,亦兼收女生否? 校长:余个人意思,兼收女生本无不可,唯稍增一份经费而已。特清华学生心地虽洁,年龄确幼。况明年大学新生都来自他校,或能别生风气,不克遽尔同化清华,亦未可知。凡此种种,均为未实行男校前,所应讨论之问题。大学改办一二年级后,清华校风及设置较全备时,实行兼收女生,或较易办到。余意若能仿哈佛、牛津、哥伦比亚诸著名大学办法,在校旁另建一女研究院则最佳。 聘请教员问题 记者:有美制于此,不得其人而行之,不能成其美也。下年课程纵或完美,倘不得良善之师资,是亦换汤不换药耳。因此生极欲知校中对于下年教员之聘请,已有何进行否? 校长:校中近年对于聘请教员一事,极为注意。今秋停止招生,学生减少,校中正拟淘汰教员,现已电美请教旧美教员罗伯森、温德(?)二氏,倘有高就,不必重来,但明年即改办大学,故对于良善师资,现在亦不能不着手罗致。校中拟请钱端升先生来校教授历史或文化,钱先生为哈佛大学哲学博士,现在欧洲习比较政府学。又赵元任博士在美国充大学教授数年,本校拟请其往德高造,预备明年来校充当大任。 记者:国学教员之改换及聘请,亦有所进行否? 校长:现尚无具体办法容后再告。 三月十四日 (载1924年3月21日《清华周刊》第306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与曹校长谈话记 与曹校长谈话记 ?斋务处与德育指导部暂时不能合并 ?将来斋务处与德育指导部之变更 ?休学制度之真意 ?对于清华学生道德之批评 四月十二日下午三时记者谒访校长于其办公室。 关于斋务与德育问题,约谈二时余。兹将所谈之要点略记于下: 问:现在的斋务处与德育指导部,原则上,实际上有无不同之点?若是大同小异,为何这两机关不合并? 答:人生第一根本就是道德,因为人们的见解不同,道德观念也不同。各种道德观念中最可靠的而最普遍的,大约可做四类:(一)哲学家的人生观;(二)耶教;(三)儒教;(四)佛教。这四个都有一番道理,都是“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可以仿学的。前一种,哲学家的人生观,还可以说是太复杂、太费事,我们为时力所限,不能个个皆成哲学家,然而耶、儒、释三教,的确是很实用、很可靠,我们至少应该在这后三种中挑出一个做我们的模范和目标施行,到人生方面去。德育指导部的意义,成就是把世上所谓“好”的,用各种方法,贡献给同学,请同学随意挑一个最好的去实行。 所以德育指导部,绝不是单提倡耶教、儒教或佛教,而把这几种的精华同世上的真理“和盘托出”,请同学采择。斋务处的性质,是一种routine ,一个tutor管,一二十个学生,师生之间,常有劝教的机会,“宽猛并施”,使学生看待师长,如同父兄一般,没有什么忌讳的余地;师长也能够洞悉学生的需要,不致发生误解和“隔靴抓痒”的弊病。 问:从前校中行顾问制,这制度与tutor system有什么分别? 答:tutor system并不是容易办的,这制度盛行在英国;他们选品行端正、学识优美的,专门做年轻学生的tutor。我们从前的顾问,大半没有这个资格,与学生也没有极诚实的接触,所以不相同。至于现在的斋务处,我希望他天天能够多与学生接触,使学生不至于害怕他,而反要觉得亲热,德育指导部也能够将各种道德观念,尽量地表示,教学生采择,劝学生为善。我也希望这两机关能够慢慢地进步,过了这“过渡时代”而至理想的境域。 问:休学制度的动机是什么?是否合于教育原理? 答:人们在快乐的时候,总是糊里糊涂,偷安过日,不晓刻苦做正当的事。休学是给这种人一个打击,使他们知道苦楚,有心做好,(校长言至此,举一很长的某君休学事做一个例,因为太私人(personal)的原故,暂不发表,同学有欲知道这里真相的,记者愿和他解明校长休他学的真意义。)所以休学也可说是一种刺激。 问:人的道德的表现,大约有二种,一是动的,一是静的。动的表现譬如在学校或社会里活动,他的道德的好坏,很容易在他做事、活动的时候,流露出来。静的表现,譬如在家里或幽静的地方,过“无为”的生活。既然很少与人接触,做事,那自然也很难观察他道德的好坏。休学的学生,从“动”的生活到“静”上面去。学校方面,能够说他的德育在休学期内已经有进步么? 答:休学并不使学生完全失望,是给他一个警戒,若是他能够做好,学校就有一线希望,使他回校,这就是学校远远地监督他。所以休学比退学好;不致使休学的学生有绝望心,一发悲观堕落下去。况且家庭是个小组织,在这小组织里,若是不知道如何做兄弟、做儿子,那更不能与社会上的人相处。休学是使学生,再从头做起,从小的团体,做到大。 问:据校长的意思,是否先“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答:是的。 问:校长对于清华学生道德的批评如何? 答:清华学生道德的缺点,总而言之,学生聚合各小团体,在大团体中,没有合作的精神。我尝听见某某人上了台,某某派把他推翻。这现象——用卑鄙的手段,实行小团体的意气——是最坏的。大家应该改过。外国的政党手段很高尚的(noble),应该仿效。 问:此外还有别的批评没有? 答:其余的大半是青年的通病,不容我多述。但是人的道德,极难看得出来——今天所谓善人难保明天不是坏人——德育问题,非常的难解决。我现在花了许多的心思,来用种种方法,试验看,哪一种最适宜。我希望你们能够知道,我一番的苦心。 校长言至此已五时许。记者乃向其致谢告别。(翰) (载1924年4月18日《清华周刊》第310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国耻纪念会上的讲话 国耻纪念会上的讲话 诸君: 今天是五月九日,同学们大家开一个会,来纪念纪念。学堂里本来想在前天五月七号,照你们今天这样子,开一个纪念会。恰巧北京学生联合会,来请你们去游行,你们不得要去应酬应酬。但是客人到了北京,主人没有来,这是很不满意的一件事。我们考察他们不到的原因;是因为事前,就有军警到他们北京学堂里通知,不许在集会并游行。因为他们的目的不纯一,又没有纪律,恐有意外的行动。一方面,我们得安然地游行;事后受人的好批评。是因为我们有纪律,人人身着制服,可以一望而知。并且我们的目的纯正,人人都只有一个爱国心。我们的传单,又极平和,没有丝毫干政的口吻。所以政府没有理由,可以阻止我们。不过这终不能长久,恐怕明年五月七日,军警就要在车站来欢迎我们了。或者竟要事先到学校,来通知我们了。 再说学校所以准你们学生游行。是因为现在的中国,除了学生们,没有人有这种资格,这种牺牲的精神,来做这种普遍宣传事业。若就理论上讲起来,我们是绝对的不赞成学生有这种举动。 今天我们纪念很大的一个国耻,就是我们承受日本二十一条的一天。这个耻,好比当日韩信受那胯下之辱一般,我们也应该学韩信自立雪耻。 当日日本,乘英、法、义等国,困于欧战之时,要挟东方主权,迫我以二十一条。我们虽是承受,却是已经知道是耻辱了。等到五四运动时,学生此种行为,可以说是我们不能再承受外侮的一种表征了。但是我们认为这种学潮。不是国家之福。我们在上海,曾经设法阻止小学生们加入学潮,而因组织欧美同学会;电请我国的代表万勿签字。从那个时候起,国人都在一致的抵御外侮,到处乞怜!结果,美人提倡华盛顿会议。但是在华盛顿会议中,我们的二十一条,仍然不能提出!所以这样看来,我们现在,虽然已经知道雪耻,却是这种随处乞怜的方法是不行的。我们要能知耻而力求自强,四书上说的:“知耻近乎勇。”我们学校的格言是:“自强不息。”我们如果从今以后,能知耻,而又能自强不息,那么我们今天也就不算白纪念了。” (载1924年5月16日《清华周刊》第314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职业演讲记录——外交(1) 职业演讲记录——外交(1) 曹校长这篇演讲是去年十二月间讲的。讲完的时候梅君将他的笔记交给我,教我参照着我的笔记整理一下。我因事忙,遂致挡(耽)搁一直到现在才发表。这是我很抱歉的。 鼎附识 诸君: 我十余年来所受的困苦,所享的快乐,都在外交上,所以外交与我的感情很深。这次庄先生请我在职业演讲里担任讲外交,我是很乐意的,因为讲与我个人有关系的题目,给可畏的后生听,是最高兴的事。不过因为外交与我的关系太深了,所以有时不由得要谈到个人,希望大家不要以为我是喜欢自夸。实在的说,理论是由经验得来的,只讲理论不说经验,未免太干燥无味。现在按庄先生的大纲分三部讲:一、资格;二、机会;三、困难。 第一部先讲学外交者必须的资格。资格里又可分两部讲:一、学问;二、人格和常识。学问里第一件重要的是语言文字。外交是与外人交接,外国语言文字当然是外交家的第一个武器。巴黎和会以前,法文是国际间的官话,各国所订的条约都以法文本为根据。所以法文在外交界是很要紧的。自巴黎和会采用法、英二种文字作正式语言以后,华府会议亦照办,于是英文就赖着英、美二国的国运一进而与老资格的法文并驾齐驱了。所以除了本国文字以外,英文、法文都是有志外交的人所必须要学的。有人觉得中文在外交上似乎不要紧,殊不知作清楚的公文,精富的节略也是外交家不可少的本事。凡在未办理一案以前必须将那个案子的情形先做成节略。这是外交家顶要紧的一件事,中文程度如果连一个简当清晰的节略都作不出来,这种人是不够资格办外交的。此外如德文、日文、义文能懂得更好。在华府会议时,有人懂得德、日、义等数国的文字,所以办事上特别感觉方便。在外交界翻译也是很要紧的。这是很难的事,一点都不能翻错;非于外国语和本国语都很有根底的人不能担任。有志学外交的对于语言文字应当特别注重。 学问里第二件重要的是法律学识。国家的组织是以法律为根本的,国际的关系也是以法律为根据的。办外交的人几乎无日不和法律周旋。国际公法固然是办外交的人所依据的,然而本国和对方的国家私法也是不可不知道的。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办外交也是如此。有时外交官可以请顾问,亦可以被所驻国的政府请为顾问。如果学问高超能被请为顾问,那是极荣耀、极快乐的事。此外中国的外交官对于中国与外国的外交史以及所订的条约当然是应当烂熟,就是世界各国的外交情形也应当了然。 学问里第三件重要的是外交交际上的手续及规矩。这一层在中国外交界最缺乏,往往因此吃亏,感异常的不便,因为这些手续很繁规矩很大,有时发生误会,竟至用武。外交宴会席上须带刀,这是因为历史上的关系。英法政府皆有此种专书发给外交官。中国从来就未曾见过。颜前总理在丹麦时想得这样的一本书。那时我在伦敦替他设法几次终未曾找得。后来在宴会席上与一位友人相谈甚得,他于是替我找得两本,可见其难。关于这种手续和规矩的书,现在有satae things at the tast minute 的。所以这种“开夜车”的本领也是外交官不可少的。 与外交官来往的大半是上流社会的人,所以态度举止以及衣饰等表面上的事情很得讲究;一方面不至引人厌恶致误公事,一方面不至使外人轻视致失国家体面。他如骑马、跳舞等技术亦在必学之例。在宴会里与女主人跳舞是一种礼。中国在外某公使不会跳舞,常常手足无所措,不知所之。我从前本来不会跳舞,后来数感困难,不得不学。现在虽跳得不好,但是比不会方便得多了。除了跳舞以外,在欧洲做公使当有骑马的机会。外国国王或政界要人喜欢请各国公使并骑出游,如果一个公使不会骑马或是骑得不好,很容易当众现丑,我国驻欧某国老公使的公子善骑马,现在德京柏林。有一次有一马商由亚拉百贩得良马二匹,柏林无人能骑,后来卒底为这位公子骑服了。这种技术在欧洲社会上可以广见闻,多交游,在外交界也不无小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职业演讲记录——外交(2) 职业演讲记录——外交(2) 多交朋友与外交官有极大的用处。有友谊关系则遇要事时可以相问;这是探听消息最好最易的方法。我国代表在巴黎和会时因代表中多与美国代表团人员交厚,所以遇到事件发生时在正式通知书未收到以前,可以预先得到消息,早为准备。接识这种朋友须度量宽洪,不必时时想到自己是中国人,更不应在小事上计较长短,致伤感情。 交友的要素除度量宽洪而外,尚须有公德心、助人心,庶几遇己有事时,亦可得到别人的帮助。当我在丹麦代理公使时,与波兰驻丹公使及其夫人皆交厚。这位公使夫人精明强干,屡代她丈夫办理重要案件。当时国际联盟正讨论upper silesia 应否归属波兰的问题。这位公使夫人生于此地,故于这个问题特别尽心。有一天晚上她叩门来访,求我对于波兰收回upper silesia与以援助,并且带来许多种宣传出版物请我代作一篇理由书。适遇我第二天就要起身赴伦敦,无暇阅读那些出版物。不得已请她回去将此事的情形简单作一节略,备我带到伦敦再替她设法。她回去连夜做成,第二天一早就送来。我在船上将那篇节略修改一下,作成一篇正式的理由书寄给她。此外另抄一份寄给日内瓦国际联盟会中国顾代表。顾代表接到那篇东西,于是一方有意的为波兰弱小民族辩护,一方无意的为我国争些体面。upper silesia 被波兰正式收回后,波兰政府送我宝星一枚,以表谢意。将来我国若与波兰有交涉,想必易于办理。这并不是我喜欢夸嘴,实在是我最快乐的一件事情。事实上于国家有益不算,于我个人良心上亦增加快乐不少。这种助人的事,利人利己又利国,有学有志的外交官都应当热心的去做。 外交官的夫人与平常人的不同。外交界交际上的请客应酬,外交官夫人的善交际与否与办外交便利上有莫大的关系。日本选公使时,夫人能否称职亦往往在考虑之列。东京设有贵族女子学校,就是专为造就善于交际的女子预备作外交官的太太的。欧美虽无此项办法,但是好夫人能助她丈夫替国家办事的,如我刚才所说的那位波兰驻丹公使夫人,在在皆是。内助对于外交家比起其他一切的帮助,特别显著的要紧。 第一部资格讲完,现在讲第二部学外交的机会。 外交的专门人才中国现在很缺乏。如果具有以上的资格,热心为国家办事,前途实在不可限量。做领事与商务接近,借机研究商情,因以转入商界的很多。有时领事也兼管商务,如英国驻中国使馆商务参赞同时亦在英美烟公司做事。保护侨民是领事最重要的职务,同时亦是他最难办的职务。中国在外侨民多做下等营生,所发生的事件,都极琐碎。我在伦敦时中国水手往往因打架受伤。他们所住的地方都是污秽不堪的,我都须亲自去调查慰问。英国水手公会因为中国人工资低,夺了他们的工作,常找华人水手捣乱。我常常和英政府交涉为吾国在伦敦的同胞争些应享的权利。 大国的情形大略如此,小国则常借排挤华工为一种政治手段,野心家用以争夺政权。遇到这种事件作领事的人非明白所驻国的内政情形研究不出应付方法;有时须与议员商会或政党首领接洽疏通。这种对待华人的无礼在秘鲁、加拿大及新纽丝兰最多。总之华侨在外国的情形,可怜得很,他们之望能干的领事有如大旱之望云霓,为国人求幸福起见,不可不有领事。不过英、美两国人尚讲礼,办事虽然也有困难,但是受气尚少。德、法两国人则暴蹂激烈,驻该国的中国领事须能忍气吞声,忽小争大;不然,不久便须起程回国,在这国衰民弱的时代,不忍又有何法? 公使所办理的多半是政治上的事。他是由随员而秘书而领事而总领事而代办而公使,一步一步升上来的,所以他逐渐与政治一日比一日接近,直至纯粹只办政治上的事,自此以上便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生活,或代表中国出席国际会议,如顾、王诸公使,或因学问为世人所钦仰被请入国际法庭作法官,如王宠惠氏,在国内可做外交总长——首席阁员,若有政治本领近而为国务总理可握全国行政大权,若办理外交有功得到国民的信仰,一跃而被举为大总统亦是意中事。不过外交不是容易办的。小地方一不小心足致大失败,失掉国际或国民的信任,一蹶不起。这种万人注目的外交事业,责任重大,不是可以随便了事的。赤心为国有时尚不为人谅解,而致身败名裂,何况不热心办事,或故意卖国呢?所以就个人名誉及生计的安全说,作外交官满不如办教育当教员。 有了资格,得了机会,现在我们讲讲困难。在今日的中国办外交千难万难,不知从何处说起。姑且把想到的约略分为四种。第一,中国内政不良,土匪横行,鸦片公卖等等可痛心的事不胜枚举。外交官在外国不能虚张声势,交涉上屡感困难。第二,消息不灵通,往往一个案子外交部已经有了结束,驻外公使尚不知道。内外不一致常遗笑柄。此次临城案外交部已经签字承认,而施公使尚在英力争。后来真相明白了,施公使为顾全信用起见不得不辞职。外交如用兵,贵神速。我国外交界不只讲不到神速即应有的通知书和报告书,都不能按期寄到,真教外交官手足无所措。第三,中国外交无政策,英、日外交都有远大的政策,长久的计划,外交官据以办事,内外一致,前后一贯。中国有一事办一事,事前既无相当的准备,临事自然仓卒以了事为目的了。不吃大亏便算满意,哪里还讲得到胜利?第四,经费无着。中国公使馆经费本不足用,加以近来屡次欠款,所以各公使多无法应付;然而应请客的时候还得请,应讲究的地方还得讲究。外交社会上的人哪管你有钱无钱,一步走不到便丢了国家的体面。公使的面子大些,或可借债维持。当秘书或小差事的领不到薪金,连生活的dignity都维持不了。不过在这种困难情形之下尤能看出人的本领。内政不良,要能虚衍的渡过;消息不灵通,要多交朋友用他种方法打听;无政策的外交,要办得和有政策的一样的好;没有钱应酬,要借个人的学问能力为人所敬重,维持国家的体面。 预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不能多讲。总之,在这种国际关系最复杂的中国,有学识的外交官报国发展的机会是很多的。困难虽然多,但是事情全在人为;处逆境而能左右环境使他因自己而变好的人才算是英雄。有了我以上所说的那些资格的人,或者是现在没有而自信有获得他们的可能的有志之士,很可以到外交界场中一试。(冀朝鼎 梅汝璈 笔记) (载1924年5月23日《清华周刊》第315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送别之言 送别之言 本校甲子级诸君在校已经八载,今将远渡重洋,留学深造,周刊社嘱鄙人为一言之赠,以作末次谈话之纪念。余民国二年以来,默察中国之人情,教育界之趋势及学生之态度,愿将一“谦”字为诸君赠。此区区一字,若出自天良,深藏怀抱,用之得当,即为卫生之良药,保身之宝剑,深造之媒介,开山之大炮,诚立业之基础也。试分析言之。 谦让之人,则少意气作用,解愤恨,鲜抱怨,免嫉妒,避贫欲,于是,饮食易消,就寝易酣,交际易和,为所应为,得所应得,和平快乐,无不如意。斯之谓卫生之良药也。 人能谦让,则少争斗,恶人则不敢欺悔,善人则益加亲密,为群众所钦佩,即一旦遇险,咸愿扶助之,慰恤之。斯之谓保身之宝剑也。 知谦让者不愿以出风头显小本领为能,知学问之无穷,阅历经验之宝贵,故不敢以一得自矜,目空一切。斯之谓深造之媒介也。 谦让为人生所必需,天下所共认,不论何事何地使之为先锋,山石可裂;人心中有此坚硬之山石也,既开之,则道途平坦,进敌营如入无人之境。斯之谓开山之大炮也。 总以上而论,修养有素,则体健气平,品高学博,所有贡献焉有不为社会所欢迎者。斯之谓立业之基础也。 细察近时潮流,学生专模仿小政客捣乱。手段之卑鄙,盲从之奴性;偶有一得,妄自骄矜,辄思露头角,以压群众。殊不知天赋以才,亦必驾驭而指导之使成大器,倘恣意自夸,天将夺其才而挫其志。方今世风不古,人情浇薄,隐贼险狠,无所不为,道德衰颓,有不可收拾之虑矣。 诸君在校八年,未免受外界之感触,迨至大一级,而级风有“客气”之誉,足见各自反省。务希诸君将所得级风之誉,毋使堕落。窃效古人临别赠言之义,谨再以“谦”字为赠。前途珍重,以慰故人。 (载1924年4月6日《清华周刊》第10次增刊)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秋季开学演说辞 秋季开学演说辞 今日为本校暑假告终学年开始之期,复与诸君相聚一堂行开学礼。鄙人借此良机,将各方面所有改组办法略述大概。 (一)今年在学校方面,为筹备明年添设大学部问题最为复杂。幸而本校教职员之襄助者甚多,更有顾问五人及同学会等,可以充分讨论陆续进行。 (二)第二次退还赔款,与筹备大学自有关系。鄙人曾有中西文意见书,现在图书馆可以取阅。 按孟禄博士意见组织中美委员会,中国九人,美国五人,将各方面意见书审查讨论,决定如何用款。本校请将该款在清华设立研究院为全国学界研究之所,若不归清华办理,可另设机关。此款究竟作何用度,须在半年或十月以后始能确定,是以本校大学之发展,尚不能切实定夺。 (三)本学年,本校改良之大概注重体、智、德三育。 (甲)去夏,教育改进社在南京开会时,所遇见之教育家大半面黄肌瘦,足见不注重体育。本校体育部内,现略加改组:曹霖生先生主持军操,马约翰先生、徐国祥先生主持户外运动,乔治中尉与李剑秋先生主持户内体操,虞振庸先生主持童子军。(中四中有自愿入童子军者,可与虞先生接洽;但在兵操队者,须向曹霖生先生处声明。) (乙)智育方面,全凭新课程之实施及新旧教员之努力。至详细办法,已由教务主任处随时宣布,务希诸君遵守。 (丙)德育方面,去年试办成绩尚可观,今年理当积极进行。现聘全绍文先生为主任,并有戴梦松先生、张子衡先生襄理,当可收较美之成绩。德育问题为修养事业,决不能一旦告成,亦非几位先生所能成就。务须各教职员随时帮助,暨学生中之优秀分子通力合作,其余学生亦须各自奋勉,以图增进立身处世之道,始能收完满之效果。 (四)琐事。 (甲)学生银行,本由学校办理,但不甚经济。今年大陆银行在本校开设分行,本校学生储蓄银行即由该分行办理,以谋便利教职员及学生汇款存款等事。 (乙)去夏,学生返里省亲者甚多,路次危险异常,既有兵燹土匪之虞,酷日霪雨之苦,又有江浙之战。南京、苏州各学校不能开课,本校师生返校亦有为所阻者。诸君今已平安返校,理当在学年内谋三育之并进,宜和衷共济,互相提携,如同一家,造成大团体之精神。使清华之校风发展,而为感化后来新生之基础。 (丙)每年暑假时,不免有大考落第者,常有父兄极力请求成全之举。鄙人以为,若各早自努力,不致辜负父兄之期望,更不致令父兄费此筹划之苦心也。本年务望各教职员随时严切训戒,帮助学生以全孝道。学生当感激师长,力图进益。至于一年之成绩,全在勤读、卫生、修养道德及课外作业之公益事。今年已将各级学业成绩前列五名及试读之学生通告,一则勉励优秀者,一则望师生体恤试读者,促其上进,免使落第。兹于开学之始,为诸君赠言曰“天助自助”(有自助然后有天助),愿与诸君共勉之。 (载1924年9月19日《清华周刊》第319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西方文化与中国前途之关系(1) 西方文化与中国前途之关系(1) 斯篇系曹校长暑假中所作,分中、英文二种。以印刷不多,故流行未广;同学多有未能人手一册之叹。兹特借周刊载出。凡关心于清华前途之发展,美国二次庚款之用途,及西方文化之输入者,均不可不读此文。英文者有附表数张,中文者则无;今亦译出,附印于后,俾阅者得窥全豹焉。 英附识 第一章 绪言 我国当周秦以前,无所谓由外输入之文化也。孔子与释迦,其所生时代,虽相去不远,然因出川之阻隔,彼此各行其道。学术思想,几如被喜马拉雅山脉隔断,未尝相闻问焉。自汉明帝梦见金人,于是白马驮经。外来之佛教,始流传于中土,是为本国文化。与外国文化互相接触之第一界线。迄至于今,千有余年。儒之与佛,渐相融和。士民安之,亦几忘其为外来品矣。此中国承受第一种之外国文化,已过去之历史也。交通既频,地球缩小,延至唐时,复有景教流行中国之事。于是第二种之外国文化,又微露其端焉。但当时影响甚微,世人亦不注意。至明清之间,复有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等,挟其天文、地理、几何、历算诸术偕宗教以俱来。而我国之徐光启、李之藻辈,相率悦而习之,并翻译其书籍。于是第二种之外国文化,始渐为世人所称道,然是时士大夫之心目中,以为西人之所知者,不过天文历算而已,然从兹以后,步徐李之后尘者,渐不乏人。迄至今日,于算学界中,犹存有中法、西法之两名词,即当日之成绩品也。但此不过学术中之一部,西人自由传之,中人自由受之,未尝列诸学校,定为专科也。洪杨乱后,沪局译书。延请英国传兰雅等。广译西洋科学及制造书籍,于是化电声光种种名词,始喧传于人口,嗜新者流趋之若鹜,已而游学之议纷起。晚清之时,留日学生已逾万数,而自费留学欧美者,亦几无时无之。群趋欧化,如醉如狂。即本校亦在此潮流之中建设,是为本国文化与第二种外国文化相接触最亲密之第二界线。而第二种之外国文化,亦如风驰云骤,卷地而来之时也。而最近数十年来之政界、学界、军界种种最大改革,遂无不以此种文化为根据。时至今日,虽欲谓之为未尝输入文化,殆不可矣。然而还视我国现状,其果承受此等文化,而能一一融洽否耶?且其所输入之文化,果皆西人精华,而非徒具形式否耶?是不能不生疑问。若徒具形式,而无精神,则植诸中华断不能得完全之美果。准斯以谈,则吾人今日所汲汲者,不在输入文化,而在将所输入之文化,如何融和,如何承受,令其有实用于国家。然则吾人今日之责任,比输文化时期更繁杂,而且重大。欲其融和承受,而无不妥善。此事决非少数之人所能武断,亦非苟简手续所能成功。则研究之问题,须继输入之问题而起,乃势所必至。理有固然也。但以本校绵力,安能肩此重任。最适宜之办法,则莫如以美国第二次退还庚子赔款,为研究院之基金是矣。凡事须有正确之研究,然后乃有真正之效果,补助于国民。西方各国,莫不循此先例。此事与中国之前途,有非常重要之关系。凡关心中国文化之士,不可不三致意也。 第二章 中国受输入文化之影响及其应改良之方法 中国受外来之文化,佛教而外,厥唯西学,前章已略述矣。佛学之输入,已成过去之事实,且渐与儒学融洽,无甚问题发生。而西学之输入为何如乎?方当输入之初,学者急不暇择,竹头木屑,并蓄兼收。既输入后,与中国数千年历史上之旧风俗、旧习惯,是否龃龉不合,不暇问也。甚有至令守旧之士,一闻新学二字,而疾首蹙额者,是岂西方之文化与东方人士之心理,有不能适合者耶?抑亦传达者之未得其道也?譬诸饮食,本美物也;咀嚼融化,足以长养百骸,否则适为腹中之块。今日之所谓新文化者,是否类是也耶?准斯以谈,则研究改良之事,殆已刻不容缓。然而果恃何术,以为改良之工具,则仍非特设机关,如吾前说所称之研究院焉不可矣。凡事须经研究,然后乃有真理发明。学术之事,更属不可忽略,否则盲人瞎马。夜半深池,其不致贻误也几希。孟子所谓“以其昏昏,决不能使人之昭昭”也。吾所欲设之研究院,即本斯义。无论何种学术,皆须先明其研究之法,然后用之以研究中国问题。凡对于国计民生,有直接关系,或对于世界文化,有间接影响者,皆广集通才详加研究。待其明白解决,不但国家真得学术之用,即东西两文明之真相,亦可因之而表明。如此而犹有视新文化如腹中之块者,恐无是情也。吾料自有此院之后,数十年来中西隔阂之病,新旧相訾之状,可以悉数捐除。即将来中国无穷之发展,亦于此植其基焉。且也,此院一日不设,则国内大学毕业之士,如无力远赴欧美,即无从得有研究最高学问之机。此中所湮没之人才,已不知其凡几。此院一设,则不特欲研究高尚学术者,不必远赴欧美,而学成致用,且更合于中国之国情。即西人之欲研究中国学术者,亦可于此间得相当之机会,化散漫为坚实,变粗浅为精深。一转移间,数善皆备。催促学术进步之法,盖未有妙于此者。想邦人君子,谅必表同情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西方文化与中国前途之关系(2) 西方文化与中国前途之关系(2) 总而言之,在数十年前,吾人为输入文化计,其手续尚不妨粗疏,今日为利用文化计,其抉择决须精细。诗有之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研究院者,殆即所谓琢与磨乎?玉不琢磨,不成宝物。然则琢磨之工,关系甚大。即将来西方文化之果否能畅行于中国,中国之文化,是否能永久存在,或挹注于西洋,皆视此琢磨之精否为凭。是此院之设,与东西文化皆有极大关系,所望智识之士力求精进,勿但抱璞以长终也。 第三章 清华学校对于输入文化所应尽之责任及其所新设之计划 观于上章所述,中国今日宜设研究院,以为建设最高等学术之基础。其事不但不可缓,亦且毋庸疑顾,何以此事必用美国第二次退还赔款,且由清华提议之乎。如不察此中情形者,将毋疑其越俎而代庖。垄断以取利耶?不知此中实在情形,今日宜用此款以作此事。且由清华提议之者,固确有充分之理由也。欲知此中充分理由,我且先将清华之历史,如下简短述之。 当西历一千九百零九年(清宣统元年),美国退回庚子赔款,政府以之作留学经费之用,以教育一千八百学生为目的。清华学校,即于是时成立。初仅名游美预备处耳,故课程只注重预备游美。其学生由各省考送,以担负赔款之重轻,定学生学额之多寡。总计自开校以来,清华共有学生一千四百余人,其中现在在校者,四百余人。现在留美者,四百余人。其余毕业归国者,六百余人。此六百余人之中,据本校同学干事部之报告,分析如下: (甲)在教育界者占二百五十人,其中为校长者十人,为教务主任或其他主任者二十八人,为教授及教育行政事务者二百二十二人。(乙)在工程界者占七十人,其中为总工程师者十八人。(丙)在商界者四十五人,其中为总经理者十人。(丁)在银行界者三十六人,其中为经理者七人。(戊)在铁路服务者三十人,为督办者四五人。(己)在政界者五十人。(庚)在工艺界及社会服务者,约一百二十余人。 十三年来之清华教育结果,略如上述。虽然,吾人所希望于清华之最高目的,果如是焉已乎?以上结果,不得谓之不良,然衡诸赔款用途之最高目的,岂仅造成每年循例而往、循例而回之学生,遂得谓之有大贡献于国家乎?本校因此之故,为赔款计,为国家计,且为融洽世界之文化计,不能不大加以改良刷新,更不能不顺时势之要求,力求上进,而别谋远大而有利益之计划。其大计划约分三种,兹列举之如下: (一)曰改设大学。本校已决计于民国十四年起,改立清华大学部。设此部之理由,共分六纲。(甲)清华既不能永为留美预备之学校,是宜改变方针,使学生在本国亦能求得与留美相同之学问。不但比游美为经济,而且其造就之人数可较多,此宜改良者一。(乙)学生在本国修完大学功课,游美后,可直入美国之大学研究院。较之游美后尚须习大学功课者,用费较少而成功较多。此宜改良者二。(丙)使学生在本国受有高深教育,然后游美,不致与美俗同化,而且留国较久。于本国情形,亦更加透彻,不致隔膜。此宜改良者三。(丁)昔日校章,学生修毕预备功课,一律留美。就中优者固堪造就,劣者不免滥竽,致合他校优秀学生,转无留美机会。往往优者向隅,而劣者附骥。如斯现象岂得谓平?本校改办大学以后,凡遇本校大学毕业生考留美时,与他校大学毕业生一同考试,择优选送,一秉大公。庶令凡国内各大学毕业之优等学生,皆得有留美机会。因才笃教,成就自多。此宜改良者四。(戊)教育为永久事业。清华经费,出自庚子赔款。赔款终了之日,即清华辍业之时。结果如斯,前功尽弃。若能积储基金改办大学,即可令清华永久存在。凡清华保存之日,皆有可由外国输入文化之机绵绵无穷,成功较伟。此宜改良者五。(己)学生毕业大学之后,或入美国之研究院,或入本国之研究院,无往不宜,减少无谓之出洋。输入较深之学术,程度既高,自有专门人才产生其中。本其特技,效用国家。此宜改良者六也。 有此六端,故本校一致议决实地施行。于民国十四年起,先办文理教育新闻外交诸部,以次办农工商等科,每年招生百名,半由各省分送,其半为自费生。四年毕业,授以学士学位。毕业者与国内各大学毕业生,受同等之留美试验。如此则美国退回之庚子赔款,本校与本国内各大学共享之。凡大学毕业之优等学生,皆有留美机会。以上为本校第一种之大计划,关于大学部建设之大略情形也。 (二)曰筹备大学基金。本校之改设大学,为欲延长本校生命。而大学成立之要素,莫亟如筹备基金。本校现已勉为其难,通盘核算。于第一次之赔款内,提出一小部分,存于殷实银行,生复利息。预算至民国二十九年后。赔款终了之日,清华尚可以基金之年利,为维持大学之用。如无他变,则民国二十九年以后之清华大学,尚可独立存在。然此皆由历年撙节积储而成,并非有倘来之物也。其基金保存,有专责者负之。此本校第二种之大计划,关于筹备大学基金之大略情形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西方文化与中国前途之关系(3) 西方文化与中国前途之关系(3) (三)曰拟设研究院。凡事不经研究,决无确见真知,此理前既屡言。学术一端,尤非研究断难幸获。本校有见及此,故蓄意创设此院。国内若无此等研究高深学问机关,断断不能生产专门人才,大都半解一知,所谓袜线才耳。此辈虽多,何补于国?外国无论何事,大都皆有专门家之研究,故其进步,一日千里。中国缺乏此等机关,故虽欲进步,而实有所不能。譬如舟车,外人已由汽而电,而我国仍仗人工。此最易引证之一例。故此院之设,不可一日再缓,推广言之,物质文明,固应研究,他如国家政治机关之组织,财政之整理,统一之方法,裁兵之计划,道路之修筑,工商之改良,凡属与人生有关之问题,何一不在应该研究之中。欧美各国,除政府设立之特殊研究机关而外,以学校或私人名义建立者,不知凡几;而我国对于兹事,漠不关心,无怪乎尹邢相见,自愧弗如也。本校欲将此事小试其端,因于今年暑假,创设一科学教员暑期研究会,以略觇社会之心理果也。未及会期,而报名愿来者,已超过定额之倍。再一核会员之籍贯,几于各省皆有。试一问会员之来路,几有不远数千里之外而来。即此一端,已可见中国人之心理。乐于研究,不惮研究。虽远道跋涉,而仍肯来研究。此种奋发精神,正宜利用之,以为国家之助,岂可令其闭塞湮灭,销归无何有之乡耶?以此观之,中国人之渴慕研究无疑。但研究院之成功,在各高等教育机关,本合作之精神,求文化之事业。不宜抱竞争之念,其目的在解决问题,发明学理,即如此次之科学教员暑期研究会,乃由中华教育改进社、北京协和医学校及清华三大机关,合组而成。只求以相当之地,作相当之研究事业。其所以在清华者,以其地点与设备较他处为宜耳。故他日研究院设立,必借他校之人才,为之提倡。主持教育者,苟不以竞争为怀,而倾心相助,则利国福民之事,可逐渐发生也。以上为本校第三种大计划,关于提倡研究院之大略情形也。 总之以上三种计划,皆不外欲使赔款之效用,历时较长;与其效用之量,得数更大。三种计划中,除大学及大学基金,可由本校勉力筹措之外,其研究院之基金,似以美国第二次退还赔款充之为宜。盖中国今日之必须输入文化,为决不可免之事。输入文化,而不加以研究,则不能收文化之效果,亦自然之理。而研究机关,必须用款。若不利用美国二次退还赔款,更有何款耶?顾或者曰:国内教育,目下行将破产。盍将此款分与国立大学,暂济燃眉?则应之曰:唯唯否否。二次退款,为敷已微。据报纸所载,仅六百余万耳。分给一十余校,每校所得几何?转瞬之间,咄嗟立尽,对于文化有何影响。日、俄、英赔款,现已退还。其数约在二万万左右,不于此中划出一部,作国立大学基金。而必争此数百万之美国退款,毋乃舍本而逐末耶?稍有知识者,吾知其断断乎不出此也。 或者又曰:研究院诚不容缓矣。以美款作研究,诚善策矣。然而何不闻他校创议,而独闻清华之晓晓乎?则应之曰,唯唯否否。清华不愿守默守雌,而愿借箸代筹,作此破天荒之举动者,并非将此款据为己有也。其所以愿参末议者,亦非无道。(一)地点之优胜。清华地处西郊,无城市之嚣,无政潮之扰。地基空阔,设备佳良。其图书馆及试验室,与欧美小规模之大学不相上下。此等宜于研究之所,窃恐他处不易求之。清华之地势,最利于研究也。此其一。(二)人事之阅历。清华历年派送学生出洋,迄今十五载。为数不下千人。在美时,入研究院者甚为不少;回国后,在教育界继续研究者亦不乏人。总之,无论在国外国内,皆曾一从事于研究。所有种种艰难之处,譬如老马识途,稍有阅历。故此院如设在清华,又能随时委派在外之学生,作特别之研究调查,以助本国研究院之进步。此种经验与阅历,非他机关一旦所能组织。则清华之人事阅历,最利于研究也。此其二。(三)清华对于第一次之美国退还赔款,保管与分配,匀极得宜,环海内外,信用昭著。如将第二次赔款为研究院基金,归其保管,必能谨慎节用,万万不至虚縻。则清华以对于经济问题向来信实,必大有利益于研究也。此其三。有此三端,故清华愿贡献其幽静之地点,为中国研究事业之造端。然其事业,仍须合海内之人才,集中外之英硕,乃克成之。如今夏之科学教员暑期研究会,乃联合协和医学校、教育改进社而成。本校仅居其内之一成分,他日之研究院亦同此例。苟明此理,则可了然于本校之所以倡议设此院者,乃为美国赔款得最正确而有效力之用途而设,乃为中国教育前途有真实之智识而设,为国家收专门学术之效果而设,为世界文化相沟通而设,非为本校而设也。 第四章 结论 总而言之,中国今日不能不输文化。而文化输入不能不加以研究。欲研究必设机关。其机关必须用款。中国今日,当杼轴皆空之际,安得羡余之款,以为讲学之资?然则以美国二次退还赔款,为研究院之用,乃天造地设,无有谓其不合者。此事而能告成,则中国前途无穷之发展,皆自此院启之,否则智识闭塞,教育不进,此院之不成,亦当分任其咎。故此院之成否,乃智识界之关系,中国前途之关系,世界文化之关系,与本校转无绝大关系。盖天下之学术,须天下之学者共任之。本校不过愿贡献其地点与设备,为天下学者研究之集合聚会之所而已。如以为适则用之,如以为不适则去而之他,亦有何害?设一时无更适当之处,则暂用之亦佳。不过以美款作研究之用,则其关系却非常重大,且其目的必须达到。孟子有言: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今日之所谓研究院者,即为中国之蓄艾也。故此院能成,将于中国文化史上,占莫大之功绩。如其不成,则为后世人所怨谤,亦将无以避之。顾亭林曰:“天下兴废,匹夫有责。”今日此事之兴废,亦匹夫有责者。所望: 识时俊杰,合力助成其事。勿使天下后世之读中国文化史者,笑我辈今日所主张者之无远识也。 (载1924年11月14日《清华周刊》第326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曹校长归后谈 曹校长归后谈 曹校长已于十一月二十四日返校,记者于次日往访。现时所告知者录于下: 余(校长自称,以下照此)自开学后,即匆匆离校,至今始返;见校中各事进行顺利,学子安业,余甚欣喜。此次南下,为长沙雅礼大学校长就职事;该校董事会会长不能亲临,余为该校之副董事长,屡承电请,实不能不有此一行。况余为清华学校校长,主持此种盛会,不但个人,即学校方面亦有荣焉,此本校董事会所以允许有此行也。 闭户造车,焉能合辙?故余乘此次之便,决定长沙事毕后,转道由上海而返,借此调查教育情形及清华旧同学情形。盖恐不知他处之情形,或有夜郎自大、不思改进之弊也。此次见闻甚多,不负余之初志,对校,对旧同学,及对学生均有益也。 乘京汉车南下时,该路正忙于运兵,因此火车常常误时,但未发生任何阻碍。余在长沙,停留五日。此五日中,九次讲演,九次赴筵。在此种聚会之中,得与名人及教育家相谈,获益不少。余所参观之学校,最满意者为今夏留学同学胡毅君父亲所办之明德学校;有二十余年之成绩,所送清华学生,有二十多名,概已毕业赴美,可见教导有方。该校教员之忠于所事,师生间感情之好,实所罕见。联络清华师生间之感情,乃余之夙愿,现亦正在进行中;见此不能不有所感,并给余极大之助力。 离长沙后,即至武昌。该地国立、教会及私立等学校中,私立学校之精神实为最佳。国立及省立学校,因政治情形及经济关系,进行甚难,武昌师范,竟至停办。该地余所参观之学校,中华大学实为最佳。 余到各地,甚注意清华同学种种情形;盖清华各地同学,实少合作及组织力;并有许多失业之清华同学,不得不稍事调查,借此或能与彼等介绍职业。余此次抵武汉时,悉该地有十余位清华同学,曾函知相聚,相见后之结果,为组织汉口清华同学支会。能使各地清华同学有组织,扩大团体精神,余之愿也。况余与旧同学谈时,得知彼等做事之情形及经验等等;对于将来指导学生之择业,亦有助焉。余遇清华旧同学,每告以清华现状及将来之计划,彼等知之甚喜。以余观察所得,一般旧同学对于母校,却很注意;惜乏互通声息之法,及不常常集会,未免稍有隔膜耳;将来同学会完全组织完成后,清华精神大可发扬也。 尝有人云清华回国同学中能者甚少,实是无据之论。若余无此次之旅行,不知各地同学实形如何,亦难申辩,但此次曾参观大冶铁矿,该矿之重要职务,可说都在清华回国同学之手中;湖北水泥厂,亦是一清华同学在内主持。大冶之行,固得惊奇之经验;但见清华同学有如此之成绩,实深欣喜。余每至一处,若有清华同学在该处做事者,余必问彼等之成绩及阅历,并探问谋事机会。以便告诸将回国之学生。 又有一班资格极老之清华同学,彼等只认为留美学务处所派送之学生,而不说是清华的旧同学;经余与彼等声说始了解。及告知清华之现状与将来计划,则更欣喜,都恨何知之晚矣。 余在湖北所参观之学校中,最使余所钦佩者,即为中华大学,该大学因经济关系,设备不周。但看该校之物理试验,因无力购买精美之仪器,遂以自制之仪器代之;而诸生实习,孜孜不倦,实对于学问有深趣。又该校之篮球场,远逊于吾校;但对于练习,非常热心;精神之好,真可使人羡慕。余甚希望清华诸生,不负此种设置完备之学校也。 余路遇一四川学者,彼亦调查教育状况,邀余往四川调查;余因那时上海方面战事正浓,恐不能前往,不妨有此一行,借增见闻。余先抵宜昌,该地有一学校竟为兵所占住,不能上课,学界之苦况可知。在宜昌稍停,即乘轮至重庆。两岸均有驻兵;闻彼等野蛮异常,每放抢作乐。故船上之职员,均见而避之;余因不知此种情形,仍立在甲板上远眺。及船长告余,始避入舱内;彼虽赞余无知之勇敢,然亦危矣。重庆城内,私立学校之精神亦较国立及公立之学校为佳。总之:国立或公立,教会及私立学校,等等,互相比较,终以教会学校为最佳,盖因经费充足;私立学校次之,盖因办事热心;国立或公立则欠佳,此因政局之变迁,每每波及;经费支绌,不易办事,无怪精神之下不好也。清华乃是最有幸运之学校;办理完善,理所当然;否则何以对国人!故余此次参观各校,见其所长,无不留意,期或可采纳也。 离重庆后,即取道汉口至沪。到沪后最不快意之事,即为第一商业学校亦为兵所占住。该校校长赵师复先生,亦为清华同学,邀余前往演说。开会时丘八先生拉胡琴,唱京调,学校亦无法阻止,各地之兵,竟横行如是,殊可浩叹!因此余数年来所提倡之国民军事教育,愈觉不可缓。国民为保护自己之安全起见,亦当有此觉悟。闻东南大学,亦已有兵操。余在沪时,极力担保及劝告组织商团,等等。盖因受疮之后,悔未能未雨绸缪,甚愿行亡羊补牢之计;遂乘机劝进,曾与上海商会总干事晤谈二小时之久,借知江浙战后情形。闻闸北南市及租界上皆有商团或保卫队之设矣。上海一隅,清华同学在该地就事者约有百余人。同学会开欢迎会时,到会者二十七人;闻此次到会者能达此数,已是创举云。上海学校林立,可资借镜者甚多;余与该地教育家相谈甚为满意。不幸北京留美同学会将开年会,电催返京。故不克参观南洋同济等学校,殊深怅怅!时因津浦车不通,遂坐海轮北上。船上旅客甚多,几无舱位。至威海卫时,又遇大风,几葬鱼腹。在该海港停一日半后,始复开行。到天津后,知京奉路无客车。幸在轮船上遇一英人,彼有一汽车在津,遂与彼同坐汽车至京。但沿路常为兵所阻,竟有开枪示威二次,强迫搭车者。英人亦无法,只能听彼等加入;遂八人挤在一车中而行。余观兵士情形,实是可怜;足几走破矣,尚须奉命步行至京,亦无怪彼等之强迫行动,实出于不得已耳。临别时,英人赠彼等以香烟,彼等报以五粒子弹,作为纪念;余亦得一粒。此次因津至京,在路行八小时,真叹行路之难。 此次游历各地,余甚注意各校之课程,尤注意中文课程,期或能有所补益于吾校。并在各地访问名师,结果甚佳。余极思清华办国文专科,造就极好之人才,以应各地之需求。 湖南人民,忠诚而有毅力,余实钦佩,四川物产丰富;自该处顺流而下,直至上海,四千五百里肥沃之地,真使人见之油然而生爱国之心。四川桐油,乃是特产;而现在此种出产,用途甚广。余已带回一百粒种子,预备交农事试验场试种。将来收效,获益亦不浅也。 将来清华大学成后,商科决不宜设于北京。余此次南下,曾关心校址之所在地。汉口商场,发达甚快,专言内地之贸易,该处实为中心点,上海则内外贸易之场。此二处似较优胜。 余离校之前,曾有人对余言时局不靖,校中不宜无统治之人。但余深信有完好之组织。各机关能有负责之人,并互相联络;则即无统治之人,亦能维持该组织之进行。及余归后,见校中各事进行顺利无阻,知现有之组织将可达到余理想中之完好组织也。学校前途,实堪庆幸。 记者因校长昨日始返校,校中情形,恐未深悉,也故未询及,遂即辞出。 (载1924年11月28日《清华周刊》328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何谓爱国 何谓爱国 爱国二字,常时听到,常时主张,但何为而必须爱国,及如何而后谓之真正爱国,吾人往往不加考研。结果爱国其名,而祸国其实者有之。今晚聚会,既属谈话,请诸君依次发表意见,以解决此重大问题。于是在座学生,相继发言,校长间时参加讨论。约两小时之久,始散会。今未能将各人意见一一记述,谨将其重要结论,书之于次:—— 何以必须爱国? (一)国家为个人所在团体之一,具有历史文化,即为吾人之一部,故须爱护。(但国家之上,还有人类,故在道德上不以以爱国为止;而爱国亦以不侵犯他国为止。) (二)现今世界组织,皆以国立。国与国常相竞争,相吞灭。不爱己国,则必见灭于他国。故就对外而言,爱国乃所以保存种族,其关系极为重要。 (三)现在中国极乱,水旱兵灾,民不聊生。若非有人激于爱国之心,起而拯救之,则国乱不能平,民苦无由苏。故就对内而言,提倡爱国,乃所以谋中国内人民之福利与安全。其为急不容缓,可以立见。 如何而后为真正之爱国? (一)仅有爱国之心,其行动未必尽有利于国家。故真正爱国者,必讲究爱国之方法,不可盲从他人。 (二)爱国当从爱自己,尽自己之职分起。苟人人能尽自己职分,则中国治矣。 (三)中国现在多数人,皆不能尽自己职分,故爱国者,常进一步,为彼等尽其职分。易言之,不独自己不为恶,还应使他人不为恶;不独自己为善,还应使他人为善,不独为自己谋福利,还应为他人谋福利。如此方得谓完全做到爱国二字。(彭文应 记) (载1925年2月20日《清华周刊》第336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领袖人才之养成 领袖人才之养成 有社会团体,即须有领袖;无领袖则不成其为社会团体矣。譬如电机,若无电力,则与无电机同也。为领袖者必有领袖之才。以力服人者,非真人才也。唯以德服人者,始可为社团精神之指挥灵,而为真领袖也。 真领袖人才必须具备之资格如下:曰态度,曰言语,曰礼仪,曰机变,曰乐观,曰公正,曰纲纪,曰义务,曰团体,曰爱国,曰知人。兹试分析言之。 态度:态度为行为之一部,实为思想之外表。凡一举一动,能使人有知其心意。今之演电影者,即利用此术。为领袖之态度,恒宜镇静慎重。若骤改常度,易失人之信仰,又易启人之疑虑;盖或发生误会,横生枝节。 言语:言语,所以传达心意者也,宜简明切当。发言宜有节制,词意宜用正面。否则人易怀疑而生误会。严词厉色,非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礼仪:礼仪为交际之媒介。凡在言语行动之中,皆可以表现之。如寒暄、对语、脱帽、握手、鞠躬等是也。夫人无分上下,礼仪皆不可缺。为领袖者,于此尤不可疏忽。 机变:机变,随机应变也。善机变者,能减少阻力,化除成见,解决纷争。不独能洞烛人之肺腑,且能审择事之机宜,是为外交之要具,尤为领袖人才所必需。此乃天赋之才,不易学之;然于交际之时,特加注意,亦未始不能锻炼而增进之也。 乐观:乐观为热诚之初步,热诚又为毅力之先导;故凡抱乐观者,其办事能率必高,可以化险为夷,较败为胜,而且感化之能力,可使观望不前者,亦尽力共图成功。故为领袖者,必应抱此乐观。唯过于乐观,易有失算之处;故又宜时。审进行之得失,庶免失败。 公正:为领袖者,大权在握,举足轻重;故无论用人行政,稍一不慎,即易偏徇,使人生不满之心,而失其信仰。凡为领袖者之得失,全视其公正心之如何而已。 纲纪:维持纲纪,使人服从。其所服从者,制度也,非服从领袖个人也。维持纲纪有二要点:一使人能尽其职,一使人愿尽其职。愿尽其职者,即无监督在其上,亦自具有责任心,不肯破坏此纲纪;故非有高尚之志愿与理想,提倡鼓励训练之,不足以养成纲纪也。 义务:义务心非自天生,必利用建设之天性,机变之手续,渐渐养成之。使人能以尽义务为光荣,而后社团可以发达。义务有难易劳逸之别。可使难者劳者不觉其难与劳,则在乎造成相当之空气与态度,以感化之。凡尽社团义务之标准愈高,则团体愈坚而进步愈速。 团体:无论何种团体,必有少数人做事勇往乐为;其精神足以感化当人,引起合作之心。感化力愈大,则团体心愈能普及,而团体之结合愈坚固愈进步矣。欲养成此心,非有良美之遗风,高尚之宗旨,完备之组织不可。更须有优秀分子,尽力提倡,以为表率启人之景仰,而使咸愿共保团体,于是团体心油然生矣。 爱国:爱国心含有创造、好胜、宗教、团结等性格,为一国之合群心也。因此个人之思想,应化而为国家为天下之思想。语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即爱国心逐层进展之谓也。普通之爱国心,爱土地、言语、风俗、历史、政体、实业与经济等之统一而已。高尚之爱国心,为爱文化之统一。盖由古传来之各派学术,能激励人民团结,而发生爱国心。其来源既有不同,往往各抱偏见,发生冲突。若欲天下各国弭兵息争,则非从文化统一着想不可得也。 知人:泰西格言曰:为良好公民,须知己。又曰:为良好领袖,须知人。又曰:良将者,须知己之精神,敌之特性。吾国兵法,亦有言曰:知彼知己,则百战百胜。能为领袖与否,视其知己知人之程度如何。用人之道,须先知之,而后用之。知之愈深,则用之愈当。知人之好恶、敬畏、强弱,而能利用其所好、所敬、所强,避免其所恶、所畏、所弱,则其人必乐于合作也。知人之道,须用有经验之目光,考察人之性情、言行、状态,以及往事之成绩。精细慎密考察之,而不容或忽,斯可得之也。 夫有以上种种资格,方可谓有领袖人才,方可为社团精神之指挥灵。然欲养成此指挥灵,至繁至杂。须事事顾及,面面俱到。或有所缺,即不能成全才。况人才良莠不齐,而良者更不易得之乎。 大凡人才,可分四类: 第一类,天赋之才,精明强干,随机应变,善于治人。是天然之领袖人才,不可多得者也。 第二类,非生而知之,乃学而知之者。此类之人,全凭研究阅历造成。苟学所得,必举一反三,触类而旁通。有知过必改之能,而无再蹈覆辙之弊,乐人之有建议。取彼所长,补我所短,使一己才具益臻完善。此类领袖人才,最占多数。 第三类,无决断之力,先见之明,机变之才。少常识而不能体贴人心。此类人才,有在上者督率指导之,使逐渐改良,尚可成为领袖人才。 第四类,才有所长,而无充分之智慧,往往性情常变,态度傲慢,手段强霸,或猜忌阴险。此类人才,最易败事。 以上所举,第四类无领袖资格。第二、三类俱可养成领袖人才。第一类虽天赋聪明,然一人之智识有限,断不敌多数领袖之智识;故亦不宜自满而须琢磨精进也。 由此可知养成领袖人才之道,在乎多学。而学不止读书一端。读书但可求学问之深造,未可得完全领袖人才之资格。然则将安从而求之哉?曰,唯多课外作业,多与人交,多运动而已。课外作业,可逐渐养成乐观、公正、纲纪、义务、团体、爱国之心。多与人交,可以逐渐养成态度、言语、礼仪、机变与知人知己之智慧。多运动可以强健身体,活泼精神,以备他日之为社团效力也。 今吾国国事之俶扰,国势之阽危,军阀争权,兵匪充薮,士不得安于学,农不得安于耕,工商不得安于市,以无领袖人才之故也。彼欧美列强,国家富强,人民安乐者,是有领袖人才之故也。可知领袖人才,有之则国治,无之则乱。其重要有如此者!吾校岌岌变更学制,提高程度,添设大学部、研究院,实亦亡羊补牢之计;盖欲培养青年学子,成就领袖人才,以供我国之需求,而期挽此狂澜,使政治统一,百废俱兴,人民得以安居乐业,共享和平之福也! (载1925年4月17日《清华周刊》第343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国耻纪念 国耻纪念 五月九日,为国耻纪念日,我校特停课一天,于上午十时开纪念大会。原请颜骏人博士演讲,颜博士以事未到。教职员学生至时全体出席,首由曹庆五校长演说。曹校长即报告交涉游行情形,谓警厅禁止学生游行演讲;我校学生向为安分守己者,今年亦被禁阻。次言国耻之意义曰,国耻之为物,乃中国人之特有性,外国无之。譬如七月四号,美国战胜英国宣布独立之纪念,在英人方面,实为国耻,而彼等则默忍无言。顾我之国耻,实由于自己太弱。盖日本之所以提出二十一条者,由于鉴我之不能抵抗也。不然,何以其不向别国提出耶?使我全国国民,能从今日始,发奋图强,则国耻不难立雪。至每年五七举行纪念,过期而忘之,其无谓也。诸生年纪尚轻,前途希望无穷,故对于爱国运动,异常热心,以救国为己任,亦时抱乐观。将来出而任事,遇到种种难题,不能解决时,救国热忱,不能达到目的时,景象便当大不相同。常见幼时爱国志士,一出任事,不能满意,即到处悲观,忘却一切志愿,而国家亦置于度外。诸君听诸,到那日,失望之日,悲观之日,千万毋忘国耻,毋忘五月七日,毋忘二十一条!!!……校长乃赠全体一言,以终是日之会序。言曰“我当为人到一种地步:使中国而有五百万人若我者,中国可立致富强”。此一言,望大家牢记在心,行之无愧,则中国其庶几乎! (载1925年5月15日《清华周刊》第347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开学辞 开学辞 今日为本校开学日。忆去年暑假后开学之日,因有水灾及战事,交通阻隔,教员学生不能如期到校者,颇不乏人;而本年则交通便利,师生戾止,即可继续课业。今日欢聚一堂,非常欣幸。本校于暑假前因沪案问题发生,全国学界有爱国运动之举,本校学生亦热心参加,故在六月十七日仅行最简单之毕业礼,以告上学年之结束。又于暑假期内一切工作,依旧进行,如派送毕业生,考送专科生女生,招考大学部新生、研究院学员等均次第办竣。兹鄙人有发表之意见六项,特分析言之: (一)本学年为新计划开办之纪元,本应筹备典礼,敦请名人来校演讲。但于事实上略有窒碍,当另择日期,开正式新大学成立大会。 (二)十四年前中美所议定办法,设立清华学校,仅预备学生留美。唯因时局变迁,中国教育界眼光,亦随之而转。是以前年议定改设大学部以冀清华为中国大学之一,去年筹备一年,今日始告成立。自今而后,派送留美学生,遂渐减少,新大学学生,陆续增加。故今年招收新大学学生一百三十二名,研究院学员三十名。曩时每年仅能招收三十名至五十名而已。四年之后,公开留美考试。并非专派清华学生。凡国立大学毕业之学生,成绩优良,并本所习学科,在社会服务二年者,均可应试,每次考送以三十名为限。曾经当代学界名流讨论决定,故此种计划,为中国智识界所赞许。 (三)新计划之大目的能使新教育在中国有自动的能力,而后有生活气象。譬如栽培树木,使其日见繁荣。故研究各科学,不必专恃外国书籍,即研究中国书籍,亦可发展,如地质学、生物学、农学之成绩,协和医院治病之宗旨,研究中国之物质病源,足见有自动之能力,其收效亦颇宏大。希望清华学校将来亦使其能有自动之能力。否则,如民国现时状况,但有名目而无精神。 (四)预备课程大旨,第一步先有完满之普通知识以为基础,第二步有二三年之专门知识能有彻底之研究,第三步注重独立而有系统之思想,不致仅习皮毛毫无实益,俾养成处世之态度,成曰人生观。其课程详细情形,由教务主任说明之。 (五)巩固新大学之根本。现在中国所谓新教育,大都抄袭欧美各国之教育,欲谋自动,必须本中国文化精神,悉心研究,所以本校同时组织研究院,研究中国高深之经史哲学,其研究之法,可以利用科学方法,并参加中国考据之法。希望研究院中寻出中国之国魂,犹如日本武士道之魂,新意大利之魂,及各国之国魂,其研究院之详细情形,由研究院主任说明之。 (六)所谓教育,并非专事诵读记忆而已,是欲养成高尚完全之人格,为立足社会之准备。否则,教育失其本旨。因现时社会批评留学生或某学校之学生,谓其善于捣乱,从未悉心研究学问,举止傲慢,不受约束,为众所厌弃,此关于人格问题。欲养格,于功课之好坏无甚关系,是人与人之接触。 故欲求人之道,大都在课外作业中养成之,如运动军操组织团体之会社,唯对于功课有余力之学生,方能为课外之作业,倘学生精力仅能对付功课,将来立身社会,仅能为一守分之国民,其他一切公益事务,均无暇顾及。所以本校极注重学生课外作业,特设一部以提倡指导之,庶几谋学业及课外作业之并进。其详细情形,由课外作业部主任及学监说明之。 以上六项,希诸生注意。尚有人格上一极小问题,鄙人每年提及,因章程上并未规定:即师生间之感情及普通之礼貌。如途遇师长或同学,行脱帽、鞠躬、握手等礼,亦希诸生留意焉。 (载1925年9月11日《清华周刊》第350期)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华府会议与关税会议(1) 华府会议与关税会议(1) (在中国经济学社讲演) 鄙人演讲本拟以关税为题目。今改为华府会议与关税会议之比较。而关税会议尚未终了。比较不能彻底。今仅举数点约略比较之如下: 一、会议之由来 (甲)华府会议之由来,其原因甚复杂。当巴黎会议时,中国所提议案各国置之不理。中国未能争得丝毫权利。至未签约而与德国自行订立和约。但中国政府曾签奥约,故已加入国际联盟。中国人民五四大运动,反对签德约,而各国方面鉴于欧战之后,皆岌岌从事于武备,深恐战事重行发生。于是,英美二国发起在华府开限制军备会议,与会九国均签约焉。此为华府会议成立之原因,又因中国与各国有商务关系,日本为中国近邻,可以霸持一切,尤为各国所忌,故中国实为远东之重大问题,其影响于将来之和平,实非浅显。于是中国之问题有不得不先解决之者,此中国得列席华府会议之原因也。中国当时曾将巴黎会议所提议案一一重行提出。惜乎日本最注意于二十一条件,各国亦各有利害关系,未能正式谈判,但已有数点讨论及之矣。 (乙)关税会议之由来。自五卅沪案发生,全国国民大动,公愤皆知。关税不能自主等种种不平等之条约,实为引起中外人民恶感之至要原因。非要求开会废除此等不平等条约,不能永远绝此祸根,我国政府亦本此旨向各国请求开会,而各国根据华府之议案,鉴于国民义愤之热烈,政府请求之诚意,又值金佛郎案幸已解,法遂允我国所请。此为关税会议之由来。昔者中国与各国会议,丧权失利,不得已而忍受。何异乎城下之盟!此次各国允我所请,在我国开会讨论关税问题。是可谓各国在中国空前之重大会议也。 二、会议之范围 (甲)华府会议之范围。华府会议又名太平洋会议,又名限制军备会议,其目的在缩小军备以减轻人民之担负,而维持世界之和平,故各国海军陆军均应加以限制,此为狭义的范围。若论广义的范围则不独军备问题,凡远东各问题,皆与世界和平大有关系,如英、美、法、日等国在太平洋内,莫不各有其领土,在中国境内,莫不各有其占居之土地租界。若有权利之冲突,则随地随时皆可发生问题。故如(子)中国之山东胶州,辽东威海卫、广州湾、旅顺、大连等问题,(丑)外国陆军队问题,(寅)外国邮局问题,(卯)中国关税问题。(辰)领事裁判权问题,(巳)各国与中国之成约。(午)铁路电报等问题,皆包括在此会议范围之内。 (乙)关税会议之范围。关税会议之范围较小,仅华府会议中远东问题之一。然其名称虽曰关税,尽有推广及与其他问题之处。盖我国政府人民原不以关税为限,如领事裁判权、治外法权及新条约可修改不平等之条件等,均早有声明在先。但将来能议到如何地步,现尚难预料。唯以关税为主题,则自可断言者。 三、会议之步骤 (甲)巴黎和会原以美总统之十四条原则为起点,但至终局,此项原则尽归乌有,仅成一种国际联盟而已。美国因其结果有背初志,故未加入此项联盟。而亦自向德国议和。当华府会议讨论远东问题时,中国亦曾提出十条原则,后改为四条。但大致相同,唯撤销日本二十一条件,未曾列入议案。 (乙)此次关税会议,中国第一步提出关税自主案及裁厘案,亦为原则。第二步为讨论过渡时代之附加税加二点五及奢侈品甲种加五。乙种加二十至三十。第三步为讨论国定税率及交换条件等。各国对于关税自主案,已经承认。此但为不能违背原则顾全门面之一种表现,是以日、美二国各有议案提出。日本主张只加二点五税及另订新条约;美国主张须有三年之准备裁厘及关税之保管。各国之主张不一,而我国舆论亦然或谓关税自主,不可以裁厘为交换条件,或谓三年裁郤厘金必办不到,或谓二点五附加税之收入不足以抵外债利息之付出。今天演讲,但为普通之比较。会议细则未能逐一讨论,况关税尚未告终而其范围远不如华府会议之大不能作彻底之比较也。 四、各国之态度 (甲)巴黎和会及国际联盟前已言之。美国虽主张公道而列强处置德、奥等国,甚为严酷中国在该会中所提议案。如收回山东等亦概置不理,是以美国议院不愿通过巴黎和会之和约且不愿加入此国际联盟,是为巴黎和会时各国之态度。 (乙)华府会议,其大目的有二。一为限制军备,日、法二国对此限制稍有不满意之表示;二为远东问题。各国颇欲解决中国之各种复杂问题,唯咸以为中国若无相当中央政府,则各种问题极难解决。然日本方面对于山东及胶济铁路问题已有相当之让步,是为华府会议各国之态度。而中国与各国会议之中,第一次能收回利权者首推华府会议。 (丙)对于关税会议,中国欲将治外法权与不平等条约加入,但各国之态度咸以为与关税无直接关系。然如交涉得有妥善效果,亦有间接之影响。就关税而论,日本之商务与中国至为密切。其次为英、美二国。故日本之态度希望少加附加税,英、美之态度希望增加之税,得稳固之保管。至中国之态度,希望关税自主权之收回,可以自由增加关税。此点我人应特别注意。盖加税必提高生活程度,与人民生计大有关系。即使增收之税用于建设国家之途,亦为艰苦之事。若用之不当,则非徒无益而有害之。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华府会议与关税会议(2) 华府会议与关税会议(2) 五、会议之结果 华府会议之结果,大家知道,兹略举其大概,并将其已实行、未实行者,分别言之。 (a)已实行者 (甲)关税税率已为三年前在上海修改实行值百抽五。(乙)山东已收回。(丙)胶济铁路已赎回。 (b)未实行者 (甲)收回威海卫等处。(乙)撤退外队。(丙)裁减中队。(丁)统一中国铁路。(戊)无线电台。(己)中国关税税则。(庚)领事裁判权。 此次关税会议之结果,因会议尚未终了,故不得而知,但可推测其大概如下: (甲)自主原则已经承认。(乙)附加税或不止二点五。(丙)奢侈品税率,可在五至三十之间。(丁)裁厘中国已经声明,如果能办到最好。(戊)日本要求订立新条约。中国如有相当之准备,亦可借此取消不平等之条件。 六、会议结果能收实效之准备 华府会议九国签定其四大原则如下: (甲)尊重中国之主权与独立暨领土与行政之完整。(乙)给予中国完全无碍之机会,以发展并维持一有力巩固之政府。(丙)施用各国之能力,以期切实设立,并维持各国在中国全境之商务实业及机会均等之原则。(丁)各国不得因中国之状况乘机营谋特别利权,而减少友邦人民之权利。并不得有奖励损害友邦安全之举动。 以上甲、乙二原则,确为有利益于中国者,丙、丁二原则。若行得其当,则中国与各国皆受其利;若不得其当。则中国独蒙共管之害。前上太平洋会议,中国代表书中曾有一节已言及之,其文曰“中国已受共管之实,但尚未得共管之名耳”。此种事实。皆受各国势力范围及门户开放主义之赐,苟无此两种主义,则中国早已瓜分矣。自华府会议之后,又有欧战后机会均等之说,是亦与中国以自图振兴机会之利也。 中国未曾收华会之利益,有三原因。(甲)金佛郎之延宕。(乙)中国无有力巩固之中央政府。(丙)华会后中国内乱频仍,三年之日内,直奉战争三次。 凡国家得以自立与富强,全靠天助与自助。关税会议之结果,能否收其实效,全看中国之政局如何,及对于将来收会议结果之准备如何耳。如中央政府仍旧不能巩固而有力,不能负责整顿,军阀专事内争,社会领袖不能提起真精神指导群众,国民不能牺牲私利共谋公益,则可谓全无准备,毫不自助,决不能收会议之实在效果。 民国之民为国之主人翁。若听凭军阀内争不已,政客捣乱不已,盗匪横行不已,而不图自救,则国将不国,民将不堪其苦,盖主人翁既不自思振作,则国家亦无由振兴也。 中国之社会领袖,负指导民众之责任,极为重大。欲图救国,必唤起群众共为会议结果,能收实效之准备。按鄙人看来,救国之方不外乎下列四途: (甲)以武力统一后,组织相当之政府。此法为最快,但非有真英雄真领袖人才,不能办到,而此项人才亦不易得。 (乙)增进人民智识并改良政府。此法最慢,恐缓不济急。 (丙)道德之猛省。如设元老院立御史制,以监督指导政府。此法非有道德家不易办到。 (丁)农工商学各界要求警察之增加及改良,并组织自卫团以固民力,而后裁兵。此非有健全之国民领袖不可。 以上四途,以丙、丁二途兼行并进为最稳固、最敏捷、最彻底有力者。若能提倡之则,收效必有可观也。 (载1925年12月18日《银行月刊》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