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弥开秋意浓》 第一章 入门 天熙九年,以神剑门为的武林正派围剿魔教,在魔教总坛不悔崖激战三天三夜,魔教覆灭,神剑门自此被尊为武林领袖。 同年,剿灭魔教之后,神剑门掌门带回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收为门下。 神剑门崇剑厅 “师兄,你真的要收他为徒?我不同意!”谢费阳恼怒地对着掌门师兄表明自己反对的意见。 “师弟,何必如此,是我要收他为徒,又不是你,更何况当着那么多武林同道的面,我已经答应下了,难道还能反悔么?”神剑门掌门江雁离说的云淡风轻。 “师兄,你明知道他是……” “费阳,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看就照掌门师兄说的去办吧。”楚依依拉住狂怒的丈夫,劝说着。 谢费阳听得妻子这么说,冷哼了一声,一甩衣袖,走出了大厅。 “楚师妹,好好劝劝师弟,他这火爆性子,这么多年都改不了。”江雁离摇了摇头,无奈的对着楚依依说着。 “我会的,掌门师兄放心吧。”说完追随着谢费阳的脚步去了。 此时厅里还站着许多少男少女,一个个好奇的看着那个正跪在掌门身边的少年。他高举着一只墨黑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清茶,他是那样安静、那样恭敬,仿佛已经举了半个时辰的手臂丝毫不会酸痛一样。 半个时辰前,掌门突然集合了神剑门上下弟子到这崇剑厅中,宣布要收个新徒弟,就在那个少年举着茶跪倒在江雁离身前时,谢费阳突然狂怒的反对,接着就和掌门大吵了起来,这一吵就是半个时辰,而在这半个时辰内,那个少年就这样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安静的仿佛眼前的争吵和他毫无关系。 直到看着谢费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江雁离才回过头看了一眼身边仍在跪着的少年,伸手要去接那杯敬师茶。 可那个少年却突然缩回了手,放下了已经举了半个时辰的托盘。江雁离的脸色立刻一沉,大厅中的众人也都变了脸色。 那少年却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茶凉了,少棠去换一杯来。”说着起身,来到另一张桌边,提起茶壶,重新倒了一杯茶,又走回江雁离身边,跪下,把茶举过头顶,恭敬地道:“师父,请用茶。” 江雁离看看他,接过茶,喝了一口,淡淡开口:“起来吧。” 那少年站起身,却仍然低着头。 江雁离对着厅中的其他门人说道:“从今天起,秋少棠就是你们的师弟了,好好待他。” 厅中一众人全都恭敬答是。 江雁离又对着秋少棠道:“少棠,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秋少棠踏前一步,对着众人抱拳道:“少棠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那些少男少女,都好奇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小师弟,心中无不默想,好个漂亮的小人儿! 第二章 李凌霄 第二章李凌霄 李凌霄是江雁离的大弟子,秋少棠入门时他已经十二岁了,一直以来,江雁离都对他青眼有加,常常称赞他是个可造之才,对他的栽培也胜过其他徒弟很多。 而李凌霄为人勤勉谦和,从不恃宠而骄,对师父及长辈恭谨有礼,对师弟师妹们爱护有加,虽然只有十二岁,隐隐已可见一派君子侠士之风,人人都说他活脱脱是二十年前江雁离的翻版,只怕日后这神剑掌门之位也非他莫属。 李凌霄每每听人如此说起,也只是淡淡一笑,道一声“谬赞”,依旧故我。 自从秋少棠拜入神剑门下,李凌霄少不得多多关怀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师弟,每日里嘘寒问暖,细致周到。 秋少棠心中感激,对这个大师兄心生好感,可相处间,却仍带着些淡淡的疏离。李凌霄也不以为意,只道他天性内敛,不喜与人深交,来日方长,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对他更是加倍的好起来。 只是,自从秋少棠入门,江雁离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传授他武艺,只是把他晾在一旁,就连每日的晨课秋少棠从不参加他也不闻不问。 李凌霄还以为师父是事务繁忙,一时间把这个小师弟给忘了,就决定自己来教他些入门的基本功,反正平日里,众多师弟师妹的功夫大多也是他教出来的,师父真正亲自指点的极少,能得他老人家悉心教导的,十根手指也数的完。 这一日,李凌霄正好见秋少棠从练武场边走过,便上前拉住他道:“秋师弟,一起来练功吧。” 秋少棠似是吃了一惊,看着李凌霄满脸惊诧,李凌霄对他笑了笑,硬把他拖进了练武场。 “秋师弟,你以前练过武么?”李凌霄问着他。要是从前没有学过一点,就有些麻烦了,八岁才开始练功,似乎有些晚了。 “学过一些,不过是些基本功,皮毛而已。”秋少棠回话,声音中满是淡然。 “那就好,我教你些本门基本的口诀招式,你先练着。”李凌霄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从兵器加上捡下一把分量较轻的宝剑,递给秋少棠。 秋少棠更是震惊地看着李凌霄,并没有接过他手上的宝剑,口中推辞着:“大师兄,还是算了,我不行……我不能拿剑。” 李凌霄微微皱眉,纳闷地道:“我们神剑门的弟子哪有不能拿剑的道理,别担心,剑法并不难练,只要你勤奋,很快就会了解其中的精妙,到时自会爱上拿剑的感觉。”说着更把剑向前递去。 秋少棠此时却是一脸为难,低声问了句:“这是师父的意思么,他……让我拿剑?” 李凌霄听了他的话就是一愣,随即笑道:“当然,师父自然希望你拿剑。” 秋少棠这才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接过了那柄宝剑,咬着牙,紧紧握在手中。 李凌霄脸上露出笑意,却没有现秋少棠勉强的脸色和微微颤的手臂。 走到练武场正中间,李凌霄一边放慢动作,演练着几个最基本的招式,一边口中吟着剑诀。他青衫飘动,身形潇洒,声音清朗,一边舞剑一边轻吟的样子就似是在一边吟诗一边起舞,引得旁边的师弟师妹们纷纷拍手叫好。 看他在场中的身姿,秋少棠也不觉在唇角挂上笑意。 比划了几个动作后,李凌霄来到秋少棠身边,笑着问:“秋师弟,你都看明白了么?” 秋少棠笑了笑,回答道:“看明白了,大师兄真是厉害。” 李凌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好好练,也可如此的。来,试一下,我看你哪里做得不好,再教你。” 听了这话,秋少棠无奈的摇摇头,握着剑的手似是有千金重,根本抬不起来。等他好不容易抬起了手,才刚刚挥了一下剑,那剑就脱手飞出,直射向场外。 这景象立刻逗笑了旁边所有的师兄弟们,连李凌霄都忍不住撇过头轻轻笑了起来,这个小师弟也太不争气了些,可相对的,竟然也为他的笨拙有些心怜。 第三章 冰火双华 就在这边大家笑得开怀的时候,一道**辣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哪个挨千刀的丢出来的剑,想杀人啊?” 众人闪开一条路来,只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穿行而来,却是两个年方十岁的女孩,小小年纪竟也生的花容月貌。那红衣少女名叫温青青,性子活泼开朗,却脾气火爆,那白衣女子名叫齐雪衣,不爱说话,性子冷,为人贞静。两人都是楚依依的得意弟子,又因她们生的美貌,竟在这神剑门中得了冰火双华的名号。 “原来是温师妹和齐师妹啊,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李凌霄微笑着问。 那个红衣少女说道:“我怎么知道,好端端的走过来,迎面就飞来一把剑,要不是我躲得快,脸上还不多道疤啊?” 众人这才知道,方才从秋少棠手中飞出的剑差点伤到了温青青。秋少棠连忙上前道:“师姐别恼,是我不小心让剑飞出去的,没想到差点伤到师姐。” 温青青仔细打量着秋少棠,围着他前前后后转了几圈,一边看口中一边啧啧赞叹着:“秋师弟啊,你还真是越看越漂亮啊,看来我们这冰火双华可以改名叫三华了,雪衣你说是不是啊?”说着转头问旁边的白衣少女。 那齐雪衣并不答话,只是冷眼看了看秋少棠,走过一边,自行舞起剑来。 秋少棠听了温青青的话,脸上闪过一抹黯然,笑着道:“师姐说笑了,少棠是男子,怎可与师姐的美貌相比。” “真是美人,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是嫉妒我的美貌,想毁我容啊?”温青青双手叉腰,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听了她的话,秋少棠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回答。 “温师妹,你就别拿秋师弟寻开心了,他可不知道你这胡闹的性子。”李凌霄插话进来,解了秋少棠的尴尬。 温青青做个鬼脸,调皮地道:“大师兄,看你把秋师弟宝贝的,我不过开个玩笑嘛,何必这么紧张?” “我当然宝贝秋师弟,他可是我们的小师弟,你这个调皮鬼可不许欺负他。”李凌霄也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顺着温青青的话说了下去,没看见秋少棠脸上那一闪而没的惊讶。 “闹够了没有,还有没有人练剑?”一旁的齐雪衣冷冷开了口。 听见她的话,众弟子也觉得自己太过懒散,急忙都拿起剑来,似模似样的比划起来。 李凌霄这才惊觉自己今天的散漫,若是往日,有人敢偷懒,他这个大师兄头一个就要骂人,今天却……摇头苦笑了一下,又对着秋少棠说道:“师弟,我们接着来。”说着拿起那柄刚刚被秋少棠失手飞出的剑,重新递给他。 秋少棠看了看李凌霄,低下了头,说道:“大师兄,还是算了吧。” 李凌霄皱起眉头,板起脸道:“既然入了我神剑门,怎有不学剑的道理?师弟莫不是瞧不起我这个大师兄,我教你,你竟然不屑学么?” “师兄,少棠绝无此意。”秋少棠仍是低垂着头,轻声回答。 第四章 谢息墨 “大师兄,又开始板起脸来训人啊?”不知何时,一个懒懒散散的人影晃到了面前。似笑非笑地凑到李凌霄近旁,一脸惋惜地说着:“大师兄,难得你那张俊脸,别总板的那么紧,你才十二岁,怎么比师父还严肃似的?” “息墨,你怎么也来添乱?”李凌霄看着眼前的少年顿感无力。 谢息墨,谢费阳和楚依依的独生爱子,偏偏拜了江雁离为师,整个神剑门中最随性的弟子。要真按资历来排,谢息墨在神剑门的时间比李凌霄还要长得多。 “非也非也,我可是来看热闹的。”谢息墨摇头晃脑,笑着看向一边的秋少棠。 “谢师兄。”秋少棠看着谢息墨恭敬地喊了一声。 “怎么?小师弟,大师兄的教法你不习惯么?那让我来教你怎么样?”谢息墨笑得别有深意。 “不敢劳动谢师兄,少棠不该学剑。”秋少棠仍旧低着头,答的恭敬。 “这可由不得你。”谢息墨的语气骤然一寒,手掌一翻,一把青蜂宝剑已经在手,不由分说向着秋少棠刺了下去。 没料到他会突然对秋少棠出手,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看剑锋已经到了秋少棠近前,李凌霄用剑一格,堪堪替他挡开一剑。 哪知谢息墨竟然剑刃平削,借着手中宝剑乃是神兵利器,硬生生削断了李凌霄手中的剑,回手一剑荡开李凌霄的身体,转身重新向着秋少棠刺了过去。 李凌霄手里没了兵器,拦不住谢息墨的剑势。只能大喝:“息墨,住手。” 谢息墨哪里肯听,这一剑刺的又快又狠,剑出无回。 秋少棠见谢息墨一剑刺来竟然不躲不闪,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剑刺进自己胸口。 谢息墨未料到他是如此反应,想要收剑已是不及了,气息急转,宝剑仍是刺入秋少棠的身体一寸有余。 鲜血涌出,秋少棠看看胸前的宝剑,自嘲地一笑,向后倒去。 “少棠!”李凌霄大惊,飞身向前,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忽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场中所有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回过身垂手而立,恭敬地道:“见过掌门。”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神剑门掌门江雁离,看见场中的情况,他的目光蓦地一寒,沉声又问一次:“这是怎么回事?” 谢息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道:“是弟子伤了秋师弟,请师父责罚。” 李凌霄见江雁离生气,也跪倒在地道:“师弟们只是相互切磋,不想失手受伤,弟子没能拦住,也请师父责罚。” 江雁离看看场中众人,没再怒,只是道:“还不把他带下去疗伤,真想让他死了不成?” 李凌霄这才起身,抱起秋少棠到了自己住处,找出金创药和裹伤的纱布,准备为秋少棠医治。练武之人本就常常受伤,对于治疗外伤李凌霄早就熟练,好在这一剑刺的不深,也未伤及要害,不然他也不敢就凭自己替秋少棠治疗。 谢息墨心中愧疚,也跟了来,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好,李凌霄瞟了他一眼,心中气恼,也不理他,只管替秋少棠裹伤。 温青青却是爱热闹的性子,硬是拉了齐雪衣跟来看看。见房间里气氛凝重,却也罕见的没有多话。齐雪衣本就不爱言语,如今更是一言不,一时间房间里静极。 第五章 魔教少主 过了不知多久,秋少棠轻轻呻吟一声,睁开了眼。 李凌霄立刻道:“秋师弟,怎么样?还好吧?” “我没事,谢谢大师兄关心。”秋少棠淡淡浅笑,声音中却带丝痛楚。 “秋师弟,我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谢息墨见秋少棠醒了过来,紧忙道歉,他哪里知道秋少棠如此不堪一击,随意一剑也能让他中招。 “无妨,我知道谢师兄并非有意伤我,是少棠没用,没能躲开,不怪师兄。”秋少棠仍旧微笑,没有半点怪责之意。 “那剑又狠又快,说他不是有心,我才不信。”温青青撇撇嘴,不满的揭了谢息墨的底。 “我还以为他……”谢息墨忽然住了口,不解地摇摇头,终究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抬头看时却是掌门江雁离,以及谢费阳、楚依依夫妻两人,还有一个看来与江雁离年纪相仿但脸色略显苍白的男子。 房中几个孩子,连忙垂站立,恭敬地一一问候,秋少棠这才知道那个未见过的男子竟也是江雁离的师弟,名唤何斌。虽然身上带着伤,他也是下了床,恭敬地对着几个长辈行礼。 楚依依见了,连忙扶住他道:“受了伤就不要多礼了。” 谢费阳却是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何师弟,看看这孩子的伤。”江雁离声音轻缓,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师兄还真是费心,这么点小伤,也值得何师弟来看么?”谢费阳满是轻蔑。 “费阳,毕竟是墨儿伤了人,你怎么能这么说。”楚依依不甚赞同。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江雁离不理师弟师妹的争吵,转身问着屋子里的几个小辈。 谢息墨垂咬牙不敢回话。 秋少棠看看众人,跪了下来,对着江雁离道:“师父,是弟子的错。” “你动剑了?”江雁离眉头微蹙。 “是。”秋少棠答的简单。 “我说过,没我的话,不许你拿剑的,你忘了么?”江雁离脸色不好。 “弟子知错了。”秋少棠依旧低头回答。 “既然如此,就罚你面壁三日,往后再让我知道你随意碰剑,别怪为师重罚你。”江雁离说完一甩衣袖出了房门。 这种变化可让众人惊诧莫名,看着秋少棠不明所以,心中好为这个小师弟抱屈,谢息墨叹了口气,心中更多了几分愧疚。 自此,神剑门中,秋少棠十余年未曾碰剑!这是后话,此处先不讲。 何斌看江雁离离开,没说什么,随意看了看秋少棠的伤势,留下一些伤药,随后也出了房门。 谢费阳却对此很是满意,留下一声轻哼,扬长而去。 只有楚依依心中默叹,伸手拍了拍秋少棠,柔声说道:“少棠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只管和我说。”然后转过身对着谢息墨说道:“墨儿,你好好陪着你秋师弟,算是赔罪。” 谢息墨点点头,送母亲出了房门。 “明明是谢师兄不好嘛,掌门干嘛要罚秋师弟?”温青青嘟起嘴,满心不快。 “谢师兄,你虽然一向爱闹,可也不是胡作非为的人,今天那一剑其实出了全力,为什么这么做?”连一向不爱说话的齐雪衣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谢息墨看看秋少棠,很是为难,不知如何解释。 “谢师兄不必为难,直说就是,少棠从来没想过隐藏自己的身世。”秋少棠看着谢息墨淡淡一笑,无所谓的语气更让谢息墨于心不忍。 “谢师弟、秋师弟,你们在说什么?”李凌霄眉头,为了秋少棠的话迷惑不解。 “我昨天听见爹和娘有些争吵,他们提到了秋师弟的身世,他是……”谢息墨还是有些不敢说出。 “我是魔教教主邱傲然的儿子。”见谢息墨停住不说,秋少棠淡淡接口。 “什么?!”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惊诧不已。 魔教刚刚被灭,而且正是以神剑门为的正道人士所灭,魔教教主的儿子却就在他们眼前?! “谢师兄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以为我武功很好,想要和我比试一下是么?”秋少棠看着谢息墨,语气依然平静。 谢息墨默认,他确实以为是这样。 看见房中几位师兄师姐此时都是满脸疑惑不定的表情,秋少棠再次笑了,温声说道:“少棠已经连本名都舍弃了,魔教已灭,和我再无关系了,我如今只是神剑门里的秋少棠而已。” 他虽然如此说,可这种深仇大恨,他真的可以丝毫不放在心上么?难怪从掌门到各为长辈都对他那么冷淡,难怪从他进了神剑门,就没人教过他武功,难怪明明是他被谢息墨所伤却还要受到责罚,全是因为他难以启齿的身世?可既然如此,神剑门为何要把他带回来抚养,还收为门下? “你……?真的是魔教的少主?”温青青看着秋少棠一脸好奇。 “已经不是了。”淡然的语气,冷漠的表情,秋少棠的眼神飘向远处。 “你心里恨神剑门么?”齐雪衣语气清冷,直接地问出矛盾的焦点。 “恨?何必呢?没有神剑门一切依然会这样,我父亲……早有赴死之心。而且要不是师父收留我,我早就死了,你们要我如何去恨呢?”秋少棠自嘲地轻笑,只看的其他四人蓦地揪痛了心。 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啊,却要背负多少无奈,背负多少悲哀?全是因为他无法选择的身世和命运。 这样一个温润的美丽少年,和魔教这样的词似乎全无关联,可他偏偏是魔教的少主,天意何其弄人?!如果可以选择,他,怕也不想如此的吧? 第六章 寒风 没有人知道江雁离究竟是为何要把秋少棠收入门下,可显而易见的是,他明没有打算好好教导秋少棠,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世,李凌霄就再也没有教过秋少棠剑法,倒不是介意他的身世,只是他仍然记得那天师父说过,如果秋少棠再碰剑,必会受到重罚。 他并不觉的秋少棠是什么魔教妖人,那样清淡如水的性情,洁净的宛若一朵白色的海棠,哪有半分妖邪。奈何师长们并不这样想,他也只好把对这个小师弟的爱惜放进心底。 很明显的,无论是谢息墨还是温青青甚至齐雪衣,都和他存了同样的想法,他们对秋少棠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更加亲近,毕竟这样的少年,真的惹人心怜。尤其是谢息墨,大概是因为他曾经刺了秋少棠一剑,心中更多存了几分愧疚。 但显然,神剑门的长辈们并不这么想,秋少棠依旧被冷落着,无人问津。试问,神剑门里不能拿剑的人,还有什么用? 几乎是理所当然的,秋少棠被扔进了后山帮工,劈柴、洗衣、扫地、煮饭,竟然是当起了杂役。 秋少棠对此也无怨言,只是默默的做着分配给自己的工作,无论多苦多累,从不抱怨一声。 相对的,既然秋少棠从未想过对他的身世要隐瞒些什么,不只是怎么回事,隐隐也有很多人听到了关于他的传闻,虽然没有明着对他询问,可指指点点,鼓励疏离倒是有的。 秋少棠看着这一切,从来都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过争辩,没有过争取。 只有李凌霄、谢息墨、温青青或是齐雪衣偶尔会来看看他,单说不了几句话便也就走了。若是他们来时,秋少棠会暂时停下手边的工作,但脸上的神情,始终未变。 深秋渐过,寒冬来临,神剑门地处岐山,比山下更多了七分寒意。就是这样的冰冷天气,秋少棠仍在工作。寒风刺骨,水就更是冰冷,可秋少棠还是在洗衣。 李凌霄来到后山时,看见的就是秋少棠一边对着手呵气,一边揉、搓衣服的样子,心中立刻疼痛起来,走上前道:“别洗了。” “大师兄?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秋少棠轻轻一笑,站起了身。 “不冷么?”李凌霄口中问着,已经把秋少棠的手握进了自己手心,冰冷冷的寒意立刻让李凌霄打了个冷战。只是握着他的手自己就这样难受,他会冷成什么样子? “没事的,师兄,忍一会就感不到冷了。”秋少棠把手抽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 “不要再做这些了。”李凌霄一把拉起他就要走。 “大师兄,你要带我去哪里?”秋少棠微微吃惊。 “我带你去见师父,他老人家不能再这样对你了,就算你是邱傲然的儿子又如何,你要为此被人冷落一生么?”李凌霄的语气竟带了点愤愤。 “大师兄,不必了,我很好,不须去烦师父他老人家。”秋少棠仍是淡淡的浅笑。 “别再那样对我笑。”李凌霄突然生气地对着秋少棠说着,那样淡漠虚假的笑意让他看的呕。 秋少棠先是一阵惊诧,随后真的收起了笑容,代之的是无表情的一张素颜。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你是我的小师弟,我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师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这么好,他老人家一定懂的,你在他身边时间久了,他自然会喜欢你的。”李凌霄已经决定带着秋少棠去见师父。 “师兄……”秋少棠还是推开了李凌霄握着他的手,低下头,默默无语。 “怎么了?”李凌霄转回身问他。 “我真的很好,你不要管我了好么?”秋少棠的声音带了丝哽咽。 “什么真的很好?你哪里像是很好的样子?你……”原本李凌霄越来越愤怒的口气忽地噶然而止,因为——少棠——哭了。 一左一右,孤零零的两颗泪滴,顺着秋少棠的脸颊滚滚滑下,他未哭出声,却比放声痛哭更扯痛了李凌霄的心。 “别哭……”李凌霄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前,就把秋少棠搂进了怀中,这个小人儿,真让他心疼。 “师兄,别逼我。”秋少棠淡淡的说着。 “我在逼你?!”为了他的话,李凌霄震惊,随后愤然地撒开了手,转身离去。 看着李凌霄离开的身影,秋少棠站在寒风中,第一次感到了寒冷的感觉…… 第七章 疏离 自从李凌霄离开,秋少棠觉出心中淡淡的感慨,那天真不该落泪啊!可不由自主的,还是哭了。小说*无广告的~~网收藏~顶*点*书城 本以为李凌霄再不会管他,哪知他竟错了。 第二天,江雁离就把他叫到了身边,很是仔细地看了他许久,随后道:“从今往后,你就跟在为师身边吧。” 于是,从那天起,秋少棠开始照顾江雁离的饮食起居,虽然仍然没有习武,可比起在后山的劳苦,自是轻松很多。 秋少棠自是知道这些都是谁在帮自己,可每每想要向李凌霄道谢时,他都冷淡地离去,从此,两人竟是日渐的疏离…… 有一次,江雁离问过秋少棠:“你怪我么?” “弟子为什么要怪师父?师父对我,只有恩情啊。”秋少棠答的从容,丝毫不见一点勉强。 “可是大多数人都不这么认为啊。”江雁离笑了,那笑容似飘过的微风。 “师父何必管别人怎么说,若是少棠是师父,只怕早就把这样的一个孩子杀了,哪还有留他的道理。”秋少棠说的无关紧要,似乎他口中那个该被杀死的孩子根本不是自己。 “你可知我为何要把你调到身边?”看了一眼秋少棠,江雁离轻声问着。 “弟子不知,其实我觉得师父把我放在后山任我自生自灭还好些。”秋少棠一贯的恭谨从容。 “凌霄在我房门前跪了一夜,求我把你带回来,不要让你在那里受苦。”江雁离轻声一叹。 “大师兄爱护有加,我心里明白,只是他似乎做错了。”难得的,秋少棠也叹了口气。 “以后还是跟在我身边吧,有些事,避不了就让它生也无妨,反正早在……一切就已经注定了。”江雁离的声音带了点悲凉,看向天际的眼中透漏的是旁人无法理解的追忆。 秋少棠想要找李凌霄说些什么,可每每见了他,都被他转过身的动作阻住了行动。秋少棠自嘲地浅笑,既然已经如此了,就让他们形同陌路吧,毕竟沾染他的人,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就这样,神剑门里平静安详地过了八年,一切看来风平浪静,和谐而安宁。江雁离依旧待秋少棠很冷淡。师兄弟们看见秋少棠只作没看见,可等秋少棠转过身,那一双双惊艳的眼睛就再掩饰不了目光中的贪求。 十六岁的秋少棠,出落得愈加风姿神秀,挺拔清妍了! 温青青和齐雪衣偶尔仍然会来找秋少棠说说话,大多时候还是温青青兀自说得开心,齐雪衣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秋少棠温文地浅笑,间或无关痛痒地答上一两句话。 谢息墨还是一向的玩世不恭,功夫倒也没落下,只是比起李凌霄自是不够勤勉,三天两头地倒往山下跑,只说游戏人间是怎样一番趣事。他最长找的听众就是秋少棠,尽管秋少棠向来很少答话,可他独自一个也能说得口沫横飞、兴高采烈。 李凌霄这几年专心习剑,剑法突飞猛进,隐隐已成弟子一代中领头人物。师长们见他如此长进,也都喜在心头。偶尔的,李凌霄会碰上秋少棠,可皆是淡漠以对,少了八年前的体贴细致。秋少棠也不以为意,只是专心服侍着江雁离的衣食起居。 明明是秋少棠在神剑门住了八年,可感觉上他不但没有更融入神剑门,反而像是更淡出了这个门派。看见他时或许能想得起他仍是神剑门中的一份子,可几天不见他,便又淡忘了这个人。而秋少棠大多时候都不出江雁离居住的院落,是以渐渐得神剑门中几乎少有人记得他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 偶然的,江雁离也会问起秋少棠:“少棠,你究竟把神剑门当成什么?” 秋少棠淡淡浅笑,恭谨地回答:“神剑门是少棠容身之所,应该是像家一般的吧。” 江雁离轻轻挑眉:“但愿你真把这里当作家才好。” “师父有什么顾虑么?即使少棠不把这里当作家,毕竟是养育了我八年的地方,师父不必担心我会对神剑门不利。”秋少棠倒也坦承。 “这并不是我担心的地方,我只是希望可以真的给你一个家。毕竟,是我神剑门欠了你的。”江雁离的口气中带点无奈和歉然。 “师父言重了,少棠的家并非毁在神剑们手里,更非毁在师父手里,而是我从出生时起,就早没了家,所以我并不知道真正的家会给我什么样的感觉。”秋少棠一边沏了一杯新茶递给江雁离,一边回答。 “就算如此,我也不愿见你和神剑门疏离至此,我还是希望你能亲近这里一些。”江雁离品了一口茶随意的说着。 “师父的意思少棠明白,可这种事似乎由不得我。”秋少棠一贯温文地浅笑,淡漠的回答着。 江雁离这回只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