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美尔传》 第一章 少年从军立功勋 引言 本书的主人公隆美尔,是纳粹德国一名颇具传奇色彩的高级将领。他的一生跌宕起伏,荣辱交替,耐人寻味。 隆美尔1891年11月15日出生于德国南部海登海姆一个中学校长世家。18岁时,他便加入了德国步兵部队。不久,他被选送到军官候补生学校深造。毕业后,他亲身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在这次战争中,他冲锋陷阵、身先士卒,用自己的鲜血和智慧丰富了自己的指挥艺术。他曾荣获“功勋奖章 ”。一战结束后,他先后担任过连长、步兵学校战术教官和营长。任战术教官期间,他十分注重把实战经验与授课内容紧密结合,受到学员们的好评,被誉为“最受欢迎的教官”。 1935年,隆美尔被调到波茨坦军事学院任高级教官。在此期间,他对步兵战术进行了认真深入的研究,写下了《步兵攻击》这一不朽的战术巨著。这本书不仅受到德界的普遍赞扬,而且受到其他国家军方的重视,曾一版再版。隆美尔也因此引起了希特勒的注意。不久,他便升为希特勒的警卫队长,并由此开始逐渐获得希特勒的信任,他的职位和军衔也迅速得到了提升。 当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初,隆美尔在德军最高统帅部担任少将警卫营长。1940年2月德国进攻法国时,他担任德军第7装甲师师长,亲自指挥这支装甲部队,从德比边境一直推进到英吉利海峡。在战斗中,他机智勇敢,胆大狡诈,初步展现了他杰出的军事组织和指挥才能。因为战功显赫,他成为德军进攻法国期间第一个荣获“骑士十字勋章 ”的师级指挥官。 1941年2月,意大利军队在北非的节节败退引起了希特勒的恐慌,他不得不把自己宠信的隆美尔从西欧战场抽调到了非洲,担任德国装甲军团的总指挥,力图挽救败局。 在北非战争初期,隆美尔凭借自己的军事才能和现代化的武器装备,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几乎将英军彻底赶出了北非。托卜鲁克战役的胜利是他军事生涯中最辉煌的战绩。他也因此被晋升为陆军元帅。但在这之后,从阿拉曼战役开始,他逐步走向衰退,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泥潭之中。由于一系列客观因素和他本人指挥上的失误,德军在北非节节败退,并最终为蒙哥马利所率领的英军彻底击败。 隆美尔在北非战争后期开始失去了希特勒的信任,最终被迫告病离开非洲。在这以后,他曾出任德军入侵意大利的最高指挥官。由于墨索里尼重新上台,他没能如愿以偿地担任德军驻意大利的最高统帅。 随后,他被希特勒派到西线战场上,负责加强防御工事的构筑,以阻止盟军在西线的登陆。虽然他在重新加强“大西洋壁垒”防御工事中尽职尽责,但仍未能阻止盟军在诺曼底的登陆。 这时,德国败势已定。随着英美军队顺利登陆并向前快速推进,隆美尔开始倾心于劝说希特勒放弃西线,和英美单独媾和,集中兵力在东线作战。他的这种企图和愿望引起了希特勒的极大反感,从而导致他彻底失信于希特勒。由于他部下的高级军官参与了谋杀希特勒的事件,他本人受到了牵连。虽然他竭力表白自己始终如一效忠“元首”,但最终还是难逃希特勒埋下的杀身之祸。 作为一名纳粹得力战将,隆美尔积极参与了法西斯发动的非正义战争,对世界人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们在回顾这一段历史时,还是应该坚持历史和辩证唯物主义的态度,正确认识和客观评价他的军事才能,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从他身上发掘出指挥艺术方面值得借鉴的东西。 无论是希特勒还是隆美尔的对手都对他的指挥才能表示了极大的赞赏。希特勒曾夸奖他:“告诉隆美尔,我钦佩他。”英国首相丘吉尔则表示:“我们遇到了一位非常勇敢善战的对手。如果撇开战争造成的破坏来说,他是一位伟大的将领。” 隆美尔最显著的特点是勇敢过人,意志坚强,善于随机应变和施展计谋。他在进攻中非常强调攻击速度。他认为,快速攻击能给敌方造成心理恐慌和混乱,从而能在乱中取胜。在入侵法国时,他所率领的装甲师的推进速度远远超过希特勒要求的速度,最先抵达英吉利海峡。他正是靠势不可挡的速度击碎了对手的心理防线,用高速追击来击毁对手的节节抵抗。 其次,隆美尔还重视亲临一线指挥。他有一句有名的格言:“要想制订一个比战斗的第一天控制得更好更长久的作战计划是不可能的。”他经常率领参谋人员活跃在战斗最激烈的前线,以便准确掌握战场态势,根据战情需要,适时调整部署,做出比较符合实际的决定。同时,他的这种做法也极大地鼓舞了下级官兵们的斗志,从而赢得了他们的尊敬和信赖。 另外,隆美尔还不拘泥于传统的作战样式,十分注重创新。他在《步兵攻击》一书中强调:“在这种战争中,步兵同装甲部队密切配合,能发挥出空前的动力和打击力量。”为了使这一理论付诸实践,他在担任装甲师师长后,充分重视学习和发展当时风靡德军的“闪击战”理论,把全师编成各种步坦协同样式进行反复演练。他充分重视学习和借鉴现代科技成果,创造出一套独具特色的步坦协同作战战术。在闪击法国和驰骋北非时,隆美尔的战术被丰富的实战战例证明是卓有成效的。 隆美尔在作战指挥中也存在许多弱点。他最致命的一大弱点就是轻视战略。德国一位将军曾指出:“隆美尔根本不是一个伟大的战略家,他缺乏总参谋部所必需的那种训练,这使他经常陷入一种极为不利的境地。”他在作战中能够认真考虑当前战场所发生的一切,但却经常疏忽整个战略全局,独自行动。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他在北非的指挥。隆美尔为了赢得战场上的胜利,把希特勒的指示完全抛在一边不顾,指挥自己的装甲军团一直推进到阿拉曼。终因战线过长和后勤补给陷入困境导致了在阿拉曼的战败。在从阿拉曼后撤时,隆美尔又过分强调保存兵力,不顾希特勒要他坚守现有阵地的命令,从埃及边境退到利比亚,接着又退到突尼斯。他甚至还向希特勒建议放弃非洲。他的这些做法完全脱离了希特勒的战略意图。这不能不说是一名高级指挥员所犯的重大错误。 1891年11月15日,星期天中午。在德国南部符腾堡州海登海姆镇,一个普通的教师家庭迎来了第二个孩子——埃尔温·隆美尔,长辈们谁也未能预料到,这个新生儿日后能跻身于名垂青史的德军元帅之列。 隆美尔出身于书香门第。他的祖父曾当过中学校长。隆美尔的父亲老隆美尔起初只是一名普通教师,后升任中学校长。虽然教育在新崛起的德国备受重视,但无论如何,一个普通教师家庭是无法与达官贵族相提并论的。 老隆美尔相貌平平,脸部惟一的明显特征是胡须浓密。他那一头短发经常时髦地从中间分垂到两边,高耸的鼻梁上时时架着夹鼻眼镜,学究气很浓,看上去既严厉又略显迂腐。1886年,老隆美尔娶了年轻漂亮的海伦·尼·鲁斯小姐为妻。海伦出身于显赫世家,是符腾堡州权要冯·鲁斯州长的长女。 婚后,这对新教徒过着平静的生活,倾心养育自己的三儿一女。老隆美尔并不热衷仕途,他丝毫也没指望借婚姻沾光。他醉心于教育孩子,经常弄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考问他们。有一次,隆美尔的哥哥卡尔曾为此气得差点要用椅子去砸他父亲。1913年,在一次小手术后不久,一家之长老隆美尔猝然去世了。海伦的言传身教使她赢得了儿女们的尊重,孩子们更加亲近自己的母亲。1940年,海伦在看到爱子晋升将军后才无疾而终。 受家庭教育的熏陶,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人了。老大卡尔为逃避期末考试,自愿入伍成为一名陆军侦察机领航员,一战中曾在土耳其战场身陷俘营。小妹妹海伦继承父亲衣钵,在中学教了一辈子书,终生未嫁。小弟弟杰哈德则一直梦想做个歌剧演唱家,并为此孜孜不倦地奋斗,直到1977年临终前仍在翘首期盼。 幼年的隆美尔是一个温顺的孩子,很听母亲的话,长着一头灰发,皮肤白皙,小伙伴们戏称他为“白熊”。他说话总要经过一番考虑,讲得很慢,脾气很好,很讨人喜欢。父母把他们对大自然的热爱传给了孩子们。在上学之前,隆美尔和弟妹们常常整日在花园、野外以及树林中玩耍,他们的童年十分快乐。 1900年,隆美尔考入德国南部城市阿伦的一所拉丁学校。对于习惯家乡生活的隆美尔来说,阿伦的学习显然不尽其意。他自己也觉得比同班学友落后。为了赶功课,他不得不加班加点,结果弄得食欲不振,加上夜里经常失眠,面色更加灰白。时间一长,隆美尔变得懒散起来,学习成绩也很差。但他绝非智力欠佳,只是对居于全班末席毫不介意罢了。 一天,为刺激隆美尔,老校长许诺说:“如果隆美尔默书一字不差,我们就要请一个乐队到郊外去玩一天。”话音未落,隆美尔立即安坐下来,很快便交上一份连标点符号都一点不错的试卷。但校长却食言了,原来承诺的郊游化为了泡影。隆美尔又回到了与从前一样的无所谓之中。 求学期间,隆美尔曾经体弱多病,迷惘不醒。他不喜欢书本,不偏爱游戏,即便是最吸引人的活动,也很少问津,更谈不上对体育感兴趣。那么,隆美尔赖以成名的军旅生涯中所表现的强健体魄缘何而来呢?原来,10岁那年,隆美尔突然变得活跃起来。为了强壮体力,他开始自觉地加强锻炼,慢慢喜欢上了打网球、骑自行车、溜冰、登山等运动。 在智力上,他从父辈继承来的数学天赋开始显露,学业和考试成绩也逐渐变得十分出色。1908年秋,隆美尔转到格蒙堡皇家现代中学五年级就读,他对数学和自然科学特别感兴趣。一年后升上六年级,这成了隆美尔入伍前的最高学历。与德国其他著名将领相比,这确实太低了,隆美尔自己有时也自惭形秽,但这又反过来刺激他珍惜一切机会,奋发向上,更加努力地学习。 这时,隆美尔已甩掉了飘渺梦幻,变成了一名斯瓦比亚人——强硬、实际、悭吝钱财。年轻的隆美尔并未打定主意去戎马倥偬,他更喜欢机械学,并对做一名工程师满怀朦胧的憧憬。14岁那年,他与好友季特尔制作了一架完整的盒式滑翔机,并在阿伦郊外多次成功地使其离地飞行。这应该说是一个不小的成就!当时,美国的莱特兄弟还刚刚发明飞机不久,欧洲人也是1906年才头一次见到航空飞行器。隆美尔一直保存着这架滑翔机的照片,时不时就拿出来,得意洋洋地夸耀一番。 季特尔后来果真在德国齐柏林飞机制造厂做了工程师,但隆美尔并未获得父亲的首肯。当时,普鲁士军国主义的传统影响仍然根深蒂固,新崛起的德意志帝国为了争夺世界霸权扩军备战,军人的社会地位十分优越,军人享有种种特权。老隆美尔慧眼识才,他发现儿子身具从军天赋,决心送子参军。他写信向伍尔登堡驻军举荐了爱子:“他,健壮,可靠,是一个很好的体操运动员。”但驻伍尔登堡的炮兵和工兵部队都加以拒绝。 天无绝人之路。1910年3月,第伍尔登堡步兵团接纳了隆美尔的申请,并通知他去报到体检,医生发现隆美尔除患疝气外别无他恙。于是,老隆美尔为儿子安排了一次小手术,并买了一套军官候补生军服。7月19日,出院后第6天,隆美尔便入了伍。10月,他便晋升为中士,12月底又升任上士。 1911年3月,隆美尔被送入但泽皇家军官候补生学校学习。德军军官主要由专门的军事院校来培养,这些军校共计十多所,主要接纳那些自愿受训的贵族青年。这样一来,军官数量总是配不齐,随着扩军,缺额越来越大。军校不得已才招收少数中下层出身的军士,隆美尔因此有幸成为了其中一员。 但泽原是波兰一个重要而美丽的港口城市,1793年起被普鲁士占领。二战后,根据《波茨坦协定》,但泽才重新回归波兰管辖。对于隆美尔来说,在但泽的这段军校生活是他一生中的重要阶段。严格正规的军事训练为隆美尔洞开了奇妙的军事天地,为日后晋升铺垫了坚实的基础。青年隆美尔又是在但泽的军官舞会上邂逅了自己的意中人。她便是日后成为他的好妻子的露西·玛利亚·莫琳。 露西的家族13世纪从意大利移居到但泽。她父亲是一个地主,在露西年幼时便过世了。当时,年轻的露西正在攻读语文,准备将来从教。她风姿绰约,苗条漂亮,令隆美尔怦然心动。但他留给露西的第一印象并不佳,露西起初并不喜欢表情严肃的隆美尔。然而时过不久,她便留意起这位中等身材的军官候补生,隆美尔常能使些绝招逗得她哈哈大笑。 他俩很快便坠入爱河,开始了长达4年之久的罗曼史。他俩虽没订婚,但彼此心心相印。稍有空暇,隆美尔便陪伴露西共享欢乐。在相恋的日子里,他俩尽情地享受了但泽这座美丽城市的美景。隆美尔也念念不忘要在事业上出人头地,他加倍珍惜在校时光,一直专心致志地用功读书,努力完成军事训练。 转眼到了11月,隆美尔该毕业了。校长亲自给这个诚挚的年轻人写了一份中肯的评语:隆美尔在射击和操练方面相当出色,可以胜任体操、击剑和骑马,小伙子“性格倔强,有极强的意志力和满腔的热情……守纪律,时间观念强,自觉,友善,智力过人,有高度的责任感。”但他对隆美尔也不无忧虑:“他身材中等,瘦弱,体格相当糟糕,而且很虚弱。”在评语末尾,校长富有先见之明地指出:“军官候补生隆美尔是一个能干的军人。” 1912年1月,隆美尔被授予中尉军衔,返回第124步兵团。该团已移防德国南部斯图加特市附近的威尔卡登,驻扎在一座古老的修道院里。其后两年,隆美尔一直负责训练第7连新兵。他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擅长辩论和多言,只喜欢听别人说话(他一生都是如此),表现良好,对部下很友善。 与实际年龄相比,他显得过于老成持重。隆美尔一生都坚持洁身自好。对于威尔卡登丰富的夜生活,年轻的中尉毫无所动,与当地的女人也素无瓜葛。同事们都很喜欢沉静、和蔼的隆美尔,他们经常与他调班。当然,少数同事也觉察出,隆美尔具有独立的头脑、坚强的意志和丰富的幽默感。在训练中,隆美尔开始初步展露出自己在军事组织和指挥方面的特殊才能,军士们对他痛恨军容不整深有感触。 离校分别后,隆美尔开始与露西鸿雁传书。他俩似乎总有说不尽的爱语,几乎每天都有书信往来。1912年3月28日,露西曾把自己头戴草帽的倩姿作为明信片寄给他,但隆美尔仍不满足,他回信说,“我收到了你从家乡寄来的明信片,可我仍旧在等着更多的照片。如果你让我等得太久的话,我很快会对你感到恼火的,我希望你认真地对待这件事。” 1914年3月1日,隆美尔奉命调到离家乡不远的乌尔姆第49野战炮兵团任排长。德军始终十分重视炮兵的建设,炮兵的装备明显优于其他欧洲国家,但炮兵部队的训练却称不上一流水平。隆美尔借机洞悉了炮兵这个技术兵种。他一边如饥似渴地学习炮兵知识,一边积极组织连队训练。 当时,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阴云已经笼罩了欧洲上空。英、法、俄等国组成了协约国组织,德、意、奥匈帝国则结成了同盟国。这两大帝国主义集团在重新瓜分世界问题上陷入了尖锐对立,矛盾日益激化,双方剑拔弩张。德皇威廉二世自恃拥有世界一流的军队,早就梦想把锁在密室中的“施利芬计划”变为现实,实现征服全世界的伟业。1914年6月28日,奥匈帝国的皇太子斐迪南在塞尔维亚被刺杀,威廉二世立即极力怂恿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7月31日,威廉二世便迫不及待地宣布德国进入“战争危急状态”。世界大战的战火就这样点燃起来。 早在训练新兵之际,隆美尔就负责向他们灌输德意志第二帝国即将成为 “世界帝国”的侵略思想,他自己也深信不笃。对于他这样的职业军人来说,战争的爆发正好提供了展露才能的机遇。由于局势一天比一天严重,隆美尔一心想着尽早返回老部队第124步兵团。31日早晨,隆美尔指挥第4炮兵连出了早操。这是他在炮兵部队中的最后一次操练。收操后,在勤务兵汉尔的帮助下,隆美尔匆匆整理好自己的全部财物,午后抵达腊芬斯堡车站,与前来接他的好友贝伊中尉一块步行回到驻地。一路上,他俩谈起了在战争中可能面临的严峻挑战。 这时,坚固的威尔卡登修道院简直变成了一个繁忙的蜂巢,士兵们全都穿上了土灰色的新军装。隆美尔重新与第7连的老部下聚在了一起。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以及洋溢着快乐、兴奋和期待的神情,再想到将来要带领他们参加战斗,隆美尔觉得没有比率领这样的士兵和敌人作战更美妙的事了! 下午6点,团长汉斯上校检阅了部队,并向全体部下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演说。就在即将解散之际,动员令传达下来了。战争就这样开始了!年轻的官兵们群情激昂,他们的欢呼声在修道院历尽沧桑的四壁间回荡,他们保证将用实际行动来证实自己的誓言:忠于祖国——至死不渝! 8月1日,德国开始按计划向法国和比利时边境调动军队。夜幕降临时,在乐曲和欢呼声中,隆美尔目送着自己的团队离开腊芬斯堡车站,开始向西部边境进军。3天后,隆美尔赶上了大部队。他无法忘却途经斯瓦比亚地区美丽的河谷和草原时的行军情景:士兵们昂首高歌,每到一个车站,人们都用水果、巧克力和面包欢迎他们。隆美尔与母亲及弟妹们在科威汉姆车站进行了一次短短几分钟的会面,火车很快就鸣笛启动了。 当晚,部队跨过了莱茵河,防空探照灯的光柱刺破了夜空,疲惫的士兵们躺在座位上和地板上慢慢沉入了梦乡。隆美尔中尉站在烈焰熊熊的机车炉膛前,凝视着车外沉闷的夏夜,陷入了沉思:“我还能再见到母亲和家人吗?” 8月6日傍晚,部队抵达目的地但登霍芬车站。走出狭小的车厢,隆美尔顿时感到了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舒坦,部队随即开始徒步行军,穿越但登霍芬向鲁克斯维勒前进。夜幕降临时,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不一会儿,全体官兵一个个都被淋得透湿,浸饱了水的背包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在几公里之外的法德边境上,隐隐约约传来零星的枪炮声。 根据战前制定的“施利芬计划”,德军统帅部企图集中兵力,首先在西线战胜法国,为此将不惜践踏中立国比利时和卢森堡的领土;然后,再掉过头来在东线打败俄国。德军计划利用从卢、比南部迂回的右翼主力,在巴黎以西展开大规模的包围行动,将法军主力逼至法国东部边境地区,会同在此展开的另一支德军主力迅速全歼法军。 但开战后,德军多数步兵部队机动速度太慢,无力实施大规模的迂回。德军也未能集中起占绝对优势的兵力,法军顺利地逃脱了包围。德军“速战速决”全歼法军的战略彻底破产了。战争演变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堑壕战和阵地战,双方的伤亡不断增大。另外,开战后不久,意大利便背弃同盟国投入了协约国的怀抱,德军和奥军不得不同时在多条战线上疲于应付。 隆美尔幸运地逃脱了枯燥无聊的阵地消耗战。他在战壕中呆的时间很短。他所在的部队主要进行较为自由的步兵攻防战斗。在战斗间隙,隆美尔不惜笔墨地详尽记录了自己参加的那些战斗的情况。 1914年8月23日清晨5时,在比利时战场上,隆美尔加入了对法军的战斗。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参加实战。他奉命率部对朗维附近浓雾缭绕的百里村进行侦察。由于已经连续巡逻了二十四个多小时,再加上吃了一些有毒的食物,他已经精疲力竭,甚至连抬腿上马的力气都没有了。 军令如山。隆美尔带着全排出发了。在村子附近,他们突然遭到法军的射击,隆美尔立即吩咐手下原地待命,自己带一名军士和两名士兵继续前进。透过浓雾,依稀可以看见一道高耸的篱笆,里面围着一家农舍,有一条小路与另一家农舍相连。在转角处,隆美尔终于看清对手是二十多名法军士兵,他们站在路的两旁,而连他自己在内总共只有4个人。 虽然这是头一次参战,但隆美尔毫未迟疑。如同在以后历次战斗中所表现的那样,他当机立断,率先开火,与三名同伴立即就地射击。几名法军士兵应声倒下,其他法军赶忙卧倒还击,猛烈的火力压得隆美尔无法抬头。这时,他手下的其他士兵听到枪声后迅速赶了过来。 隆美尔命令一半人以火力掩护,同时指挥另一半人带着麦秆接近小屋,把麦秆点着后扔进小屋和马厩中。就这样,隆美尔率部突破了敌人的抵抗,与残敌展开了逐屋争夺战,直到把村内的敌人全部肃清。虽然这只不过是一次规模很小的战斗,但它充分展示了隆美尔的勇敢果断的战斗风格。为此,隆美尔荣获了第一枚二级“铁十字勋章 ”,并成为他的营长在执行艰难任务时所倚重的部属。 此后,他全身心地投入战斗,甚至连生病也仍然坚持战斗。只要一有机会,他总是采取先发制人的攻击行动。1914年9月24日,在瓦伦尼斯,隆美尔用一支空步枪孤身与3名法军士兵奋战,不幸被一颗流弹重创左腿。1915年1月13日,他伤愈后,立即离开医院返回了第124步兵团。这时,正值阿贡纳斯森林里令人疲惫的堑壕战打得难解难分。 1月29日,在德军发动新的攻势前,他带着一个排,爬过纵深约100米的布满带刺铁丝网的峡谷,闯入法军主阵地,占领了4个地堡,然后凭借这些地堡打退了法军一个营的连续反攻。在敌军即将发起一次新的进攻之前,他又带着手下士兵顺利撤出了阵地,伤亡不到12人。 这一勇敢行动使他又获得了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 ”。授予一个中尉如此高的荣誉,在全团还是第一次。在其后的军旅生涯中,他屡次出入危险境地,却始终能够获得最大的战果。这不能不说与这时培养成的雷厉风行的战斗作风密切相关。 1915年1月底,隆美尔第二次负伤,一块弹片划伤了一条腿的胫部。9月,他晋升为连长。他开始盼望自己能被派往新开辟的土耳其战场,甚至学起了土耳其语来。他哥哥卡尔正在土耳其方向上作战。然而,10月,基于隆美尔具备应付危险和独立作战的本领,他被调到新组建的伍尔登堡山地营任第2连连长。 伍尔登堡山地营编制特殊,全营共辖6个步兵连和6个重机枪排,比普通步兵营的规模要大。全营官兵首先在奥地利接受了严格的山地战训练,然后在国内一个秘密基地强化训练了近一年。1916年11月下旬,该营奉命开往罗马尼亚前线,编入著名的亚尔宝兵团,参加正在那里展开的激战。 同时,伍尔登堡山地营从不以整个营参战,而是根据具体任务编成数个战斗小组,各小组分别承担特定的任务,小组指挥官享有充分的自由权,每天只需向营长报告一次。这种特种突击部队正好适合隆美尔的特长,他奉命指挥一个战斗小组。在即将赶赴紧张的战斗之际,11月27日,隆美尔竟然征得上级的同意,匆匆赶回但泽与露西小姐举行了婚礼。 新婚燕尔的露西显得更加美丽动人,仪容端庄,漂亮大方。露西勤奋、勇敢、坚强的性格,使她最终成了一名杰出军人的好妻子。时年,她正好22岁,小巧玲珑,长一双黑黑的大眼睛,隆美尔刚过25岁,笔挺的身材,一头金发,满怀冲动。隆美尔对妻子十分忠诚,渴望和她一起过安宁的家庭生活。返回战场后,他们又恢复了通信联系。在繁忙的战事间隙,隆美尔不断鸿雁飞书,以表达自己的爱情,夫妇俩几乎每天情简往来不断。 新婚返回前线后,隆美尔立即全身心地投入了战事中。1917年1月8日夜里10点,隆美尔指挥一支从各连抽调的士兵组成的先遣队趁着夜色开始了行动,当时气温已是零下11℃。他们悄悄潜入罗军后方约10公里的戈根斯特村,忍着刺骨寒冷潜伏在村外的野地里。深夜,敌人全部入睡了,隆美尔突然发起了攻击,四百多名罗军官兵全都睡眼惺忪地做了俘虏。 7月,山地营短期调防到法德前线,随后又重返东部前线。8月10日,就在重返东线战场的第二天,隆美尔第三次负伤,一颗子弹从后面穿透了他的左臂,但他不顾自己的伤势,仍然坚持战斗了2个星期。9月26日,山地营奉命调往另一个更为紧迫的战场——意大利北部。 德军统帅部组建了第14集团军,由奥托·冯·贝洛将军指挥,开往伊松索前线增援奥军。与法国战场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截然不同,意大利北部山峦叠嶂,峭壁陡立,地势险要,谷深流急,迷雾重重。这种战场环境令人望而生畏。意军的每一发炮弹都有可能使德军士兵死无葬身之地,空中呼啸的弹雨溅起的岩石碎片,无论碰到谁身上也会非死即伤。贝洛将军计划从托尔米诺附近实施主要突破,直插河南岸的意军主要防线,最终将意军消灭于伊松索河地区。 这条防线上的蒙特山、库克山、科罗弗拉山脊和1114高地等重要制高点高耸入云,并由几万名意军分别重兵把守,配备有先进的大炮。或许天公做美,瓢泼大雨帮助贝洛将军隐蔽了进攻行动,但山涧小溪汇集而成的汹涌洪流,也把忙于备战的官兵及运输物资的牲口无情地卷进了死亡的深渊。来自巴伐利亚、西里西亚及斯瓦比亚地区各部队的指挥官们,都争先恐后地请命攻占高地,特别是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更是跃跃欲试。因为这将为他们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誉。 11月23日,进攻发起的第一天。当夜幕降临时,德军的进攻被意大利守军的防御工事所挫败。隆美尔和部下攻占科罗弗拉阵地的战斗异常激烈。据营长西奥多·斯普诺塞少校的战斗报告称,攻击部队面对的是意军构筑的坚固的混凝土炮兵阵地,其全部由顽强的机枪手掩护,向南和向西进攻都严重受阻。当夜,隆美尔侦察了敌人的防御工事,发现了一个突破口。第二天,天刚拂晓,他率领先遣队首先插入意军防御前沿,3小时后攻克了库克山。当意军发现隆美尔突然出现在自己阵地后方,顿时陷入一片恐慌,整个战线迅速崩溃,德军步兵趁势从突破口蜂拥而入。 然而,在评功论赏时,巴伐利亚部队的费丁南德·舒尔纳中尉由于一马当先,夺占了1114高地,被授予了德军的最高勋章 ——“功勋奖章 ”。这一不公正的做法令隆美尔大为恼火,因为他自认为这一荣誉非己莫属。战后他曾正式请求军史家对这一记录进行适当修改,甚至主张由帝国政府印发一份补充说明,详尽记载他和部下的功劳,特别要阐明意大利守军中的40名军官和1500名士兵是怎样向隆美尔中尉投降的;隆美尔是如何与两名军官及为数不多的几名士兵冲在队伍的最前面的;意军士兵是怎样围住并拥抱隆美尔,并把他扛到肩上以庆祝他使他们结束了战争。这种充满自豪感的要求,也正是隆美尔的性格特点。 愤怒之余,隆美尔将视线盯住了另一次机会。贝洛将军明确许诺,第一个登上意军阵地最高点——高达1800米的蒙特山的军官将获得“功勋奖章 ”。隆美尔决心实现愿望。他从俘虏嘴中了解到,蒙特山阵地由意军一个团防守,而他自己手下只有100余人,6挺重机枪。但他还是决定冒险发起进攻。黄昏时分,经过数小时的激战,他率部攻到了蒙特山最后一个山脚下面。 此时,他和部下都已疲惫不堪,但他仍下令催促他们一个劲地往上冲。埋伏在岩石后面的意军士兵不断地用机枪猛扫。所有迹象表明,意大利守军是绝不会轻易放弃这块重要阵地的。隆美尔下令机枪手们集中扫射,枪弹连同击在岩石上溅起的碎石片,形成了一股势不可挡的威力,压得敌人无法还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势头,士气低落的守军被迫走出了掩体,缴械投降。25日11点,盘踞在山顶上的最后120名意军也放下了武器。这样,隆美尔仅仅付出了1名士兵的生命,便赢得了巨大的胜利,俘虏了35名军官和1200名士兵。他洋洋自得地站在山顶上,命令手下发出信号弹,表明主峰已被夺占。 第二天,集团军参谋长鲁登道夫将军却宣布,蒙特山是由勇敢的西里西亚连长瓦尔特·斯奈伯中尉夺下的,“功勋奖章 ”应授予斯奈伯。实际上,斯奈伯攻占了另一座山头。隆美尔再次与最高奖赏失之交臂,他简直气疯了。他向顶头上司斯普诺塞抱怨,少校只能当面劝他忘掉这一不快,暗地里向上级反映了实情。愤怒到了极点的隆美尔越级向贝洛将军写了一份正式控诉书,结果是泥牛入海。 两度的不公正和失望并未抹杀隆美尔的战斗热情。防线被突破后,意军斗志全丧,开始了一溃千里的大逃亡。德军趁机紧追不舍。斯瓦比亚营是整个集团军的先遣营,而隆美尔先遣队又是该营的前卫。隆美尔始终紧紧尾随在意军溃逃部队的屁股后面。他进一步发挥了自己的军事才能,充分施展了迂回和渗透战术的优势,虚张声势,使得本已高度紧张的逃敌更加恐惧不安,精疲力竭。 11月7日,隆美尔率部攻占了一个4700米高的山隘口。11月9日,他又向守军发起了正面进攻,再次抢占了另一个山隘口。随后,开始了攻克隆格诺恩镇的战斗。隆格诺恩镇是意军山地防御体系的中坚,由一万多名意军重重把守,但隆美尔再一次用无可争辩的事实,展示了自己的英勇无畏和坚忍不拔的精神。 首先,隆美尔率部沿着一条又窄又深的山谷向隆格诺恩镇急进。这是一条已遭到严重破坏的羊肠小道,紧贴着陡峭的山岩,旁边就是深谷,谷底上空有一座长1700米的摇摇晃晃的小桥。隆美尔率部迅速通过了这条通道。但当他们进抵距隆格诺恩镇约1000米时,横亘在部队与守军之间的皮尔弗河阻断了前进的道路。意军发现了隆美尔,随即用机枪猛烈扫射,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与此同时,随着一声巨响,守军炸毁了河上惟一的桥梁,企图阻挡德军的进攻。 透过望远镜,隆美尔看到大量的意军正在河对岸匆匆向南溃逃,整个镇子都被部队和装备挤得水泄不通。他立即命令1个连和1个重机枪排随自己顺流而下。稍后,18名德军士兵冒着密集弹雨,抢渡过了水流湍急的皮尔弗河。到下午16点,德军源源不断地渡过河,在离镇南端不远的河岸处构筑起阵地,封锁了从镇里通向外面的公路和铁路。 夜幕降临后,隆美尔率5个连抢渡过河,随即率不足1个排的兵力向镇子挺进,不料误闯入意军重兵防守的街垒中。意军指挥官发现隆美尔只有25人,便大胆命令机枪手抵近猛烈扫射,德军无处躲藏,顿时死伤大半。无奈之下,隆美尔只得下令暂时撤退,但意军穷追不舍,局势非常危险。狼狈逃散的德军士兵不是被歼就是被俘,只有隆美尔借助黑暗孤身逃离了险境,在镇南与部下重新会合。意军追兵先后组织了6次进攻,但每次都被隆美尔的机枪手们打得仓惶而逃。事后,他回忆此事仍然心有余悸,“猛烈的火力简直令每个人心惊肉跳”。 为防止敌人趁黑夜从侧翼包围攻击,隆美尔下令放火烧毁沿路的房屋。熊熊大火把整个战场照得一片通明,如同白昼。这种野蛮的侵略行径后来演变成了他的拿手好戏,在他的军事生涯中屡用不辍。深夜,斯普诺塞少校率领的营主力和奥军一个师的援军赶了上来,隆美尔的小分队这才转危为安。 11日拂晓,德奥联军发起了总攻。隆美尔冲在最前面,迎面碰上了昨夜被俘的部下舒尔菲中尉,其身后跟着几百名意军官兵,手摇各色旗帜。中尉带来了由意军司令部签署的投降书,驻守隆格诺恩镇的意军一个整师近万人全部缴械投降。隆美尔和先遣队立下了汗马功劳。战斗一停,隆美尔和他的勇士们筋疲力尽,倒在意军营房里的床上,像死人一样沉入了梦乡。 1个月后,德皇颁布嘉奖令,授予了隆美尔“功勋奖章 ”,作为对他突破科罗弗拉防线、攻克蒙特山、占领隆格诺恩镇等辉煌战绩的奖赏。隆美尔总算如愿以偿,渴望已久的礼物——至高无上的“功勋奖章 ”终于到手了。这是一种与众不同的镶金的灰蓝色珐琅质十字勋章 ,系在一根银灰色的绶带上,闪着耀眼夺目的光彩。从此,隆美尔总爱把这枚象征战功和荣誉的“十字勋章 ”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当然,这也引起了同事们的嫉妒。 隆格诺恩战斗成了隆美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最后一仗。1918年1月7日,他奉命离开战场休养。作为凯旋的英雄回到国内,享受着至高无上的礼遇。不久,他被派往驻防佛日山脉以东阵地的第64集团军任参谋。当时,德军已是江河日下,只在西线作困兽犹斗。对于渴望征战再立新功的隆美尔,终日坚守堑壕无所事事,无疑是一种极大的痛苦。他眼巴巴地看着别的部队在疆场上纵横驰骋,恨恨地写道:“我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再回到山地部队,而被调到高级司令部任职。” 由于穷兵黩武日久,德国国内政治和经济形势严峻,无力再继续支撑战争。1918年11月11日,德皇威廉二世被迫接受了停战。隆美尔目睹了由德国点燃起来的战火,终将德意志第二帝国自身焚成了灰烬,威廉二世的皇冠也滚落在地。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潜心修研精战术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战败国德国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在讨论重建战后世界新秩序的巴黎和会上,为限制德国的发展,法国“胜利之父”克雷孟梭总理力主严厉制裁和削弱德国。1919年6月28日,各交战国在巴黎签署《凡尔赛和约》,各战胜国竞相瓜分德国战前的财产,德国不仅失去了昔日统辖的殖民地,甚至连固有的大片国土也遭到邻国的分割,其中包括露西的故乡但泽。 《凡尔赛和约》还不准德国建立空军和制造潜艇,只准许其保留为数不多的轻型舰艇和国土防卫军。《凡尔赛和约》第160条规定:“在1930年3月31日以前,德国陆军编制不得超过7个步兵师和3个骑兵师,军官不得超过4000人,官兵总人数不得超过10万。”随后,德国开始大量裁减国防军员额。大批在战争中舍身忘死、冲锋陷阵的优秀军人被迫解甲归田。由于表现突出,刚刚晋升为上尉的隆美尔勉强保住了饭碗,幸运地成为能够继续服役的前国防军军官团中的一员。 按照德军传统,军官要首先在各级司令部担任参谋:只有受过良好教育并具备深厚军事理论素养的优秀军官才有可能被提拔到德军总参谋部。总参谋部历来是德军培养和造就优秀军事人才的摇篮,德国历史上的著名将领大多在总参谋部任过要职。因此,能跻身总参谋部自然是一种荣耀。战后,德军总参谋部被迫取缔,取而代之是军令署。但换汤不换药,其实质并没改变。国防军总司令泽克特在组建军令署时,配备了许多战绩卓越的军官,如后来成名的布罗姆贝格、古德里安、凯塞林等人。 战争临结束前,隆美尔在第64集团军司令部担任参谋。严峻的战争生活铸就了他强壮的体魄和顽石般的性格,他已不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而且他的性格很难适应替他人出谋划策、抄抄写写等事务性工作。这段工作使他彻底打消了当一名参谋军官的念头。隆美尔更喜欢训练场上那种刺耳的咆哮和粗暴的举止。军队就是他的生命。他对未能跻身军令署并不遗憾,只遗憾未能被选送到陆军军官学院深造。 但很快机会就来了。战败后的德军军内到处弥漫着一种失败的悲观情绪。泽克特觉察到官兵之间的严重隔阂将有损部队的凝聚力,有必要选调一批了解士兵并能胜任本职工作的年轻军官放到基层部队,从事消除隔阂的工作。于是,1918年12月21日,隆美尔又回到老部队第124步兵团任连长。 1919年3月,隆美尔被派到康士坦丁湖的弗朗德理查斯指挥一个内卫连。这是一帮难以管束的士兵,他们拒绝进行操练。但隆美尔很快就让他们变得服服帖帖。1920年春,隆美尔镇压蒙斯特兰和威斯伐亚起义。他把消防水龙头当做机关炮使用,制止了革命党人冲击格姆德市议会的行动,挫伤了他们狂热的激情。 1920年10月1日,隆美尔调到斯图加特第13步兵团任连长,一干就是9年。这一时期,隆美尔静下心来,潜心研究军事问题,总结自己的实战指挥经验,学习新的军事技术知识,大大地丰富了自己的战争艺术。他反复研究重机枪,终于成了一名熟练的射手;他经常把摩托车拆了装,装了拆,学会了有关内燃机的一切原理。 当隆美尔从硝烟中归来时,露西已不再是一个充满憧憬的少女,而成了一个仪容大方、相貌端庄、性格刚毅的成年女性。隆美尔在到伍尔登堡赴任前,特意赶到但泽把生病中的露西接到驻地,和他母亲生活在一起。作为爱妻,露西崇拜自己的丈夫,并拥有支配他的绝对权力。隆美尔总算可以与妻子呆在一起了。为了弥补过去的损失,他经常大惊小怪地围着妻子转,他的口头禅总是“你有什么就说吧,露西!”同时,他还竭力动员露西与自己一道参加运动,去滑雪和游泳。但露西对这一切并不习惯。她经常一瘸一拐地抗议:“我游泳活像一只铅砣。”有一次,她把船给弄翻了,差点溺命湖中。还有一次,隆美尔利用休假带露西一道上山滑雪,途中,露西执拗地坐在雪地上抱怨天气太冷。隆美尔转身叫她:“你最好还是站起来,我可没建议你来冻死。”但露西仍旧不动弹。无奈之余,隆美尔只得屈服,送她骑马下山。 时光就这样悄悄流逝了。整个20年代,适应和平环境和甜蜜感情构成了隆美尔生活的主要内容。1928年12月25日,隆美尔夫妇第一个和惟一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隆美尔为孩子取名为曼弗雷德。 这一时期,隆美尔的个性与他后期的性格大不相同。1929年9月,营长在考评隆美尔时写道,“他性格文静,纯洁,举止有条不紊,谦虚庄重。”他不断赞扬隆美尔具备“十分了不起的军事才能”,尤其对地形具有极其正确的判断力;“他已经在战斗中表明自己是个模范的战斗指挥官,并在培训和操练他的连队方面取得了十分良好的效果,这位军官身上的素质比表面所能看到的要多得多。”营长指出,隆美尔将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军事教官。这一推荐后来受到了重视。 1929年10月1日,隆美尔被选调到德累斯顿步兵学校,开始了教官生涯。在步校里,隆美尔教官最受学员们欢迎。作为山地战专家,隆美尔尽量采用活生生的素材,把自己在阿贡纳斯森林中攻打地堡、在罗马尼亚和意大利进行山地战斗中灵活使用机枪等等绝招,全都悉心传授给学员。讲课时,他常常信手画一些战例图,并把这些战例图投射在屏幕上,既直观形象,又通俗易懂。有位教官抱怨周一上午的课程实在太难上了,隆美尔便自愿承担了这一任务:“我敢保证,上我的课他们绝不会睡觉!” 鉴于其工作成绩突出,1933年10月10日,隆美尔晋升为少校,并被任命为驻扎德国中部哈兹山区戈斯拉的第17步兵团第3营营长。第3营号称“猎人营”,全营官兵个个都是滑雪高手,人人擅长山地战。德国“闪击战”战术的奠基人古德里安就出身该部队。正是在这儿,隆美尔整天骑马挎枪在森林里转悠,度过了战争结束以来最幸福的两年时光。 1933年,德国历史出现了一个新的转折。由于失业人数的急剧增加和好战情绪的膨胀,纳粹分子攫取了政权。1月30日上午,兴登堡总统任命阿道夫·希特勒为内阁总理。魏玛共和国寿终正寝,德国历史进入了希特勒时代。上任第二天,希特勒就气势汹汹地叫嚣要废除《凡尔赛和约》。他在同军队首脑谈话时宣称:“建立德意志帝国的武装是我们最重要的、不可缺少的目标。”到了10月,希特勒断然宣布德国退出日内瓦裁军会议。这个向全世界发出的危险信号,一下子就使那些德军的高级将领们乐开了怀。他们始终不甘心上一次的失败,认为德国并不是被强大的敌人战胜的,而是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在希特勒的扩张政策指导下,一场紧锣密鼓的大扩军很快便在德国大地上拉开了帷幕。希特勒私下向将军们保证说,一定要恢复德队传统的尚武精神,在做好充分的准备后,将发动征服西方的大规模战争。这使他赢得了将军们的支持。虽然有些将领并不喜欢希特勒这个人,但他们关心的是盼望已久的报仇雪耻的机会终于来了! 1935年10月15日,隆美尔中校奉命调到新建的波茨坦陆军学院任教官。波茨坦是普鲁士军国主义的摇篮,波茨坦卫戍部队教堂更是普鲁士军国主义的圣地。希特勒上台后,波茨坦成了德国人追思昔日辉煌的圣地。陆军学院深受影响,学院的元帅大厅里高悬着44幅普鲁士和德国陆军元帅的油画像。隆美尔对能在此执掌教鞭备感得意。他自认为,“这标志着我已经成了新的波茨坦陆军学院一名成熟的教官。”他兴奋地写信告诉露西:“这是绝密!到波茨坦来吧!不要告诉外人。” 早在1934年8月,希特勒就宣布一年内将德军扩充到30万人。1935年3月,希特勒向全世界正式宣布,德国实行普遍兵役制,在和平时期建立一支规模为12个军、36个师约50万人的强大军队。这一惊人的举措宣告德国已经完全废弃《凡尔赛和约》对其所施加的军事限制,德国的扩军备战从偷偷摸摸的地下状态进入了堂而皇之的公开阶段。 波茨坦陆军学院的校园一下子沸腾起来了。为适应扩军的需要,成千上万名新军官被送进学院培训,每批250人。每天清晨,学员们都要进行2小时体能强化训练。隆美尔仍然一如既往地强调身体素质的重要性。一次,当他询问学员弗雷叶对此有何意见时,弗雷叶满怀敬意地答道:“清晨2个小时的体育训练太多了。我们太累,不能很好地听课。”话音未落,隆美尔便咆哮着把他臭骂了一通。 在为高年级讲授战术课程期间,隆美尔整理了自己的讲稿,大量地补充进了他在一战期间所经历的战斗情况,尤其是他参加过的机动战,并用现在时态改写成一部6章的书稿,交给当地出版商沃格赖雷特。1937年初,这本书以《步兵攻击》为名问世。全书贯穿了德事理论所倡导的进攻精神,提出了“进攻,进攻,再进攻”的观点,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说理生动。隆美尔充分强调了发扬火力在机动战中的重要性,“数量居于劣势之军,可以采取更多地使用自动武器或者更加迅速地发扬火力的方式压倒数量居优势之敌。”同时,隆美尔还提出要利用欺骗、恫吓等手段,为实施机动战谋时造势。 这本以实战经验为主要内容的军事著作很快就成了畅销书。到1944年10月,这本书至少再版了18次。就连美军也在1943年将该书翻译成英文,并多次印行。美国著名将领乔治·巴顿将军曾反复研读过该书,并对许多重要章节了如指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隆美尔在法国和北非所发挥的精湛的指挥艺术,实际上正是他在一战中所用战术的丰富和发展。 这本畅销书无疑成了德军最好的步兵战术教程,备受赞扬。当时,德国纳粹党正在大力鼓动发动复仇战争,争夺所谓的“生存空间”,在军事上倡导传统的积极进攻。因此,虽然这只是一本战术专著,但纳粹党瘸腿宣传部长戈培尔却为该书的出版给予了大力支持。与此同时,古德里安也将自己的讲稿汇编成《前进!坦克》一书出版,为“闪击战”大唱赞歌,并为建设坦克装甲部队摇旗呐喊。这两本书在德国上下引起了强烈的轰动。明白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并不完全是时间的巧合! 《步兵攻击》的出版使得隆美尔顷刻间变得闻名遐迩。同时,他还着实赚了一大笔稿酬,手头也宽绰起来。他对同事瓦尔特·汉斯教官吐露:“实在令人惊讶,这样的书竟赚了这么多钱。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滚滚而来的钱,我根本不可能把它们全部用光,我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就已经使我感到够幸福的了。写那些好人怎样丧失生命,并以此作为赚钱的手段,我是不喜欢这种做法的。” 隆美尔在波茨坦陆军学院任教期间,正是德国社会发生深刻变革的时期,希特勒扩军备战的步伐一刻也未松缓。1936年3月1日,希特勒不顾将军们的反对,悍然下令出兵莱茵非武装区。3月7日,小规模的德军部队象征性地跨过莱茵河上的桥梁开进了莱茵区。奉行绥靖政策的英国和法国当局对此只是吵吵嚷嚷了一阵子,并未实际出兵阻止希特勒的冒险行动。 希特勒铤而走险再一次成功了!德国上下立即狂热起来。隆美尔也深感欢欣鼓舞。但他似乎还是置身事外,与妻子住在学校附近,深居简出,过着安静的生活。多数时间他都沉醉在个人爱好当中,锻炼身体,练习马术,熟记对数表。他那天才般的数学头脑几乎与著名数学家不相上下。 为了教育独生子,隆美尔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这一点上,他与父亲如出一辙。隆美尔试图引导固执得如同顽石的儿子对数学产生兴趣,甚至在自己生命临终前的最后日子,他还在徒劳地为儿子解释微积分的运算方法。曼弗雷德永远铭记在心:“我父亲对我有三点希望:他要求我做一名优秀的运动员、一个伟大的英雄和一名出色的数学家。可他的三个希望全都落空了。” 隆美尔想把自己的信条全都强加给曼弗雷德。曼弗雷德7岁时,就被父亲悄悄带到军校第一次学骑马。这事是背着露西干的。小曼弗雷德的腿太短,还够不着马镫,隆美尔硬把儿子的双脚塞进马镫,但那匹马挣脱缰绳,拖着一条腿还挂在马镫子里的曼弗雷德跑了几十米,孩子头上划了一个大口子。隆美尔吓得面如土色,他往儿子手里放了一枚硬币,告诉他:“回家时,如果你告诉母亲是从楼上摔下来的,你就能得到这枚硬币!”回到家里,隆美尔用碘酒给儿子洗伤口,曼弗雷德痛得放声大哭。隆美尔大发雷霆,叫他还钱,但这个斯瓦比亚人的后代早就把钱藏了起来。 隆美尔征战毕生,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与妻子分居两地,因此书信往来频繁。隆美尔写了上千封信,每天至少仓促地写一封信,有时是两封,信纸是从办公室或指挥所里随手拈来的纸张。而露西则写得很细致,她后期的信是用打字机打的,经常打到深夜两三点钟。她在信中展示了一个军人妻子异乎寻常的机敏和洞察力。特别是在1939年后,她就经常在信中流露出对德国前途的忧虑。 研读这些信件,完全可以洞悉隆美尔的内心世界,包括他心灵深处的烦恼、喜怒哀乐、雄心壮志和信仰。从信中经常出现的只言片语,可以了解隆美尔的个性,不仅具有一切斯瓦比亚人的传统特征——节俭、忠诚、勤奋;同时,他还渴望承担责任,迷恋别人的颂扬;他乐于竞争,不愿轻易抹掉宿怨;他对特权阶级和贵族怀有一种常见的轻蔑,这些思想都如实地反映在他的信中。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追随仆从晋要职 希特勒对隆美尔的一生命运都具有极其重要的影响,隆美尔在1936年9月受命指挥希特勒的警卫部队之前,与希特勒并没有什么接触。他与希特勒的第一次偶然会面是在1934年。这年9月30日,来自德国各地的100万农民代表在戈斯拉举行了一次规模空前的露天舞会,以庆祝每年一度的丰收节。希特勒亲临会场,并顺便视察了隆美尔的“猎人营”。希特勒检阅营仪仗队时,隆美尔紧随他身旁。希特勒头戴尖尖的钢盔,脚蹬擦得铮亮的马靴,表情略显得惊讶。 这次会见对双方来说不过是一种例行公事,走走形式罢了。但戈培尔却发现隆美尔是个人才。隆美尔营奉命警卫希特勒等纳粹要人的安全。当时,“罗姆事件”刚过去不久,党卫队和军队之间的矛盾与冲突并未彻底化解,党卫队新头子海因里希·希姆莱坚持要加派一些党卫队员。 此举显然是对军队不信任的表现,隆美尔当然婉言谢绝。经戈培尔调解,希姆莱放弃了自己的要求。隆美尔维护了军队的尊严。佩戴“功勋奖章 ”的隆美尔少校以其良好的军人形象,成了戈培尔心中的典型。戈培尔终于找到了一个宣传军队地位的好机会,因为它关系到希特勒帝国未来的生存和发动侵略战争的成败。从此,他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一次,隆美尔能够出任希特勒的卫队长,就是得益于戈培尔的举荐和鼎力相助。 上任不久,隆美尔上校便以实际行动赢得了希特勒的赏识。当时纳粹党正在纽伦堡集会,警卫任务繁重无比。一天,希特勒决定乘车兜兜风,他指示隆美尔最多只许跟随6辆车。到了预定时间,部长、将军、省长的汽车在希特勒的寓所外挤成一团,这些要员都想占据一席之地。隆美尔给最前面的6辆车放行后,便亲自站在道路中间喝令其他车子停止前进。要员们气得大声咒骂,隆美尔仍毫不理睬。当晚,希特勒当面赞赏了隆美尔执行命令坚决果断。 不久,希特勒再次留意到身边的上校。《步兵攻击》成了畅销书,作者隆美尔自然也获得了德国青年的崇拜。希特勒亲自指定把这本书作为步兵教程的典范。但隆美尔并不知道,这位一战时的下士此时正在从少壮派军官中寻找军队中的“代言人”。选拔考试合格了,隆美尔终于初步获得了希特勒的赏识和青睐。 1937年11月5日,希特勒向纳粹领导人公布了自己的侵略扩张计划。1938年3月,纳粹德国兵不血刃地吞并了奥地利。9月30日,纳粹德国又在慕尼黑会议上迫使英、法等列强让步,联合施加压力迫使捷克斯洛伐克把苏台德区割让给了德国。希特勒决定到那几个古老的德意志城市游览一番,隆美尔受命担任“元首大本营”临时司令官,指挥警卫部队。这真是天赐良机。一夜之间,雄心勃勃的隆美尔就被捧为“元首首席陪同”。 在短短四年半时间内,希特勒就使一个政治混乱、经济接近崩溃边缘、被解除了武装的欧洲大陆最孱弱的大国,一跃而成为最强大的国家。区区几个月,希特勒就轻松地攫取了大片的领土,特别是苏台德区。捷军在这片土地上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它们构成了继法国马其诺防线之外欧洲另一个最坚固的防线。身为职业军人,隆美尔一清二楚,若要进攻这样的防线,德军必然要付出极其惨重的损失。 早在1937年1月,隆美尔就参加了纳粹党向军队灌输法西斯思想的9天课程。在此次陪同出游中,隆美尔又亲眼目睹了各地纳粹组织所煽动起来的激情。到1938年底,希特勒已成为隆美尔心目中最完美的“英雄豪杰”,甚至超过了拿破仑。富于煽动性的希特勒以自己的侵略行动鼓动了德国人的战争热情。当许多同伴仍对纳粹哲学迷惑不解而无所适从时,隆美尔的转变无疑是十分彻底的。如今,他甚至连写给朋友的私人明信片也变换了签名: “嗨!希特勒!你诚挚的隆美尔。” 1938年12月1日,听完希特勒在作战部大厅所作的秘密演讲后,隆美尔赞许地记下了令他特别感动的两句话:“今天的军人必须有政治远见,因为他必须随时准备为我们的新政治而战斗。”“德队是德国哲学生活所挥舞的利剑。”至此,他献身于纳粹理想的程度已经显露了。 这时,一个新的职务又在等着隆美尔。1938年11月,希特勒任命隆美尔为新维也纳城诺伊施塔特军官候补生学校校长。尽管隆美尔远离了柏林,却依旧难以摆脱来自总理府的吸引力。其实,让隆美尔去办军官学校只是一项临时措施,希特勒并未忘记“忠贞不贰”的臣子,他时不时就特意关照一下这位得力的上校。1939年3月,希特勒两次指派隆美尔指挥他的行营。第一次是在15日占领布拉格时;另一次是在希特勒于23日前往波罗的海港口城市默默尔去监督立陶宛“自愿归属”德国之时。 1938年9月慕尼黑会议后,希特勒就开始觊觎捷克领土。1939年3月10日,捷克中央政府解散了亲德的斯洛伐克地方政府,并逮捕了一批追随纳粹德国的分裂主义分子。捷克政府维护国家统一的行动,却被希特勒用于制造了入侵捷克的借口。希特勒下达了15日出兵占领捷克的命令,并做好了访捷的一切准备。他成立了临时性的“元首总部”,任命隆美尔为司令官,负责组建“元首随从营”。14日下午,隆美尔与最高统帅部副官处讨论了行动计划,确定希特勒乘火车抵达苏台德区波希米亚—莱帕,然后再安排下一步日程。当晚,“元首随从营”摩托部队开抵莱帕。 3月15日凌晨2点,面对德国大军压境的威逼及戈林和里宾特洛甫外长的催促,年迈的捷克总统艾米尔·哈查心脏病突发,昏了过去。醒来后,他被迫签署了邀请德军入境的《德捷协定》,对自己的祖国宣判了死刑。随后,希特勒离开柏林前往边境地区。下午两三点钟,希特勒到达莱帕,先期抵达的隆美尔站在暴风雪中恭迎他的驾临,而党卫军则姗姗来迟。从莱帕到布拉格仅100公里,乘火车只需2小时,但希特勒却决定驱车直入布拉格,以炫耀自己的权力和武力。 这个主意令希姆莱和其他将军大感震惊。但隆美尔却毫不惊奇,他立即安排警卫部队组织进军队伍。当晚,希特勒抵达了布拉格,并向全世界宣布,捷克斯洛伐克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保护国”。在隆美尔眼中,希特勒俨然成了一个胆识过人的“超人”。后来,隆美尔曾对好友汉斯吹嘘说:“我就是那个劝希特勒驱车前往布拉格的人,在我的亲自护卫下,我们一直驱车来到哈拉德克尼城堡。我告诉他,除了沿这条路长驱直入这个国家的心脏——首都布拉格要塞外,他没有别的选择。在一定程度上我使他顺从了我,他完全由我摆布,并一直没有忘记我向他提出的那个忠告。” 一个时期以来,纳粹德国尤其是纳粹党徒和党卫队,不断利用奥地利事件和苏台德事件煽动当地日耳曼人闹事,他们组织默默尔地区的日耳曼人闹事并制造动乱。1939年3月21日,纳粹德国通知立陶宛政府立即派全权代表到柏林签字,把默默尔交给德国人统治。势单力孤的立陶宛政府迫于淫威,不得不于22日派代表到柏林签了字。 当日,希特勒不等谈判结束,便在斯维纳明德登上“德意志号”袖珍战舰前往默默尔。“元首总部”司令官隆美尔再次受命担任护驾重臣。23日,希特勒一行在默默尔港口外换乘一艘鱼雷艇,登上了这块立陶宛领土。纳粹德国又一次兵不血刃地完成了一次新的征服。但希特勒做梦也没料到,这已经是他的最后一次不流血的征服了。 随后,希特勒对波兰提出了归还德国旧领土的要求。其实,这些领土都是德国在沙俄、普鲁士和奥地利三国在近代三次瓜分波兰时攫取来的。一战后,战败的德国被迫将这些故土归还给了原主。但希特勒全然不管这些事实,他所想的只是如何重新统治这些地方。然而,波兰政府并不吃他的这一套。 不久,隆美尔就注意到纳粹报纸反对波兰的叫嚣与日俱增,有关边境“事端”的报道也接二连三出现。隆美尔明白,希特勒要对波兰动刀了。其实,每一个血气方刚的德军军官都期待着进攻波兰,隆美尔也不例外。特别是但泽,那里的一切仍然令隆美尔神往不已。这个美丽的城市曾是他跻身军官行列的起点,也是他和露西爱情的发源地。他希望这次战争不致拖得旷日持久。 1939年8月22日,隆美尔奉命来到柏林,事先已通知他有新的任务。他的猜测又对了。隆美尔受命在进攻波兰期间保卫“元首大本营”。就在隆美尔到任当天,希特勒向德军高级将领们宣布:“波兰现在已处在我要它处的地位了,”他叫嚣要通过真枪实弹的战斗来“考验军事机器”。 8月25日下午3点45分,整个柏林沉浸在酷暑的热浪中,“元首大本营”司令官隆美尔前来向希特勒报到。希特勒刚宣布将在26日拂晓进攻波兰,这时他和里宾特洛甫才步出会场仅仅40分钟。隆美尔获得了“意外的奖赏”——希特勒授予他少将军衔。隆美尔自豪地告诉妻子:“我穿着一身新的将军制服,作为一名新的将军离开了帝国总理府。”一小时后,隆美尔便遵照希特勒的命令,率领警卫营向波美拉尼亚的一个小火车站巴德波尔辛开进,德军正在那里集结。 这一切大概都是由于他对自己突然得到提升而飘飘然所致。为表示宠爱,希特勒明确指示,隆美尔的晋衔日期从1月1日算起。隆美尔深感满足,他暗自庆幸老对手舒尔纳才被提升为“名誉上校”。他得意洋洋地在信中写道:“我经常和元首在一起,我们甚至进行十分亲密的讨论。更有意义的是,他对我特别信任,这远比提升为将军更为重要。” 傍晚,隆美尔到达巴德波尔辛时获悉,两小时前总理府打来了电话,通知入侵波兰的计划推迟了。隆美尔对此迷惑不解。其实,希特勒当天下午的全部设想都被事实证明是错误的:英国坚定地站在波兰一边并批准了与波兰签订的条约,而墨索里尼拒绝站在德国一边宣战。里宾特洛甫建议希特勒取消翌晨进攻波兰的命令,以争取时间重新考虑局势。希特勒立即召见凯特尔,询问停止进攻的命令能否赶在进攻发起前通知到先头部队。凯特尔派人询问情况后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箭已上弦,刀已出鞘。但在这紧要关头,希特勒却犹豫不决,躲躲闪闪。这种离奇的僵持局面延续了一周之久。隆美尔的部队每天只能帮助当地农民收割。他和其他将军们都有些焦躁不安。27日,他飞往柏林想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仅仅获得了与希特勒同桌进餐的特权,并没得到任何新消息。 无奈中,他向露西透露:“部队在焦急地等待前进的命令,然而我们军人需要的就是忍耐。意外的障碍是不可避免的,得花费一定时间去清理。毫无疑问,无论元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恰当的。”31日,隆美尔提出:“我倾向于认为,这次进攻可能告吹。”他感慨满腹:“等待令人心烦,但又不能不这样。元首知道怎样做出对我们更有利的决定。” 31日中午,战争狂人希特勒决心破釜沉舟,不惜冒着与英、法等国直接交战的风险,决定9月1日凌晨进攻波兰。正是这一决定,很快便将全世界推入了战争深渊和血腥屠杀之中。很快,总理府就打电话通知隆美尔准备行动。当晚,在火车站候车室临时指挥所里,他又接到了最后通知:“明天凌晨4点45分开始进攻。” 德军按照“白色方案”行动了。为求得速战速决,纳粹德国将其主要兵力、包括所有坦克和摩托化部队以及三分之二的飞机集中在东线,用于进攻波兰;西线只部署了最低限度的兵力,实行战略防御。 次日破晓,德队大举越过边境,进攻开始了。天空中,庞大的德国空军机群呼啸而过,对波军部队、军火库、桥梁、铁路枢纽和城市狂轰滥炸;地面上,德军装甲集群汇成的铁流隆隆向前推进。没有任何人,至少隆美尔没预料到,希特勒在充满咆哮和诡辩的演讲中暗示的即将到来的军事行动就这么开始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也就这样拉开了帷幕,一个又一个的国家被无情地卷入战争漩涡,战火燃烧6年之久,使全世界4000万人死于非命,整个欧洲和半个亚洲惨遭战火蹂躏。 4日凌晨1点56分,“美洲号”专列缓缓驶进了巴德波尔辛火车站,希特勒亲自率领工作班子“元首大本营”莅临战区。在隆美尔指挥下,佩戴“元首大本营”臂章的卫兵们在整个车站布置了安全警戒线,高射炮兵各就各位。15分钟后,希姆莱和其他纳粹部长们搭乘的“亨利克号”指挥车也到了站。 隆美尔原以为希特勒亲临前线,只是进行一次正式的礼节性访问。然而,这位大独裁者却在前线一呆就是三个星期,几乎每天都要钻进一辆半履带式装甲车驶往前线,穿过波兰狙击手仍不时出没的森林,踏着波兰人遗弃的军用物资残骸,来到塞恩河边观看他的“闪击战”部队。 希特勒许下的秘密诺言,戏剧般地接二连三变成了现实。德军的神速进展使隆美尔喜出望外,他在16日的日记中写道:“我认为整个战争将会逐渐平息,一旦波兰完蛋,战争就不会再延续下去。”他开始关心起自己在战争结束后的职位。18日夜里,他与希特勒就军事问题长谈了两个小时,希特勒对他的态度十分友好。隆美尔开始怀疑起来,战争结束后自己是否还会继续长期呆在军事学院? 9月19日,入侵波兰的战争基本结束了。希特勒耀武扬威地来到了但泽,在德国工匠们14世纪修建的阿杜索夫·格尔德霍尔港大楼向全世界发表了广播演讲。正如希特勒所强调的那样,英国和法国根本没有为波兰开过一枪。当天,隆美尔高兴地写道: 我相信在冬季来临之前就可以回家,战争正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事实上它超出了我们最大胆的设想。俄国人或许会很快进攻波兰,有200万人!这里每天晚上都要召开一次冗长的军事会议,我被允许出席这些会议,并时常发表意见。能够亲眼目睹希特勒处理问题的那种坚决和果断,实在令人高兴。 在访问了华沙前线之后,他明显发现:“此刻可能是元首情绪最佳的时候,现在我时常都和他聊天,我们的谈话十分投机。” 当时,波兰陆军拥有30个现役师、10个后备师和12个骑兵旅。但国力弱小的波兰错误地幻想依靠英法同盟,对纳粹德国的侵略毫无戒备,战争动员迟缓;波军作战思想和武器装备十分落后,部队编制陈旧,没有组建适应现代战争的装甲师和摩托化师,部队普遍缺乏反坦克武器和防空武器。这些因素决定了波兰的失败。相比之下,他们的对手德军拥有40个步兵师、6个装甲师、4个轻装甲师和4个摩托化师,坦克3600辆,飞机1929架,组成了南方集团军群和北方集团军群。在强大的空军集群掩护下,德军14个机械化师以“闪击战”向波兰纵深快速挺进,于23日全歼波军主力,波兰迅速覆灭了。“闪击战”从此给隆美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天,露西写信让隆美尔查一下失踪的几个波兰亲戚的下落。他几乎每天都收到同样的请求。9月14日,他拜访了露西的叔叔爱德蒙·诺斯克兹尼尔斯基。其后不久,这位天主教牧师却悄然失踪,下落不明。1940年5月1日,隆美尔写信向希姆莱的副官询问此事。几个月后,党卫队回了封措辞冷淡的信,“隆美尔将军,他很可能已沦为变化莫测的战争的牺牲品,或者死于严酷的寒冬了。”其实,这位牧师和成千上万的波兰知识分子一样,已经被党卫队屠杀了。 面对德军所取得的巨大胜利,希特勒情绪饱满。隆美尔也心满意足。他每天都能与希特勒同桌进餐两次,他自认为军人又重新有了自己的价值。然而,他在希特勒身边地位的崛起,却引起了独裁者其他手下的嫉妒。曾在第13步兵团当过隆美尔三年上司、现在是希特勒第一副官的鲁道夫·施蒙特上校公开表示了自己的不满。隆美尔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显而易见,我在元首那里的职位太显眼了。当然我想知道我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我不希望自己被那些比我年轻的人任意摆布。” 26日,他随同希特勒返回柏林,随后赶回新维也纳与家人短聚了几天。10月2日,他又奉命飞往华沙为希特勒的胜利阅兵典礼做准备。这时,波兰首都华沙已经残破不堪,房屋十有都烧成了枯架。商店里面的货物已荡然无存,店主们只好用木板把它堵上。水电、煤气和粮食全都停止了供应。主要街道也全被街垒堵死了,老百姓的来往被隔断,并经常暴露在当时无法逃避的炮火之下。华沙已经成了一个令人恐怖和讨厌的地方了。 10月5日,希特勒在华沙举行了2个小时的阅兵仪式,隆美尔始终在检阅台前站在希特勒身边。随后,隆美尔又回到了生活枯燥无味的柏林军营。第二天,希特勒又对国会发表了一通神话般的演讲,正式向英、法提出了和平建议。隆美尔相信不久就能回家和妻儿团聚了。 同样是在这次会议上,希特勒宣告,他还要入侵西方,首先要入侵比利时,以便使战争远离德国至关紧要的鲁尔工业区。天气渐冷,隆美尔犹豫不决地让露西把冬装送到柏林,以防突然被调到什么地方去。他写信告诉妻子: 除去元首那极为有趣并总是长达两个小时的军事会议之外,我在这里无所事事。根据希特勒的演说,我们仍在等待对方做出决定。 由于多次忠心耿耿地为希特勒卖命,隆美尔和希特勒的关系日益密切起来,希特勒十分欣赏隆美尔的精明强悍和恪尽职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闪击法国急先锋 隆美尔能经常陪侍希特勒,这令同行们都十分羡慕。但在希特勒身边度过近半年的悠闲生活之后,隆美尔自己却忍耐不住了,他更喜欢指挥一支部队东征西战,在战场上大胆冒险才符合他的性子。他一直请求希特勒委派他承担更合适的重任。入侵波兰期间,隆美尔又向希特勒直接暗示了自己想指挥一个装甲师的想法。 1940年2月初,隆美尔接到电报,让他4天后赶到莱茵河畔的戈德斯贝格去指挥第7装甲师。10日早晨7点,隆美尔乘火车赶赴戈德斯贝格。透过车窗,他看到了奔流湍急的莱茵河。几个小时后,当全师官兵集合起来接受新师长检阅时,一下子就觉察到了他的与众不同——隆美尔少将的致敬辞是:“嗨,希特勒!” 第7装甲师前身是由骑兵部队改编的第2轻装甲师,战斗力远远低于德军最早建立的6个装甲师(编制2个坦克团)。入侵波兰时,该师只辖1个轻型坦克营和4个摩步营,装备90辆轻型坦克,还多是抢来的捷克旧货。战后它被改编成装甲师,下辖第25坦克团,第6、第7步兵团,第78炮兵团,第37侦察营,第58工兵营,第7摩步营和第42反坦克炮营。全师装备218辆坦克,但一半以上仍是捷制轻型坦克,105毫米火炮36门和37毫米反坦克炮54门。 17日中午,隆美尔简短地向希特勒作了汇报,并参加了希特勒款待4位新任军长的午宴。临别时,希特勒送给隆美尔一本题有“赠隆美尔将军惠存”的《我的奋斗》一书作为纪念品。 不久,隆美尔便以自己的实际行动震动了全师。他的第一个行动是给团长们放假,“在我没掌握情况之前不需要你们”。隆美尔对大多数军官早已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反感至极。在波兰时,他第一次明显感到了晕眩,这使他留意起自己的心脏病。他只悄悄告诉了妻子一个人。他相信,慢跑才是最好的补药。他决心恢复自己的体力,并加强了体育锻炼。 柏林为他配备了一批强有力的助手。卡尔·卢森堡上校担任师的主要突击部队第25坦克团团长。卢森堡曾在1918年任连长时荣获过“功勋奖章 ”,44岁时便已成为德军最优秀的坦克团长之一。一批纳粹党徒也被派到了隆美尔的装甲师。如戈培尔的高级助手卡尔·汉克中尉和反犹报纸《野蛮人》的主编卡尔·霍尔兹上校。 隆美尔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部队的训练之中,他希望在第二年春天前能出成绩。他特别注重学习坦克的知识,这是真正的钢铁堡垒。虽然德军在坦克和飞机的数量上落后,但德国坦克的战斗力却远远超过英、法等国。隆美尔最好的坦克是Ⅲ型和Ⅳ型坦克,重达20吨,高约2.7米,由个5人操纵,汽油发动机为320马力,最高时速可达40公里。 早在1939年10月9日,希特勒就发布了第6号作战令,要求德军做好进攻西欧的一切准备。吞并波兰后,希特勒把重点转到西线,加紧督促军队抓紧落实入侵法国的准备。10月19日,德军最高统帅部下达了进攻西欧的第一个作战预令和“黄色方案”作战计划:集中主要兵力于右翼,向比利时和法国北部实施主要突击,并占领英吉利海峡沿岸港口。它基本上是一战“施利芬计划”的翻版。 1940年5月10日5点45分,天刚破晓,英、法军队尚沉浸在梦乡之中,德国空军的“施图卡”轰炸机群便呼啸着飞临比利时、法国、荷兰和卢森堡上空。顷刻间,这四国的机场、铁路枢纽、重兵集结地区和城市便化成了一片片火海。 同时,在北海到马其诺防线间的300公里战线上,德军地面部队突破了中立国比、荷、卢的边境。当时,英、法、荷、比4国在东北部战线上集结了147个师,3100辆坦克,14500门火炮和约3800架作战飞机,依托绵亘的防御工事与德军对峙,战斗实力足以与德军抗衡。但他们没有料到德军竟会集中装甲部队从阿登森林突破,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德军装甲部队迅速突破了阿登地区,12日轻取色当要塞,14日抢渡马斯河,15日突入法国境内。尔后,德军兵分两路,一路逼进巴黎,另一路沿宽阔平坦的公路推向英吉利海峡。 24日,向海峡推进的德军装甲部队掉头北上,直扑重要港口布伦和加莱,将在佛兰德地区作战的36万英法联军紧紧围困在敦刻尔克至比利时边境的滨海地带。形势十万火急。一旦德军重兵合围,敦刻尔克滩头的英法联军袋状阵地就必将成为自己的葬身墓穴。就在这紧要关头,希特勒却突然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要求装甲部队在圣康坦地区集结,以便发起第二阶段作战行动,而将佛兰德地区的作战任务留给步兵和空军去完成。 结果,二十多万英军和10万法军得以在10天内仓惶乘船西渡撤进英伦三岛。大撤退过后,敦刻尔克海滩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遗弃的武器装备。6月5日,德军沿索姆河和塞纳河一线向巴黎发动进攻,开始进行“法兰西战役”的第二阶段。14日,德军攻陷巴黎城,22日,法国被迫投降。 在入侵法国的作战中,隆美尔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军事才能。他摆脱束缚,率领装甲师从德比边境出发,一路猛冲,横贯法国,直抵瑟堡。其进攻速度之快、挺进距离之远,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魔鬼之师”。在德军闪击法国的胜利中,隆美尔和他的装甲师功不可没,他以巨大的成功为自己赢得了声誉。 隆美尔的装甲师受赫尔曼·霍特上将的第15装甲军指挥,隆美尔十分敬重在波兰战争中曾荣获骑士勋章的霍特军长。该装甲军是进攻主力第1集团军群、第4集团军群的先锋,任务是迅速向比利时推进,引诱英法联军主力前来迎击他们。这时,德军主力将立即跨过马斯河实施真正的大突破,到达隆美尔的左翼。希特勒希望这至关重要的一击能迅速把敌人包围起来。 接到命令后,隆美尔摩拳擦掌,赶忙熟悉驻地内所有通向比利时边境的道路,并把拟定的第7装甲师前进路线都标上了dg7(快速道路)的字样。这样做无疑违反了最高统帅部的规定。但隆美尔早已打定主意,报效元首的机会到了,他要力争先于竞争对手之前,率领全师直接推进到英吉利海峡之滨。 但希特勒对进攻发起时间一推再推,前后做了5次调整。5月5日,一个阴雨绵绵的星期天,征战在即,隆美尔提笔给露西和曼弗雷德写了一封“绝笔书”,准备万一在即将来临的战斗中阵亡后能寄到妻儿手中。5月9日,希特勒终于最后决定,无论天气如何,进攻都要在第二天开始。 夜幕降临时,隆美尔乘坐一辆装甲指挥车飞也似地赶到了快速道路。但道路早已被别的部队堵塞,秩序混乱不堪,车辆和人员争先恐后,互不相让,谁也无法通过,机动速度和前进大受影响。隆美尔勃然大怒。直到深夜11点40分,他的最后一批步兵才抵达指定位置——德比边境上的进攻出发阵地。 隆美尔非常重视战时日记。他指定爱丁格尔上尉每天收集战斗命令和地图,统计战果,如实地记下他征战的足迹。10日清晨,隆美尔看着工兵顺利地排除了比军耗时数月构筑的各种障碍物,率部迅速跨越了边境,他的指挥车后紧跟着无线电通信车。枪炮声已经远去了,远处只隐约传来撤退中的比军炸桥毁路的爆炸声。 隆美尔总是冲在全师的最前面,直接指挥战斗。他的指挥车是一辆经过特殊改装的Ⅲ型坦克,有时也乘卢森堡团长的Ⅳ型坦克,或集团军的“斯托奇”轻型侦察机飞越战场上空,降落在先头坦克群中。他经常从一辆坦克跳进另一辆坦克,瞄准射击,简直不像是指挥12500名士兵和二百多辆坦克的装甲师长,倒更像个冲锋陷阵的步兵连长。 5月12日夜间,隆美尔率第7装甲师尾追撤退的法军第1、第4骑兵师抵达马斯河。在这里,他遇到了法军的拼死抵抗,这是他在法国作战中最为紧张的时刻之一。隆美尔本打算乘胜追击,一下在河对岸占领登陆场。但法军过河后立即炸毁了桥梁,隆美尔被迫进行渡河的准备。13日凌晨4时30分,第3步兵团突击部队乘橡皮舟强行渡河,但遭到法军猛烈的炮火拦阻射击,隐藏在岸边岩石后的法军士兵也以轻武器扫射。橡皮舟接二连三地被摧毁,沉入河底,部队伤亡惨重,渡河不得不停下来。隆美尔赶到该团,命令把谷地中的一些房屋点燃,用烟幕干扰法军的射击,同时命令已抢渡到西岸的第7摩步营一部立即肃清残敌。 随后,隆美尔乘坦克沿河谷公路向南驶抵第7步兵团的阵地。该团虽有1个连已渡到河对岸,但法军火力太猛,渡河工具被打成了碎片,后续部队无法继续渡河,行动被迫停止。隆美尔心里明白,只能先组织强大的火力摧毁法军阵地。他随即驱车赶到莱佛村的河堤。这儿的情况更糟糕,德军指挥官因伤亡惨重而决心动摇,没有人敢走出掩体,因为一被法军发现就性命难保。 隆美尔立即下达命令,调集所有的坦克和大炮猛轰对岸,直打得岩崩石裂、屋倒树折,法军的火力终于被压制下去了。隆美尔亲自指挥第7步兵团第2营恢复渡河行动。由于连续高声下达命令,他的嗓子都嘶哑了。当天下午,他不顾小股敌人的猛烈射击,亲自渡过河,重振士气。夜里,他指挥将反坦克炮和坦克拖运过了百余米宽的河流,重新组织战斗,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法军的反扑。 同一天,除隆美尔在比利时境内突破马斯河防线外,赖因哈特和古德里安指挥的2个装甲军也分别在蒙特尔米和色当突破了马斯河。14日,古德里安的3个装甲师全部渡过马斯河。至此,法军后方通向巴黎和英吉利海峡的道路全都敞开了。在比利时境内作战的英法联军面临着被包围的危险,马其诺防线上的法军主力也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危险,法军陷入惊慌失措之中。15日清晨,法国总理雷诺沮丧地给10日刚接任英国首相的丘吉尔打电话:“我们已经被打败了。” 隆美尔率装甲师风驰电掣地横扫过比利时的弗拉威和菲利普维尔城,铁流滚滚向前推进。他相信,“事实证明,要取得胜利,最重要的是重创敌人。”他的新战术一再大获成功。15日,隆美尔以第25坦克团为先导,在炮兵和轰炸机的掩护下,开始孤军深入。 当天上午,法军第1和第4装甲师匆匆赶到战场组织反攻。形势一度对隆美尔极为不利,尤其是他的右翼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但关键时刻,法军坦克的油料告罄,只有少量坦克能继续坚持战斗。这最后的致命一击终未成功,法军被迫取消了原定的作战计划,新防线又被突破了。当日黄昏,隆美尔的装甲师又继续迅速前进。 16日,隆美尔进抵马其诺防线前沿的切丰特恩森林,法军工事非常坚固。他想尽快闯过这片森林,以便在天黑前向马其诺防线发起进攻。隆美尔想到了一条绝妙的诡计:他命令坦克迅速穿过森林,但不准放一枪一炮,所有坦克乘员一律坐在坦克外边,边开进边摇动白旗。隆美尔本人也坐在卢森堡的坦克上边。法军被这支庆祝狂欢节似的队伍弄得目瞪口呆,忘记了开火,只是惊慌失措地到处张望。 隆美尔安全地穿过了森林。他命令后卫营掉转车头进行掩护,以防敌军从身后发起进攻;其余坦克编好战斗队形,开始进攻。坦克瞄准远处的地堡发射燃烧弹;工兵匍匐前进,用喷火器烧毁最近的地堡。子夜时分,第7装甲师隆隆地碾过马其诺防线,顺着被大火照亮的道路,加速向西驶去。先导坦克不断地朝前方的黑暗处开火。隆美尔从坦克中伸出头来,惊喜万分:“在我们前面,一马平川的乡村暴露在苍白的月光下,我们突破了、突破了马其诺防线。”当夜,他和卢森堡上校率部推进了五十多公里,将他右翼的第5装甲师远远地拉在了后面。 法国人万万没有想到,苦心经营数十年、由坚固地堡构成的马其诺防线竟会如此轻易就被突破,就这样被隆美尔戏剧性地闯过了。隆美尔用无线电向全师发出了下一步行动的命令,但毫无回音。他决定拂晓前冲过前方18公里处横跨兰德雷斯河的桑布尔大桥。清晨5点15分,第25坦克团和一个摩步营出发了。沿途,没打一枪一炮,他所碰到的法国部队便都乖乖地投降了。他们已经丧失了斗志,误以为自己的阵地无法抗拒德军的进攻。 在马尔巴斯以东,一辆法国小汽车从右边的岔路直驶向隆美尔的装甲车。车停下后,一个法官跳下车,他是率车队来投降的。隆美尔当即决定把这些车转移到阿韦纳。汉克中尉大摇大摆地爬上卡车,隆美尔自己则站在交叉路口,打着手势调度车辆。由于灰尘弥漫,他无法看清车队到底有多长。当第15辆车开过去后,隆美尔赶到车队前面领路。抵达城西南的停车场后,德军迅速解除了法军的武装。这时,他才看明白,这批卡车不下40辆,满载着部队,还架着防备空袭的高射机枪。 在突破马其诺防线及随后接踵而来的战斗中,隆美尔脖子上总是挂着一部戈培尔送的照相机,拍下了无数的照片,留下了许多他率部驰骋法国的镜头,真实地记录了当时的战场实况。1941年,《法兰克福周报》登载了一些隆美尔的战斗照片。 在战场上,隆美尔总是亲临前线。他的朋友海斯当时率领一群德国记者在战场上采访,但根本无法赶上隆美尔的行踪,“他几乎总是走在我们前面15公里的地方。任何事情也无法阻止他在前面冲锋陷阵。隆美尔惟一的解释是——士兵们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作战的。”隆美尔认为:“我们应把这场战争看成是一次骑兵行动——把坦克师当做骑兵中队。这就意味着从运动的坦克里发布的命令就像将军们过去曾经从马鞍上发出的一样。” 这样的战术令最高统帅部深感震惊,甚至引起了希特勒的忧虑。然而隆美尔却仍在滚滚向前。5月18日,为了穿越隐藏着法军一个戒备森严的巨大弹药库的兰德雷斯大森林,他照样使用了全体坦克乘员在坦克外面摇白旗的诡计。法军又一次目瞪口呆,心甘情愿地听从德军“停战,投降!”的叫喊。森林尽头是波美鲁尔村。遥远的地平线处是勒卡特城——下一个目标。隆美尔命令手下:“你们现在的进军路线是勒卡特、阿腊斯、亚眠、鲁昂、勒阿弗尔。加足马力,前进!” 隆美尔的话使军官们大吃一惊。勒阿弗尔位于英吉利海峡,而他们几乎已经一周没睡觉了。没过多久,隆美尔的部队便与法军交上了火。更糟糕的是,坦克油料即将告罄。过了好一阵,隆美尔才反应过来:装甲师后勤部队还远在比利时。但在一片混乱中,法军放松了对隆美尔的进攻和钳制,他又一次逃脱了危险处境。师参谋长奥托·海德埃伯不知师长音讯,只得如实报告说隆美尔少将和卢森堡上校都失踪了,无法为他们供应燃料。这种推测令希特勒大为震惊,他亲自传话给隆美尔:“你的突袭使我一夜不能成寐,我百思不解,你怎样才从那个陷阱中解脱出来。” 不过,隆美尔依然我行我素。他在康布雷几乎没遇到任何反抗。但20日,他却一头撞上南墙,第一次碰上了内行的英国对手。从这以后,每逢与英军交火,他都牢记要提防和重视对手。21日,隆美尔又在阿腊斯陷入了困境。敌人调整部署,想突破佛兰德孤立地区。英军装甲部队投入了“马蒂尔达”Ⅱ型重型坦克。隆美尔已筋疲力尽,但面对危机,他却丝毫也没有表露出来。他亲自指挥炮兵瞄准步步逼近的“马蒂尔达”坦克射击,但37毫米的炮弹根本无法击穿它的厚装甲。敌人的坦克迅速压到了阵地前沿,形势非常危险。 这时,隆美尔发现,88毫米高射炮能有效地拦阻坦克。于是,他把炮兵指挥官提出的射程太近的反对意见抛在一边,命令所有高射炮迅速开炮,这才转危为安。战斗极其激烈!就是在这里,副官莫斯特倒在他身边阵亡了。也正是在这样的时刻,才能显示出一个战场指挥官的特色。隆美尔用自己的行动激励了部下。经过一天的激战,阵地终于巩固下来了。 阿腊斯血战后,第7装甲师进行了短暂休整。这时,希特勒下令“停止前进”——所有装甲部队到达艾比运河一线时必须停止前进。26日,希特勒又撤销了这道命令。隆美尔立即率部渡河,但右翼的机枪营却被英军密集的火力阻住了。这时,隆美尔出现了。他一边抱怨部下战斗不力;一边爬上铁路,笔直地站在敌人的炮火中,亲自给反坦克炮连指示目标。炮手和指挥官一个接一个地中弹倒地,他们全是被英军狙击手击中了头部,但隆美尔却仍然丝毫不动。 27日下午,隆美尔的部队搭起了两座临时浮桥。霍特军长把第5装甲师2个坦克团调给了隆美尔,让他担任即将发起的里尔攻坚战的临时指挥。隆美尔召集2个师的坦克团长们开会讨论战斗计划。会上,第15坦克团团长琼汉尼斯·施特莱彻上校与隆美尔意见相左,上校指责隆美尔连地图都看不准,两人激烈地争吵起来。 会议临结束时,副官汉克中尉却头戴钢盔,全副武装地走在隆美尔面前,立正敬礼:“根据元首命令,让我授予将军阁下骑士十字勋章 。”这个独特的授勋仪式令隆美尔和在座诸位全都惊讶不已。但大家明白,这绝不是在开玩笑。汉克中尉是纳粹党在装甲师的代言人,并且刚从希特勒的“鹰巢”赶回来。隆美尔终于成为第一个在法国战场上获得这种奖励的师长。 下午6点,隆美尔开始从运河向东北方向推进,赶往里尔——法国最大的工业城市之一。他的任务是封锁里尔西南道路,协同友邻部队围歼英法联军。他决心第一个到达那里。当装甲部队抵达当天的临时目标后,他听说和他竞争的那些师夜里打算就地宿营。于是,他兴冲冲地下令继续前进,“上车!起动引擎!前进!” 当时,英法联军的大撤退已经开始。里尔的守军也准备弃城撤到敦刻尔克,但隆美尔这一大胆迅速的推进破坏了他们的企图。不过,隆美尔处境也不妙。他的装甲师远远超前于德军主力,他发现自己同时受到敌军和己军火力的威胁。但疲惫不堪的隆美尔顾不上这些了,他一心只急于成为第一个进入里尔城的德国人。仅仅睡了一小时以后,他便带领部队继续开向前线。 当天夜里,里尔城的守军开始向西突围。他们以重型坦克为先导,向卢森堡的坦克团发起冲锋。隆美尔连忙命令艾德曼少校率侦察营前去支援,一面紧急请求炮兵火力支援。一阵猛烈的弹雨呼啸而至,但全落到了德军阵地上,隆美尔所在的坦克团指挥所也未能幸免。他和艾德曼冒着密集的炮火跑向指挥车,突然,一枚重磅炮弹落在了他们身边,艾德曼脊背撕裂,当场死亡。隆美尔也被爆炸气浪掀翻在地,晕了过去,手下赶紧把他抬进了指挥所。好一会儿,他才醒了过来。 德军打退了法军的多次进攻。他这致命一击使法国第1集团军半数的部队陷入了困境,5月31日,里尔城的守军被迫缴械投降。隆美尔的部队总算有了几天喘息的时间。“我已经连续进攻了好几天,在不断运动的坦克里,在装甲车上或在汽车里,根本无法睡觉。在一个机械化师里,你就必须飞也似地前进。到此为止,第7装甲师取得了巨大的胜利——然而关于这一点,公众显然一无所知。” 隆美尔并不甘心默默无闻。他的装甲师俘获七千多名敌人,缴获和摧毁的坦克数量超过400辆。他必须迅速向希特勒汇报战果,于是他自豪地草拟了一份急件:“战斗中的胜利可以被夸耀作无数个父亲;而失败却只是一个孤儿。”他坦率地告诉露西:“我必须迅速行动,否则类似(1114号高地)的事情将会再次发生。”看来,他还担心自己的勋章被错发给其他人。 急件引起了希特勒的注意。6月2日,希特勒召见了隆美尔,他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亲切地告诉隆美尔:“我们都非常担心你的安全!”在所有师长当中,只有隆美尔一人享受如此“殊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魔鬼之师丧敌胆 1940年6月5日清晨,隆美尔命令全师顺两座敌人还来不及破坏的铁路桥强渡索姆河。敌人的炮火十分猛烈,部队在小小桥头堡一阻就是好几个小时,寸步难行。隆美尔迅速亲临前线,指挥炮兵射击,炮弹铺天盖地倾泻在法军阵地上。5点钟,恩格尔团长指挥第6步兵团冲过了大桥,迅速巩固阵地,扩张战果,抓获了一大批法军黑人俘虏。工兵营也迅速清整桥面,为后续部队渡河做好准备。1小时后,隆美尔坐在通信车上率先驶过了大桥。 下午4点,他又想出了一个高招——将全师编成盒式队形,由坦克营担任前锋和侧卫,反坦克营和侦察营殿后,中间是步兵团。轻型运输车紧随坦克后面,在齐腰深的玉米地里沿着被压出的道路前进。一路上,坦克喷射着火焰,在身后留下一道道烟柱;敌人丢盔弃甲,一群群无人照管的军马到处活蹦乱窜。 隆美尔的装甲师进展最为神速,每天平均达65~80公里。敌人毫无戒备。在休尔洛,德军追上一支英军运输队,将满载的香烟、巧克力、沙丁鱼罐头、利比亚水果罐头以及网球拍和高尔夫球棍等抢劫一空,隆美尔欣喜若狂。他的逼近引起了法军战线后方的骚乱。6月8日午夜时分,隆美尔到达索特威尔,第7装甲师成为最先抵达塞纳河的德国部队。 10日,隆美尔的装甲师终于在第厄普附近看到了大海。两边是陡峭的悬崖,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的大海,隆美尔心情非常激动——终于到达法国的海岸了!第25坦克团直驶海岸,卢森堡驾驶自己的Ⅳ型坦克冲开防波堤,开上了海滩,一直到英吉利海峡的波涛拍打着坦克灰色的外壳为止。 隆美尔漫步在松软的沙滩上,凝望着无际的海洋,他一直走到了海边,任凭海涛拍打着他的战靴。几个德军士兵兴奋地向前狂奔,海水漫过了他们的膝盖,淹没了他们的整个下半身……隆美尔轻声地喝住了他们,征战未休,前面还有最后的冲刺在等待着他们。随后,他们离开海滩,继续驶向费康。一路上,欣喜若狂的人群向他们抛撒鲜花,人们又一次误认为他们是英国人了。 24小时后,隆美尔站在了圣瓦勒雷城南边的峭岩上。这时,陡峭悬崖下面的狭窄小道上,上万名英军士兵正胆颤心惊地等候一支小船队来搭救他们。然而他们空等了一场。法国海军当局直到此刻仍拒绝同意撤退,法国最高统帅部依然满怀向索姆河发起反攻的希望。隆美尔行动了。他的大炮赶走了营救的船队,手榴弹像雨点一般落在崖底小道上。不久,一列长长的俘虏队伍步履蹒跚地走上了山顶。 隆美尔向圣瓦勒雷城的守兵喊话,要他们在晚上21点钟前投降。法军部队杯弓蛇影,无心恋战,纷纷投降。但英军却坚决抵抗,他们凭双手筑起了路障,像凶猛的野兽一样坚守了整整一天。晚21点,炮击过后,坦克开始了冲击,圣瓦勒雷很快易手。第二天清晨,隆美尔驱车入城,狭窄的街道上堆满了敌人的坦克、卡车和武器。英国人十分恼火,第51山地师师长维克多·弗特恩少将极不情愿地向这样一位年轻的德国将军投降;法国人则抽着香烟,默认了自己的失败。 法国第9军军长伊尔纳将军身着普通军服,率领12名英法联军的将军,在市中心广场上向隆美尔投降。这位白发将军足以做隆美尔的父亲,他用典型的高卢人方式拍着隆美尔的肩膀告诫说:“你的行动过于快了,年轻人。” 当得知对手就是隆美尔师长时,伊尔纳将军惊呼:“天哪!又是‘魔鬼之师’!最先在比利时,接着是阿腊斯,然后在索姆河,现在又到了这里。你们一直都是冲在前面,一再地切断我们的防线。不是‘魔鬼之师’又是什么?!” 法兰西战役也行将胜利告终。6月9日,德军全线突破塞纳河防线。10日,法国政府匆匆从巴黎撤到波尔图。13日,又宣布巴黎为不设防城市。14日,德军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巴黎。16日,法国总理雷诺辞职,贝当元帅和法西斯分子赖伐尔等人组成了新内阁。17日,隆美尔从装甲车里收听到了法国提出的停战呼吁。 16日清晨5点30分,在尽情享受了4天英吉利海峡的沙滩、阳光和美酒后,“魔鬼之师”不得不结束了这种田园诗般的生活。希特勒下令迅速占领法国濒临大西洋的海岸线,插至西班牙边境。隆美尔奉命跨过塞纳河堵截南逃的法国第10集团军。他加快了进军速度,第7装甲师当天推进了160公里。虽然一路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但隆美尔还是晚了一步,敌人抢在隆美尔之前逃进了瑟堡半岛。 瑟堡是法国最重要的深水良港之一,也是法国重要的军港,集结了英法联军的大量战舰。隆美尔决心夺取瑟堡港,消灭那里的英法联军。就在他跃跃欲试想请缨求战之时,希特勒发来了命令,要求隆美尔迅速歼灭逃往瑟堡的英军。 6月17日,隆美尔兵分两路,向瑟堡疾驰,当天战斗行程超过了350公里,远远超过希特勒要求速度的20倍。夜里,他将几名被俘的法官放回城堡,要求他们通知守军赶快投降。18日拂晓,隆美尔赶到了瑟堡城外,但守军并没有得知贝当政府要求停战的消息,仍在顽强抵抗。隆美尔又释放了一名法军中校,让他转告城内的法军指挥官在上午8点钟前放下武器投降。8点到了,但城内毫无投降的迹象。隆美尔下令先头部队发起攻击,30分钟后,瑟堡外围60公里的拉海都皮兹被攻占了。 这时,他的参谋长从后面赶了上来,告诉他:部队夜间开进很不顺利,少数部队因路标错误而迷失了方向,并受到法军的骚扰,现在部队正在集结,向瑟堡以东运动。尽管要塞里的火力一直十分猛烈,但隆美尔仍然决定依计划行事。 9点钟,隆美尔到达圣沙维尔。先头排侦察发现,法国守军已弃城而逃。隆美尔大喜过望,他下令步兵上去占领阵地。其实,这些阵地十分坚固,如果硬拼硬打德军必将损失惨重。但法军斗志已垮,早已闻风丧胆,不战而败。隆美尔捡了个大便宜。随后,他率先头营继续向瑟堡急进。 在圣罗维奥里,德军的先头部队遭到了法军的阻击。法军炮火从右边的小山头上倾泻而下,守军纷纷从各个方向上猛烈射击。隆美尔下令弃车,抢占有利地形掩护。先头部队火力不够,不得不等候援军。坦克团很快赶了上来,一阵狂射之后,法军的大炮彻底哑巴了,步兵冲上去占领了法军阵地。 12点15分,先头部队抵达瑟堡西南20公里处的李斯皮克斯。隆美尔未作停留,便指挥部队从高速行进中发起了攻击。战斗打响了。隆美尔指挥炮兵集中火力压制城内守敌,德军逐渐掌握了主动。一切进展顺利。但下午4点钟,情况又突然逆转直下。瑟堡的所有炮台和港外的英法海军舰船集中火力猛轰德军攻城部队,德军尤其是炮兵部队损失惨重。隆美尔不得不再次下令就地展开掩蔽,固守待援。1个小时以后,装甲师主力赶到了瑟堡的东郊。隆美尔命令部队迅速抢占有利地形。 晚上8点后,各部队全部进入阵地,坦克和炮兵也准备完毕,只等令下。第二天早晨6点,隆美尔来到前线,展开攻心战,放俘虏送传单劝降。7点钟,攻击开始了。德军群炮齐射,炮弹如冰雹般落在守军头上。德军炮兵抢占了城外的制高点,炮弹落点又准又狠。坦克和步兵分队趁机扫清了瑟堡外围的据点,守军无心恋战,纷纷投降。到中午时,德军突破了城周围的阵地,要塞岌岌可危,只剩下海军船坞的守军还在顽抗。 12时15分,从瑟堡城中开出两辆小车,瑟堡市长和警察局长面见隆美尔,要求他保证不再攻击城市和无辜平民,并表示愿意劝说守军最高指挥官放下武器投降。隆美尔给了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13时15分到了,守军仍然没有回音。隆美尔下令恢复攻击。德军的炮火准确地瞄准中央要塞和海军码头射击,坦克和步兵从多个方向突入了市区,边肃清残敌,边向码头方向挤压。14点,已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中央要塞被迫悬起了白旗。 17点,正式受降仪式在瑟堡海军基地司令部举行。装甲师全体军官列队站在广场上,对面是瑟堡的所有英法守军。隆美尔在副官陪同下步入广场。他突然发现,法军最高指挥官瑟堡要塞司令和舰队司令都不在场,于是马上下令去寻找。德军在一幢别墅里发现了他们,并把他们带到了隆美尔面前。法国北方舰队司令阿布莱尔海军上将回答说,投降并未征得他的同意。然而,一切已经晚矣!战斗结束了,隆美尔征服了瑟堡。这也是他在法国战场上所经历的最后一场比较大的战斗。 隆美尔的“闪电战”取得了巨大胜利。他的“魔鬼之师”从比利时长驱直入法国西海岸,以损失42辆坦克、官兵阵亡682人、伤1646人的代价,俘获97468名英法比军俘虏,缴获大炮277门,高射炮64门,坦克和装甲车458辆,汽车近5000辆。 面对如此辉煌的战果,霍特军长在一次晚宴上当众赞扬了隆美尔。但许多德军将领显然对隆美尔赢得的荣誉感到嫉妒。霍特私下也表达了保留意见,他在一份机密报告中告诫说,这位将军太容易凭一时冲动行事,要是隆美尔能获得“更多的经验和更多的战术判断能力”,或许是一名军长的合适人选。他同时指责隆美尔对别人在他所赢得的胜利里作出的贡献表现得过于心胸狭窄。 集团军司令克鲁格上将也有共鸣。当隆美尔邀请克鲁格为自己写的有关法兰西战役的手稿撰写序言时,克鲁格委婉地指出:书中有许多图表和资料被篡改为是第7装甲师的功绩;而空军的作用是绝对不能忽视的;隆美尔左翼第32步兵师实际进展速度要比书上提到的快得多;他也不同意隆美尔在书中对自己的右翼友军哈特利伯中将指挥的第5装甲师所表露的冷嘲热讽。 哈特利伯则正式向柏林告发了隆美尔。他指出,他的装甲师行动迟缓是因为隆美尔借用他的装备在马斯河上架桥不归还。施特莱彻也深有感触:“隆美尔还抓住这个机会偷用我的重型坦克,以便让他的师得以向前推进。这样做的结果使我们的步兵遭到了重大伤亡。”他曾与隆美尔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但隆美尔在给人事部长鲍德温·凯特尔的信中却道貌岸然地宣称:“我并不认为有什么粗暴的地方。” 另外,隆美尔偏袒纳粹要员的行为也成为同事们议论的话题。在向圣瓦勒雷发起最后冲击的时候,隆美尔让汉克中尉指挥一个坦克连,尽管汉克本人也认为自己不能胜任而加以反对,但他仍然坚持这样做。不久,一枚炮弹的碎片打进汉克的坦克炮塔里,汉克惊慌失措,下令暂时停止前进,挡住了全团的前进路线。团长卢森堡上校只好派自己的副官前去叫汉克让开道路。 隆美尔却建议授予汉克“骑士十字勋章 ”。他绕过正常渠道,由特别信使直接把推荐信送给了希特勒。大伙都认为,这是隆美尔心术不正的极为明显的标志。就在这时,汉克冒犯了隆美尔,他无意间提及自己身为宣传部高级要员,权势要比隆美尔少将的管辖权大得多。隆美尔闻听后气急败坏,立即又派一名副官到元首大本营索回了自己刚送上去的推荐信。“这种做法成了全师官兵的话柄,它使全体将士心目中那个勇敢无畏、才华横溢的领袖偶像顿时变得黯然失色。” 朋友们都由衷地钦佩隆美尔,“他的魔语是速度;英勇无畏是他的资本”。戈培尔手下那帮纳粹宣传家们更是欣喜若狂,隆美尔在1940年夏天的功绩好比是一件极好的礼品,他们恨不得将所有赞美之辞都堆到他身上。对他们来说,隆美尔就像是《启示录》中的一名骑士,他的装甲师“就像一支魔鬼的舰队”。 法兰西战役结束了,德国部队占领了法国。不久,戈培尔邀请隆美尔协助拍摄关于法兰西战役的大型影片《西线的胜利》。他把整个8月都用于布置“魔鬼之师”抢渡索姆河的场景,并亲自担任导演,训练士兵们的表演技巧。然而,这场战役的场景实在大得惊人,以致许多人在拍摄过程中丧失了生命。 为增强效果,他从战俘营里挑选出一批法军黑人士兵,扮演从村庄里走出来投降的情景。他告诉他们,脸上要带着恐惧的表情,举着双手走出来迎向坦克。可他们表演得太过分了,翻着白眼,发出惊恐的尖叫声。隆美尔只好卡断镜头,通过翻译耐心地向“演员”说戏,告诉他们,感情应该表现得更逼真一些。这时,他简直比真正的电影导演还要认真。 这一时期,他和部属的关系十分融洽,不时关心他们的妻子和家庭,关心他们的假期和功勋。纳粹报刊也加紧宣传他的战功。年轻军官中崇拜隆美尔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从四面八方跑来看望隆美尔。但这一切也给他在德国最高统帅部里树立了更多的仇敌。他的朋友海斯这时已受命主管军队报纸,他私下去信提醒注意这种正在增长的敌意。但隆美尔并不以为然。空暇之余,隆美尔不是和亲德派法国地主一块打猎,就是躲在指挥所里撰写自己的战役史。 1940年夏天,隆美尔一直在为入侵英国而紧张地训练他的装甲师。他仍旧渴望新的荣誉,在这一点上,他似乎永远感觉不到满足。7月19日,希特勒在国会大厦发表演说时威胁说,如果温斯顿·丘吉尔不停止对柏林的夜间空袭,他就要“摧毁”英国的全部城市。许多高级将领都参加了会议,但师长一级却谁也不知道。 8月,隆美尔的两位朋友弗雷德西里·保卢斯和卡尔克里·艾培尔晋升中将,这使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但令他最痛苦的是,这两位都是在最高统帅部任职。“看来我们这些作战的军人照例只能当炮灰”,他在一封信中抱怨道,“只要这个派系把持着高位,情况就不可能有什么改变”。 时过不久,隆美尔突然接到电报,命令他于9月9日前赶往总理府,这令他心情万分激动。隆美尔非常自信,他自认为自己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希特勒一定会授予他“橡树叶勋章 ”,他还为佩带这枚勋章预先买了一根缓带。然而,希特勒只打算和他的将军作一次礼节性的会见。为此,他曾沮丧地写信告诉露西:“我不计较这些。”不过,他又享受了一次非常待遇:坐在希特勒的左边共进午宴,站在希特勒的右边列席军事会议。 1941年2月,在柏林,人们潮水般地涌向电影院观看《西线的胜利》首映式。15日,隆美尔回到了家中,希望能弥补一下被打断的圣诞假期。然而,就在他到家的当天晚上,希特勒的一名副官带着一份命令也赶来了,通知他立即飞往柏林面见希特勒和布劳希奇元帅。显然有什么重大的使命在等着他。第二天清晨,他便又吻别了妻儿,匆匆赶往柏林。 几天后,邮递员给露西送来了一封信: 飞机12点40分在施塔根机场降落。我首先乘车去见总司令,他简单地向我介绍了一下新的任务。然后我又去见元首。会见十分仓促。我的日常用具也到了,我只能带上这些最低限度的必需品。你可以想象此刻我脑海里的一切是怎样翻腾的。……这一来我们的假期又得再次缩短。无论是你或我都不应该烦躁,这是形势使然。新的任务十分艰巨和重大。 他究竟去了哪儿?到底在干什么?作为妻子,露西十分关心。她猜测命运将把丈夫带向何方,却又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天,丈夫又从柏林来了封信: “昨晚在新的地方睡觉。它将是治疗我的风湿病的一个好地方……”她蓦地想起了一件事。有位法国医生曾为隆美尔治疗风湿病,他善意地劝告:“您需要阳光。将军,您应该到非洲去!”难道这个建议真成了现实吗?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转战非洲负重任 在大战爆发前,英、法曾共同制定了保卫非洲、地中海和中东的计划,企图在战时控制地中海,并对驻利比亚和埃塞俄比亚的意军实施突击。但法国败降后,英国本土直接面临着德军威胁,非洲的战略态势开始变得有利于轴心国。看来,中东英军总司令阿·珀·韦维尔将军只能准备指挥部队孤军奋战了。当时,英军在非洲的总兵力不足10万人,其中2/3驻北非。 意大利独裁者墨索里尼对英、法公开宣战了。他决心铤而走险,攫取英国在非洲的利益。他迫不及待地命令阿·迪·奥斯塔公爵指挥东非军队集团的30万大军对英属索马里发起进攻,鲁道夫·格拉齐亚尼元帅指挥北非军队集团的22万大军进攻埃及,企图控制苏伊士运河和红海,切断英军的生命线。 1940年9月17日,意军向埃及发起了大举进攻,英军稍作抵抗便开始全线撤退。但意军后勤补给很快发生了困难,攻势在埃及边境西迪拜拉尼停顿下来。希特勒向墨索里尼建议增援一个装甲师到非洲。但意军想单独干。10月,意军正式答复德国驻罗马武官艾诺·冯·林特伦将军:意军能够胜任进攻,进攻将重新开始。 10月28日,意军入侵希腊,开始了两线作战。12月,意军在北非严重受挫。英国调集大批摩托化部队发动“利比亚战役”,迅速展开反攻,不到10天就包围了意军的进攻出发地巴尔迪亚要塞。意大利从1890年起苦心经营的这块殖民地危在旦夕,墨索里尼不得不请求德国提供支援和武器装备。但希特勒一直不予理会。直到1941年1月9日,英军攻下了巴尔迪亚要塞,并包围了重要港口托卜鲁克,希特勒这才决定向利比亚派遣一支小规模的装甲部队。 1月22日,托卜鲁克意大利守军向英军投降。25日,受命增援的第5轻装甲师师长丰克少将前往北非观察局势。一周后,他亲自向希特勒汇报,原计划的救援部队太少,无法挽救北非的局势。希特勒大为震惊。2月3日,他命令最高统帅部在轻装甲师出发后立即再派一个装甲师前往北非。同时,希特勒认为丰克将军对北非局势过于悲观,他选中49岁的琼汉尼斯·施特莱彻将军替换了丰克,并亲自选中隆美尔全面指挥这次远征行动,因为隆美尔知道如何激励部下。 2月6日,隆美尔奉命赶到大本营,布劳希奇向他传达了新的命令:担任德军驻利比亚总司令,立即赶到利比亚,尽快弄清当地实际情况。下午,希特勒亲自向隆美尔介绍了非洲时局,要求隆美尔把兵力集中在的黎波里附近作战。他还派副官施蒙特陪同隆美尔前往北非。 11日,隆美尔抵达罗马,向意大利最高统帅部报到。他提出将防御重点转移到锡尔特湾,要求意军坚守提波里坦尼亚防线,保证德国空军在北非建立起基地。意方批准了这项建议,并派陆军参谋长罗塔将军陪同隆美尔前往利比亚。在罗马,隆美尔从德国空军第10军军长盖斯纳尔将军处得知了北非的最新战况。形势已非常严峻,英军已占领本海齐,击溃了意军最后一个装甲师,正准备进攻提波里坦尼亚,意军已无力组织有效的抵抗。但德军装甲师最快也得4月中旬才能到达北非战场。 若不能及时阻止英军的进攻,德军的援助计划就有可能落空。隆美尔要求盖斯纳尔当天夜里派飞机轰炸本海齐,第二天上午再空袭该城西南面的英军重兵集团。刚开始,盖斯纳尔百般推托,隆美尔无可奈何。这时,施蒙特出面了,他直接向希特勒作了汇报。深夜,希特勒授权隆美尔,命令空军采取行动。2个小时后,第一批德国空军轰炸机便开始行动了。 1941年2月12日中午,隆美尔第一次踏上了非洲大地。一下飞机,他便感到形势不容乐观。意军正在向的黎波里全速撤退,军官们忙着收拾行装,以便抢在英军之前逃上船回国。参谋长伊塔洛·加里博尔迪将军已接替了总司令一职。当隆美尔谈及必须在东边的锡尔特湾建立前沿防线时,加里博尔迪傲慢地耸耸肩,反驳说隆美尔应该亲自到那里看一看。隆美尔碰了个钉子。他决心迅速摸清情况。 当天下午,隆美尔便和施蒙特同乘一架“海因凯尔”式轰炸机开始勘察战场。飞机在非洲的烈日下盘旋,隆美尔粗略地察看了的黎波里周围的部署,发现港口东边有一条沙漠地带。这似乎是一道天险,或许能作为理想的阻截敌军的天然屏障。几天前,隆美尔曾询问过自己的翻译——“沙漠通”贝兰德中尉,得知只要掌握轻踩油门这一诀窍,装甲车辆完全可以开进沙漠中作战。 隆美尔继续向东飞行,他亲眼看到了锡尔特沙漠。太阳照在沙漠上,闪烁着炽热的白光。他察看了从的黎波里沿地中海一直延伸到埃及边境的维亚巴尔比亚海滨公路,并仔细俯瞰了锡尔特地区的意军防御阵地。在锡尔特和包拉特之间,除一片向南延伸几公里的盐碱滩外,别无任何缺口。赴任前,他就下定决心:尽快接管前线指挥权,待自己的部队到达后组织战斗。现在,他坚定了信心。只要坚守住锡尔特及海滨公路,这个决心是可行的。但他不知道能从意军那里得到怎样的合作。 回到机场,他发现加里博尔迪将军和罗塔将军已经等候他多时了。隆美尔将勘察情况向他们做了简要介绍,随即向国内拍了一封电报: 与加里博尔迪和罗塔将军的第一次会谈圆满结束,我们的建议已经付诸行动。最重要的战斗部队将放在锡尔特,本人曾亲自乘机至该地区勘察。 当晚,隆美尔出席了意大利将军们为他举办的接风晚宴。席间,有人问起他那枚“功勋奖章 ”是在什么地方荣获的,隆美尔不假思索地答道:“隆格诺恩!”宴会的气氛顿时陷入尴尬之中,晚宴匆匆结束了。 隆美尔的计划开始实施了。第二天,意军2个师奉命开赴锡尔特和包拉特地区建立新的防线。但意军总司令部伤透了脑筋,整个防线长400公里,而他们严重缺乏运输车辆,部队调动迟缓。隆美尔对意军的破旧装备不屑一顾,他十分怀疑意军的战斗力。很明显,意军不可能迅速占领阵地组织防御,除了锡尔特地区的少数意军外,看来主要得靠空军了。他更盼着自己的部队能早日到来。 2月14日,一艘运兵船慢慢靠上的黎波里港码头,第3侦察营和第39反坦克营的官兵整齐地排列在甲板上。德军第一批战斗部队——非洲军先头部队开抵了战场。熠熠闪光的白色建筑、巨掌状的热带植物、宽阔的林和凉爽的树荫,一切都令这些乍到非洲的德军士兵感到新奇。武器装备一夜之间就卸载完毕,打破了这个港口装卸量的纪录。 第二天上午11点钟,在市议会大厦广场上,德军举行了第一次检阅。军乐队高奏德、意国歌,身着新式热带军服、头戴钢盔的德国士兵顶着灼热的烈日雄赳赳地走过阅兵台,周围挤满了好奇的观众。隆美尔已顾不上身边的意大利将军了,他不停地向部属们致敬。他那副面孔透着精明和狡诈,那双碧蓝色的眼珠更闪烁着一股敏锐的判断力与洞察力。隆美尔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讲。随后,营长魏马尔少校率领部队径直驱车东去。这是一支勇敢善战的专业化的精锐部队,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又一场残酷的战斗。隆美尔将用自己的独特方式去指挥他们。 隆美尔派施蒙特回国向希特勒汇报北非的情况。他在报告中写道:“如果英国人不考虑伤亡,立即向的黎波里推进,我们的整个局势将十分严重。”2天后,施蒙特到达了伯格霍夫。希特勒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北非前线的消息。他同意了隆美尔的一切请求,决定迅速把第5轻装甲师主力和第15装甲师在几周内运往利比亚。 2月16日,德军正式组建“德国非洲军”,任命隆美尔为军长。他满怀信心要力挽狂澜。但部队集结十分缓慢,局势越来越紧张。英军已得知隆美尔到达北非,加快了推进速度。而随着大批德军和意军开往前线,后勤补给问题越来越困扰隆美尔。 17日,隆美尔获悉,英军调动频繁,他担心英军向的黎波里发起进攻。18日,侦察发现,大量英军在祖埃提纳和阿杰达比亚之间活动,他的心情更加紧张。为了破坏英军进攻和显示实力,隆美尔派侦察营和反坦克营在意军一个营的配合下,向诺菲利亚方向出击,设法主动寻歼英军有生力量。19日,英、德两队在非洲首次正式交手。隆美尔的非洲军初战告捷,击毁英军2辆装甲侦察车及卡车和指挥车各1辆,俘虏1名军官和2名士兵,自己无一损失。 几天后,第5轻装甲师的坦克团抵达了的黎波里。隆美尔总算放下心来。全城充斥着德国坦克的轰隆声和围观者的欢呼声,德军的坦克似乎没个完。隆美尔命令坦克部队在向东驶上战场之前,先绕议会大厦转上几圈,以虚张声势。同时,为欺骗敌人的空中侦察,隆美尔还暗使了另外一条诡计。他下令用木头和纸板做了几百辆以假乱真的假坦克,然后装在“大众”轿车上面转来绕去,而真坦克却避开敌人的侦察安全驶抵前线。他的骗术奏效了。英军误以为德军已集结起大批坦克。 1941年3月初,远在战线后方的托卜鲁克一片繁忙,港口停满了军舰,大批英军在此集结。敌人究竟是从海上增援部队,还是在把部队调出北非呢,隆美尔迷惑不解。实际上,英国正在从北非撤走最精锐的部队,准备投入对希腊的远征行动。在即将赢得战役胜利前夕,英军突然撤军实在过于荒谬。当英军从德国空军电台窃听到,希特勒已经向北非派出了一支装甲远征部队时,一切都已为时晚矣。 隆美尔并不知道英国在撤军。从支离破碎的情报中,他根本无法发现战场上的变化。他命令施特莱彻率先头部队从锡尔特出发,沿海岸线东进。3月4日,施特莱彻占领了比尔梅杜纳要塞,他甚至连敌人踪影也没见着。要塞外是一片车辆无法通行的沼泽地,一直延伸到内陆地带,构成了一道天然屏障。隆美尔彻底放心了。 面对轻而易举的快速推进,隆美尔飘飘然起来,他做起了伟大征服者的美梦。3月5日,的黎波里举办庆祝会,放映了《西线的胜利》,隆美尔自豪地宣布:总有一天,观众们定会看到《非洲大捷》一片。隆美尔还夸下海口:“我们将向尼罗河进军!一旦局势出现合适的转机,就把这一地区重新夺回来!” 诚然,在兵力上与英军相比,隆美尔显得单薄。非洲军只有1个坦克团、2个机枪营、2个侦察营、3个炮兵连和1个高射炮营——还不及他在法国指挥的兵力。但隆美尔的野心并不小。3月9日,隆美尔写信向柏林提出了雄心勃勃的征服计划。他计划5月初开始沿海岸一直向东进军,“我的第一个目标将是夺回昔兰尼加,第二个目标是埃及北部和苏伊士运河。”但他轻率地忽视了最致命的给养问题。 3月19日,隆美尔亲自飞往柏林。第二天,希特勒亲手为隆美尔戴上“橡树叶勋章 ”,满足了他梦寐以求的心愿。布劳希奇向他交代了非洲军的作战任务。但最高统帅部对隆美尔的征服计划大泼冷水,严峻而内行的总参谋长哈尔德将军提醒希特勒不要接受这份计划。他认为,敌人控制着地中海,而德军能派到那里并能保证给养的部队最多只能是3~4个师,局势迟早会对意大利不利,德国只要能把目前这种局势拖延得久一些,如能持续数年时间,则将更为有利。 隆美尔并不理解最高统帅部的真实意图。他们对他隐瞒了一个重大机密——希特勒即将入侵苏联,他需要尽可能多的师来执行“巴巴罗萨计划”。最后,隆美尔接到口头命令:守住现有防线,准备一次严格控制规模的有限进攻。第二天,最高统帅部又发出书面指示,对此作了进一步的强调。隆美尔大为不满,失望地飞回了北非。在飞机上,他暗暗下定了决心——绝不遵循这项命令。 隆美尔发现英军仍在撤退。24日,施特莱彻指挥部队几乎未经战斗就攻克了阿盖拉。英军撤退到50公里外的卜雷加港,驻守在一个靠近海岸、被沙山隔开的阿拉伯村庄里。这是一个易守难攻的重要战略据点。但德军的进攻速度也令隆美尔处境十分尴尬。他不得不下令部队放慢进攻速度,不让他们再向前疾驶。 隆美尔变得愉快起来,他带着副官第一次驱车北非海边。柔软平缓的沙滩,清澈碧蓝的海水,隆美尔痛快地在海水中泡了半个小时,然后躺在舒适的沙漠旅行车里,喝着刚刚煮好的热咖啡,一切都令他深感惬意。 不久,柏林方面发来命令,在5月底第15装甲师抵达北非前不许进攻卜雷加港。加里博尔迪将军也作了同样指示,但侦听连窃听到敌人的无线电通信,敌人正在挖壕固守并请求增援,空军也证实了这一点。隆美尔认为,如果贻误战机,坐等到5月底才进攻,敌人的防御工事就将难以突破。3月31 日,隆美尔断然决定,违背上级指示,命令施特莱彻进攻卜雷加港,英军被迫放弃了阵地。随后,隆美尔下令布设一道严密的地雷区和防空火力网,以防敌人反攻。 4月1日中午,他怀着舒畅的心情驱车前往施特莱彻的指挥所。下一个目标是战略重镇阿杰达比亚,但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柏林命令的停止线。施特莱彻摸不透隆美尔究竟是当真还是在开玩笑,而隆美尔也故意不置可否。待隆美尔离开后,施特莱彻命令全师第二天清晨重新开始前进。他没有通知隆美尔,而隆美尔在下午1点前也一直未与他联络。 当隆美尔再次追上第5轻装甲师的先头部队时,他故意惊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施特莱彻平静地答道:“我想我不应让一支撤退的敌军有任何机会重新挖壕固守。于是,我命令全师推进到这里,我要进攻阿杰达比亚。”隆美尔随即毫无怒意地回答说:“那不是我的命令——不过我赞成。”当天下午4点,德军攻占了阿杰达比亚。隆美尔又准时出现在那里庆祝胜利。后来,隆美尔在回忆录《没有仇恨的战争》中,把这一切都记在了自己的功劳簿上。 至此,隆美尔意识到,英军已开始从昔兰尼加半岛大撤退,他们显然是在保存实力,力求使剩余部队不再遭受任何损失。阿杰达比亚是直接通向这个半岛的许多条道路的起点,隆美尔决定抓紧时机继续向东推进。但这引起了加里博尔迪将军的担忧。4月2日,他发来了一道强硬命令:“你的行动和我的命令抵触,在你继续前进之前,务必等我到达。” 隆美尔没有等待。4月3日,他决定采取三点出击的方法穿过半岛。如果他的行动能果断迅速,或许就能够全歼那里的英国守军。最南边一路德意联军部队直接穿过沙漠,由富有经验的格哈德·冯·施维林上校指挥,沿著名的特累拉巴古商路前进,向埃及边境进军。施特莱彻将军率另一支部队沿着平行的路线前进。 无疑,隆美尔深知自己的行动违背了命令。他的冒险在柏林也确实引起了一阵惊惶。隆美尔根本不知道,他的战功打乱了纳粹德国进攻苏联的秘密准备。德国最高统帅部严厉申斥了隆美尔的莽撞行动。然而,善使诡计、刚愎自用的冒险家隆美尔仍一意孤行。 当晚9点钟,在阿杰达比亚,加里博尔迪将军匆匆赶上了隆美尔的指挥车,他要求隆美尔绝对服从命令。而隆美尔丝毫不肯让步。两人话不投机,差一点就要动手打起来了。接近午夜时分,凯特尔的电台呼叫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来电命令隆美尔呆在原地不动,希特勒已严肃指示,隆美尔的任务是巩固阵地并钳制英军,“总之,你要避免在你开阔的右翼采取任何冒险行动,不准北上进攻班加西。”但隆美尔却耍了个滑头,他告诉加里博尔迪,电报通知元首已授予他“行动的绝对自由”。加里博尔迪已被气糊涂了,一时竟然未能识破这个诡计。 这时,英军已经放弃了昔兰尼加首府班加西。一位过路的意大利牧师碰巧向他透露了消息,隆美尔立即派一个侦察营沿海岸公路直接开进。当天晚上10点钟,他们在欢呼的人群中驾车进入了班加西。这是该城三个月内第二次易主。英军在退却时进行了大破坏,炸毁了原先缴获的4000吨意军弹药和军需物资,大火四处蔓延。隆美尔发动的出其不意的进攻,把菲利浦·尼姆将军的指挥部赶出了这个半岛。 随后,隆美尔下令立即跨过昔兰尼加半岛。施特莱彻等对此都持有异议,因为全部军需品还远远堆在后方的阿尔科费勒尼,部队根本无法及时补给充足的物资。隆美尔则下令把全师卡车上的物资卸在沙漠上,各车增加一组抽调的坦克手,在一天内不停顿地抢运完汽油和弹药。他坚持认为:“这是避免流血,征服昔兰尼加的惟一办法!”跨越昔兰尼加沙漠的大冒险就这样仓促开始了。 昔兰尼加是一个不毛之地。贫瘠的荒野,崎岖的小路,满是碎石和小坑,机械的力量在这种土路上几乎毫无作为。初春,北非沙漠气候变化异常急剧。中午,太阳直射使干燥的空气升至49度,炙人的热浪烤得人喘不过气来;入夜后,又会在一小时内迅速降到零度。毒蛇、蝎子和令人讨厌的苍蝇大军也不时出没。 最危险的敌人还是突然刮起来的沙漠风暴。刚开始,风暴只是一小股贴地旋转的怪风,顷刻间,就会变成时速近百公里的狂飙,铺天盖地般卷过沙漠,搅起几百万吨滚烫的细红沙。这种风暴会一连持续几天,吞噬掉一切。风暴过后,部队全都得像鼹鼠一般从自己的洞里爬出来,然后把一切东西再重新挖出来。细沙粒能钻进一切缝隙之中,堵塞死坦克的滤油器和人的眼睛与鼻孔。 4月4日,施特莱彻接到命令后开始向东运动,直接穿过半岛进抵海滨,封锁了海岸道路,以阻止英军撤退。下午14点,波纳斯的第8机枪营也向东插进了荒凉的沙漠,准备带着1辆满载汽油、粮食和水的卡车开进480公里,去占领德尔纳。轻装甲师的卡车尚未返回,隆美尔只好去找施特莱彻,他正在自己的指挥车里打瞌睡。 隆美尔叫醒施特莱彻:“你去把你剩余的油桶全部腾空,把油装进战斗车辆和坦克里,然后立即跨过本加尼亚向德尔纳和托卜鲁克之间的海滨前进,你师里的其余部队在卡车从燃料储存地返回后就能赶上。”闻听此言,一位意大利将军赶忙焦急地打断了隆美尔的话:“可那条道是一条死路啊!两个月前我们撤退的时候,曾在那里布下了‘热水瓶’式地雷。”可隆美尔却充耳不闻。 黄昏时分,坦克一辆接一辆驶离了坚固的海滨公路。老坦克手都被抽去运油了,坦克里尽是些替手,他们只习惯在欧洲柏油路上驾驶,在沙砾中跋涉简直是活遭罪。没多久,几辆车就陷进了沙里,紧跟其后的卡车企图从旁边绕过去,但也同样陷了进去。拖车只好在前边摸黑将它们一辆辆拖出来。 几个小时后,部队便在荒芜的沙漠中散成一片。施特莱彻感到情况不妙,于是命令所有车辆打开前灯。沙漠道路已经消失了,意军提供的地图毫无用处。半夜,英国飞机袭击了这支灯光通明的车队,虽然损失不重,但他们再也不敢开灯了。队伍越走越乱,少数部队突出冒进,而大部队却滞留在后。干渴和饥饿袭卷而来。意军撤退时埋下的地雷也发怒了。爆炸声不时突然响起,火光映亮了整个天空。到天亮时,大部分车辆因为汽油全都耗尽而趴了窝。 沙漠中的酷热带来了新的问题。发动机里的机油因温度过高而变得稀薄,无法使用;无线电通信联络也全部失灵,隆美尔与各指挥所失去了联系。持续不断的混乱开始了。为了掌握部队行踪,隆美尔不时坐着“容克-52”运输机或“斯托奇”轻型飞机,在沙漠上空巡视,并经常降到部队中间,指责指挥官们行动太慢,诅咒他们没能阻挡住向东逃窜的敌人。有两次,在忙乱中,他误把敌军当做自己的部队而差点撞进了敌阵。他的行为激起了部下指挥官们的不满。 梅基利是一个古老的土耳其式要塞。它是一座建在碎石堆上的“海市蜃楼”,地处沙漠入口,扼守着连接海岸和遥远内地的7条沙漠小道。隆美尔认为梅基利的防御一定十分薄弱。但航空侦察表明,梅基利要塞十分坚固,同时还有大批的车辆正在从东驶来。但隆美尔坚持无论如何首先必须集中兵力攻占梅基利。这一决定遭到了手下指挥官们的反对。他们表示:“我们宁愿把托卜鲁克看作我们的目标,切断那里的海岸道路,阻止敌军逃跑,而只在梅基利留下一支伪装的部队。” 隆美尔也踌躇起来。4月6日,他向波纳斯下达了两个命令:起先是“进攻梅基利”,接着又改为“向德尔纳前进”。随后,他派出飞机拦截施维林上校的部队,送给施维林一份电报:“隆美尔命令你率部向北,进攻梅基利!” 6日清晨6点30分,隆美尔到达了离要塞仅25公里处。然而他只不过是一支孤军而已,非洲军仍旧困在沙漠里。过了一会儿,贝兰德中尉带着几辆卡车赶来了,这是施维林的先头部队。隆美尔派他向梅基利迂回,切断敌军向东的退路。 1小时后,隆美尔找来了施特莱彻。在灼人的酷热中,全副武装的隆美尔暴跳如雷,命令下午3点发起进攻。施特莱彻拒绝接受命令,因为他的坦克和运输车因机件损坏、温度过高和缺乏汽油,至今仍分散在身后160公里之遥的沙漠上。隆美尔咆哮着骂他是一个懦夫。施特莱彻较真了。他扯下胸前的“骑士十字勋章 ”,怒气冲冲地回敬道:“从来也没有谁敢对我说这种话,把你的话收回去,否则我就把这枚勋章扔在你的脚下。”隆美尔不得不作了让步。 傍晚,隆美尔又掏出怀表朝施特莱彻嚷嚷:“现在是17点整,你在18点和施维林一起进攻梅基利,并且要占领它,我将命令意大利部队用炮火支援你们。”施特莱彻手头只有两辆配备轻型高射炮的卡车,他也不知道施维林眼下究竟在何处。他只好亲自去寻找,但中途又迷了路。天黑后很久,施特莱彻才赶回来向隆美尔报告情况。隆美尔一声不吭,他也在力图寻找意军部队,但同样失败了。 当天夜里,隆美尔率几个排企图亲自攻占要塞,但行动失败了。守军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已经丧失了斗志,他们还在坚守着要塞。4月7日,隆美尔两次派格罗尼中尉带着最后通牒前往要塞劝降,但都被黑布蒙眼送了回来,英国守军表示“决不投降”。隆美尔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英军拒绝放弃抵抗,而预定担任攻击主力的奥尔布雷奇上校的第5坦克团连影子也见不到。 这一天,隆美尔三番五次地乘坐“斯托奇”飞机去寻找坦克团。太阳落山后,他总算在要塞西边发现了黑压压的坦克纵队。隆美尔不禁对奥尔布雷奇勃然大怒。天黑后,他又找到了施特莱彻,并降落在他的指挥所附近。这时,波尔布林克少校的坦克连到达了。隆美尔又简单地命令道:“明天你们必须占领梅基利!” 第二天天亮前,隆美尔疲倦地从床上爬起来。6点钟,他便坐上“斯托奇”飞机出发了,他想迅速查清前方的情况和战斗部署,以便亲自督战。他命令飞行员降低飞行高度。当飞机降到约50米时,正在匆匆开进的意军误以为敌机临空,慌忙集中所有武器对空射击。子弹打在了机翼上,飞行员好不容易才得以逃脱。 就在这时,隆美尔发现西边远处尘土飞扬,抵近才看清是一支英军部队在向西开拔,但他分不清他们是掉队的士兵,还是英军在组织反攻。又飞行了12公里后,隆美尔看到了自己的先头部队,他立即命令飞机在队伍中降落。但飞行员没看清前方有一块大岩石,飞机的半个尾翼被撞得粉碎。 这是一支正在迷失方向的先头部队。隆美尔问道:“你们的运输工具是什么?”“一辆卡车。”“那我们必须赶快撤离,五分钟后英军将到达这里,他们不一定会发现我们。但我们得在沙漠上迂回,我熟悉道路。”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卸下车后开始逃命。途中,隆美尔又碰到几辆迷路的卡车,历尽危险才安全回到了指挥所。 隆美尔决定立即转移指挥所。但还没走出1000米,一场沙暴便突然来临了。猛烈的沙暴吞没了一切,隆美尔和手下被吹散了,仅剩下孤零零几个人,靠着指南针探路。天空时而发亮,时而黑红黑红。在沙暴中,隆美尔发现了3名通信兵,他们会合在一起,摸索着赶往机场,掉队士兵更多了,但谁也不知道进攻情况如何。 最后,他们找着了一条电话线,终于摸索到达了梅基利要塞的外围。风暴仍在怒吼着,沙尘遮盖了一切。要塞的院子里堆满了武器装备,几百名俘虏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施特莱彻激动地向隆美尔报告:“梅基利已攻克。我们缴获了大批武器、汽车和粮食,俘获一千七百多名敌军,其中包括70名军官和1位将军。” 隆美尔终于赶上了大部队。下午,奥尔布雷奇的坦克团也赶到了,但他的坦克炮塔全都被沙粒紧紧塞死,必须拆下来清洗。隆美尔命令施维林率一支部队沿沙漠小道向德尔纳追击。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波纳斯的机枪手们在德尔纳机场建立了一个据点。8日早晨,隆美尔驱车驶进机场,波纳斯得意地宣布,他们俘获了包括理查德·奥康诺等4名将军在内的900名英军俘虏。但他们每一挺机枪都只剩下了最后一条子弹带,士兵们也已筋疲力竭了。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殊死拼杀陷困境 托卜鲁克是整个北非最好、最重要的战略港口。只要英军控制着托卜鲁克,隆美尔就绝对无法去进攻埃及和尼罗河三角洲,因为托卜鲁克驻军可以随时切断他的补给线。起初,隆美尔并没意识到敌人要在托卜鲁克决一死战。但他很快就发现,所有的侦察情报都表明,英军只是撤离昔兰尼加,然后驻守托卜鲁克。由于判断失误,隆美尔白白耗费了许多生命和弹药。他现在还面临着一个最棘手的难题,就是如何才能首先解决在围攻期间为部队提供给养的问题。 在德国公众眼中,隆美尔早已成为英雄,尤其是非洲军正在向东面的埃及席卷而进。1941年4月12日,德军绕过托卜鲁克南面占领巴尔迪亚;13日又占领卡普措堡,堵住了英军退入埃及的道路;接着又占领了第一个埃及城市塞卢姆。 隆美尔住在一座很小的意大利人修建的活动屋里,略可抵御夜晚的严寒。他把活动房和作战指挥部一起移到托卜鲁克南面的一个浅石谷里,以躲避敌机。除了睡觉外,他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准备进攻托卜鲁克,甚至无暇给露西写信,而让勤务兵戈特尔下士根据他的口述代劳。 隆美尔的脸被非洲的太阳晒起了泡。他紧握望远镜,凝视托卜鲁克,捉摸其防御阵地的布局。他把帽子递给身后的副官,太阳射在帕斯派克斯风镜上闪闪发光。这已经成为他的光辉形象的一部分。这副防风镜是他在梅基利发现的战利品。他返身钻进自己的“猛犸”指挥车,驶往下一个制高点。这辆“猛犸”大型装甲轿车也是施特莱彻赠送的梅基利战利品,一颗机枪子弹仍旧嵌在车上。 沙漠作战最重要的问题是摧毁敌人的重型武器——坦克和大炮。但英军的物质力量,尤其是托卜鲁克要塞,仍然丝毫无损。隆美尔在下令主力沿“隆美尔大道”(德军对维亚巴尔比亚公路的别称)向东挺进之前,不得不保卫补给线的安全。他指出:“这是占领托卜鲁克的首要条件。” 然而,隆美尔的第一步计划遭到了惨败。这也是纳粹德国所遇到的第一次挫败。隆美尔把这一失败完全归罪于手下的将军们消极怠战。其实,这完全是他自己的错误,他根本没有充分考虑燃料问题,这一直是一个十分突出的问题。隆美尔雄心勃勃的征服计划正是因为没有了一滴汽油才归于失败的。他很快就陷入了困境之中,并在托卜鲁克吃了一个大败仗。经过这番惊心动魄的流血战斗,他终于明白了托卜鲁克的防御是何等坚固。一时间,隆美尔手足无措。 11日,隆美尔命令施特莱彻向托卜鲁克发起第一次进攻。波纳斯率领疲惫不堪的机枪营从南线出击,奥尔布雷奇率仅剩的20辆坦克在右翼平行推进。但进攻受到坦克壕和带刺铁丝网等屏障阻挡,波纳斯的机枪营陷在敌阵前无法撤退。隆美尔没有想到,固守要塞的对手是34000名最顽强的英军士兵,他们装备有20辆坦克。 第二天,一场猛烈的沙暴开始了。隆美尔命令利用沙暴作掩护,下午3点钟在所有方向同时组织新的突袭。但沙暴在发起攻击前突然减弱。施特莱彻的装甲师遭到英军猛烈的炮火阻击,炮弹在坦克中间炸开了花,进攻被迫停止。傍晚,隆美尔再次命令施特莱彻必须夺下托卜鲁克,但进攻仍以失败告终,损失非常巨大,全师坦克已从开战初161辆减至不足40辆,特别是71辆Ⅲ型主战坦克只剩下9辆。 这时,机枪营已经危在旦夕了。该营距英军前沿不到1000米,地面坚硬得无法挖坑藏身,处境越来越危险。夜里,士兵们被冻得手僵脚木;白天,又得躺在灼人的阳光下一动不动,任何一点最轻微的动作都会招致一阵火力。必须尽快营救他们。但除了发起一次新的进攻外,没有别的选择余地。 13日,波纳斯被召回隆美尔的指挥部,接受了新的进攻任务。下午5点钟,波纳斯又爬回阵地。1个小时后,进攻再度开始,6个炮兵营集中炮火猛轰铁丝网,工兵炸毁了坦克壕,机枪营穿插到侧翼,为坦克团拂晓前的进攻创造条件。 夜里,电台侦察再次表明敌人正在从海上撤离托卜鲁克。隆美尔在指挥车里召集了作战会议,宣布在拂晓时发起攻击。随后,他让施特莱彻负责指挥,自己离开了指挥车。深夜,波纳斯的副官蓬头垢面地跑来请示师长,机枪营未遇到任何抵抗便突破了坦克壕和铁丝网,是否继续前进。 施特莱彻觉得其中有诈,便下令停止前进,但已经晚了。阴云刚刚遮住月光,一群士兵突然出现在黑暗中,很快又消失了,地上倒下四十多名喉管被割断或被刺刀挑死的德军士兵。由于情况不明,德军正好穿插进了英军第一道地堡防线中心,这些地堡根本不露出地面。拂晓时,英军掐断了机枪手们身后的突破口。 第二天天刚破晓,隆美尔便驱车向托卜鲁克急驰而去。透过晨曦的微光和炮火,他仿佛看到波纳斯的机枪手在眼巴巴地求救。但隆美尔也很警觉,他亲自驱车来到意大利阿雷艾特装甲师,命令该师跟随奥尔布雷克的坦克冲过突破口。但阿雷艾特装甲师刚刚抵达战场,无法前去增援。奥尔布雷克找到隆美尔,详细报告了失败经过:他亲眼目睹了机枪营被全歼的情景,500名官兵只有116人趁夜暗脱逃,其余人不是战死就是被俘;高炮连作战十分英勇,但损失了大部分装备;他自己损失了一半的坦克,其余坦克的炮塔又全都被沙子堵塞了。 隆美尔十分愤怒,他命令施特莱彻下午4点再次发起进攻。施特莱彻只得通过非洲军作战处处长埃勒斯少校如实转告:“隆美尔将军阁下或许不愿意听我的这些话。但作为另一名高级指挥官,我有责任指出:只要英队有那么一点勇气,他们就不仅仅是越过我们师的残余部队,而且会俘获非洲军司令部。那将是德国在利比亚存在的最终结局,也是将军阁下名誉扫地的时刻。”奥尔布雷克和施维林都极力支持他的意见。隆美尔只得下令转而进行“攻势防御”,但仍遭到了反对。隆美尔在日记中无奈地写道:“第二次进攻已经排上了日程……但是没有执行。” 当天晚上,隆美尔向最高统帅部作了汇报,并极力掩饰这次惨败。然而真情却无法隐瞒,勇敢的波纳斯营长和许多优秀士兵都阵亡了。事已至此,隆美尔却仍然不愿承认错误。他继续把这次失败归结于别的原因,并向上汇报:“在进攻昔兰尼加期间,尤其是在围困托卜鲁克的初期,有许多这样的实例,我的指挥官们不执行我的明确而具体的命令,或者说没有果断地执行,还有近似不服从命令的例子,某些指挥官在敌军面前临阵退却。” 他伤心地诉说自己现正在集中全部精力对付托卜鲁克,并发电要求增派部队。失败使隆美尔的威风一落千丈。他的哀鸣在最高统帅部引发了毫无同情的嘲笑;部队也发生了信任危机;士兵中第一次出现了反对隆美尔的传言。他们说,隆美尔宁愿毁掉大批优秀的士兵,也不肯做好适当的准备再发起进攻。 16日,隆美尔慰问了机枪营残部,并鼓励大家:“从今天起,八天以内我们将到达开罗——把我的话传出去好了。”隆美尔用铅笔在地图上点点划划,指责机枪营的错误是没有首先在防线上撕开更大的突破口。照他看来,施特莱彻“不懂得集中兵力、兵器打开突破口;不懂得在打开突破口后,在敌人尚来不及进行反击前,便向两侧进行闪电式攻击,楔入敌防御纵深。” 机枪营向施特莱彻报告了隆美尔来访的情况:“隆美尔中将阁下对我们营遭到的伤亡表示遗憾。他告诉我们,你们不应该被这点伤亡搞得一蹶不振。这是士兵的天职,做出牺牲是必要的。”这一天正好是施特莱彻50岁生日,但隆美尔并没顺便到指挥所来看看他,将军心里明白,自己在这里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隆美尔又在准备新的进攻了。18日,德国空军副参谋长瓦尔道将军和戈林的代表米尔契元帅飞抵非洲军驻地,第27战斗机联队也抵达了加扎拉。隆美尔又开始流露出新的乐观。隆美尔与米尔契在活动房里促膝长谈,阵阵笑声不时传出屋外。隆美尔对自己的前程非常乐观,他不时弯腰紧紧挨近地图,大声叫喊:“米尔契,这就是托卜鲁克,我要攻下它;这是哈勒德亚帕斯,我也要攻下它;这是开罗,我同样要攻克它;还有那里,那是苏伊士运河,我也要把它占领。” 这时,柏林派出的另一批将军也踏上了赶往隆美尔驻地的旅途。哈尔德将军等感到事情有些蹊跷,这些天来,隆美尔一直没有上报情况,而北非战区的军官却私下不断呈报说,隆美尔整天在四散的部队之间奔忙,策划侦察和突袭,消耗士兵的精力。他们指责他的所作所为和他的任务毫不相干。于是,哈尔德把保罗斯中将派到了北非。 保罗斯是惟一能对隆美尔施加个人影响的人,他俩一道晋升上尉,1927—1929年又同在一个团里任连长。4月27日,保罗斯抵达托卜鲁克前线。这时,隆美尔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可怕的酷热和中伤之辞仍在困扰着他。一周前,他曾两次险些丧命:一次,他刚停下来同向阿德姆西边推进的官兵谈话时,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他们中间,一名中尉当场死亡;另一次是20日从巴尔迪亚返回时,英国空军“飓风”式战斗机突然从夕阳中猛扑向隆美尔的指挥车,用机枪超低空扫射,隆美尔赶忙去关装甲门,但为时已晚,他的司机被子弹击伤,随行电台车被摧毁,2名驾驶员当场毙命。隆美尔用绷带缠好司机受重伤的头部,然后自己驾车返回。 非洲军的人员越来越少,只够防守巴尔迪亚和利埃边境,他们在英军的坦克、炸弹和战舰巨炮的轰击下不断退缩。4月24日,隆美尔再次向柏林求援:“由于英军兵力在不断增加,巴尔迪亚和托卜鲁克的局势一天比一天严重。”他请求加速空运第15装甲师,同时尽快将第5轻装甲师扩充为一个完整的装甲师;此外,他还要求派出更强大的空军增援部队,并使潜艇沿海岸采取行动。第二天,当希特勒听到隆美尔身陷困境时,愤愤地对最高统帅部的高参们骂了些十分难听的话。27日,第15装甲师的主力部队开始空运到班加西。 隆美尔对意军的诅咒要恶毒得多。等了很久之后,隆美尔总算拿到了托卜鲁克的详细防御计划。意军沿长80公里的环形防线修建了138个互相连接的战术据点,所有通道和反坦克壕全用木头覆盖,上面铺一层薄沙加以掩盖;内部修筑了反坦克炮和机枪掩体,并在完工时使这些据点与地面平齐,以便令进攻者一直要到脚踏在上面时方能发现;周围还布设了密密麻麻的带刺铁丝网。因此,隆美尔进攻托卜鲁克遭到如此惨重的失败毫不奇怪。 隆美尔还召集德、意指挥官举行了联席作战会议,讨论他的新进攻计划。施特莱彻在会上插话说:“几天前,我的一些军官以及我本人视察过托卜鲁克东南方向的地形,那里地势很平。这给我们部队在夜间直接运动到他们的防御阵地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条件,我们的士兵不会被发现,从而可以在拂晓前发动进攻。”但隆美尔却轻蔑地说道:“我不想从你那儿听到任何别的打算,我只想知道你准备怎样把我的计划付诸行动。”但隆美尔最终正是采用了施特莱彻的建议才取得了胜利。 隆美尔很少像这样在军事上感到焦虑不安。不过,他依然十分乐观,期盼着在希腊的作战早日结束,盼望局势好转,以求得到更多的援助。显然,隆美尔的老伙伴保罗斯中将并没有向他泄露“巴巴罗萨计划”。隆美尔怀疑保罗斯的突然光临是最高统帅部的阴谋。这两位中将的关系十分尴尬。保罗斯是哈尔德的代表,他有权支配隆美尔,隆美尔只能执行命令。他让保罗斯绕着环形包围圈跑了一趟,并透露他正计划4月31日向托卜鲁克的西南防御地带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隆美尔决定让热带战专家海因里希·寇彻海姆少将指挥这次进攻行动。第一个目标是209高地,进攻从夜间开始。上午9点,一个机枪营从后面攻上了高地。战斗十分激烈,英军守卫部队借助暗堡拼命抵抗,德军进展迟缓。随后,德军开始从东北方向对托卜鲁克发动主要攻击。但突破口正面太窄,大部队无法展开,也无法彻底清除隐蔽的暗堡。5月1日,第15装甲师师长汉斯·冯·埃斯贝克将军向隆美尔报告,敌军火力太强,部队伤亡惨重,有些甚至减员过半,但士气仍然高昂。这时,一场沙漠风暴席卷而来。德军趁机占领了高地,俘获了数百名敌军,包括身材高大的澳军士兵。但德军的伤亡更加惨重,损失了1200名士兵。 尤其严重的是,为阻止英军反攻,德军消耗巨大,弹药储备急剧下降,隆美尔终于发现自己出现了真正的给养危机。隆美尔一意孤行地往前推进,致使其补给线越拉越长。为了生存,仅非洲军每月就需要3.4万吨给养和2万吨军火,空军需要9000吨作战物资。但意军只能每月提供不足2万吨物资,并借口港小和航线长,拒绝派船运到班加西港。这么漫长的补给线完全靠汽车运输,自然困难巨大。 德军和英军在托卜鲁克陷入了“拉锯战”的胶着状态,又一个“凡尔登”!随着给养日趋困难,德军士兵们食不果腹,还要面对着敌人的炮火去作战,士气开始低落下来。由于缺乏营养,士兵们的健康受到了明显的损害;再加上非洲夏季的酷暑炎热,部队的非战斗伤亡也日益严重。 “沙漠之狐”隆美尔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作战计划和部署。他经常站在托卜鲁克城外31公里的地方,低头沉思。这儿是德军阵亡官兵的公墓,其规模正在迅速扩大。在这最后的一段距离上,隆美尔损失了众多的战友,“他的眼睛里经常充满着深沉的悲哀,那是一种向自己的老朋友和战友诀别的悲哀。” 非洲最难熬的夏季来临了。这段时间,隆美尔经常取道海滨公路,从托卜鲁克往东前往巴尔迪亚。路途不远,驱车只要一个小时。过了巴尔迪亚后是一段16公里的坡路,直到与特里卡诺接界为止,这是一条跨越这片高原的骆驼古道。意大利人曾在这里修建过一座石头要塞卡普措堡,用以守卫3公里外与埃及接壤的边界。 一进入埃及,道路开始变成了非常曲折的悬崖坡道,一直通往塞卢姆,再过几公里就是哈勒法亚隘口。4月底,冯·赫尔弗上校指挥的非洲军部队攻占了该地。只有在塞卢姆和哈勒法亚,坦克才能轻易地爬过悬崖进入沙漠高原,夺取进入利比亚的通道。塞卢姆十分重要,如果这里失守,隆美尔的非洲军就很容易遭到驻埃及英军的进攻,从而被迫放弃对托卜鲁克的围攻。按照保罗斯的命令,隆美尔制定了塞卢姆前线的防御计划,并亲自动手绘制了防御工事的草图。 在塞卢姆的激战持续了数天之后,隆美尔决定巡视这一防区。5月22日拂晓,隆美尔上路了。指挥车颠簸行驶,跨过砾石和驼刺灌木丛,走了72公里无道可循的沙漠路。隆美尔和助手们被颠得东倒西歪,他不时站起来从车顶窗观察外面情况,以提防英军飞机和装甲部队的袭扰。透过尘雾,到处都是运输车辆。 隆美尔抵达塞卢姆前线后不久,便召开了一连串的会议。随后,他从一个阵地走到另一个阵地,急切地直接爬进散兵壕,去跟连日鏖战的士兵聊天,并用胜利的消息为大家鼓劲。最高长官的来访令士兵们十分高兴,他们立正敬礼,高声回答将军的询问。这些普通士兵兴奋极了,他们疲惫的脸上浮现着真正的快乐。 一个月前,隆美尔曾命令赫尔弗采取进攻性的机动防御,把突袭特遣队派往敌军战线的后方。上校更加主动,他训练了6000名德意联军,挑选了一批勇士,利用沙暴向英军发起进攻,偷袭英军车队。当时,英军决定在非洲军新锐第15装甲师到达战场之前,投入第7装甲师和第22警卫旅的55辆坦克向该地发起进攻。5月15日拂晓,英军使用了十多辆“马蒂尔达”重型坦克,德军反坦克炮毫无作用。隆美尔判断,这显然是敌人企图从后方援助托卜鲁克,“那真是千钧一发的时刻。” 赫尔弗果断地决定:在英军发起最初攻击时出发,在天黑之后避开敌人,第二天早上再出其不意地向敌人侧翼发起进攻。15日中午,赫尔弗把一切都安排就绪,当夜率所有部队撤出阵地。16日清早,又率一个坦克连返回去冲入敌军侧翼。黄昏时,除了哈勒法亚隘口外,赫尔弗又重新占领了全部丢失的阵地。 5月25日,布劳希奇元帅亲自发出一份长达6页的电报,要求隆美尔今后“慎重一点”,要有“一定的连续性。在突然事件的影响下,你应该避免让自己的报告时而沾沾自喜,时而悲观失望。”隆美尔恼羞成怒,他认为总司令的电报是“一种难堪的指责,这种现象完全与我无关”。 这时,德军在塞卢姆前线发起了反攻,并给予英军沉重的打击。这挽救了隆美尔的声望。英军把第22警卫旅留下驻守哈勒法亚隘口。26日夜间,赫尔弗决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驻守隘口的英军发起进攻。次日清晨4点30分,赫尔弗便开始行动,6点15分夺占了隘口,英军沿着海岸平原撤回西迪白拉尼。德军缴获大批战利品,包括9门大炮和7辆“马蒂尔达”坦克,有3辆坦克还能使用,以及德军急需的卡车。 隆美尔连忙写了一封踌躇满志的信回击布劳希奇的电报。29日,他在写给露西的信中讥讽道: 我遭到总司令的一顿狠狠的斥责,我认为这极不公平。万幸的是,我们取得了胜利。 对此,我决不会等闲视之,我已经写好了一封如何回答布劳希奇的信。 几天以后,他再提此事: 我与总司令之间的分歧仍在扩大,要么是他们信任我,要么是与之相反。如果他们不信任我,我已经请他们对此做出恰当的结论。我怀着极大的兴趣等待着事情的结局。如果你没有在这里付出你的劳动,无端的抱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崇拜者的信件像雪片似地飞向隆美尔,纳粹妇女组织给他寄来许多巧克力。一个10岁小女孩在新闻纪录片中看到这位偶像后,从奥格斯堡写信给他: 我并不害怕像别人一样,从您那里得到冷漠的回答。对于您——隆美尔将军,我可以从心底倾吐自己的语言,我非常崇拜您和您的非洲军,并热切地希望您赢得最后的胜利。 隆美尔也用同样的热情回答了这个孩子。 然而,隆美尔心中明白,最后的胜利还十分遥远。他不得不承认:非洲军碰上了真正的对手。他私下告诉露西:“澳大利亚士兵打起仗来十分惊人,他们远比我们的士兵训练有素。就我们现状而言,用武力是难以征服托卜鲁克的。”于是,他设下了一个令人疲惫的包围圈,并开始组织部队的步兵战术训练,亲自教授部属们怎样挖壕固守、怎样避免不必要的流血牺牲。 那么,隆美尔在北非取得成功的秘诀是什么呢?他是个天生的沙漠勇士,他创造了一种全新的沙漠战指挥风格。他喜欢率领司令部的少数成员乘上指挥车,后面跟着无线电通信车,以便和作战部队保持联系。他的汽车挡泥板上插着黑、白、红三色指挥旗,这样,可以直接从车上指示进攻方向和速度。他经常出现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亲临战场指挥,不坐等别人汇报战情。 1941年6月上旬,隆美尔撤换了一大批指挥官,并准备应付严重的挑战。第15装甲师后续部队已经到达,在年轻的瓦尔特·纽曼西尔科上校指挥下被派往塞卢姆前线。在第5轻装甲师,隆美尔采取了严厉措施,以排除“来自军官中的危机”。他首先对一名临阵动摇的坦克营营长进行了军事审判;当团长奥尔布雷克上校称病躲避隆美尔后,他又任命厄恩斯特·波尔布林克少校取而代之。 隆美尔还把刀子对准了施特莱彻将军。5月底的一天,他给施特莱彻打电话:“施特莱彻,我已经让别人来替换你的职务了。不过,在替换人到达之前,你仍旧继续担任指挥。”“将军阁下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施特莱彻冷冷地问道,不等对方回答,他便挂断了电话。31日,刚抵战场的琼汉斯·冯·腊芬斯坦少将接替了施特莱彻。腊芬斯坦曾荣获过“功勋奖章 ”,但他那脆弱的体质实在无法忍耐沙漠的“高温蒸气浴”,他精疲力竭一连在帐篷里的床上躺了好几天。 几天后,施特莱彻将军离开了北非,他的从军生涯由于和隆美尔之间存在争议而累遭挫折。当他们分手时,隆美尔仍粗暴地斥责他:“你未免太关心你的士兵的身体了。”施特莱彻生硬地敬了个礼,回敬道:“我可以想象得到,对一名师长你是不会有什么赞扬之辞的。”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八章 风雨欲来雾迷障 随着指挥车在沙漠中颠簸摇晃,隆美尔本能地感觉到,英军即将发起一次更大规模的进攻。事实上,他已经截获了足够的情报。6月6日,电台侦听员报告:敌人正在调整部署。隆美尔告诉露西:“英军已经进入沙漠纵深64公里,我不知道他们是在撤退呢?还是在组织新的进攻?对这两种可能性我们都做好了准备。” 英军在第一个回合失败后,决心组织一次新的攻势——“战斧”行动。根据丘吉尔的命令,这次行动旨在一举歼灭德军部队,在北非创造一次空前的“决定性胜利”。随后,英军运输船队驶过地中海,大批战备物资源源不断地运抵埃及的亚历山大港,包括238辆新型坦克,英军如虎添翼。 英军第7装甲旅、第22近卫旅和印度第4师奉命担负这次作战任务。但随着进攻临近,韦维尔将军疑惧日深:德军第15装甲师已经到齐,英军装备已不占优势,步兵进攻战术在沙漠地区困难重重。但他也希望能把德军从托卜鲁克驱赶走。作战总指挥、英军西线沙漠部队司令诺爱尔·佩尔斯将军决定迅速发起进攻。 6月14日,德军侦听到,英军向每一支部队发出了“比特”将于第二天开始的通知。这与一个月前英军发起进攻前的迹象一模一样。当晚,隆美尔命令塞卢姆前线的部队进入战备状态,并命令机动部队做好准备。15日清晨4点30分,英军的两翼进攻沿着海岸平原和高原同时展开了。9点,英军装甲部队向卡普措堡发起了大规模坦克冲击。一切都已一目了然,这是一次重要攻势。非洲军第一次遭到了真正的进攻。全世界都在注视着隆美尔,他本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第一天的战斗异常激烈,坦克和步兵的厮杀伴着灼热的高温和令人窒息的尘雾席卷了整个沙漠。形势不容乐观,隆美尔的坦克比敌人少得多,他要用150辆坦克,其中Ⅲ型和Ⅳ型坦克只有95辆,去对付英军的190辆坦克,包括100辆“马蒂尔达”重型坦克。英军的重型坦克冲到德军炮兵阵地前停下,一门接一门地摧毁德军的反坦克炮。 深夜12点35分,隆美尔电告第15装甲师撤离卡普措堡,与第5轻装甲师平行向南推进,在拂晓前插入敌军侧翼,然后冲向哈勒法亚海岸。这样既可解除敌军对哈勒法亚的包围,又可切断英军整个远征部队。他还派出一架飞机向哈勒法亚的守军传信鼓劲:“我军的反攻正在西线取得节节胜利,敌军被迫处于守势,整个胜利取决于你们能否守住哈勒法亚隘口和海岸平原。” 16日的战斗是整个战局的转折点。拂晓,第15装甲师开始反攻。纽曼—西尔科计划冲过头天晚上已被英军攻占的卡普措堡废墟,跨过前线的铁丝网,再向敌军漫长的侧翼进攻,但进展不大。临近中午时,全师80辆坦克只剩下了35辆,被迫退出战斗。午后不久,在靠近西迪奥马的边境地带,德军第5轻装甲师与英军第7装甲旅发生了激烈的坦克遭遇战。经过一番苦战,德军逐渐占据上风,随即通过西迪奥马东北部,迅速向西迪苏莱曼发展进攻。 隆美尔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了。他马上命令第15装甲师以最快速度收拢兵力,留一部扼守卡普措堡,主力从第5轻装甲师侧翼直插西迪苏莱曼,但英军并不甘心轻易拱手让出费尽心机才夺来的战场主动权。他们在卡普措堡以北迅速集中装甲部队,以期第二天上午对德军防守部队发动猛攻。为了先发制人,隆美尔决定抢在敌人动手前,于第二天凌晨率先向西迪苏莱曼发起攻击,他命令第5轻装甲师和第15装甲师做好准备。 18日清晨,第5轻装甲师准时抵达西迪苏莱曼,第15装甲师也同时到达指定位置。隆美尔仍呆在指挥所里,截获的无线电情报表明,英军受挫后陷入一片恐慌。上午7点45分,英军第7装甲旅报告弹药告罄,形势危急,旅长请求佩尔斯将军亲临前线战场挽救残局。英军前线指挥官已丧失了应付能力,英军的锐气已经顿挫。隆美尔将这些重大消息反复通知他的师长,催促他们迅速行动。 下午4点,第5轻装甲师和第15装甲师进抵哈勒法亚隘口,随即同时调转方向齐头北进。隆美尔赢得了第一个回合坦克战的胜利。但他认为,两个师的后续行动大错特错了,结果不但未能缩紧包围圈以阻止英军逃脱,却把英军挤出了包围圈。这样,英军残部开始从西迪奥马和哈勒法亚之间迅速向东退却。 丧失了歼敌的良机,隆美尔十分恼火。他认为,当这两个师到达哈勒法亚后,应该立即一字排开,阻止敌军逃跑,迫敌决战,这样至少可以歼灭英军大部主力。其实,这只是隆美尔的一厢情愿,他已经判断失误了。英军攻击主力早就在哈勒法亚隘口和德军纵队间向南撤退了。当德军进抵哈勒法亚时,就在西边给英军留下了一大片空地,英军得以顺利撤离,其“战斧”行动宣告失败。 6月18日,隆美尔离开指挥部,驱车到前线去看望他那些精疲力尽的英勇士兵,并向他们致谢。看着这些喜气洋洋的面孔,他备感欣慰。战斗期间,他仅仅把每天的战斗情况向柏林做一次扼要的报告。现在,该宣告自己这一难忘的胜利了。 鉴于隆美尔战绩卓越,希特勒提议晋升隆美尔为上将。德军最高统帅部决定设立“隆美尔装甲兵团”,下辖非洲军和意大利第21军的几个步兵师,在建制上仅次于集团军。49岁的隆美尔晋升为上将!“这么年轻我就被提拔到了如此高的地位,这太令人高兴了。”这是他在晋升令生效之后的想法, “然而,如果可能的话,我将在自己的肩章上添上更多的星。” 这时,隆美尔获悉了希特勒已入侵苏联。他终于明白了希特勒何以拒绝把大批装甲师、重炮和给养运往非洲。其实,希特勒正在梦想“巴巴罗萨计划”成功之后征服世界。早在6月初,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希特勒在伯格霍夫宣布:“俄国人在西部前线已经集结了他们的全部力量,这在历史上是最大的一次兵力集结。倘若巴巴罗萨行动出了乱子,我们就会彻底完蛋。这场战争一结束,伊拉克和叙利亚便得考虑自己的出路,这样我便可以腾出一只手来,一直向土耳其挺进。” 3天后,这些梦想传给了最高统帅部,并制定成具体草案。它将隆美尔在利比亚的任务正式纳入了这一远景规划。隆美尔必须首先古领托卜鲁克,然后弄清从西线入侵埃及的道路。德军在征服高加索后,将南下从东线入侵埃及。6月28日,哈尔德指示隆美尔据此拟定一个方案。隆美尔现在才闹明白,他在春季时的许多设想都是不着边际的,因为他根本没有考虑进攻苏联的战争。 隆美尔装甲兵团是一个畸形物,它的设立只是为了把隆美尔晋升为上将。8月11日,他困惑地写道: 我不太明白这是否证明我是一个总司令。正规地说,这种军衔只能委派给军团指挥官。 15日,隆美尔装甲兵团改称非洲装甲兵团。当天,他便用“第一号军团令”发出了第一道命令。 意大利将军们开始不安起来。一个月前,7月12日,墨索里尼的私交埃托尔·巴斯蒂柯将军突然取代了加里博尔迪将军。显然,北非沙漠上不可能同时“一山卧二虎”。巴斯蒂柯召见了头发蓬乱的“沙漠之狐”,明确表示要管束他。隆美尔感到,“到柏林去已势在必行了”。28日,隆美尔返回国内,并在家中呆了两天。露西觉得他看上去身体欠佳,催他去看看病。隆美尔知道她是对的,但拒绝去医院。 31日,隆美尔飞往东普鲁士“狼穴”——元首大本营。希特勒祝贺了隆美尔在塞卢姆的胜利,并通报了俄国前线的作战态势。希特勒批准了隆美尔为进攻托卜鲁克提出的几乎全部要求。同时派隆美尔去见墨索里尼和罗马最高统帅部司令卡瓦利诺将军。8月6日上午,在林特伦将军陪同下,隆美尔与他们举行了会谈,话题始终围绕着巴斯蒂柯将军的报告。 隆美尔坚持认为塞卢姆前线前景光明。他确信只要获得充足的补给,胜利是完全有把握的,德意联军能守住这一阵地甚至打败敌军的优势兵力。墨索里尼被他的这番自信打动了,英军的下一步行动将取决于俄国战场的形势发展。于是,他指示卡瓦利诺和林特伦立即飞往利比亚研究新的部署。隆美尔果然不虚此行。一切行将就绪,经过精心策划的进攻托卜鲁克的庞大计划将提前实施。 离开罗马前,隆美尔从镜子里留意到自己的眼睛和皮肤已经变黄了,由于担心上面会以此为借口阻止他上战场,他对谁也没提这事。返回巴尔迪亚后,医生确诊他患了黄疸病,便规定他吃刺激性小的食物并保证足够的睡眠。 这年夏天,北非战区逐渐摆出了冬季战役的架势。8月末,一个新编师——非洲师开始抵达,它后来改编为第90轻装甲师。一大批经验丰富的高级军官也陆续到达了北非,他把这些人大多安置在高斯将军的手下。隆美尔喜欢他的新朋友,特别是高斯中将、装甲兵团司令部新任作战处处长齐格菲尔德·威斯特法尔中校和非洲军参谋长弗里兹·拜尔莱因上校。 隆美尔把前线司令部设在甘布特。它位于托卜鲁克至埃及边境的中途,正好处在托卜鲁克英军的炮火射程之内。整个夏天,隆美尔每天都乘着指挥车颠簸着越过沙漠,走遍每一个兵营,视察了塞卢姆前线新战术据点的修筑情况。他保证为每个阵地提供足够维持八天战斗的粮食和弹药,并把头年冬天意军撤退时遗弃在沙漠中的生锈大炮修复后投入前线。部队都在进行训练和实弹演习,一俟火炮和弹药从德国运到,他将向托卜鲁克发起一次经过周密布置的大规模进攻。 他的进攻计划在呈报最高统帅部获得批准后,基本没有变动。10月,他向各部队指挥官下达了作战计划,规定:首先对托卜鲁克进行连续数天的猛烈炮击,削弱英军的防御;非洲师在环形防线上为第15装甲师打开一个突破口;德军突击部队左翼安全由埃尼·纳瓦里尼将军的意大利第21军保证;接着德军将直接冲进港口。这样一来,托卜鲁克的守军就会陷入死境。隆美尔乐观地估计这场战斗需要两天时间。这就是他的“仲夏夜之梦”行动计划。直到第二年6月,他才终于将其付诸实施。 然而,潜在的障碍正如矮小精明的巴斯蒂柯将军指出的那样:英军决不会袖手旁观,让隆美尔凭侥幸取得成功;他们有可能在隆美尔发起攻击后从埃及攻击他的后方,甚至可能在他尚未攻陷托卜鲁克前率先发起总攻。隆美尔的方案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将在沙漠里布置一支机动后备部队,以及时制止英军的这类行动,并通过把塞卢姆战线的防御工事延伸进沙漠,迫使敌军进行漫长的迂回机动。这样,英军至少要三天之后才能到达他的后方,而这时他已攻克托卜鲁克。他确信,英军在中东担负的任务过于沉重,无力组织和发起这样的进攻。 1941年春季的胜利提高了隆美尔的声望,也赢得了意军下层官兵的尊敬。但巴斯蒂柯等意军高级军官却依然令隆美尔十分讨厌,他们常常为一些小事互相埋怨,而且彼此都无法忍受。事实上,巴斯蒂柯仍然难以接受隆美尔对托卜鲁克的兴趣。9月6日,他书面建议在不惊动托卜鲁克的情况下向埃及进攻。隆美尔悄悄派高斯到罗马活动。由于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均决定首先必须占领托卜鲁克。事情便这样定了。罗马方面说,在向尼罗河推进之前,攻下托卜鲁克是“绝对必要”的,并答应为隆美尔提供给养,以便他可以在11月初发起进攻。但规定隆美尔应事先草拟一份适当的计划,交由巴斯蒂柯批准并决定进攻日期。 隆美尔对巴斯蒂柯碰的钉子幸灾乐祸。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隆美尔采取了预防措施。他邀请墨索里尼最亲密的朋友梅尔奇奥希少校访问非洲装甲兵团,并领着这位少校在沙漠里狩猎。随后,他又为梅尔奇奥希安排了一个真正壮观的场面——率领一个装甲师进入埃及境内作一日游。 经过几个月休整后,隆美尔打算重新振作士气,他把靶子选准铁丝网外离边境约25公里的一个“庞大的英军给养库”。这里的一切都正是整个非洲装甲兵团急需的物资。9月14日拂晓,第21装甲师(原第5轻装甲师)越过铁丝网进入埃及,包围了英军给养库,6辆空卡车尾随在后等待运载精心挑选的战利品。 腊芬斯坦将军的坦克和卡车在灌木丛中缓慢地前进,以便让人看上去像一支庞大的坦克部队。一个侦察营在边境来回穿梭,进行无线电佯动,造成整个非洲军大举进攻的假象。但英军并没有受骗上当,只是命令部队撤离高原,远远退到耗尽德军坦克汽油的距离以外。德军向埃及境内推进了近百公里也没遇到任何战斗,他们在指定地点德尔哈马拉会合了,隆美尔将军早已提前到达那里等候。 极度失望的德军乱转了3个小时,隆美尔迷惑不解。中午12点55分,一架英军飞机出现在天际,炸弹从天而降。2辆汽油车顿时化为火海,坦克团有6人死亡。隆美尔的指挥车也中了弹,他的靴跟被弹片削掉,司机受了重伤。他不得不命令放弃追击,撤回利比亚。英军只损失了两名俘虏和一辆破旧不堪的装甲车,这辆英军通信车内有许多机密文件。但很可能是一种骗局。 9月下旬,隆美尔同时接到柏林和罗马的警告,英军有可能发起总攻。然而他却置若罔闻,他向指挥官们指出:“我们14日的出击已经表明,敌人在今后几个星期或几个月内不可能发动任何进攻。”他面临的最严重问题是,获得进攻托卜鲁克急需的给养。9月6日,德军作战飞机被抽调到俄国后,英军从马耳他发起的空袭增大了对海上运输线的威胁。班加西港和的黎波里港全部启用,但吞吐量太小。10月份形势稍有好转,但运输船的损失和9月份差不多,高达23%。 希特勒再一次挽救了隆美尔。他接到报告,英军能迅速扭转厄运的惟一机会就是立即向隆美尔发起进攻。于是,希特勒决定抽调一个空军大队到地中海,并任命艾伯特·凯塞林元帅为南线总司令负责指挥。10月27日,希特勒进一步采取措施,强令海军派出24艘潜艇从大西洋进入地中海。隆美尔的行动开始影响其他战场。 有关“英军进攻”的情报却令隆美尔十分生气,这和他个人判断相互矛盾,因此他决定置之不理。11月,隆美尔为自己安排了三项大事:第一个星期飞回罗马和露西见面;第二个星期庆祝自己50岁生日;第三个星期摧毁托卜鲁克。他没有在时间表上给英军留下发起进攻的时间。 10月,柏林和罗马明确警告,英军正向埃及增援部队。但隆美尔仍毫不介意,他向露西保证:“眼下英军还有别的顾虑。”当新任非洲师师长马克斯·苏麦曼将军建议派一支装甲侦察部队探查时,兵团司令部未予同意,理由是“仲夏夜之梦”行动计划业已制定,而英军没有进攻的企图。 隆美尔之所以忽视这些事实,主要原因在于他已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托卜鲁克。正巧这时炮兵指挥官卡尔·沙提彻少将到达北非战场,他负责组织进攻的炮火。隆美尔还命令修改意军波洛尼亚师和帕维亚师防区作战计划的一些细节。他相信,已受过良好战术训练的意军士兵行动神速,不会遭到什么伤亡。10月19日,他写信给露西: 一切都很平静,对我们最近获得的成功,英军几乎没有什么反应。要么是他们过于脆弱,要么是假装看不见。总之,11月1日在罗马艾登旅馆会面。 巴斯蒂柯陷入了沉默之中。但他的参谋长盖斯特恩·甘巴拉却忙得不可开交,他仍指挥着意大利第20军摩托化部队。隆美尔急切地想得到这个军,但甘巴拉毫不让步。隆美尔在家信中愤然写道: 对这些堂堂的绅士,我从来就不寄什么奢望,这些讨厌的家伙,他们总是那么令人厌恶。 但隆美尔的非难仅限于意军高层,他指责意军的厄运完全是由于这些军官和粗劣的装备造成的。对于普通意军士兵,他总是把他们称作“杰出的军事人才”。 隆美尔对于警告依旧置之不理。10月20日,意大利最高统帅部给巴斯蒂柯发去一份关于英军有可能发起进攻的明确警告。6天后,隆美尔发布了向托卜鲁克进攻的“军团令”。29日,他对温顺的甘巴拉说,“在我看来,不必冒任何风险,进攻就可以在11月20日开始。”到11月中旬,隆美尔已配备了461门德制和意制大炮,可以向这个城市倾泻炮弹了。 德军最高统帅部曾做出最后的努力,以期改变隆美尔的想法。统帅部指出,英军在北非的空中优势日愈增长,他们要求他考虑是否等到1942年再开始进攻行动。隆美尔的答复是不行。理由是:轴心国现在正处于绝对优势,托卜鲁克很可能在两天内便会投降。把答复送交柏林后,隆美尔便动身飞往罗马。第二天,他在罗马的火车站接到了露西。在充满阳光和秋雨的景色中,他们幸福地度过了两个星期。他们一同游览了圣彼得,但宏伟的建筑并没给隆美尔留下什么印象。他的心还在托卜鲁克。他满脑子都在想着部下和托卜鲁克。他一连几次拜访德国武官和意大利最高统帅部,围绕着棘手的后勤补给问题多次开会。11月8日,装载4万吨给养的运输船队全部被击沉,意军暂时中止了护航。 卡瓦利诺将军开始有些担忧了。隆美尔向他保证,最多48小时,托卜鲁克即可攻克,并强调英军在退路被切断的情况下是绝对不敢冒险发动进攻的。但在利比亚的那些头脑清醒的意大利军官却不容易唬弄。巴斯蒂柯向他的情报官勒文特里亚发出紧急警告,敌人的进攻已经迫在眉睫,英军即将发起“目的在于决定最后分晓的猛烈进攻”。 同样的情报也送到了隆美尔的司令部。11月11日,空军侦察军官奥古斯汀上校送给司令部一些航空照片:英军在卡塔拉以南一个新机场上停放着一百多架飞机;一条自马特鲁港跨越沙漠直抵前线铁丝网的军用铁路已经建成。有些照片也送给了正在休假的隆美尔。但他抓起这些照片,怒不可遏地扔在地板上,大叫道:“我拒绝看这些东西!” 11月13日,隆美尔再次拜访并说服卡瓦利诺,尽管给养问题遇到了麻烦,也必须给进攻托卜鲁克的计划开绿灯。隆美尔和墨索里尼举行了一次会谈。这位独裁者坚持说,对托卜鲁克的进攻必须尽快开始。随后东道主又给他放映了新片《向班加西挺进》,都是些意军士兵攻占这个城市的镜头。其实,这个城市是隆美尔的一支小部队攻陷的。 托卜鲁克城外,隆美尔的突击部队正在向出发阵地前进。11月17日,无线电侦听连向司令部报告,一支南非师已离开马特鲁港开进了沙漠。由于陶醉在憧憬即将来临的胜利的欢乐中,司令部的成员对这份报告丝毫没有留意。此刻,隆美尔在哪儿呢? 11月16日一大早,他便离开了罗马。但一场暴风雨迫使他的飞机降在贝尔格莱德过夜。第二天,发动机发生故障,又被迫在雅典停留了一夜。直到18日,隆美尔才回到利比亚。大雨遮盖了整个机场和乡间。显然,正是由于这一缘故英军才没有出动侦察机。他相信,他还有几天时间为进攻托卜鲁克做准备。 就在这天清晨,英国第8集团军已经开始向前线逼近,并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利比亚境内数十公里纵深。有一百多万士兵和七百多辆坦克。隆美尔的对手十分强大。在他休假期间,他的司令部没有向部队透露敌军即将发起进攻的消息。当18日敌军突然停止通讯联络时,也没有任何人问起原因何在。在这一沉寂的幕后,英军前锋已推进到塞卢姆前线;另一支强大的装甲部队已从侧翼包围了沙漠高原上的塞卢姆前线地带,正在从东南方向上接近隆美尔的阵地。 当时,第21装甲师沿沙漠小道仅派出了两个装甲侦察营,由韦切马中校统一指挥。18日清晨5点30分,韦切马报告非洲军指挥部,7小时前,第33营与一支“向前推进的敌军侦察兵”遭遇;而凌晨5点钟时,第3营遭到了“200辆装甲车”的进攻。含糊不清的谣言顿时飞向四面八方。下午,第15装甲师通知附近的非洲师:“英军的进攻方向可能在南面。” 腊芬斯坦立即建议当天夜里把他的坦克团派往甘布萨尔赫,指望在那里挡住正在扩大的威胁。甘布萨尔赫位于甘布特以南60公里特里阿德地区。克鲁威尔和拜尔莱因决定,让第15装甲师处于待命状态,派一个坦克团到甘布萨尔赫。 8点钟时,他们给隆美尔打了电话,要求得到他的批准。隆美尔怒气冲冲地对克鲁威尔说:“我们决不能惊慌失措。”他接着补充说,不能让腊芬斯坦把坦克团派往南线,“我们不能过早向敌人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他让克鲁威尔第二天中午和他会面。但意军有所警觉,尽管德军10点钟时向他们保证“没有担忧的必要”,但甘巴拉本人对局势已经了然,他向驻扎在古尔古比和特里阿德的阿雷艾特师和艾斯特师发布了午夜进入战备状态的命令。但隆美尔仍固执己见。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九章 沙漠鏖战处境艰 1941年11月25日,自英军“十字军远征”进攻行动开始,已过去一周了。利比亚沙漠上到处铺满了黑压压的坦克残骸。战火又蔓延到了埃及。在西迪奥马附近,英医伊安·埃尔德少校和野战医院成了德军的俘虏。手术室设在一辆军用卡车后面,埃尔德少校正忙来忙去,一夜之间,他已经做了十多个手术,累得几乎都站不稳了。但伤员仍在源源不断地送来,他们主要是塞卢姆前线的意大利守军和进攻的第4印度师士兵。 接近中午,浑身血污、已严重昏厥的第5坦克团团长斯太芬上校被抬进医院,他的胸部被子母弹击中,心脏也被切开了。经验丰富的埃尔德一看便知,上校的生命将很难保住。埃尔德丝毫也没留意越来越近的炸弹轰鸣,手术中间他只抬过一次脑袋,却发现十多名德军指挥官早已悄悄走进帐篷,其中有一位脖子上佩戴着“功勋奖章 ”的将军,他就是隆美尔。 斯太芬是在英军持续进攻开始后第7天阵亡的。在隆美尔攻打托卜鲁克之前,英军发起了一系列战斗,投入了近1000辆坦克,而隆美尔只有260辆和意军的154辆坦克。战斗从11月18日开始,持续了3周,每天黄昏后停止,黎明前又重新开火。到12月8日,战斗仍在无休止地进行。隆美尔终于恼怒地宣布撤退。 英国第8集团军司令官阿兰·卡宁汉中将曾打算把几个装甲旅部署在甘布萨尔赫,希望在此全歼非洲军。这片沙漠距托卜鲁克东南约100公里。卡宁汉希望从隆美尔对英国第30军推进的反应里推断出他的对策,这支部队已包围塞卢姆一线,并正向甘布萨尔赫前进。但隆美尔甚至没有察觉英军的运动,当腊芬斯坦建议把坦克团调往甘布萨尔赫时,隆美尔本能地制止了他,“我们不应该过早地向敌人暴露自己的目的。” 开战初期,隆美尔的行动失误曾使敌人大为惊异。英国第30军军长诺里少将在一定程度上把局势控制在自己手中,他决定狠插到甘布萨尔赫纵深地带,向托卜鲁克南面的西迪雷日弗发起进攻,逼迫隆美尔进行抵抗。这样,诺里彻底改变了卡宁汉的作战计划。11月19日,他派一个装甲旅前往西迪雷日弗,另外两个旅进攻位于甘布萨尔赫和古尔古比之间的目标。仅仅因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隆美尔才有了可能把英军主力分割为三个孤立的部分。 英军突如其来的进攻行动搅乱了隆美尔攻占托卜鲁克的计划,他怒不可遏,但又茫然不知所措。实际上,他已把全部主动权都交给了非洲军军长克鲁威尔。英军进攻发起后的头3天,隆美尔仍在继续策划进攻事宜,甚至当敌军一个装甲旅已经占领距他后方仅16公里的至关紧要的西迪雷日弗高地时,也没能迫使他改变主意。 19日下午,斯太芬率坦克团向南插入甘布萨尔赫,与英军一个装甲旅拼命厮杀。克鲁威尔本应完全服从隆美尔的命令,但他当时是在边境上独立行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是个典型的机械化部队指挥官。起初,他们之间的分歧影响了英军的意图。20日,隆美尔仍认为,英军的进攻并非解救对托卜鲁克的包围。但克鲁威尔没有受骗,他决定把非洲军的全部兵力集中起来,轮流对付敌军的3个旅。下午14点35分,他向两位坦克师师长腊芬斯坦和纽曼-西尔科做了简单的布置,命令他们全力进攻甘布萨尔赫。 面对无情的事实,隆美尔仍在执迷不悟。但开罗英国电台当晚的报道却令他大吃一惊:“第8集团军,拥有75000名装备精良、武器优越的士兵,已经在西部沙漠开始了一次总攻,目的在于消灭驻非洲的德意联军。” 天还未亮,6时30分,隆美尔便爬上了战场5公里外的贝尔哈姆德山,波提彻尔将军的炮兵已在那里立住了脚。隆美尔命令所有大炮瞄准机场轰击。一个小时后,他从望远镜中看到,南面的英军坦克和步兵正在机场上集结,准备向托卜鲁克发起最后的攻击。不一会儿,进攻开始了。他背后的托卜鲁克要塞里的英军坦克向包围圈发起了猛攻,企图里应外合,突破重围,在埃尔都达机场附近与主力会师。 镇守高地的是一支势单力薄的步兵分队。隆美尔举镜南望,远处地平线上卷起了漫天灰尘,非洲军救驾来了。上午,隆美尔亲自指挥了两次反攻,挫败了英军打开进城通道的企图。同时,德军与英军在西迪雷日弗机场也展开了殊死厮杀。德军的炮弹不断倾泻在英军阵地中间,非洲军的坦克冲进环形防线并在2000米距离上射击。接近中午,英军第7装甲旅只剩下了10辆坦克。 英军的另一个装甲旅也正在从北边星夜兼程赶来,第二天一早即将投入战斗,从后方形成对非洲军的夹击之势。当夜,隆美尔左思右想,无法入睡。他知道,一个小小的错误也会使他输掉这场战斗,甚至导致整个战役的失败。第二天早上,他一连对作战计划进行了两次调整。中午,他命令第21装甲师立刻向机场进攻。 14点20分,战斗打响了。第5坦克团的57辆坦克从西面猛攻机场,步兵从北面冲了进去。战斗出现了转折。顽强抵抗的英军炮兵终于不敌而败下阵去。就在此时,英军第22装甲旅的107辆坦克从南边赶到了机场。隆美尔威力巨大的反坦克炮开始怒吼了,敌军的坦克停止了射击,失败已经无可挽回了。黄昏时分,西迪雷日弗机场重新回到了隆美尔手中,他的2个装甲师还有173辆坦克,而惟一能与之抗衡的对手只剩下英军第7装甲师的144辆坦克。借助灵活的战术和难得的幸运,隆美尔与英国第8集团军的战斗终于转败为胜。 11月22日晚,隆美尔祝贺腊芬斯坦指挥有方,“今天的胜利大大缓和了我们的局势”。整整一天与隆美尔失去联系的克鲁威尔,命令第15装甲师向西扫荡,他们正好在英军第4装甲旅“夜间会合”退出战场时冲进了敌营。双方陷入了混战。克鲁威尔缴获了50辆装甲战斗车,俘虏了英军装甲旅部,英军最后一支完整的装甲旅顿时成了“无首之躯”。 第二天,双方又进行了一次最激烈的坦克大会战。上午11点时,克鲁威尔剿杀了大批英军后勤部队,接着开始集结部队。14点30分,他的3个坦克团在古尔古比附近集结,准备把英军赶回西迪雷日弗。15点钟,坦克炮塔全都合上了塔盖。天上开始下起毛毛细雨,卡车上坐着蜷缩的步兵。克鲁威尔的三只大铁锤开始大摇大摆地向北逼近隆美尔的铁砧——由炮兵和步兵固守的西迪雷日弗斜坡地区。此时对付德军的是已立稳脚跟并在严阵以待的英军部队。 克鲁威尔的坦克全速向北滚滚而进,喷射着穿甲弹和机枪子弹的火焰。德军终于闯进了英军阵地。18点钟,铁锤触到了铁砧,英军士气一落千丈,英军第5装甲师残部和南非第1师大部被歼。18点50分,胜利的消息传到了隆美尔的耳朵里,对克鲁威尔违背自己战斗命令的做法他只好装聋作哑。在写给露西的信中,他终于打破了自己几天来的沉默: 这场战斗看来是一次最大的危险。我一切正常,精神愉快,心情很好。我们共击毁敌军二百多辆坦克,巩固了阵地。 黄昏时刻,坦克的火焰仍在燃烧。隆美尔回到了自己的司令部。他“简短地讨论了一下”,准备第二天下达给克鲁威尔的命令。隆美尔正在考虑进行一次突袭,但仍犹豫不决。24日这一天,上午10点,他将驱使自己的两个装甲师沿特里弗阿德而下,猛扑西迪奥马,直指塞卢姆前线的沙漠尽头。他将消灭肯定会在那里集结的英军,然后再横跨英军集结地回击利比亚,解救危及托卜鲁克的给养线。这将使他赢得最后的胜利。 午夜前,隆美尔向威斯特法尔中校发布了第一道命令:“我将站在非洲军的前列并开始追击,可能直到明天晚上我都不会在这里,或者至少到后天早上。”毫无疑问,隆美尔忽略了大股从托卜鲁克推进到巴尔迪亚的新西兰军队,他亲手绘制的草图上也丝毫没有这支部队存在。他再次过分地把敌军估计得混乱不堪,却忽略了自己的类似情况。 刚从战场返回的克鲁威尔对此不以为然。他的非洲军失去了指挥系统,162辆坦克损失了72辆。第15装甲师也同样丧失了通信联络车。此外,隆美尔手下大部分杰出的军官也在那天下午敌人的正面突击下阵亡了。克鲁威尔是个坚毅而又善于思考的指挥官。24日日出时,他一听说隆美尔这一孤注一掷的计划,当即闯入隆美尔的会议室,提出了反对意见,并建议隆美尔首先打扫战场,“我们必须在敌人有时间亲自清理和收拾大批战利品之前打扫战场。”但隆美尔拒绝了他的建议,他告诉腊芬斯坦:“今天夜里是你结束这一战役的机会!” 24日上午10点钟,隆美尔冲击前线的计划开始了。他亲自指挥第21装甲师从西迪雷日弗机场出发,阴冷的寒风扑打着他的面颊。克鲁威尔带着自己的司令部——他的指挥车和惟一的通信联络车远远跟在后面。纽曼-西尔科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救治伤员、加注燃料、补充弹药,直到中午才循着腊芬斯坦的行进路线出发。这时太阳透出了多雨的云层,隆美尔在非洲战役中最不可理解的行动开始了。 他朝着前方越走越快,不顾左右地一味朝英军第30军挺进。当非洲军孤注一掷地发起突袭时,英军开始向东和东南方向逃窜。在甘布萨尔赫附近,德军坦克赶上了匆匆逃跑的英军坦克、装甲车、卡车和炮车,并肆意在这些车辆中间横冲直撞。英军官兵在极度的恐慌中把自己的职责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卡宁汉将军勉强跳上了一架“布莱姆”轰炸机,在潮水一般涌向简易机场的卡车群中仓促起飞。 16点钟,隆美尔和腊芬斯坦到达离海40公里的比尔西弗伦边境,带刺铁丝网从北向南横亘其上。隆美尔命令腊芬斯坦从东北方向进入埃及,天黑以前在哈勒法亚东南立住脚跟。这样一来,腊芬斯坦必将暴露在极大的危险面前,他只有一辆卡车,既无坦克也无大炮,全师2000辆战车此时仍疲惫地在后面朝特里弗阿德跋涉。但腊芬斯坦兴致勃勃地接受了命令。一小时后,克鲁威尔的指挥车蹒跚地来到了铁丝网附近,隆美尔高兴地宣布:“我刚刚把腊芬斯坦派往哈勒法亚。” 克鲁威尔大吃一惊。他那昨天刚取得胜利的非洲军,此时正散布在从甘布萨尔赫到哈勒法亚近百公里长的沙漠上。隆美尔对他说,非洲军和意大利第20军将“包围和消灭敌人”,他没有惊动驻守当地的意大利沙沃纳师。当部队出动时,隆美尔错误地设想敌军全都在边境防御工事外。他希望将他们赶到塞卢姆战线的布雷区,迫使他们投降。克鲁威尔只好听命驱车进入埃及。 隆美尔在前线呆了一会儿,等待他的突击部队赶上来。但只剩30辆坦克的第5坦克团因汽油和弹药短缺,仍困在利比亚;阿雷艾特师因遭到南非旅的抵抗已停步不前;还剩56辆坦克的第15装甲师同样没有到达。隆美尔顾不上这些,他仍旧命令一个侦察营去占领哈巴塔,堵住这条“溃败”的敌军自利比亚高原出逃的惟一通路。但这个营却提出了由于缺乏汽油和弹药无法前进的困难。 种种挫折并未阻止隆美尔。黄昏后,他和高斯跨越铁丝网进入埃及。不久,他的小汽车方向盘折断了,警卫车落在了后边,装甲师的最后几辆卡车也已经在远处消失了,司机只好每走百来米就下车用脚把前轮踢正。最后,发动机也熄火了。天气非常冷,隆美尔和高斯被冻得瑟瑟发抖。这时,克鲁威尔从旁边经过,他通情达理地让他们上了他的指挥车。 代表着非洲装甲兵团的10名德官和5名士兵挤进了位于铁丝网英军一侧的一辆指挥车里,他们无法找到返回利比亚的缺口。隆美尔亲自把着方向盘,在铁丝网前徒劳地冲撞了一阵之后,只得熄火在车上睡觉。事实上,他们刚好置身在马达莱拉——英军前线司令部的北边!夜间,他们不时可以听到英军通讯车不时从指挥车旁经过,由于指挥车是缴获的英军车辆,过往的英军也就没有多加注意。天一亮,隆美尔立即发动了引擎,不一会儿便找到了缺口,众人总算安然回到了利比亚。 11月25日,隆美尔又像个连长一样,召集起掉队士兵,指挥他们冲向敌阵。他忽略了给特里艾斯特师下达任何指示,于是这个师继续前进,但他们不是朝着边境而是向埃尔阿德姆推进,那是威斯特法尔和司令部的驻地。 早上,隆美尔命令刚抵铁丝网的第15装甲师向北出击,“封锁住从西边扑向塞卢姆的敌军,并尽量扬起灰尘”。第21装甲师已从东边出击。白天战果并不辉煌。纽曼-西尔科的一个坦克团痛击了英军一个坦克修理厂。隆美尔指示第5坦克团放弃与腊芬斯坦会合,转而进攻西迪奥马。斯太芬已受了重伤,由迈尔德布拉斯少校接替指挥,坦克团剩下不到20辆坦克,并且失去了炮火支援。隆美尔的命令迫使他们跨过德军自己设下的雷区,去进攻敌人早已立稳脚跟的野战炮阵地。在1000米距离上,英军的25磅炮弹在德军坦克中开花了。到黄昏时,坦克团只剩下了10辆坦克。 临近中午,波查德中尉的机枪营到达了哈勒法亚东部海滨,这里依然控制在德军手中。突然,隆美尔出现在他们面前,并命令他们挖壕固守。在后来48小时里,这批人是最后看到隆美尔将军的德军士兵。在这以后,要想追寻狐狸的踪迹就不那么容易了。克鲁威尔直到第二天——26日,都未见到隆美尔。隆美尔驱车走遍了一个又一个疲惫的部队,如果碰上他们接到别人的命令,他总是把这些命令撤销。 11月26日,腊芬斯坦率全师出其不意地从埃及撤回到利比亚。隆美尔大发雷霆地下去进行调查,后来,他在战斗报告中刻薄地评论道:“事件仍旧没有得到满意的清查。”不过,事件却昭然若揭。在此之前的许多天,威斯特法尔曾狂躁地企图通过无线电告诉隆美尔,一场真正的危机正在威胁着他们的托卜鲁克战线。 一切都极为惊人。新西兰部队已从巴尔迪亚地区涌来,占领了托卜鲁克以南的大多数重要目标,包括德军激战后夺得的西迪雷日弗机场和巴尔哈姆德高地。威斯特法尔请求隆美尔和克鲁威尔派一个装甲师从后方进攻新西兰部队。 当隆美尔10点30分到达克鲁威尔在前线的指挥车时,局势已经令人绝望了。威斯特法尔送来的情报未能引起他的注意,而派来给他投递地图的飞机又被击落了。隆美尔还是执拗地坚持要首先消灭眼前的敌军。他又一次劝告克鲁威尔“扬起灰尘”以欺骗敌人守军,接着便和纽曼-西尔科的第15装甲师向北开向海滨,于晚上10点钟抵达巴尔迪亚,装甲车从巴尔迪亚守备部队那里重新补充汽油和弹药。 晚上,他驻在巴尔迪亚。腊芬斯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将军阁下,我十分高兴地通知你,我和我的装甲师到了。”隆美尔目瞪口呆,他认为第21装甲师现在应该在埃及。“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他责问道。腊芬斯坦向他出示了威斯特法尔撤销命令的密码信。“骗子!”隆美尔叫道,“英国人肯定搞到我们的密码了。” 事实倒并非如此。威斯特法尔确实下达了这个大胆的命令。腊芬斯坦告诉隆美尔说:“11月26日下午,我们师接到命令,突围返回巴尔迪亚。”他17点动身,夜幕降临时突围回到利比亚,步兵和机枪手遭到了重大伤亡。夜间,威斯特法尔又用无线电通知第15装甲师:“目前还一时找不到总司令,装甲兵团司令部命令你立即出发,增援我们的托卜鲁克战线。局势十分危急,留神!” 隆美尔明白,腊芬斯坦的过早返回意味着他孤注一掷的突袭的告终。当他返回威斯特法尔停在埃尔阿德姆的指挥车时,仍在大发雷霆。后来,隆美尔宣布累了,要躺一会儿。当他再次在指挥车里露面后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这是一次意味深长的沉默。由于隆美尔身边没带情报官,他对敌军兵力和部署的分析是完全错误的。隆美尔根本没有关注那些占地15平方公里的大型军需库,这是英军在“十字军远征”行动前直接在他眼皮底下修建的。 11月底,尽管从表面看来,他的前景暗淡,但隆美尔仍处于最好的精神状态。非洲军仅剩下40辆良好的主战坦克和20辆Ⅱ型坦克,而英军坦克数量已达到德军的5倍。从巴尔迪亚向托卜鲁克推进的新西兰师拥有80辆“圣瓦伦丁”和“马蒂尔达”坦克;英军第7装甲师经过两天休整,也投入130辆坦克,终于在11月26日突破包围圈;与新西兰部队沟通薄弱的托卜鲁克驻军也同样拥有70辆坦克。 11月27日,第15装甲师50辆坦克急速向西朝托卜鲁克推进了约32公里后,遭到了英军第22装甲旅的45辆坦克的狙击;下午4点,第4装甲旅的77辆坦克也到达了纽曼-西尔科的侧翼。第15装甲师陷进了一个死亡陷阱。但英军突然间放弃了攻击良机,开始向南撤退。原来,这时已经是黄昏,到了英军坦克“夜间会合”的时间。德军装甲师这才死里逃生。 另外,与英军指挥官不同,隆美尔一直斗志昂扬,他觉得自己又重新夺得了失去的主动权。“我认为我们已经度过了严峻的时刻,”也就在11月27日,他迫不及待地写信告诉露西: 我自然安然无恙,4天以来,我们连续在沙漠上进行着激烈的反攻,甚至连脸都没洗过一次。然而我们的胜利是辉煌的……新的行动计划已经开始。 当天,隆美尔让非洲军司令部派一名参谋到甘布特机场接受指示。克鲁威尔带着拜尔莱因亲自驾车赶往甘布特。隆美尔下达了未来作战的指示,主张从后方包围新西兰军队。克鲁威尔为避免分散装甲师,决定从东边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迫使新西兰部队退守托卜鲁克。第二天,他把全部时间都用于勘察地形。晚间,隆美尔又给他送来一个新计划,并命令两位师长第二天早上来见他。但腊芬斯坦在半道上“被英国人抓走了”。 11月29日,非洲军又开始了新的行动。清晨,第15装甲师继续沿着卡普措堡向西推进,右翼紧跟着第21装甲师。克鲁威尔给他们指定的目标是埃尔都达和贝尔汉姆德的制高点。仅剩10辆主战坦克的第21装甲师不久便被迫停止前进,而拥有31辆主战坦克和20辆Ⅱ型坦克的第15装甲师进展顺利。隆美尔的计划得以付诸实施。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章 反败为胜登巅峰 1941年12月上半月,英军援军源源不断地从国内赶来,并加紧了适应沙漠作战的训练。种种迹象表明,托卜鲁克守军仍然保存有较强的战斗力,英军不久即有可能以优势兵力向隆美尔发起进攻。面对占有绝对优势的英军,隆美尔明白,再也不能继续恋战了,否则德军的战斗力将会很快衰落下去,并一败涂地。12月7日晚,非洲军和意大利摩托化部队开始摆脱当面之敌,撤退到加扎拉防线。在撤退中,主要的危险是英军可以毫不费力地从南翼向德军实施迂回攻击。但令隆美尔欣慰的是,英军没有采取这种垂手可得胜利的行动。 于是,隆美尔幸运地抗了过去,并击败了敌军从侧翼对加扎拉防线的进攻企图。他不断暗示巴斯蒂柯,并直接提醒柏林,他的计划是直接跨过昔兰尼加暂时撤退。虽然隆美尔事实上总是先敌而撤,但全世界似乎都认为是英军在驱赶着“沙漠之狐”。12月14日,隆美尔的撤退命令送抵非洲军司令部。 午夜,撤退正式开始。在克鲁威尔指挥下,非洲军和意军摩托化部队开始经沙漠向阿杰达比亚退却;意军步兵部队则经昔兰尼加海岸地带行动。这一次与半年前的情景十分相近,又是在黑夜里跨越没有标记的昔兰尼加沙漠。但撤退完全没有了进军时的那种兴奋。士兵们疲惫不堪,卡车和坦克不时陷入沼泽,不得不用绞车一辆辆地拖出来。白天,英军飞机不断骚扰并向他们俯冲轰炸。粮食和弹药也越来越短缺了。 12月25日,德意联军撤到阿杰达比亚占领了临时阵地。阿杰达比亚是通往昔兰尼加的战略咽喉和最后防线。隆美尔请求墨索里尼批准他在必要时继续西撤,并在弹尽粮绝时放弃巴尔迪亚、塞卢姆和哈勒法亚要塞。既然已经放弃了至关重要的地区,再往后撤一点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12月28日,隆美尔和克鲁威尔发现了一个空隙,阿杰达比亚阵前的英军两个旅接合部出现缺口。隆美尔适时发起了突然袭击。非洲军冲向了英军第22装甲旅。战斗一直进行了3天时间,德军摧毁了该旅60辆坦克,占其总数的2/3。 挫败英军给了隆美尔一个喘息之机,他命令部队悄悄撤离并放弃昔兰尼加。新年时,他告诉部下,他将在卜雷加港新防线休整,重新组织兵力,“训练他们,以便在春天发起进攻”。确实,他的指挥官和士兵们都需要休息和恢复。克鲁威尔和威斯特法尔这时也染上了黄疸病。隆美尔不无担心:“不久,我就将成为这里自始至终一直战斗着的惟一的一名德官了。” 1942年1月2日,隆美尔看望了病情日重的克鲁威尔,告诉他,“我将筑起一道防线保卫的黎波里塔尼亚。”这时,一支精锐的德军伞兵部队到达了;海军潜艇也在运送地雷。希特勒撤销了禁令,批准德军在战场上使用“红头”秘密反坦克武器。希特勒还捎信给隆美尔表达对装甲兵团的敬意:“我知道,在新的一年里,我同样可以信赖我的装甲兵团。” 他最后的撤退正在如期进行。这时,天赐良机,猛烈的沙暴持续了两天。在沙暴的掩护下,隆美尔把最后一支后卫部队救出了阿杰达比亚。他把德意联军全部兵力都集结在卜雷加港一线。虽然一退就是500公里,损失近30000人,但他终于放心了:“猛烈的沙暴似乎过去了,出现了蔚蓝色的天空。” 现在,隆美尔的当务之急是如何生存下来。在凯塞林元帅的指挥下,一支新的空军部队到达了地中海;德军潜艇也不断骚扰英军舰队。1月4日,凯塞林拜访了隆美尔,他们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更多的补给物资又源源运来。1942年1月5日,在4艘意军舰艇的护航下,9艘商船安全抵达的黎波里港,给隆美尔送来了希特勒的新年礼物——50辆坦克和2000吨航空汽油。隆美尔马上想到了重新发起进攻行动,一场恶战行将开始,“英国人可就得当心了。” 一连几天,隆美尔都在巡视卜雷加港一线挖壕固守的部队。他命令非洲军做好“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发起突袭”的准备。他期待着一场新的厮杀早日到来。英军显然也在为新的进攻集结兵力,但他们同样面临着给养不济的困难。时机到了,英军正在把飞机抽调到远东,空军力量日趋单薄。英军后勤补给线已延长到1600公里,而他从的黎波里得到补给的距离已缩短到800公里。 17日,隆美尔又想出了一个最新计划——“进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但隆美尔暂时还不打算告诉别人,特别是意军将领,他派联络官去见巴斯蒂柯,散布自己仍在准备进一步撤退。18日早晨,他简短地向克鲁威尔和拜因莱尔透露了自己的打算。“装甲兵团将对付集结在阿杰达比亚以南的敌军。眼下我们的兵力数量超过他们,我们要向他们发动突然袭击,并一举歼灭他们!”隆美尔断然宣布。 然而,怎样才能保住突然袭击至关重要的那部分机密呢?隆美尔亲自开列了可以参与这一机密的指挥官名单;禁止炮兵用胡乱射击进行回击;禁止所有卡车在白天向敌方行驶,与此相反,他故意让运输车队直到黄昏还在向西运动,然后在黑夜掩护下再掉头驶向敌军;坦克和大炮都进行了周密的伪装。他甚至对德国最高统帅部也隐瞒了这一秘密,首先是意大利最高统帅部。隆美尔规定:装甲兵团的命令在进攻发起的时刻均公布在沿着维亚巴尔比亚通往前线的所有客栈通告牌上。进攻发起时间是1月21日上午8点30分。 21日上午,卡瓦利诺将军给他发来了一纸关于未来作战的命令。23日,卡瓦利诺和凯塞林一道飞抵战场,他带来了墨索里尼的亲笔信,并告诫隆美尔:“权当这次行动是一次出击吧,你必须直接返回卜雷加港!”但隆美尔自持有希特勒撑腰,几天前,希特勒已将非洲装甲兵团升格为装甲军团。他毫不客气地回绝道:“我打算把这次进攻长时间地坚持下去,只有元首才能制止我的行动,因为大多数战斗都将由德队承担。” 26日中午,隆美尔决定不顾一切地继续进攻。他命令拜尔莱因率部向梅基利佯动诱敌,自己率部直接从梅基利进攻班加西,洗劫英军装备和物资。27日黄昏,隆美尔从姆苏斯出发了。这时,天又刮起了沙暴,接着又下了一场大雨,前面还有24小时令人精疲力尽的荒村野岭等着隆美尔去跋涉。 隆美尔又一次震动了全世界。28日下午,在班加西北面通向德尔纳的公路上,印度师的行军纵队正在急进。隆美尔仅有的几辆坦克和装甲车在瓢泼大雨中越过山峰,在东边从天而降,袭击了海滨公路。公路两边都是深沟,印度师无处藏身,一下子就被摧垮了,德军缴获了数百辆运输卡车。在公路下边,火焰和爆炸腾起的火舌冲天而起,映红了整个港口上空。班加西的英军乱成了一锅粥,慌忙夺路而逃。班加西再次易手。隆美尔缴获了大批战利品,包括1300辆卡车。 当天夜里,柏林被北非传来的喜讯震惊了。德国电台中断其他节目报道了隆美尔的胜利。第二天,希特勒在演说中向隆美尔倾吐了自己的赞扬并宣布提升他为标准上将。在德军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个如此年轻的指挥官获得这样高的军衔。当瓦尔瑟·莫宁将军在从俄国前线前往北非的途中,在柏林拜见希特勒时,希特勒命令道:“告诉隆美尔,我钦佩他。”隆美尔高兴地私下写信: 为元首,为民族,为新思想贡献我的微薄之力使我感到十分荣幸。 巨大胜利又一次帮助隆美尔度过了严重的信任危机。在胜利的鼓舞下,士兵们又愿意跟随他浪迹天涯了。他那插着摇曳的无线电天线的指挥车,他那令人熟悉的站在车上的粗壮身影,他那用简短言词和特有的手势向指挥官下达命令的丰姿,都证实了他能够在恰好需要发起进攻的地方打击敌人。 隆美尔把自己的力量倾注到了每一个士兵身上。大家对他直呼其名,这是发自肺腑的钦佩。小伙子们理解自己的总司令:他和他们谈话时直言不讳;对他们坦诚相待;常常厉言不止,同时又知道如何称赞和鼓励他们;知道如何提出建议,如何深入浅出地向他们解释复杂的问题。隆美尔和手下建立了沙漠中的忠诚和友谊,大家了解并喜欢他,他们同样都吃标准的沙丁鱼食物。 但隆美尔没有满足。他又在开始制定自己的重大计划了。尽管希特勒曾再次规定装甲军团的使命只是尽可能多地牵制住英军,但“沙漠之狐”却有自己的打算。控制着地中海东部的昔兰尼加必然是他下一个攻击的目标。他将再次开始征服整个昔兰尼加,攻克托卜鲁克,然后向埃及和尼罗河进军。 援军也在源源而来,增援部队徐徐到达。杰出的乔治·冯·俾斯麦少将和古斯塔弗·冯·瓦尔斯特中将相继抵达,分别指挥第21和第15装甲师。1300名德国空降兵也从克里特战场上调来了,令隆美尔等大开眼界。缴获的卡车分到了各部队,坦克和装甲战斗车被重新喷上了非洲军的番号——棕榈树和字形图案。 2月11日,隆美尔把司令部移到了这个沙漠半岛的中心。15日,这位精力充沛的将军突然从岛上消失了,他赶到了罗马。3天后,隆美尔赶到了希特勒在东普鲁士的秘密总部。希特勒对着他嘲弄了一通丘吉尔,隆美尔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言打断希特勒的话语。 随后,他匆匆赶回家中,妻子和儿子都在盼望他的归来。但隆美尔却算不上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他无法静静地呆在家里,他的心留在了北非前线。他知道,自己的军团正在准备进攻托卜鲁克,自己是军团惟一的决策者,所有的兵力部署和给养事宜都得等他回去才能定夺。看来,在家中的度假很快就得结束了。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1942年3月底,隆美尔又返回了北非前线。摆在隆美尔面前的困难是:最高统帅部始终认识不到非洲战场的重要性;意大利海军的攻击行动实在令人失望。此时,德国最高统帅部的主要精力是应付东线的战事,再也无法抽调部队投入北非战场。隆美尔只能依靠自己的部队了。4月初,他对装甲兵团进行了整编。他仍然小心翼翼地避免向敌人暴露企图,使对方摸不清他究竟是加强防御还是在准备一次新的进攻。 他一直在苦苦思索着进攻的良策。他想到了施蒙特的警告:“选择较为大胆的那个决定——常常是最好的决定。”于是,他做出了一生中最大胆的决定——让全军团所有的坦克迂回到南端实施侧翼包围。这一决定是罕见的,因为他的后勤补给线势必也要从侧翼绕道而行,一旦战斗失利,他就有可能失去整个非洲。 4月15日,他与意大利第21军军长纳瓦里尼将军会面。“我们将运用转移目标的战术,使敌人把大批兵力调往加扎拉。为此目的,我们还要动用意大利摩托化军的一些部队,但大多数部队仍须向南运动,迂回到敌人的侧翼和后方去。我们将在南线给英军以致命的打击。我们还必须阻止他们退往托卜鲁克,这样,德军的快速纵队将带头冲向托卜鲁克……一定要歼灭英国陆军部队,一定要攻占托卜鲁克。” 严格细致的训练开始了,新补充的步兵必须学会在烟幕和坦克的掩护下如何向敌军阵地冲击;军官必须学会如何像坦克炮火观察员那样行动,及时请求后方的炮火支援;如何设立假目标。他亲自组织坦克修理连利用卡车改装假坦克。隆美尔访问了空军修理厂,细细查看了神秘飞行器——一辆装有飞机发动机的卡车,车上安装了一具巨大的螺旋桨风扇。他要求迅速赶造10台这种卡车。士兵们的情绪十分高昂,他们不顾酷热和干渴,不怕艰苦的工作,他们的皮肤晒得像棕色的兽皮,仿佛被沙漠坚硬灰暗的沙尘煎烤过似的。每当隆美尔走进他们中间,他们顿时容光焕发。 隆美尔不断完善自己的行动方案,并在地图上标明了行动步骤:a计划是包围并歼灭敌人陆军,b计划是占领托卜鲁克。他向军长们做了布置,并要他们简要地传达给师长们。而英军作战计划的着眼点是要使德军受自己控制,不能在开阔的沙漠中自由运动。但他们完全错了。英军的加扎拉防线极易突破,它顺海岸而下,进入沙漠,延伸到托卜鲁克以西约60公里处。 整个防线由英军第50师和第201旅、南非第1和第2师、印度第5师等部队防守,并沿防线埋设了100万枚地雷,切断了加扎拉到比尔哈凯姆间所有理想的沙漠小道。整个防线设计十分精巧,核心是重兵防守的几个要塞,所有据点都配备有强大的炮兵、步兵和装甲车辆,补给充足。同时,在主防线的后方,还有一支强大的机动预备部队,约两个师的装甲和摩托化部队。 英军部署的本意是要采取进攻态势,而并没有准备迎击隆美尔的攻势。此外,他们在前进基地上堆积了大批物资,所以使得英军的指挥官感到有所顾虑,不敢随便调动他们的装甲兵力,否则就会使他们的基地有暴露的危险。但在北非,一望无际的沙漠是摩托化部队的天下,机械化战争和坦克战可以充分施展其优势。非摩托化的步兵部队只有坚守预设阵地才能体现出价值,他们可以血战到底,而一旦他们的阵地被突破,他们就只会沦落为摩托化部队杀戮的对象。 5月12日上午9时40分,隆美尔召开了作战会议。他简要介绍了当前敌情,然后介绍了自己的作战方案;为赢得这次胜利,掩盖从南翼进行侧翼包围的企图,首先从北边发起正面突破进行佯攻,迫使敌人出动装甲部队,将其引诱加扎拉防线一端;主力第二天拂晓从防线沙漠末端发起攻击,第三天到达进攻托卜鲁克的出发阵地。16日,隆美尔又向步兵指挥官们扼要介绍了该计划。 暴风雨前总是平静的。隆美尔几乎每晚都坐在地图前,低声和部下谈论情况。隆美尔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履行做父亲的责任。他写了一封意味深长的信,教诲儿子: 正如你所看到的,你的老师已经有理由抱怨你了。你必须对你的所有学科负责,并适当地注意你的举止。这是你在这场战争中的主要任务。我尤其高兴地听说,希特勒青年团的职责十分合你的意,这在你今后的生活中将会有很大的价值。 隆美尔把进攻日定在了1942年5月26日。一场大决战就要开始了。部队都按时进入了自己的阵地。大战前,战场上是一片可怕的宁静。 26日14点,两个意大利步兵军准时向加扎拉防线发起了猛烈进攻。英军注意到,德军的坦克整个下午都集结在那里,呼啸怒吼着扬起漫天尘埃,遮住了西沉的落日。漫天不散的尘埃是由装着飞机发动机的汽车在沙漠上兜圈子,它上面的螺旋桨搅起来的。临近黄昏,阵地上只剩下了一个意大利坦克营,德军坦克营已经在晚上19点溜走了,赶去参加预定的对敌军翼侧的战斗。 隆美尔驱车赶到了前线。20点30分,隆美尔一声令下,一千多辆战车隆隆启动,突击部队向南出发了。他不时核对自己的指南针、速度表和手表。他的右翼是非洲军和第90轻装甲师,左翼是拥有228辆坦克的意大利第20军。 5月27日凌晨3点,隆美尔到达部队在比尔哈凯姆的第一道停留线,这儿是距托卜鲁克60公里的沙漠前哨。这意味部队已成功迂回过了英军防线,没有遇到抵抗。部队全都停下来稍事休息,补充油弹。非洲军进行了编队,左翼是俾斯麦的第21装甲师,右翼是瓦尔斯特的第15装甲师。每个师又进行了战斗编组。 一个多小时后,德军继续向防线后方冲去。英军抵抗十分激烈。一连几小时,德军都没有什么进展。上午11点30分,第90轻装甲师占领了埃尔阿德姆。但非洲军的情况却不太妙,它与英军第4装甲旅和印军第3摩托化旅在比尔哈马特附近发生了遭遇战。英军投入了美制“格兰特”坦克,火力比德军坦克强大。德军仓促应战,损失惨重。第15师向东北方向推进时遭到英军坦克的阻击,师长瓦尔斯特派出装甲营迂回到右翼向敌人发动突袭。英军坦克仓促撤出,暂时把前进的道路让了出来。 28日,隆美尔未能全歼加扎拉防线后方的英军。当夜,隆美尔在战场南边找到了失散的1500辆给养车,组织起了一支庞大的补给车队。29日,隆美尔亲自率领补给车队从加扎拉防线后方驶向非洲军,总算缓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这一下可是抓住了救命草,情况立即好转,英军的攻势被遏制住了。隆美尔安置下了装甲军团司令部,整个军团又恢复了联系。 初战受挫迫使隆美尔不得不重新修订原来的作战计划。他现在迫切希望打通补给线,这是装甲部队的生命线。隆美尔从第90装甲师和非洲军中各抽调一部,从东面向雷区发起攻击;其他兵力采取守势,缩短战线,掩护这一行动。待突击部队渗透到加扎拉防线后,再采取钳形攻势。黄昏时,他把命令传给了各部队。 30日清晨,各师便向指定位置前进。就在这时,隆美尔获悉乌里布地区驻有大量英军部队;意军第10军已越过英军雷区,在东面建立了一个桥头堡。中午时,意第10军与突击兵力取得了联系,德意联军包围了乌里布的英军。下午,隆美尔驱车赶到第10军,与同时赶到的凯塞林等商讨作战计划。隆美尔认为,英军雷区保护着德军的东北方向,应首先歼灭乌里布的英军第105旅和比尔哈凯姆的法军第1旅,肃清加扎拉防线南端,然后再继续进攻。凯塞林同意了他的计划。 就在德军加紧行动之时,英军却犹豫不决,行动迟缓,从而坐失良机。31日,隆美尔组织对乌里布发起攻击,英军抵抗极为顽强,德军进展迟缓。第二天,战斗继续进行,瓦尔道派了一个空军中队进行支援,德军步兵一波又一波地冲了上去,战斗异常激烈,双方展开了殊死的肉搏战。隆美尔亲眼目睹了这一壮观场面。下午,德军全线突破了英军阵地,俘虏英军3000人。 下一步是攻打比尔哈凯姆了。 隆美尔把装甲部队作了调整,对下一步行动作了周密的安排。英军的炮火不时猛轰他的突破口,企图阻止德军的补给车队。6月1日晚至2日早晨,第90轻装甲师和意大利阿里提师开始向比尔哈凯姆接近,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就通过了雷区,封锁了要塞东面的出路。但英法守军拒绝投降。中午,意军从东北面、德军从东南面同时向要塞发起攻击。 要塞内的法国守军异常顽强,战斗十分悲壮,从6月2日开始至11日结束,一连持续了10天之久。隆美尔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激烈的战斗,他这位步兵战术专家对此也深为震撼。法军的阵地体系十分坚固完善,遍地是堑壕、暗堡、机枪掩体和反坦克炮阵地,并布设了严密的雷阵,炮兵和空军的轰炸简直无能为力。德军弹药消耗巨大,人员伤亡惨重。德军工兵用他们的尸首为后续部队开辟了通路。同时,空军也功不可没,其在进攻期间一共出动了一千三百多架次作战飞机。 随后,非洲军进行了休整,隆美尔又获得了一些新的坦克。他又重新获得了主动权,又能腾出兵力对付加扎拉防线并能够组织反攻了。而英军损失惨重,仅坦克就损失了400余辆。至此,隆美尔成了这片战区的真正主人。 6月11日晚,隆美尔指挥第15和第90轻装甲师,连同第3和第32侦察营,向比尔哈凯姆北部进军。英军加扎拉防线直接受到严重威胁。为此,英军指挥官李特奇把一个装甲旅调了上去。12日和13日,隆美尔指挥了两次大规模的坦克战。结果,英军又损失了近140辆坦克,只剩下70辆左右的坦克了。 14日清早,英军被迫开始将剩余部队撤出加扎拉防线。夜幕降临时,德军控制了维亚巴尔比亚公路。15日清晨,德军第15装甲师留下少量兵力把守公路,主力则向海岸线挺进。这时,大批向东退却的英军轻而易举地夺路而逃。16日傍晚,德军攻占了阿德姆。17日晚攻陷了西迪雷日弗。随后,德军又攻克了通向托卜鲁克的最后一个要塞——巴特鲁拉。托卜鲁克的大门打开了。隆美尔得意洋洋,“我们已经胜利,敌军正在崩溃”。 17日,隆美尔的包围圈再一次紧紧地箍住了托卜鲁克。下午15点,非洲军和阿雷艾特装甲师的坦克向东运动,完成了对英军的全面包围。18点30分,隆美尔又亲自指挥第21装甲师再次迂回到北面。为抓紧时间,他一马当先,亲自驾车全速急驰超过茫然不知所措的英军炮车和装甲车冲向海岸。天逐渐黑了下来。第21装甲师冲进了一片地图上没有标出的地雷场,一辆坦克在可怕的爆炸声中化成一团火球。18日拂晓,第21装甲师遭到了英国空军的轰炸,但隆美尔仍催促部队以最快速度继续北进。很快,部队进抵甘布特前沿机场,守军已逃光了,德军一下子就缴获了15架完好的飞机和大量的燃油。隆美尔高兴坏了。 直到天亮,隆美尔才命令停止前进。这时,一个侦察营已进抵维亚巴尔比亚。托卜鲁克的“袋口”扎紧了。上午8时3分,隆美尔得意地电告总参谋部和凯塞林:“要塞已被我军包围。”19日下午,非洲军占领新阵地。第90轻装甲师向东突击,占领英军在维亚巴尔比亚和托卜鲁克之间的补给仓库,扰乱了英军的视线。一切仿佛都已布置妥当。隆美尔对自己的胜利充满了十足的把握,但他也感觉到了:每一个人在枕戈待旦的同时,心情也莫名其妙地紧张。 英军在托卜鲁克部署了重兵集团,包括南非第2师、印度第11旅、第2近卫旅、第32坦克旅和几个炮兵团。这些部队都已是久战疲兵,士气低落。英军指挥官行动迟缓,整编工作尚未完成,更甭提周密组织防御事宜了。但这也并不表明托卜鲁克就已成了覆巢危卵,它仍然是一块烫手的芋头。要塞周围的地形十分复杂,东南面的沙岭装甲车辆根本无法通行;南面的沙漠平地上布满了英军的暗堡和火力点,通过地道相连,除非万不得已,守军根本就不必暴露目标;独立据点外面则修筑了深深的反坦克壕和绵密的铁丝网;防御工事的外围还布满了无数的地雷阵。 但是,隆美尔这次已成竹在胸。根据英军的防守情况,他决定由意大利第21军执行佯攻任务,非洲军和意大利第20军担任主攻。总攻发起前,先集中德意两国在非洲的全部空军进行轰炸。一旦步兵突破要塞防线,非洲军就一直推进到通至港口的十字路口,一路向西攻至维亚巴尔比亚公路。意大利第20军则负责占领英军防御工事,准备消灭南非师部队。 18日,他把空军指挥官瓦尔道将军请到了设在哈蒂恩据点内的新指挥所,讨论了空军的战术运用问题,亲自圈定了空军的空袭目标,规定了陆空协同信号。19日中午,凯塞林元帅来到了隆美尔的指挥所,批准了隆美尔的进攻方案。下午,隆美尔亲率大军佯装向埃及边境进军,一直进抵距巴尔迪亚近30公里处才停下来。16点30分,隆美尔下令两个装甲师撤回,只留下第90轻装甲师,他自己也返回了哈蒂恩指挥所。 半夜,隆美尔躺在指挥所里想打个盹,但那种熟悉的、进攻前的激动令他根本无法入眠。凌晨3点30分,手下报告,所有攻击部队都占领了指定位置,一切准备完毕,他这才闭眼迷糊了一阵。但一小时后,隆美尔又精神抖擞地坐到了自己的指挥车里。“今天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日子。愿幸运女神忠实地伴随着我。我实在累极了,否则一切都令人满意。”此时,他也没忘要与露西分享喜悦。 6月20日清晨5时30分,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战场上的德军和意军大炮怒吼了。但半个小时过去了,仍然听不到飞机的动静。隆美尔和非洲军军长奈宁爬上了一个小高地,过了一阵,奈宁将军得到消息,空军中队刚刚出发。顷刻间,数百架飞机到了敌人的阵地上空,无数的重磅炸弹倾泻而下,破碎的铁丝网和炸烂的武器抛上了半空,又沉沉地落砸在守军的头上。 轰炸过后,守军阵地上出现了一阵死寂。隆美尔的步兵开始冲击了。连长和排长们都站起身来,吹起了前进的哨声,他们冒着令人窒息的灰尘和硝烟冲了上去,片刻间,枪炮声又像爆豆般地响了起来。工兵也迅速行动,8点差5分,他们便在反坦克壕上架起了冲击的钢桥,坦克隆隆地驶了上去。 这时,隆美尔也已来到了第15装甲师的前线,他的装甲运兵车一直开到了雷区的突破口,观看坦克和一个步兵连穿过雷区向防线后方的地堡发起攻击。守军的炮火不时落在他的附近,突破口附近的车辆挤成一团。他命令伯恩斯德中尉疏通了通路,坦克又冲了上去,6辆英军“十字军”坦克被击中起火了。9点时,隆美尔已胜利在握。他招手让随军记者赶过来,录下他精彩的战场演讲:“今天,我的士兵们正倾注全力攻打托卜鲁克。个别的士兵或许会阵亡,但我们整个民族的胜利却是确定无疑的。” 21日上午,隆美尔驱车来到城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满目凄凉;公路两侧都是燃着大火的坦克和汽车,有被炮弹击中的,也有英军自己放火烧毁的;海岸干涸的河道里挤满了数不清的俘虏。一些南非旅的黑人士兵喝得醉醺醺的,但他们看上去很高兴,拍着手大喊:“战争结束了!”上午9时40分,要塞司令、第2南非师师长克洛普将军在维亚巴尔比亚公路上向隆美尔呈交了投降书。隆美尔急忙报告了希特勒:“托卜鲁克整个要塞投降了,共俘敌25000名,其中包括一些将军。” 德国沸腾了。21日下午,和所有的德国听众一样,露西听到收音机里宣布希特勒大本营将广播一项特别公告,她首先想到的是塞瓦斯托波尔——曼施泰因即将攻占这个要塞。但过了一会,乐队却奏起了《英格兰在炫耀》的乐曲,每逢有战胜英国的重要新闻广播,电台总是演奏这支曲子。接着,播音员激动地宣布,隆美尔将军已经攻占了托卜鲁克。天哪!露西感到自己快站不住了!赶快发电祝贺! 这时,新闻纪录片已经复制出来了。隆美尔站在一个小土丘上,背后的天空衬出他的侧影;港口攻陷后,隆美尔坐在自己的指挥车里;隆美尔和拜尔莱因同乘一辆装甲车进城。话外音响起:“隆美尔不知道什么叫休息,战斗必须继续下去。” 6月22日,远在2400公里之遥的柏林,整个纳粹帝国都沉醉在来自非洲的胜利中。战地记者的报道刚完,戈培尔立即评论道:“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将军能够像隆美尔将军那样,懂得战斗宣传的重要意义。他是个最善于使用词藻的现代将军。”当他说到“将军”一词时,希特勒举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笑着指了指喇叭,里面响起了欢快的嘹亮歌声,一次特别公告即将广播: “元首大本营,6月22日……” 指挥车里,隆美尔正在睡觉,他实在太疲倦了,无法再和大伙围着伯尔恩特的小车听收音机了。突然,一阵兴奋的欢呼声震醒了他,喇叭中清晰地传来:“元首大本营,6月22日。元首晋升非洲装甲军团司令官隆美尔上将为陆军元帅。” 陆军元帅隆美尔!隆美尔惊呆了。“对我来说,当上陆军元帅真像做梦一样。过去几个星期以来发生的重大事件就好比一场梦!”不错,对一个军人来说,这是最高的荣誉。在德国,元帅是终身职务,并享有特权。这对曾经征服一个重要的要塞或赢得一场伟大战役胜利的勇士来说,是一种传统的优惠。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一章 强弩之末阿拉曼 德军在托卜鲁克战役的辉煌胜利使丘吉尔首相在国内成为众矢之的。脾气暴躁的议员们纷纷抨击丘吉尔,“虽然在辩论中一场又一场地赢得胜利,但是在战场上却一次又一次地遭受失败”。连保守党议员们也群起指责丘吉尔的无能。 在随后的几天,随着隆美尔装甲军团不断乘胜前进,英军不断节节败退,议员们对丘吉尔更是群起而攻之。一位议员指出英军的失败完全在于军队那种按部就班的僵化思想,“在我们国家,人人嘴边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如果隆美尔在英队服役的话,那么他现在仍然还是一名下士”。 丘吉尔在两院联席听证会上进行的一次才华横溢的雄辩使他暂时摆脱了一场政治灾难。他向议员们讲述了北非失败的大概经过,很巧妙地回避了议员们指向他的矛头,而将战争失败的主要原因归结为隆美尔的天才指挥和远在非洲的英军将领们的指挥失误。他表示,“如果有那种自称是灾难投机商的人,认为可以用更加暗淡的色彩来描绘这幅图画,无疑他们完全有权这样做,但是我们现在更需要的是如何来扭转北非的战局,而不是在这里喋喋不休地争论谁要为已经过去的失败来承担责任”。丘吉尔认为,拯救北非英军的惟一途径就是任命一名能与隆美尔相匹敌的将领前去指挥北非的英军。 丘吉尔的窘境和辩词在德国引起了一阵喧哗和嘲笑。《柏林经济报》在头版头条用大幅标题写道:“丘吉尔说——是隆美尔的错!”在东普鲁士“狼穴”的地下室里,希特勒带着嘲弄的神情向他的将领们评述了丘吉尔的话,“把一名敌军的将领如此吹捧简直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人们老是问:隆美尔是如何取得这种遍及全球的声誉的?丘吉尔首相应该算是功臣之一了,因为我们的丘吉尔先生总是在议会将隆美尔吹捧成一位军事天才。” 隆美尔的非洲装甲军团虽然取得了托卜鲁克战役的胜利,但经过这场恶战,德意联军的兵员、物资、装备的损耗也非常巨大。由于有缴获的大批英军战略物资可解燃眉之急,再加上罗马当局曾多次向隆美尔保证:只要占领了托卜鲁克和梅尔沙马特鲁,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将适当数量的物资运到非洲战场。隆美尔对后勤供应的前景充满了乐观的估计。 这时装甲军团离亚历山大港仅160公里。在隆美尔看来,他似乎已经拿到了开启开罗城门的金钥匙。如果占领了开罗,英国在中东地区的统治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倒下;这样,叙利亚、伊拉克和伊朗将会纳入德国的版图,土耳其将会为形势所迫站到德国这边,苏联的中部将会直接暴露在德军面前。隆美尔决定,不等部队休整补充完毕即向埃及境内乘胜追击,不给英军重建一道新防线的时间,最终把英军彻底赶出北非乃至整个中东。他给部队下达了继续进军的命令。 对于隆美尔要求向埃及境内深入进攻,在德国和意大利最高统帅部都引起了种种非议。大部分将领认为:非洲装甲军团的后勤补给线将会由于进攻的继续深入而会拉得更长,补给将会更加困难;万一英军切断德军的补给线,将会使装甲军团陷入绝境;而英军则由于不断收缩而使后勤补给线不断缩短,补给将会更加便利,这使英军处于非常有利的补给状态。 还是在1942年5月,墨索里尼给隆美尔的命令是最远只能推进到埃及边境。这倒并不是这位独裁者愿意见好就收,而是因为入侵埃及将使德意军队面临两大难题:一是意大利海军因燃料吃紧,不能组织有效的护航,向埃及的深入将会使意补给船队的损失加大,难以保证德意军队的后勤供应;二是由于马耳他的英国海空军基地一直没有遭到彻底摧毁,所以意大利的补给船队将会受到英军的猛烈攻击。 隆美尔则一心想一举打败英军,他想方设法谋求最高统帅部改变这种过时的想法。在给希特勒的信中,隆美尔大肆宣扬了装甲军团高昂的士气、英军的沮丧和慌乱以及托卜鲁克丰富的储藏。这一切对希特勒具有极大的诱惑。希特勒再也顾不上考虑其他,立即给墨索里尼发去电报。他把托卜鲁克战役的胜利认为是北非战场的“转折点”,“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胜利之神在战场上正在向我们招手”。 墨索里尼也为隆美尔的胜利和希特勒的妄想症所打动。在给隆美尔的电报中,他批准了隆美尔要求进入埃及的请求,并预祝他早日把英军彻底赶出北非。隆美尔立即回电表示了感谢,并保证不久将在开罗机场恭候他的光临。 在征得最高统帅部同意后,隆美尔立即催促他的部队加快推进。中途,非洲装甲军团曾一度燃料告急,好在附近的火车站有英军遗留下来的一些汽油。装甲军团依靠这些燃料终于到达了梅尔沙马特鲁以西的进攻出发阵地。 种种迹象表明,英军正在准备坚守梅尔沙马特鲁。事实上,李奇特也正是准备这样做的,而这正中隆美尔下怀,他就是想逼英军在此与他展开决战,乘机一举围歼英军。6月25日夜,奥钦里克亲自接管指挥。他决定避开非洲装甲军团的锐气,放弃在梅尔沙马特鲁和隆美尔决战,让英军想方设法突围,等到武器弹药和人员都得到充分补给之后,再和隆美尔一决高低。奥钦里克的这种做法拯救了英军,从而彻底避免了被隆美尔一网打尽的厄运。 德军完成了对梅尔沙马特鲁的包围,进攻随即开始了。第90轻装甲师击溃英军警戒部队后,突破了英军的外围防线,其他部队也纷纷突破了外围防线。隆美尔判断,要塞守军为新西兰师和印度第10师的主力,加上英军第50师和印度第5师的一部分,这些步兵基本已被包围在要塞内。其实,英军的主力早已开始撤离,新西兰师已经撤到要塞以南30公里外。其他部队也纷纷向围困力量较弱的西南部开阔地带突围,有的甚至越过开阔的海港向东撤退。而英国空军则用猛烈的轰炸来掩护地面部队的撤退。 新西兰师在弗利堡将军的指挥下,在黑夜里集中兵力从要塞的南面进行突围,而隆美尔的司令部也恰好设在要塞以南。隆美尔率领他的警卫营仓促投入了激战,并立即下令意军使用全部补给车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要塞以南,堵住缺口。但意军的装备和运输工具实在太差,运动迟缓,并没能及时赶到。尽管英国空军在黑夜中难以辨清目标,甚至向自己人投下了炸弹,但新西兰师还是凭借强大的火力和机械化装备突围成功了。 眼睁睁地看着老对手从自己身边溜走,隆美尔似乎感到了一种不祥的预兆。虽然德军占领了要塞,并缴获了大量的军用物资,但隆美尔却没有像攻占托卜鲁克那样感到异常兴奋。因为他知道,这一仗并没有达到预期目标,没有像预先想象的那样全歼英军的主力,这无疑留下了无穷的后患。 在攻陷梅尔沙马特鲁后,隆美尔命令他的部队在稍事补充后,立即马不停蹄地继续推进,他不想给英军构筑任何一道防线的时间。 英军把从梅尔沙马特鲁撤出的军队都部署到了阿拉曼防线,并且不断地运来新的部队和大量的坦克、武器弹药和燃料。整个阿拉曼防线在以最快的速度部署着。也许“危难对英国人来说是治疗思想僵化的最好药剂”,丘吉尔十分清楚,阿拉曼一战将决定英国在北非乃至整个中东的命运,同时也决定着他自己的政治命运。 隆美尔也非常清楚,在现代战争中,补给足以决定战争的胜负。如果再让英军这样源源不断地补给下去,那么他的装甲军团的噩运便指日可待了。无论如何,德军必须赶在英军还没有完全休整恢复过来之前便把他们解决掉。 6月30日清晨,隆美尔拟定好了进攻阿拉曼防线的作战计划。他决定仍沿用在梅尔沙马特鲁战役中的战术:让非洲军摆出一副向卡塔腊盆地运动的架势,但实际却是在夜里去攻打阿拉曼车站西南的防线,突破防线后,向英军第13军后方迂回;第90轻装甲师则由南面迂回到阿拉曼防线后方,切断阿拉曼以东的海滨公路,防止英军逃跑。隆美尔相信,只要他的部队能够插到英军后方,那么英军便算是完了。 他还坚信,德人所固有的炽热的战斗意志和顽强的求胜心理是战胜“已经丧失了信心”的英军的最根本保证。他忍不住内心的兴奋,微笑地对自己的翻译说:“贝兰德,我想让你去夺取一座完整的跨越尼罗河的桥梁。”这位埃及通中尉立即附和道:“元帅阁下,您应该在1939年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他的话立刻引发一阵大笑。摄影师不失时机地拍下了这个镜头,并以最快的速度寄回国内。第二天,柏林各大报纸都为这幅照片配上了显著标题:隆美尔——眺望他的埃及。 7月1日清晨,隆美尔的部队展开了进攻。但令他惊奇的是,经过一夜急进,非洲军所抵达的迪尔阿比德地区根本就没有英军的据点。英军的据点在以东5公里的迪尔西茵。非洲军不得不冒着英国空军的弹雨继续向前推进。下午,非洲军开始攻击迪尔西茵,经激战歼灭了印度第18旅,但自己也付出了18辆坦克的高昂代价。不久,英军便向非洲军薄弱的南翼发起了猛烈的反攻。双方又展开了一场激战,在英军十多个炮兵连和一百多辆坦克的顽强阻击下,非洲军的进攻锐势被制止住了。 第90轻装甲师最初的进展比较顺利,但突入阿拉曼防线后便开始寸步难行了。到中午的时候,隆美尔命令这个师以海滨公路为突破口,迂回到防线后方,包围阿拉曼,把英军就地歼灭或逼其逃走。但英军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致命危险,他们集中所有的炮兵和空军对海滨公路的德军狂轰滥炸。一时间,弹如雨下,德军的攻击逐渐减慢。隆美尔赶到第90轻装甲师,打算敦促该师加快进攻进度。但英军的火力是如此之猛烈,以至于他本人也被打得趴在壕沟里不敢抬头。 傍晚,隆美尔决定动用一切力量支援第90轻装甲师的南翼进攻力量,并率领他的指挥所和警卫营加入了进攻行列。但英军强大的火力再次迫使他们停滞不前。就在这时,一个英军轰炸机大队飞到了隆美尔的头顶。这次隆美尔似乎是在劫难逃了。也就在此时,一批德国战斗机恰好飞经这里,它们顺便赶跑了英军飞机,这才使隆美尔再次幸免于难。 到了夜间,隆美尔命令第90轻装甲师借助夜色掩护迅速突破英军的防线。但由于英军在受威胁地区的防守兵力与时俱增,结果,第90轻装甲师的进攻再次受挫。 7月2日白天,隆美尔发现大量的英军坦克和人员在防线后早已严阵以待。早已夺取了战场制空权的英国空军把成百上千吨的炸弹倾泻在非洲装甲军团的头上,他的部队被打得瘫在原地,再也难以向前推进一步。3日,隆美尔决定向英军防线进行最后一次进攻,但突击很快便被英军的猛烈炮火制止住了。同时,意军在英军的狂轰滥炸下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新西兰部队对负责保护装甲军团南翼的意大利阿里提师进行了反击,意军受到重创,被俘约400余人,其余的人纷纷逃跑。 意军的惨败使非洲装甲军团的南翼受到了英军的严重威胁,隆美尔不得不下令全军团停止进攻,就地转入防守。为了保存已少得可怜的装甲力量,隆美尔下令:将残缺的装甲师撤出前线,用步兵代替它们防守既得的阵地。这些步兵基本上是意军士兵。这样坦克手们便有时间去喘息一下,同时给坦克补充好燃料和弹药。 由于缺乏摩托化设备,意军步兵的换防进展非常缓慢。当德军装甲师开始撤离前线时,意军还没有完全进入防御阵地。英军发现德军的坦克正撤离前线,以为德军开始了逃跑,便马上组织机械化部队进行反击。 虽然执行反击任务的英军“轻装甲旅”只是由装甲汽车团改编的,但德意联军却极其缺乏炮弹,对于英军的反击束手无策。炮兵指挥官向隆美尔报告,各炮兵连的炮弹眼看就要用完了。当最后一个炮兵连将所剩的几发炮弹发射出去后,英军才暂时停止了反击。隆美尔立即命令部下尽可能利用被打坏的装备多准备一些假坦克和假反坦克炮,使英军弄不清德意联军的装备实力。当英军踌躇不前的时候,几个炮兵连在英军失守的据点里,找到了一千多发炮弹,这才算摆脱了英军突破的危险。 7月8日,隆美尔检查部队,发现非洲军第15和第21装甲师总共只剩50辆坦克,六百多名士兵,二十多门反坦克炮;第90轻装甲师也只剩下一千五百多人和15辆轻型坦克;意军第20摩托化军也只剩下54辆坦克。但按照正规编制,非洲军应配备坦克371辆和反坦克炮246门;第90轻装甲师应有反坦克炮220门;意军的第20摩托化军应有坦克430辆。所以装甲军团已经算不上是一个正规的军团了。 最让隆美尔感到头痛的还是后勤补给问题。本来担负运输的意大利船只由于燃料问题越来越少,在地中海遭到英国海空军截击后,到达非洲大陆的就更少得可怜了。就是这样,船只也只能把物资运到的黎波里和本海齐,随后改由运输车队或近海船只在英国空军的狂轰滥炸下运到前线。这当然是本来就极其缺乏人员和车辆的装甲军团所吃不消的。 相比之下,对手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英军控制着地中海,其人员和物资的补给几乎毫无阻碍,大量的英国舰船把一批批的士兵和坦克安全运到了非洲。面对越来越强大的英军,隆美尔感到胜利的希望正在像泡影一样慢慢消失。但是他却不愿放弃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目标——占领埃及,他希望与亚历山大、汉尼拔及拿破仑一样,成为永载史册的杰出的军事家。而且此刻,墨索里尼和他的幕僚们还正在的黎波里焦急等待着步入开罗这一庄严的时刻呢!他已经骑虎难下了。 7月10日拂晓,澳大利亚第9师沿海滨公路向泰尔艾萨的意大利守军发动了进攻。隆隆的炮声把隆美尔从睡梦中惊醒了,他马上意识到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果不其然,意军很快就被击溃,绝大多数炮兵甚至连一炮未发便成了英军俘虏,意军士兵纷纷丢下武器,逃离防线,向沙漠中四处逃窜。英军紧跟在溃逃的意军后面,开始迅猛向西突击。 隆美尔立刻意识到了巨大的危险:英军会迅速突破防线,插到后方,截断整个装甲军团的后勤补给线。想到这一点,隆美尔便将司令部交给了他的作战处处长,而自己则亲自带领两个战斗组开赴战场。 其实,德意联军第一次真正的抵抗,是由西海姆上尉率领他的无线电侦破连进行的。在战斗中,上尉被一颗炮弹击中,而他的部下也大部分被俘,他们携带的密码本和作战命令全部丢失。这些损失对隆美尔打击太大了。 更让隆美尔难受的是,美国驻开罗武官所提供的价值连城的情报来源被截断了。英军从缴获的文件中挖出了内部的间谍费尔斯上校,他被召回了华盛顿。柏林的《西线外队》在结束语中曾对此事作了评价: 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将不可能指望得到那些具有巨大价值的情报了,而这些情报正好是告诉我们急切想知道的事情。关于英军的每一次行动,它都会毫不延迟准确地提供给我们。 中午,澳军占领了泰尔艾萨。隆美尔的新翻译阿尔布鲁特中尉怒冲冲地诅咒:“意大利人应该尝一尝皮鞭的滋味,6辆英军坦克就围歼了整整1个营,这真是一个奇耻大辱。这个该死的民族应该全部被枪毙,我们现在还得替他们打仗!我真为总司令不得不和这样一支部队一起战斗感到难过。” 但隆美尔十分清楚,现代化的步兵作战和阵地战是英军的拿手好戏。在坦克和炮兵的掩护下,步兵进行局部进攻,这是英国人想逐步蚕食他的装甲军团的诡计。这种蚕食式的消耗战不仅可以在一些防线取得突破,而最有效的结果是破坏了隆美尔的进攻准备,让隆美尔早在防御时便已把少得可怜的燃料消耗殆尽。“我们决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以攻为守,重新夺回主动权。” 7月13日,隆美尔命令第21装甲师向阿拉曼防线发动进攻。攻击于中午开始。这时,沙漠中一切物体的轮廓都在高温下融化闪烁,即使是再精确的火炮也无法瞄准目标。在进攻发起前,德国空军和炮兵轰炸了英军的主要目标。随后,步兵跟在坦克的后面向英军发起了冲击。隆美尔也赶到了前线去亲自指挥,但大多数时候,映入他眼中只是沙漠中不断升起的热浪。 17点钟,隆美尔获悉他的装甲师在突破受阻后停止了前进,而空军也在消极待命。很明显,德队现在也一样渐渐失去了战斗热情。隆美尔气急败坏,立即打电话给空军司令部,要求他们立刻采取主动行动支援装甲军团的进攻。随后,他跳上指挥车奔赴最前沿,去直接指挥坦克冲击。 但是,德意联军进攻的准备工作做得不够,已经失去了战斗激情的士兵们在英军强大火力下向前推进得极其缓慢。临近黄昏时,隆美尔命令暂时停止进攻,他当时的脾气坏极了。这一天终日都刮着沙暴,能见度很低,这无疑使英国空军难以发挥作用。“可是我们却失去了这次机会,”隆美尔对他的参谋大声吼叫着。 第二天,隆美尔命令第21装甲师继续进攻,收复意军失去的重要据点。在空军和炮兵的猛烈轰击之后,攻击开始了。但步兵的行动过于迟缓,没有能够充分利用火力突击的效果。在英国空军的轰炸和炮火突击下,进攻很快便被制止了。 14日夜里,英国第1装甲师主力向鲁维沙特山脊的意军第10军阵地发动了袭击。英军很快便突破了意军的防御阵地,直接冲到了德军的坦克和炮兵阵地前。经过激烈的肉搏战,英军先头部队的进攻总算被阻止住了。 第二天清晨,英军在猛烈的炮火支援和空军的掩护下,又继续展开了进攻。到上午10点时,英军终于攻占了鲁维沙特山脊。随后,英军主力向西推进,一部分兵力则向东迂回到意军巴维亚师和布雷西亚师的后方。结果,意军这两个师除少数部队突围逃跑之外,绝大部分都成了英军的俘虏。 英军还向德尔艾沙东南的德意联军防线发动了攻击,占领了德军高射炮阵地。由于大批意军被俘,隆美尔实在难以下达炮击英军的命令。结果,他再次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珍稀的高射炮落入了英军手中。英军连续突破了多道防线,隆美尔不得不下令第21装甲师停止进攻,转入防御。经过一天的苦战,才最终制止住了英军的渗透。 英军调整了自己的战术,集中力量首先对付意大利步兵,从而使非洲装甲军团孤军奋战。后者力量太薄弱了,不足以独撑危局。很明显,英军的这种战术成功地将隆美尔推到了非常被动的状况。耗尽了人员、弹药和物资的隆美尔,已经没有能力再向补给充足的英军发动任何大规模进攻了。整个战局开始发生变化了,英军已经转入进攻,而隆美尔则陷入了苦苦防御的境地。 7月16日下午,凯塞林元帅陪同卡瓦利诺将军来到隆美尔的司令部。隆美尔强压住心头的恼怒,向他们抱怨说,补给困难是造成装甲军团被动局面的主要原因。卡瓦利诺对此却不置可否。很明显,他更倾向认为正是隆美尔的指挥失误才造成了今天的这种局面。面对卡瓦利诺的冷笑,隆美尔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冲着卡瓦利诺大发脾气,并威胁说,如果意大利的后勤补给再跟不上的话,他将再也无法控制北非的战局了。 在凯塞林的调停下,卡瓦利诺最后同意直接用驳船将物资运到前线,并尽快修复被英军炸断的铁路,还答应增援意大利军队。隆美尔心里十分清楚,他的许诺只不过是镜花水月,况且,调来再多的意军也只不过是让英军多建几个战俘营罢了。 随后的四天中,隆美尔和英军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前线显得出奇的平静。隆美尔不停地在前线巡视,指挥士兵们埋设地雷和修筑工事。他知道,眼下的平静只是暴风骤雨的前奏。侦察情报表明,英军正在防线的中央地带集结坦克和炮兵。 7月21日夜里,黑夜的沉寂终于被隆隆的炮声打破,英军开始进攻了。在坦克的掩护下,英军步兵采用“人海战术”,一地冲击德意军队的防线。英军的进攻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彻底摧毁隆美尔所剩无几的坦克。 22日上午8点,英军又从防线的中央地段发起了进攻。在飞机、坦克和火炮的掩护下,新西兰第2师、印度第5师和英军第1装甲师以及刚从国内开来的英军第23坦克旅,向非洲装甲军团发起了新的进攻。英军很快便突破了雷区,极其缺乏反坦克武器的步兵阵地很快就被英军突破,英军先头坦克迅速向德军战线后方突进。 突破了防线的英军坦克对非洲装甲军团构成了严重的威胁,隆美尔似乎也感到他一直所担心的厄运正在降临军团。好在接替受伤的俾斯麦指挥21装甲师的布鲁尔上校在这个危难时刻拯救了整个军团。他堵住后逃的意军步兵,命令他们返回防线,接着率领第5坦克团向英军的侧翼展开反攻,最终,将英军赶了回去。 德军顽强的抵抗和迅猛的反击终于挫败了英军的进攻。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英军被俘一千四百多人,坦克被击毁一百四十多辆,不过非洲装甲军团的损失也很惨重。隆美尔在家书中写道: 如果那时英军继续进攻的话,结果可能将是另外一回事。但现在看来,最艰难的阶段似乎已经过去了。 好在英军已经损失惨重,它已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进一步进攻的企图,同时也不得不开始重新认识德军的战斗力。 第二天,隆美尔视察了硝烟未散的战场,慰问官兵并给他们颁发了奖章 。 在以后的几天里,英军只有几次试探性的进攻,全被一一击退。这些失败使英军绝大多数指挥官都认识到,凭借现在的兵力和武器装备,是很难突破隆美尔防线的;而即使在某个地区取得突破,也会很快被德军迅猛的反突击所打退。这样付出的代价是极其巨大的,这种做法必然会在国内引起强烈的反响。考虑到这些,奥钦里克决定在没有新的兵员补充和部队没有得到严格的训练之前,暂时停止进攻。 隆美尔现在总算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看看家信了。露西来信告诉他,最近她看了一些有关北非战场的新闻纪录片,但她看到隆美尔在陪同凯塞林和卡瓦利诺视察阿拉曼防线时,显得有些不太高兴。她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另外,露西在信中还提及丘吉尔最近访问莫斯科的情况,“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国竟堕落到了如此地步!”斯大林不无嘲讽地对来访的丘吉尔说。最后,她还提到: 今天的新闻广播说,一个名叫蒙哥马利的将军已经启程去非洲接管第8集团军的指挥。他们说他将是你的克星。 然而,露西的担忧并没有引起隆美尔的重视,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随信一起寄来的儿子的成绩单上。隆美尔怀着一种稍微的内疚心情看完了这份成绩单,令他欣慰的是,这一次比上一次的成绩有了很大的提高。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二章 转任他职初失宠 隆美尔的境况使希特勒感到十分担忧。他担心万一装甲军团被赶出非洲,那么德意两国将面临盟队闯入“欧洲软腹部”巴尔干半岛的危险。对于正陷入苏联战场的德军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极大的灾难。“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北非”,希特勒在电报中命令隆美尔。同时,隆美尔要求增援人员和物资的请示也开始受到重视,大批的作战人员和物资装备源源涌向了非洲。 随着大批人员和物资的补充,非洲装甲军团和英军的实力差距正在逐步缩小。到1942年7月下旬时,5400名补充兵员和新组建的第164轻装甲师两个先遣团抵达非洲。13300名新兵也已空运到达,同时还在以平均每天100人的速度继续补充人员。8月初,精锐部队第1伞兵旅在赫尔曼·兰克将军率领下开到了非洲。这些伞兵个个身强力壮,装备精良,但他们是空军部队,隆美尔很少去看望或关心他们。 在接见阿莱萨德诺·格罗尼亚将军时,隆美尔对意大利人的蔑视态度深深刺伤了这位步兵师长。虽然将军拍着胸脯发誓,他的部下将决不会放弃自己的阵地,但隆美尔却丝毫也没有被他的豪言壮语所打动,只是冷笑置之。当天,隆美尔宣布了他对临阵脱逃者的警告,“我命令每一名官兵必须坚守自己的阵地,决不准后退。任何放弃阵地的人都将被视为临阵脱逃者,送交军事法庭审判。” 很明显,隆美尔的这个警告是针对意军的。在7月份的战斗中,意军的表现实在令隆美尔感到气愤。他写信向柏林汇报: 我这里所需要的,不是更多的意大利师,更不用说像皮斯托亚那样毫无战斗经验的意大利师了。我最需要的是德国士兵和德国坦克。只要有了他们,我立刻就可以重新发起进攻。 虽然非洲装甲军团的兵员十分匮乏,但出于对官兵们的健康负责,隆美尔仍然敦促最高统帅部同意,让一直跟随他在非洲沙场上驰骋多年的17000名官兵回国去。这些人当中,许多人已经染上了热带疾病。 1942年8月12日,蒙哥马利将军飞到了非洲,奉命接管第8集团军指挥权。 蒙哥马利长了一副鹰一样的面孔,他那高昂并带有浓重英格兰鼻音的声调让人听起来感到并不十分友善。他在许多方面与隆美尔有相似之处。这两个人的性格都很孤僻,在周围是敌人多于朋友;他俩都很专横和傲慢,在听命于别人时,都像一匹难以驾驭的烈马,而当他们获得全部指挥权时,却又都是头脑清醒和最有独到见解的优秀指挥官;两个人都喜欢体育运动,并且都不抽烟、不喝烈性酒,注重保持身体健康。 这两个人还都比较注意培养与军政要人的友谊,就像隆美尔一向对希特勒言听令从和重视同戈培尔的关系一样,蒙哥马利也十分注重结交军政要人。当丘吉尔到非洲视察部队时,他在海滨浴场舒适的别墅里招待了他,并特地为他准备了在战争时期即使在英国国内也很难见到的法国白兰地。 像隆美尔一直戴着那顶著名的带有有机玻璃风镜的帽子一样,蒙哥马利也戴着一顶镶着团队徽章的怪异的澳大利亚丛林帽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另外,这两个人都喜欢挑选出类拔萃、年轻英俊的军官组成自己的参谋队伍。在战术方面,隆美尔擅长于运动战,而蒙哥马利从来就不是什么横扫千里的运动战专家;但在事先精心布置好的阵地战中,他比隆美尔要技高一筹。在情报的获取上,隆美尔更是无法和蒙哥马利相比。自从隆美尔失去他的无线电侦听连后,他所能获得的英军消息便越来越少了。英国情报机构知道如何在情报来源上使敌人产生错觉,大量极易破译的情报暗示德军:意大利人在不断地泄露情报。隆美尔对这种欺骗深信不疑,这更大大加深了他对意大利人的鄙视。而英国谍报机构却源源不断地向蒙哥马利输送了他们所侦破的大量德军情报,隆美尔对此却一无所知。“隆美尔就像被蒙上了双眼在和蒙哥马利决斗”,一位德事评论家战后如此认为。 但是,蒙哥马利和隆美尔都同样清楚地认识到,机械化战争的胜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后勤供应。所以,他俩都强烈地要求自己的统帅部尽最大可能向非洲战场运送更多的作战人员和武器装备。显然,蒙哥马利在这方面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英、美的战争机器开足了马力,大批船队涌过地中海,为英军运来大量的武器装备和后勤物资。第8集团军的实力与日俱增。丘吉尔告诉蒙哥马利第10军正在组建中,并且还有300辆“谢尔曼”型坦克预计在9月初从美国运到北非。 8月30日,隆美尔最终作出了“一生中最难作出的抉择”,那就是向英军进攻。这实际上可以说是最后的“生死一搏”了。因为这时装甲军团的坦克数量还不到英军的一半,所剩燃料甚至还不够行驶160公里,而英军还牢牢控制着制空权。 清晨,当隆美尔登车前往指挥所时,他心情沉重地向保健医生表示:“今天发动的进攻是我有生以来最难作出的一个决定。要么我们将到达苏伊士运河,要么……”下面的话,他实在难以再说下去了。 英军很快就从破译的密电中发现了隆美尔即将发动进攻的情报。虽然奥钦里克一再向蒙哥马利暗示,万一隆美尔全力进攻,第8集团军应撤退以保全实力,但蒙哥马利却认为,现在的英军完全有实力击败隆美尔的进攻,并可以借此机会迅速展开反攻。在集团军高级军官会议上,蒙哥马利向大家宣布了“决不后退”的命令。 当日晚上10点,在苍白的月光下,非洲装甲军团沿着波浪起伏的沙丘向英军布雷区推进。非洲军左翼是意大利坦克部队,右翼是第90轻装甲师。在工兵的引导下,士兵们晃动着微型手电,小心翼翼地通过自己的雷区。就在部队将要穿过自己的雷区时,非洲军军乐团在一旁奏起了让老兵喉咙梗塞的古老的普鲁士进行曲。装甲军团的官兵们永远无法知道,他们也正在踏向英军早已为他们设下的陷阱。 深夜,装甲军团向阿拉曼防线南端的英军阵地发起了进攻。隆美尔获得的情报是,英军在这一地带没有布雷,防守力量也很薄弱。但当进攻展开时,德军实际闯进了一个特密集的雷区。当非洲军跟在工兵后面慢慢推进时,突然,一颗颗照明弹在空中爆炸,耀眼的闪光把部队立即暴露在英军的火力射程内。早已准备就绪的英军重机枪和火炮立即向雷区内的德军猛烈射击。坦克、装甲运输车和汽车纷纷被击中起火,有的车辆和士兵为了躲避炮火,却踏响了地雷。 顿时,炮弹、炸弹和地雷爆炸声响成一片。俾斯麦将军触雷身亡,奈宁军长的指挥车也被炮火击中,车内军官大都被炸死,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参谋长拜尔莱因上校立即换乘另一辆汽车,继续指挥非洲军向前推进。工兵冒着炮火在前面拼命开路,部队跟在后面一点一点地向前推进,最后终于通过了这片“死亡地带”。 当非洲军困陷在雷区时,隆美尔甚至打算取消这次进攻,很明显,英军早已做好了准备,原先预想的对英军的突袭已经不可能。但是,当非洲军突破了雷区继续向前推进时,隆美尔还是决定继续进攻。 非洲军越过雷区后,又重新集结,准备向阿拉姆哈勒法进攻。这时,空军送来了一份侦察报告,隆美尔不禁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空军报告说,英军在这个山脊上构筑了非常坚固的阵地,守军中还发现了最近刚从英国调来的第44步兵师。 这时再让非洲军撤出战斗已为时晚矣。非洲军进攻了。开始阶段,进攻还比较顺利,但后续的意大利部队却为雷区所困,没能及时赶上。而蒙哥马利已经调集了四百多辆坦克和大量的反坦克炮,来加强防守山脊的部队。在英军顽强抵抗下,非洲军的进攻力量越来越显得势单力薄。 到了下午,沙漠刮起了大风暴。风暴虽使英军的飞机失去了准确投弹的机会,但也同样使非洲军的前进非常吃力。夜间,风暴停息了。在照明弹的炽光下,非洲军的人员、坦克和车辆全成了英军的活靶子。有些英军飞机在扔完炸弹后便英勇地向前进的德军坦克一头冲去,猛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爆炸后的火光照亮了夜空。在英军的攻击下,非洲军很快便寸步难行了,只好暂时停止了进攻。 同时,德军在其他方向的进攻也同样受到了英军的顽强抵抗。英军的防线似乎已变得坚不可摧。负责向前线运送物资和燃料的意大利部队也受到了英军飞机和第7装甲师的攻击,损失惨重,根本无法越过英军的阻击线。 9月1日,德军一线进攻部队燃料告急。隆美尔不得不命令放弃一切大规模行动,只对一些局部的重要目标继续进攻。当天上午,非洲军动用第15装甲师的全部兵力对阿拉姆哈勒法进行了最后一次攻击。在击毁大量英军坦克后,德军的坦克准备向山脊以东迂回,以包围防守的英军,迫使英军放弃阵地。就在这时,坦克的汽油和弹药已经无法支持后续的进攻,德军被迫停止下来。 9月2日,英国空军的飞机对进攻的德军轰炸了12次之多。英军炮兵也对其进行了猛烈的还击。仅仅在第15装甲师不到3公里的正面上,英军就发射了一万多发炮弹。失去了机动能力的坦克和车辆成了英军最喜欢攻击的目标。这一天是德军损失最为惨重的一天。 再继续向前进攻已经不可能了。上午8点25分,隆美尔被迫宣布停止进攻,命令非洲军撤回到进攻前的位置。为防止英军乘机反攻,隆美尔命令,部队在撤退时要尽最大的可能保密,“如果士兵要问的话,就告诉他们是换防。” 隆美尔的命令使部队陷入一片混乱。在山脊西南方向进攻的第104步兵团的战时日记写道: 今天早晨,我们的司机给我们运来了水。他们告诉我们,阿拉姆哈勒法已经被第15装甲师攻占,半小时后我们将会向前乘胜追击。一想到即将占领埃及,我们开始想到了尼罗河、金字塔,还有狮身人面像以及在大街上以疯狂的舞蹈来欢迎我们的埃及人……下午13点钟,我们的卡车来了,大伙在车上还热烈地议论着到开罗后应先去哪儿逛逛,但是我们却突然发现车子向西边开,为什么要向西开呢?……这大概是我们对开罗、金字塔和苏伊士运河梦想的终结。 凯塞林元帅很快便获知了装甲军团开始撤退的消息。当天下午,他赶到隆美尔那里,面色严峻地警告他:“你的撤退命令将会破坏元首的伟大战略部署。”但隆美尔未予理睬,他只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英国空军可怕的地毯式轰炸和军团糟糕的补给状况,很快便说服了凯塞林。“我想元首会体会到你的处境的,”凯塞林同情地向他表示,“我将尽全力帮助你撤退。” 由于燃料奇缺,在白天进行大规模的撤退是不可能的。军团的大部分部队只好在原地做好撤退的准备,饱受英军飞机和炮火的连续轰击之苦。到了晚上,军团才开始大规模撤退,隆美尔要求坦克尽可能以步兵跟得上的速度向后撤退,以免英军乘虚而入。但是,英军对于隆美尔的撤退并没有展开大规模的追击,蒙哥马利只是命令第7装甲师和其他一些步兵部队进行袭扰活动,以破坏隆美尔的撤退。隆美尔的撤退令希特勒极为不满。希特勒开始对隆美尔不信任了。 同时,英军方面对蒙哥马利放弃这样一次将隆美尔及其非洲装甲军团一网打尽的大好时机也议论纷纷。有人指责他是放虎归山,将会后患无穷;还有人认为,蒙哥马利是被隆美尔的名望和他那闻名遐迩的反击才华所震慑。但蒙哥马利自己辩解说,“依照我们目前的训练和装备水平,我认为轻率地与敌人去硬拼是不可取的。中国有句古话,叫‘穷寇莫追’。” 其实,蒙哥马利的真实想法是不想让隆美尔过早过远地向后撤退。他要把隆美尔吸引在阿拉曼防线附近,这样“将使他们始终处于补给困难的境地”。而只需等到第8集团军在各方面都准备充分后,他就可以向隆美尔发动“致命的进攻”。 但不管怎样,埃及面临隆美尔占领的危险已经过去。在开罗为蒙哥马利举行的庆祝宴会上,蒙哥马利向各国驻埃使节们宣布:“埃及已经没有危险,我们将最终彻底消灭隆美尔军团。”“沙漠之狐”不可战胜的神话在阿拉姆哈勒法化为灰烬。 隆美尔在阿拉姆哈勒法战役中的失败,正如他的高级作战参谋冯·梅林津少将在战后所评述的那样: 它是沙漠战争的转折点,同时也是德队在各个前线的败仗中的第一个败仗。它预示着德国的最终失败! 9月6日,隆美尔最终将他的部队撤到了进攻出发阵地。非洲装甲军团开始转入防御英军进攻的准备阶段。此时,隆美尔内心已经十分清楚,装甲军团被赶出非洲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阿拉姆哈勒法战役使蒙哥马利和隆美尔的声望都发生了急剧的变化。蒙哥马利由于赢得了胜利而身价倍增,他一下子成了第8集团军和整个中东地区英军的救星;丘吉尔在议会中的日子也好过多了。胜利使得许多议员都忘记了英军以前的惨重损失,他们急不可耐地要求蒙哥马利尽快进攻,一举消灭隆美尔的军团。 蒙哥马利并没有被胜利和欢呼赞扬声冲昏头脑。他十分清醒,以他的部队目前的装备和作战能力,要想彻底消灭隆美尔军团还为时过早。丘吉尔也要求蒙哥马利立即展开进攻,以配合苏联战场和盟军在北非西海岸登陆的“火炬”行动。对于他的一再催促,蒙哥马利明确地拒绝了:“要想彻底消灭隆美尔,必须还要有更加充足的准备,”并威胁要辞去集团军司令。这一反应大大出乎丘吉尔的意料,他立即写信安慰蒙哥马利,“第8集团军将继续在你的全权指挥之下。你可以在你认为合适的时候进攻,当然我们期望这一天能早日来临。” 由于阿拉姆哈勒法战役的失败,最高统帅部对隆美尔的指挥才能产生了怀疑。隆美尔自己也深深陷入了难以自拔的痛苦之中。这是一场他实在难以承受的失败,这场失败似乎也使他一直备受折磨的病痛变得无法忍受。他不得不向德国统帅部提出了回国疗养的请求。考虑到他目前的精神状况,希特勒同意了他的请求。 9月19日,格奥尔格·施登姆将军到达了非洲。在和施登姆将军交接的过程中,隆美尔一再强调,蒙哥马利无法对军团的侧翼进行包围,可能将从正面进行突破,因此必须大力加强正面防御。隆美尔最后叮嘱道,“一旦英军发动大规模进攻,我将会停止休假,提前赶回来。”施登姆皱了皱眉头,隆美尔似乎对他的指挥才能很不信任,这不禁令他大为不悦。 9月23日,隆美尔怀着沉重的心情飞离非洲。途中,他在意大利作了短暂停留。在和意大利最高统帅部将帅们的交谈中,他恳切地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还希望装甲军团在非洲坚持下去的话,那么后勤补给工作必须要有根本的改观。出于对这位满脸病容的元帅的同情,他的请示大都获得了比较圆满的答复。他们实在难以当面拒绝这位曾在非洲为他们浴血奋战的元帅。他们答应出动3000人修建一条通往前线的公路,同时将尽快把七千多吨钢轨和枕木运到非洲,以修复被英军炸断的铁路。 当然,这些仅仅是口头上的许诺而已。这条公路永远也没能修建起来。当在突尼斯的巴尔巴西提将军接到要他抽调3000人去修路的命令时,他声称最多只能派出400人,而最后到位的只有100人,那7000吨钢轨和枕木也一根没有运往非洲。 24日,墨索里尼接见了隆美尔。隆美尔一再强调除非能获得他所提出的最低限度数量的补给,否则装甲军团将不得不撤出非洲。这位独裁者则认为,这只是隆美尔为自己的失败寻找借口而已。他甚至认为隆美尔现在的病情完全是因为心理上承受不了失败的打击而致,“因为他一直是习惯于打胜仗和到处受人尊宠。”不过墨索里尼最终还是答应近期将调拨大量的法国船只加强对非洲的后勤补给。这使隆美尔在离开意大利时,对装甲军团担忧的心情稍稍减轻了一些。 隆美尔回到了柏林。他发现,元首大本营似乎并不知道非洲正在发生的一切。到处都笼罩着乐观情绪,高级将领对装甲军团所面临的危难处境似乎毫无察觉。当隆美尔述说到英军战斗轰炸机用40毫米美制穿甲弹轻松地击穿德国坦克时,他们发出了极不信任的冷笑。戈林更是立即尖叫起来:“这不可能,美国人仅仅只会制造他们的刮胡刀片。”隆美尔立即予以了坚决的反驳:“元帅阁下,但愿我们也能造出这些刮胡刀片来。”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这种穿甲弹片,“这是英军飞机发射的,它穿过我们坦克厚厚的装甲,坦克里面的士兵全部被炸死了。” 随后几天,隆美尔一直呆在戈培尔家中。在漂亮的戈培尔夫人悉心照料下,隆美尔渐渐改变了刚从非洲回来时与人格格不入的性格,开始不再那么大发脾气了。白天,他忙着整理准备向希特勒汇报的各种资料。晚上,他应戈培尔全家的请求,讲述他在非洲的战斗经历。他特别提到了意大利贵族军官们平时是如何风度翩翩,但一到战时却又是如何怯懦,“他们甚至慌乱到连逃跑的方向也辨不清。”这些生动的描述总是使戈培尔一家捧腹大笑不已。当他讲到自己是如何逃脱死亡和被俘的危险时,戈培尔一家又会爆发出钦佩和恐怖的尖叫声。这位极具表达力的元帅总是让戈培尔全家人度过了一个个美好的夜晚。 戈培尔特意给隆美尔放映了有关他在非洲活动的一些影片。当隆美尔看到自己在官兵的欢呼声中进入托卜鲁克时,他感到了热血沸腾,信心和活力仿佛又重新注入了他的躯体。 9月30日,希特勒在总理府接见了隆美尔。他首先对隆美尔表示了慰问和赞赏,对隆美尔关注非洲补给问题表示了理解,并表示这一问题可望很快获得解决,因为大量的“西贝尔”平底渡船将投入到后勤补给船的行列。德国工程师西贝尔发明的这种平底船吃水极浅,鱼雷可以从它的底下溜过去;船上装备有好几门速射高炮,不惧怕空中攻击。即使没有军舰护航,这种船也一样可以安全驶抵非洲。当然,这种船也有一个重大缺陷,由于吃水过浅,所以它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难以航行。但是在地中海中,海面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风平浪静的。 为了重新唤起隆美尔和他自己的信心,希特勒还自欺欺人地向隆美尔展示了德工生产的各种数据。“我们强大的军事生产能力完全可以抵得过美苏英三工生产的总和,任何怀疑我们这种能力的想法都是愚蠢的。”他向隆美尔保证,不久将向非洲增派三个多管火箭炮旅,“这种多管火箭炮是英国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它们投入使用将会使英国人感到恐惧”。另外,他还答应抽调50辆最新型“虎”式坦克和大量的新型反坦克炮运往非洲,“我们的虎式坦克将会使敌人的反坦克炮失去作用,而我们的反坦克炮将会击毁敌人任何型号的坦克。” 虽然希特勒说话漏洞百出,甚至自相矛盾,但对于已经对非洲战局快要感到绝望的隆美尔来说,元首的许诺就像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仿佛看到,获得这些最新式武器的装甲军团正势如破竹地追赶英军,一直从阿拉曼抵达了苏伊士运河。 隆美尔还把泄露情报也归咎于意大利人。“我们从被俘的英军官兵那儿得知,是意大利人向他们告的密,是他们向英国人泄露了我们的一举一动,致使我们掉进了英国人早已设下的陷阱里,”隆美尔气愤地告诉希特勒,“当然他们的大部分士兵是好的,但是他们的军官却都是一些无用的家伙,是一伙叛徒。”希特勒对隆美尔的抱怨一直静静地听着。虽然他也一样厌恶意大利人,但目前的局势使他不能失去意大利人的帮助。“好了,我会把你所说的这些情况告诉墨索里尼的,让他设法改变这种状况。但是你也知道,我们不能没有意大利人,如果他们站到了敌人一边,那将会使我们遭受更大的威胁”。 为了安慰一下沮丧的隆美尔,希特勒邀请他参加下午在柏林运动场举行的群众集会。在纳粹分子的欢呼声中,希特勒亲自向隆美尔授予了所有军人都梦寐以求的镶有钻石、闪闪发光的元帅权杖。所有的广播电台都播送了希特勒大肆赞美隆美尔战绩的演说。一时间,隆美尔再次成为所有德国人心目中的英雄。 10月3日上午,隆美尔出席了戈培尔为他举行的记者招待会。面对各国记者言辞激烈的提问,隆美尔平静地表示:“现在,我们英勇的军队离开罗的距离已经不足80公里。打开通往埃及大门的钥匙已经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决不会放弃埃及,我们将会采取新的行动”。但实际上,隆美尔心里非常清楚,这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德军已经惨败的事实,只不过是为了避免让德国士兵过早感觉到失败的厄运正在不可避免地就要降临这一事实而已。 当天中午,在跟希特勒和其他将帅们告别后,隆美尔登机离开了柏林,前去西梅林治疗他的高血压和肝病。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三章 力求回天乏无力 从断断续续的非洲来信中,隆美尔感到情况越来越不妙了。英国空军活动日益频繁,第8集团军的士气和战斗力也在迅速提高。从英国连续几次试探性进攻就可以看出来,英军在与装甲军团的较量中越来越占据主动,而装甲军团的士气在一天天下降。施登姆将军在来信中告诉隆美尔,“虽然我竭力不想让士兵们知道你已经离开了非洲,但是英军每天都在用高音喇叭播送这一消息。显然,他们是想动摇我们的军心。”“这帮该死的意大利佬”,隆美尔心里恶狠狠地咒骂,“不用说,又是这些险恶的家伙向英国人透露了这一消息。” 10月24日中午,正在午睡的隆美尔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从睡梦中惊醒,他似乎感到了一种不祥之兆。电话是凯特尔元帅从柏林打来的。他告诉隆美尔,英军在强大的炮火和空军支援下,昨天夜里向装甲军团发动了全面进攻。“很显然,他们这次是想彻底消灭我们。最糟糕的是施登姆将军失踪了。”他随后问隆美尔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如果您的身体状况允许的话,元首希望你能重返非洲去指挥您的老部队。”听到这些消息,隆美尔犹如头上挨了重重的一闷棍,他拿着电话愣了好一会儿才表示,他随时愿意听从调遣。凯特尔答应将不断把最新战况打电话告诉他,并尽快让他得到复任的消息。 在随后的几个小时,隆美尔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他在寓所里焦急地等待着希特勒的指示,装甲军团的大部分优秀军官都已在以往的战斗中阵亡了。现在施登姆又失踪了。失去了指挥的士兵们的命运危在旦夕。现在只有他——隆美尔才能去挽救他们,才能把他们从死亡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直到黄昏时,焦躁不安的隆美尔才接到了希特勒的电话。希特勒告诉他,施登姆将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可能不是阵亡就是被俘了。他问隆美尔现在身体怎么样,能否重返非洲去指挥装甲军团。当得到隆美尔肯定的回答后,希特勒又表示除非他认为装甲军团非他指挥不可,否则将尽量不打扰他的疗养。“现在还有什么事比去拯救几万名官兵的性命更重要呢?”隆美尔当即表示他想马上回到非洲去。希特勒此刻心中还在打着自己的主意,如果非洲战场的形势并没有到了非要隆美尔去亲自收拾不可的程度,与其让尚未完全恢复的隆美尔匆匆赶回非洲,还不如留住他,以后用于苏联战场,所以他还是让隆美尔等待他进一步指示。 放下电话后,隆美尔立刻打电话给他的飞机驾驶员,要他做好明天一早起飞的准备。他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启程。半夜,希特勒的电话终于来了。“现在形势越来越糟了,我不得不打断你的休养,希望你能尽快赶回非洲。” 第二天清早,隆美尔和露西及儿子告别后,登上了飞往非洲的专机。途中,他在罗马机场作了短暂停留。林特伦武官到机场迎接隆美尔,并向隆美尔简要汇报了非洲目前的战况:“英军是在10月23日21点40分发动进攻的。他们显然已经知道您已不在非洲。他们集中了过去从未有过的强烈炮火进行了炮火准备,很快便彻底摧毁了我们的通信联络,前线和指挥所已经失去了联系,意大利人已经开始出现临阵逃跑的现象。”“这帮该死的意大利人”,隆美尔咬牙切齿地骂道。 虽然隆美尔的态度让林特伦将军感到难以接受,但他也知道,失去燃料的机械化装备无疑将会变成一堆废铁,这将会使本来在装备上就已处于劣势的装甲军团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况。当隆美尔气冲冲地登上飞机舷梯时,林特仑将军向他保证道,“我将尽最大努力设法保障你们的补给需求”。 快天黑的时候,隆美尔的飞机在飞沙走石的卡沙巴机场着陆。他回到了军团的指挥部,又重新见到了熟悉的面孔和他那些骁勇善战的士兵。军团代理参谋长威斯特法尔上校向他详细汇报了战斗情况和施登姆将军失踪的经过。 “他的尸体是今天中午才找到的,”他接着向脸色阴沉的隆美尔汇报说, “他的司机高尔夫上士向我们汇报说,当他们开到21号高地的时候,受到已经占领高地的英军机枪和反坦克炮的射击,布赫丁上校当场就被打死,高尔夫立即掉转车头,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英军的火力范围。这时,施登姆将军可能正想跳出车外,结果可能是由于他的心脏病突然发作,从车子上摔了下来。而高尔夫只想尽快逃离,没有发现将军已经掉出车外。” 对于施登姆将军的意外死亡,隆美尔有些伤感。但他知道,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想方设法使整个装甲军团摆脱危境。他知道他的归来会使军团的士气有所上升,于是,深夜11点25分,他向军团发出了第一道指示:“我已奉命再次担任军团的总指挥,我将与你们并肩战斗,直到彻底打败英国人。”最后的署名是隆美尔。 在仔细分析战场局势后,隆美尔认为,今后几天,最重要的任务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把突破了防线的英国人赶回去,尽快恢复原来的通信联系和防御态势。 那一天夜里,英军又向德军防线进行了猛烈炮击。震耳欲聋的炮声惊醒了隆美尔。他从床上爬了起来,钻进了指挥车。前线传来了消息,英军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已经占领了防线北区的28号阵地,大批的英军坦克和部队正在向这里集结。很明显,英军是打算以此为突破口,准备明天上午实施纵深进攻。 隆美尔立即下令调集一切可能的炮火,掩护第15装甲师和部分意军步兵向第28号高地实施反攻。“一定要把高地从敌人的手中夺回来”,他向第15装甲师师长命令道。虽然德军的坦克和意军步兵竭尽全力向占领了高地的英军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反攻,但守卫高地的英军士兵在炮火的掩护下,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德意联军的反攻,双方伤亡惨重。 到第二天拂晓,德意联军终于夺回了高地的东西两侧。但高地仍在英军的牢牢控制之下,大量的英军后备部队正源源不断地开上高地。 天刚亮,隆美尔便命令空军出动轰炸机对正在集结的英军实施轰炸。虽然瓦尔道将军一再申辩,没有足够的战斗机护航,出动轰炸机无疑是白白送死,但隆美尔却在电话里大声叫道:“如果你不出动飞机阻止敌人的集结,那么整个军团都将会身陷绝境。” 在几架战斗机护航下,几十架轰炸机从隆美尔的头顶向英军集结地飞去。隆美尔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似乎想象到了英军密集的部队在飞机的轰炸下四处逃窜的情景。但就在德意两国的俯冲轰炸机正拉下机头准备对英军进行攻击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六十多架英军战斗机。几架护航的战斗机很快便被击落,意军轰炸机甚至连炸弹也没扔便四处逃窜,剩下的德军轰炸机则把炸弹胡乱地扔在英军头上。笨拙的轰炸机很快便成了英军战斗机和地面高射炮兵的靶子。一架接一架的飞机在空中被击中、起火、爆炸,飞机爆炸后四散的炽热碎片在空中到处飞舞。 就在隆美尔伤心地看着这一幕空中大猎杀的悲剧时,又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普罗尔比拉”号油轮在托卜鲁克港外被跟踪而至的英军飞机击沉。隆美尔再一次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隆美尔不由喃喃自语道。为了防止意大利人泄密,这次航行的路线和时间只有林特伦将军和船长两个人知道,他自己也是通过林特伦发来的密电才知道油轮最终将停靠到托卜鲁克。 隆美尔原来打算,利用这些油料,集结全部的装甲部队,在北部防线对英军实施决定性反击。现在,这个计划将不得不随着“普罗尔比拉”号一起沉入海底了。 经过认真的思考之后,隆美尔断定英军的主攻方向将是北部防线。他还是决定将南部防线的所有机械化部队调集到北部防线,南面的军团炮兵也被调走了一半。他知道,由于燃料匮乏,一旦英军发动全面进攻,这些机械化部队可能连返回各自防线的燃料都没有了。 果不其然。10月26日夜里,英军在飞机和炮火的掩护下向北部防线发起进攻,步兵跟在坦克后面向德意联军的阵地发起了冲击。一旦工兵在雷区中扫清一条道路之后,坦克立刻冲上来,后面紧跟着步兵。当他们攻坚不下的时候,常常利用烟幕作掩护,迅速改变进攻方向。英军在黑夜中熟练地采用这种战法,显然他们已受过严格的训练。虽然英军在某些地段上突破了防线,但是德意联军很快便在坦克的掩护下发起了反击,又将英军从突破地段赶了回去。 27日清晨,英军改变了重点突破的方向。他们开始以28号阵地为依托,向德意联军的西南部防线发动了进攻。英军的战斗轰炸机向德意联军防守的阵地倾泻了所载的全部炸弹,英军猛烈的炮火压得德意守军抬不起头来。很明显,英军决心从这里重新打开突破口。 为了减轻英军进攻的压力,隆美尔决定,抽调部分装甲兵力对28号阵地发动反攻,夺回这个英军的前进基地。第90轻装甲师担任这次反攻的主攻,第15装甲师和意军的一部分装甲部队担负侧翼掩护的任务。 15时,德国空军的俯冲轰炸机开始向28号阵地的英国守军进行猛烈轰炸,在其射程之内的所有火炮也进行了火力突击。随着炮火向前推移,步兵跟在坦克后面开始向英军发动冲击,但英国守军在飞机和火炮的支援下,顽强地击退了德意军队的一次次冲击。英军决不会轻易放弃这个高地,大量的增援部队不断开进阵地。英军的防守已经是坚不可摧了。 然而,隆美尔并不知道,这一天对蒙哥马利来说也同样是“黑色星期五”。精心计划和准备的进攻远非他所预想的那样势如破竹。隆美尔在北部防线集结其全部机械化部队的做法,令英军想从北部突破的计划严重受挫。即将弹尽粮绝的装甲军团不仅还在顽强抵抗着,而且还差一点把他这次进攻的惟一胜利果实——28号高地又夺了回去。英军的伤亡已快接近1万人。这如果要是被国内的那些政客们知道,他们非要拧断他的脖子不可。随着一次次进攻的失败,他的士兵们也在一次次地失去信心,有些官兵甚至开始议论他不是隆美尔的对手。他感觉到,阿拉姆哈勒法战役胜利的光环正在一天天暗淡下去。必须改变这种状况!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在伦敦,正如蒙哥马利所想象的那样,非洲战场的战况,在统帅部和国会引起了轩然大波。原先对他的赞美颂扬之词顷刻间全变成了贬低攻击之语,甚至连丘吉尔也开始对他的才能表示怀疑。在得知隆美尔组织的反攻差一点夺回了28号阵地的消息后,丘吉尔立即质问总参谋长阿兰·布鲁克:“如果蒙哥马利精心准备的所谓全盘计划就是让我们的士兵这样去白白送死的话,难道我们就不能找到另一个以较小代价就能打赢这场战争的将军吗?”他接着要求下午开会讨论这个问题。 在会议上,蒙哥马利成了众矢之的。有的将领甚至认为他根本就不是隆美尔的对手,“再也不能让他在那里拿我们的物资和士兵作牺牲品了”。其实,连布鲁克也不知道,蒙哥马利的确正在准备一次更大规模的进攻准备。只是由于战事吃紧,又担心情报会被德军截获,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一计划及时上报总参谋部。 经过这些天的激战,蒙哥马利开始体会到隆美尔的确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他预先在北部防线设置的重兵防守使原先想从北部防线突破的计划失败了。“必须改变我们的计划”,蒙哥马利告诉他的参谋人员,“我们必须避开隆美尔重兵防守的地区,寻找他的薄弱地段打开突破口。” 隆美尔也意识到,他的对手绝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很快恢复进攻。但他仍认为英军的进攻重点仍在北部防线。28日,他把军团所有的德军部队和所有重武器都抽调到了北部防线,南面只剩下意军步兵在防守。接着他又发布命令,指出这是一场关系到整个军团生死存亡的搏斗,每一名官兵都必须绝对服从指挥,竭尽全力去战斗。“凡临阵脱逃或违抗命令者,不论其职位高低,一律军法惩处。”他在命令的最后这样写道。 28日晚11点,英军震撼大地的炮击开始了。英军首先集中炮火向28号阵地以西地段进行了炮火覆盖,紧接着又转移炮火向北部地区进行火力突击。蒙哥马利改变了主攻方向,让身经百战的澳大利亚第9师向28号高地以北地区突击,突破到海边时,再沿着海滨公路向非洲装甲军团的纵深发动进攻。他的目的很明显,进攻方向成直角向北面海岸挺进,像一把阔面的尖刀插入德意军的防线,先把隆美尔在北部防线的突出侧翼消灭掉,从而对整个装甲军团形成包围。“如果能达到这个目标,我们将会彻底消灭隆美尔军团。因为隆美尔根本没有时间将他的重武器和大批非机械化的意军步兵布置到新的防线。”蒙哥马利在第9师出发前对他的师长说道。 澳军开始进展比较顺利。当他们接近德军第125团第2营的防御阵地时,开始遭到顽强的抵抗,澳军向前推进的速度放慢了。隆美尔听到这一消息,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个危险,他命令第90轻装甲师火速赶去增援。在第90轻装甲师的支援下,澳军的推进基本上被遏制住了。 针对隆美尔加强了北部海岸地区的防御,蒙哥马利意识到,在此地区已无迅速突破的可能了,便重新调整了进攻部署。他决定,让澳大利亚第9师继续向北进攻,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将主力部队调集到德意联军防线中央意军防守的防线上,准备从德军和意军防守的接合部上实施突破。 29日晚11点30分,隆美尔又接到一个令他万分沮丧的消息:满载1500吨燃料的“路易斯安娜”号油轮又在托卜鲁克港外,被英军飞机投下的鱼雷击沉。隆美尔最后一线希望也化作了泡影。英军显然不想让隆美尔得到一丝一毫的燃料补给。“一切都完了”,隆美尔不由对此刻正好在他司令部的意大利军事代表大发雷霆,“如果你们出动那些拥有强大防空武器的军舰,完全可以把这些燃料安全地运来。现在你们终于该知道,我们就快要弹尽粮绝了”。 意军代表也意识到了这一局势的危险性,他立刻向罗马作了汇报:“很明显,如果隆美尔再得不到足够的后勤补给,恐怕他也难以改变整个军团失败的命运。”墨索里尼终于认识到了非洲局势的危急性。他命令动用一切可能的运输工具,包括潜艇、军舰和民用飞机向非洲紧急运送作战物资。 当事情发展到已经无法收拾的地步时,他们才开始意识到这一问题,这简直是在上演一幕悲剧。 隆美尔在给他的妻子的信中这样写道。此时,隆美尔已经开始考虑如果不能制止住英军的进攻,就该趁早主动撤出阿拉曼,避免全军覆没的厄运。 10月30号夜里,澳大利亚第9师的新一轮进攻受到了重挫,大约二百多名士兵被俘,将近二十多辆坦克被击毁。卡瓦利诺发来了墨索里尼对隆美尔的嘉奖令。“元首认为,装甲军团在您的指挥下,一定会击败敌人任何进攻的图谋”。但隆美尔并没有被这些毫无用途的浮夸之词冲昏头脑。他已经开始部署军团撤退的准备工作。 11月1日晚,蒙哥马利新的大规模进攻终于开始了。英军集中了所有的火炮,向装甲军团的防线进行了将近3个小时的轰击,重型轰炸机蜂群般地对德军防线和后方狂轰滥炸,步兵跟在坦克后面,向德意联军防线的接合部发动了猛烈进攻。 为保证进攻的有效性,担负主攻任务的英军第30军正面只规定了二千七百多米的距离。同时,蒙哥马利还下令,万一第30军伤亡过大,不能完成打开突破口的任务,后续的第10军要立即接替这一任务,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打开突破口。 虽然位于防线接合部的意军部队顽强抵抗,相邻的德军也火速赶来支援,但英军第30军在强大火力的支援下,还是顺利地突破了防线,后续部队迅速通过这一突破口向德意联军的后方推进。 天色刚刚微亮,隆美尔便从望远镜中看到,将近一百多辆坦克扬起了漫天黄沙,涌向被打开的突破口。随后这些坦克迅速向西疾驶而去,消失在黎明的微光中。 接踵而来的报告让隆美尔更加不安。很明显,英军是想切断装甲军团的后勤补给和退路。隆美尔立即下达命令,让第21装甲师和第15装甲师集中剩下的所有坦克,赶去堵住缺口。他自己也亲自赶赴现场指挥。 一场激烈的坦克大战开始了。双方坦克在沙漠里相互追逐,搅起了漫天黄沙。英军的飞机和炮兵显然对搅在一起的坦克爱莫能助,只能向德军的后续梯队射击和轰炸。隆美尔又使用了他的惯招,调集所有的高射炮来对付英军后续梯队的坦克。令德军万分惊恐的还是英军的美制“谢尔曼”重型坦克。隆美尔随即命令南线所有的意军部队火速向北增援,但这些装备极差的部队不是被英军很快阻止住了,就是不战而逃了。 快到黄昏时,隆美尔接到了整个军团消耗和补给的大概情况。在这一天中,军团一共消耗了四百五十多吨弹药和三百多吨燃料,但只补给上190吨弹药和120吨燃料,这是由3艘意大利驱逐舰越过英军的封锁线运来的。“我们现在甚至已经没有燃料将港口的物资运到前线,”军团参谋长威斯特法尔上校向隆美尔汇报,“现在整个军团只剩下35辆坦克,而英军至少还有几百辆坦克未投入战斗。我们的后备力量已经全部出动了。” “现在该是我们撤退的时候了”。隆美尔眼睛迷茫地注视着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必须计划好这次撤退。步兵今天晚上就向西撤退,坦克和摩托化部队殿后,掩护步兵的撤离”。半小时后,隆美尔开始向自己的军团下达撤退命令。到21点多钟时,所有的部队都接到了这一命令。 为避免希特勒和墨索里尼过早地知道消息后,下令制止军团后撤,在当天下午发向德意最高统帅部的战报中,隆美尔尽可能地闪烁其辞,掩盖了军团打算后撤的计划。与此同时,在英国一幢静谧的乡村别墅里,隆美尔的电报正在被破译机破译。电传打印机很快便打出了电报的全文。几小时后,隆美尔的电报便送到了丘吉尔等少数可以参与这一绝密的军政首脑手中。“很明显,隆美尔正在向希特勒求援”。丘吉尔看后评论说。但他却并没有从电文中看出隆美尔企图撤退的图谋。 德意最高统帅部也同样一直没有从电文中发觉隆美尔的撤退企图。11月2日夜里,希特勒打电话询问意大利最高统帅部是否有隆美尔的最新消息,回答是没有什么新的行动。希特勒又询问了林特伦武官,回答是隆美尔的最新战报正在破译中,从已译出的开头部分来看,无非是以前的老一套。希特勒这才放心地走进了卧室。 第二天一大早,希特勒便被凯特尔从睡梦中叫醒。他气急败坏地向希特勒嚷道,“这个混蛋,他居然命令他的部队逃跑。”随即,他把刚译出来的电报送到希特勒手里,隆美尔直到报告的最后才透露出他的撤退计划,“11月2日夜里,步兵师开始在坦克的掩护下撤出前沿阵地。”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把还未完全清醒的希特勒击得呆呆地站了很久。 “为什么不早向我报告这一情况?”清醒过来后,希特勒厉声责问。凯特尔赶紧解释,昨天值夜班的瓦尔利蒙将军没能仔细审阅这份电报,没有注意到最后这句关键性的话,所以把电报当做一般日常报告处理了;直到今天早晨,墨索里尼发来电报质问隆美尔为什么开始撤退,才又把这份电报翻了出来。就在这时,隆美尔早上的战斗报告又送来了,隆美尔报告说他的部队正在按计划撤退。 “这个该死的瓦尔利蒙。”希特勒揪住自己的头发,试图让自己从这一噩耗中清醒过来。他歇斯底里地嚷道,“在这个关键时候,隆美尔求救于我,求救于祖国,正是需要我们给他勇气、给他力量的时候。要是我清醒的话,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他,让他继续坚守阵地。可是当隆美尔向我们求救的时候,我们的瓦尔利蒙先生却在呼呼大睡。” “我的元首,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关键是要阻止隆美尔的后撤”。凯特尔赶忙提醒希特勒。他的这句话才使希特勒彻底清醒过来,他立即命令凯特尔向隆美尔发电:“我和全体德民,都怀着对您领导能力和你属下所有德、意军队英勇顽强精神的绝对信任和赞赏之情,注视着你们在埃及进行的艰苦卓绝的防御战。你们现在所处的形势,毋庸置疑,只有坚守阵地,绝不能后退一步,把每一条枪、每一名士兵都投入战斗,才能最终化险为夷。大量空援物资将在最近几天到达凯塞林元帅那里,墨索里尼元首和意军最高统帅部也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敌人虽然现在占据主动,但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坚强的意志可以战胜任何强大的敌人,这早已为历史所证实。你要转告你的部下,他们眼前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战胜敌人,要么阵亡。” 上午10点多钟,卡瓦利诺通过曼西尼利转达的急电送到了隆美尔的手中。很显然,隆美尔向在利比亚的巴尔巴赛蒂将军借用车辆撤退意大利步兵的消息传到了罗马。而安插在隆美尔身边的意大利联络官曼西尼利上校也及时向他的上司卡瓦利诺汇报了这一情况。卡瓦利诺在电报中指示:“请立即转告隆美尔元帅,领袖认为他必须不惜任何代价坚守住现在的防线。我们将尽一切努力立即从空中和海上给予他最大的援助”。下午1点多钟,希特勒的电报也送到了隆美尔手中。他对元首反应如此之快和如此强烈大感惊讶。 “元首不同意我们撤退,”隆美尔有气无力地告诉威斯特法尔,“我们别无他法,只好坐以待毙了。”于是,整个军团撤退行动停止了。隆美尔心碎地眼看着这本来可以安全撤退的天赐良机,就这么一分一秒地从他身边溜走了。 英军从刚刚破译的电报中得知了隆美尔的这一企图。蒙哥马利立即下令,向还处于撤退队伍的装甲军团又发起了进攻。 下午,隆美尔心灰意冷。他给露西写了自认为的“绝笔信”,并随信寄去了他的全部积蓄约60美元。显然,他已不再抱有生还的希望了。当天夜里,隆美尔命令贝恩特副官立即飞往柏林,要他当面禀告元首:如果一定要坚持他的命令,那么整个装甲军团将在几天之内被英军彻底消灭。 11月4日上午,英军又在二百多辆坦克的掩护下向军团发起了进攻。这次进攻直到中午才被最终击退。托马将军在电话中告诉隆美尔大约有一百多辆坦克在他的炮火下化成了一堆废铁,但这已经丝毫激不起他的任何兴趣,装甲军团这时只剩下二十多辆坦克。虽然英军损失远远超过自己,但他们可以源源不断补充,击毁他们1辆,他们会补充10辆。而他的装甲军团却什么也得不到,只有等待最终被完全耗尽。 大约9点时,隆美尔接到报告,英军已经突破了意军第20军以南第21军的防线。第21军已经开始撤退,英军的坦克又转而集结到了第20军的阵地前。 隆美尔立即命令第20军“一定要守住阵地”,并当即跳上指挥车,赶往非洲军军部去亲自指挥这场阻击战。在那里,隆美尔目睹了意军坦克被击毁的情景,“大约十多辆又小又破的意军坦克被一百多辆英军重型坦克包围了,紧接着,一辆又一辆的意军坦克在我面前被击成碎片。” 下午1点多钟,拜尔莱因上校从前线返回军部。他向隆美尔汇报说,托马将军斥责坚守阵地的命令是发疯了,随后托马挂上自己所有的勋章 ,开着坦克向战斗最激烈的战场驶去。拜尔莱因立即开车前去追赶。当拜尔莱因最后找到这位将军时,他正伫立在一辆燃烧的坦克旁,几辆英军坦克正向他开来,他立刻迎了上去。“天啊!别再说下去了,否则托马的一家该遭殃了。”威斯特法尔上校不由得惊叫道。 下午3点半,隆美尔收到来自第20军的最后一份电报:“敌人的坦克已经突破了我们的南部防线,我们已经被包围了。”随后便再也没有这个军的消息了。不久,英军在广播中证实了意大利第20军已被全歼的消息。 消灭第8军后,英军在隆美尔临时组织的防线上撕开了长达20公里的突破口。大批英军坦克从这里开始向装甲军团的后方迂回。非洲军的防线很快也被英军突破。已经没有预备队了,隆美尔已经把所有的人员和武器都投入了战斗。 装甲军团的整个防线开始崩溃。英军摩托化先遣部队正在向军团的后方快速推进。形势很明显,如果再坚守下去,等待的将是被全歼的厄运。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待元首新的命令了。隆美尔决定马上行动,把他的军团从死亡的深渊中挽救出来。在和暂时代理非洲军军长的拜尔莱因上校简单商量之后,隆美尔立即下令装甲军团向后撤退。 晚上8点50分,希特勒同意撤退的电报才姗姗来到。读着电报,隆美尔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由于耽误了一天多的时间,装甲军团的人员和装备受到了本来不应该有的惨重损失。这使他对伟大元首的天才指挥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四章 与天争命不服输 隆美尔率领他那长达数十公里的队伍,忍受着沙漠白昼的酷热和夜晚彻骨的寒冷,开始了艰难的撤退。这是一场三千二百多公里的“奥德赛远征”。一路上,英军的飞机从未消失过,他们毫不吝啬地扔下一颗颗炸弹。英军先遣部队几乎与隆美尔军团平行着高速向前推进,竭尽全力想赶到隆美尔军团的前面,阻止住它的撤退。 在这样的陆空追击下,隆美尔体现出了身处危境时的那种惊人的狡诈。虽然疾病缠身,但他就像是一只正在被猎人追赶的狐狸,一次又一次地率领他的军团逃脱了蒙哥马利所设下的一个个陷阱,终于赶在英军之前到达了富卡。“你率领的撤退是一次壮举,元帅阁下!”墨索里尼也不得不来电向他表示祝贺。 事实上,意大利最高统帅部私下早已开始指责隆美尔只考虑德国士兵的安危,盗用意军的车辆把德国人从阿拉曼防线撤了出来,却有意抛弃意大利步兵师。他们甚至开始怀疑隆美尔在耍弄手腕,企图撤出非洲。 德国最高统帅部也开始不信任隆美尔,认为他是个违抗军令、专横固执、欺上瞒下的败兵之将。隆美尔深深地意识到这一点。他在给露西的信中透露: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相反还要得到许多诽谤,我已经竭尽全力,结果却落得了如此结局! 蒙哥马利也由于没能乘胜歼灭隆美尔军团,同样受到了国内军政要人质问。他不得不把没能追歼隆美尔军团的原因归结为:“由于11月6日和7日的大雨,才使敌人幸免于被全歼的厄运。”事实上,英军第1装甲师曾一度赶到了隆美尔的前头,但是由于燃料突然告急,这才不得不停止前进,眼睁睁地看着隆美尔军团从身边溜了过去。该师师长布雷格斯将军曾一再要求他的师应带足能够作长远追击的燃料,但都遭到蒙哥马利否决。因为在蒙哥马利看来,弹药才是坦克的第一必需品。 进入富卡后,隆美尔开始重新布置防线。他十分清楚,他的部队再也不能和英军展开决战,只能采取运动防御,以阵地来换取宝贵的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 11月7日,被隆美尔“抛弃”的兰克将军出现在隆美尔的指挥所里。这的确让隆美尔大感意外。兰克将军率领他幸存的六百多名部下在途中袭击了一支英军的车队,把自己变成了一支摩托化部队,然后逃脱了英军的一次次追击,最终赶到了富卡。显然,兰克将军对隆美尔不顾他们安危的做法耿耿于怀。直到隆美尔答应让他们搭过路的便车去后方休息一段时间,这才稍稍平息了这位将军心中的闷气。 隆美尔还没有从兰克将军意外归来的惊喜中完全清醒过来,便得到了一个吃惊的消息,一支由一百多艘舰只组成的英美混合舰队正朝着非洲驶来。第二天晚上11点,他得知英美联军已经在非洲西北部登陆。无疑,这将使他处于两面夹击的危境。 意大利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又尾随而来。他们要求隆美尔必须坚守富卡阵地,决不能再向后撤退。隆美尔自有打算,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来阻止英军推进,无异于以卵击石。目前最要紧的是赶快把军团的人员和物资尽可能向西撤退,到突尼斯获得增援后再建立一道新的防线。如果不行,干脆用船把他们运回欧洲。 于是,装甲军团还没等英军发动进攻,便又开始向后撤退。在撤往利比亚的途中,隆美尔和贝恩特中尉意外相遇了。他带来了希特勒的安慰和最新指示:“我百分之百地相信你和你的部下在阿拉曼已经尽了全力,但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尽快建立新的防线”。希特勒还向他保证将为他提供大量的新式武器,包括可以击穿敌人任何型号坦克装甲的88毫米反坦克炮和每辆重约六十多吨的“虎”式新型坦克。 隆美尔心里十分清楚,元首的这次许诺不过是以往空头支票的重复而已。他再次命令贝恩特飞回大本营,向元首说明这样做的重要性和迫切性。隆美尔这种放弃非洲的打算无疑等于抛弃了墨索里尼,必然导致墨索里尼垮台。失去了这个盟友又将会使德国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很快,隆美尔便接到了希特勒的回电:“你不必把撤到突尼斯列入你的考虑之列。你所要做的就是一定要坚定可以守住现在阵地的信念”。 11月15日上午,德国空军驻罗马联络官波尔将军来到隆美尔的指挥所。这一天正是隆美尔的生日,他带来了凯塞林元帅的祝贺和一大块蛋糕,同时也带来了卡瓦利诺将军的指示:“领袖让人转告你,庞大的增援部队正在飞往突尼斯和的黎波里的途中。轴心国在非洲的命运将取决你是否能守住现在的防线。” 隆美尔从心里开始鄙视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他们对非洲目前的状况一点都不了解,却在那里令人生厌地不停地指手画脚。他对波尔说,现在他的部队坦克所剩无几,燃料也快要用完了。“我现在每天需要四百多吨燃料才能调动部队,可你们每天只运来四十多吨。” 波尔回去后向凯塞林作了汇报。凯塞林出于对隆美尔的同情,想方设法给他空运过来八十多吨燃料。隆美尔利用这些宝贵的燃料,再次将他的部队撤出了富卡。当部队到达阿杰达比亚的时候,燃料又快要用完了,而凯塞林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因为现在,隆美尔的装甲军团已经越过了空军的航程,凯塞林已无法再向他们空运燃料了。 隆美尔躺在指挥车里,听着雨点不停地敲打着车顶。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我们的命运恐怕再也难以改变了,除非上帝给我们以奇迹。”但奇迹果真出现了。 那天早晨,赛德曼将军乘飞机在附近着落,他跑到隆美尔的车前激动地告诉他,在阿盖拉到卜雷加一带的海岸边漂浮着几千只油桶。这是“汉斯阿尔普”号油轮被英军鱼雷击沉后留下的,上帝将它们最终漂运到了奄奄待毙的隆美尔军团身边。隆美尔立即下令士兵们下去打捞油桶。靠着这些燃料,隆美尔终于将他的军团撤退到了卜雷加附近。这样,他在没遭受多大损失的情况下,从阿拉曼后撤了近1300公里。 到达卜雷加后,隆美尔立即考察了这一地区。他发现,如果按照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要求在这里建立新的防线,将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卜雷加防线将长达一百六十多公里,是阿拉曼防线的一倍半。而他此时既没有足够的坦克,也没有足够的燃料来阻止英军的迂回包围。他现在剩下的地雷也只有三万多颗,无法再像在阿拉曼那样设置一个能足以迟滞英军进攻的雷区。隆美尔决定,让第20军军长斯蒂芬尼斯将军带上这些强有力的证据,去罗马劝说意大利最高统帅部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位将军到达罗马面见卡瓦利诺时,却丝毫没有提及隆美尔的考虑,而是趁机在那儿大肆贬低隆美尔,甚至说他还谈到万一无法阻止英军进攻,就打算投降。这一消息让卡瓦利诺大为吃惊,他马上把这一消息向德军最高统帅部作了汇报。 德意最高统帅部经过简单磋商后,决定将隆美尔军团划归意大利驻利比亚总督巴斯蒂柯元帅的麾下,让隆美尔服从他的指挥。卡瓦利诺发电指示巴斯蒂柯,“这样也许会避免这位元帅再擅作主张,破坏我们的战略意图。” 隆美尔显然无视最高统帅部的这一决定,他仍坚持要将他的部队继续向后撤退。于是巴斯蒂柯不得不向卡瓦利诺求助,请求他赶来制止隆美尔的行动。 11月日,隆美尔、卡瓦利诺、凯塞林和巴斯蒂柯四位元帅在阿尔24柯见面。墨索里尼的军队30年代就是通过这里的大理石拱形建筑向昔兰尼加进军的。会谈中,隆美尔态度粗暴地坚决表示,他无法在卜雷加建立一道新防线阻止住英军的进攻,“要是卜雷加失守,那么我们将无力再在的黎波里前面作任何抵抗。”这次会谈不欢而散。 11月日,巴斯蒂柯来电告诉隆美尔,墨索里尼已经明确提示,没26有他和巴斯蒂柯的直接允许,隆美尔不得再将他的部队向后撤退。墨索里尼甚至还提出,让隆美尔寻找有利时机,向英军的先头部队发动局部反攻。 隆美尔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命令他的部队做好撤退的准备,随即将指挥权交给接替托马职务的费恩将军暂时代理,而他没和巴斯蒂柯打一声招呼,就和贝恩特登上了自己的“亨克尔”飞机飞回了德国。他决心自己亲自回德国一趟,当面向希特勒陈清当前的危难局势,让他放弃这个错误的决定。 下午3点多钟,隆美尔抵达东普鲁士的腊斯登堡机场。凯特尔和约德尔亲临机场迎接他。随后,他在凯特尔元帅的陪同下前往“狼穴”。4点多钟,当隆美尔见到希特勒时,却没料到他劈头就问:“你没有我的允许,为什么擅离职守?” 在随后一个多小时的会谈中,气氛极其紧张。希特勒质问隆美尔为什么一退再退。“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士兵和装备。”“那么你现在还有多少人员呢?”“大概还有六七万。”“那么英军进攻你们时有多少人?”“万人。”“那么这样看来,英军并没有占据多少优势,”希特勒不无嘲讽地说道。 “可是我们的武器几乎都快没了,我们只剩下几十辆坦克,燃料也快用完了,甚至还有几千名士兵连步枪都没有。”隆美尔忍不住诉苦了。“那是因为你们在逃跑时都把武器装备给扔了”,希特勒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 “可是除非我们得到强有力的增援,否则我们在非洲无法固守。”隆美尔小心翼翼地表达出他的观点。 这句话犹如一颗火星飞进了整堆炸药之中。它立即使希特勒把他这么多天来心中的积怨全都迸发了出来。他尖声地叫了起来:“你现在的提议和那些在苏联战场上的将军们在去年冬天提出的那些怯懦想法完全是一回事。他们让我把军队撤回德国,我拒绝了,事实证明我这样做是完全正确的。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撤退,而是在现在的防线上阻止住英军的进攻,如果你这样做了,我保证你马上会获得一个转机的。”看到隆美尔默不作声,希特勒以为他已经开始接受他的观点,随即放缓了语气说道:“你知道,如果我们再这样退下去,或者放弃非洲,都将会在意大利产生极为恶劣的反响,所以你必须固守住现在的防线。凯塞林的空军将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的。我马上就给墨索里尼去个电话,让他亲自接见你一下。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当面向他汇报。” 隆美尔心情沮丧地离开了元首大本营,登上了开往罗马的专列。和他一同前往罗马的还有戈林。在随后四十多个小时里,隆美尔无可奈何地目睹着这位帝国元帅的丑态。隆美尔找个借口跑到了另一节车厢。在那里,隆美尔苦苦思索到罗马后该怎样才能说服墨索里尼放弃他的想法。突然他迸发出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将军团撤到突尼斯呢?在那里,他可以和奈宁将军新组建的军队抱成一团,然后再向刚刚到非洲不久、还立足未稳的美军发动突然袭击。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他决定立即征求戈林的意见,争取到他的支持。 戈林听了这个主意后,开始时还表示怀疑,担心这是不是隆美尔又要和他耍什么花招,为逃跑寻找一个借口。但隆美尔接着详细地解释说,他打算将部队撤到战前法军在利比亚和突尼斯边境修建的马里斯防线。他补充说: “这道防线南北两面都有盐碱沼泽地作屏障,而这道防线离突尼斯的两大港口都很近,这两个港口都与意大利毗邻,这无疑将使我们毫无后顾之忧。另外,这个国家的粮食也很充足。” 隆美尔的一番说词最终打动了这位希特勒最信任的元帅。“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他看着隆美尔说道,“不过我们还要征求一下意大利统帅部的意见。” 墨索里尼在豪华的爱克塞尔西饭店举行宴会,招待这两位德国的元帅。席间,当隆美尔提到他的这个计划后,立刻招来一阵嘲笑。凯塞林认为这只不过是隆美尔又在玩弄的一个花招而已,两人争吵起来。 最后,墨索里尼在听了戈林的解释后,才出面调停了这场激烈的争吵。 “我想元帅阁下,只有当您断定英军的确要进攻布雷加的情况下,你才可以撤到的黎波里以东320公里的布埃腊特松一线,”墨索里尼对隆美尔提出了要求。 就这样,隆美尔带着他费尽心机才得到的这个折衷方案飞回了非洲。威斯特法尔在机场迎接他时,“总司令当时面色憔悴,给人一种已经心力交瘁的感觉”。 12月10日,当隆美尔得知蒙哥马利就要发动进攻时,他终于有权将他的部队撤出卜雷加防线。夜里,隆美尔命令所有车辆都不准开灯,在每辆车前都派有一名士兵负责引路。就这样,隆美尔从英军的眼皮底下悄悄地撤出了卜雷加。 第二天早晨,英军向早已空无一人的卜雷加防线开始了猛烈炮击,步兵跟在坦克后面向早已无人防守的阵地发起了冲击。 敌人显然没有发现我们在夜里已经悄悄撤走了,而我们的工兵专家设计的雷阵正在恭候他们的到来。 隆美尔在日记中沾沾自喜地记下。 敌人自称他们抓到了一百多名俘虏,这纯属自欺欺人。 在向布埃腊特松撤退的途中,燃料又很快用完了。隆美尔不得不让他的部队在诺非利亚停下来,等候补给的到来。 蒙哥马利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派出一支坦克特遣队前去切断隆美尔的退路,防止隆美尔再次溜掉。当天晚上,开罗和英国的广播电台不止一遍地播发了隆美尔和他的装甲军团终于在诺非利亚被装入了“瓶子”的消息。听到这一消息,隆美尔忍不住暗自窃笑。他对部下们嘲笑说,“只要我们把我们油箱中的油加满,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个瓶子又将空无一物了。” 第二天,就在蒙哥马利准备探囊取物的时候,救命的十多吨燃料终于运来了。依靠这些燃料,隆美尔击溃了蒙哥马利企图切断他退路的坦克特遣队。随后运来的几十吨燃料又让他从蒙哥马利的瓶子中再一次钻了出来。 当隆美尔的部队到达布埃腊特松时,英国广播还在吵吵嚷嚷地宣布:“英军已经对诺非利亚形成了合围之势,正在准备进攻;纳粹官兵虽然竭尽全力拼命突围,但都被英军一一击退,隆美尔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此刻,隆美尔已没有心情来嘲笑这些了。刚刚收到的墨索里尼电报明确无误地命令他再也不能后退了,必须坚守住布埃腊特松防线。“这帮蠢货,我们要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做,那么英国人的广播稿只需要把其中的诺非利亚改成布埃腊特松就行了,而且这次他们再也不是胡说八道了。”隆美尔气愤地对威斯特法尔说,“既然要我担负责任,就要给我指挥的自由。” 隆美尔坚持他的主张,而形势也变得越来越糟,意大利最高统帅部最后再一次顺从了隆美尔,允许万一遭到进攻,他可以退到的黎波里以东的霍姆斯山口。 圣诞节刚过,蒙哥马利便在1943年1月15日向隆美尔发动了进攻。隆美尔几乎没作什么抵抗,便将他的部队继续后撤到了霍姆斯山口。 现在,墨索里尼也终于明白,的黎波里的丧失已经在所难免了。为了不让英军得到一个完好的港口,免得日后用作向罗马进攻的基地,意军开始了疯狂的破坏活动。为了掩护破坏活动,墨索里尼要求隆美尔至少要在霍姆斯坚守一个月,但隆美尔却坚持认为这不是他所能决定的,关键在于蒙哥马利什么时候继续进攻。“如果他全面进攻的话,为了保存我们的实力,我不得不继续后撤。”他对巴斯蒂柯参谋长表示,“我们实在不能指望以霍姆斯防线来阻挡住英军的进攻,我们很难在这里坚持上两天。”其实,隆美尔这时已经盯准了下一道防线——马里斯防线。 19日,当隆美尔用巧妙的炮火遏制住英军的正面进攻后,他本能地感觉到,这是英军在玩声东击西的花招。他立即命令部队密切注意英军的动向。果不其然,下午,空军报告说英军的一支由1400辆坦克和车辆组成的部队正在向海岸公路挺进。蒙哥马利的意图很清楚,他想从隆美尔防守力量薄弱的海岸方向进行突击,迂回包围隆美尔军团。得知这一消息后,隆美尔立刻命令他的军团向马里斯防线转移。他私下承认:“我宁可把的黎波里让给敌人,也不希望我的军团再次受到重大损失。” 的黎波里很快便落入蒙哥马利手中。蒙哥马利曾表示:如果在对布埃腊特松进攻后,10天之内还拿不下的黎波里,他就将放弃这次进攻。因为他担心重大的伤亡又会给那些政客们找到抨击他的把柄。隆美尔这样不战而退,的确是把蒙哥马利从这种进退两难的窘境中解脱了出来。 意大利人对于隆美尔这种不作任何抵抗就把的黎波里拱手相送给英军的行为愤怒到了快要发疯的地步。“隆美尔跑的比我们在那里的侨民还要快,”卡瓦利诺恼羞成怒地对墨索里尼说,“我们甚至还来不及破坏的黎波里的一些重要设施。” 罗马再也无法忍受隆美尔这种只顾自己军团安危而一再违抗命令的做法了。26日晚,隆美尔收到罗马最高统帅部的电报:“为了阁下的健康考虑,我们建议由梅斯将军来接任你的职务,具体交接时间由你来决定。” 隆美尔当然不愿意就这样不体面地离职。2月1日,当意军的梅斯将军从苏联战场赶来接替他职务的时候,他借口说要等到战局稳定下来后再交接,拒绝马上交出他的指挥权。事实上,这时他正在酝酿一场恢复他自己名声的战斗。 艾森豪威尔率领10万大军在几乎没有遭到什么抵抗的情况下便于1942年11月8日在卡萨布兰卡、奥兰和阿尔及尔顺利登陆。11月10日,法属北非总督达尔朗看到大势已去,便下令在北非的法队停止抵抗。盟军又兵不血刃地占领了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刚刚退到突尼斯的隆美尔又处在了艾森豪威尔和蒙哥马利的东西夹击之中。 远涉重洋而来的美国大兵,显然已把自己看成是非洲大陆的解放者了。他们每天喝着法国人为他们提供的香槟和白兰地,驾着吉普车在大街小巷招摇过市,或是到沙漠里兜风。他们似乎已经快要忘记这儿还是战场,更想不到濒临灭亡命运的隆美尔会集他最后之余力与其一搏。 早在前往罗马的火车上,隆美尔就曾计划过给予初临战场的美军以突然袭击。但当时,他主要是为继续后撤寻找有力的借口,并没有认真准备过。当他发现罗马当局开始怀疑他的指挥才能,他愤怒了:“他们居然派一名罗马的纨绔子弟来接替我的职务。最起码他们应该派一名德国将军来接替我。”为了自己的名誉,他决定向美国人开战。他要在他离开非洲之前,一定要让罗马的当权者们改变对他的这种蔑视态度。 1943年2月14日,第21装甲师从弗德山口的前沿阵地向前推进,约一百四十多辆坦克隆隆前进。为组织这次进攻,隆美尔几乎调用了所有的坦克。德军以包围的态势,向西迪布齐德地区的美军第1坦克师发动了进攻。 美军对于德军的进攻并非一无所知。布莱德雷将军后来在回忆录中坦率地承认了这一致命的错误。 虽然我们从破译的德军情报中得知了这一消息,但是我们很快便认为这是敌人声东击西的老花招,只不过是想掩盖其向西线英军进攻的真正意图,所以我们并没有认真地对待。 在德国空军强有力的支援下,德军用火力把美军吸引到了正面。同时,两支坦克部队深入到了美军的侧翼,对美军实施了迂回包围。旋即与被包围的美军展开了激烈的坦克大战。美军虽然拥有当时最先进的坦克,但美军坦克手缺乏实战经验,显然不是那些久经沙场的德军坦克手们的对手。战斗没过多久,战场上便遍布着熊熊燃烧着的美国坦克。 美军在德军的突袭下被打得措手不及,损失惨重,狼狈地向西撤退。第21装甲师在隆美尔的催促下乘胜追击,美军在稍作抵抗后不得不放弃了格弗斯。 2月16日,隆美尔驱车进入格弗斯时,已失却许久的胜利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真正的隆美尔的节日”,贝恩特写信告诉露西: 战士们看见他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显现了崇敬的神色,你甚至可以看到战士们眼中炯炯有神的目光,有哪个指挥员能赢得这样的尊敬? 隆美尔显然已被久违了的胜利所陶醉,他决心向美军发动一次更大规模的进攻。“我们要设法夺回失去的主动权”,隆美尔在信中对露西说道: 我打算集中全部兵力一鼓作气地向提比沙发动一次更为猛烈的进攻,占领敌人这个重要的空军基地和补给中心,让敌人逃回到阿尔及利亚,这样我就可以免去西顾之忧了。 隆美尔的建议得到了凯塞林的赞同,他答应想方设法让罗马最高统帅部也同意这次进攻。“那天隆美尔在焦急等待中度过了一个晚上”,他的副官后来回忆道,“已经很久没有喝酒的隆美尔要了一瓶香槟,并表示他现在就像一匹伏枥老骥在等待吹起的军号声”。 然而,深夜约2点钟时,隆美尔喜悦的心情被罗马来的电报扰乱了。罗马虽来电同意这次进攻,但他们却自作主张地修改了隆美尔原来的进攻目标,将泰拉改为勒凯夫。“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隆美尔看完电报后气愤地叫嚷着,“他们要我们向勒凯夫进攻,距离敌人的防线正面太近,一定会碰上敌人强大的战略预备队,这无异于把我们推向敌人的陷阱。” 但已没有时间再和罗马争辩了。隆美尔只能把他计划的实现寄托在盟军还没来得及准备的设想上了。他立即命令他的部队马上展开进攻。 这时候,英美军得知这一消息,慌忙地把原来调集到泰拉的战略预备队又重新调回到勒凯夫附近。“如果隆美尔这时按自己的计划行事的话,那么我们便面临灭顶之灾了,”英军亚历山大元帅后来回忆说,“我们只能把赌注押在隆美尔不得不依从罗马当局的命令上了,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 隆美尔的进攻刚开始,便受到了英美军队的顽强抵抗。在卡赛林地区,由于美军据守着山口两侧的高山,居高临下地猛烈阻击,一向习惯于沙漠作战的德军无法继续推进。隆美尔不得不调用了刚运抵非洲战场不久的新式火箭炮。这种6管火箭炮一次可把40公斤的炮弹射向美军的防守阵地,美军伤亡惨重,不得不在下午5点钟放弃了阵地。 黄昏时,隆美尔获知在山口的另一端有一支敌军的坦克部队正在集结。他立即命令第10装甲师的坦克迅速向前推进,并让工兵以最快的速度,在哈塔布河上架好桥梁让坦克通过。美军对于隆美尔如此迅速的推进始料不及,被迫仓促应战。在战场上留下被击毁的二十多辆坦克和近30辆装甲运输车后,美军又开始继续后撤了。 好景不长。第10装甲师向泰拉发起进攻时,受到美军的强烈抵抗。德军的推进再一次被迫停止。随着英美援军源源不断地开进防守阵地,隆美尔感到他期待已久的最后胜利正在烟消云散。就像一名马拉松选手一样,他已经再次力不从心了,在离终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倒了下去。21日下午,他不得不宣布停止继续进攻。 23日,由于他取得的一系列胜利,德意最高统帅部决定任命他担任“非洲集团军”的总司令,统辖在非洲的所有德意军队。这时,隆美尔显然已经对这一职务失去了兴趣。“我更喜欢指挥我自己的军团”,他对妻子吐露了自己的想法。 3月7日,隆美尔似乎感到自己的疾病突然变得无法再忍受下去了。在他的私人医生的劝告下,他决定返回德国去彻底治疗。希特勒很快便同意了这一请求。他现在已经认为,“隆美尔是个典型的失败主义者”。但他仍命令非洲集团军必须严守隆美尔离开非洲这个秘密不让敌人知道。 5月13日,隆美尔从广播中收听到了大约25万名德意官兵在突尼斯投降的消息。他在日记中写道: 当我听到我的部下走进盟军战俘营的时候,不由悲从中来,我似乎已经看到大厦将倾、独木难撑的情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五章 临危出使再遭贬 自从隆美尔钻进他那架绿里透黄的专机离开非洲返回德国后,在九个多星期里,非洲的往事就像一场噩梦一般总是萦绕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在那里,他手下曾经有一万多名士兵和9名将军命归黄泉,而他现在却在家中悠闲地疗养。这样闲适的生活快要让他发疯了。他离不开战场,他感到自己要么最终胜利,要么也应该最终战死在疆场。只有那样,才是一名真正的军人。 为了尽快重新获得希特勒的青睐,在希特勒生日之际,他寄去了一阕连他自己也感到有些不自在的生日颂词:“我的元首,祝愿新的一年给您带来各条战线上的胜利。”但这张令人作呕的贺卡并没能给他带来什么奇迹。希特勒除了偶尔召他参加作战会议外,丝毫没有委以重任的意思。隆美尔不无沮丧地私下告诉露西,“看来,我已经失去了元首的信任。” 当25万名德意官兵在突尼斯投降的消息传来后,隆美尔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事实上,早在1942年11月他擅自回国晋见希特勒时,希特勒就已断定非洲是注定保不住了,但他仍要求隆美尔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非洲。一是为了不让盟军尽早直接进入与突尼斯隔海相望的西西里海峡,这将会导致意大利法西斯政权的崩溃;二是继续设法控制地中海,迫使盟军绕道好望角而不是通过地中海到达非洲,从而可以拖住他们将近一百多艘运输船只,防止盟军过早在欧洲南部登陆。 希特勒认为,只要在突尼斯作出的牺牲能推迟盟军对意大利的进攻,就是完全值得的。他在1942年7月间曾对苏联战场上的将军们吹嘘道:“在突尼斯拖住敌人,我们就能使他们对南欧的进攻推迟半年,并且保证意大利还在我们这边。如果我们放弃了突尼斯,敌人就会不费吹灰之力在意大利登陆,而苏联战场现在的形势让我们难以派兵援救。这样,他们将越过意大利直接打到我们的边境来。” 突尼斯并没能像希特勒期望的那样坚持下去。这样,意大利的战略地位对希特勒来说是举足轻重了。戈培尔在1943年2月日记中曾记载: 在任何情况下,元首都不会从意大利大陆上撤退。即使意大利本身退出战争,他也一样不会撤出。这是拒战争于德国本土之外的最高战略原则。 突尼斯的丧失使意大利时刻处在盟军的进攻之下,意大利的局势开始动荡,军队内部开始出现反战情绪,一些军政高层人士开始和盟军秘密接触,商讨反戈的可能。意大利的局势越来越让希特勒感到不安。5月15日,希特勒以近2个小时的秘密讲话结束了这天的作战会议。他警告高级将领们:“在意大利,我们惟一能依靠的就是领袖本人。现在那里的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种种迹象表明,皇室和绝大多数军官不是对我们怀有敌意,就是想和我们脱离接触。现在让我最担心的就是领袖是否还能控制那里的局势。如果敌人对意大利发动进攻,我将把东线8个装甲师和4个步兵师调进意大利,帮助领袖来抵抗敌人的入侵。” 既然决心已定,希特勒接下去考虑的就是,由谁来担任这些部队的指挥官。苏联战场上的将军们显然是不能抽调回来的。那儿战事正吃紧,总参谋部的其他将军们又大都很长时间没有和部队接触了,难以承担此重任。思来想去,只有从非洲回来的隆美尔元帅才是最佳人选。17日,隆美尔接到了希特勒让他为完成这一使命组建新的集团军司令部参谋班子的命令。他终于等来了让他重振雄风的机会。他的沮丧心情顿时一扫而光,并立即精力充沛地投入了这一新的工作。 没用几天时间,隆美尔就草拟出了4个师秘密渗入意大利北部的计划和时间表,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如何进入意北部。事情很清楚,希特勒交给隆美尔的任务就是守住意大利,不让盟军把战火烧到自己家门口。但意大利一直对德军怀有戒心,他们一直不断在阿尔卑斯山口构筑防御德国进攻的边境工事。隆美尔每次坐火车经意大利与瑞士和奥地利的边境时,都能清楚地看到意军在各个山口构筑了地堡,在铁路关卡和公路桥梁上全装上了爆炸装置。要是意军把守这些山口的话,德军进入意大利将十分困难。隆美尔很想尽快获得对这些山口的控制权。但希特勒出于政治上的考虑,担心过早入侵意大利会给意大利的背叛者们以口实,所以他只让隆美尔制定计划,具体行动要等待局势发生变化以后再说。 隆美尔坚持认为,意大利的崩溃不可避免。 隆美尔总是把意大利人看得一文不值,他总认为一旦英国人和美国人在意大利南部登陆,意大利人将不会作任何抵抗。他甚至还说墨索里尼已是风烛残年,难以再控制住意大利的局势。 戈培尔在日记中记下了隆美尔的话语。希特勒自1941年12月解除冯·布劳希奇陆军元帅的职务后,一直没有再任命一位陆军总司令。而在每次的作战会议上,隆美尔以顾问身份总能根据他的实战经验深刻地分析战局,这自然慢慢重新获得了希特勒的青睐。事实上,隆美尔已成了“代理陆军总司令”。戈培尔对这个“败军之将”在最高统帅部中的地位不断上升感到难以接受。他私下不无恶意地向希特勒说,“他显然想把他在非洲的失败归咎到意大利人身上”。 1943年7月10日,盟军开始在西西里登陆。“中午,元首召开了紧急会议,讨论盟军的这次入侵,”隆美尔在日记中写道: 在此之前,我和元首已经商讨过这一问题。我竭力劝说元首尽快采取行动,赶在敌人之前进入意大利,但是凯塞林和林特伦武官却向他保证说,墨索里尼将会安然无恙,并会很快击退敌人的入侵。显然元首相信了他们的话,想竭力避免由于出兵而引起意大利局势进一步恶化。 15日,意大利的局势迫使希特勒不得不改变了主意。在和约德尔将军商讨后,他决定任命隆美尔为新组建的b集团军司令,负责在意大利中部组织抵抗。但就在隆美尔欣喜地准备这次行动的时候,戈林再次在希特勒面前煽动说,隆美尔是一个反意大利分子,如果派他到意大利去,可能会带来一系列意想不到的恶果。希特勒对自己的决定又开始动摇起来。几天后,隆美尔接到命令,b集团军将调防到希腊北部的萨洛尼卡,执行阻止敌人即将在希腊或克里特岛登陆的使命。 隆美尔不得不悻悻地飞往希腊,开始执行希特勒交付他的这个“索然无味”的新工作。“这太让我失望了,这项工作完全不适合我,”隆美尔写信告诉妻子,“我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视察这里的防御工事,准备阻击想象中的盟军的登陆。”正当隆美尔在希腊刚刚开始视察时,希特勒打电话来了,他在电话中激动地说:“领袖已经被反叛者抓了起来。谁也不知道意大利将会发生什么事,你立即赶回来。” 26日中午,隆美尔飞回了“狼穴”。这时,整个统帅部一片混乱,纳粹党魁们、军队高级将领以及国家的高层人士,纷纷从四面八方飞来了。隆美尔驱车通过岗哨和雷区,步入了希特勒的会议室。从别人交头接耳的交谈中,隆美尔才知道了一些大概情况。墨索里尼已被国王软禁起来,但国王和巴多格利奥元帅并没有宣布脱离轴心国,显然这只是他们的缓兵之计,不想给德国入侵意大利制造借口而已。希特勒在副官陪同下走进了会议室,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希特勒环视了一下围着橡木会议桌而坐的各位军政要员,以他那特有的尖锐嗓门叫道:“他们是一伙叛徒,这是确信无疑的,我们要把这些流氓一网打尽。” 隆美尔理解希特勒此刻的心情。虽然最高统帅部对这种情况的发生早有预见,但当它真正发生了,又感到形势异常危急。现在,意大利南北一千六百多公里的距离把驻扎在西西里的7万德军精锐部队和他们的本土隔离开来。在会议上,一个当天从罗马逃出来的法西斯头目报告说,新政权很可能在8~10天之内宣布与敌人停战。这样,英美联军就有可能在热那亚和里窝那的北部登陆,这无疑将使休伯将军在西西里的驻军难逃厄运。 对于这种可能性,希特勒第一个本能的反应就是立刻放弃西西里战场,做一次类似“敦刻尔克式大撤退”,把西西里的德国精锐部队撤回国内,但他很快又改变了主意,“我们为什么不马上进行一次政变,让我们的第3装甲师进入罗马,逮捕那些叛乱分子”。与会者被希特勒不时改变的想法弄得无所适从。只有隆美尔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向希特勒建议说,应该采取比较谨慎一点的做法为好,“我宁愿我们准备得更为充分一些,这样我们成功的希望也会更大一些。”希特勒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觉得隆美尔的看法很有见地,意大利还没有立即宣布和英美停战,如果做过火了,反而会出现适得其反的效果。 最终,希特勒让隆美尔立即做好入侵意大利的各项准备工作。一旦形势需要,就立即夺取意大利北部的各个山口,进入意大利。为了避免意军获知这一计划,希特勒命令隆美尔即使是在司令部的所在地——奥地利也不能公开抛头露面,以免引起意军猜疑。同时,他的那些为意军所熟悉的参谋人员也一样得藏身匿迹,他的司令部也得用“最高统帅部复兴部队司令部”这个招牌来作掩护。 29日,希特勒从党卫队获得确切的消息,意大利新政权正在和敌人秘密接触。丘吉尔和罗斯福之间来往的电报也证实了这一点,丘吉尔在电报中谈到了“指日可待的停战”。于是希特勒立即命令隆美尔马上执行入侵意大利的“阿拉里奇行动”。 隆美尔让第26装甲师担任打头阵的角色。他一再告诫其师长:“你们对意大利人要尽可能采取友好的态度,对他们说我们是来帮助他们击退敌人进攻的,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磨擦。”“那么要是他们反抗呢?”师长困惑地问他。“那就谈判,”隆美尔回答说,“但是如果他们首先使用武力,你们就还击”。 当德军部队沿着奥意边境上曲折陡险的勃伦纳山口向上攀登时,隆美尔不得不坐在奥地利的司令部里静候佳音。他现在不能再像在非洲那样身先士卒了。“我不得不呆在司令部里,不能和部队一起行动。以免意大利由于看到我,从而推测出我们的这次行动的真正目的,”他在给露西的信中写道, “这无疑使我非常难受。但是一想到凯塞林不久以后再也不能在意大利为所欲为了,我的心情又舒畅起来。” 当成千上万的德军士兵和坦克向意大利边境推进的时候,在那里防守的意军官兵惊恐万分。意大利最高统帅部没有料到德国这么快便会采取行动,且没有通知边境防守部队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没有上面的明确指示,意边境守军当然不敢对他们的盟友开枪,只能把这一消息报告罗马统帅部,请示如何处理这一突发事件。等到罗马当局的命令,想要采取行动的时候,勃伦纳山口早已被德军占领。隆美尔的部队已经开进了意大利,士兵们甚至在意大利国土上开始使用“占领后的德国马克”了。 面对既成事实,罗马当局只能表示欢迎德军来帮助他们抵抗入侵者。希特勒则非常想了解意大利当局的真实想法。7月31日,他派出情报头子卡纳里斯访问罗马。卡纳里斯向他报告说:“没有迹象表明意大利人在阴谋策划叛变。罗马当局只有一个意愿,即在我们的帮助下把战争继续打下去,把盟军赶回大海。”希特勒仍半信半疑,隆美尔却根本不相信卡纳里斯这番自欺欺人的谎言。他要求他的军官们想方设法把意军士兵拉到德国这一边来,避免意大利可能的反抗。他在与驻守勃伦纳山口的弗尔斯坦将军交谈时明确提到了这一点,“他们的营房既简陋又拥挤,他们的士兵对我们要比对待他们自己的军官信任得多。你可以设法多收容一些意大利士兵,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8月1日,第44步兵师中的巴伐利亚和奥地利部队开始越过边境。这支德军部队素以骁勇善战而著称。但由于这支部队曾经参与镇压过1848年意大利的米兰起义,所以意大利最高当局强烈反对他们进入意境内。这时,德军业已全部占领了进入意大利的各个山口,隆美尔根本没有理会意大利当局的反对,反而命令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推进。据第44师师长阿尔伯特的战时日记记载,隆美尔当时曾命令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达到目的地,对于意大利人的任何抵抗都以武力粉碎。 8月3日,党卫队精锐部队“阿道夫·希特勒”师也越过了勃伦纳山口。隆美尔在出发前曾要求其师长,“要狠狠地教训一下意大利人,让他们俯首听令。” 隆美尔将司令部搬到了慕尼黑郊外的普拉赫,而自己则住进了凯特尔为他准备的私人豪华别墅。他的心情异常兴奋。8月4日,隆美尔在给妻子的信中以讥讽的语气写道: 现在意大利国王已经别无选择,要么他和我们并肩战斗,继续和盟军打下去;要么让他的国家支离破碎。我想不久我就可以当面和他阐述这些利弊得失了。 两天以后,隆美尔的调门更高了: 凯塞林要不了多久就得滚蛋,他一定会气得吃不下饭的。墨索里尼也不可能重新上台了,他的那个党已经彻底了,连他的女婿都站到了反对他的人那一边。 意大利军民对“阿拉里奇”行动的反对呼声越来越高。他们开始在铁路和公路上设置障碍,企图阻止德军源源不断地开进国内,态度也越来越不合作。罗马当局在不同场合公开表示了不满。“很明显,他们是想煽动居民闹事”,隆美尔在他的日记中这样评述道。 8月8日,一支企图开进拉斯佩齐亚海军基地的党卫军队伍受到了基地意军的阻止,最后被迫返回。隆美尔十分重视这一事件,认为这是意新政府开始公开和德军唱对台戏。“他们正在企图密谋叛变,投靠敌人,”隆美尔向希特勒报告,“我们必须采取强硬措施迫使他们改变主意”。 希特勒也看穿了意大利人的真实想法。他在接见隆美尔时表示赞同他的看法,“他们是在拖延时间,紧接着下一步就是叛变投敌”。但他仍坚持认为,应想方设法让墨索里尼重新执政,“这样就可以减少我们很多麻烦和负担”。接着,希特勒破口大骂林特伦和凯塞林等人。“这帮笨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意大利人现在到底在想什么,甚至直到现在他们还在盲目地信任新政府。” 听到希特勒这番言辞激烈的言语,隆美尔非常兴奋。“我想我应该掌握整个意大利的兵权,也就是说指挥南北两个军团。我可以划归意大利最高统帅部指挥,但我的司令部必须设在罗马附近。这样,我就可以直接影响他们。”隆美尔一口气把他在心底憋了许久的愿望说了出来。然后,心情激动地等待着希特勒的答复。听完隆美尔的请求后,希特勒陷入了沉思,开始从刚才的激动中摆脱出来。“我想你应该去征求一下意大利人的意见”,希特勒最后这样回答了他。 15日上午,隆美尔在约德尔的陪同下在意大利的波洛尼亚机场走下飞机。他终于踏上了向往已久的意大利国土。在机场,一支党卫军仪仗队迎接了他们。随后,他们便乘车前往郊外一处别墅去会见他们的意大利“盟友”。 意大利派来的代表是最高统帅部最狡猾的成员之一——马利奥将军。他显然被隆美尔的到来和德国人的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但他很快便缓过神来,向隆美尔提出了抗议,“无论我们的行为和命令是否得当,我们都不能容忍你们现在的这种做法,你们直接侵犯了我们的主权。” 约德尔立刻反击道:“当我们的军队开进意大利忠诚地想帮助你们抵抗入侵时,你们却把在法国的军队撤了回来,并向阿尔卑斯山口推进,你们这种与抗御敌人入侵方向相反的运动到底说明了什么?” 马利奥对约德尔的指责闪烁其辞,竭力想用外交辞令来掩饰内心的慌张。他借口说罗马当局难以接受党卫军开进意大利,“他们是墨索里尼的朋友,我们不能容忍他们的到来。”约德尔则表示,他们和其他部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并别有用心地解释,“相反他们的战斗力要强得多”。马利奥显然难以容忍约德尔的解释,立即驳斥道:“如果我们派一支犹太部队开进德国,你们的感觉将会如何?”双方唇枪舌剑地争了起来。隆美尔对于他们的争吵一直保持着沉默。“因为我不想让意大利人从我这儿抓到什么把柄”,他后来这样向希特勒解释道。 最后,约德尔对这种争吵再也不耐烦了。他当场宣布:“元首已经决定隆美尔元帅将负责指挥意大利北部所有德国和意大利的军队。”马利奥当即被这一消息震惊,他立刻表示了反对:“你们的军队应该全部开到南部去阻止敌人的入侵,北部的防守应该交还给我们。”德国人立刻明白了意大利人的用心。“没有比这更清楚的了,他们是想在投降后截断我们的退路。”隆美尔在他的日记中分析道。 就这样,波洛尼亚会谈不欢而散,双方都坚持自己的观点不愿做出让步。 “我们不必再考虑意大利的态度了”,隆美尔在向希特勒汇报会谈情况时建议:“很明显,他们正在加速他们叛变投敌的步伐,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意大利军民对于隆美尔即将踏入意大利领土感到愤怒。在会谈后的第三天,意大利最高统帅部维多里奥元帅写信给希特勒,要求他收回隆美尔的任命。 8月17日,隆美尔将司令部搬到了意北部的加尔达湖。意大利人则公开地表示了不合作的态度,他们不愿提供任何帮助,甚至不允许隆美尔架设通往慕尼黑的电话线。在南部较远的地方,意大利人则开始在公路上挖设阻止德军继续向前推进的坦克陷阱。隆美尔对意大利这种消极抵抗的态度产生了憎恶的心理。“一旦元首发出代号为轴心的命令,我会很快地把这帮家伙收拾掉”,他在月记中写道,“当然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得不在两条战线上作战。好在我们在波洛尼亚并没有上他们的当,把阿尔卑斯山给他们。” 9月3日,英军第8集团军的两个师在意大利的勒佐加拉勃利亚登陆。这大大出乎隆美尔的预料,他原以为盟军会在拉斯佩齐亚登陆,攻击停泊在那里的意军舰,这样盟军就可以在最后一道德军防线后面牢固地建立一个前进基地。 隆美尔把这一情况迅速向希特勒作了汇报。希特勒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结果。他让隆美尔立即去谒见意大利国王,当面商计共同应敌的办法。“但是元首禁止我在那里用餐,显然他是怕意大利人在食物中下毒,”隆美尔在他的日记中写道。 这次会面仅仅是一种形式而已。虽然国王一再宣称他将和隆美尔共同抗击盟军的入侵,但双方都心照不宣,彼此明白对方的想法。“这只是他们推延时间的一贯花招而已”,隆美尔后来在他的日记中这样写道。 9月8日,局势一下子明朗起来。当夜,全世界的广播电台都播送了巴多格利奥元帅已和盟军签署了无条件投降书的消息。巴多格利奥和马里奥对前来质问的凯塞林作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狡辩,但最终还是承认了这一事实。于是,隆美尔的“轴心”行动便开始了。德军迅速接管了罗马,并血腥镇压了米兰和都灵由意组织的起义。拉斯佩齐亚军港里停泊的意军舰逃向公海,直接驶往盟军占领的港口。巴多格利奥、安布罗西奥、国王以及王储们逃到盟军已经占领的地方寻求保护。 意南部的意军士兵掉转枪口,开始和盟军并肩作战。在古老而美丽的佛罗伦萨,反抗的意军坦克和德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在北部的意军官兵则被隆美尔缴械,将近80万意军官兵被解除了武装,其中将近30万人被押送到德国去服苦役。 对于盟军的入侵,隆美尔认为在北部应该把一切力量投入到海岸防御中去,不再保留预备队,必须拒敌人于海上。在南部战区,凯塞林开始还想遏制住盟军的攻势,甚至还妄想把他们赶回海上去。但随着盟军登陆兵力的增多,他不得不命令部队边打边撤,一路上破坏公路、铁路、桥梁和隧道,阻止盟军的快速推进。 9月30日,隆美尔和凯塞林飞回“狼穴”向希特勒汇报意大利战况。隆美尔激动地说,他的部队在拉斯佩齐亚的3个隧洞里发现了将近一百六十多万加仑的燃料。“在随后的几天,我们又在别的地方发现了大量的燃料储备。这帮该死的意大利佬,就是他们一边窝藏了这么多的燃料,一边却叫嚷他们的海军没有燃料,不能出动军舰为去非洲的运输船只护航。”隆美尔似乎终于找到了他在非洲战败的原因,大吵大嚷地叫道。戈林也接过话来,“我们缴获了数百架一流的意大利战斗机”。 希特勒显然对他们的话表示怀疑。但当凯塞林证实他们说的都是实话时,希特勒气愤地叫嚷起来:“这些废物怎么会干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呢?” 戈林冲动了起来:“墨索里尼那帮家伙们这么多年来实际上一直在欺骗我们。他们居然把他们最先进的飞机和燃料都藏了起来,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枪毙。” 这时,希特勒却开始为墨索里尼辩护起来:“真正的阴谋家是国王和他的那些将军,看来他们策划这次谋反是由来已久的事了。”他接着转向隆美尔和凯塞林:“你们在意大利能否坚守下去,对我们来说是生死攸关的事。我们必须坚持下去。敌人和我们一样,也面临着人力和物力枯竭的难题。现在是我们和他们拼意志的时候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我们就一定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隆美尔认为元首的这种想法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提出,目前最好的办法是将德军撤到意北部山区。“只要我们守住阿尔卑斯山口,我们便能阻止敌人的继续推进。等到我们的力量重新强大起来以后,我们再发动反击,把敌人赶回大海。”但隆美尔的建议立刻受到与会将帅们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这是隆美尔又在玩弄他早在非洲时就已玩过的老花招。结果,隆美尔的建议遭到了否决,而凯塞林提出的坚守现有阵地并组织反击的计划得到了认可。 隆美尔再一次感受到了受冷落的滋味。他在给妻子的信中沮丧地承认,元首原来承诺给他的意大利最高指挥权正在离他而去,“由于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蠢驴们不断在元首面前说我过于怯敌,所以元首似乎已忘了他过去的许诺。” 隆美尔的运气很快便随着凯塞林的不断退却有了根本改变。10月17日,希特勒召见了隆美尔说:“我想你的看法是正确的,”元首安慰他说道,“凯塞林元帅不久将会调任到挪威去,由你担任整个意大利的德军最高司令,但是你必须把现在凯塞林据守的防线坚持到明年春天。”听到这个消息,隆美尔喜出望外,但他却不识时务地表示,他要在视察凯塞林防线后才能给予希特勒明确的答复。隆美尔的回答让希特勒失望之极,他甚至怀疑隆美尔是在有意和他唱反调。这使他对给隆美尔的许诺产生了动摇。 10月19日,隆美尔飞回加尔达湖畔的司令部。在飞机上,隆美尔一想到自己不久将成为意大利的最高统帅,便不知不觉地飘飘然起来。回到司令部后,他第一件事便是给最高统帅部打电话,询问一下命令到达的具体日期。在电话里,约德尔告诉他“命令已在途中”。这使隆美尔立即兴奋起来。他又一次要了一瓶香槟酒为自己庆贺起来。第二天早晨,约德尔的电话把隆美尔从美梦中惊醒了。“元首暂时放弃了对你的任命”。听到这句话,隆美尔的头“嗡”地大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追问道。约德尔含糊其辞,没有解释。放下电话后,隆美尔努力使自己从绝望中苏醒过来,他理了理思绪,终于醒悟:是他自己10月17日和希特勒的谈话,导致他丢掉了这一梦寐以求的职务。希特勒并不希望一个不能给他带来奇迹的人担任意大利的最高统帅。 这一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那些讨厌隆美尔的人耳中。外长里宾特洛甫在他的日记中写道: 看来隆美尔不会再得到他一直想得到的意大利最高指挥权了。显然这是因为他在与元首的那次会谈中拙劣的表演一手造成的。 其实,希特勒之所以突然改变任命隆美尔为意大利最高指挥官的想法,除了凯塞林更合他的口味和最高统帅部在他面前大肆贬低隆美尔外,还有一个根本原因,那就是他的突击队员把墨索里尼救了出来。墨索里尼的“政府”不久就将复位,而让隆美尔这位众所周知看不起墨索里尼的陆军元帅再担任意大利的最高指挥,显然已经不合时宜。于是凯塞林便代替隆美尔成为这一职位的最佳人选。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六章 肩负重任败局定 希特勒最终决定让凯塞林来担任意大利的最高指挥,但对于隆美尔这个被自己的宣传机器开足马力鼓吹起来的天才指挥官又该如何安置呢?很明显,隆美尔已经不可能作为凯塞林的部下再呆在意大利了,况且墨索里尼也不喜欢他继续留在那里。惟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将他调到另一部门并委以重任。只有这样,才能平衡隆美尔的心理。调到哪里去呢?希特勒一时也没了主意。他最后决定,在没有找到适当位置前,先让隆美尔继续保留他的司令部一班人马充当他的顾问团。 希特勒的决定再次让隆美尔感到,自己又被丢在一边,备受冷落,蒙受了极大的耻辱。这更加深了他对最高统帅部的憎恨之情。他在与别人的交谈中,开始公开地辱骂凯特尔和约德尔都是一窍不通的“蠢驴”。 其实,正是约德尔把希特勒和隆美尔从这种窘境中解脱出来的。10月30日,约德尔在向希特勒呈交西线总司令冯·伦斯德元帅的报告时建议,让隆美尔和他的参谋人员代表最高统帅部前去检查和加固“大西洋壁垒”。因为伦斯德在自己报告中指出,德国曾大肆鼓吹不可逾越的“大西洋壁垒”现在事实上已经根本不堪一击。盟军在西西里和萨莱诺成功的登陆,充分证明如果不对“大西洋壁垒”进行改造和加固,将根本无法阻挡盟军的进攻。约德尔认为让隆美尔担任这一角色是再恰当不过了,“这对于他本人和帝国的安全来说都是最佳选择”。同时,约德尔还暗示,如果盟军真在那儿登陆的话,隆美尔是完全可以胜任指挥反击任务的。 约德尔的建议使希特勒连日来为如何安置隆美尔而生的烦恼一扫而光。他当即同意了这个建议。在德军中,只有隆美尔一个人具有与英美军队交战的丰富经验,而敌人也畏惧他。这也是给了他一个挽回名声的机会。为避免引起资历最老的伦斯德元帅的不愉快,约德尔要求在给隆美尔下达的命令中只说是前去检查工事,而不能挑明赋予隆美尔任何指挥权力。 11月5日,希特勒在“狼穴”中召见了隆美尔,当面向他宣布了这一新的任命。他强调了这一任务对于帝国安全的重要性,“敌人从西线进攻的时刻将是我们举国迎敌的时刻”。他同时暗示隆美尔,万一战斗打响,他将可能担任指挥员。 隆美尔对这一新的任命自然又是喜出望外。他立即飞回意大利做了扫尾工作。然后便兴致勃勃地开始研究如何在这新的任命中大干一番了。 12月1日,隆美尔和随行的参谋们在慕尼黑登上了西去的专列。他们用了近2周时间巡视了丹麦海岸的防御工事。在巡视中,他一再向随行的参谋们灌输他在意大利北部时就已制定的防御原则:最好是在滩头就歼灭大规模入侵之敌。最后,隆美尔的视察结果是:德国空军在丹麦占有优势,盟军决不可能从丹麦登陆。 12月14日,隆美尔结束丹麦之行,飞回他安置在德国南部的家中,短暂休息了几天。12月18日,他又飞往法国去视察那里的防御工事。这是自他1940年离开法国后第一次回到这里。他下榻在巴黎郊外一幢豪华的旅馆里。虽然这比隆美尔在北非沙漠指挥作战时的居住条件要强上千百倍,但隆美尔却并不喜欢这种阔绰的住宅。对于隆美尔的到来,巴黎各家报纸都在头版头条以显著标题报道了这一消息。隆美尔不想过早地让英国人和美国人知道他已经来到这里,但对于报道,他还是感到非常愉快,这说明他的名字已经具有极大的魔力。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坐车前去拜望伦斯德。自从伦斯德担任西线总司令以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他了。伦斯德是德军中资历最深的元帅,他对希特勒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一方面,他经常卖弄老资格,时常谩骂希特勒;另一方面,每次在希特勒解除他的职务后,他却又非常顺从地接受了希特勒对他的新任命。 这一年,伦斯德已年满68岁,而且疾病缠身。隆美尔一见到他,便发现他已经老眼昏花,眼睑开始松垂,头上只剩下几缕稀疏的头发。伦斯德对隆美尔的到来显然不太欢迎。他简要向隆美尔介绍了西线的局势,最后还用英语说了一句:“在我看来,前景黯淡”。伦斯德的这句话及其参谋人员懒散懈怠的作风,让隆美尔大感吃惊。隆美尔清楚地记得,在非洲,英军只用了2个月就埋设了近100万颗地雷,使他行动困难。在这儿,伦斯德在3年之内才埋下了170万颗地雷。也就是说,每个月才埋设4万颗。“我将要改变这种工作作风”。 在接下来十多天的视察中,隆美尔越来越深刻地感觉到了盟军即将进攻的地点和可能采用的方式。他认为,盟军最可能登陆的地点是第15集团军驻守的从比利时到法国索姆河这一段海岸;盟军的进攻将首先以猛烈的空袭开始,然后在海军舰艇和空军战斗轰炸机的掩护下,数以百计的突击艇和装甲登陆舰装载成千上万的士兵拥向海岸;与此同时,空降部队将在离登陆滩头不远的“大西洋壁垒”后方空降,从后面打开这一壁垒,迅速建立前进基地。 在视察第15集团军防御地段时,隆美尔要求集团军司令撒尔穆斯必须将防御部队集中在紧靠海岸的地区,以便在盟军登陆时迅速组织强有力的反击。“把他们赶回大海。否则一旦他们在旱地上获得了立足点,就不可能再将他们赶下海了。” 虽然撒尔穆斯也同意隆美尔的观点,但他表示没有伦斯德的指示,按照隆美尔要求的那样去做,的确让他很为难。这样,隆美尔是否能说服伦斯德便成为能否实现自己的计划的关键。多次的宦海沉浮已经使隆美尔懂得,有些事并不是自己说了就能算数的,还需要慢慢求得别人的支持才行。他需要竭力不让伦斯德元帅感觉到自己正在以“钦差大臣”的权力把这些计划强加给他。 随后,隆美尔有意加深了与伦斯德的来往。慢慢地,伦斯德也感觉到,隆美尔似乎并不像凯特尔所说的那样目中无人。他对隆美尔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在一次用早茶时,隆美尔终于把他的防御设想简要地透露给了伦斯德。和撒尔穆斯一样,伦斯德也表示支持隆美尔在滩头阵地就把敌人挡回去的想法,但在一个隆美尔所认为的关键性问题上,他并不赞同隆美尔的想法。 “虽然我也认为敌人最可能登陆的地点是在索姆河附近,但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把装甲师部署在这一地带,那么万一敌人在其他地方进行登陆,我们将无法将装甲师迅速地投入战斗。这将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做法。”显然,他对隆美尔的推测并没达到绝对信任的程度。 在自己的大胆设想遭到伦斯德否决后,隆美尔又拜访了德国空军驻法总司令斯比埃尔元帅,希望能得到空军的支持。斯比埃尔的回答却令他非常震惊。斯比埃尔告诉他,在敌人登陆的第一天,德国空军事实上根本出动不了。虽然地勤人员可以迅速做好飞机起飞前的各项准备工作,但飞行人员却要在敌人入侵后好几天才能从德国国内和其他战线上赶过来。 “我们现在基本上没有飞行员,事实上,我仅仅是一个空架子。”斯比埃尔的回答令隆美尔万分失望。几天之后,波茨坦陆军学院的老友、巴黎近郊的陆军指挥官海斯上校拜会了他,隆美尔表达了他的忧虑之感。“这些天来的调查情况告诉我,我们的‘大西洋壁垒’漏洞百出。如果这种状况得不到迅速改变,我们根本无法在盟军登陆时迅速将其击退,这将会是一场灾难。” 隆美尔很快将视察结果向最高统帅部作了汇报。最高统帅部对这些远比他们预想还要糟得多的情况也大感吃惊。希特勒决定授权隆美尔,让他尽早完善“大西洋壁垒”。1944年1月10日,最高统帅部的瓦尔利蒙将军给隆美尔打来电话,“元首完全赞同你将入侵之敌歼灭于海滩的设想,并决定授予你指挥法国海岸所有军队的最高指挥权。”隆美尔听到这一消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他又一次得到了可以支配芸芸众生的权力。“我终于得到了这个权力,”他写信告诉妻子,“伦斯德正好也休假去了,我现在终于可以放手干了。” 在下达给各级军官的命令中,隆美尔指出,“主要战线是在海滩上,而不是内陆地带。在敌人的登陆舰艇靠拢海滩时,等待他们的必须是排成阵势的地雷和暗伏在水下的暗桩和其他障碍物,海滩要变成遍布地雷的‘死亡地带’,一切能动用的人员和物资都必须集中到海岸附近,包括我们的炮兵和精锐的装甲师。” 令隆美尔感到失望的是,他并没有获得支配装甲师的权力。驻法的德军装甲师是最高统帅部剩下的惟一装甲预备队,而盟军在法国海岸的登陆还没有让他们感到是一种迫在眉睫的危险,所以这些装甲师大部分都做好了支援其他战场的准备。 经过几个月夜以继日的整修后,隆美尔在向最高统帅部的报告中表示,他对挫败敌人登陆的企图充满信心。“依照目前状况,在这些地段,敌人任何登陆的企图都将遭到彻底粉碎。”同时,他趁机提出了接管西线所有装甲和机械化部队的请求。他在报告的结尾写道,“如果我得到了对这些部队的指挥权,我的防御体系将会更加完善无缺。” 隆美尔的要求引发了伦斯德心中的怒火。由于隆美尔权力不断扩大,他这个西线总司令部实际上是徒有虚名了。他再也不能容忍隆美尔又想夺去他所剩无几的权力,他拒绝交出西线装甲和机械化部队的指挥权,并拒绝了希特勒要求他交出西线总司令的建议,“我不能把我的部下交给一个从非洲败退回来的元帅,我要对他们的命运负责。” 最高统帅部对于隆美尔的这项要求的态度是沉默。因为东线的战况迫使他们不断抽调在法国的装甲部队去弥补战场损失。另外,他们和隆美尔在装甲部队的使用上也存在很大的分歧。希特勒的主要坦克战专家古德里安和多尔曼将军对于隆美尔要把装甲师配置在海岸地区竭力反对,“这就像是把我们的坦克放在商店的橱窗展示一样,这样的配置将使坦克的作用和火炮相差无几。”古德里安坚持所有的坦克都远离敌人战舰炮火的射程之外。隆美尔则认为,如果把装甲师留在后方,一旦敌人展开进攻,他们的空军便会阻止任何企图向前线的调动,而前线没有坦克的支援,敌人将会迅速建立滩头阵地,尔后便可以长驱直入。 由于各执己见,在听完了双方喋喋不休的争吵后,希特勒不得不让双方达成妥协:将西线7个装甲师中的3个划归隆美尔指挥,部署在海岸附近; 其余师则作为最高统帅部的预备队留在远离海岸的内陆。“敌人目前的意图还不太明确,所以必须采用保持预备队的方式维持战略后续能力”,约德尔随后写信通知隆美尔。 一旦我们弄清敌人进攻的意图和重点,我们会立即把这些部队投入到战斗中去。 4月底,德国特工人员报告,盟军的进攻时间将可能是5月头一个星期或第三个星期。在进攻地点上,虽然盟军采取了种种蒙骗手段,但却并没能使希特勒上当,他越来越坚信盟军登陆的地点将是诺曼底。在5月2日的作战会议上,希特勒没有征得隆美尔同意,便将1个空降军调往了诺曼底和布列塔尼半岛。 隆美尔对希特勒的部署感到非常纳闷。根据他的判断,盟军将是在索姆河一带登陆,于是他心怀疑虑地给最高统帅部打电话,询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约德尔告诉他,“元首已经得到非常确切的情报,敌人第一个进攻的目标将是瑟堡。”他接着又透露,“我们得到的情报还告诉我们,敌人已经成功地进行了一次穿越你那一类障碍物的试验。” 这些话让隆美尔大吃一惊。就在前几天,约德尔还拒绝了多尔曼提出的万一敌人在诺曼底登陆,就把第74军全部人马抽调去增援的建议。他立即命令他的副官准备车辆,前去诺曼底视察那里的防御情况。 在诺曼底,隆美尔发现他的防御部署似乎已经无懈可击。密如森林的木桩和障碍物,黑压压地布满了每一片海滩;陆地上,种满了绑着饵雷和手榴弹的“隆美尔芦笋”。根据他的命令,横跨瑟堡半岛顶端数公里内的田野已被海水淹没,变成了一片机械化车辆难以行进半步的沼泽地;所有大路上都埋下了反坦克地雷;四处都有重兵和大炮。他还命令在海滩架设了强力探照灯,“强有力的灯光将会使敌人在还没碰到障碍物之前就被照得眼花缭乱,这将使他们看不清我们布下的陷阱”。隆美尔洋洋得意地对他的前线指挥官们夸道。 接着,他又到已划归他指挥的第21装甲师防守的加莱地区作了一番视察。那儿的情况也让他感到非常满意,一切都按他的命令进行了部署。“毫无疑问,敌人对于这一地区的进攻将会遭到迎头痛击,”他在结束视察后向最高统帅部汇报说。 接下来的几天,隆美尔继续敦促部队加强防御工事。到5月13日,隆美尔的部队在英吉利海峡的海岸上,用打桩、夯实、喷水等方法已布下了51.7万多座海滩障碍物,埋设了三万多颗“泰勒”式地雷;在海滩后面的“死亡地带”埋下了四百多万颗地雷,但在诺曼底却没有什么新的进展。由于盟军的飞机炸断了通往诺曼底的铁路和公路,建筑防御工事所需的水泥和木材无法运送过去,海滩障碍物还停留在高水位地带。如果盟军在落潮时登陆,这些障碍物将很难发挥出作用。盟军以后在诺曼底的登陆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这些防御上的缺陷并没有引起隆美尔足够的重视。他似乎对西线防御充满了信心,“对于在西线即将到来的这场具有历史意义的战役,我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几乎所有的官兵都在急切地盼望它的到来,他们把这一战役看成是使敌人彻底丧失信心的大好机会”。 5月20日这一天,2名英军突击队员在索姆河湾被警戒部队抓获,并立刻被押到了隆美尔的指挥所。似乎是禁不住纳粹的严刑逼供,他们最终承认是来侦察地形的,并告诉隆美尔盟军将在索姆河湾登陆。隆美尔立即将这一消息上报了最高统帅部,打完电话后,他对参谋们说:“我要告诉他们,他们认为盟军将在诺曼底登陆的想法是错误的。”他显然对在索姆—迪埃普海岸一带的防御充满了自信,“敌人在索姆河湾的登陆必将遭到彻底失败”。 隆美尔的这一情报并没有引起大本营多大兴趣。最高统帅部参谋人员已准确地预料到了盟军即将进攻的目标将是瑟堡半岛,他们在查看潮汐表后警告希特勒说:“6月5日到13日将是敌人最适合进攻的日子。”希特勒立刻让约德尔把这一情况紧急通知给隆美尔,但隆美尔对这一消息不屑一顾。“这准是约德尔那帮愚蠢的参谋们捏造出来的”,他鄙夷地说道。随后,他自己查看了一下月相和潮汐表,“看来只有6月20日以后才会有适合登陆的潮”。他坚持认为盟军一定会借助涨潮来突破他的海底障碍物。他犯了致命的错误。盟军在诺曼底的登陆正是在低潮时进行的。 6月4日早晨,隆美尔驱车回德国休假去了。临行前,他对参谋们说: “6月20日以前敌人是不会进攻的。即使他们发动进攻,他们在海滩上也无法再逃回去。”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西线指挥员都像隆美尔那样盲目乐观。负责防守诺曼底地区的第84军军长马尔克斯将军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灵感。6月3日视察自己的防区时,他登上了海岸边一座山头,眺望着浩瀚的大海,对身边的随从说道:“如果我没有预料错的话,英国人将在星期天去教堂做完他们的最后一次祈祷,星期一(6月5日)便出发。元帅说敌人20日以前不会来,即使来了,也是冲着加莱去的。但是我认定我们将在星期一迎接他们,就在此地。” 马尔克斯不幸言中了。6月5日,盟军的登陆舰只驶离英国各个港口出发了,这只庞大的特混舰队向诺曼底整整行驶了一天。这是一次规模巨大的行动,但德军却丝毫没有察觉。如果在英吉利海峡有一只德国巡逻艇,也会提前10小时给希特勒发出警告,但德国海军却称海浪太大,巡逻艇无法出海。 在诺曼底防守的德军是在首批登陆的盟军向他们开火之后才如梦初醒。他们发现这是盟军一次真正的大规模登陆行动。这并非他们的统帅隆美尔所说的那样,盟军在20日以前不可能有任何大规模的行动,即使有行动,也只是试探性质的。 6月6日这天,隆美尔正在家中准备为露西过生日,来自b集团军指挥所的电话打断了他,参谋长斯达派尔报告:“盟军已经在诺曼底开始进攻了。”隆美尔听到这一消息,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一下子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才对着话筒大叫道:“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就赶回来。”随后,他立即向希特勒汇报了这一情况,并向他保证,“我马上就赶回去,我相信我们会击退敌人进攻的。” 如果那天早晨,隆美尔要是和往常一样收听7点钟新闻的话,他就会听到盟军正式宣布的那条重要消息:“在强大的空军支援下,盟军海陆军部队于今天早晨在艾森豪威尔将军的指挥下在法国海岸开始登陆。”由于忙着给露西过生日,他正好漏过了这一重要消息。 当晚,隆美尔赶到了指挥所。伦斯德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口气告诉他,盟军已轻而易举地捣毁了他发明的那些小玩艺。“这怎么可能”,隆美尔怀疑地摇摇头。斯达派尔向他详细汇报了盟军突破的情况:“敌人的舰只在离岸不远的海面上顶风停泊了很长时间,等待海潮的改变,直到低潮时他们才开始进攻。他们的突击队员在天刚亮时便乘小船摸到海岸边把我们的海滩障碍物炸毁了。在随后的进攻中,他们用喷火器和炸药把我们剩下的地堡也都给解决了。遇有悬崖峭壁的地方,他们就利用在海岸附近的登陆艇上由火箭发射过来的绳梯攀登上去。”说到这里,斯达派尔抬头看了看隆美尔的表情,接着又说道:“敌人依靠空军的狂轰滥炸和海军的猛烈炮击,在我们的雷区中开辟了一条很宽的通道。” “为什么我们不乘敌人立足不稳便立即进行反攻?”隆美尔气愤地嚷道。“我们原以为这只是敌人的一次掩护行动,真正的进攻将在第15集团军的防区,”斯达派尔讷讷地答道。很明显,他想把这一责任推卸给隆美尔。隆美尔已没有心情来和他继续争辩这个问题,他立即命令:“马上让第21装甲师进行反攻,马上进攻。” 第21装甲师的这次反攻很快便被登陆的盟军击退。这时,盟军已经在诺曼底海岸150平方公里的一连串滩头阵地上登陆并空投了15万人和大量的武器装备。 6日夜里,隆美尔一直想弄清诺曼底的情况。因为情报官告诉他,这不是敌人的真正进攻,真正的进攻将在第15集团军那里展开。隆美尔并不知道这些消息要么是反希特勒的密谋分子们凭空捏造的,要么是盟军有意编造的。他仍拒绝派第15集团军增援诺曼底。在和约德尔通话时,他警告说:“我认为,我们必须准备敌人将在别的地方发起重点进攻。”就这样,等待“敌人的第二次进攻”彻底打乱了隆美尔在未来5个星期里的战略部署。 6月8日,对隆美尔来说,形势越来越不利,在诺曼底登陆的英美军队的大块滩头阵地即将连成一片。最高统帅部对于隆美尔一直没有在诺曼底进行决定性的军事行动越来越惴惴不安。约德尔在给隆美尔的电话中明确告诉这位元帅,不用再担心盟军会有第二次进攻。隆美尔显然认为这位将军过于天真了,他气愤地告诉他:“迄今为止,敌人只投入2个集团军中的1个,这正是我为什么不能从第15集团军抽调部队的原因所在,当然也不能从加莱抽调部队。” 其实,所谓的美军第1集团军,只是盟军为了欺骗隆美尔而虚设的一个并不存在的部队,他们宣称这个集团军将由巴顿指挥,有25个师的兵力,所以隆美尔对于盟军即将展开一轮真正的进攻深信不疑。 由于隆美尔迟疑不决,盟军很快便突破了防守力量薄弱的诺曼底防线。到12日,盟军已建立起80公里宽的集团军登陆场,向欧洲大陆输送了三十三万多名官兵、5.4万辆坦克车辆和11万吨军用物资,并且还在以每昼夜十多公里的速度扩展着登陆场。13日,盟军将进攻的重点转向了瑟堡。获得这一深水良港后,盟军就不必再从海滩上运送士兵和武器装备,直接可以从这个港口迅速把大批后备部队和物资运上岸。 盟军的行动触动了隆美尔的要害。他命令第84、第47军和党卫军第1和第2装甲师拼命阻住盟军的推进,但强大的盟军在占绝对优势的坦克和空军的掩护下,不断击溃了德军的层层阻击,继续向瑟堡挺进。 6月15日,隆美尔发现,已无法再阻止盟军进攻了。公路和河道都已被盟军封锁,无法再向瑟堡支援。“我们只有让他们撤退,否则他们将会全军覆没,”隆美尔向希特勒建议。与此同时,他已下令在瑟堡的守军向半岛北端后撤。这时,隆美尔认为败局已定了。 自从非洲战场失利以来,隆美尔便多次委婉地向希特勒建议尽早结束战争,但都遭到了这个战争狂人的拒绝。这一次,他决定让希特勒亲自到西线来看看,让他明白,再抵抗下去只会让更多的德国士兵白白送死。 17日,隆美尔向前来西线督战的希特勒坦率吐露了自己的看法。“元首阁下,我们现在面对两线作战的困境,我想应该是用政治手段来收拾残局的时候了。我们应该和英美媾和,集中力量在东线作战。”隆美尔的话显然深深刺伤了希特勒,他对隆美尔大吵大嚷道:“元帅阁下,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守好你自己的防线,这样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为了安慰隆美尔,希特勒又使出了他惯用的伎俩。他召来了v型导弹的指挥官,给隆美尔和其他西线指挥官们打气。这位指挥官简要汇报了在过去几周里已经向伦敦发射了一千多枚v-1导弹。“我们在英国的谍报人员告诉我们,我们的袭击已经使敌人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希特勒最后盯着在场的将帅们说,“你们只需要坚持,用不了多久,敌人就会崩溃的。” 希特勒的话让隆美尔半信半疑。的确,v-1导弹一直是盟国空军追寻的重点目标,但它的作用真有那么大吗?隆美尔带着这种疑虑离开了会议室。 事实证明,希特勒的话全是一派胡言。在以后的十多天里,新型导弹的攻击丝毫也没有削弱盟军的攻势,6月25日,瑟堡被盟军攻陷;东线,苏军已在斯大林格勒开始转入战略反攻。“一切都完了,我们必须要尽早结束这场战争”,隆美尔在出席希特勒在伯希特斯加登举行的高级军事会议前对伦斯德说道,“政治局势已经非常清楚,全世界都已经起来共同对付我们,我们已经没有赢得这场战争的丝毫希望了”。他希望这位资深元帅能站在他这一边,规劝元首尽早与英美媾和。 在参加会议之前,隆美尔又把他的意图向戈培尔和希姆莱讲述了一遍。他们听着他的讲话,只是偶尔点点头,并没有表示明确反对。这使隆美尔更加坚信他能说服元首尽早放弃现在的政策。 会议在29日下午举行。一开始,希特勒又首先向与会的将帅们吹起他编造的那些导弹的轰炸数据来。这次隆美尔再也没兴趣听这些了。在紧接着的发言中,他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元首阁下,我作为b集团军群的指挥官来到这里,是因为我想我们放弃现在的战争政策的时候已经到来了,我们应该对全体德国人民负责,我想我们应该明白目前的政治形势对我们很不利。” “我的元帅,我需要的是你汇报你那儿的战场局势,而不是要你在这儿给我高谈什么世界形势,这不是你分内的事。”还没等隆美尔把话说完,希特勒便愤怒地用拳头重重地敲着桌子吼道。 隆美尔仍然固执地坚持:“我的元首,历史要求我必须先谈谈我们所面临的政治形势。” “你只谈军事,其他什么都不用谈。”希特勒再次厉声打断了他的讲话。” 隆美尔求救地扫了一眼戈培尔和希姆莱,希望他们能站出来和自己一起说服元首,但他们都避开了他的目光。隆美尔忍不住脱口而出:“元首阁下,我必须谈谈这个主题。我还想问问您,我们还有什么力量来赢得这场战争?” “住口!”希特勒高声尖叫着,“你马上离开这儿,我决不允许一个失败主义者在高谈什么悲观论调。” 隆美尔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躲避瘟疫一样地在竭力避开他。他只好拿起他的帽子,默默无言地走出希特勒会议室。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七章 自行其是杀身祸 1944年6月29日晚上,隆美尔心情沉重地离开了伯格霍夫。第二天下午回到了司令部。他知道,由于他直抒己见,元首已经不会再信任他了。他已经做好了希特勒派人来接替他现在职务的最坏打算。 情况却并非他想象的那样。在其后几天里,并没有任何人来接替他职务。这使他又暗自庆幸起来。相反,没过多久,伦斯德却因同意放弃卡昂而使希特勒大发其火,被迫辞去了西线总司令。隆美尔私下甚至以为将会接替他的职务。 不久,希特勒新的任命又让隆美尔怏怏不快起来。元首让克鲁格陆军元帅接替了伦斯德的职务。克鲁格比隆美尔大9岁,晋升元帅也比他早。克鲁格是苏联战场上的一员老将,以远见卓识和英勇顽强而深得希特勒的欣赏。 当隆美尔见到他时,克鲁格脸上还洋溢着前一周在伯格霍夫作为元首座上客时的那种信心十足的表情。他的这种表情和他那双锃亮的皮靴,立刻使隆美尔对他产生了一种厌恶感。克鲁格见到隆美尔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必须要习惯于像其他人那样服从命令。”接着,他摆出一副审讯的架势,要求看一看隆美尔宣称的他手下将军们提出的悲观报告。 他的态度立即引发了隆美尔的怒火:“我想你似乎忘记了你是在和一位陆军元帅说话。”“我完全知道,”克鲁格早有准备,他反驳道:“直到今天,你一直是在自行其是,独断专行,无视你的顶头上司而越级向元首报告你自己的想法,以后我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克鲁格这种狂妄自大的态度差点让隆美尔气得窒息过去,“我的职责规定得很清楚,我有权要求西线总司令按照我的意愿调集一切必要的军队,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我想在你来之前,元首一定已经向你交代过了这些事项,如果没有,我想英国人或美国人不久便会教会你的。”说完以后,隆美尔便扬长而去。 7月11日,美军向守卫在圣洛交叉路口的德国伞兵发起了进攻,这使圣洛城陷入危境。当天晚上,克鲁格来到隆美尔的司令部,他刚来时的那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派头此刻早已荡然无存了,一副凄惨内疚的神情代替了一个星期前他从希特勒那儿带来的那种盲目自信感。显而易见,他已经失去了信心。 当隆美尔指出盟军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圣洛防线时,他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恐的表情,他随即请求隆美尔写一份关于德军前景的预测报告。“我想让元首知道这里的确无法再坚守下去了,”他讨好地对隆美尔说道。 第二天,隆美尔亲自赶赴圣洛去指挥那里的阻击战,但那里的情况让他大为失望。他看到的只是盟军的飞机、大炮和坦克不停地对防守阵地的德军狂轰滥炸,那些浑身血淋淋的士兵们躲在堑壕里作着绝望的抵抗。 “再也不能做这样无谓的牺牲了,”隆美尔回来后立即给最高统帅部发出了最后通牒,“虽然我军各处都在英勇抵抗,但是这场寡不敌众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在我看来,采取政治措施已迫在眉睫。作为集团军群的指挥官,我觉得有责任讲清这一点。” 在随后的几天,他一边视察防线,一边争取前线指挥官们对他想法的支持。 7月15日,他在和西线装甲集群司令埃伯巴赫将军密谈时指出:“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打下去了,我们必须实现停战,为了全体德国人的利益,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16日,隆美尔在视察第17航空师时,对老部下瓦宁袒露了自己的计划,“克鲁格元帅和我已经给元首送去了最后通牒,敦促他作出在西线停战的决定。”“那么要是元首表示反对呢?”瓦宁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如果那样,我们就敞开西线,让英国人和美国人长驱直入,一定要让他们赶在苏联人之前进入柏林,我们必须这样做,否则我们将会成为历史的罪人。”隆美尔最后强调说。 就在隆美尔逐步实施他的伟大计划的同时,死神正在向他慢慢走来。只可惜,他自己对此却一无所知。 隆美尔这种“舍西保东”的想法不但被希特勒认为是丧地辱国的做法,而且也没有得到盟军的认可。由于苏联对英美企图和德国单独媾和表示出异常强硬的态度,所以英美被迫放弃了和德军西线指挥官们达成任何协议的计划,再次重申德国必须无条件投降。英美的这一声明使隆美尔的计划彻底破产。他已成为盟军在西线的心腹之患,盟军开始考虑尽快铲除隆美尔,扫清他们向前推进的主要障碍。 7月20日,英军特种空军司令部的麦克利奥准将发布了命令:“击毙陆军元帅隆美尔和他参谋部里的高级官员,或将他们绑架到英国。”但还没等他们采取行动,一场意外的事故却使隆美尔逃脱了盟军的刺杀。 7月17日,隆美尔在接见了党卫军第1装甲师作战处处长狄特里希后,便坐上他的专车赶回司令部。就在他们即将开上第179号公路时,隆美尔发现2架盟军轰炸机向他们飞来。他立即命令驾驶员把车子开向旁边的灌木丛,还没等车子转过弯来,飞机上的机关炮便向他们扫射了。一发炮弹离车子不到1米的地方爆炸了,强大的气浪把车子掀了过去,栽进了旁边的沟里。司机当场毙命,隆美尔头部被石头碰了一下,晕了过去。飞行员看到车子已摔进沟里,便没有继续开火,掉头飞走了。 隆美尔被随后赶到的参谋们从沟中救出,送进了附近的贝尔内空军医院。当地的法国医生用碎布条缠住了他凹陷流血的头部,随后又给他注射了两瓶樟脑油。虽然这种急救方法比较简陋,但是它最终还是挽救了隆美尔的性命。 随后几天,隆美尔心情烦躁地躺在病床上。他为失去了西线作战的指挥权而异常懊恼。但他却不知道,正是这次事故,使他幸运地逃避了盟军对他的刺杀。他更不知道,一场天降横祸正在等待着他。 7月20日中午时分,在东普鲁士腊斯登堡的“狼穴”里,希特勒正在听陆军副总参谋长豪辛格将军汇报战况。 豪辛格沮丧地向希特勒报告苏联战场的情况:“如果我们在贝帕周围的集团军不立即撤退,一场灾祸将会降临。”他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巨响,一颗预先放置的定时炸弹爆炸了。霎时间,残断的肢体四处飞溅,烟雾立即弥漫了整个地下室。 这是德国反希特勒分子们策划的一次暗杀行动。他们让施道芬堡携带这颗炸弹参加了这次会议,但由于炸弹在施道芬堡离开后被豪辛格的助手勃兰特上校嫌碍事而稍稍移动了位置,放到了离希特勒较远的桌子下面,这样,厚实的橡木桌子仅使希特勒受了一点轻伤。 下午,德国广播电台中断正常节目,播送了这一消息,“除了轻度烧伤和撞伤外,元首安然无恙。”午夜过后,希特勒亲自发表广播演说,他的声音由于狂怒显得有些颤抖。“谋划这次行动的叛徒们将要受到惩处,”他最后歇斯底里地狂叫。 隆美尔在病床上收听了下午和晚上的广播,听完后他便高声嚷道:“这帮疯狂的家伙,他们怎能谋杀元首?一个士兵在战场就可以杀死他,可那又有什么好处!” 隆美尔虽然一直希望元首能采纳他的停战建议,但他仍然忠于他的元首。“是谁想要谋害元首,真难以置信!”他气愤地询问前来探望他的卢格,“没有元首,我们国家将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可是隆美尔此刻并没有想到,这一次没有成功的爆炸声却宣判了他的死刑。 7月23日清晨,一辆改装过的大轿车把隆美尔从贝尔内医院转送到了巴黎郊外的勒瓦西内医院。他到达巴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希特勒拍发了一份慰问电,“我的元首,请接受我的真诚祝愿,愿您能早日康复。” 在医院里,隆美尔是一个闲不住的病人。他经常从病床上爬起来,四处活动,想尽早恢复伤势,重返西线去指挥他的部队。医生为了制止他,不得不从病理室取来一块人造头骨,当着他的面用锤子敲碎,警告他说:“如果您再这样下去,您的头骨也会和它一样四分五裂。” 医生的这种做法的确有效,在以后的日子里,隆美尔变得规矩多了。 在给希特勒寄去那份肉麻的电报后,隆美尔一直焦急地等待元首的回音。他对副官反复表示,自己迫切需要见到元首,要和元首讨论一下德国的未来。“我认为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在西线和英美媾和,这样我们便可以把兵力集中到东线去。”到现在为止,他还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这种看法。 隆美尔却并不知道,他已经受到了“七二○”事件的牵连,盖世太保正在搜寻他参加谋反的证据。隆美尔甚至还在考虑由于这次受伤,他应得到第六条“光荣负伤”缓带和伤员金质奖章 。 8月8日,汽车把已恢复得差不多的隆美尔送回国内。他又重新回到了露西的身边。露西和仆人卢斯托看到他头部的伤痕,流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强颜欢笑道:“感谢上帝,我的头还没有像费尔医生所说的那样四分五裂。” 随后几天,隆美尔一直没有得到希特勒的任何指示。他经常自我安慰地对露西说道:“元首一定非常担心我的伤势,所以不愿意让我过早地重返战场。” 后来,在隆美尔家中接连发生的几件怪事让隆美尔开始认识到了他的处境。 一天晚上,他的仆人似乎听见有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当开门时,却只看到一个人影晃了一下,便消失在黑暗中。随后,隆美尔和家人们经常发现夜晚在花园里,总有人影闪动;当他们外出散步或是到旁边的小树林里去采蘑菇时,都发现有可疑的人一直在跟踪他们。毫无疑问,他已经被盯梢了。 隆美尔对受到这种待遇非常生气。他开始随身携带起手枪来。“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如果我发现了他们,我就把他们干掉。”他气愤地对露西嚷道,但是他却一次也没有抓到过盯他梢的人。 对于盖世太保的这种做法,隆美尔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已经被软禁了。他已经感到大祸就要临头了。 9月1日,隆美尔得知他的参谋长斯派达尔被免去了职务。第二天,斯派达尔被盖世太保以阴谋暗杀元首罪逮捕。第三天,他自己也接到了元首解除他职务的命令。 斯派达尔的被捕使隆美尔惶惶不可终日。他担心斯派达尔为保全自己的性命,会胡编乱造一些谎言,把他也牵扯进这一事件。 为了赶在盖世太保对斯派达尔严刑逼供之前就设法救出他,免得他胡言乱语,隆美尔匆匆忙忙给希特勒写了他一生中的最后一封信: 我的元首,斯派达尔在出任我的参谋长之前,您曾亲自授予他“骑士十字勋章 ”,并且晋升他为中将。他到我手下后,工作非常勤恳,忠心耿耿地帮助我尽快完成了“大西洋壁垒”的防御部署。在诺曼底战役打响以后,他在盟军强大的海空火力优势下,仍不畏艰险,努力工作,一心想夺取胜利。直到我负伤为止,他都在尽心尽职地为帝国工作着。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免职并被逮捕,我想这一定是一场误会。 在寄出这封信后,隆美尔便心情恐慌地等待着元首的判决。“要么元首相信我,要么……”他没有再对露西说下去,因为最后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1944年10月7日,隆美尔终于等来了元首的判决。早晨,凯特尔元帅来了电话。他冷冰冰地通知隆美尔:“元首要你马上来柏林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我们会派一辆专列来接你的。” 隆美尔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放下电话后,他心情沉重地对惊慌失措的露西说道:“我才不会上当呢。我一到柏林,他们便会立即逮捕我,到时我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为证实一下,隆美尔还是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给统帅部去了一个电话,询问一下到底为了什么事。接电话的是威廉·布格道夫将军,他刚接替死去的施蒙特的职务,担任陆军人事部长和希特勒的第一副官。 “到底是什么事情,元首非要我去?”隆美尔试探地问道。 “元首让凯特尔元帅和你讨论一下你的未来。”布格道夫和隆美尔私交不错,他忍不住在电话中向隆美尔发出了信号。 隆美尔马上听出了话外之音,当即回答说:“我非常想去见元首,但是我的医生不让我作任何长途旅行。请您一定要把这个原因向元首当面说清。”在得到布格道夫肯定的回答后,隆美尔才放下了电话。 随后,隆美尔立刻打电话让他的主治医师、图林根大学的脑科专家阿布里赫教授为他开了一张不能作长途旅行的证明。有了这张证明,隆美尔似乎就像拿到了一张救命符。他劝露西不要再为他担心,“等到元首的心情平静下去以后,我会当面向他解释清楚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隆美尔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借口反而让希特勒更加怀疑起来,甚至担心他会借机逃跑。于是,希特勒命令盖世太保一面加强对隆美尔的监视,一面加快了他对隆美尔施以惩处的步伐。 10月13日早晨,隆美尔和露西一起驾车前去看望老朋友。上午11点,最高统帅部给隆美尔来了电话,是布格道夫打来的。当他得知隆美尔开车出去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告诉男仆卢斯托:“你转告隆美尔元帅,明天中午,我和另一位将军将来拜访他,讨论他的重新任命问题。” 晚上,隆美尔回到家中,卢斯托将电话内容告诉了他。当他听说卢斯托告诉布格道夫他开车出去的时候,他感到绝望了。 第二天早晨,隆美尔和儿子曼弗雷德在花园散步,又忍不住提起了这件事。他神色忧郁地对曼弗雷德说:“今天中午,统帅部将派两名将军来和我谈我的重新任命的问题。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上军事法庭,一是让我到东线去。” “您愿意到东线去吗?”曼弗雷德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的孩子,”隆美尔双手抓住曼弗雷德的肩膀激动地说,“我们在东线的敌人太可怕了。假如他们征服了整个欧洲,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如果有这个阻止他们的机会,我一定会去的。” 将近12点时,门铃响了。卢斯托打开了前门,布格道夫走了进来,紧跟在他后面的是他的助手恩斯特将军。 两个人给隆美尔敬礼之后,装模作样地问候了他的病情,并说元首非常关心他的健康。随后,布格道夫便直截了当地对隆美尔说:“元帅阁下,我们是否可以和你单独谈谈。” 隆美尔脸上强作微笑道:“可以,请到我的书房里谈。”他把他们领进了书房。当他走到门口时,又转过身来对他的副官阿尔丁杰吩咐道:“把那份关于诺曼底情况的材料准备好。” 在书房里坐定后,布格道夫用一丝怜悯的目光看了隆美尔一会儿。随后他便开口说道:“元帅阁下,您被指控为谋害元首的同案犯。”他的这句话使隆美尔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随后,他向隆美尔展示了斯派达尔和另一个密谋分子霍法克的供词。“非常不幸,他们在供词中都提到了你。说你向他们保证,一旦刺杀成功,你将积极支持他们。” 隆美尔对这一切感到十分迷茫。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被牵扯进这件事里的。他是曾经劝说过元首放弃西线,也曾在背地里责骂过元首,但这些都丝毫没有减少他对元首的忠诚,他甚至还曾经带头在向元首效忠的保证书上签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隆美尔痛苦地问道,“元首也这样认为吗?”他竭力想从布格道夫的表情中找到否定的回答,但他失望了。布格道夫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接受元首的任何惩处。”隆美尔眼含泪花绝望地说道。 布格道夫让恩斯特先退出书房几分钟。随后,他向隆美尔转告了希特勒对他的判决。“元首考虑到你以前为帝国所建树的功勋,答应如果你自尽的话,将对你的判国罪严加保密。在您死后,将会为您举行国葬,并将建碑以作纪念。你的夫人和孩子将可以领取到陆军元帅应得的抚恤金。” 布格道夫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把隆美尔惊得目瞪口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埃尔温·隆美尔陆军元帅,在两次世界大战中经历了多少枪林弹雨,多少次出生入死,都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今天,他却因为一次他从未参与的密谋将被元首赐死。他突然感觉到他的元首太脆弱了,虽然元首还将活着,但他将在每天都担心别人会谋害他的忧虑中痛苦地活下去。与其这样地活着,还不如像他这样痛痛快快地死去。想到这里,隆美尔心情平静下来,他请求布格道夫给他几分钟去和家人告别。布格道夫点了点头。 隆美尔步履蹒跚地走进露西的房间,曼弗雷德也在里面,他平静地告诉他们:“我将在几分钟之后死去,这是元首的命令。斯派达尔和霍法克把我扯进了7月20日的阴谋。”露西被这一意外的消息吓晕了,隆美尔在她的唇边吻了一下,便向楼下走去。曼弗雷德跟着他冲了下去,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离去。 隆美尔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慢声细语地对他说:“孩子,不要难过。死在自己人手里的确可悲,但这所房子已经被包围了,我别无他法了。如果我按照元首的命令去做,他们答应将不会连累你们,并且也不会加害我的部属。” “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曼弗雷德抬起一双泪眼望着父亲问道。 “是的,我相信他们会这样做的,因为他们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张扬出去。当然,你们也要绝对保守这个秘密,一旦有一点风声泄露出去,他们将会无所顾忌了。”隆美尔最后叮嘱道。 “难道我们不能自卫吗?……”曼弗雷德又问道。 “这根本不行。”隆美尔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愿看到你们在乱枪中受到任何伤害。好了,你去把阿尔丁杰叫过来。” 阿尔丁杰拿着隆美尔要的那份材料立即跑了过来。他已经从曼弗雷德那里知道这一消息了。隆美尔接过材料,扔在一边。“已经不需要这些了,他们要谈的是另一件事,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15分钟以后,你会接到一个从乌尔姆华尔格纳学校医院打来的电话,他们会告诉你我是中风去世的,他们还要为我举行国葬。”说完,他挥了挥手,便向停在门口的汽车走去。 走到大门口,一个身着党卫军制服的司机为隆美尔打开了车门。隆美尔向他的妻子和孩子挥了挥手,便坐进了汽车。布格道夫和恩斯特也跟着上了车。就在司机发动车子准备开走时,隆美尔又摇下车窗,对曼弗雷德叮嘱道: “我想斯派达尔也会有这种结局的。你们不要记恨他们,好好照料他的夫人。”说完以后,车子便开出了这座幽静的山庄。 车子行驶了将近7公里左右,便在一处偏僻的小路上停了下来。布格道夫让恩斯特和司机下了车,他自己和隆美尔留在车内。一分钟以后,布格道夫叫回了恩斯特和司机。等他们回到车内的时候,发现隆美尔已经直挺挺地靠在后座上死去了。 10分钟后,露西接到了他丈夫死于中风的噩耗。 这时,柏林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刚担任西线总司令不久的莫德尔元帅向全国发布了讣告,宣布隆美尔元帅因7月17日所受的伤过重,不幸治疗无效而死,他代表全体西线官兵对隆美尔的死表示哀悼。 随后,希特勒向露西发来唁电,表示为帝国失去隆美尔这样一位最优秀的元帅而感到哀悼,并称赞“隆美尔的英名将和他在北非的战绩一起名垂青史”。 10月17日,按照希特勒的指示,在柏林为隆美尔举行了庄重的国葬。隆美尔身上覆盖着纳粹德国的国旗。在一辆炮车的牵引下,他的灵柩慢慢地驶向墓地。纳粹德国这样一位“功勋卓越”的陆军元帅就这样走完了他53周岁的人生之旅。 参考书目 1.《隆美尔》,(英)戴维·欧文著,卜珍伟等译,解放军出版社,1984年版 2.《沙漠斗兽——隆美尔》,培柱编著,世界知识出版社,1994年版 3.《隆美尔亲历记》,范跃江等编著,国防大学出版社,1995年6月版 4.《隆美尔传》,赵鲁译,台湾大华书局,1957年6月版 5.《隆美尔战时文件》,1959年2月北京出版 6.《隆美尔战车军团》,杨京生译,香港大明王氏出版有限公司 7.《大漠猎狐》,老船著,华夏出版社,1993年9月版 8.《轴心三枭雄》,万冲等编著,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4年4月版 9.《著名将帅指挥艺术》,葛振峰等编著,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年11月版 10.《第二次世界大战史》,军科军史部著,军事科学出版社,1995年8月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