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恐怖丛书》 第一章 梦 响马住在郊区的飞天花园。 小区以北15公里有个地方叫三不管那里是枪毙死囚的法场。平时没有人敢涉足那个地方。而且由于血的滋润那地方的草出奇的新鲜、茂密。 一天响马做了个古怪的梦。他梦见他半夜爬起来摸黑穿衣服。第二个扣眼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系上。接着他到镜子前照了照还梳了几下头。最后他出门来到停车场静静地坐在了自己的宝来车里。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出现了从他身边经过缓缓朝飞天花园之外开去好像在引导他。他鬼使神差地把车动着跟着它径直朝北开竟然一直来到平时他最忌讳的地方———三不管法场!一个黑影从前面的车里钻出来。响马也下了车。那个黑影开始蹲下来慢慢地拔草拔一会儿就起身看看他。他也跟着蹲下了一下下拔草…… 在梦中什么事都可能生响马没有太在意。 可是一个半月后他又做了一次这个梦———还是那辆黑车带路最后来到那个阴森的法场他跟那个黑影一起慢慢拔草……醒来之后响马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从这天起每天晚上他回家停好车之后都把油表上的数字记在本子上。睡前他把防盗门反锁踩着梯子把车钥匙放在吊灯上又在床下摆满酒瓶甚至用绳子把自己的手脚绑住……每次做这些事时他都为自己的举动感到瘽。 又过了两个月这天夜里响马又做那个可怕的梦了———情节一模一样! 早晨他猛地惊醒现自己的手脚还被绑着那些玻璃瓶也在地板上立着位置丝毫未变车钥匙还放在吊灯上。可是他走出去钻进车里看了看油表上的指针身上陡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燃油减少了3升正是他的车行驶3o公里的耗油量! 响马心神不宁越来越憔悴。他万万没想到这天晚上他开车回到飞天花园竟然看到了那辆黑车———他牢牢记着它的车号!它从梦魇中来到了现实里! 黑车刚刚停好一个女人从里面钻出来。她的头很长脸色有些苍白。 响马把车停在她旁边直直地盯着她。她看了一眼响马的车陡然呆住了。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响马小声问。 “我梦见过你的这辆车!三次每次你都在后面追我一直把我追到三不管那个法场……” 第二章 墓碑 一个人叫王军夜里他走进一片坟地。 月光昏暗刮着阴森的风。 突然他看见一个坟头上晃动着一个人影儿好像在用利器在凿墓碑。 他急忙打开手电筒照过去那个人一下就用胳膊挡住了脸只露出一张嘴那张嘴像血一样红墓碑上刻的字也像血一样红:郭庆升之墓。 “你干什么呢?”王军问。 那个人依旧挡着上半脸说:“他们把我的名字刻错了我改过来。” 王军一下就傻住了。 “你把手电筒关掉我怕光。”那个人说。 王军不敢违抗关掉了手电筒。 那个人慢慢放下了胳膊。在月光下他的脸十分苍白两只眼睛黑洞洞的。 “……你叫什么?”王军颤颤地问。 “我叫郭庆升。” “那不是……对了吗?” 那个人直直地盯着王军突然说:“———我想改成你的名字!” 王军仓皇而逃。 盗墓者暗暗高兴继续挖坟。 终于他把坟挖开了钻了进去。 坟里这个叫郭庆升的人是个大老板很有钱不久前他出车祸死了火化之后骨灰埋在了老家的坟地里。 他生前的一些私人用品都殉葬了比如欧米茄的霸(speedmaster)表还有钻戒。 盗墓者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没有摸到任何贵重的殉葬品只摸到了满手的骨灰还有几块没烧透的骨头。 突然有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表在我的手腕上……钻戒在我的手指上……不过……你能分清哪些灰是我的手腕……哪些灰是我的手指吗……” 盗墓者一下窜出了坟墓像王军一样仓皇而逃。 王军从墓碑后闪出来朝那个同行的背影冷笑一下跳进了坟中。 第三章 隔壁有人吗 我和两个人搭伴走夜路。 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他们是哪个省的人不知道他们的职业。不过他们一路上都在讲故事打了很多的寂寞。 其中一个讲起了鬼故事: 甲和乙赶夜路经过一片坟地看见了一个坟窟窿。 甲说:“我敢进去睡一夜。” 乙说:“你敢进去睡一夜明天我就把我的手提电脑送给你。”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甲果真跳进了坟里把死人的骨头清理出来又往里铺了些干草躺在了里面。 乙在外面说:“我走了?” 甲大大咧咧地说:“你走吧。” 乙就走了脚步声越来越远。 这个坟很深里面一片黑暗透过那个窟窿可以看见一小块黯淡的夜空。外面刮风了“呼嘹呼嘹”响。而坟墓里却感觉不到一丝风动只有一股腐朽的气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甲听见有沉闷的敲击声。 他以为乙没有走远又绕了回来敲墓碑吓他。 听了一阵子他忽然感觉这个敲击声不是来自地上。 终于他听见一个声音从旁边的土里传过来:“隔壁有人吗?” 另一个说:“我这里也有一个故事和你的故事有点相似听不听?” “你讲讲。” 另一个就讲起来: 甲和乙赶夜路迷路闯进了一片坟地看见了一个坟窟窿。 甲说:“你敢进去睡一夜我明天请你住总统套房。” 乙说:“你要是把里面的骨头都给我掏出来我就敢睡。” “说话算数?”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甲当即钻了进去。 乙等了半天那个黑糊糊的坟窟窿里一直没有动静他就朝里面喊:“你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里面就扔出了一根人骨头。 乙放下心来。他朝后退了一步说:“一根都别落下呵!” 骨头一根接一根地扔出来有一根差点砸在乙的头上那应该是一块人的锁骨。接着那坟窟窿又没有动静了。 甲好像在里面搜寻。 终于他从坟里爬了出来。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阴冷:“里面收拾干净了该你进去了。” “真进去呀?……”乙突然有点不自然。 甲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来戳在乙的鼻尖上恶狠狠地说:“该我做的我都做了你必须进去!” 乙意识到要是他不下去甲肯定会翻脸就说:“好好我进去进去。” 他一边说一边朝下爬。 甲坐在了坟墓旁边的荒草里阴冷地盯着他。 乙钻进坟墓之后感到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软乎乎的**的。 他有点恐惧掏出打火机想看个仔细。 “喀哒!”没着。 “喀哒!”又没着。 坟里缺氧。 他接连不断地打:“喀哒喀哒喀哒喀哒……” 终于打火机闪跳了一下着了。 他借着那闪闪跳跳的微弱之光朝身下看了看吓得一下就昏了过去: 躺在坟墓里的人是甲。 他身上的骨头都被抽掉了只剩下皮和肉。 我们三个夜行人都停住了。 准确地说是他们两个先停住了我也跟着停住了。 前面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他们两个的脊梁对着我。一个说:“一条老鼠窜过去了。”另一个说:“这里有个坟窟窿。” 我惊愕了。 从他们身体中间看过去果然有一个很大的坟窟窿。荒草中斜插着一个墓碑上面的阴文上涂着红漆大部分都剥落了剩下星星点点就像有人吃生肉留在牙缝里的血渍。 “这次你进去?”他们中的一个说。 “还是你进吧。”另一个说。 两个人都迟疑了一下几乎是同时转过身来颤巍巍伸出了四只手都指向了我的鼻子:“……你进去!” 我“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我的笑不在他们的意料中他们都怔了怔。 我说:“这就是我的家啊。” 你是谁?———这是你问的。 你说我是谁?———这是我问的。 第四章 大和小 段子赶夜路不知怎么闯进了一个荒草甸子。 走了很长时间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点灯光。他兴奋地走上前看清是一户人家。屋里有人在说话。 段子上前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知识分子模样的老人。身穿一套灰色制服鼻梁上架一副金丝边眼镜脸色很白。 “老先生请问去草场坡怎么走?” “你来的方向才是草场坡啊!很远呢。” 段子这才意识到他转向了。 “小伙子天这么黑你干脆住下天亮再走吧。” “太谢谢您了老人家!” 进了屋之后段子四下看了看。屋里是三套间一明两暗。明间很大是老先生的起居室。暗间里有人在吵嘴唧唧哝哝地听不清楚。 老人给段子倒了茶跟他闲聊起来。 过了会儿暗间里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一个老太太冲老先生叫喊:“她总是闹着要和我换房间你也不管管?” 这时又有一个很年轻的女子的声音传出来她争辩道:“那本来就是我的屋子!我是大房你是二房你就应该住在我外边!” “我虽然是二房可我儿女双全!再说这房子也是儿女给安排的!” 段子感到很奇怪这老头好像有妻有妾!而且一老一少之间相差几十年年轻的竟然是大房! 老先生烦躁地朝那声音挥挥手然后对段子说:“你等一下我处理一下这个事情。” 接着他去了屋外过了一会儿段子听到外面有挖土的声音。 他好奇地走出去看见老人正在院子里挖地。他走近一看吓得呆若木鸡———原来他看见老人从地下挖出两个骨灰盒嘴里还自言自语地叨咕着:“整天吵得我不得安宁这回我给你们换过来!” 他一转身看见段子就说:“都是儿女不孝并骨时把骨灰盒的顺序放错了。” “啊!……”段子大叫一声落荒而逃。 第五章 回复 一个晴朗的日子郎茹接到一封信。 她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陡然感到脊梁骨冷。 这封信是从沙漠中的一个边陲小城寄来的在那里郎茹只有一个熟人———林语。 林语是她大学同学很帅气篮球打得棒极了。在大学时只要他在球场上郎茹必定是最忠实的观众。 郎茹是一个腼腆的女孩还没等她向他表白什么大学就毕业了。他们都离开了北京从此天各一方断了联系。 三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郎茹听说林语被分回了老家在那个边陲小城的国际旅行社上班。 她给他写了一封信可是他一直没有回音。 郎茹以为他可能换工作了心中不免很失落。她在海南岛他在内蒙古天南地北太遥远了郎茹不想再强求这个缘分了。 可是她又不甘心几个月后她突然想再给他打个电话。 先她查询了全国长途电话区号然后通过那个小城的114查到了他单位的电话号码。 是一个中年女人接的电话。 “请找一下林语。” 对方似乎惊愕了一下问:“你是谁?” “我是他同学。” “他死了。” 接着对方告诉郎茹几个月前的一天林语下班离开单位的时候门卫交给他一封从海南岛寄来的信他一边走一边读被一辆急驰的轿车撞倒在地…… 郎茹惊呆了。 不能说林语的死跟她有关系但是也不能说没关系。 她木木地放下电话跌坐在沙上似乎听到了一声难听的急刹车就止于她的耳边。 那之后她总是做一个相同的噩梦梦见她写的那封信变成了一个苍白的纸人它拽着林语朝一辆迎面开来的轿车撞去…… 那段时间她被这个噩梦折磨得精神恍惚甚至不敢睡觉天天夜里看电视一直到凌晨。 时间是消解恐惧的良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郎茹渐渐忘掉了这件没头没脑的事。 有一次她在中央电视台看到这样一个纪实节目:北京某音像店卖盗版vnetbsp;突然她在围观的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林语!那张脸只是在镜头里闪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 这是个秘密估计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现了这个秘密。 她的心又一次陷入了黑暗的深渊。她安慰自己:电视里那张一闪而逝的脸不是林语不过是两个人长得很像而已…… 不久郎茹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消息:林语毕业后一直没有离开北京。那个死于车祸的人也叫林语是重名。 她一下就激动起来———林语还活着! 她决定去找他。 通过几个在北京工作的同学她终于找到了林语。不久林语就离开北京投奔郎茹到了海南岛。 半年后两个人举行了海滩婚礼。 开始他们时不时就说起内蒙古那个倒霉的林语说起郎茹给他写的那封莫名其妙的信说起这件事的离奇…… 时间长了也就渐渐不再说。 他们的生活应该说很美满。最近他们正准备要个小孩。 算起来郎茹给那个林语写信已经三年了没想到她突然接到了他的回信!这时候别说郎茹两口子把他淡忘了估计连他的父母都不再念叨他了。 这是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的地址写得清清楚楚就是那个边陲小城就是那个国际旅行社就是林语。 冷意从郎茹的脊梁骨爬遍了她的全身。 她不知道这个林语个子是高是矮脸盘是方是圆生前是善是恶。她对他一无所知只有一种直觉———她要倒霉了。 她慢慢离开收室一边走出单位的大门一边小心把信拆开紧张地看起来。 这封信的格式就很怪: 郎小姐: 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给我写信? 郎小姐: 你夺走了我的命。 郎小姐: 干脆咱们交个笔友吧你要经常给我写信。 郎小姐: 我的通信地址是———国际旅行社门前柏油路。 林语 郎茹猛地抬起头现她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在血红的夕阳中一辆急驰的轿车迎面冲过来她双眼一黑就从这个世界栽进了那个世界…… 那个林语死了后他的老婆一直没有再嫁。 她的悲伤渐渐结了冰一心想报复。 终于她按照郎茹那封信上的地址回了这封信。 后面的事就出乎她的预料了。 第六章 夫妻 太太出国了男主人一个人在家。 这一天是阴历七月十三。明天他过生日1岁生日。 他打电话叫一个钟点工来收拾房间。 大约十分钟之后门铃响了钟点工来了。她是一个o多岁的女人面容很憔悴。 门打开之后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都愣住了。 “你看什么?”男主人问。 “你看什么?”钟点工颤颤地反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面熟?” “是呵。你呢?” “我也觉得你面熟!” “你是……” “我是钟楚良呵!你是……” “我是殷红!” “殷红……对了殷红!”男主人愣了片刻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眼圈就红了:“你是我老婆!” “噢……我也想起来了你是我老公!” 两个人的声调里都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突然男主人想起了什么慢慢放开了钟点工的手:“……可是我有太太呵她出国了。” 那个钟点工一下也拘谨起来:“是啊我也有老公他在市场卖菜……” 男主人看着她的眼睛使劲地想:“可是我为什么觉得你是我老婆呢?” “我也觉得你好像是我老公呵。” “好像是一个很遥远的梦……” “没错儿就是一个很遥远的梦……” 钟楚良猛地抖了一下:“我明白了咱俩上辈子是夫妻!” 殷红迷茫地看着他喃喃地说:“上辈子……” 终于她把手中的脸盆“哐当”扔在了地上一下扑到男主人的怀里男主人也紧紧搂住她两个人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儿男主人先止住了。 他把殷红拉到沙上为她擦干了眼泪。 “别哭了。我们这辈子都托生了还碰巧遇到了还互相都记着这是缘分哪!别哭了。” 殷红抽抽搭搭地说:“我不哭了。” “来我们对一对———我们成亲那年你1我o对不对?” “对呀。你属蛇我属龙。” “我是一个戏子。” “你是唱花鼓戏的。” “你爹开药铺是武汉数一数二的富翁。” “你到我家来唱戏我看上了你非要和你成亲。” “成亲那天连警署和卫戍司令部都来了人。” “晚上你还跟我开玩笑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我头戴礼帽十字披红。” “我穿着绣鞋蒙着盖头。” “我记得拜堂的时候你还掐了我一下。” “成亲后我爹就不让你唱戏了给了你一个药铺你当上了掌柜的。” “咱家住在日租界西式洋楼镂花铁门。” “对面是平汉铁道铁道那面是贫民区。” “那条街有一个妓院和一个舞厅经常可以看到高丽妓女头挽在脑后露出粉白的大脸。还有醉醺醺的日本水兵。” “我最爱穿的衣服就是那件盘花高领旗袍还有白色的毛披肩金丝绒黑斗篷……” “你记得那次失火吧?” “那场火是天意。” “我看着咱家的药铺被烧得精光腿都站不直了。要不是有你爹咱们连饭都吃不上了。” “那年我6。” “你还记得德望吗?” “咱家老四?” “对呀。” “怎么不记得!本来你给他请的那个星相家说他是壬骑龙背的八字安邦定国官至一品可是……” “他死的那天是阴历十一月二十九吧?” “没错儿。” “现在想一想其实就是肺炎却要了他的命……” “那一年我1。” “你还记不记得……第二年的阴历七月十三?” 这句话好像刺到了两个人共同的一个神秘穴位上他们几乎同时打了个冷战互相愣愣地看着都不说话了。 第二年的阴历七月十三就是今天这个日子。男人1女人o。 他们对视了很长时间钟点工终于开口了她颤巍巍地说:“那一天你疯了我也疯了……” 第七章 警察 老张是开卡车的。 他每天夜里往邻县送石料第二天白天拉沙子从另一条路返回。 从山里的石料厂到邻县县城需要四个多钟头。这条路上车辆很少。 车灯一高一矮照出去前面的路白花花的再远就是无边的黑暗了。 对了两边的树很多榆树不是那种参天大树而是一人多高的矮树好像就是为了挡住人似的。没有人修剪毛毛刺刺的。 偶尔有一只飞行物从车灯的光柱里惊惶飞过肉翅膀连接着胳臂、身体、尾巴长相阴森老张怀疑是吸血蝙。 这只被老张疑为吸血蝙的东西刚刚飞过他就看到公路右侧站着一个警察。 警察跨到路中央挥了挥手。 老张吓了一跳一脚刹车停住了。 这个警察瘦瘦的他的脸在车灯前显得很白。 这里离城里有七八里路怎么会有警察呢? 老张想也许他是想搭车。可是他走过来之后却朝着老张敬了个礼老张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公事公办。他急忙打开车门跳出去。 警察要了他的驾驶证翻了翻问:“你的转向灯怎么一直亮着?” 老张探头一看右转向灯果然亮着。他记得拐弯之后他把它关了难道是连电了? “罚款。”老警察一边说一边掏单子。 他的车不是本地车警察有权现场收缴罚款。 这时候对警察说好话是没用的老张知道这一点他只好自认倒霉乖乖掏钱。 上了车之后他从反光镜朝后看了看那个警察笔直地站在公路旁好像等待着下一辆车——公路上一片漆黑再没有一辆车了。 他突然想到:这个荒凉的地方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警察?为什么没看见他的警车? 第二天夜里老张再次路过那个地方又看到那种长相阴森的活物了它从公路一侧的黑暗中飞出来从车的灯光中穿过飞进公路另一侧的黑暗中。 接着那个警察就在公路右侧出现了他跨到公路中央挡住了老张的车。 老张跳下来之后警察敬个礼把他的驾驶证要了去像昨天一样翻了翻。 “你的转向灯怎么一直亮着?”他问。 老张探头看了看右转向灯果然又亮了。这一次老张清清楚楚地记着最后一次转弯之后他关了转向灯! “这不可能呵!”他申辩。 警察掏出单子冷冷地说:“少废话罚款。” 交钱时老张留了个心眼悄悄记下了他的警号。 上了车之后老张又从反光镜朝后看了看——那个警察笔直地站在路边尽职尽责地朝黑暗的远方张望着。 老张在邻县住了一夜次日一早他去了交警队想查证一下昨天记下的警号存不存在。 一个女警察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打了一阵子然后告诉他:“没有这个警号。” “他罚了我的款呵。” 女警察想了想说:“那可能是有人冒充交警你可以去刑警队报案。” 老张从交警队出来正好碰见一个认识的司机他来交罚款。 老张对他说了这件事之后他惊骇地说:“你见鬼了吧?那个地方只有一个警察塑像是水泥做的!” 老张的心“忽悠”一下就跌进了深渊。 第三天夜里老张又往邻县送石料了。 这一夜更黑。 渐渐地他接近了那个恐怖地段那种毛烘烘的东西突然从车前飞过差点撞在风挡玻璃上。接着那个警察就从公路右侧出现了。 他脸色苍白地站到路中央挥了挥手。 老张停下车却不敢下去了他坐在驾驶室里不停地哆嗦起来。 警察等了一会儿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下车。没办法他只好打开车门战战兢兢地爬了下去。 警察又伸手要去了他的驾驶证一边翻弄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为什么不下来?” 老张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他的脸想找出一丝水泥的痕迹。可是没有尽管他的脸有点白却是血肉之色。 终于老张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您是……哪儿的交警?” 老警察并不看他说:“我就是这儿的。你的转向灯又亮了。” 老张一抖转头看了看那个诡秘的右转向灯真的又亮了! “我这辆车肯定有问题……”他嗫嚅着说。 “有问题就一定要修好!出了事你能负得起责任吗?”警察一边训斥一边掏出单子:“罚款!” 老张实在忍不住了说:“我去交警队问了他们为什么说……没有你这个警号?” 警察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他们管白天我管黑天是两回事儿” 老张不敢较真老老实实地交了罚款拿回驾驶证马上爬上了车。 他没有朝前开而是把车朝后倒了倒。 雪亮的车灯照在那个警察的身上他在公路右侧威严地挥了挥胳膊示意老张可以走了。 右转向灯一下下地闪烁着。 老张一轰油门把方向盘朝右扳去…… 警察顿时呆成了一尊塑像! 笨重的卡车撞在了一个坚硬无比的东西上有一种强烈的震动感:“哐当!——” 第二天老张的车在邻县县城被另一个年轻警察扣住了。 他向老张敬了一个礼说:“你涉嫌撞坏了警察塑像请交罚款。” 第八章 瘦子 炎黄县一个偏僻的村庄。 安分的村民都熄灯睡了。 其中有一个窗子它也黑不过那是窗帘的黑。 黑色的窗帘里亮着一盏暗淡的灯灯下四个人在赌钱。 三个胖子一个瘦子。 这是一个秘密的赌窝。户主叫黄三是个光棍。 三个胖子经常来这里。 他们分别是附近三个镇的大赌徒而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瘦子来自什么地方反正他不是本地人。 这个瘦子来到炎黄县放出话来要大赌。 三个胖子闻讯和他见了面。 最初三个胖子不信任他让他亮亮底。结果他们都被镇住了:瘦子的衣服和裤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口袋装满一捆捆钞票。 于是三个胖子把他领到了这里。 其实他们早密谋好了要合伙坑这个瘦子。 他们来的时候黄三不在家。不过没关系他们都有钥匙。 传统赌法麻将。 那个桌子是专门为赌博做的每一面都有一个木箱用来装钱。 瘦子出奇地瘦像个竹竿。 他的脸色苍白坐在那里毫无表情。 可能是赌徒们抽的烟太多了房子里有一股纸灰的味道。 瘦子的钱像流水一样流进三个胖子的口袋。 他一直垂着眼帘打牌没有任何表情。 四个人屁股下都是旧椅子。 三个胖子太重了他们的椅子不停地“吱呀吱呀”叫只有那个瘦子的椅子没有一点声响。 夜越来越深纸灰的味道越来越浓。 终于瘦子的钱全部输光了。 他被掏空之后变得更瘦了。 一个胖子直了直腰揶揄地对瘦子说:“还赌吗?” “不赌了。”瘦子说。 三个胖子都有点疑惑。 他们以为这个家伙是个高手没想到他就这样乖乖地输光了而且输光了就不再赌了一点意外都没有。 另一个胖子说:“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你还有一次机会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瘦子似乎并不重视他毫无表情地说:“什么机会?” “你还可以拿命赌一次。” 瘦子叹口气说:“去年夏天我跟人家赌钱最后就用命做了赌注已经输掉了……” 三个胖子几乎同时抖了一下。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三个胖子像惊弓之鸟一样都飞快地转过头去看———是黄三。 黄三笑嘻嘻地说:“你们三个人赌什么哪?” 话音刚落房子一下就陷入了黑暗中。 一个胖子颤巍巍地说:“我们是四个人啊!” “明明是三个人嘛。”黄三一边说一边摸黑找着什么。 过了好半天一个胖子说:“你干什么呢?” “我找蜡烛。” “你他妈快点啊。” “我就放在这个抽屉里了怎么不见了呢?” 又过了一会儿黄三终于把蜡烛找到了他“哧啦”一声划着一根火柴把蜡烛点着———瘦子坐的那个椅子已经空了。 三个胖子顿时面如纸灰。 借着蜡烛的光他们都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他们的钱都不见了包括刚刚赢来的钱还有他们自己带来的赌资都变成了纸灰! 他们惊恐地四下巡视根本不见那个没有表情的瘦子。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了黄三的脸上———他坐在了那个空椅子上端端正正毫无表情。 他好像已经不是黄三了。 坐在他两侧的胖子都朝后闪了闪。 他似乎受到了一种神秘力量支配木木地伸出双手一边“哗啦哗啦”洗牌一边木木地说:“现在我借黄三的命继续跟你们赌———赌你们三条命!” 三个胖子起身就逃两个椅子被撞翻“噼里啪啦”倒在地上…… 一个高级扒手把三个赌徒洗劫了。 他分给了黄三一小部分。 第九章 长夜 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过去是柴小堡的家在十四楼。 柴小堡从窗子望出去是浩瀚的夜空下面是高高低低的楼顶。 母亲把他送来之后锁了门下楼走了。那厚厚的防盗门估计大炮都轰不开。 柴小堡的心似乎踏实了些。 昨晚上柴小堡杀了人。 他没想到人的肚子那么软硬实的程度竟然比不上一个西瓜。 那个人叫胡青是市田径队的标枪运动员。这个家伙很奇怪平时不爱说话一双厚厚的眼皮总是耷拉着好像永远都是那样无精打采。可是一到了赛场上他就变成了遭遇红色的公牛。 这套房子曾经是柴小堡和老婆的新房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一年半的幸福时光然后老婆就被胡青夺走了。 从此柴小堡就回到父母家住了。 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昨晚上柴小堡得知胡青一个人在家就带着三角刮刀去了。 胡青刚刚打开门柴小堡就扑上去把三角刮刀扎进了他的肚子。那一刻他愣愣地看着柴小堡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神越来越困倦终于趔趄一下摔倒在门口。 柴小堡转身就跑回了父母家。 他脸色苍白全身颤抖一夜没睡时时刻刻怕警察破门而入。早晨他终于对母亲说了这件事。 母亲差点当场昏倒。 天黑之后母亲就偷偷把他锁进了这个房子。他嘱咐母亲:“如果有人问我你就说我离家出走了下落不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柴小堡不敢开灯一个人坐在沙上呆。 由于柴小堡长时间不在这里居住电停了水停了气停了家具也乱七八糟地堆放着更像一个仓库没有一丝人气。 母亲走的时候对柴小堡说明天一早会给他送食物来。 柴小堡坐在黑暗中想起母亲想起老婆忽然想哭。 月亮默默升起来。 这个陌生的房子里安静极了。 柴小堡轻轻走进卧室合衣躺在床上脑子里总是浮现胡青临死前的样子:他穿着一身纯黑运动服裤脚和袖口是紧口的有两圈白色条纹。他那双苶苶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柴小堡越来越暗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听见防盗门轻轻响了一声。 是母亲不放心又返回来了? 柴小堡爬起来走出卧室朝门口看了看没有人。 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刚才是什么在响? 他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警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 他回到卧室想继续睡觉。可是他刚刚坐在床上又站了起来他忽然感到不对头。 他蹑手蹑脚走出去眯眼朝门口看了看倒吸一口冷气———门口躺着一个人他脸朝下趴在地上。 这个房子里怎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人? 柴小堡颤颤地喊了一声:“……谁!” 趴在地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柴小堡的脑袋“轰隆”一声就炸了———那直撅撅的姿势分明是一具死尸啊。 他借着月光紧紧盯着这具死尸渐渐看清他穿的是一身纯黑运动服裤腿和袖口是紧口的有两圈白色条纹…… 他是死在门口的胡青! 柴小堡好像一下被人抽掉了骨头。 他惊惶地四下看了看。十四楼他不可能跳出去他惟一的出路就是这扇防盗门。可是死尸横躺在那儿他绝没有胆量跨越他。 不过他总不能跟一具恐怖的尸体在这个房子里度过漫漫长夜他必须冲出去。 想到这里柴小堡慢慢朝前迈步了。 他离那个死尸越来越近。 死尸的脑袋朝着门姿势有点像个“大”字。现在黑糊糊的死尸纹丝不动但是笨蛋也能想象出来那种安静是一个阴谋。 柴小堡知道他的腿刚刚跨过那个僵直的身子时他一定会猛地抱住自己。 他走到死尸前哆哆嗦嗦地抬起脚迈过了他的胳膊。 死尸竟然没有动! 现在他的另一条腿也成功地迈过了死尸的胳膊站在了门前快地伸出手要拉开防盗门的大锁。 可是锁没有开柴小堡蓦地意识到:外面反锁着! 他一步跳过死尸踉踉跄跄退到卧室门口死死盯着那具死尸。 完了。 今晚上他必须要跟这具死尸在一起了。而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现在惟一的办法是给家里打电话求助可是这个房子的电话早就停机了而他又没有带手机。 他靠在了墙上雪白的墙上铺着朦胧的月光。而月亮照不到那具死尸他躺在黑糊糊的阴影中。柴小堡不错眼珠地盯着他。 时间似乎也变成了死尸停滞不前了。 假如现在他呆在医院的停尸房里那还好一些毕竟那些死尸都有来头。可是这具诡异的死尸莫名其妙就出现了这最令他恐惧。 他是怎么来的? 柴小堡开始紧张地思索。 他能不能是父亲呢? 父亲也有这个房子的钥匙他的身材跟胡青有点相似。而且他是个酒鬼经常烂醉如泥。也许今晚他又喝醉了…… 要证实这一点柴小堡只有把他的身子翻过来。这次柴小堡死活不敢了他怕看到他肚子上插着一把三角刮刀。 另外父亲从来就没有这身运动服。 他退回到卧室把门紧紧关上聆听动静。 他知道这具死尸既然出现那么这一夜绝不可能平安过去。 他熬了一阵子终于又打开门探头看了那具死尸一眼。 他的胃又抽搐了一下———那具死尸依然在那里躺着但是柴小堡却看出他的姿势好像跟刚才不一样了他摆出了一个奇特的姿势。 他动了! 柴小堡抖抖地朝前走了几步弯下腰仔细看死尸呈现的是一个掷标枪的造型! 柴小堡的魂儿都飞了他跑回卧室把门紧紧关上。 现在他已经肯定这具死尸就是胡青! 房子里没有一点动静只有柴小堡病态的心跳声。整个世界都睡了只有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隔着门板在对峙。 柴小堡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也许已经过了午夜。 他想打开卧室的门再看那具死尸一眼却不敢。他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等待天明。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听见外面又有声音了很轻微就像一双袜子在地板上行走。 他打了个冷战轻轻站起身走到卧室的门前无声地拉开门伸出头朝死尸看了看怵然一惊———死尸已经转过来脑袋朝着卧室的方向了。他依然脸朝下趴在地上。 柴小堡猛地关上卧室的门惊惶地四下张望希望找到一个硬实的家伙拿在手里。 卧室里除了一张床空空荡荡。最后他看见了窗台上的一只白色花瓶走过去抓在了手中。实际上这只花瓶连老鼠都打不死。 外面又没有动静了。 他静静地等待了很长时间悄悄拉开门那具死尸已经爬到了客厅中间的位置!尽管他依然脸朝下趴着但是柴小堡分明感觉到他的前进势不可挡。 柴小堡猛地把手中花瓶朝他摔过去遗憾的是花瓶并没有打中他而是在他的脑袋旁边摔碎了声音惊天动地:“啪!” 接着他再一次把卧室的门关上躲在房间的一角瑟瑟地抖。现在他连花瓶都没有了。 房子里还是那样静。 柴小堡紧紧攥着双拳感到手心里空空的肠胃里空空的整个世界空空的。 又有声音! 好像有一双手在抚摸卧室的门板。 柴小堡不能再等了他孤注一掷地走过去停在门前猛地把它拉开。 死尸直直地站在他面前正是高大的胡青他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的苍白那绝不是一张活人的脸。他的一双厚眼皮依然沉沉地耷拉着无比困倦地看着柴小堡。 柴小堡下意识地朝他的下腹部看了看运动服上有一个很小的口子一点不明显呈“十”字口子周围隐约有血迹。 接着柴小堡就看到了他手里的那把三角刮刀。 那是柴小堡的三角刮刀他把它拔出来了! 胡青困倦地盯着柴小堡一步步走进来。 “我…来…还…你…刀…子…”胡青怪声怪调地说。 柴小堡连连后退:“不不不!” 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刀子还是还给他了就插在他的下腹部。 ……昨天柴小堡那一刀扎得并不深这个体格健壮的标枪运动员跌跌撞撞跑下楼拦住一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他在医院只躺了一天。 晚上胡青来到了柴小堡家现他不在。出来时他看到了柴小堡的父亲醉卧在楼道口。 他从这个醉鬼身上翻到了钥匙。 第一十章 对面的楼房 这一天夜里秋贴睡不着走到家里的阳台上吸烟。他是某公司的董事长。 11楼。 这时候都半夜了家家户户的窗子都黑着只有对面11楼的一个窗户亮着灯。透过纱帘秋贴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不一会儿秋贴看到一个漂亮女人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可以看到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听不到一点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有个男人悄悄从门后闪出来!他提着一把亮闪闪的刀。女人显然没察觉这个不之客依然在擦着头。 那个男人轻轻走到女人身后猛地举起刀朝女人的脖子割去女人一下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凶杀! 秋贴猛地转过身来急忙回到卧室打电话报警。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他们撞开了对面出事的那个房间却现里面根本没有人居住也没有任何凶杀痕迹。他们认为秋贴是在做梦。 秋贴傻了次日一整天都精神恍惚。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这天晚上他又失眠了。他走到阳台上朝对面楼房望过去不由抖了一下:那个没人住的房间里的灯又亮了! 他死死盯住房间内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漂亮女人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她就是昨天被杀的那个女人! 秋贴感到身上冷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凶残的男人又从门口闪出来轻轻走到女人身后猛地举起刀朝女人的脖子割去女人一下软绵绵地倒下去……和昨夜一模一样!就像一个电影片段又重放了一回。 秋贴回到房间里心“怦怦怦”地狂跳。这次他不再轻易报案了。他已经意识到对面房间里的恐怖场面已经跟刑事案件无关!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 半夜里秋贴又来到阳台上朝对面看———又看到了那个漂亮的女人她刚刚洗完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这一切都是错觉吗? 秋贴忽然很愤怒他下了楼来到对面的楼房坐电梯来到11楼走到那个房间的门前现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里面亮着灯。他试探着刚刚跨进去一把锋利的刀子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起费尽心机的绑架就这样开始。 第一十一章 恶报 有一个人他很有钱。 因为他很有钱所以他有很多爱好比如养宠物。 他养了三条德国牧羊犬其中一条在牧羊犬协会举办的大赛中还得过名次。 他还喜欢打球每周他都要抽出一天时间给高尔夫球场。 他还喜欢玩女人———当然所有的男人都喜欢玩女人这不算是他特别的爱好。 他有一个很特别的爱好———吃各种珍奇的动物肉。 在市场上可以买到的各种海6空动物他都吃腻了他专门到一些高档饭店吃一些濒危动物。 不过他总是一个人去。 有一次他听说山里有一个度假村那里的餐厅很有特色卖的都是各种山野菜各种野生动物的肉。 他开始流涎水了。 终于有一天他一个人开车去了。 这种事不便带手下。而他的老婆偏偏没这个口福她什么肉都不吃。 在山路上他停了车下车撒尿。 在这不见人烟的地方天地是一个大厕所。 撒完尿他正要上车突然看见柏油山路上爬着一条虫子像小指那么大。 这虫子在慢腾腾地横穿山路头都不抬。 它通体草绿色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它的身下却长着密麻麻的黑毛让人看了就恶心。 有钱人蹲下身观察了它一阵子。 虫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警觉地停下来抬起头。 他看见了它的眼睛! 它一只眼睛长在脸中间圆圆的诡异地看着他。 有钱人还现它身下那密麻麻的黑毛其实是腿那些黑毛停止了舞动虫子就停下了。 他伸手捡起一块石头朝这条虫子砸下去。 那条虫子竟然叫了一声:“呀!———” 有钱人哆嗦了一下。 那古怪的叫声太大了和它那么小的身子极不相称就像砸在了一个小孩的脑袋上。 它会叫! 这说明它有声带有嘴! 有钱人慢慢掀起那块石头想看看它的尸体。他惊呆了那条虫子在石头下静静看着他那只独眼射出一种仇恨的光。 他打了个寒战又举起石头用力朝它砸去一下一下一下…… 他每砸一下那条虫子都怪叫一声。 虫子的叫声越来越弱有钱人的力气也越来越少。 虫子终于无声了。 有钱人气喘吁吁地停了手站起身想上车继续赶路。 他走出几步又不太放心返回来掀起那块石头…… 他一下毛骨悚然了———那条虫子还活着它在石头下的阴影里死死盯着他。 有钱人转身就跑! ……在车上他一直在回想那条结实的虫子。 突然他有了一种强烈的饥饿感身子甚至都抖起来。他一边开车一边用眼睛在车里搜寻没有任何食物。 他坚持着朝前开了一段路意外地看见路边有一个青石垒的房子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用红漆写着两个字:食堂。 他什么都顾不上想立即把车头一转开了过去。 那青石房子里很暗有点压抑。不过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就是那种小饭馆煎炒烹炸的香味在豪华的大饭店里绝对闻不到。 他的胃一下就跳动起来。 一个山民模样的男人从里间走出来憨憨地对他笑着操一口当地方言说:“老板你吃饭吗?” 他急不可待地说:“废话我不吃饭来干什么!” “你吃点什么?” “有饺子吧?半斤饺子。” 这时候他已经不管什么馅了。 平时他不太吃猪肉这时候猪肉都是美好的了。 “你等一下我们现在就包。” “快点呵。” “好嘞。” 那个男人拿起一个很旧的泥茶壶给他倒了一碗茶然后就进了里间。那应该是厨房挡着一个脏兮兮的帘子。 有钱人没喝他只等着饺子出锅。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那个男人才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出来。 时间太长了有钱人怀疑这个小饭馆只有他一个人剁馅擀皮包煮…… “你一个人开饭馆?”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个男人又憨憨地笑了笑:“还有我老婆。” 有钱人不太相信地朝厨房看了看。 那个男人就叫了一声:“老婆!” 脏兮兮的帘子一撩走出来一个女人憨憨地看着有钱人。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孩。那个小孩大约两三岁看不出男女。 有钱人惊诧了———这一家三口长得出奇相像就像同一个人只不过有男有女有大有小! 小孩跟父亲长得一模一样还勉强说得过去那个女人怎么也和这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呢? 有钱人看着面前这三口人张大嘴巴不知说什么好。 “好了老板你慢慢吃吧。” 那个男人说完就领着老婆和孩子又走进了帘子后面的里间。 有钱人饿极了顾不上想那么多夹起一个饺子就吞进了肚子同时他听到一声怪叫:“呀!———” 他哆嗦了一下。 他愣愣地看着盘子里的饺子蓦地感到了恐怖! 果然那些饺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用筷子夹开一个饺子的皮差点昏倒———那里面包着一条虫子正是那种砸不死的虫子它的一只眼珠正在饺子的热气中古怪地盯着他! 这饺子刚刚从锅里捞出来这一点不会错很烫嘴。就是说这条虫子包在饺子里一直在锅里煮可是它竟然没有死! 有钱人的手猛地按在肚子上眼睛瞪得像核桃一样大。他不敢想刚才他吃的饺子里是不是包着虫子。 他又颤颤地又夹开了两个饺子的皮每个饺子里都包着一条毛烘烘的虫子! 它们都活着在饺子皮被夹开之后它们那密麻麻的腿立即开始慢慢舞动起来脸上的一只眼珠毒毒地盯他。 他猛地把筷子甩在了地上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他是有钱人平时没有人敢这样捉弄他。 于是他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他以为他可以像平时对待大饭店的服务员一样把这个小饭店的主人臭骂一顿。他气急败坏地朝里面喊道:“店主你给我滚出来!” 那个男人慢腾腾走了出来。 有钱人站起身脖粗脸红地说:“你妈的看看你这饺子里是什么!” 那个男人根本不看饺子而是看着他低低地说:“老板你不要骂人。”他的眼睛里含着一种威严一种阴森的杀气。 有钱人马上意识到对方不是他的员工他在这里是不能撒野的。这里是荒山野岭这里是他的家…… 他马上缓和了一下口气说:“你看看这饺子里都是虫子……” 店主低头看了看说:“就是虫子啊。” 他的平静让有钱人感到了一种压力。 “你的饺子里包的就是虫子”他的声音里失去了威风甚至有请教的味道。 “是呵我这里卖的都是山野味。”那个男人竟然坐了下来耐心地解释道。 “可是它们还活着!” “这叫生吃更有营养。” 接着他又压低声音说:“这种虫子叫求死很珍稀的吃了补钙。” 求死这两个字太不口语化有钱人没有听懂:“你说它叫什么” “因为它怎么都死不了所以就叫求死。” 有钱人全身冷。他感到今天自己可能走不出这个小饭馆了。 “我们一家都吃这个。”那个男人又说。 这时候那些虫子像鸡雏拱破蛋壳一样纷纷从饺子里慢腾腾地爬出来。 有钱人惊惶地问:“刚才我把一条吃进了肚子它会不会死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店主一拍桌子兴奋地大声说。接着他又把声音压低了:“它们当然不会死!” 有钱人悲惨地嚎叫了一声。 他似乎已经感觉到那条虫子舞动着密麻麻的腿开始在他的肚子里慢慢地行走了。它好像顺着食管爬了上来到了喉咙又慢慢地爬了下去…… 他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手:“求求你救救我!” 那个男人笑起来:“不要怕没事。根据我的经验你醒着的时候它会睡觉。你睡觉的时候它才活动。” 接着他的语调突然变得怪异起来:“我再给你上一盘你吃掉以后你就永远都不用再吃任何食物了———好不好” 后来大家看到这个有钱人天天夜里都在大街上疯跑。 他求死不能。 第一十二章 热爱生命 暴当村北面的山上有一眼已经关闭的绿松石矿井。 绿松石是稀有的宝玉石。三个人偷偷钻进去开采不幸塌方了他们都被困在了里面大约几百米深处生死不知。 当地驻军立即奔赴现场营救。 他们爬进矿洞中清运塌方挡住的矿渣。 洞顶的石块和泥渣还不时掉下来。为了防止再塌方他们运来粗大结实的木料搭架支撑…… 矿井内坑道复杂坍塌得一塌糊涂他们一直寻不到那三条生命的迹象。 雷锋家乡来的战士许友一直奋战在最前面。 第十天晚上营救人员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他们不能撤上头的命令是:活见人死见尸。 他们只有继续敲打坑道并不停地大声呼喊:“有人吗?———” 终于坑道一侧隐隐传出沉闷的敲击声。 筋疲力尽的许友一阵狂喜陡然来了精神朝后面的人喊道:“有人!” 大家用铁钎子一齐朝那个声音猛戳里面的敲击声越来越明显。 大约三个小时后终于露出了一个窟窿里面漆黑无比。 “几个人?”许友探头大声喊道。 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一个……” 许友把身上的救生包递到同伴手上说:“我进去把他抱出来。” 那个窟窿只能通过一个人。 他刚刚钻进去土石泥渣就在身后“轰隆轰隆”地塌落下来就像天塌地陷一样一转眼坑道就被严严实实地堵死了。 许友不知道那几个同伴是否被活埋反正他被隔绝了。这是几百米深的地下。 他坐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这个空间好像很狭窄有一股浓烈的焦糊味他感到了缺氧导致的闷。 “完了……” 那个虚弱的声音说。听得出他在躺着。 许友惊怔了一下。 他是被困者而许友的身份是营救人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许友对这个人有些恐惧。 “那两个人呢?”许友问。 “我不知道他们……你带吃的了吗?” “没有。”许友说这句话时心中无比绝望。 他的救生包里装着牛奶葡萄糖还有手电筒却不在他手里…… 那个人一下就没有声息了。 过了很久他还是死寂无声许友怀疑他已经完蛋了就试探着说:“你知道……你被困多少天了吗?” “不知道……” “已经十天了。”突然许友警觉起来:“———你当初下来时是不是带了吃的东西?” 那个人弱弱地说:“没有我只带了烟和火柴……噢还有一把小刀。” 许友马上就敏感地想到:他说带了烟和火柴有可能但是他说有一把小刀就可能是假的。那是一种自卫。 “你还有火柴吗?”许友问。他想看看这个人的长相。 “已经用完了……” 停了停许友说:“也许外面的人很快就会挖过来 了……” 对方吭都没吭一声他似乎对这种毫无可能性的安慰很反感。 “你不吃不喝竟然活到现在这真是个奇迹……”许友没话找话。 “我并不是一直在等死。我有我的办法。”那个人突然阴森森地说。 许友的头皮猛地炸了一下。 他怀疑另外两个人就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他们在第七天或者更早就死掉了他们的肌肉供养眼前这个人活着! “什么办法?”他紧张地问。 “这是一个脑筋急转弯。你想一想。” “……我想不出来。” “那我告诉你。”那个人的口气突然暗淡下来:“我一直在吃我自己……” 许友差点疯了! 他感到在这没有出路的绝境中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在这充满了死亡气味的地下面前这个在生死边缘挣扎十天十夜的人人格已裂变容貌已裂变…… 而且他忽然想通了为什么那些抢夺钱财、残杀同类的案件层出不穷———人都可以自己吃自己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 “我用小刀割大腿上的肉再用烟头烧焦伤口———我已经吃了三块了。” 许友的肠胃翻江倒海全身不停地哆嗦。 他换了一个思路。 有些弱小的动物被强大的动物咬住了尾巴或者大腿为了保全生命会把那部分身体舍弃。 假如被困的人注定第十天可以获救而他只能活到第七天另外三天怎么办? 放弃生命? 以缺保全? ……可是这个人接下来怎么办? 他继续在黑暗中吃他的肉? 他不怕许友争抢? 他会一直吃下去直到两条腿只剩下白惨惨的骨头? 吃完了两条腿吃什么? 许友怀疑他的腿已经露出骨头了。 现在突然进来了另一个被困者这个人有血有肉…… 许友忽然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危险。 而黑暗中的对方似乎也感到了危险。 他们都不说话了气味古怪的空气渐渐凝固…… 此时此刻两个人对血肉味都比蚊子还敏感。他们静默着那似乎是一种进攻前的静默。 许友一直没看见对方的长相对方也一直没看见他的长相…… 这个人手里有小刀。 许友有体力…… 许友身下有一块坚硬的石头一直硌着他他实在忍不住轻轻动了动。 他马上感到对方也警觉地动了动。 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和地点一个大一点的动作就可能引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这里是个不正常的世界气氛不正常心态不正常举动不正常…… 时间还早着呢。 终于有一天两个人会熬不住变得狂乱失控歇斯底里互相啃咬…… 为了消除对方的警觉友好一下气氛许友想跟他聊聊天。他对着黑暗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在黑暗中答:“孟建立。” “我叫许友湖南人在这里当兵。你是暴当村的人?” “不我在县里。” “你在什么单位?” “原来在亚麻原料厂半年前下岗了。” “我们部队就在你们厂旁边啊。” “炮兵团?” “是。我们经常去你们厂搞联谊活动说不准我们还见过面呢。” “有可能。我记得有个兵弹吉他唱歌特别棒。” “那就是我呵。”许友有些激动了。 “他瘦瘦的。” “我就是瘦瘦的没错儿!” “唉没想到我们在这儿遇到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出去!” “不没有希望了……” 天纳西·威廉斯说:两地之间最长的间隔是时间。 黑暗的时间更加漫长。它可以扭曲一切。 整个绿松石矿井多处塌方几乎都堵死了。 地面上的营救人员红了眼一样朝里挖用十三天的时间才清通了几百米的坑道找到了许友。 许友还活着! ……而那个孟建立已经死了他身上的肉所剩无几多处的骨头都裸露着。 许友一见到阳光就疯了。 第一十三章 登山的故事 有一伙大学生去登山。 其中有一对情侣女孩叫谭丽男孩叫周天。 出的前一天晚上谭丽上网搜索关于登山的资料想掌握一些相关的安全知识。其中有一个关于登山的鬼故事她看了后心里产生了阴影。 故事是这样的: 有一伙学生去爬雪山只有一个是女生。她和团队中的一个男生是情侣。 当他们快要到达顶峰时天气突然变坏了。但是这些学生情绪高昂非要上去。 最后那个女生在营地留守其他人上去了。 天黑了那些人还是没有回来。 女生一个人躺在帐篷里听着惊天动地的风雪声感到无比恐惧和孤独。 她一直等了三天。 第三天黄昏他们终于回来了!———只是没有她的男朋友。 回来的人好像刚刚逃过一场大劫难惊魂未定脸色都十分难看。 他们告诉她三天前他们朝顶峰冲刺的时候她男朋友就遇难了。 女生当时就哭出来。 天渐渐黑了回来的人坐成一圈把她围在中间。其中一个说:“他肯定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很可能会回来勾你的魂。你别怕我们保护你!” 女生就不哭了不停地哆嗦。 她从那几个男生的眼睛里看出其实他们更害怕。 他们就一直那样坐着。 午夜的时候女生的男朋友突然冲了进来!他脸色青白动作僵硬拉起女生的手就往外跑而那些人只是木木地看一动都不动。 女生吓得连声尖叫极力挣扎。 跑到了帐篷外男朋友大声说:三天前他们朝顶峰冲刺的时候全部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活着!…… 而第二天登山的人中也只有谭丽一个女生。 她犹犹豫豫地想放弃了。 她找到周天对他说她不想去登山了。 周天追问了半天她才支支吾吾地说出原因。 周天很阳光地笑起来:“没想到你的小脑瓜还这么迷信。昨天我也上网查了些相关的资料我看到了这样一个故事———有几个人登山在山腰捡到了一个旅行包里面装满了美金———我们到底该相信哪一个?” 第二天谭丽跟那几个男生一起上山了。 天空湛蓝雪山刺眼空气清澈鸟绝人灭。 大家的兴致好极了。 他们没有在路上捡到装满美金的旅行包只看到了一只靴子不知是不是哪个登山遇难者的遗物。 谭丽渐渐忘掉了那个鬼故事。 在他们逼近顶峰的时候天气却变了起了风。 谭丽惊惶地说:“我们赶快下山吧!” 几个男生满不在乎地说:“不能功亏一篑呀。” 周天阴着脸朝山上望了望对谭丽说:“你留在帐篷里不要上去了。” 这不是离鬼故事越来越近了吗? 谭丽急忙说:“不要上我跟你们一起上!” 另几个男生都说:“你体力不够还是留下来吧。弄不好你还会拖累大家。” 谭丽就无话可说了。 就这样几个男生迎着风朝山上攀去把她留在了帐篷前。周天回过头微微朝她笑了笑那表情她终生难忘。 谭丽躲进帐篷从上午等到下午。 天气越来越恶劣最后刮起了大风雪。谭丽越来越不安。 她钻出帐篷看了几次终于看见几个笨重的身影从山上跌跌撞撞地走下来。正是他们! 这时候天色已暗。 她紧紧盯着他们紧张地寻找哪个是周天。 他们走近了走近了…… 谭丽目瞪口呆:惟独不见周天! 几个男生互相搀扶着走进了帐篷。 “周天呢?”谭丽颤颤地问。 那几个人木木地看着她都没有说话。谭丽现他们面色青白表情呆板好像都有些不对头。 终于一个男生说话了:“我们快到达山顶的时候遇到了雪崩他被埋了没有逃回来……” 谭丽反复打量着这几张死里逃生的脸慢慢退向帐篷门口终于猛地一转身惊惶地冲进了外面的风雪中……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山下跋涉想逃回人间。 遇到雪崩一个人都不可能逃回来。她清楚除了她之外其他的同伴都已经不是人了! 她一直没有停止奔走。到了半夜风雪似乎小了些。 她几乎都快被冻僵了。 更可怕的是她迷路了。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朝前走朝前走…… 突然她站住了———有个黑影挡在前面。 她摇晃了一下渐渐看清那是周天他像冰雕一样僵直地站立黑着脸紧紧盯着她。 这时候她的神志还清醒她肯定这不是幻觉。 她吓得转身就逃! “你站住!———” 一个声音在风雪中隐隐追上来…… 这次登山有两名学生遇难一个叫谭丽一个叫周天。 学校搜寻了三次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尸。两具尸体相距大约三里远。 另外几个人在帐篷里躲过大风雪两天后下了山。 而那两天谭丽和周天一直在大风雪中挣扎…… 假如没有那个鬼故事假如他俩相遇之后抱成一团那么事情可能是另一个结果。 第一十四章 河对岸 柴火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叫“寻寻觅觅”。 据柴火的经验这个女孩年纪肯定不大很纯情很浪漫只要男人在陷阱上写下“永远”两个字她就会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跑过来…… 他觉得应该截获她免得落在坏人手。于是他像捕捉一只蝴蝶一样轻轻靠近了她…… 两个人很快就认识了常常彻夜私聊。 不久柴火提出要看她的照片她爽快地从网上来了一张。 柴火兴奋地打开照片上却不见她的人只有一条河黑夜里的一条河。河对岸一片黑糊糊的树木深不可测。 柴火感到这张照片有点恐怖以为她错了。 “照片上没有你呀!”他e-mai1问。 “你再仔细看。”她e-mai1答。 柴火就凑近电脑仔细看。 果然他现黑糊糊的对岸好像有个模糊的人形在远远地朝他看。 “你别逗了一张清晰的。” 很快她又来了一张。 这次照片上还是一条河黑夜里的一条河。河对岸一片黑糊糊的树木…… “你怎么又把这张过来了?” “不这是另一张。” 柴火仔细观察河对岸那模糊的人形果然和前一张有一点变化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女的。 “不要再玩了一张近照来!” “我的照片都是这样的。” 柴火终于明白她根本不想给自己看照片。于是他暂时不再纠缠这件事。 一天女孩突然在网上问柴火:“你知道蝴蝶为什么终日在花草上飞吗?” “传播花粉。” “不它们在寻找生前的样子。” “毛毛虫?” “你知道我在寻觅什么吗?” “我。” “很多年了我只是想找到一个……死的方式。” 夜已深四周静极了电脑屏幕一闪一闪地白主机“吱吱啦啦”地响。 “我父母都死了我一个人生活。他们给我留下了一大笔钱如果不是太奢侈的话够我花到老了。我只想用这些钱雇佣一个人帮助我结束生命。你考虑一下好吗?” 大约过了一分钟柴火重重地敲上几个字:“我同意。” 柴火第一眼见到寻寻觅觅现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 她的一双眼睛很深邃让柴火想起那张照片。 他朝她笑了笑:“我比你想象的更英俊是吗?” 寻寻觅觅没搭这个话茬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存折递给了柴火。 柴火看了看吃惊地张了张嘴还给寻寻觅觅。 “我死了后这个就归你。” 柴火端正了一下姿势很敬业地说:“现在就开始吧。” 将近一周的时间柴火一直都在为寻寻觅觅设计自杀方案。 他把她领到一栋18层楼房的顶端。朝下望去人如蚁车如豆。两个人静静地站着几乎听不到都市的喧嚣。这里是天堂的郊区。 柴火说:“你跳下去的时候就当是在蹦极。在你死之前将体验到飞翔的感觉。” 寻寻觅觅没有朝下看她眺望着蓝天。 “你将以每秒钟1米的度坠落。然后你摔在马路上鲜血溅出十几米。你的脑袋四分五裂一只眼珠滚到下水道里一只眼球弹到人行道上射出惊惶的光过了很长时间才泯灭……” 寻寻觅觅皱了皱眉。 “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你在失重的那一瞬间会突然感到后悔但是那时候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 寻寻觅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柴火又把寻寻觅觅领到大海边。 无边无际的大海让人绝望。天地间只有重复了亿万斯年的海浪声。 “对于女孩来说跳海更浪漫些。” 寻寻觅觅静静地看着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有些事我还是得提醒你———你刚刚跳下去的时候四周是暗蓝色。很快就是一片黑是地狱的那种黑。你疯狂地渴望呼吸但是你的嘴被贴上了封条。你想叫救命但是你不出声。你拼命地想抓住一点坚实的东西但是四周都是软绵绵的水。” 停了停柴火又说:“你死后你的肉将被鱼吃得精光———那些鱼有一天又将被人吃掉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我。” 寻寻觅觅呕了一下。 后来柴火又提供了其他一些自杀方式。 **:变成一堆烤肉的过程。 服毒:一千把尖刀剜你的内脏。 上吊:让舌头舔到前胸的魔术。 枪杀:让我从你脑袋的这一端看到你脑袋的那一端。 割腕:让死亡和出生变得同样艰难和漫长…… 每次寻寻觅觅都因为他的描述而放弃了。 最后柴火终于为她想出了一个最好的自杀方式:“这是一个没有痛苦的方法。你登上一艘摇摇摆摆的船驶向彼岸一去不返……” 寻寻觅觅急切地说:“好了我就选择这种方法了。” 柴火搞来了一百片安眠药。 然后他把她领到野外来到一片辽阔的原野上———绿草繁茂鲜花盛开。 寻寻觅觅把佣金交给柴火然后吞掉了那一百片安眠药安安静静地躺在了花草间轻轻地说:“谢谢你在这么美丽的地方送我上路。” 柴火坐在她身边望着她什么也没说。 一些蝴蝶飞过去又飞回来。 寻寻觅觅倦倦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钟头之后寻寻觅觅突然睁开了眼睛。 柴火说:“你醒了?” 寻寻觅觅坐起来四下看了看她的四周围满了鲜花。 她不解地看着柴火问:“安眠药是假的?” 柴火笑了笑:“你说呢?” 寻寻觅觅叹口气转头看远方过了半天才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又把我带回了这么美丽的地方。” 之后柴火再也没有见到寻寻觅觅。 他打她电话已经停机。 他十分牵挂却毫无办法。他找她的惟一办法就是打电话。 他以为她永远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天晚上他一个人吃了包方便面就上了网。没想到他看到了这样一个名字———觅觅寻寻。 “是你吗?”火柴问。 “不是。”觅觅寻寻说。 “我一直在寻寻觅觅地找你呵。” “我其实叫觅觅寻寻。你的安眠药是真是假都没有用因为十年前我就到河对岸去了。寻寻觅觅只是我重返人世借用的一个尸身我其实一直在寻找一种复活的方式。” 柴火不知真假当时就傻住了。 觅觅寻寻问:“你还能帮助我实现我的愿望吗?” 柴火呆呆地看屏幕不知该说什么。 觅觅寻寻说:“我在那边见到了我的父母他们给了我一大笔冥钱。我希望你自愿替换我这些钱都归你……” 柴火抖了。 觅觅寻寻继续说:“我给你一些方案你可以选择然后我帮助你完成———跳楼?溺水?**?上吊?枪杀?割腕?服毒?你其实一直是在寻找杀死你自己的方式恭喜你你找到了。吃了安眠药感觉就像坐上了一艘船摇摇摆摆就到我这里来了不骗你只隔一条河很近的。” 柴火想起了那张照片:一条河黑夜里的一条河。对岸的树木黑糊糊深不可测。有个模糊的人形朝他望着…… 她又说:“到了河对岸之后别忘了一张照片过来。” 第一十五章 1x3 为了不侵权本文中所有人的姓都是假的。 有个男人姓不是个心理医生。 现在物质生活提高了人们的心理似乎一夜间都出了毛病心理诊所也就成了热门行当。 有一个女患者叫汤蕊是一个售楼小姐。 他和不医生接触不久两个人就上床了。 不医生是有妇之夫。 不医生问汤蕊:“你爱我吗?” 汤蕊迷醉地点点头:“我一直崇拜心理医生觉得特高尚。” 说到这里汤蕊笑了笑:“你要是心脏医生我可能就不爱你了。” 这话说出不久还热乎呢汤蕊就爱上了别人。 一天不医生从诊所回家在胡同里看见一个男人搂着汤蕊的肩亲亲热热地走过来。他急忙躲起来…… 那个人姓要是个作家也是一个有家室的人。 汤蕊不再来找不医生了。 不医生给她电话她不耐烦地说她忙她忙她很忙。 这时候不医生的太太刚刚对老公的不贞有点察觉。 她开始监控老公。 不过她没有现老公和哪个女人鬼混倒是现老公有一个恐怖的怪癖。 这天不医生打电话说他有个应酬要晚一点回家。 太太悄悄去了诊所。 她掏出刚刚配制的诊所的钥匙打开轻轻走进去。 好像有鸡叫的声音。 她趴在不医生办公室的门外听了一阵声音不在里面好像在地下室。 她又顺着窄仄的楼梯蹑手蹑脚走到地下室趴在门缝上朝里面看去…… 里面没开灯。 在幽暗的光线中她看见不医生正在杀一只活母鸡。 一般说杀鸡都是剁头。 他却不。他一只手抓住鸡的双翅另一只手握着尖刀直接刺向母鸡的胸膛嘴里还叨咕着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又蹑手蹑脚退了出来。 几天后不医生又说在外面有事要晚一点回家。 太太又去了诊所。 这一次她又看见不医生在地下室里杀鸡嘴里叨叨咕咕…… 一股血腥气从门缝传出来。 她朝地上看已经有很多死鸡了。 她蹑手蹑脚地退出来心里画了个阴森的问号。 他为什么要杀鸡? 他杀了那么多鸡为什么不拿回家? 夜里她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等不医生回来。 快午夜的时候不医生才回到家。 他显得有些疲惫。 “怎么才回来?”太太问。 “忙呗。”他敷衍说。 然后他脱了衣服关了灯躺在了床上。 家里很寂静。 太太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不知道他睡没睡他睡觉从来没有一点声息。 过了好长时间太太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你是不是杀鸡了?” 不医生在黑暗中哆嗦了一下。 “我问你是不是杀鸡了?” “……是。” “你杀鸡干什么?” “训练心理素质这是一个秘方———你怎么知道?” “刚才你回来时我看见你袖子上有一根鸡毛。” 接着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互相猜疑着。 过了一些日子不医生听说汤蕊又换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姓脸是个商人快五十了。 这天晚上不医生给汤蕊打了个电话说他一个朋友要买楼约她来一趟。 汤蕊已经几个月没来诊所和不医生幽会了。 她进了门就问:“你那个朋友呢?” 不医生说:“他在地下室坐着。” 然后他领着她就走向了地下室。 汤蕊知道地下室是做催眠术的工作间。 可是她走进地下室之后却闻到了一股腥臭的血气。接着她就看见了地上那横七竖八的死鸡有上百只! “这是什么?”她惊讶地问。 不医生反锁了门然后慢慢转过身来。 他的手里像变戏法一样多了一把尖刀。 他的眼睛直瞪瞪地盯着汤蕊的心窝慢腾腾地走过来。 汤蕊感到事情不妙大叫起来:“你有病!!!”一边叫一边惊恐地后退。 不医生一言不一步步逼近她。 汤蕊终于双腿软瘫在屋角。 不医生蹲下来尖刀对准了她的胸膛。 随着汤蕊惨厉的一声“不!———”鲜血喷洒了不医生满脸。 汤蕊抽搐了一下头慢慢垂下去。接着那颗头又慢慢地抬起来一双眼珠子死死瞪着他吃力地把手伸进胸膛掏了一阵子竟然掏出了一颗心放在地上。接着又把手伸进胸膛掏出了第二颗心又放在了地上…… 不医生像女人一样惊叫起来连滚带爬朝上逃。 汤蕊掏出第三颗心之后声嘶力竭地叫道:“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吗!” 第一十六章 碟仙 我有个朋友叫金宝他是个生意人。 oo4年4月14日这一天他在高公路上开车出了车祸。“富康”车撞得一塌糊涂他竟然没什么事。 第二天他就找到我对我说他要请一次碟仙。 “我有个预感我好像死到临头了。”他沮丧地说。 “你怎么说这种话呢?” “我觉得……身后总有一双眼睛要害死我。” “你是昨天受刺激了。” “不是。这双眼睛跟我很久了!” 我玩过碟仙碟子确实移动了。 后来我一直都在琢磨那个诡异的碟子觉得很有意思。 如果几个参与者的手指都不接触它它就自己走了那我无话可说。可那是不可能的必须是几个人同时用手指轻轻按着它它才会慢慢地滑动…… 从物理角度看从心理角度看这里都有很多奥妙。越想越有意思。 老话说戏法灵不灵全靠毯子蒙。那三个手指就是毯子。甚至我自己也参与了欺骗自己。 请碟仙至少要有三个人。所以他让我凑个人数。 我问他:“你想问碟仙什么?” “我只想问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除了我金宝还带了一个女人那是他的情人。据说如果都是男的碟仙请不来阳气重。 我们三个人专门来到山里的一个度假村住了一夜。金宝这次开的是一辆半旧的“桑塔纳”。 天黑透了金宝把电灯关掉点上了蜡烛。 接着他又把窗子打开———据说那是碟仙的通道。 外面是郁郁葱葱的山坡各种叶子哗啦哗啦作响。假如说那里面藏着什么绝不是千军万马而是一个诡怪的东西。 凉凉的风吹进来烛光飘动这个世界显得别有深意。 中国有句老话闪烁着哲理的光芒:信则有不信则无。 金宝说:“我们每个人都要心诚否则碟仙就不会来。” 接着他开始像念经一样叨咕起来。 三个手指都轻轻指在了那个光滑的碟子上。碟子不动。 他继续嘀嘀咕咕。 那个碟子还是不动。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他丝毫不急躁仍然嘀嘀咕咕。 那声音有点恐怖。 ……突然那个碟子颤动了一下似乎一下就具有了灵异之气似乎真有什么东西依附在上面。接着它开始滑动了! 它像一个调皮的小动物一样在写满答案的纸上乱窜起来。 “好了我开始问了。” 金宝说完双手合十无声地问了一个问题。 接着那个碟子驮着我们三个人的手指缓缓地移动了它无声地滑向了“活”字…… 我们都没有抬头都屏着呼吸都紧紧盯着那个碟子…… 它在“活”字上没有停留而是滑了过去最后慢慢逼近了“死”字。 终于它在“死”字上停住再也不动了。 金宝抬头看了看那个女的又看了看我恐惧地问:“你们的手指都没动吧?” 我摇摇头然后看了看那个女的她也摇了摇头。 这时候我忽然现这个女人的脸很白很阴森。金宝肯定没留意这一点。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察觉了什么眼睛立即朝我射过来。 我有些慌乱低下头去假装看碟子。我忽然产生了一个恐怖的念头———这个碟仙其实就在我们三个人当中! 金宝不甘心又问了两次都是不出声的。 可是那个碟子仍然一次次滑向那个死字。 金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张白白的女人脸一直悬挂在我对面她后面是黑糊糊的窗子外面荒草丛生。我没敢再正视她。 她对金宝说话了:“你应该问问它……时间。” 金宝听了立即闭上眼又嘀咕了些什么。 三个手指轻轻点着那个碟子碟子又滑动了。终于它停在了一个日期上。 我们都看得真真切切。 我猛抬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她直直地盯着那个碟子。我又把目光射向金宝的脸。 碟仙指向的日期是:oo年4月14日。 金宝脸上所有的表情蓦然消失了他极不自然地说:“———你们别害怕这个碟仙在胡说。” 是碟仙在撒谎还是金宝在撒谎? 我再一次强烈地感到这三个人中肯定有人有问题! 金宝突然露出歹毒的表情他低头问那个碟子:“哎你是怎么死的?” 玩这个游戏的人都知道这句话犯忌。 碟子似乎愣了愣“啪”一下就碎了碎成了无数块。 三个人都把手缩了回来。 金宝愣愣地看我。 我愣愣地看他。 房子里的鬼气一下变得更加浓郁了。 那个女人抬起头怪怪地笑起来:“金宝别上火刚才是我让碟子动的。” 金宝的眼眸一下就燃起了希望:“真的吗?” 那个女人说:“真的。” 金宝又警惕起来:“……你为什么这样做?” 那个女人慢慢地收了笑容突然说:“因为我就是碟仙……” 我哆嗦了一下。 金宝朝后闪了闪惊恐地说:“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那个女人低下头看那些碟子的碎片慢悠悠地说:“就是你老婆打我的那天。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跟她一起打我……第二天你打电话来哄我的时候其实我的尸体都硬了。” “你是……怎么死的?”金宝好像还是不相信。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我也回答过了———我用碟子的碎片割断了静脉。” 她说完把眼睛转向了我语重心长地说:“所以我知道他死于车祸。而你不知道你是人这个房间里只有你一个是人……” “你别听她的!”金宝对我大叫。 我脸肌颤颤地说:“你们到底玩的是什么游戏?我可不想参与……” 我一边说一边退到门口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狭长的过道里有一个保安在走动。 我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有出去的车吗?” 他说:“路口有公共汽车。” 我直接就冲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我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有一辆“桑塔纳”轿车掉进了山崖中。 一男一女都死了。 女的开车。 第一十七章 轮回 衣小天的女朋友长得十分漂亮。 两个人本来很恩爱可是有一天他女朋友遇到了一个有钱人突然就变了心并且她和那个有钱人很快就举行了婚礼。 衣小天很悲伤得了相思病。 这一天衣小天迷迷糊糊看见一个游方的和尚走进了他的家门。那和尚拿出一面圆形的镜子默默举到衣小天的面前。 镜子里竟然像演电影一样呈现出一片茫茫大海。海滩上躺着一个**裸的女子她无疑是被人杀害了。 衣小天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和尚说:“这就是你女朋友的前世。” 衣小天继续朝镜子里看。 有个男人走过来他走上前色迷迷地看了女尸一阵子然后鬼头鬼脑地走开了。 不久又走过来一个男人他无奈地摇摇头将长衫脱下给女尸盖上走开了。 第三个路过的男人用双手在海滩上挖了个坑把女尸掩埋了…… 衣小天正疑惑着画面切换他看到女朋友正挽着那个有钱人的胳膊亲亲密密地走在一条林荫小道上…… 和尚解释道:“你就是第二个路过她的人曾经给过他一件长衫。今生她和你相恋就是还这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第三个男人他掩埋了她。这个男人就是她现在的老公。” 衣小天恍然大悟。 突然空间响起了一个恶狠狠的女人声音:“你们知道第一个男人是谁吗?” 和尚和衣小天都愣住了同时看那面圆形的镜子———衣小天的女朋友已经转过身来她在镜子里直直地盯着和尚双眼射出恶毒的光颤巍巍地说:“就是你啊!” 第一十八章 短信 下了班张丽的手机响了收到了一则短消息: “请到好再来餐厅我等你。赵阶。” 张丽不认识什么赵阶想必是错了。 她马上给这个马虎的人回了一个短消息:号码错了别误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张丽的手机又响了:陌生的朋友谢谢你。 事情就过去了。 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人就像电话号码一样拥挤而相似这样的错误时有生不足为奇。它仅仅是让张丽知道在茫茫人海中有一个叫赵阶的人不知男女不知长相。 仅此而已。 张丽在公司是人事经理很忙。 在忙碌中转眼过去了半年。 这天下了班张丽偶尔经过一条街看见了一家“好再来餐厅”她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吃过饭。 每个人都要吃饭所以城市里的餐厅像人的脸一样多一样的似曾相识。 张丽走过去之后忽然想起了半年前的那则错的短消息:“请到好再来餐厅我等你。赵阶。” 尽管在这个城市里不一定只有一家餐厅叫“好再来”可是张丽还是返回去走进了这家餐厅。 她觉得挺好玩决定在这里吃晚餐。 餐厅很干净。 张丽要了两盘小菜一碗拉面吃起来。 正吃着她的手机响了又是一则短消息:“你在好再来餐厅等我吧我马上就来。赵阶。” 又错了? 张丽忽然有点恐惧了———这事……太巧了! 也许这个赵阶的一个熟人手机号码跟她的号码很相近才导致他一次次错…… 她抬头看了看餐厅里只有她一个顾客。连服务员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一个很白的门帘那后面一定是厨房。 她站起来想进去问一问这里有没有人认识一个叫赵阶的。 她进了那个厨房愣住了里面黑糊糊的脏得很甚至有苍蝇飞来飞去。 一个厨师模样的人坐在凳子上好像在打盹。他白衣白帽像所有的厨师一样。 张丽返身就退了出来。 她吃不下了她要结账走人了。 这时有一个陌生男人风尘仆仆地走进了餐厅。 他看着张丽说:“你到多长时间了?———路上堵车真对不起。” 张丽愣愣地看着他问:“你是赵阶?” “我不是赵阶是谁?你怎么了?”那个男人似乎感到很奇怪。 “那我是谁?”张丽又问。 “你是张丽啊。” 张丽惊诧了:“你认识我?” 赵阶开玩笑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你得失忆症了?”突然他好像看出了什么问题眼里显出了一丝惊恐手停在半空:“你……是谁?” “我叫张丽。” 他后退了一步说:“你不是张丽!” 张丽说:“为什么?” “你的鼻子不像!” 张丽彻底傻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赵阶?”那个男人又问。 “半年前有一次你短信到了我的手机上。” “……噢我想起来了!” “你认识的那个张丽是什么人?” “她是我女友啊她的手机号码跟你只差一个数字。” 张丽想了想突然说:“我能不能见见她?” 那个男人也想了想说:“……好吧我约她来。一周后就这个时间就这个餐厅行吗?” “没问题。”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丽越来越紧张。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孩她不但手机号码和张丽相近名字也相同而且除了鼻子长相也一模一样…… 第七天还没有下班张丽的心就“怦怦怦”乱跳起来。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又是一则短消息:“亲爱的有个女孩跟你长得特别像我差点把她当成你。她想见你一下。时间定在了今晚上地点定在了好再来餐厅。你务必到啊。” 第一十九章 蜡人 一个前卫艺术家搞了一个大型蜡像展主题叫“1o年代人类”。我是在媒体上看到的消息。 关里对我说:“我们去看看。” 我正忙着在电脑前敲字说:“给个理由。”我卖字为生一分钟值5o元人民币或者更多一些。 他说:“不花钱。” 我当即就同意了。 后来我知道关里不认识艺术家也不认识展览馆的经理他认识的是一个检票员。 那是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也许是毛太少的缘故他看上去有些怪。 关里刚刚二十出头在一家公司编软件我想不出他们两个人有什么理由认识。 不过这个检票员是个很帮忙的人。他说白天是两个人把门不方便因此只能把我们的“免费参观”安排在下班之后。这时候天已经黑了。看他那紧张的神情我们知道他为此担当了很大的风险。 说参观不确切应该说偷窥。没错绝对是偷窥。 那个检票员悄悄打开门把我们放进去然后他在外面放哨。里面的灯也不敢全部打开太显眼只亮了几盏不过光线足够了。 实际上我已经有些懊悔了。来偷肉偷钱偷情都值得鬼鬼祟祟却只为看一个展览! 进了门左右是两条弯弯的通道毫无疑问这个展厅是环形的顺一个方向走进去转一圈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往两边望过去通道的弧度含蓄地阻隔了视线显得深不可测。 那些蜡像顺墙根站着一个连一个每个蜡像的右手都拿着一只鼠标每一根鼠标线都伸到后一个蜡像的脑袋上从天灵盖直直地插进去。 我们慢慢朝前走现所有的蜡像都是这种关系。我明白了这些蜡像在展厅里站了一个圆圈尾相衔完成了一个循环。 应该说这是一个浅陋的作品却被媒体吹得很玄乎。不过如果把这些蜡像看成一个体力活倒是很令我钦佩———这么多蜡像得做多长时间啊。 我不喜欢蜡像因为它们太像人了可是由于没有血那肤色又假得令人害怕就像站着一具具尸体。 它们有男有女不过年龄在十几岁到三十几岁之间服饰无一雷同。 从衣着打扮上看有染着红黄蓝头的街头少年有穿职业装的白领女孩有上下名牌的绅士有雍容富贵的少*妇…… 不过所有人的脸都是同一个人的脸那是一张中性的脸不过表情却不同好像同一个人穿着不同的衣服做着各种脸谱:有的木木地看着前方有的低头想着什么有的脸上挂着gay干净的笑…… 其中有一个戴墨镜的女人蜡像我忽然对“她”有些惧怕就停下来和那副墨镜对视。 终于我伸出手小心摘下了“她”的眼镜。 是的我担心墨镜后没有眼睛。 还好眼睛是有的“她”定定地盯着我。 我把眼镜给“她”戴上离开了。 接着我看到一个男人蜡像“他”的手腕上竟然戴着一块真表。 我蹲下去仔细看了看那是一块“宝珀1735”全手工机械表全球只限生产3o块我怀疑是冒牌。 接着我掏了掏“他”沉甸甸的口袋里面竟然还装着一个彩屏手机。 我站起来用它拨一个朋友的手机号码竟然通了。 那位朋友叫张虹她客气地问:“喂哪位?” “是我周郎。” 她大呼小叫地说:“你拿的这是谁的手机呀号码这么怪!” 我说:“别人的我只想试试。”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 张虹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我不敢和她纠缠。不过她心直口快是个皮实的女孩我只有对她才敢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把手机放回“他”的口袋继续朝前走。 现在我觉得这个展览有意思了。我一个接一个地摸那些蜡像的口袋像小偷一样兴奋。 我偶尔现一个问题———每个蜡像的右手和鼠标都是一体的好像那鼠标是从手上长出来的一样。 现这个问题之后我察觉到关里不见了。他在我前面走得太快了。这家伙的乐趣仅仅在于占便宜对艺术的兴趣还不如我大。 我喊了一声:“关里!———” 展厅里的回声很大好像还有一个我在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喊关里。那个虚假的声音同样没有血色性质就像这些蜡像。 我没听到关里的回答。 我有点紧张起来快步朝前走想追上他。 前面只有无穷无尽的蜡像它们基本上都是无神地目视前方我得经过所有的视线。我忽然有一种怯场的感觉。 电话突然响起来我立即站住脚掏出来接听。 这时候我旁边是一个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她张大嘴笑着。也许是她的嘴唇太红了也许是她的笑在这个夜里有些不适宜总之看上去她显得有些狰狞。 是张虹打来的她说:“刚才接电话的那个人是谁呀?” 一丝阴影从我心头飘过我问:“怎么了?” 她不满地说:“你挂了后我又打过去了他的态度怎么那么恶劣?” 我一惊:“他说什么了?” 张虹说:“我问他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去哪儿了他粗声粗气地说他走啦!然后啪地就把手机挂了———他到底是谁呀?” “别问了反正你不认识。” “哎我正想叫你来看一些好玩的东西呢……” “好了我有急事回头再给你打电话。”说完我又把电话挂了。 张虹堵住了我一只耳朵很危险。在这个阴森的展厅里我得保持听觉十足的灵敏。 我警觉地回头看了看一个个蜡像木然站立没有任何异常。我快步朝前走。 一直没看见关里的影子。 这个光秃秃的环形通道是藏不住人的难道他已经出去了? 我突然怀疑他是不是藏在哪个蜡像的后面了也许等我走过之后他会从后面跳出来吓我一下…… 我开始打量那一个个蜡像。 终于我看见了他的衣服———白色t恤上面有一只碧绿的兔子图案下面穿一条黑色牛仔裤一双黑色休闲鞋…… 我朝上看了看却是一张蜡像的脸。 我一下有些蒙。 我觉得关里是在跟我开玩笑但是我一时没有想清楚是他把衣服套在了蜡像的身上还是戴上了一个蜡像的面具。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毫无血色的脸它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一直木木地看着前方。 我和“他”就这样对峙了好长时间。 不知道旁边哪个蜡像戴着表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提示我:“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我忽然希望事态扩大化就躲开“他”的目光转到了“他”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肩。 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真人的肉身! 我抖了一下把手缩回来。 “他”突然说话了是关里的声音:“其实我也是这蜡像中的一员。” 我一下跳到“他”面前。 “他”毫无表情依然木木地看着前方。 我马上想到这是一个需要观众参与的所谓行为艺术作品也许哪个地方藏着监视器和广播……我忽然有了一种被耍弄的感觉。 我又愤怒又恐惧现在我惟一能做的就是赶快离开并且暗暗誓下次就是倒找钱我都不来了。我可是一个有记性的人。 前边的通道耐心地弯曲着看不到尽头我甚至怀疑顺着这条通道能不能走出去。 我折了回来。 相反方向的通道同样弯曲着看不到尽头蜡像无尽无休。 我想了想还是返过身继续朝前走———我不愿意再见到那个口袋里装着手机的蜡像。 我感到孤立无援了。 我想这时候如果跟一个同类说说话心里也许会平静一些…… 我掏出电话拨张虹。 电话通了她咋咋呼呼地说:“是周郎?我正等你呢。” “你在哪儿?” “我在一个展览馆。” “展览馆?” “对呀这里有很多蜡像……” 怎么到处都是蜡像? 我正疑惑着突然停住了脚步———前面那一个挨一个的蜡像中有一个正在打电话除了脸“她”的声音身材型服饰……都和张虹一模一样。 “她”没看到我还在继续说:“特好玩所有的蜡像都长得跟我一样你快过来吧!” 我喃喃地说:“是啊我看到你了……”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直直地看着我。 这时候展览馆里的灯一下全灭了四周一片黑暗。 张虹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周郎是你吗?” 我屏住呼吸不说话。 “她”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你怎么也长成了我的样子?”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却摸在了一个蜡像的脸上。 我知道也许是内容也许是形式总之我已经变了我被卷进了这个诡秘的通道里像时间一样不可逆转。现在我必须找到出口冲出去仰头看一看天上的星光。 我扔了手机在黑暗中一步步后退却撞在了一个东西上。那似乎是一个软乎乎的肉身但是这骗不了我我小心地躲开朝旁边走刚一迈步又撞在了一个东西上。我怵然一惊急忙朝相反的方向走结果还是撞在了一个东西上…… 我忽地明白了是有人在阻挡我。 我小心地伸出双手摸了摸———四周竟然都是蜡像的脸! 我放弃了努力一动不动了。我想门口那个检票员现停电了肯定会跑进来找人我希望他马上出现把我拖出这个噩梦。 可是检票员没有出现电却来了。 我立即现我已经被编排在了蜡像中间。我的手里也长出了一只鼠标鼠标线插进了右边那个蜡像的脑袋而我的脑袋插进了左边那个蜡像的鼠标线。 我现身旁这个蜡像的体态和服饰有些眼熟……我陡然绝望了哆哆嗦嗦地问:“你是检票员?” “他”慢慢转过脸来喜笑颜开地说:“不我是艺术家。” 第二十章 杀气 报纸上登出了一则房屋出租小广告房主姓周。 这天天快黑的时候一个叫尚帝的人给姓周的房主打来电话说他要租房子。 于是两个人相约见面了。 房主长相很憨厚不像个坏人。可是尚帝一直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 两个人看了房子尚帝表示基本满意: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一些旧家具还有一部电话———惟一遗憾的是电话坏了。 房主说:“这样的格式最适合单身汉了。” 尚帝说:“就是每月一千元贵了点。” 房东就问:“那你想给多少?” “八百。” “八百就八百。”房主爽快地说。 就这样谈妥了。 尚帝只有一个手提电脑。 姓周的走后尚帝四下看了看。 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房间里很暗还有点潮好像上个租户一直没有打开过窗帘。 墙壁有些脏了房顶一角还有一片不容易现的蜘蛛网。没看见蜘蛛。 墙角扔着半个烟头那是4元一包的“中南海”牌香烟白嘴的。垃圾桶里扔着一张废弃的光碟。 尚帝走到写字台前打开抽屉看见了一张破纸片上面写着这样一些字: 请王川吃饭(5号) 看货(6号上午1o点) 光度计(购买) 碟子5o只(破损3只) 还有一张过期的月票上面有一张一寸照片。 照片上的人和尚帝的年龄差不多二十岁出头瘦瘦的戴着一副眼镜很文气…… 这些都是前一个租户的蛛丝马迹。 尚帝躺在了床上似乎在想什么。 突然他站了起来又打开了那个写字台的抽屉重新看了看那纸片上的字。 这四行字好像随便写下的备忘录。 可是细心的尚帝现了问题:每一行字的第一个字组在一起是一句话———请看光碟。 请看光碟! 难道是巧合? 难道垃圾桶里的那张光碟有秘密? 他迅走到垃圾桶前捡起那张光碟回在写字台前打开电脑把它放进去…… 这是一张特意录制的光碟打开后出现了这样几行字: 我曾经租过这个房子。请相信我:这个房东是假的。他要杀你…… 画面上出现了这个房子里的场景。从位置上判断好像是在阳台拍的。 月票上的那个人坐在客厅的沙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正在看电视。沙旁立着一只高高的花瓶。 突然有人用钥匙“哗啦啦”地打开了门。 进来的人正是那个姓周的房主!他开了门憨憨地说:“小何我睡不着来和你聊聊天好吗?” 小何好像因为他私自闯进来很不满意他淡淡地说:“坐吧。” 房东就坐在了租户身旁。 他坐得太近了小何好像感到有点别扭就朝旁边移了移。 房东点着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你住进来之后有没有现这房子有什么问题?” 小何一边看电视一边说:“没什么问题。” 房东想了想突然又问:“那你有没有觉得我有问题?” 小何看了看他愣了:“你有什么问题呢?” “我精神不正常呵!”房东说完突然站起来从怀里抽出一把刀猛地朝怔怔的小何扑过来…… 这时候有人用钥匙开门———不是光碟里的门是现实里的门。 尚帝慌了急忙点了“停止”命令瞪大眼看门口。 那个姓周的房主走了进来———现在已经不是礼不礼貌的问题而是要不要命的问题了。 他朝尚帝憨憨地笑了笑说:“小尚我睡不着来和你聊聊天好吗?” 尚帝的脸都白了。 这一切跟光碟里播放的一模一样! 房主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坐在了沙上。 他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说:“你住进来之后有没有现这房子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 房东笑了笑又问:“那你有没有觉得我有问题?” 尚帝愣愣地看着他突然说:“你先等一下我去解个手。” 说完他匆匆朝卫生间走去。其实他是去了厨房———厨房和卫生间对门。 约莫半分钟之后尚帝背着手走出来他盯着房东抢先说:“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这儿有没有住过一个喜欢捣鼓录像机的房客?” 房主愣了一下:“有一个他一个月前搬走了。你怎么知道?” “那小何呢?” “小何”这个名字好像一下刺中了房东哪一根神经他哑了。 过了一会儿他憨憨地笑了笑站起来慢慢走近尚帝说:“———原来你知道我是精神病呵!” 尚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抽出刀来疯地扎进了房主的心脏…… 房东闷闷地叫了一声但是他没有倒他死死盯着尚帝眼珠好像都要鼓出来了。终于他的身子一点点弯下去弯下去终于摔倒在地那双牛一样的眼珠死死盯着衣柜的腿。 他抽搐着…… 刀没有拔下血顺着刀锋汩汩流出来…… 当他一动不动的时候怔忡的尚帝才回过神来。 寂静的深夜里突然又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 尚帝猛地把目光射过去。 一个背着旅行包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门。他好像从很远的地方回来。 他看见了尚帝一下就愣在了门口。接着他又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那个房东差点叫出声来。 他惊问:“你是谁!” 尚帝反问:“你是谁?” 他说:“我是这房子的主人啊!” 尚帝想了想说:“我是这房子的租户。”然后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他说他是这房子的主人。” “骗子!胡说!”中年男人骂道。 “你多久没回来了?” “有一年了。我在外地工作。” “……你先进来。” 中年男子没有进来只是放下了包。那个包挡在他和尚帝之间他依然站在门口惊恐地问:“你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要杀我。” “你别动!我现在就报案警察会搞清楚的。”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别报案!”尚帝急切地说。 “这人死在我家里我怎么能不报案?” “你要多少钱?”尚帝突然问。 中年男人想了想说:“你出多少钱?” “你别想敲竹杠我没那么多钱。如果你漫天要价我只有认罪伏法。另外我想问清一件事———那光碟是不是你录制的?” “什么光碟?” “你别装糊涂了。你根本就不是房东。” “我为什么不是房东?” “因为我是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我出国三年这房子一直空着没想到养出了你们这一窝老鼠!” 中年男子呆住了。 “我下了飞机偶尔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个租房广告很纳闷———谁在出租我的房子呢?今天下午我就以租房的身份来查看没想到差点被这个精神病害死!” 停了停尚帝又说:“你也租过这个房子但是你现这个房东是假的而且是个杀人狂于是你逃开了———这是一个月前的事。但是你复制了这房子的钥匙。很快你又返回来潜入这房子偷*拍到了下一个租户被杀死的全过 程……” 中年男子跨过旅行包默默走到阳台从一个废纸箱中取出一台微型录像机。那纸箱上有个很小的洞孔正对着室内伪装得很好。 他看着尚帝说:“你杀人的过程都在这里。” 尚帝继续说:“你希望我能杀死这个姓周的然后你摇身一变就成了这里的房东还可以敲诈我一笔……” 中年男子从旅行包里掏出一个微型录像带麻利地塞进录像机里然后找个位置把录像机摆好镜头对准他和尚帝。 接着他抽出了一支手枪———那是一支自制的土手枪。 尚帝张大了嘴巴。 中年男子把枪管对准了尚帝的嘴巴说:“你错了我才不管谁是这房子的主人。我的爱好是专门拍杀人的过程。” 第二十一章 两条狗的故事 讲两条狗的故事。 一条叫大黑一条叫二黑。 这两条狗不是兄弟它们互相不认识一条在城里一条在乡下。只是因为它们都是狗在本书中就把它们的故事放在了一起。 ■二黑的故事 狐狸有仙风黄鼠狼有鬼气而狗通人性。 猴子和人类算是近亲它们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人类的一举一动那仅仅是表皮的技术只有狗那静默的眼睛才流露出一种和人类心灵上的通会。 狗对人类的眼泪、微笑、手段、伎俩、创造、计划、恩爱、仇杀、语言、本性、私心、杂念……都了如指掌洞若观火。 你信不信它甚至知道你的电脑密码。 只是由于形体的限制狗无法心摹手追于是它保持着局外人和旁观者的姿态冷冷地看戏。 最初陕南并没把二黑当人。 乡下的狗不像城里的宠物那样娇惯。陕南从来不管它饿了它自己去找食冷了它就钻进干柴里反正死不了。 陕南和它建立起感情是在一年前。 那时候陕南要搬家搬到几十里外的一个村子。他不想带上这条狗就把它卖到了镇上金贵开的狗肉馆换来了几张脏巴巴的票子。 那天晚上它就应该变成桌子上香喷喷的狗肉了可是陕南却听到了它熟悉的叫声。 他和老婆都吓了一跳。 他撩开窗帘望出去见二黑趴在黑糊糊的院子里昂着脑袋保持着随时都要出击的姿势双眼闪着幽幽的亮光…… 二黑没死。鬼知道它怎么逃回来了。 搬家那天陕南又把它送给了本村的一个亲戚。他叮嘱那个亲戚说:“你要是不想养它就卖几个钱———除了金贵的狗肉馆卖给谁都行。” 他搬到另一个村子的第三天半夜时听见窗外有动静。 他打开灯朝外一看竟然是二黑! 它一边“哧啦哧啦”挠窗子一边“呜咿呜咿”地叫———它竟然闻着气味找到了主人! 从此陕南不想再赶它了对它好起来经常甩给它几根骨头吃。 说来也怪自从搬了家之后陕南的身体就出了毛病———白天浑身无力夜里噩梦连连。 他是个庄稼人没有充沛的体力不行。 村里的老中医给他开了几包药老婆天天晚上给他熬喝了一段时间没效果。 于是老婆给他请来了巫师。 巫师一进门把房子的四个角都看了看当即指出:“这房子盖在了死人的脑瓜骨上得驱邪。” 陕南问:“怎么驱?” 巫师说:“要用四盅黑狗的血分别洒在房子的四角。” 二黑就是一条黑狗。当时它就趴在屋里的地上一双狗眼直直地看着巫师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 巫师又说:“记两点———第一必须是活狗的血。第二必须是四条腿放的血每条腿一盅不能混淆。” 陕南糊涂了。虽然他没文化但是他总知道血是循环的———为什么非要从四条腿放呢? 他向巫师请教。 巫师有些不满地说:“这个不是你该知道的。”然后他掸掸袖子就朝外走了。 二黑突然窜起来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巫师的裆部。 它一声都没叫。 巫医慌乱地伸手保卫小兄弟二黑叼住了他的手。 一声惨叫。 老婆急忙冲过去狠狠把狗踢开。 在巫师一溜小跑到诊所打狂犬疫苗的时候陕南家已经开始放二黑的血了。 四个壮汉把二黑关在屋里然后开始围捕它。 陕南和老婆站在屋外。 老婆是不敢看陕南是不忍看———二黑跟他几年了一直忠心耿耿地看宅护院。被遗弃之后它固执地寻找这个家追赶这个家……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二黑不是那么好惹的。 它撞碎了暖瓶撞翻了桌椅咬伤了一个对手挠伤了三个对手…… 最后它终于被拿下了。 于是惨绝人寰的一幕生了:四个壮汉用菜刀齐刷刷剁下了二黑的四只爪子。 四盅黑狗血洒在了四个屋角。 二黑在地上抽搐着哀号着。 那四只爪子在二黑身旁微微颤动。 陕南进了屋看了二黑一眼急忙把脸别过去说:“快把它杀了吧。” 一个壮汉说:“不如趁它还活着把它卖到狗肉馆。” 陕南挥挥手:“你们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四个壮汉把二黑装进袋子里扔上四轮车去镇里了。 陕南捡起那四只爪子出了门扔到了村外的野地里。 陕南的病没有好反而更重了。夜里他“哗哗”地冒虚汗像洗澡一样水淋淋。 一个噩梦反复引他入彀: 黑夜他走在村外的那片野地里。 好像有个东西在背后跟着他他清晰地听见它在草上行走的声音。 他转身看了一眼不由大惊失色———草上有四只爪子在慢腾腾地挪动! 冷汗一下就涌出来。 这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它对自己穷追不舍是忠实还是报复。 他转过身拼命地跑…… 陕南一天比一天虚弱。 中医看了西医看了都赶不走他脑海中的那四只爪子。 这天晚上老婆下地干活还没有回来陕南一个人来到村外来到了梦中的那片永远跑不出去的野地想看看那四只爪子还在不在。 天色已暗月亮还没有升出来。 突然他从现实跌进了噩梦中: 二黑又出现了。 它移动着四条没有爪子的腿歪歪扭扭地朝前走姿势极其古怪。 那四只爪子还扔在草上已经露出了白惨惨的骨头。 二黑走近它们趴下来像个没有手的残疾人一样用两条前腿的前端夹起那白惨惨的骨头贪婪地啃起来。 它一边啃还一边四下观望着生怕别的狗跑过来争抢。 ■大黑的故事 大黑名不符实。 你要是见了大黑会哑然失笑———因为大黑是一条很小很小的狗只有板凳那么大而且全身雪白。 它的眉毛很长挡住了眼睛。 它的主人是个离异女人叫仇丽。她老公就是因为这条狗一纸诉状把她告上了法庭提出离婚。 他向法官陈述的理由很古怪:仇丽爱大黑过了爱自己。对此他无法忍受。 他是一个感情细腻、追求完美的男人。在闹到法庭之前关于狗的问题他跟仇丽交涉过多少次均无效果。 法庭让他提供一些具体的事例他说了三个。 一:两周她和狗睡十三天和老公睡一天。 二:他们结婚两年她为老公流过一次泪。她买了这条狗才一年却至少为它流过六次泪。 三:天天他给她做饭天天她给它做饭。 最后他对法官说:“我觉得这条狗是个不祥之物。” 法庭调解无效最后仇丽选择了狗她老公选择了房子。 这是三天前的事情。 仇丽新租的房子在郊区挨着铁道。铁道那边是一大片草坪很开阔很整洁。 晚上仇丽领着大黑想到那个草坪去玩。 翻铁道的时候正巧有一辆火车开过来。 平时大黑很乖顺。可是这一次它却好像中了邪一样不管仇丽怎么吆喝它都不听径直跑上了铁道然后回头看。 它的眼珠挡在眉毛后。 突然仇丽好像也中了邪眼睛一下瞪圆了射出一种异常的光亮嚎叫着朝狗扑过去…… 火车像一条巨大的虫子转眼就逼近了愤怒的汽笛像什么怪叫。 大黑不慌不乱在火车撞过来的一刹那纵身一跃跳下了铁道跑到很远的地方回头看。 仇丽躺在铁道上两只脚被齐齐地斩断鲜血喷出多远。 大黑慢腾腾地走回来站在了主人旁边。 一阵风吹过撩起了它的眉毛第一次露出了那双眼珠。 那是两个像石子一样的东西。 接着它走近了仇丽的两只脚。 那两只脚血淋淋的白惨惨的骨头露出来…… 狗和骨头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啃起来。 一个年轻女子舍身救狗…… 报纸不但报道了这件事还搞了一个读者大讨论很多市民都了言。 有人说为了一条狗命搭上一条人命太不值了。 有人说:现代社会薄情寡义这个女子让人感动。她也是爱护动物的典范。 不久后大黑得了狂犬病。 这件事的恐怖在于———十八年前仇丽还在小学二年级读书时曾经被一条野狗咬伤她的大腿上至今还有一块伤疤。 由于当时条件限制仇丽没有打狂犬疫苗。 医生说:狂犬病的潜伏期最长可达二十年。 第二十二章 密码 黄先生一个人在家坐在电脑前写东西。 有人敲门。 他从猫眼朝外看没有人。 等了等门又被敲响了他再次从猫眼朝外看还是没有人。 他无声地拉开门锁猛地把门打开。 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小朋友你是谁?” “保贝贝在家吗?” 保贝贝是黄先生的儿子八岁。 他在大院里交了很多小朋友黄先生差不多都认识。可是这个小男孩他没见过。 “他跟他妈妈到市买东西了。” “噢那我等他。” 小男孩一边说一边进了门走到沙前就坐下了。 黄先生关了门走过来把电视打开找了一个动画片说:“你看电视吧。他大约半个钟头回来。” “好。” 然后黄先生就回到书房继续写东西了。 过了很长时间黄先生的老婆和儿子还没有回来。 而那个小男孩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黄先生觉得有点怠慢了这个小男孩应该出去给他拿一些零食。 他走出书房却现沙上不见了那个小男孩。他扫视了一圈看见他正蹑手蹑脚的朝杂物间走去。 黄先生打了个冷战。 他没有叫住他而是藏起了身子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想看看这个小孩到底要干什么。 黄先生有一个重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老婆和儿子。 为了不被家里人现他买了一个四位数密码箱把那个秘密锁在了里面。他设置的密码跟所有和他有关系的数字都没有关系。 ———那个小男孩已经无声地走进了杂物间。 黄先生忽然想到也许儿子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小孩。前几天《信报》上还刊登过一个新闻:一个女孩4岁已成偷窃老手…… 黄先生甚至怀疑他不是一个小孩。 他悄悄跟踪过去站在杂物间门外通过门缝朝里看。 杂物间里的光线很暗。那个小男孩直接走近了他的密码箱蹲下去背对着他好像在捣鼓密码…… 大约一分钟之后黄先生听到“喀哒”一声———锁开了。 小男孩抖了一下猛地回过头来。 黄先生急忙用门挡住了自己。 他感到恐怖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个密码。如果从1调到9999需要两个钟头。 小男孩怎么可能一下就打开呢? 密码箱里只装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很丑陋浑身血水四肢朝天正在哇哇大哭。 这照片摄于八年前。 照片上的孩子是黄先生和一个未婚女青年偷情的结果。 两个人都负不起责深夜他们把他遗弃在马路旁的垃圾筒上。 当时是三九天天寒地冻。 实际上他们是杀害了那个孩子只是用了一种可以让灵魂狡辩的方式。 当时黄先生的老婆正怀着保贝贝也大腹便便地躺在医院里。 三天后保贝贝出生。 从血缘上说两个孩子都是黄先生的骨肉可是命运却截然不同。 黄先生只见过那个没有姓名的孩子一面只留下了这一张照片作为纪念临死时看一眼…… 他再次探头看那个小男孩正拿着那个照片端详…… 黄先生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小男孩正是照片上那个血淋淋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差点栽倒。 他慢慢从门后走出来。 小男孩听见了声音把照片麻利地放进密码箱一下就站起来。 “你是怎么打开这个密码箱的?”他严厉地问。 “我乱拨了几下它就开了。” “不可能!” “真的。” 黄先生一字一顿地说:“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小男孩终于低下了头。 黄先生的心又缩紧了。 假如小男孩一直坚持下去就可能真是碰了巧。可是他的表情告诉黄先生———不是那么回事。 “你问我怎么知道了你的密码是吗?”小男孩突然抬起头来静静地问。 “对。” “这是一个秘密。你想知道这个秘密必须打开我的大脑———你知道密码吗?” 黄先生傻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小孩竟然说出了这样不寻常的话! 然后小男孩安静地从他身旁走了出去说:“我爸爸妈妈肯定在找我我得回去了。再见。” 黄先生回过身大声说:“……你不等保贝贝了?” 他在门口回过头不耐烦地说:“早过了半个钟头我想他回不来了。” 然后他就走了出去。 不管这个小孩是怎么打开了这个密码箱现在黄先生必须赶紧把它关好而且还得换一个新密码。 老婆和儿子随时都有可能回来。那个市就在小区的大门口。 想来想去他觉得哪四个数字都不安全。 最后他闭上眼随便选了四个数字锁上又把数字打乱然后才睁开眼。 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密码了。 电话骤然响了。 他接起来是老婆:“保贝贝不见了!” 黄先生傻了他猛然想起了那个小男孩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十三章 双胞胎 我在我家那条胡同里经常看见一个卖冰淇淋的少女。 她的额头正中有颗痣像高粱粒那么大。她长得有点单薄总是穿一件红色的羽绒服。 如果是一个男人卖冰淇淋我一个夏天可能吃3根。因为是一个少女卖冰淇淋而且她的眼神又是那样多情我一个冬天就吃了8根。 时间长了我和她就有点熟了。我是一个没有职业的人中午起床之后就无所事事了于是我常常跟她聊天一聊就是一下午。最后我和她成了好朋友。她叫小西父母早逝一个人生活挺不容易的。 有一天我去一个朋友家在那个胡同里又看见了她她竟然在那里卖冰淇淋了只是她换了一件绿色的羽绒服。 “嗨!”我说。 她警觉地看了看我没搭理。 我有点尴尬索性走到她面前问:“你不认识我了?” 她反感地瞪了我一眼说:“我不认识你。” “你不是小西吗?我经常买你的冰淇淋呀。” 她想了想冷漠地说:“那是我双胞胎姐姐。” 她在骗我。 尽管有的双胞胎长得特别相似但是只要你是熟悉他们的人当然不会弄错。我跟小西是好朋友我坚信不管有人跟她多像我都不会把那个人当成她。 面前的这个人绝对是小西她怎么说不是呢?她额头正中的那颗高粱粒一样大的痣历历在目。 双胞胎再像也不可能像一个人照镜子那样。 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我只好说:“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对不起。” 我回到家门口果然在胡同里见到了小西她穿着红色的羽绒服。 “小西!” “哎。” “刚才不是你吗?” “什么呀?” “刚才我看见了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她说不是你她说和你是双胞胎。” “对呀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我警觉地看着她:“她也说你是她的双胞胎姐姐。” “父母死得早我和她都不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可是我觉得那个人就是你。”我一针见血。 “你不信就算了。” “现在你跟我去她那里看看只要你跟她站在一起我就相信了。” “我不可能见她。” “为什么?” “我恨她她也恨我。” “亲姐妹你们恨什么?” 小西逼视着我突然说:“假如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你难道不做噩梦?” 我想了想就不坚持了。 不过从此我经常到我那个朋友家的那个胡同去和那个叫小东的少女聊天。我那个朋友离我家很远一个在南郊一个在北郊。 时间长了我越来越觉得诡异。 尽管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孩跟我说的永远是这样一套话而穿绿色羽绒服的女孩跟我说的也是永远是那样一套话但是我断定她跟她就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总是出现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她扮演成两个人跟我交往———她到底想干什么? 小西过生日这一天我对她说:“今晚我到你家陪你一起过生日。你把蛋糕和蜡烛准备好。” 她说:“好啊。” 她一个人住在和我家比邻的那条胡同里。 然后我坐车来到我朋友家的那条胡同果然看见了冷饮车后面的小东我笑吟吟地对她说:“今天你过生日早点收摊我请你到一个地方陪你一起过生日。” 我觉得她明明是小西她刚刚听我说完这些话。 她想了想:“去哪呀?” 我说:“你跟我走就行了。” “好啊。” 我要让她和她见面。 她住得不远。我帮她推着冷饮车放进了她的房子然后领着她来到小西的住处。 最后一抹夕阳红涂在街道上一弯冷月早早地挂在黯蓝的天空。两旁的哪棵枯树上有乌鸦在叫。 我和小东一步步走到小西的门前这时候她突然回头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买个礼物呢?” “我……” 她笑了说:“不为难你你看那不是有个小卖店吗?给我买一块巧克力就行了。我先进屋去。” “好吧。” 那家小卖店离小西的住处只有几十米远我跑过去用最快的度买了一盒巧克力返回来现小东已经不见了。 她进屋了? 我的心“怦怦怦”地狂跳起来也跨进了门。 屋子里只有小西一个人。她还穿着红色的羽绒服。 她已经把蛋糕切好蜡烛跳动着。 我看见墙上挂着一面镜子很大方形。那不像是一个女孩的镜子脏得几乎看不清里面的人。本来屋子里就不明亮镜子里那模糊不清的世界更加深邃莫测。 我有点嘲笑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呢?” 小西看着我说:“我和她不是都在吗?” “她在哪儿?”我一下有点恐惧。 小西走到那脏兮兮的镜子前朝里指了指:“那不是她吗?” 一缕冷气爬上我的后背我强颜笑了笑:“那镜子里不是你自己吗?你真会开玩笑。” “你再看看。” 我眯眼一看镜子里模模糊糊的深邃世界中站着一个人木木地看着我。 “就是你呀!” “你看看我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恐怖小说作家再一看差点吓丢了魂———镜里人穿的羽绒服是绿色的! 突然那个人把手伸过来!一声巨响那面方形的镜子被打碎了四边都是尖利的镜子碎片望进去在那个模模糊糊的深邃世界里那只手鲜血淋漓地伸出来紧紧抓住我:“你为什么这样较真儿!!!” 第二十四章 鬼话西游 由于出身低贱由于身单力薄我的心灵深处有一种恐惧感一直伴我从小到大。 这个世界太强大了打个喷嚏都可能要我小命。我夹着尾巴做人时刻担心旁边有喷嚏声。 可是梦给了我变天的机会。这下我谁都不怕了。 是的我成了齐天大圣。 我甚至还尝到了当名人的乐趣。电视台天天都在播放我的故事。我的名字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还是师徒四人朝西朝西。 山高路远荆棘丛生。这些《西游记》都描述得很多了不赘。 这时候我们已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眼看就要取到真经了。 山路上荒草凄凄好像几百年都没有人走了。四周十分安静竟然没有鸟叫。 我走在最前唐师傅骑马走在中间猪八戒和沙和尚走在最后。 我困倦地朝前走腰酸背痛恨不能给唐师傅安两个翅膀。 突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感到行走着的好像不是四个人而是很多具体多少我不清楚反正很嘈杂。我甚至听见隐隐有女人的笑声。 几个和尚跟着一群女人算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我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练就了火眼金睛我看妖魔鬼怪什么的应该没问题。 我警觉地回过头去。 唐僧一心一意地赶路他的眼神跟白龙马一模一样。 猪八戒一边走一边打着瞌睡。 沙和尚挑着担一声不响。 没有另外的人啊! 我是孙悟空连我都看不见的人是谁? 天黑了我们赶到了一个寺庙。 晚上我们睡在一间幽深的禅房里。我依然没有听见鸟的叫声。 我仿佛看见有个人在我面前端坐但是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嘴里还嘟哝着什么。我猛地睁开眼不见人影但是四周鬼气弥漫。闭上眼他又来了。 我大气都不敢出仔细听他嘟哝的竟只有六个字反反复复。 我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说的正是佛祖把我压在五行山下在山顶贴的咒符上的那六个字! 只是他反着念:吽…咪…叭…呢…嘛…唵…吽…咪…叭…呢…嘛…唵…吽…咪…叭…呢…嘛…唵… 不知过了多久唐师傅叫大家吃斋饭。 我闷闷不乐。唐师傅似乎看出了什么想问问我欲言又止。 我能不怕吗?这四个人全指望我我都害怕的事他们更害怕! 我一低头惊叫起来: 我竟然看见钵里有肉!而且我看见自己毛烘烘的脸! 我惊叫一声把钵扔了再看我的脸又没有了。 唐师傅走过来问我:“悟空你怎么了?” 我说:“对不起我没拿稳。” 我实在吃不下去拿出金箍棒到寺庙四周转了转什么都没有现。 回来我看见唐师傅正在跟方丈聊天猪八戒在太阳下抓虱子沙和尚坐在阴凉里深深低着头一声不响地看书。我现他的大胡子更浓密了几乎快遮住了脸。 我又出了寺庙一个跟头上了天。我用一袋烟的工夫借来了托塔李天王的照妖镜站在寺庙的房顶上像探照灯一样照四面八方照妖镜呈现出房屋、树木、道路并没有可疑之物。 我沮丧地从房子上跳下来。 我坐在寺庙外的土路边紧锁眉头在回忆。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想起了很多遥远的人。我甚至想到自己没出道的时候飘摇过海一直到西牛贺洲地界寻找长生不老之道在灵台方寸山见到师傅之前曾经遇见过一个神秘的樵夫是他指给我道路的。我跟他擦肩而过互相再没有见过。 我至今还记得他头上戴着箬笠身上穿着布衣腰间系着环绦脚下穿着草鞋。 当时我以为他就是神仙急忙给他鞠躬行礼。 他说他不是神仙但他和神仙是邻居。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人可疑。难道他是鬼?是比师傅菩提祖师还厉害的鬼? 继续西行。 天色很暗我们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山路上猛地窜出一只老鼠。 猪八戒这次反应还算快举起钉耙就打被唐师傅制止了:“不许杀生。” 我看得出这只老鼠已经成精了它浑身鬼气冲天。我一下没有了战斗的勇气我感到我的腿瑟瑟地抖。 果然它站在路中央突然直立起来开始冷笑。它的身上生出很多爪子长出很多眼睛有的眼珠在看我有的眼珠在看唐师傅有的眼珠在看沙和尚有的眼珠在看猪八戒有的眼珠在观望远处有没有人出现。 我大惊:难道就是它在作怪? 我悄悄对笨猪说:“这是个小鬼交给你立功吧。” 笨猪说:“哥谢谢你了。” 那只老鼠说话了:“我要吃唐僧肉。” 猪八戒嘎嘎地笑起来:“太俗啦。” 那老鼠不理会继续说:“今天这一难你们都过不去。如来给你们安排了九九八十一难都过去了那些都是安排好的剧情不可怕。我不是我不在任何轮回、报应之内。我真的要吃你们。” 我全身冷。 沙和尚用那双阴冷的眼眸看着它仍然一声不响。 突然我听见幽暗的半空中又响起了那女人的笑声! 那只老鼠猛地抬起头它的所有眼珠都闪着惊恐的光四面八方地滴溜溜乱转终于它撒腿就跑!原来它也怕! 我知道它不是那个令我无比害怕的东西之后胆子大起来忽地变成一只猫纵身一跃冲上前把它捉住了。 我们赶到附近一个村庄之后我把唐师傅和两个师弟安顿好单独外出借了一个灶支起一口油锅。 我拎起老鼠的一只爪子问:“你说是谁在笑?” 那老鼠嘴巴紧闭无比惊骇。 “你不说我炸了你!” 它绝望地嚎叫一声自己跳进了油锅转眼就变成了几根焦糊的骨头———它自杀了。 我心中的阴影越来越重。 继续西行。 我陡然看到漫天霞光万道彩虹千条。不知为什么这景象竟然没有一点吉祥的意味却显得很恐怖。 唐师傅高兴了他终于见到佛祖了! 我警惕地望着天空。果然天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头像像雕塑一样毫无表情。接着我隐隐约约听见了女人的笑声! 我撒腿就跑! 我一边跑一边听见可怜的唐师傅大叫救命。我在天上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猪八戒紧紧守护在唐师傅旁边。沙和尚静静地注视着古怪的天空不知道想什么。 我一个筋斗翻出了十万八千里落下后抬头看那个巨大的头像依然在天上! 我快崩溃了变成一只老鼠藏进了人间的一只老鼠的肚子里。在黑暗中过了好久好久好久齐天大圣才被生出来———那恐怖的佛像终于不见了。 我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丢人。 我驾云来到灵山进入雷音宝刹。我要求如来救命。 我对如来讲述了来由如来问:“那笑声是什么样的?” 那隐隐约约的笑声又传出来。如来用法眼四下观望什么都没有不由惶恐起来低低地说:“悟空你赶快离开这里。自己的问题自己扛……” 我无依无靠地回到了唐师傅身边。 我谎称自己去追妖精了。 他们信赖我没有表示多少怀疑。 我现在怀疑这个可怕之物就在我们四个人当中。 不可能是敖广的儿子白龙马。 唐师傅?不像他除了念紧箍咒什么都不会。 猪八戒?不像他只想肉和女人。 最后我把眼睛放在沙和尚身上。 如果我们师徒四个人中有一个最诡异、最恐怖的人你说应该是谁?肯定是沙和尚。他永远走在最后面他最缄默。他的眉毛很粗壮把眼睛都挡住了。他的胡子很茂密把半个脸都埋了。他一直垂着头挑担…… 我开始推想。 沙和尚在流沙河曾经吃过九个取经路过的人。流沙河上连柳叶都不浮而那九个人的头骨不沉。后来沙和尚用那些头骨做成了一串挂在脖子上。一定是在他遇见观世音之后等待唐僧的时候那九个头骨把他勒死了。现在的沙和尚就是那九个头骨。 可是白骨精我也见识过不也死在我的金箍棒下了吗? 我主动跟沙和尚去化缘。 我们走了很久没见到村庄。天黑暗无边。我们坐在草地上。这时候我更看不见他的表情了。我怀疑他不是沙和尚。 “你有没有听到我们身后有女人的笑声?”我试探地问。 沙和尚那一直低垂的眼睛终于慢慢抬起来盯着我突然笑了起来他的胸腔里出的正是那个女人的笑声! 我一下就跳起来。 “我不是那九个头骨。我是来索你命的人。” “我已经在阎王那里给自己销了号!” “玉帝与日月同寿阎王掌管人间的生生灭灭。在你不知道的领域还有掌管日月寿命的还有掌管阴间兴亡的。轮回之外还有更大的轮回五行之外还有另外的物质天上的天上还有天。我就是来自地下的地下的下面。你怕吗?” 第二十五章 夜游神 有个算卦的瞎子告诉了古芒一个财的路数: 每天半夜1点你走出小镇在公路上转悠不出一百天你一定会遇到夜游神。看见它之后你千万别错过机会要一头撞过去然后你就跪在地上抱住它的双腿不放向它赔礼道歉。它是夜游神不能长时间地停下来必须不停地走走走。你一直向它赔礼它说原谅你了你也不要放手它实在没办法就会告诉你一个埋财宝的地方叫你赶紧去挖它好脱身…… 这很像“芝麻开门”。 古芒才不会天天半夜1点爬出热被窝到外面找什么夜游神呢。他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希望太渺茫了比彩票中奖还难。 这天他在路边和一个老头下棋说起了夜游神的事情。 旁边蹲着一个看热闹的人他叫李九子是一个出名的懒汉每天都梦想着大财却从来不劳动都o多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 李九子的注意力渐渐从棋盘上转移到古芒的嘴上最后兴奋地瞪大了双眼。他问古芒:“要是那么死乞白赖被夜游神吃了怎么办?” 古芒不屑地瞥了李九子一眼说:“它是神不是妖魔鬼怪不会吃人。”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这天古芒半夜里突然醒来怎么都睡不着了。 刚才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在镇外的一条公路上遇见了高大的夜游神。他按照那个瞎子说的话做了果然夜游神附在他耳边说:“我告诉你一个埋藏财富的地方。我说出来之后你立即把它挖开好不好?” 古芒顺从地点点头。 夜游神指了指古芒的脑袋突然说:“就在这里……” 古芒怎么都弄不懂这个梦的玄机。这时候他隐隐感觉到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他左思右想最后穿衣起床出了门。 他走出小镇一边在黑糊糊的公路上来回走动一边不停地四处张望盼望着夜游神出现。 天很冷他不停地哆嗦着。可是转悠了很长时间还是没见到夜游神的影子。 就在他想返回的时候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正缓缓朝远处飘移好像双脚离开了地面在行走。 夜游神! 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他的心猛跳起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蹑手蹑脚地跑过去一头撞在夜游神的屁股上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对方的双腿开始耍赖:“您是夜游神吧?对不起啊我冲撞了大驾绝不是有意冒犯请您原谅我吧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对方回过头低低地说:“我原谅你了。” 古芒抱得更紧了:“不您一定没有原谅我!我对不起您呵我真的对不起您啊!……” “你抬头看看我是谁!”对方喝道。 古芒愣了一下忽然感到这声音有些熟悉抬头仔细看了看原来是李九子。 “我在这里转悠三个多月了连个鬼都没撞见!”李九子沮丧地说:“算了咱们都回家吧。” 古芒心灰意懒地站起来说:“……回家吧。” 两个人就一起朝家走了。 走着走着古芒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明明是两个人在走可是他好像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转头看了李九子一眼李九子目视前方腰杆僵直继续朝前走。 “你等一下。”古芒说。 “怎么了?”李九子停下来。 古芒后退一步趴在地上朝李九子的脚底看去———他的两只脚竟然是悬空的离地面有一寸高! 古芒顿时大惊失色抬起头死死盯住李九子的脸。 “害怕吗?”李九子问。 古芒说不出话来。 李九子围着他无声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蹲下身低低地说:“我都走成夜游神了。” 第二十六章 毛三和毛四 夏夜湿漉漉的闷热没有一丝风。 一片漆黑。 草在密麻麻地长蚊子在密麻麻地飞蟋蟀在密麻麻地叫…… 毛三和毛四走在土路上。路有点烫脚。 毛三走得快一些毛四被落在后面。 毛三不满意地回头说:“你能不能走快点?” 毛四说:“我走得已经够快了。你急着去死呀?” 毛三生气地停下来说:“我也是124条腿你也是124条腿你为什么就走不快呢?” 两条虫子! 毛三是男虫子毛四是女虫子。 这种虫子最恐惧人类极少爬出草丛。 因此人类从没有见识过这个物种世界上任何一个生物研究部门都没有它们的标本和档案。 我们一直在研究动物有没有思维和情感。其实它们和我们一样———面临威胁时它们惊惶地逃窜或者抱成一团装死;它们的配偶或者亲人被残害了它们悲痛欲绝撕心裂肺只是我们看不见它们流泪罢了…… 毛三和毛四在它们的种族里相当于人类的中医。虫子当然也生病毛三和毛四通过一些草药为它们救死扶伤。 前些日子有一个医生在草丛上放风筝不幸看见了毛四。 这个医生天生最怕虫子当时他被毛四那怪兮兮的样子吓得全身冷手脚都不会动了。 恐怖产生暴力他抬起脚恶狠狠地朝毛四踩去…… 毛四叹口气说:“前几天我被一个人踩了一脚差点没命断了几十条腿还没长出来呢。” 毛三朝毛四的身下看了看心疼了。 “你知道那个人的家在哪儿吗?”它阴冷地问。 毛四舞动着无数的腿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在哪里上班———他是个医生。” 毛三突然说:“我领你去报仇!” “怎么报仇?” “钻进他的两只耳朵然后我们在他的大脑中间会合。” “他长得那么高我们朝上爬的时候肯定会被他现。” “我们先爬到房顶上然后对准他的脑袋跳下去空降抢占制高点。接下来我们就藏在他的头里如果他没有察觉的话我们迅兵分两路钻进耳朵。” “要是他察觉了怎么办?” “你放心他没办法在头里捉到我们除非他用篦子把我们梳出来。而他不可能有篦子。” 毛三想了想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他的诊室在八楼我这腿……” “没问题我背你上去。” 于是在这个闷热、漆黑的夏夜两条虫子逼近了医院的门诊楼。 它们第一次要和人类正面交锋了。 实际上那个医生是个挺不错的人对患者充满爱心办公室里挂满了锦旗。 他是一个爱清洁的人他的胡子总是刮得光光的头也永远是短短的。而且他很热爱生活有风的日子还经常到草地上放风筝。 在门诊楼黑暗的楼梯上有一条很大的白虫子从水泥缝探出脑袋来它没有腿全身都是乳白色的肉不停地蠕动着。它长着很多只眼睛。 白虫子惊奇地问:“毛三和毛四你们怎么出来了?” 虫子和虫子一般都认识。这种没有腿的虫子缺乏安全意识总爬出来透气经常被人弄死都快绝种了。 毛三气喘吁吁地说:“我们去找一个医生算账。” 白虫子不知道它们去找哪个医生算账但是它幸灾乐祸地笑了:“祝你们成功!” 这时是清早。 那个医生坐在诊室里静静地看着门好像在等待第一个患者。 两条虫子进了门顺着墙壁爬上了房顶度快极 了:“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它们停在那个医生的上方朝下看去看不见医生的脸只看到一头乌黑的短。 “你先跳。”男虫子说。 “你先跳。”女虫子说。 男虫子一下就跳了下去女虫子也一闭眼跳了下去。 它们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堆头中。它们伏下身子一动不动紧张地观察医生的反应。 医生好像没什么反应。 毛三对毛四使了个眼色两条虫子迅朝两只耳朵爬去。 可是它们顺着两个鬓角朝下爬却好像一直爬不出去一直没看到医生的脸。 它们都害怕了同时向地面逃窜。它们一直在头中爬过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的胸腹、他的大腿他的脚…… 这个人全身都是头! 这时候医生慢悠悠地说话了:“我是毛老大。” 第二十七章 片面的镜子 两个女孩到海边旅游住进一家宾馆。 坐了一天的车很累她们要洗澡。 草是一个内向、柔弱的女孩而花是一个外向、明朗的女孩。这次出来一直是花照顾着草。 草先进了卫生间。 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 花打开电视找到了一个外国的恐怖电影!她高兴地跳到床上看起来。 画面上一个女孩在洗澡突然一些古怪的须角从花丛里伸出来…… 草惊叫了一声。 水声已经停了草用毛巾裹着身子惊恐地跑出来。 “怎么了?”花问。 “见鬼了!” “见什么鬼了?” 草指着卫生间抖抖地说:“我照镜子镜子里没有我!” 花笑了说:“怎么可能!一定是里面的雾气太大了。走我跟你去看看。” “我不敢!” 花下了床大大咧咧地说:“那你就别洗了我洗。”她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卫生间。 外面只剩下了草。 电视上一个女人在洗澡一些古怪的须角从地漏里伸出来…… 她急忙把电视关掉了。 房间里一下静下来只有卫生间里的“哗哗”的水声。 花一边冲洗一边还哼着流行歌曲。 草想看来那镜子真的没什么问题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过了半天水声停了。花对她喊:“草你进来一下!” 草以为花要什么衣服就走了过去。她推开卫生间的门之后愣住了———里面空空如也根本不见花的影子! 突然她听见花说话了! 她猛地转过头看见花正在那雾蒙蒙的镜子里朝她笑:“你怎么说这镜子照不出人呢?你看它不是把我照出来了吗?” 第二十八章 谁在那里面 周xx是个恐怖小说家。 他写了一篇恐怖小说叫《谁在那里面》。 我是一个作家。 这一天我到一个旧货市场买回了一台陈旧的打印机。 对于我这个电脑盲来说我能把它连接到主机上就像在蒙古建立了海军一样不容易。 天也黑了我也累了洗手睡觉。 夜很静我迷迷糊糊快进入梦乡时突然听见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吱啦吱啦吱啦……” 我一下就醒了。 我在黑暗中仔细听感觉是那个打印机在响。 电脑关着它怎么自己就开始打印了? “吱啦吱啦吱啦吱啦……”打印的声音在深夜里很瘆。 我坐起来打开灯朝电脑看去果然一张纸从打印机里慢慢伸出来…… 我走过去小心地把那张纸抽出来上面是空白什么字都没有。 我把它的电源拔掉了重新躺下关上灯。 我想假如它再响那就见鬼了…… 谢天谢地它没有再响。 第二天一个朋友来做客。 我在厨房煮咖啡听见他说:“这是你写的小说开头吗?” 我探出头看了看他正拿着昨夜从打印机里吐出来的那张白纸在看。 我走过去看了看那张白纸又看了看他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或者这是你写的一诗的开头?” “你说这上面有字?” 他指了指那张纸说:“这不是字吗?” 我有点毛骨悚然了:“写的是什么?” “你别跟我开玩笑呵!”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朋友说那上面写着这样两句话: “我每天午夜都必须写点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恐怖?” 我认定朋友是在开玩笑一笑过去。 这天晚上我又切断了电脑电源可是到了半夜又听见那个打印机响起来:“吱啦吱啦吱啦吱啦……” 我的心一沉。 颤颤地打开灯我又看见有一张白纸从打印机里慢慢伸出来…… 我走过去把那张纸抽出来上面还是一片空白。 《小故事》杂志社正跟周xx约稿子他决定把这篇《谁在那里面》寄给他们。 他坐在电脑前点“文件”菜单再点“打印”指令那台刚刚从旧货市场买回来的打印机就开始工作了。 “吱啦吱啦吱啦吱啦……” 终于打出来了。 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一点问题就到邮局寄出去了。 几天后《小故事》杂志社的张编辑打来了电话。周xx正在电脑前写作。 “周老师您的稿子我收到了。不过有个问题我得问您一下。” “什么问题?” “最后一行字是什么意思?” 周xx点开那篇文档朗读最后一行:“我走过去把那张纸抽出来上面还是一片空白。” 张编辑说:“是下一行。” “下一行就是我的通讯地址了。” “不是在通讯地址的上面黑体字。” “没有哇!你说说写的是什么?” 张编辑压低声音把那行字念了出来。 周xx一下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怖中———那行字竟然是: 胡编乱造。你快倒霉了! 怪了。 稿子在电脑里还好好的可是被那台破旧的打印机打出来之后最后就多了一行古怪的字。这行字别人能看见周xx却看不见! 就在这天半夜周xx又听见那台打印机孤独地响起来:“吱啦吱啦吱啦吱啦……” ———大家一定都想知道周xx到底怎么样了。正像著名魔术师大卫说的那样:还是留一点谜底有意思。 到此结束。 胡编乱造。你快倒霉了! 第二十九章 噩梦逼真 我保留着小学毕业时全班的一张合影。 这是一张黑白的老照片总共有32个学生分三排第一排坐在矮凳上第二排坐在高凳子上第三排站着。 其中有一个学生已经死了他叫夏明军。小学毕业那年暑假他到池塘里游泳淹死了。 他站在后排最左边个子不高只露出一个瘦巴巴的脑袋默默地看着镜头。 班主任是个女的姓李她坐在中间那一排正中。 我时常拿出这张珍贵的照片看看它把我带回那遥远的童年时光。 这一年我回到家乡小镇打听了一下除了我小学那些同学竟然都没有走出这个小镇就产生了一个念头:把他们聚到一起搞个同学会。 遗憾的是李老师不在了。三年前她得了癌症死在了齐齐哈尔大儿子家享年69岁。我去她家只见到了她的一张大幅遗像。 人很快就聚齐了。 大家都过了o岁有些人我都不认得了。 我请客大家到饭馆大吃二喝一顿。然后有人提议要再照一张合影。我当即赞同并出了一个主意———每个人都按照那张小学毕业照的位置站。 照完像我又把小镇惟一一家歌厅包下来大家在那里狂欢了一晚上半夜才散。 第二天我就离开了家乡。 半个月之后那张老同学的成年合影寄到了我的手上。 我打开后大吃一惊:照片上多了两个人。 一个老太太满脸都是皱纹木木地坐在第二排正中木木地看着镜头。这正是遗像上的李老师! 后排的最左边露出一个瘦巴巴的脑袋那是彩色照片上惟一一个黑白的影像正是小学毕业照上的夏明军。 他停留在o年以前默默地看着镜头。 第三十章 天惶惶地惶惶 夜深了。 张山躺在床上身边多了一个男婴。 她是个作家丈夫是个医生。 几天前丈夫下班回来带回来了这个六个月左右的男婴。他是在医院里捡的。 张山第一眼看见这个孩子就觉得他有点面熟。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多少有些恐惧。 今夜丈夫值班家里只剩下她和这个男婴了。 男婴睡着了在月光下他安静得像一枚缓缓飘落的雪花。 夜缓缓地流失。 腕上的表在“滴答滴答”走动那是每个人生命的倒计时。 零点时分男婴抖了一下突然哭起来。 张山吓了一跳急忙把他抱起来使劲摇晃。可是他仍然大哭不止。 在寂静的深夜里一个小孩没完没了地大哭总让人感到有些瘆。 天惶惶地惶惶。 张山没辙了。她一边轻轻地拍他一边冷静地观察他。 他一边哭一边紧紧盯着房间的西南角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张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一片黑糊糊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出生和死亡大都是在夜里。刚刚出生的孩子即将死亡的老人都处于混沌未分状态。在这个状态里的人是不是真的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让男婴如此惊恐?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婴好不容易睡着了。 张山小心翼翼地躺下来都不敢喘粗气。她开始回忆这个男婴到底像谁。 一张脸在黑暗深处显现出来…… 当张山看清这张脸的时候整个的身体像通了电似的抖了一下———这个男婴多像乔宙呵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难道他是乔宙的小孩? 张山今年42岁结婚十几年一直没有小孩。她不能生育。 乔宙和她同岁。 假如这个小孩真是乔宙的他为什么现在才要小孩? 他为什么要把小孩抛弃在医院里? 为什么偏巧是丈夫把他抱回来了? 张山和乔宙相好时都21岁她不知道那算不算恋爱。想起来那时候天真蓝乔宙的笑很灿烂。 两个人在一起相爱了两年后来乔宙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张山怀疑他是不爱自己了伤心了很长时间。 后来她又谈过几个男朋友都没有结果。 和丈夫相识的时候她已经将近3o岁。 她没有对丈夫说起过乔宙。他已经太遥远了。 而现在一个和乔宙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她怀疑乔宙回来了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张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现在也是。 21岁那一年她曾经写过一篇散文投到了一家杂志社竟然表了。 那是她的处*女作。 文章的题记是:人类的情感之所以像星辰一样美丽正是因为生命的天空充满了悲剧的黑暗。 她的想象很凄美: 一个人从新生到衰亡这个过程是最残酷的。 不管你的青少年时代多么令你留恋最后你都将一天天变得衰老丑陋。 最初的生命是一个美梦老了之后就渐渐变成了一堆垃圾找不到回收的地方只能在焚尸炉里销毁…… 如果人生能够倒过来那多好呵。 一把把泥土渐渐形成*人的样子出现在这个尘世。 他(她)人生的最初外表是衰老的内里是成熟的。然后一天天走向壮年走向青年走向童年。由一种哲学的黑白颜色走向童话的五颜六色。 越活越有希望越活越有漏*点越活越有力量越活越美好越活越娇嫩…… 最后变成胚胎。 最后化为乌有…… 乔宙是她的责任编辑。 就因为这篇稿子他和她相识了相爱了。 她清晰地记着她和乔宙最后在一起的情景。 乔宙约她在一个酒吧见面。 那个酒吧的名字很怪叫“背对背”。 酒吧里的光线很暗墙壁上挂满了钟表。 乔宙提出分手。 张山似乎并不太意外。那一段时间乔宙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张山早就有预感了。 只是她不明白原因。 在她的再三追问下乔宙支支吾吾地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 他看着墙上那些“滴滴答答”的钟表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只是在山路上邂逅打个照面之后就只能各走各的路因为……你是上山的人我是下山的人。” “你可以跟我上山呵!或者我跟你下山。” 乔宙苦笑着摇摇头。 巧的是或者说不巧的是刚说到这儿他们就看见了一个共同的朋友那个人大大咧咧地走过来非要和他们一起喝酒…… 对话半途而废。 第二天乔宙就消失了。 张山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男婴在明亮的月光下突然睁开了眼! 张山打了个冷战。 男婴直瞪瞪地看着张山突然说:“你说我是谁?” 一个六个月的小孩竟然说话了! 张山毛骨悚然:“你!……” 男婴转过脸去直直地盯着房间的西南角心酸地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消失———我们不是同一种时间里的人无缘共度今生只能各自走向各自的结局……” 张山一下就坐了起来。 是个噩梦。 但是她的心并没有放下来回想梦中的情景她越来越恐惧。 难道这个男婴是……乔宙? 她低头看那个男婴他安静地睡着。 张山不敢睡了第一次如此急切地盼望丈夫快点下班。 她轻轻打开床头灯想看看几点了。当她的目光落在手表上时却呆成了木鸡: 在这幽邃的深夜里那个秒针朝着相反的方向匆匆地奔走:“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第三十一章 画 马良是个画家。 他在一个村子的最西头盖了一幢高大的房子像个庙堂很netbsp;他在村里雇了一个老太太每天早晨来给他搞一次卫生。老太太住在村子最东头6o多岁了不过身子骨很硬实。 最近马良一直想创作一幅画叫《后退半个世纪》但是一直没动笔。 他想用一个女子来实现这个题目。 外在的东西没问题一件花衣裳一根黑辫子不施粉黛。难度最大的是她的眼神马良总觉得他描画不出来。 他用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幅画。 那是一个和真人同样比例的女子站在一片草地上挎着个篮子装着半篮蘑菇就像第一次照相的人面对镜头一样有点羞怯地看过来。 半个世纪前的天比现在蓝多了。草地上零星的花鲜得像真的一样。 画完了这幅画马良就像跋涉了半个世纪的时光感到异常疲惫。 他是个自由画家靠卖画为生但是这幅画他不想卖永远不想卖。 搞卫生的老太太来了马良让她把乱七八糟的画室收拾一下。那个老太太就无言地走进去低头开始劳动一眼都没看那幅画。 这一天夜里刮风了。 马良醒来听到院子里的狗们在狂叫。他养了十几条狗。 他警觉地把耳朵竖起来。 画室的门响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人钻进去了。马良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他打开画室的灯扫视了一圈没现任何可疑的情况。 他又看了看那幅画画中的女子在草丛中羞怯地看着他。 他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卧室。突然他的脖子僵住了。他慢慢回过头眼睛射向那个画中人的辫子。 她的辫子本来在背后现在这根辫子垂在了她的胸前! 马良猛地转了一圈画室里只有他自己。 有问题! 她的辫子上竟然系上了一根红头绳这根头绳马良根本没画过!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趁他不在家钻进他的画室涂改了他的画。 谁干的? 当然是他的同行因为只有同行才会画画。 可是哪个同行会做这种怪异的事呢?而且他和圈子里的人几乎断绝了来往根本没有人走进过这个画室……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低头干活的人不由全身一冷———是她? 他越看画中人越害怕拿起画笔又把她涂改过来。 第二天那个老太太又来了。 她走进画室搞卫生的时候马良在后面悄悄观察她。她没有察觉到马良在身后只管低头干活根本没看那幅画。 马良望着她花白的头暗暗解除了对她的怀疑。 “大妈。”他叫了一声。 老太太似乎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她的眼睛很浑浊。 “你叫什么名字?”马良问道。 “李彩花。”她一边说一边继续擦地她的手像一截干枯的木头。 “你是在这个村里长大的吗?” “是我就是在这个村子出生的。” “这个村子有没有人会画画?” “画画?原来有个画匠死了。” 这天晚上马良又被风中的狗叫声惊醒了。 他竖起耳朵听画室的动静。 画室的门又响了一下。 他起身跑过去打开灯没现任何人。 他朝那个画中女子看了看———那根辫子依然垂在她的胸前她羞怯地望着他。 这时候马良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难道自己当时真的把辫子画在了她胸前? 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因为他又现了一个问题———那个女子站立的位置似乎挪动了一点。她身体一侧的边沿露出了细细的一条画布的底色。好像她曾经走下来过重新回去时站立的位置没有严丝合缝出现了一点点偏差。 这下马良惊呆了。 这说明不是画外人作怪而是画里人作怪! 马良陡然想起了一个民间故事好像叫《田螺姑娘》讲的就是一个画上女子爱上了一个年轻的渔夫偷偷从画上下来为渔夫做饭洗衣…… 可是此时的马良一点都感觉不到美好只有恐怖。 他仔细打量这个画中人。 她的长相很传统瓜子脸杏核眼高鼻梁樱桃嘴大眼睛窄肩细腰宽臀她的眼睛水水的很羞怯…… 看久了就是一个真人站在面前。 马良使劲摇了摇脑袋———她确实是一幅画无血无肉她诞生于他的画笔和想象…… 他实在不想再跟她对视下去一步步退回了卧室。 这天夜里他听了一夜的风声。 第二天马良中午才睡醒。 搞卫生的老太太来了她一言不低着头干活。 马良忽然感到这个老太太有点眼熟。 他打了个冷战。 他现这个老太太竟然跟那个画中人有点像! 马良立即明白了为什么多数画家笔下的女性都有点像他的太太。马良住在这个村子里很少跟外界接触天天见到的人就是这个老太太了他画的女子就不知不觉像了她几分。 “大妈。” 老太太又吓了一跳抬头看他。 “你看我这幅画怎么样?” 老太太一回身目光准确地射到了那幅画上。 “挺好呵。” “我觉得她和你还有点像呢。” 老太太不好意思地说:“人家美得像花骨朵一样怎么能跟我这老婆子像!”说完又低头干活去了。 这天夜里又刮风了。 马良没睡他在极度紧张中等待那个响声出现。 大约午夜的时候他果然又听见画室有声音。 他悄悄来到卧室门口聆听清楚地听见有人打开了画室门:“吱呀———”然后轻飘飘地走出去了。 他迅来到画室打开灯目瞪口呆———画上的女子不见了留下一个人形的空白! 外面的狗叫起来很凶。他疾步追了出去。 借着月光他看见了一个背影———窄肩细腰宽臀一根辫子在背后悠来晃去…… 他顾不上害怕跟踪她而去。 她挎着篮子一直朝村东头走。 风越来越大。马良紧紧跟着她。 那背影始终没有回头一直朝前走朝前走…… 实际上这个村子不大从这头走到那头大约一里远。可是在这个梦魇一般的夜里这一里路变成了一万里。 一个画中人一个画外人跋涉了一夜。 马良累极了全身像散了架。 天突然就亮了好像鸽子一飞冲天。 马良朝两旁看了看他现村子似乎变了样砖房都变成了土房而路边的草突兀地繁茂起来。 他猛然意识到空间的距离变成了时间的距离他是朝着从前走一直走过了半个世纪! 这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了恐惧到了极点但是他仍然没有放慢脚步。 天越来越蓝。 前面的村道上出现了另一个矮个女子穿着旧时代的衣裳她跟画中的女子打招呼:“李彩花起这么早呵?” 画中人说:“我去草地上采点蘑菇。” 然后两个人擦肩而过。 那个矮个女子走到马良对面的时候还仔细地看了看他。 李彩花…… 马良又一惊———那个老太太不是叫李彩花吗! 正愣怔着果然看见那个画中女子走进了村东头第一家! 他躲在了一棵老树后。 那女子很快就出来了仍然挎着那个篮子。她朝村西头返回了。 马良继续跟着她。 黑夜“哐当”一下就掉下来了。风渐起越来越大。 马良好像又跟她跋涉了一万里路终于看见了他那庙堂一样的房子。 她的脖子好像不会转动没有回一次头。 来时马良不但一直溜边走而且还猫着腰。现在马良的腰身一点点挺直了。 她还是没有察觉好像她和马良是两种时空。 马良的胆子越来越大走得也越来越快最后他离她只有几米远了…… 她突然回过身来定定地看着马良。 她的脸布满了皱纹头干枯花白双眼浑浊不堪。 她是李彩花。她的胳膊上还挎着那只篮子。 她说:“我来搞卫生。” 第三十二章 网友 深夜我一个人坐在电脑前聊天。“啪嗒啪嗒……” 对面是个女孩。我们聊得很投机。 我说:“我们见面吧?” 她说:“你现在就在看着我啊我也在看着你。” 我说:“那是你的电脑。” 她说:“是你。你在摸鼻子。” 我打了个冷战急忙把手拿下来。 她马上又说:“你怎么把手拿下来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家里飘荡着阴气! 我惊恐地抬起脚猛地朝主机踹去“哐当”一声屏幕就黑了。 后来我渐渐想明白了一定是哪个女黑客侵入了我的电脑来吓我。鬼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是一个心理医生。次日我照常穿着白大褂上班在我的诊室接待患者。 我想走马灯一样的患者中也许就有那个黑客女孩她的心理一定不正常。 正想着走进来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她跟其他患者不一样进了门就反身把门关上了。然后她怔怔地看着我一步步走近。 “你有什么病?”我急忙问。 她直僵僵地站在我面前低低地说:“我的脑子坏了你能修吗?” 修? 我的心提起来:“脑子怎么坏了?” 她厉声叫道:“你踢的!” 第三十三章 面具 我有两个面具。我之所以买它们是因为它们的样子太恐怖了。 在此之前有朋友自泰国来给我带来一个他们的面具是一个脑袋像人又像兽涂着各种各样的颜色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但是我觉得一点都不吓人甚至把它当成了玩具。 那么这两张脸是什么样子的呢? 它们不是脑袋仅仅是两张脸而且它们不是那种变形的比例跟正常人的脸一模一样。 它们的恐怖在于———它们太白了比纸白比盐白比雪白我无法形容。说另外的东西倒可以反过来比喻———简直像周德东家的面具一样。 那白白的脸上挖了两只黑洞洞那就是眼睛;凸起一个优美的鼻子画着两张鲜红的嘴。 假如你把这个面具罩在脸上走出门透过那两只黑洞洞你可以看见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到处飘荡着惊惶的眼睛。 在某一方面我是一个心细的人。这两张脸有一点区别尽管很细微可我还是现了———其中一张脸的额头有几粒斑点小得几乎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清楚。 我把这两张脸分别挂在卧室里和书房里。 我在书房写作的时候我在卧室睡不着构思的时候偶尔抬头看一看墙上的脸会陡然有一种惊怵感刺激灵 感。 有那么一天晚上我站在一张脸前细细打量它突然瞪大了眼。 我所从事的职业不允许我胆子小但是我还是骤然感到了害怕!———由于有那个斑点的区别使得我现这两张脸换了位置! 怎么可能呢? 这两张脸是我一个月前挂上的再没有动过它们。当时哪个挂在了哪个房间我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这一个月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 从此我的目光一看到它们心里就冷。 它们没有任何表情木木地注视我。 过了几天我再次走近它们观察我的心一下就掉进了万丈深渊———它们又交换了位置! 这天夜里我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盯着墙上的脸不敢睡。 我想换了别人一定会把它们都摘下来扔掉。但是这样做不是我的风格。 我不管遇到什么恐怖的事都会坚持到底直到真相大白———哪怕在寻求谜底的过程中我不争气被吓死。 我注视着那张不知道产生于什么人之手的脸似乎有两只黑亮的眼珠隐隐约约在那两只空空的黑洞里缓缓地转动。 我大惊。我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它。 是的有两只眼珠在那张脸的后面转动! 我感到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想今夜我可能真的要不争气了。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觉了它们的秘密。我要大难临头了。 我站起来猛地打开灯一把把那张脸揭开扔到了地板上———那面具的后面果然藏着一张脸! 我抖了一下。那是面具挂时间长了雪白的墙上有了一张脸形的印记。这是一种借口我不相信。 接着我低头看地板上的那张脸它摔破了两张鲜红的嘴咧开来笑了。 我好像听到它在说:“那是你自己的眼睛。” 那是我自己的眼睛。 这句话深有含义。至少从此我专心写作再也不关注它了。 关于它们互换位置一个搞科研的朋友是这样解释的———那是一种特殊的材料会自动滋生和消亡一种黑色的斑点。两张面具不是一起制造的正好有一个时间差。 第三十四章 钱钱钱 黑夜末班车乘客稀稀拉拉。 其中坐在车门旁的那个乘客不是人。 这个鬼跟我一样是个作家由于它写的书在阴间销路不畅它决定改变路线写一写人间的纪实文章。它想鬼们远在地下一定都很想知道地上的消息。现在它来到人间体验生活。 众所周知鬼会隐形但是这个鬼不想那样做它要体察人间实情就得实实在在地和人打成一片。 售票员的态度不太好她走过来大声对它说:“买票!” 鬼说:“我不用买吧?” 售票员说:“是人就得买票!” “我不是人。” “你不是人?好吧就算你是包裹只要占一个人的位置就得买票。” “我可以不占位置。” “那你就是下去了?” 鬼朝车厢上一贴就像画一样贴在上面了:“我在这儿!” 售票员差点被吓昏。 鬼像电视一样对震惊的乘客们说:“我是一个鬼作家最近准备写一本长篇报告文学在阴间卖也想在人间销售一部分届时希望各位踊跃购买。另外购书还可以参加抽大奖头等奖是阴间一日游。” 售票员终于镇定下来她大声喝道:“你可以不买票但是你要付广告费!我们的车厢广告都是收费的!” 鬼一耸身子从车厢上跳下来站到那个售票员的面前生气地说:“你总是钱钱钱的烦死了。”然后它指了指脚下的一截烟头问:“它买票吗?” “废话它买什么票!” 鬼一缩变成了一截烟头。烟头诡异地笑了一下。 售票员愣了愣突然说:“随地扔烟头罚款五十元!” 那截烟头像虫子一样阴阴地蠕动了几下渐渐变成了一张脏巴巴的钞票闷闷地说:“你敢把我装进包里吗?” 第三十五章 没有良心 有一个小伙子爹娘都死了他成了乞丐。 这一年冬天特别冷大雪一直下。他几天几夜没吃到一口馍饥寒交迫昏倒在风雪中。 醒来时他看到了一双浑浊的眼睛。 “你是谁?” “你冻昏了我把你背了回来。” 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头他满脸皱纹颤颤巍巍。 小伙子不太相信:“你怎么能背动我呢?” 老头的眼睛一下就挡上了窗帘:“这个你就不要问了。” 小伙子就不问了谢过老头救命之恩还要下地叩头。老头按住他给他端来一碗热姜汤让他喝了。 就这样小伙子在老头家住下来。吃的虽不是山珍海味可是比起要饭的日子却是天上人间了。他的身体渐渐硬实起来脸上渐渐冒出了红光。 老头是个木匠做一手漂亮的木器活。 小伙子不好意思吃闲饭有时帮老头打打下手。 木工房的角落立着几个木头人很像真人看上去有点瘆。一天小伙子问老头:“这些木头人是干什么用的?” 老头的眼睛又挡上了窗帘:“这个你也不能问。” 小伙子心里有点恐惧就不再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伙子已经能独力做一点简单的家具了。每次他单独在木工房里干活都感到那些木头人在背后看他。他总担心哪一个突然伸出尖尖的木手抓住他的脖子。 一天小伙子对老头说:“我得走了。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你去哪儿呀?” “我去讨饭。” “小伙子你年纪轻轻应该学一点本事讨饭有什么出息?我收你为徒吧。” “您不嫌弃我?” “我一个孤老头子没有儿孙。你在我这里还有个伴。” 小伙子感动极了给老头跪下磕了三个头正式做了老头的徒弟。 十里八村只有老头一个木匠大家的木器活都离不开他。小伙子跟师父干活很快便入了道。他腿脚勤嘴巴甜老头对他很满意。渐渐的老头就不亲自干活了放手让他干只是偶尔在一旁边指点。后来他连指点都不用了落得清闲自在一心颐养天年。 一年冬天老头病倒了。 开始时小伙子为他寻医问药端饭倒水还算耐心可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徒弟。时间一长小伙子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手脚也不那么勤快了话语里流露出不满和厌烦。他暗想:我为什么要侍候这样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人呢? 终于他有了另立门户的打算。 这一天他见老头迷迷糊糊神智不清就说:“师父师父!” 老头轻轻应了一声。 “您的病最近好多了。我已经学会了手艺应该到外面去闯荡一番……我走啦。” 然后他偷了老头的钱褡裢出门就溜了。 忘恩负义的人来到另一个村子开了一个木工房。他以为凭他的手艺立马就会财源滚滚谁知过了很多天没一个人来找他干活。他跟人一问才知道他师父竟然又开工了!而且他的手艺比以前更精美。奇怪的是现在他只在夜里干活不许任何人观看。 小伙子纳闷了:那老家伙不是快死了吗?他为什么只在夜里工作?难道他有什么绝活? 一天夜里小伙子偷偷溜进那个村子想探个究竟。 当他走近老木匠家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阵锛刨斧锯声他趴在窗上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他竟然看见几个木头人在干活! 那些木头人似乎察觉了什么突然停住一动不动了。 小伙子一下就明白了原来师父还留了一手———他没有教自己怎么做这些诡怪的木头人! 他想迅离开又不甘心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推开门:“吱呀……” 他站在门口踩着长长的影子紧张地盯着那些木头人。它们定格在刚才工作的姿势上纹丝不动。 他试探着走近它们斗胆摸了摸其中一个木头人的手指它没有反应。 他放下心来掏出皮尺上上下下将那几个木人量个遍———身高肢长腰围眼睛、鼻子、嘴巴、耳朵…… 然后他回到家日夜工作也做出了几个木头人尺寸与师父的木头人不差分毫。 他想这下我也可以当老板了! 天黑后他来到木工房对木头人下命令:“给我干活!”可是他喊了好几声那些木头人一动不动———它们不过是几个木头人而已。 他意识到师父留的这一手非得他亲自传授偷是偷不到的。于是他连夜来到了师父家。 进了门他看见师父还在床上躺着一个木头人立在床前给他喂饭。油灯如豆。 木头人一看见小伙子立刻停住不动了。 小伙子挤出几滴眼泪跪在老头床前说:“师父我知道错了您原谅我吧!我明白了您的手艺永远都学不完我要侍候您一辈子再也不离开了!” 老头叹了一口气说:“可是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了。” “可这些木头人……” 老头摸了摸那个一动不动的木头人:“你不是都量过了吗?” “可是我做的木头人不会动呀。” 老人用一双混浊的眼睛看着小伙子慢悠悠地说:“有一样你没有量。” “我遗漏了什么?” 那个木头人突然伸出手紧紧抓住小伙子的脖子尖声叫道:“你没有量心呵!” 第三十六章 和网友聊天 读者a: 几年前我家出租房子。 那个租房人开了个市雇了一个本地女子当营业员。不久这个租房人背着妻子和那女子搞在了一起但是他对那女子很吝啬。那女子并不抱怨终于有一天她把他家的钱财席卷一空———其中有一笔巨款是刚刚准备进货的贷款。 那男人闻讯之后上吊自杀死在了我家的房子里。当时他穿的是一件白色睡衣。 从那以后我总是做恶梦梦见那个男人穿着白色睡衣追赶我要娶我。直到高烧胡言乱语。 妈妈急坏了请巫婆给我看病那巫婆说:“他就是要娶你!” 最后巫婆要我到他死的地方烧九九八十一根香和他结为阴阳干兄妹。 我照做了。可是还是没有摆脱那个恶梦。而且他好像已经出现在我的半梦半醒之间! 我现在不能自拔生活失去了阳光精神恍惚…… 周德东: 你梦中的情景是你潜意识里的一种想象。 你用大脑把它录制一到夜里就开始播放自己吓自己。到最后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 走出幽黯的心境到户外去举头望天从那片蔚蓝里读一读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无。 开始的一瞬间你的眼睛会被什么刺痛别怕那是太阳。 读者b: 我的一个朋友对我说:“最近有一个红衣女鬼她总是在午夜十二点勾属龙的男人的魂。 十二属相里只有龙为神物她就是要让他上不了天入不了地。 一天她来到一个男人的床头…… 算了不讲了这个传闻太恐怖了我就是被它吓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半人半鬼四处寻求心理咨询我真的不忍心再有人被它惊吓也不想让这种悲剧像瘟疫一样蔓延。我挺善良吧?” 我也属龙我听了这个传闻后越想越怕。 更可怕的是有一天我真的看见了那个红衣女鬼!她在我的床头一闪而逝…… 我觉得我的追求呵理想呵信念呵都快要坍塌了我无法说服自己。 请告诉我怎么办! 周德东: 谢谢你的善良。只是……其实我特别想听听你的那个鬼故事。 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如果接下来很精彩我的书中就多了一个好故事啦。(您瞧多遗憾!)第二个原因我等一会儿再告诉你。 你的疑问挺简单那是幻觉。心中充满快乐的人幻觉永远是莺歌燕舞;心中充满畏惧的人幻觉总是他所畏惧的。 小伙子我属鼠却胆大包天你属龙怎么胆小如鼠? 现在我告诉你第二个原因:这个传闻正是我多年前写的一篇鬼蜮题材的小说我没想到传来传去竟然成真的了!我想听听后面有没有大的修改。 读者netbsp;我心中最恐惧的事情是———自己有一天疯掉。 我有一个朋友他对我讲过一个事: 他有一个女同学她失恋了在家哭了几天谁劝都劝不好。有一天她突然来找他对他说:“我才不在乎他呢!” 他说:“这就对了。” 她让他陪她到江边走走他说:“好吧。” 在路上他跟她一边走一边聊。她脸色青白突然问他:“你说我的手指头能卖多少钱一斤?” 他的心抖了一下马上意识到她疯了…… 我听了后久久难忘。 我表面上个性有点硬其实我的内心深处是个极不坚强的人我恐惧那种恐惧我越恐惧越接近那种恐惧…… 我是不是病了?我是不是很快就要疯掉? 周德东: 是的我们不能毫无防备地活着。 人生漫长各种各样的不幸都有可能降临到我们的头上那么我们就要做好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就像培育有益菌群。 但是我们不可能无休止地用沙袋垒掩身体否则它越来越高最后我们没有被子弹射杀反而被沙袋活埋了。 我们不该草木皆兵而是应该“兵皆草木”。大步朝前走吧管它什么三碗不过岗。 读者d: 我从小到大高烧时经常做这样一个梦——— 一个竖立的大圈我站在它的最底部那个大圈比天还大我必须经历它可是我太渺小了我要爬上去再爬下来很难很难几乎没有可能。又好像特别特别特别容易用不着动身就已经到达了。我站在起点与终点的位置痛苦万分…… 我为什么经常做同一个梦?它是什么预兆吗? 周德东: 这个梦很有哲理它象征着我们的一生。 这是你生病之后的一种幻觉经验。我也有只不过和你不同罢了我相信我表妹和你表妹都有。你问我为什么你经常做同一个梦?这个问题等于问我你为什么经常高烧。 另外我坚信未来的原创性不可能有什么好心的力量预兆你请删掉这一问。 其实我非常希望梦是某种预兆因为我一高烧就梦见满天的钞票。 第三十七章 后记:反恐怖 我讲的一些恐怖故事实际上恰恰是“反恐怖”的东西。收藏~顶*点*书城书友整~理提~供 我甚至想把恐怖变成幽默。 有个别读者对我提意见认为我的一些恐怖故事结尾令他们失望。 假如最后我不解构恐怖不交代谜底正义最后甚至不战胜邪恶阳光不穿透梦魇描写灵异暗示鬼魂无头无尾莫名其妙……那么这种东西是最吓人的我深知这一点不过那是为恐怖而恐怖无益。 实际上任何的恐怖都是有极限的。 就像黑夜的深度。黑夜的深度也是有极限的有时间刻度。 人类的恐怖极限是固定的任何人到达之后即使怎么开凿怎么挖掘怎么想像它都不会加深。 恐怖小说优劣的区别仅仅在于选择什么路线(或者说开凿什么路线)走向这个极限———路线越顺畅越直接小说越掉价;路线越曲折、越漫长、越回转(最好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像迷宫)小说越升值。这是技术问题。 在前往恐怖极点的一路上曲里拐弯让读者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压迫越来越惶恐———恐怖就是如履薄冰地担心自己魂飞魄散。 到了! 不过那里是恐怖的极限不是恐怖小说的终点。小说还得继续干些事情。 干什么呢?凿这个极限。前面说了这个极限是无法加深的。是的无法加深。凿着凿着你就明白我在干什么了———恐怖的极限漏了一个窟窿一缕阳光射进来读者看到了它背面。 有一个《脸》的段子是我从民间搜集的一个故事进行了再创作续写了一半。这个段子是一个深刻的段子它一下就揭示了恐怖的玄机一下就解构了伴随人类千千万万年的恐惧。 想说明我以上这些想法这个段子最具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