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国际风云人物丛书-巴顿》 序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争。在这场以法西斯轴心为一方,以反法西斯同盟为另一方的大战中,双方投入的兵力兵器之多、战场波及范围之广、作战样式之新、造成的损失之大、产生的影响之深远都是前所未有的。尽管大战结束近50年来,物换星移,事过境迁,但它仍以其恢宏的气势、深刻的内涵、丰富的底蕴,磁铁般吸引着中外众多的军事家、历史学家去探究和著述。由军内外一批学有专长的中青年军事史学工作者撰写的这套《二战八大将帅》丛书就是这方面的又一新作。 战争可谓人类所能参加的最惊险、最激烈、最残酷的较量,而将帅则堪称战争的灵魂。古人曾说,克敌之要在手将得其人。观古今中外历史,王朝之嬗变,国家之兴亡,莫不与将帅之优劣有关。当然,决定战争胜败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战争的性质,战争双方的力量对比,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因素。然而,将帅作为战争(或战役)的组织者和指挥者,其作用也是决不容忽视的。可以说,无卓越之将帅,即不能创彪炳之功业,无优秀之指挥,则不能获辉煌之胜果。所以中国古代著名的军事家孙子说:“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法国的拿破仑亦说:“攻略高卢者,非罗马之军队,而系恺撒,震动罗马者,非迦太基之士兵,而系汉尼拔,侵入印度者,非马其顿之军队,而系亚历山大。”将帅之于战争,永远是人们研究和了解战争的重要内容。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法西斯侵略者制造的巨大悲剧。在这场正义与邪恶,进步与反动的空前激烈的大厮杀、大搏斗中,站在前列技坚执锐、角力斗智的是同盟国异彩纷呈的众多将帅。他们或横刀立马、驰骋疆场,或羽扇轻摇、运筹帷幄,导演了一幕幕激越高昂、波澜曲折的活剧,使残酷的战争闪烁出人类智慧与勇气的火花。《二战八大将帅》丛书从中重点选收了苏联的朱可夫和崔可夫、美国的麦克阿瑟和巴顿、英国的蒙哥马利,他们都是二战中的风云人物,是同盟国所依赖的柱石,个个功名显赫。苏联元帅、苏军著名统帅朱可夫多谋善断、胆略过人,具有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具有组织实施庞大的坦克机械化兵团进攻和防御作战的杰出才能。正如美国作家索尔兹伯里所说:“朱可夫确实是率领大批军队进行战争的统帅的统帅。”美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战时荣任太平洋西南战区总司令,指挥美国陆海空三军力量,实行“蛙跳”战术,直取日军防线纵深地带的主要目标,从澳大利亚经菲律宾一直打到日本国土。受命于危难之际的蒙哥马利制订作战计划十分细致彻底,善于稳扎稳打,是一位阵地战大师。巴顿作为坦克进攻作战的行家里手,则是一名“热血豪胆”的沙场老将。这几位将领不仅具有良好的战略战术素养,而且对国家的政治目标也有比较透彻的了解,二者的均衡发展,使他们在夺取一个个战役胜利的同时,能够在战略上高敌一筹、立于不败之地,人人而在军事领域达到了光辉的顶点。 当然,这些将帅并不是天生的神灵,从初上战场的新兵到登上军事“金字塔”顶端的著名将帅,他们无不经过了艰苦的磨炼和刻苦的学习。朱可夫还在列宁格勒高级骑兵学校时就把事业、职责置于一切之上,房间里地图铺满地板,上面勾画得密密麻麻。他们普遍重视从历史知识中吮吸营养。麦克阿瑟说:“军事比其它大多数职业更需要依靠前人明智的决断作为制定未来方案的参考。”巴顿则高声宣布:“你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军人,就必须了解历史。”他们对新事物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预见力,能够及时发现和研究武器装备的变化及其对作战方式的影响。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武器装备的迅猛发展呼唤着作战模式的划时代变革,在各事学术界守旧与变革的激烈争执中,这些著名将帅几乎全是敢走新路的勇者。朱可夫反对把坦克作为步兵支援武器的作法,积极主张建立苏军的坦克机械化部队。巴顿则是美军坦克部队的创始人之一。二战初期,他带着强烈的兴趣注视着欧洲战争的发展,如饥似渴地阅读代表当时先进思想的有关人物的军事理论和作战指导原则。此外,这些将帅均懂得任何灵巧的现代化武器系统都不能代替受过严格训练、富有经验和作战勇敢的士兵,只有平时严格训练、严格要求才能带出一支纪律严明、指挥统一、战斗力强的精锐之师。朱可夫、崔可夫、蒙哥马利、巴顿都以治军严明著称于世。 这套丛书还收入了三位分属于德、日法西斯国家的将领,他们是山本五十六、戈林、隆美尔。这三位将领都是疯狂发动法西斯侵略战争的罪犯,但是他们在战术领域的创造仍是值得后人研究借鉴的。日本武士山本五十六是日本海军航空兵的缔造者,在偷袭珍珠港时首次把航空母舰编队投入实战,一举开创了世界海战史上的航空打击时代。开战之初,由他率领的日本联合舰队横扫了东南亚和整个西太平洋地区。希特勒的心腹爱将隆美尔,在入侵法国、进军北非和抗登陆于诺曼底中出尽风头,尤其在指挥德军精锐坦克部队鏖兵北非时,他狡诈多变、以少胜多,一度进抵阿拉曼、兵临开罗城,撼动了英国北非防线的中枢神经,成为闻名遐迩的“沙漠之狐”。纳粹德衔最高的“帝国元帅”戈林,也在组建德国空军并使其密切协同地面部队进行“闪击战”中为希特勒立下汗马功劳。但是,这些将领远不能同上述五位同盟国将领相比,他们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可说是一名出色的战术家,却不是什么战略家。他们缺乏通观全局、深谋远虑的战略才能,一旦在一个战略方向独当一面时便显得力不从心。尤其重要的是,他们都死心塌地地为法西斯、为非正义的侵略战争卖命。他们在战术领域的创造,只是将法西斯的侵略推向顶点。他们的才干不仅没有造福人类,反而阻碍和延缓了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他们因此也就成了千古罪人,而且终于不能逃脱失败的命运。 所谓“二战八大将帅”,当然不是说二战将帅仅此八位,或说他们是最显赫的八位。一些同样或更加著名的将帅,如艾森豪威尔、马歇尔等,只是因为已有传记出版,这套书中未再收入。对已收入的八位,不论是反法西斯的英雄,还是发动侵略战争的战犯,这套书的作者们都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力求从各个方面、各个角度全面展示传主的生平事迹。不仅写他们的军事生涯、重要战绩,而且注意写他们的家庭背景、生活经历和恋爱婚姻,揭示出他们成为将帅的人生轨迹;不仅一般地写他们的治军、作战,而且注意从政治上、战略上评价其成败得失,以使读者得到有益的启示。丛书力图融学术性与知识性、哲理性分析与生动的描述为一体,使之读来朗朗上口,引人入胜。 当前的世界正处于大变动时期。冷战结束,两极格局瓦解,在一个较长时期内有可能避免新的世界大战。然而,世界还远非伊甸园,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存在仍然是解决和平与发展问题的主要障碍。一切为祖国的安宁、人民的幸福立志从戎的热血青年,一切即将成为将帅或立志成为将帅的指战员都应该读读这套书。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希望这套将帅传记能够为有志者和广大的读者提供有益的参考。 伍修权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作者前言 美国陆军上将小乔治·史密斯·巴顿将军对于我国读者来说,也许并不陌生。大明星乔治·斯科特主演的电影《巴顿将军》,把这位叱咤风云的虎将形象表演得有声有色,给人们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那么,历史上的巴顿将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他在伟大的反法西斯战争中发挥了多大作用呢?他在美军历史,乃至世界军事史上占有什么地位呢? 对于这些问题,细心的读者在读完本书后便不难得到答案。 本书是一部生动的人物传记,分28章进行叙述。第1—4章,叙述了巴顿的青少年时代,重点介绍了他成长的社会和家庭背景。成长的道路、军人性格的形成和军旅生涯的开端。第5—10章,叙述了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到太平洋战争爆发期间巴顿的活动情况。突出介绍了他由美军“第一坦克手”到担任装甲兵师长所经历的曲折坎坷的历程。第11—27章,是本书的主体部分,叙述了巴顿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欧非战场上纵横驰骋、大展宏图的辉煌历史。第28章,是本书的画龙点睛之笔,通过前面的描述,对巴顿的治军和作战思想进行了全面、系统的总结和分析,以使读者对他的一生有个全面的认识。 本书是国内撰写的全面介绍和评述巴顿的首部著作,无论在内容、观点和史料运用上,还是在写作风格和文字技巧上,笔者自认为都有不问于外国作者之处。在叙述巴顿成长道路时,既肯定其个人奋斗的主观因素,又突出介绍他成长的社会和家庭背景,坚持了时势造英雄的唯物史观。在对其历史评价上,既承认巴顿在各个历史阶段、尤其是在反法西斯战争中所作出的巨大贡献,又不讳言他侵略墨西哥、镇压“补偿金大进军”的事实以及、蔑视普通民众的反动立场。在描述其军事业绩时,既承认他是美军中能征善战、无坚不摧的一员虎将和超凡的战术家,又不否认他缺乏战略眼光,以及对联盟战略的肤浅认识等。在文风上,既尝试用文学笔调写出一部形象生动、可读性强的作品,又尊重史实,并对其中的大量细节进行认真的考证和查实,以免以讹传讹,谬误流传。 一言以蔽之,笔者在写作过程中,始终坚持唯物史观的分析法,力图写出一部科学性、艺术性和启喻性相结合的传记作品。尽管如此,由于时间紧迫,水平有限,书中不免有疏漏和错误之处。希望学术界的同仁和广大读者提出意见和指正。 刘文涛 柯春桥 1993年8月29日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章 殷富之家 天生富家多受宠,不幸患上“阅读症”; 效宗法祖立壮志,化作鸿鹄入苍穹。 人类五千年的战争史上,曾涌现出许多叱咤风云、战功赫赫和富有传奇色彩的优秀将领,他们宛如灿烂的星辰组合成一幅幅光彩照人的历史画面。在他们中间,有一位绰号叫“热血与豪胆”的将军,他以其鲜明的个性、敏锐的感觉、娴熟的战法和高超的指挥艺术导演出一幕幕战争活剧,引起人们无尽的遐思和争论。他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军杰出将领、陆军四星上将巴顿。 1885年11月11日,小乔治·史密斯·巴顿生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南部雷克维尼亚德。 小巴顿的父亲是弗吉尼亚人,身材高大,英俊潇酒。他衣着考究,举止高雅,常以南方绅士自居。虽然他口才极好,是当地颇有名气的演说家,但平时却不苟言笑,含蓄自然,既有政治家的手腕,又有思想家的深沉。他是民主党人、律师,一年前当选为洛杉矶县地方检察官,正值前程远大、事业蓬勃向上之际。 小巴顿的母亲是加利福尼亚人,诞生于加州南部一个富裕的拓荒者家庭。外公在当地是头号富翁,又当过洛杉矶第一任市长,极有权势。她从小就生活在这种优裕的环境之中,受过良好的教育。当时,她年仅24岁,年轻漂亮,举止端庄,谈吐不凡,颇有贵夫人风度。 小巴顿出世不久就患了一场大病。保姆玛丽·斯卡利担心这个小东西活不了几个月,但他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逐渐长成一个健康强壮、充满活力的孩子。不久,为了父亲工作的方便,他们举家迁入洛杉矶市。两年后,巴顿家又添了一个女孩,取名安妮,但人们都叫她尼塔或安尼塔。虽然家在市区,但孩子们的大部分时光却是在雷克维尼亚德外公的牧场中度过的。这个乡村牧场曾给童年的巴顿留下深刻的印象。 外公的牧场位于洛杉矶东北12英里处,远处是翠绿的圣盖布里尔山,面向低缓的平原,还有一座古老的圣公会教堂,那是当地人祈祷、做弥撒的地方。这里地广人稀,环境幽雅,空气十分新鲜,是户外生活的理想场所。 小巴顿和尼塔都很喜欢父亲,因为父亲是他们的大朋友。尽管公务繁忙,他总是设法抽空陪孩子们玩,带他们钓鱼、划船,教他们骑马、射击。装扮成军人冲冲打打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巴顿后来回忆说:“尼塔扮成少校,我则当一个列兵。我还以为列兵比少校官大呢!”父亲每天早晨向他们敬礼,然后带他们到外面去玩耍。他为儿子削一把木剑,教他如何构筑堡垒。儿子跟父亲的关系尤为密切。向父母道晚安时,他总是调皮地使劲吻一吻爸爸,而对妈妈却不敢这么放肆。他知道父亲不喜欢户外生活,只是因为儿子的缘故才不厌其烦地陪孩子们玩耍,因此他就更加敬爱父亲了。巴顿天生好动,似乎需要不断地活动,以发泄他那充沛的精力。 晚上,他与妹妹坐在父亲的身边,有时干脆就坐在父亲的大腿上,一边一个,倾听父亲音质优美、抑扬顿挫的朗读。父亲这样做主要是心痛儿子:巴顿虽聪明伶俐,但在发音和拼写上却天生有缺陷,经常出现发音不准和拼写错误的现象。现代医生称这种现象为“阅读失常症”。他本人为此感到非常苦恼,但这是一种慢性病,只能慢慢地调治,不能操之过急。 父母在小巴顿身上倾注了极大的爱心。他们不是简单、粗暴地教育他,而是始终以绵绵的长辈之爱温暖他,启发他,帮助他克服心理障碍。他们担心同学们会嘲笑污辱他,因此决定不送他上学,专门请家庭教师教他文化课,请教练指导他锻炼身体,以便排除外界干扰,使他能够集中精力学习和锻炼。 后来有些传记作家指责巴顿父母过于溺爱孩子,不及早送他上学,致使他学习成绩不理想,并养成许多坏毛病。其实,他们不了解巴顿小时候患有“阅读失常症”,这种指责是不公平的。事实证明,巴顿父母的做法有助于他克服心理障碍,效果十分明显。 巴顿十分崇拜祖先,为自己那颇有名气的家系而感到骄傲。在他幼年时就形成了一种优越感,坚信其祖先是弗吉尼亚的绅士,出身高贵,具有贵族的理想与抱负,是天生的领导人,负有领导他人的义务与责任。他相信自己就是祖先的能力、意志、信心和理想的继承人,领导他人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自己理应成为一个伟大的统帅和将军。对于巴顿来说,家族的力量是神圣的、伟大的和压倒一切的,它经常激励巴顿奋发向上、建功立业。“为家族争光”成为巴顿事业上的动力和支柱。但事实上,巴顿家族并不像他认为的那样有多么的高贵和伟大。 巴顿的祖先原为苏格兰人,是苏格兰东部亚巴登的地主。是否有贵族头衔,现已无据可查。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模糊不清的家谱使得巴顿家族的成员在婚姻上普遍交好运。18世纪巴顿家族的第一个美国祖先罗伯特·巴顿移居弗吉尼亚殖民地。据说,他个头不高,脾气粗暴,但诙谐幽默,风度翩翩,对姑娘们颇有吸引力。1771年,他在弗吉尼亚殖民地弗雷德里克斯堡签订了土地契约,当了契约工。后来因娶富家小姐安妮·戈登·摩塞为妻而跻身上流社会。所以,有趣的是,值得巴顿引以自豪的不是他的第一位美国祖先本人,而是这位祖先的岳父大人、大名鼎鼎的休·摩塞将军。 摩塞1725年诞生于苏格兰,1747年移居英属美洲,参加了英军将领布雷多克对法国殖民地进行的远征,是乔治·华盛顿的朋友。美国独立战争中,他任大陆军准将,在著名的特伦顿袭击战中表现突出,但旋即在普林斯顿之战中负伤而亡。他成为这个家族神圣信条的化身。他为家族确定的信条是:“摩塞,勇敢战斗!千万不能辱没家族的荣誉!万万不能玷污我们古老的姓氏!” 小巴顿的祖父生于1831年,是这个家族中第一个叫乔治·史密斯·巴顿的人。他于1852年从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毕业。19世纪80年代,美国社会动荡不安,两种社会制度——北部先进的自由资本主义制度和南部落后的黑人奴隶制之间为争夺黑人劳动力市场和西部广袤肥沃的土地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尖锐斗争,废奴主义运动愈演愈烈。顽固站在奴隶主立场上的乔治·史密斯·巴顿,坚决反对废奴运动,并组织志愿兵,号称“卡拉哈来福枪队”,专门用来对付奴隶起义。南北战争打响后,他率部加入南部同盟军,任弗吉尼亚第22步兵团下属一个连队的连长,后晋升为第22骑兵团团长、上校,参加厄尔利将军对联邦首府华盛顿进行的偷袭战。1864年9月在第三次温切斯特之战中阵亡。祖父使用过的马鞍一直珍藏在巴顿家中。鞍上写有这么一句话: 巴顿上校在第三次温切斯特之战中殉职,因有忠诚之传个兵、此鞍、战马及军刀得以保存。 祖父的几位兄弟也是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毕业生,都参加了南部同盟军,在战场上作过战。此外,祖父的几位表兄弟也在南部同盟军供职。 小乔治·巴顿非常崇拜这些祖先,尤其是他的祖父。在他看来,他们作战勇敢、品格高尚、理想远大,是他“行动的楷模,前进的灯塔”。童年时的小巴顿经常产生幻觉,仿佛感到祖先一直站在峰颠上,观察他的一言一行,评判他的言谈举止,考测他的意志能力。想到这些,他不禁暗下决心,一定要克服心理障碍,要以祖先们的标准检验自己的言行,不断地督促自己奋发向上,力争有资格继承巴顿家族的传统。他写道:“我家族的祖先一直在催我奋进。如果我稍有迟疑,我就可能玷污我的血统。” 战争使巴顿家族受到沉重打击,于是,做了寡妇的祖母带着4个孩子离开饱受战火摧残的家乡,千里迢迢来到加利福尼亚洛杉矶市。在这里,他们度过了几年艰苦贫困的日子。直到1871年祖母改嫁给祖父的表兄弟乔治·休·史密斯以后,全家生活才有了好转。 小巴顿的父亲原名乔治·威廉·巴顿,生于1856年,为了纪念继父而改名为乔治·史密斯·巴顿。他小时经历了战时南方的物资匮乏和早年加州艰辛的生活。巴顿的父亲自幼口齿伶俐,13岁时开始引起公众的注意,当地一家报纸称他是中学生中具有“伟大魅力和温文尔雅的”辩士。长大后,他返回弗吉尼亚,入弗吉尼亚军事学院学习。他曾在高年级中担任头号学员干部——学员副官。毕业后,他当过一年法语教官,1878年回到洛杉矶,在“格拉塞尔、史密斯和切普曼公司”法律事务所当律师。1884年,他当选为地方检察官。加利福尼亚富翁威尔逊家有两位小姐都倾心于他,最后还是三小姐鲁思·威尔逊成了他的妻子,即巴顿的母亲。 巴顿的外公本杰明·戴维斯·威尔逊是一个白手起家的拓荒者。他当过猎手、商人、小店主等,经过多年的艰苦创业,终于成为洛杉矶屈指可数的富翁,并当选为洛杉矶第一任市长。到19世纪70年代,他成为加州最大的葡萄酒和白兰地酒制造商,并拥有大量的不动产。 威尔逊死后,其财产多被大女婿詹姆斯·肖波继承。肖波夫妇占有的财富最多时达200万美元。他们建造了维多利亚式别墅、购买专供自己旅游的豪华专列,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有恃无恐地挥霍威尔逊留下的大笔遗产。但肖波经营无方,搞得债台高筑,最后被迫把产业交给巴顿的父亲经营。此后,父亲更多地陷入商业事务中,整日东奔西走,很少有时间陪孩子们玩,甚至经常不在家。后来,巴顿对姨夫肖波颇有微词,把父亲不能陪他玩耍的责任归咎于肖波身上。 父亲的工作越来越忙了,无暇照顾孩子们。这时,巴顿还差两个月就满12周岁,“阅读失常症”也有所减轻,父母决定送他到斯蒂芬·卡特·克拉克私立学校就读。该学校位于帕萨迪纳市无轨电车线的起始点上,校舍是一套红木构筑的平房,有草坪环绕,不远处还有一个不小的操场。这是一所富人子弟学校,来自南加利福尼亚富贵家庭的25名学生在此就读。巴顿在这里一读就是6年,获得了良好的基础教育。 在学校期间,巴顿不得不比别的孩子付出更多的辛苦和汗水。他不仅要克服在阅读和拼写上的生理缺陷,而且还要忍受同学们的羞辱与嘲笑。有些同学在课堂上模仿他发音不准的朗读,有些同学还在黑板上模仿他不规整的拼写。他虽然感到很愤怒,但并没有因此而气馁。父母及家人的拳拳爱心和大力支持鼓舞了他,振奋着他的精神,促使他决心取得成功。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更主要的是为了报答父母和效法祖先。 巴顿最喜爱的功课是历史课。他认为历史是由伟人们的个人品质所决定的,他们以其爱国主义、自我牺牲精神和巨大的力量推动了历史的前进。甚至在上学之前,他就喜欢听大人讲历史故事、伟人的经历和军事家的功业。父亲给他朗读的著作都是精心挑选的。苏格兰诗人瓦尔特·司各特爵士的作品最受他的欢迎,他的史诗描写了苏格兰的生活、传说、部族、格子呢、风笛、侠士等等,这些都增强了巴顿对传统文化习俗的理解。荷马史诗中的《伊利亚特》和《奥德赛》,讲述了人类为反抗悲惨命运而进行的不屈不挠的斗争,它引导年轻的巴顿去思索人类如何去与命运抗争,把握自己的未来。色诺芬的《远征记》刻画了万人军克服重重险阻的远征及其统帅小居鲁士大无畏的英雄气概。莎士比亚在悲剧中探索了人类自身的冲突,揭露了一部分人自私丑恶的灵魂,赞扬了人间的真善美。《旧约》谈到了公正与邪恶的斗争。麦考利的《古罗马诗歌》和吉卜林的史诗读起来朗朗上口,乐趣无穷。所有这些都使他回味无穷,赞叹不已。 这些著作和诗歌对巴顿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使他产生了某种神灵崇拜意识,相信灵魂转世和精神感应,并形成一种幻觉:他仿佛生活在其他历史时代,是一名斗士——一名古希腊的重甲步兵、古罗马军团的战士、东罗马贝利撒留将军的骑兵、斯图亚特王朝的苏格兰高地人、拿破仑的勇士等等。除了从书本上获得这些知识外,巴顿还从父母、姑姑、老师那里听说不少有关战争的故事。他把历史作为理解现在、预知未来的钥匙。 军事统帅们富有传奇色彩的战争故事更使巴顿迷恋不已。汉尼拔在西班牙和意大利的作战行动充分显示了用兵自如、胆量超人和对关键时间关键地点的敏锐感觉。恺撒率第10军团在高卢的征战、圣女贞德在奥尔良抗击英军、拿破仑统军在意大利对反法联盟作战,等等,都展示了充满活力的个人领导才能和神秘莫测的军事艺术魅力。巴顿尤其崇拜因防御顽强而号称“石墙”的美国南部同盟军将领杰克逊将军,因为巴顿家族的几位成员都曾在杰克逊的麾下供职。这些人作战勇敢、指挥有方、充满自信、战绩赫赫,成为巴顿效法的楷模。 志向远大,甚至有几分狂妄,这是巴顿年轻时的主要特点。不少传记专家都指出这一点。但这并不是天生就有的,是优越的家庭环境使他养成了“高人一等”的感觉。他自幼受到父母和安妮姑姑的溺爱、有爱尔兰和墨西哥的仆人伺候,周围所接触的都是当地显要人物,生活养尊处优,应有尽有,所有这些使他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尽管患有阅读失常症,但他还是认为自己位于上流社会的顶层,有一种优越感。他从不怀疑自己的社会地位。像弗吉尼亚的祖先一样担任军官,像历史上的伟大统帅一样成为伟人,这就是巴顿的雄心壮志和远大理想。 从中学时代起,巴顿表现出强烈的表现欲和虚荣心。他从心眼里看不起普通百姓,视广大民众如草芥。在私立学校就读期间,他在日记本中写道:“古代的普通百姓愚昧无知,其实现代的绝大多数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他认为,所有的伟人不管是好是坏,都是通过对周围环境的控制和驾驭而达到显赫地位的。为了达到出人头地,他就必须在某些方面具有专长,并得到社会的承认。他认为他本人的专长就是在军事领域有所作为。为此,他重视荣誉和声望胜过生命,认为:只有继承了家族那种伟大、崇高和辉煌的传统,只有向社会展示出超群的才干并为国家作出卓越的贡献,才能获得荣誉和声望。 夏天,巴顿兄妹俩常常是在姑姑安妮或者父母的陪同下,乘船到圣卡特林纳岛度假。这里风景如画,气候宜人,没有受到污染的原始森林散发出缕缕清香。蔚蓝的天空、浩翰的海洋、迷人的自然景观给人一种心旷神恰、心胸开阔和飘飘如仙之感。这里有供游泳的浅滩、供划船的防波堤和供打猎的山地等等。巴顿在这里游泳、划船、打猎、捕鱼,玩得痛快淋漓。 1902年夏天,巴顿一家又来到这个岛休息,同时来到这里度假的还有他们的好朋友拜林和艾尔两家人。就在这时,巴顿结识了比他小两个月的比阿特丽丝·拜林·艾尔小姐。谁也没想到,这次偶然的相识却发展为两人真诚爱情的开始。 三个家庭的8个孩子在一块尽情地玩耍。他们游泳、划船、演戏、跳舞,个个精神愉快、穿着时髦,玩得十分潇洒痛快。 虽然年仅17岁的巴顿对姑娘还不怎么感兴趣,但小巧玲珑、谈吐不凡的比阿特丽丝一下子就迷住了他的心。而她也认为巴顿是个很特别的人,颇有男子汉的魅力。 其实,两人在很多方面都不尽相同。他喜欢运动和展示力量,性格粗犷;而她则是大家闺秀,喜欢高雅,感情细腻而浪漫。他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加利福尼亚家乡;而她则游历了欧洲,并在法国和瑞士的学校就读,能讲一口流利的法语。他是个乐盲,而她却能弹奏一手好钢琴。如果说他代表了野蛮的西部生活的话,那么她则是东部海滨文明的产物。 她已年满16岁了,但还是一副孩子气,喜欢玩洋娃娃。在家中的沙龙里,她是一个活跃分子。由于自幼受到父母的宠爱,她养成了固执、骄傲和目空一切的个性,但她对巴顿却格外温柔。 两人分手后,都有意识地相互通信。她送给他一个领带别针作为圣诞礼物。他写信表示感谢,说这是“我最需要的东西”,“当我第一次戴上它,照照镜子看看它是否是笔直的,我情不自禁地举起了帽子”。她看过信后,心里美滋滋的。 这年秋季,巴顿征得父母同意,准备进入西点军校学习。但要跻身这个人才辈出、世界闻名的军校,又谈何容易呢?正是:自幼要做人上人,甘愿吃尽苦中苦。千里之行足下始,一寸光阴一寸金。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章 西点受训 千里之行始足下,西点军校度年华; 壮士本色初显露,勇敢刚毅人人夸。 西点军校号称“美国将军的摇篮”,它曾造就出斯科特、格兰特等一大批杰出将领,是美国许许多多热血青年向往的场所。一心想当军官的巴顿当然也不例外。 西点军校的正式名称为美国陆军军官学校,其目标是培养陆军初级军官。该校位于纽约市以北约50英里处的哈得逊河西岸,属于纽约州奥兰治县。此地原为英事哨所,是控制哈得逊河航道的战略要点。美国独立战争中被美军于1778年1月20日占领,此后一直是军事用地。1802年7月4日,美国国会通过法案,正式确定在此建立美国陆军军官学校。 20世纪初的西点约有500名学员。按规定,合众国总统有权推荐30名,国会参议员、众议员和特区代表每人有权推荐1名。一个普通的学生要想从这些大人物手中获得推荐,绝非易事。 父亲为了使巴顿获得进校深造的机会,决心进行最大的努力。他把希望寄托在代表加州的共和党参议员托马斯·巴德身上。 有几个因素对巴顿是有利的:第一,巴德参议员曾是威尔逊的合伙人,而巴顿则是威尔逊的外甥;第二,巴德的儿子是巴顿的同学和好友,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第三,父亲是当地的名人,又是洛杉矶加利福尼亚俱乐部(实际是富人俱乐部)的成员,结交了不少地位煊赫、神通广大的朋友;第四,巴顿本人对军事和战争具有浓厚的兴趣,从外貌上看也颇具军人气质。但是,巴顿的父亲属于民主党人,并积极地参加了地方政治活动,曾竞选州参议员失败。而巴德却是一个共和党的参议员,两人政见不同。对于巴顿来说,这是最明显的不利因素。 父亲动员了各种关系向巴德施加压力,请求他提名巴顿。与此同时,各方面的来信像雪片一样飞向巴德家。当时巴德正在华盛顿开会,他的妻弟处理了这些来信。他答复说,在巴德作出决定之前,每个申请者必须参加竞争考试,择优推荐。 这一下可急坏了巴顿父母。他们知道巴顿的发音和拼写均有缺陷,万一通不过考试怎么办?于是他们又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各个大学的后备军官学习科目以及新泽西莫里斯顿预备军官学校的情况,计划先送儿子到一般的军校学习一年,为考试作准备。最后他们选中了巴顿家许多人曾就读过的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父亲在该校有不少朋友和熟人。他的如意算盘是,假如巴顿明年春通过了考试并能进入西点,就算在弗吉尼亚军事学院多学一年也是值得的,因为巴顿远离家乡和父母独立生活一年,可能会变得更加成熟。假如未被巴德选中,那么就让他在该校继续学习,争取进入军界。 1903年9月,巴顿在父母、姑姑和妹妹的陪同下第一次离开了家乡,踏上了东去的列车。此时巴顿已年满17岁了,有6英尺高,身材细长,表情严肃,俨然一副成年人的样于。他现在很担心自己的军事悟性。他曾向一位牧师坦白,承认“我可能胆怯了。而他则告诉我,巴顿家的人没有胆小鬼”。他反复念叨这句话,并把它转告给了父亲。父亲解释说:“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可能使我们家血统的人不屑于进行一场拳击,但同样是这一血统却使他们能够面带微笑、视死如归地对待真枪实弹的生死考验。”他实际上是在暗示巴顿,无论如何,绝不能辱没他的血统。聪明的儿子对父亲的教导心领神会,并把它牢牢地记在心中。 有趣的是,巴顿在到裁缝店做制服时意外地发现:他的制服尺寸无论在高度、肩宽还是在腰围、胸围上跟祖父、父亲从前的军校制服都惊人的一致。巴顿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有祖辈们保佑,自己必将吉星高照。 几天以后,巴顿来到学校报到。刚下马车他就发现,门廊里几个姑娘不屑一顾地看着他,其中一个还尖叫道:“瞧!来了一个老鼠。”“老鼠”是当时对一年级新生的蔑称,因为他们初来乍到,对一切都感到陌生,胆小如鼠。在军校里,各年级学员之间颇有“等级森严”的味道。在平常的训练中,一般是高年级学员指挥低年级学员。高年级学员常以老资格自居,殴打、辱骂等欺负低年级学员的事情时有发生。 不久,父母和妹妹离校返家了,但疼爱他的姑姑安妮却继续留在莱克星顿,帮助他克服思乡病。实际上,她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里,想方设法给巴顿以家庭的温暖,使他不致感到孤独,井激发他的进取心。 入校初期,巴顿的老毛病仍时常作怪。由于经常误解校方通报上的字意,他不断出错,甚至闹出了笑话。他把满腔的烦恼都倾诉在给爸爸的信中。父亲在回信中告诫他要尝试阅读各种字迹的文稿,要搞懂单词的每个字母直至理解整段文字。他还重提以前对儿子的忠告:“对高年级学员要有礼貌,但只在同年级学员中交朋友;首先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其次才是学好文化课。” 巴顿遵照父亲的教诲去做,果然大有进步,到圣诞节前夕,他的成绩和表现已经名列前茅了。他如饥似渴地学习军事知识,严格遵守军容风纪和日常生活制度,不折不扣地执行一切规章制度,不久就被评为内务整洁、着装规范和军姿优美的标兵,很受教官和同学们喜爱。课余时间,他也搞一点恶作剧,借以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他还是班上第一个被吸收为秘密的兄弟会会员的人。虽然他从内心并不愿这样做,但不得不顺其自然,因为这意味着他已经被高年级同学同等看待了。 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南方特色、同学之间情深意笃和安妮姑姑的体贴照顾,使他在这里从没有感受到孤独的滋味。尽管如此,他还是念念不忘上西点军校学习的事。每次给父亲写信都提醒他催促那位参议员。他已经下定决心:“我必须得到那个位置。” 巴德终于确定:考试于1904年1月在洛杉矶举行,由他妻弟负责组织。父亲担心儿子千里迢迢赶赴洛杉矶考试会影响成绩,所以建议让儿子在华盛顿巴德参议员的办公室考试,遭到拒绝。巴顿只好匆匆返回洛杉矶。在长途的旅行中,巴顿丝毫不敢放松,抓紧点滴时间复习功课。考完试后,没有来得及休息,又匆忙回校上课了。 共有12个人参加了考试。不久洛杉矶地方报纸上登出了前三名,巴顿榜上有名。父亲的朋友纷纷给巴德去信,为巴顿游说。在此情况下,巴德最终决定推荐这位民主党人的儿子。得到这个消息后,父亲激动极了,马上打电报给儿子,向他表示祝贺。 全家人都欣喜若狂。第二天上午,父亲坐下来给儿子写了一封洋洋万言的长信,抒发他对这件事的感受和对巴顿的殷切希望。他说,虽然巴顿即将与家人分开,但全家都为他感到高兴,“因为一个人在世界上最强烈渴望做的……便是最适合于他做的事。……你身上具备优秀军人的血统,要正直、勇敢、整洁,那么你将得到应有的报答”。 梦寐以求的西点梦终于实现了。巴顿兴奋得不可抑制,同学们也纷纷向他表示祝贺。 巴顿在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一年中可谓硕果累累:不仅进一步坚定了献身于军队的思想,身体和心理都进一步成熟了,而且还在实践中证明了自己有能力与同辈人进行竞争,从而增强了他的自信心。由于顽强锻炼,努力学习,巴顿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他被告知:如果第二学年继续在该校学习的话,他将被提拔为第一下士,这是二年级学生中唯一的最高军衔。 1904年6月,不满19岁的巴顿在父亲的陪同下来到西点军校报到,开始了新的生活。 在最初的日子里,巴顿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餐厅里的桌布几乎每天一换,到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大家都循规蹈矩,一切都是严格的军事化。但是不久他就觉察到,这里并没有他所欣赏的那种南方绅士气派,许多学员的出身并不高贵,充其量属于“中产阶级家庭”,没有超凡脱俗的“远大志向”。巴顿认为:“我则不同。我属于一个可能快要灭亡或者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阶级,与那些懒散、声称爱国而又爱好和平的军人之间差距甚大,如同天堂与地狱之别。”从刚入学起,巴顿就决心以不同凡响的面貌出现,为成为一名震撼世界的军人而奋斗。 入校后巴顿为自己确定的初期目标是:在学年末能当上一名下士学员。但是不久他就遇到了困难,特别是文化课一直跟不上趟。这显然与小时候患的“阅读失常症”有关。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成绩仍然不理想。为此,他十分嫉妒那些轻轻松松就能得高分的同学。由于成绩不佳,巴顿一度丧失了自信心,感到自己浪费了生命,称自己是“一个平凡、懒惰、愚笨而又雄心勃勃的幻想家”。 在这一时刻给予巴顿勇气和力量的还是他的父母和亲人,他们理解儿子的苦衷,也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尽了全力。父亲经常来信鼓励他。他告诉儿子,一个人只要尽了最大努力,不管结果如何,都算是赢家,是强者。安妮姑姑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西点,随时给他以关心、帮助和支持。母亲和尼塔也经常来看望他。她们要让他知道,不管校方如何评估他的表现,而他绝不会失去亲人的爱。 巴顿在第一学年十分重视队列训练。他认为队列训练最能体现军人的气质,培养军人良好的军姿和顽强的意志。而且,队列成绩好坏直接与学员的军衔有关。据他的同学戈塞尔斯回忆说: 队列训练每星期六进行一次,可巴顿常常在星期天下午就苦练下一课。等下个星期六时,他的动作已完美无缺了。我曾对巴顿说,“乔治,队列训练在毕业成绩中只记15分,而数学却有200分。你的数学已经很差了。如果你把用于准备队列训练的时间拿出百分之八十来攻一攻数学,你不但仍可通过队列的考试,而且数学成绩也会跟上去。”但巴顿不为所动,依然如故。 结果,第一学年结束时,巴顿虽然队列成绩名列第二,但数学为全班倒数第一,法语成绩也很不理想。校方虽然对他的顽强意志和刻苦精神给予肯定,承认他军姿优美、勇敢刚毅,但还是决定让他留级。 这是巴顿平生遇到的第一个大挫折。他马上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父母。父亲当即回电表示:“没什么,我的孩子,愿上帝保佑你。”父母不但没有责备他,反而安慰和鼓励他,这帮助他解除了留级的犯罪感,并激励他加倍地努力。 对一个男子汉来说,连续三年在军校一年级(包括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一年)徘徊,的确非同寻常。要不是抱着要成为一个伟大军人的坚定信念,要不是亲人的鼓励和支持,巴顿早就打退堂鼓了。相反,留级的打击非但没有使巴顿退却,反而刺激了他争强好胜的。 在圣卡特林纳岛休暑假期间,他把时间全部花在温习功课上,并请了一位家庭教师为他辅导。他在记事本上写的第一句话就是“始终不渝地竭尽全力”,并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做比要求你做的更多的事”。 在上二年级时,巴顿参加了校足球队,卖命地踢球,以此检验自己的勇气。但不久扭伤了胳膊,被迫离开绿茵场。他没有懈气,又参加了校田径队,成为高栏赛项目运动员。同时,他的其它功课也抓得很紧,他的眼光已经紧紧地盯上了第一下士学员的位置。功夫不负有心人,刻苦努力终于有了成果。学年末,他不仅通过了各项考试,而且还被任命为二年级的第二下士学员。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尽管没有当上第一下士学员,但毕竟已接近了目标。 巴顿天生喜欢发号施令和出风头,这一次机会终于来了。作为二年级的第二下士学员,他负责带领一年级的一个连队。第一下士学员不在场时,他还要领导全营。每当他履行职责的时候,总会感到祖先们在用目光注视着他,于是感到信心倍增,力大无穷。指挥队列行进时,他满脑子都是纪律和荣誉。 由于巴顿严格管理,执行纪律铁面无私,有时过于刻板,因此新学员们普遍讨厌他。学员们给他取个绰号叫“豪猪刺”,意指他过于热衷军衔和荣誉,而不惜以同学作为向上爬的阶梯。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巴顿所关心的是如何履行职责并做一名标准的军人,从不在乎是否受人欢迎。他十分关心提高和培养新学员的军事素质和军人性格,从不欺负他们。他不仅对新学员要求严格,而且更能严于律己,注意树立良好的自身形象,对自己的一点点差错都不放过。但是,鉴于巴顿上报的学员违纪行为比其他学员干部报的多,到新生训练结束时战术教官将他从第二下士降为第六下士。这对他的自尊心是一个沉重打击,他第一次感到好心没有得到好报。在给女友比阿特丽丝的信中,他责备自己“过于刻板了”。 巴顿在校期间一直注意锻炼自己的勇气和胆量,有时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 在一次轻武器射击训练中,他的鲁莽行为使在场的教官和同学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同学们轮换射击和报靶。在其他同学射击时,报靶者要趴在壕沟里,举起靶子;射击停止时,将靶子放下报环数。轮到巴顿报靶时,他突然萌生出一个怪念头:看看自己能否勇敢地面对子弹而毫不畏缩。当时同学们正在射击,巴顿本应该趴在壕沟里,但他却一跃而起,子弹从他身边嗖嗖地飞过。真是万幸,他居然安然无恙。 另一次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作电击的试验。在一次物理课上,教授向同学们展示一个直径为12英寸长、放射火花的感应圈。有人提问:电击是否会致人死命。教授就请提问者进行试验,但这个学生胆怯了,拒绝进行试验。课后,巴顿请求教授允许他进行试验。他知道教授对这种危险的电击毫无把握,但认为这恰是考验自己胆量的良机。教授稍微迟疑后同意了他的请求。带着火花的感应留在巴顿的胳膊上绕了几圈,他挺住了。当时他并不觉得怎么疼痛,只感到一种强烈的震撼。但此后几天,他的胳膊一直是硬绑绑的。他再次证明了自己的勇气和胆量。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胆小鬼,”他写信对父亲讲,“但现在我开始改变了这一看法。” 日子一久,巴顿严于律己和尽职尽责的精神已经被教官们认识和理解了,所以到二年级的春季,他再次升为第二下士。二年级学年底,又被提升为下学年的学员军士长。这使他在高年级中成为军衔较高的学员干部。 戈塞尔斯曾在一封信中谈到巴顿的计划。他写道:“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他跟我谈过很多公事私事。他说,他想在军校达到三个目标:在队列训练中夺冠;到四年级时升为学员副官;在田径项目上打破学校纪录达到a级运动员标准。”毕业时,他的三个目标果然全部实现了:队列训练成绩第一;刷新了几项田径项目纪录;特别是真的当上了学员副官。 巴顿被任命为西点军校学员队副官是1908年夏天的事,这使得他心花怒放。争当学员副官是巴顿的一个重要目标,其原因有二:第一,出于对父亲的尊重和爱戴。父亲曾是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学员副官,巴顿决心要继承父亲的传统;第二,学员副官是军校全体学员的头,是阅兵队伍之“星”,能抛头露面,十分露脸,是军人和荣誉的象征。在练兵场上,他喊着口令,昂首阔步,面对检阅台做各种示范动作,犹如鹤立鸡群,令人称羡,而这正是视荣誉如生命的巴顿所向往和追求的。 这项任命坚定了他的信心:成功来自长期不懈的努力,来自全力以赴的拼搏。他在给女友的信中写道:“你还记得很久以前,……我说我想当学员副官吗?我担心我永远也当不上,而你却说我会当上的。如今我如愿以偿了。” 巴顿自幼立志做一名军人,一个名副其实、本领过硬的斗士。他认为军人的职业需要献身精神,这是其他任何职业都无法比拟的。他虽然家庭富裕,从小养尊处优,但却宁愿选择艰苦和冒险的军旅生涯,并且全心全意地爱上了这一职业。他的一位西点同学回忆说:“巴顿的衣食住行全是军事化的,甚至可以说连他的爱情也是军事化的……要找出一个如此献身于军队的人,的确不容易。”巴顿在给比阿特丽丝的信中回答她提出的为什么选择军旅生涯的问题时,谈到三个因素——珍惜传统、喜欢刺激和渴望荣誉。“如果你拿走了这三种东西,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西点宰校就读期间,巴顿与比阿特丽丝的感情与日俱增,两人保持着频繁的书信往来。他曾经为比(比阿特丽丝的呢称)的初次社交晚会送去了鲜花。1905年3月,西奥多·罗斯福宣誓就任总统,西点学员组队到华盛顿举行阅兵式,碰巧艾尔一家也到华盛顿参加庆祝活动。巴顿和比阿特丽丝在一起跳舞,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巴顿在给父亲的信中称这是他“一生中度过的最美好的夜晚”。偶尔,比还在周末专门从波士顿赶到西点与巴顿约会,一起去攀登悬崖、郊游和野餐。她从巴顿那里了解到不少有关西点军校的规章制度、军事知识和体育常识,而他则向比学习法语、文学,并请她帮助修改诗作。 巴顿上高年级后,两人的约会增多了。巴顿经常请比跳舞、看球赛,比则经常写信鼓励他,支持他。假期,他总是和比及其家人一起度假。两人的友谊逐渐发展为爱情。 巴顿感到该是向比求爱的时候了。他告诉爸爸,他爱她,但又不敢向她求婚,因为她在各方面都比他的条件好。她是百万富翁的女儿,受过良好的教育,从小娇生惯养,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而他则是一个军人,军队的生活枯燥乏味、艰苦危险,对她很可能不适应。归根结底,他担心会破坏她的幸福。而且,她的父亲已进入耄耋之年,她曾说过只要父母还健在她就永远在家陪伴他们。 父亲很清楚:比阿特丽丝一直在等待着巴顿鼓足勇气求爱,于是就鼓励儿子大胆向她求婚。但巴顿还是信心不足。直到1908年圣诞节期间与艾尔一家一起度假时,他才终于向她吐露真情,表示希望娶她,但要她不要马上答复。显然,他还是心虚,怕遭到拒绝。但实际上两颗火热的心已经紧紧地贴在一起了。 在四年级时,巴顿一直在为选择哪一个兵种而冥思苦想。首先他排除了炮兵,因为火炮离短兵相接的前线太远。其次,他考虑过步兵,因为步兵有较多晋升的机会。但步兵军官与他本人崇拜的“骑士”差距甚远。最后,他选择了骑兵,这不仅因为骑兵符合他向往的骑士精神,而且还因为据说骑兵军官都是优秀的绅士。 1909年6月,巴顿毕业了,时年24岁。虽说他花费了5年时间才读完所有的课程,但仍取得惊人的成绩。他是学校跨栏赛纪录的创造者,同时还是优秀的击剑运动员和步枪、手枪的特级射手。他以标准的着装、优美的军姿、出色的领导才能和勇敢莽撞的举动而成为西点军校的骄傲和关注的中心。更为重要的是,他以惊人的毅力和意志战胜了“阅读失常症”,克服了摆在他面前的一个又一个障碍,各个科目都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绩。他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劳动和汗水,因而获得了更多的荣誉和成果。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他迫切地渴望在真正的军旅生涯中开辟出显赫与光荣的道路。正是:道路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险关重重,而今迈步从头越。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章 参加骑兵 热血男儿爱骏马,驰骋疆场退雄风; 巴顿立下凌云志,扬鞭催骑万里行。 19世纪末20世纪初是美国历史的转折时期,也是美国陆军的改革时期。内战结束以来,美国陆军长期保持在3万人左右,零星分布在全国各地,指挥系统紊乱,工作效率低下,行政管理不善,物资经费奇缺,远远不能应付大规模战争的需要。面对不断紧张的国际局势和向外扩张争霸世界的需要,以埃里奥·鲁特、伦纳德·伍德等人为代表的军事改革家开始对陆军进行全面彻底的改革。正是在这种大背景下,年轻的巴顿迈出了西点军校的大门,开始了真正的军旅生涯。 1909年夏,他被分配到伊利诺斯州芝加哥附近的谢里登堡,任骑兵连少尉。此地位于芝加哥以北27英里的密执安湖畔,以美国内战中的杰出将领谢里登命名,后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因在此建立美国女子军事训练学校而闻名。但当时不过是一个荒凉的、名不见经传的军事哨所。 巴顿在这里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大名鼎鼎的乔治·马歇尔将军同姓的弗朗西斯·马歇尔上尉。他任骑兵连长,是巴顿的顶头上司。在此之前,他曾在西点军校参谋部供职,因而对巴顿的在校表现一清二楚。两人很快建立了信任与友谊。 巴顿刚到任就患了花粉热,幸得马歇尔上尉的照顾,一个礼拜后就痊愈了。上尉领他在营区转了一圈,让他尽快熟悉连队的日常生活。他们检查食堂卫生,观看靶场的实弹射击,督促马夫值班,查阅办公室的文件等。巴顿对每个细节都很留心,但他最注意观察的还是在这里供职的军官们。 他得到的第一印象是,除了少数几位军官外,大多数军官都像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普通军校学员,毫无绅士风度。有些军官更为糟糕,甚至“不正经”,尤其是美西战争后加入正规军的民兵军官。巴顿称他们为“1898年的罪恶”(美西战争是1898年爆发的)。在所有的上司中,他最佩服的还是马歇尔上尉。在巴顿眼里,他无疑是一位绅士和最优秀的军官:他们夫妇俩举止端庄、待人宽厚,靠部队的薪水生活,有仆人伺候,定期向慈善机构捐款。马歇尔上尉的仕途也算一帆风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晋升为准将。但不幸的是,此后不久便在一次飞机失事中遇难了。巴顿感到有马歇尔这样的直接上司真是三生有幸,自己有了学习的楷模和知心的人。 士兵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文盲,但他们工作起来都很卖劲,而且能够做到“招之即来”。巴顿非常欣赏这种服从精神,他认为,一个士兵不管如何缺少教育和智慧,但只要熟悉自己的工作,养成勇敢顽强的战斗作风,并做到整洁干净和服从命令,那么他就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 巴顿满怀信心、精力充沛地投入新的工作和生活。他特别喜欢带兵参加野外训练和演习,讨厌枯燥乏味的办公室工作。但连队的野外活动并不多,他感到闲暇有余,于是便把很多精力投入到其它事情上。他经常带着猪犬上山打猎,为连队设计了一个马球场,教练一支足球队,并与一个同事合作开办了一个“军事阅读与研究班”。当然,他的本职工作做得相当出色,他坚决果断的工作作风和完成工作的质量都给上司留下了良好的印象。马歇尔上尉认为:巴顿是一位“特别有希望的年轻军官,他能力非凡,前途远大”。 在谢里登堡期间,巴顿有两件事被传为佳话。 第一件事发生在军营内。一天下午,巴顿到连队马厩检查卫生,发现有一匹马没有拴住,顿时怒不可遏,决定惩罚一下这个不负责任的马夫。他在马厩的另一端找到了马夫,命令他跑步去把马拴住,然后再跑步回到原地。马夫马上执行命令,但不是跑步而是快步走过去。这一下可惹恼了巴顿,他大声吼道:“跑步!该死的,跑步!”马夫吓了一跳,赶紧跑步过去将马拴住,然后又跑步回到原地。事后,巴顿集合众人,当场向马夫道歉。 一个军官能主动当众向一名士兵道歉,这可非同凡响。这件事很快在军营传开了,大大提高了巴顿的威信。有趣的是,32年后在西西里发生的打耳光事件中,巴顿又一次向士兵公开道歉。而那次事件却差一点断送了他的锦绣前程。 第二件事发生在训练场上。那天他正在指挥训练。突然,他的坐骑受惊一跃而起,将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但他马上爬起来,敏捷地跃上马背。这匹狂怒的战马像发了疯似地再次跃起,后腿直立,前腿腾空,发出阵阵嘶鸣,但怎么也不能掉掉它的主人。于是它猛地滚倒在地,巴顿眼疾手快,迅速滚到一旁。当马站起时,巴顿又倏地跳上了马背。战马更加狂怒了,嘶叫着用头向后猛一击,正好击中巴顿的眼部。这一击非同小可,当场就把他打晕了,眼皮流出了血。但他清醒过来后继续指挥训练长达20分钟。训练结束后,他到办公室洗一洗脸上的血迹,然后准时为军士们授课,并参加了青年军官学习班学习。下课后,他才匆匆赶往医院,做了缝合手术。在场的人都对巴顿的胆量和勇气赞不绝口。 这件事在士兵中间引起轰动。一个军官在鲜血直流的情况下仍镇定自若地指挥训练,充分证明了他的勇气和冷静。部队就是信任和崇拜受伤不下火线的人。整个军营都为他而感到骄傲,巴顿在士兵中树立了崇高的威信。但他对自己的表现几乎不能满意,“对一个真正坚强的勇士来说,我的表现极为平常。”他对自己的要求更高,力图将一副年轻、幼稚的孩子样的面孔改造成一个郁郁寡欢、冷静沉默的青年军官的形象。 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单身青年军官,巴顿的业余生活是比较丰富的。工作之余,他常常外出旅游、打猎,还时常应邀到海兰公园的富人家参加宴会。一些年轻貌美的小姐对他情有独钟,而巴顿也乐意带她们频频出入歌厅、剧院,参加各种舞会和晚会。这样的生活虽然也曾给他带来了欢乐,但同时也使他产生了一种懊悔和犯罪的感觉。他如何请求比嫁给他呢?“我一无所成,一无所有,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和可能性。要让这么可爱的姑娘去爱一个傻瓜,这岂不是居心险恶吗?”巴顿常常扪心自问,感到无名的惆怅孤独。但从内心深处,巴顿是多么迫切地需要比作他的终生伴侣啊!她能够真正地理解他,真心实意地爱他,没有任何虚情假意。 巴顿在艾尔家度过了圣诞节,并与比商量结婚事宜,但毫无结果,关键在于,艾尔先生不愿让女儿一辈子做一名军人家属。巴顿向艾尔先生解释军队对他有多么的重要。他没有举出多少合乎逻辑的理由,但他说:“要明智地回答我为什么要当军人这个问题,的确很困难。我为了自圆其说曾想提出各种理由,但却从来都没有找到一个顺理成章的答案,我仅仅在内心深处感觉得到。对我来说,成为一个军人,就像呼吸那么自然而已;要我放弃做军人的一切想法,也会和停止呼吸一样的困难。但是,成为军人与在和平时期成为陆军的一员,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我接受后者,仅仅作为达到前者的一种途径。提到军人的事业,我想我了解它受到很多限制;不过,我从阅读过的名人传记中,只知道他们都是专心致志的人。” 巴顿的一番肺腑之言终于打动了这位年近九十的老人。但艾尔要求巴顿说明他有多少财产。这一下竟把巴顿问住了,因为他一直关心自己的职业和仕途,对自己的财产一无所知,遂询问父亲。父亲的回答让儿于人吃一惊。“我从没想到原来我是这么富有。”艾尔先生也为此感到吃惊,情不自禁地说道:“看来我不用卖土地了。”据说,巴顿当时的财产已近百万。 不久,巴顿接到比阿特丽丝的一封电报——“如果你打算6月份娶我,那就请娶吧。如果你乐意,爸和妈希望我们6月份完婚。”事情竟然来得这样快。巴顿风趣地对母亲说:“这不是强迫吗?我接受她。她在绝大多数问题上都有很高的鉴赏力,但在选择丈夫问题上却是个例外。” 经过一番筹划,他们确定了结婚日期,巴顿也专门请了婚假,决定到欧洲蜜月旅行。但是,由于军营内住房紧张,没有空余的房子供新婚的军官使用,而巴顿又不愿住在军营外面。怎么办呢?两人很是犯愁。 不久,母亲和妹妹尼塔与比及其父母一同来到谢里登堡。巴顿所在团队的中队长为他们举行了招待晚会。比虽然没有同军人打交道的经验,但她以高雅的举止、诙谐的谈吐令所有的来宾都感到满意。她还特别殷勤地招待了负责分房的军需官。巴顿对于比的这种社交才能十分钦佩,认为她的这一做法“正好击中了要害”,他们的房子有希望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不久就分上了半套住房,这使他们感到十分开心。但巴顿还是感到于心不忍,担心比忍受不了这种生活条件,因为她毕竟是百万富翁的女儿,过惯了舒适豪华的生活。但是比本人却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她已经陶醉于幸福的爱情之中了。 他们的婚礼办得热闹非凡,当地的各界要人、两家的亲朋好友济济一堂。结婚仪式在圣约翰大教堂举行,然后在艾尔家举行了盛大的宴会。遗憾的是,巴顿母亲生了病,未能参加儿子的婚礼。父亲与满面春风的安妮姑姑陪同艾尔一家人。乐队奏起了欢快的乐曲,人们在俯视大海的楼顶上翩翩起舞。 蜜月旅行的日子充满了柔情蜜意。巴顿和比先到纽约,然后乘船横渡大西洋赴欧洲。轮船上专门布置了豪华的洞房,到处都放着鲜花和礼物。新婚之夜,精力充沛的新郎很冲动,动作颇为粗鲁。多年后,巴顿还为自己那夜可能伤害了比而深感歉意。他们游览了风景如画的英国乡村,在伦敦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在这里,巴顿买了不少军事书籍,其中包括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不久,巴顿假期已满,两人又乘船返回美国,重回军旅生活。 军队的工作紧张而繁忙,巴顿经常随部队参加野外演习,但他还是忙里抽闲,花费了大量精力去研究在伦敦购买的军事书籍。克劳塞维茨的著作晦涩难懂,但巴顿读起来却津津有味,常常阅读到深夜还不忍释卷。长期的潜心攻读不仅使他的知识更加丰富了,而且使他追求理想的也更加强烈了。他信心十足地说:“即使不发生战争,我也要当上将军。” 虽然有爱情作为支柱,但比对于艰苦单调的军营生活一时还很难适应。但可贵的是,她能够放下阔小姐的架子,待人和蔼,广交朋友,因此颇受欢迎。她还是一位颇为难得的贤内助:使丈夫粗鲁的言辞变得温和顺耳,教给他如何待人接物,还帮助他克服自卑感和感情冲动。巴顿的传记作家马丁·布卢门森指出:“她献身于他的事业。控制他的脾气,安慰他受伤的感情,为他提供了外交手腕和敏锐眼光。” 1910年秋天比怀孕了。这一时期她很少出门,在家专心翻译法事杂志上的一篇文章。随着天气日渐寒冷,户外活动受到了限制,巴顿有更多的时间呆在家中,一面照看妻子,一面抽空修改妻子的译文,用合适的美语加以修饰。后来,这篇文章在美事杂志上发表了,在学术界受到了高度重视。 1911年3月,他们的第一个女儿诞生了,取名小比阿特丽丝。在这一时期里,比把更多的时间和感情都倾注在了女儿的身上,使巴顿受到了冷落。巴顿虽然产生了一点妒意,但他理解妻子深沉的母爱,也十分疼爱这个新生的小生命。为了消除感情生活的寂寞,当然,主要是出于对事业的热爱和追求,他买了一台打字机,开始撰写军事题材的论文。几年来,他一直在思考进攻作战的问题,并初步形成了攻势作战思想。如今,他尝试着要把这些思想写成论文,以飨读者,他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工作。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进攻……推进,再进攻,直至最终取得胜利。”理想的战役应该是“一个打击接着一个打击”。在另一篇文章中,他强调训练的重要性,“从来都没有机器胜过它的操作员的”,人比武器更为重要。 巴顿经常抱怨自己生不逢时,战争已成为遥远的历史,和平的生活将会使他无所作为。他设想,假若欧洲发生了战争,他宁愿辞去军职当一名雇佣兵,也不愿继续呆在和平的冷宫里。他曾考虑过到菲律宾参加镇压当地人起义的行动,但菲律宾起义很快被镇压下去了,这个东南亚的岛国又恢复了平静。为了为未来的战争做好充分的准备,巴顿很希望能进骑兵学校深造。但他的军衔太低,还不够进入赖利堡骑兵兵种学校的资格,而进入索米尔法国骑兵学校的时机也不成熟。思量再三,巴顿决心调离平庸的谢里登堡,去首都华盛顿谋求出路。 通过什么途径调到华盛顿去呢?从当时的情况分析,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巴顿家发达的关系网。正如巴顿所说:“既然有这种武器,那么现在我就使用它们吧!” 至于巴顿是靠什么关系调出谢里登堡的,至今谁也搞不清楚。但熟悉情况的人都知道,巴顿及其亲友在各界都有不少朋友。巴顿父母熟识陆军军务局长弗雷德·安思沃兹将军,并在加利福尼亚州和得克萨斯州都有不少朋友。艾尔先生与塔夫脱政府中的一些要员交往甚密。另外,巴顿的顶头上司马歇尔上尉是陆军参谋长伦纳德·伍德私人副官的至交,这位青年军官正在热恋着比的妹妹凯瑟琳,他为了讨好艾尔先生而千方百计地帮助巴顿谋求空缺。总之,巴顿家和艾尔家使出了浑身解数,在上层施加了各种微妙的压力,终于使巴顿的调动获得了成功。1911年12月,一纸调令下发到谢里登堡,将巴顿少尉调到华盛顿附近弗吉尼亚州的迈尔堡,终于圆了他的“首都梦”。 迈尔堡是陆军参谋部所在地,军界要人云集于此。这里还是一个重要的社交场所,酒吧林立,有几所豪华的剧场、舞厅和高档的马球场,经常举办各种宴会、舞会、马术表演和马球赛,令巴顿目不暇接。从一个荒凉的普通军营调到美国陆军的中心,接近军界要员,“真是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接近上帝,理想远大的人都应该设法迁居这里。”他沾沾自喜地说,“所有的大人物都住在这里。” 在迈尔堡,巴顿夫妇又过上了奢华、舒适的贵族生活。他购买了一批纯种马,经常参加赛马和马球赛,在最豪华的餐厅用餐,经常出入各种社交晚会,招待华盛顿的各界名流。很快,他就在华盛顿的上流社会出了名。由于他具有强健的体魄和出色的体育技巧,不久被选为参加斯德哥尔摩第5届奥运会的运动员。 1912年斯德哥尔摩夏季奥运会增添了一个新项目,即五项全能。这个项目是对人的体魄和意志力的全面考验,非常适合于军人参赛,看来也完全符合巴顿的口味。其主要内容是:一个军人携带文书,1.骑在马背上,遇到了敌人;2.他举起手枪射击;3.拿起剑刺向敌人,得以逃脱;4.游过一条河流;5.最后越野跑步抵达终点。奥委会之所以设立这个项目,其目的在于:对人类抗拒和征服自然的能力进行检验和提高。 巴顿身体素质好、拼搏精神旺,是参加五项全能比赛的合适人选。早在军校时期,他就是一名优秀的骑手、剑手和神枪手,多次打破过校纪录,他的游泳技术也不错。被选为美国陆军的代表后,巴顿立即戒掉烟酒、注意饮食,投入紧张的赛前训练。 经过一段严格刻苦的训练之后,巴顿满怀信心赴欧洲参赛了。经过顽强的拼搏,他终于在43名参赛者中夺取了第5名。他的剑术比赛的成绩最为优异,是所有选手中唯一击败过法国冠军的选手。游泳的成绩也不错。但他最壮烈的一幕发生在越野赛跑中,为了取得好名次,他克服了身体出现的严重不适拼命地狂奔,最后因精疲力竭而晕倒在终点线上。使他感到遗憾的是射击比赛,这本是他的拿手好戏,但在赛场上却两度脱靶,从而影响了总成绩。他怀疑:可能有两颗子弹穿过了同一个枪眼。虽然没有能取得奖牌,但他仍以顽强的精神和超人的技艺征服了观众。 赛后,陪他前来参赛的父亲、母亲和尼塔继续在欧洲大陆旅游,巴顿和比则直接前往法国索米尔。在这里,他们拜见了索米尔骑兵学校副校长、欧洲职业剑术冠军克莱里先生。巴顿专门听了这位剑术大师的课,并当面请教,以改进自己的剑术和军刀技术。他还特别留意克莱里的教学方法。 回国后,巴顿像英雄凯旋一样受到了热情接待。应陆军参谋长伍德将军之邀,他与陆军部长亨利·史汀生、伍德等要人共进晚餐。伍德还邀请巴顿第二天早晨一同骑马锻炼。巴顿受宠若惊。西点军校毕业三年来,他一直默默无闻,依然是一名小小的少尉,但现在终于结识了军界的头面人物。虽然还谈不上关系密切,但毕竟建立了初步的联系。不久,他加入了要人云集的大都市俱乐部。这些关系网为他以后的晋升奠定了基础。 这个时期,巴顿对马术运动十分偏爱,甚至达到着了迷的程度。1912年秋天,他在华盛顿等地区参加了一系列马术比赛。除了性格和爱好等因素外,巴顿参加马术比赛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他曾经对人说:“我所做的事情在您看来可能像儿童游戏,但是对我的事业却是一种最好的宣传。这样可以引起公众对我的注意,让大家去谈论我。引起别人的注意是许多人功成名就的开端。” 说来有趣,巴顿引起公众关注的第一件事竟是他对美国骑兵马刀的改进。通过自己的潜心研究和试验,他向法国剑术大师克莱里副校长写了一篇工作报告。他认为:“法国人使用的马刀远远胜过我们的……整个法国骑兵的刀法体系归结为一个词,即是‘进攻’。”法国骑兵是用刀尖去刺杀,而美国骑兵则是用刀刃去砍杀,相比之下,法国骑兵具有更高的效率。刺杀能够更快地接近敌人,从而有效地实施进攻行动。所以巴顿主张以法国式的直剑取代美军盛行的弯剑。这篇文章转送到迈尔堡骑兵团长手里后,受到高度赞许,团长建议巴顿再增添一些内容,然后投寄军事杂志。受到鼓励的巴顿激动万分,决心大干一番。 同年12月,他奉命到陆军参谋部办公室临时任职。其间,他继续致力于军事理论的研究,撰写了几篇论文,包括对巴尔干战争的评论、体育竞赛对培养陆军军官坚强意志和协作精神的好处等。这些论文充分反映了他广博的军事历史知识与卓越的远见。与此同时,他利用一切机会向同事兜售改进马刀的主张。他还一度担任伍德和史汀生的副官,并与他们交上了朋友。这种关系对他以后的军事生涯十分重要,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史汀生再度出任陆军部长),史汀生的帮助对巴顿的军事生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那篇主张改进军刀的大作终于在颇有影响的《陆海军杂志》上发表,并立即引起军界的关注。几个月后,陆军部长指示;按照巴顿设计的式样生产2万把骑兵军刀。第一批军刀出产后,巴顿奉命专程到斯普林费尔德兵工厂检查验收。这种军刀后来批量生产,在骑兵部队广泛使用,以“巴顿剑”闻名天下。不久,《骑兵杂志》又发表了巴顿的另一篇文章,全面地分析了剑的发展史,其中论述了德意志人、哥萨克人、波兰人、土耳其人和阿拉伯人使用过的各种剑,及其取得的良好战果,并深刻地总结了历史的经验和教训。随着巴顿不断发表学术论文,他的知名度也日益提高了。 1913年夏,巴顿决定自费去法国学习,以提高他的剑术水平。这个机会来之不易,除了发表文章受到重视外,还得益于军方头面人物的关照。在六个星期的时间里,巴顿与克莱里形影不离,一起工作操作,使自己的剑术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同时,克莱里的教学方法也给了他很大的启示。在这一时期,巴顿夫妇还在法国骑兵军官中交了不少朋友,他经常参加他们的聚会和讨论,主要话题是关于拿破仑对欧洲军事学术的影响。巴顿在法国的另一个收获是学会了讲一口流利的法语。这一收获十分重要,在以后的年代里,巴顿曾两度在法国作战,精通法语使他获益匪浅。 同年10月1日,巴顿奉命到堪萨斯州赖利堡骑兵兵种学校报到,既当学员,又兼任剑术教官。巴顿在教学方面感觉有些困难,因为大多数学员军衔比他高,年龄比他大,没法向他们提出严格的要求,而巴顿的一贯作风是对人对己的要求都很严厉。况且,他本人还要学习骑兵专业课程,他对这些课程的兴趣十分浓厚。虽然工作和学习任务十分艰苦,但当骑兵委员会请他起草新式直剑的使用条例时,他仍欣然接受了。另外,他还全力投入编写陆军赛跑记录的工作。在校期间,巴顿的剑术教官工作的成绩也很突出,他被公认为美国陆军的第一号剑术专家,并第一个获得“剑术大师”的荣誉称号。他的愿望得到了部分满足。但他更主要的愿望还是参加战争。只有战争,才能给予他荣誉和晋升的机会。正是:马上英雄古来多,刀下才见真豪杰。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章 初露头角 天生好战心气傲,却向弱邻试屠刀; 墨国境内狼烟起,巴顿声名步步高。 巴顿天性好战,视战争为生命,但自从美西战争结束以后,美国一直处于和平时期,与周边国家相安无事,这使他心灰意冷,大有怀才不遇之感。在赖利堡骑兵兵种学校学习期间(1913—1915),他有两次差一点尝到了战争的滋味,但都未能如愿。 第一次是1914年4月的美墨冲突。1910年墨西哥爆发资产阶级革命,给美国称霸美洲的野心以沉重打击。美国政府遂以“保护美国公民权利和安全”为借口,调集10万军队企图进行武装干涉。1913年美国策动墨西哥右派军人政变,推翻了马德罗政府,建立亲美的胡尔塔政权。但以卡兰萨为首的革命派发动反胡尔塔政权的起义。美国威尔逊政府便于1914年4月派兵强占墨西哥港口城市韦腊克鲁斯,挑起冲突。这个时期,巴顿迫切希望战争尽快打起来,并急不可耐地要求参战。但事与愿违,由于美军遭到墨西哥军民的顽强抵抗和拉美各国的一致反对,加上胡尔塔亲美政权很快垮台,威尔逊政府被迫宣布撤军。巴顿只好继续干本行,既当“剑术大师”,叉当骑兵学员。 第二次是1914年7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巴顿获悉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马上给索米尔的法国朋友去信,请求他们帮他在法队中安排一个职务,然后申请离职一年到欧洲作战。他征求原陆军参谋长、现任东部军区司令伍德将军的意见。这位老朋友首先赞扬了他几句,但最后回答说:“我们不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在外队中浪费生命。”巴顿又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比又怀孕了,巴顿把她送回加利福尼亚,与巴顿父母生活在一起。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又是个女孩,巴顿开玩笑似地给她取名叫比阿特丽丝第二,但比根据孩子外婆和奶奶的名字给她取名叫鲁斯·艾伦。 1915年6月,巴顿从赖利堡骑兵兵种学校毕业了,获得参加晋级考试的资格,各科成绩合格,被教官们公认是一个“具有魄力和前程远大的军人”。但令他不满的是,他又被分配到以前所在的团队。这个团很快要开赴菲律宾执行任务,但巴顿不愿到那个平安无事的岛国去,于是请假到华盛顿去另谋出路。但在华盛顿,只有大都市俱乐部的守门人认识他,这使他既伤心又愤愤不平:“没有其他人认识我。但将来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所有的人都认识我。”经过一番努力和利用关系,他总算谋到了一项新的任职,被调往得克萨斯州布利斯堡的第8骑兵团。巴顿之所以要调到这个偏僻的地区,是因为该地与墨西哥接壤,美墨之间的矛盾当时非常尖锐,很有可能演变为一场公开的冲突。 1914年美国妄图扑灭墨西哥革命的阴谋破产,并不甘心失败。次年又借口墨西哥农民起义军袭扰美国边民,派兵进驻美墨边境,企图入侵墨西哥。其中有一支部队是约翰·播兴将军指挥的一个旅,准备从旧金山调往布利斯堡。潘兴于1860年9月13日生于密苏里州拉克利德附近,家境一般。自幼聪明过人,十几岁就开始在一乡村小学任教。后以优异成绩考入西点军校,1886年毕业后参加骑兵部队,先后参与镇压新墨西哥和亚利桑那州的阿巴契印第安人、南达科他州的西努克斯印第安人。任内布拉斯加大学军事教官期间,他于1893年自学获得法学学士学位,1897年任西点军校战术教官,次年参加美西战争,因作战勇敢荣获银质勋章。1901—1903年,他在菲律宾任职,残酷镇压当地土人,受到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赏识;1904—1905年赴中国东北任日俄战争观察员;1906年被破格从上尉提升到准将,越过了500多名军官,引起不少军官的反对。1916年潘兴奉命率部前往美墨边境“追击和摧毁比利亚匪帮”。他本来打算把全家都带去,但一场灾难性的火灾毁灭了他幸福的一家,他的妻子和三个女儿都死于火灾,只有小儿子沃伦幸免于难。 需要指出的是,所谓“比利亚匪帮”实际上是对墨西哥农民起义军的蔑称。潘乔·比利亚原名多罗特奥·阿兰戈,债务农奴出身,1910—1917年墨西哥资产阶级革命时期农民起义军领袖。1910年在奇瓦瓦州发动农民起义,支持以卡兰萨为首的宪政主义运动。但1914年7月卡兰萨掌握政权后,拒绝满足广大农民的要求,比利亚被迫转而反对卡兰萨。同年12月,他与另一位农民起义军领导人萨帕塔率联军进入首都墨西哥城,但次年4月在塞拉亚之战中损失惨重。美国威尔逊政府宣布承认卡兰萨政权,并允许他使用美国人的铁路调动军队以镇压农民起义军,这实际上是公开干涉墨西哥内政,激起墨西哥人民的义愤。1916年3月,比利亚起义军袭击了哥伦布城,美国以此为借口调兵入侵墨西哥。 巴顿抵达布利斯堡后,发现无事可做,原来他所在的骑兵团还没有到位,而他却由于急于参战而提前到达了。于是,巴顿利用这段时间加紧准备晋级考试。为了使考试能顺利通过,除了温习各门课程之外,巴顿设法利用各种关系。他曾主动帮晋级委员会主席驯养小马,以取得他的好感。碰巧,原来的老上司马歇尔(已升为少校)到布利斯堡访问,与晋级委员会的第二号人物住在一起。巴顿立即拜访了他们,并趁机游说,马歇尔少校也替他大吹了一番。结果,巴顿轻松过关,获得了晋升的资格。 骑兵团到位后,巴顿谒见了身材肥胖、和蔼可亲的团长。由于连队的上尉、中尉军官都空缺,就由他临时指挥一个连。他教士兵们如何正确地洗马和喂马,还教他们骑术和剑术。他高兴地看到:团队使用的军刀全是他设计的“巴顿剑”,这使他激动得热泪盈眶。但更令他兴奋不已的则是战斗的召唤。 不久,两个骑兵连(包括巴顿的连队)出发了。他门跋山涉水,经过几个礼拜的艰苦行军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高山密林中一个叫谢拉布兰卡的小镇。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一个个孤零零的牧场,使其免遭墨西哥人的袭击;更重要的是保卫从附近通过的南太平洋铁路主干线。为此,他们要定期到30英里以外的地方巡逻。 这是一个被世界快要遗忘了的角落。小镇上只有20户人家。居民们人人脚套长靴,带有刺马钉,手持武器。小镇的法警是全镇最有势力的人物,长着一头白发,笑容满面,还是一个著名的枪手。他有7个兄弟,虽然衣衫不整,却非常富裕,拥有大片的不动产,他们还专门雇请了一名枪手。巴顿结识了镇上的不少人,但对他们怎么也捉摸不透。镇上唯一的社交娱乐场所是一个小酒店,那里又脏又烂,整天酒气熏天,令外来人不敢驻足。 这里是一片未经开发的荒野,方圆几十英里的土地野草丛生,危机四伏。野生动物俯视皆是,尤以鹌鹑、野鸭和野兔为多。在外出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喜欢打猎的巴顿经常能够轻松地打到猎物,给大家带回美味,他也因此获得了“枪手”的美名。他经常带领战士们骑马在高山峻岭上奔驰,从一个哨所赶到另一个哨所;有时整天不得休息,还得随时提防墨西哥人的伏击。但他非常喜欢这项工作,认为这里的生活很像“当年外公在大西部度过的拓荒生活”。 但巴顿并不是来这里拓荒的,他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战斗。感恩节前夕的一个傍晚,设在埃尔帕索的总部打来电报,说是当夜可能有200名墨西哥人袭击该镇。巴顿手下虽然只有100来人,但还是决心给敌人以迎头痛击。他立即制订了反击计划,命令士兵严阵以待。他本想体验一下战斗前夕的紧张气氛,但令他失望的是,他感觉到这并没有马球比赛那样兴奋和激动。更令他大失所望的是,战斗没有发生,一夜都平安无事。第二天晚些时候,他又接到命令去攻击格兰德河美国这一边的墨西哥人营地。但这次巴顿又扑了一个空,他们骑马跑了70英里,连墨西哥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不久,巴顿返回布利斯堡处理公务,顺便把妻子接来小住。但边塞的生活太艰苦了,在一个可伯的暴风雨之夜,比不幸病倒了。她受不了蛮荒地带的种种艰辛,也不愿看到巴顿生活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中,于是,她哭着请求巴顿辞掉军职,重返都市生活,弄得巴顿心烦意乱。幸好,天气不久就转晴,比的病情转好了,这场危机才算过去。巴顿申请了住房,并把两个女儿接来,全家人暂时安顿下来。妹妹尼塔来看望他们,在一次社交晚会上与潘兴相遇。潘兴身材高大,表情严肃,是一个55岁的鳏夫,尼塔身材修长,性格开朗,已经是一个29岁的大姑娘了。他们一见钟情,似有相见恨晚之感,很快就交上了朋友。尼塔为此推迟了返家的日期。 1916年3月9日,比利亚率部袭击了美国新墨西哥州的哥伦布城,杀死17名美国人。潘兴奉命进行“惩罚性远征”,打击墨西哥,抓住比利亚。参战机会的出现使得巴顿非常兴奋,但很快他便得知,他的团队继续留守待命,不参加远征。这一下使巴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于是他天天缠住部队中的几位长官,请求推荐他任潘兴的副官。当时潘兴的另一位副官詹姆斯·科林斯正好外出执行任务,潘兴身边缺少人手。潘兴询问巴顿是否真心愿意去参战。巴顿毅然回答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战斗的!”于是潘兴决定带他去,让他担任临时副官。巴顿则暗下决心,一定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比虽然担心巴顿会遇到危险,但知道他的这一参战机会得来不易,也就放心地让他去了。 当然,潘兴之所以选中巴顿做他的临时副官,除了是被巴顿坚决要求参战的精神所打动之外,还有巴顿妹妹尼塔的一层原因。至少在一定程度讲,潘兴是出于对尼塔的感情而挑选巴顿的。 能够参加这次出征巴顿感到很幸运,为了证明自身的价值,他什么活都干。部队出发前,巴顿主要协助海恩斯少校翻译电文。行军途中,他又负责将军的伙食。进入墨西哥以后,他更是跑前跑后,无所不干。他跟随潘兴下部队检查工作,陪他骑马参加演习,整理公文,管理膳食、马匹、车辆、警卫、护卫部队以及办事人员等,此外还要与战地记者打交道。潘兴的正式副官科林斯返队后,巴顿就作为编外人员在司令部帮助工作。 不久,部队进入了墨西哥。这里的温差很大,白天炎热,黑夜严寒,雨和雪下个不停。潘兴率领一万多人的远征军四处跋涉搜寻,结果连敌人的影子也看不到,追捕比利亚的行动毫无进展。部队的战斗激情很快就低落了。 潘兴的司令部设在鲁维奥附近。该城北面有两个牧场,比利亚的得力干将朱利诺·卡德纳斯和他的叔父就分别住在这两个牧场中。一天,巴顿率领士兵到牧场抓住了卡德纳斯的叔父,进行了严厉的拷问,但这位老人十分勇敢,一字未吐,巴顿一无所获,悻。库而返。 巴顿在墨西哥的“辉煌”日子是5月发生的一次遭遇战。 5月14日星期天,巴顿奉将军之命向附近农民收买玉米送往司令部。他带着10名士兵、4名文职人员(2个侦察兵,2个司机),一行共15人分乘3辆卡车在凯奥特和萨尔希图两个村子买到了粮食。他们本来可以直接返回营地,但巴顿却想乘机寻找作战的机会。他命令向萨尔蒂约开去。他认为那里是一个匪巢,说不定他能有所收获。 车子靠近牧场了,巴顿命令加速前进,越过房子,来个急刹车。他和两个人顺着房子的北墙穿过去。其他两辆车在房子的前面停下来,车上各跳下3个人快步穿过南墙。他们9个人迅速封锁大门,搜查房子,其他6个人则封锁了道路。 卡德纳斯的叔父就在家里,他卖了一些玉米给巴顿,并保证送给部队。经过仔细观察,巴顿发现这个老人有些心神不定,举止不安,他马上感到卡德纳斯可能就在附近。他立即带人将卡德纳斯家包围起来。他们看到3个老人和1个小孩在院内剥牛皮,他们见到美国人后似乎视而不见,继续干手中的活。这更加重了巴顿的疑心,他立即做好了战斗准备。突然,3个骑马的武装人员出现了。他们发现巴顿后,立即调头向南面奔去。守在南面的几名美军士兵当即向他们开枪射击。他们又折向巴顿这一面,并向他开火。说时迟那时快,巴顿拔出手枪一连打了5发子弹,其中一发击中马肚子,一发击中骑马人的胳膊。 为了躲避敌人的射击,他就地一滚,滚到另一边的墙角下,迅速装上子弹。当他再次滚过来时,差一点被击中。他对着马屁股就是一枪,骑马人摔倒在地,当场毙命。另一个骑马人则在100码的距离上被巴顿击中。第3个人破窗而逃,被一个侦察兵追上打死了。 经过辨认,巴顿发现死者之一便是赫赫有名的卡德纳斯。他们把他的尸体放在车钩上,巴顿把他使用的镀银的马鞍和崭新的剑放到车里。 突然,40多个骑马人疾驰而来,向巴顿一行发起猛烈的攻击。巴顿一行向他们一阵猛射,然后开车离去。到达鲁维奥郊外时,巴顿命令切断电线,以防卡德纳斯被击毙的消息走露。这3辆带着尸体的车在鲁维奥出现后,引起了一阵骚动。巴顿命令加大油门快速前进,总算没有受到多大阻碍,安全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次了不起的“胜利”。潘兴允许他保留战利品,以作为纪念。巴顿计划将马鞍送给父亲,置放在他的办公室里。很快,巴顿就被闻讯前来采访的记者包围起来,几天不得安宁。他的事迹被写成文章,配上他的照片刊登在全国各大报纸上。巴顿成了美利坚民族的英雄。《纽约时报》以大幅标题作了详尽的报道——“卡德纳斯的家人亲眼目睹他死在家中——四次射击,比利亚上尉——发生在牧场里的戏剧性战斗——巴顿少尉和十个人干掉了三个匪徒”等等,不一而足。但更为重要的则是,潘兴将军在电文和正式报告中对巴顿进行了表彰。巴顿神话第一次在全国传开了。 这次遭遇战规模虽然不大,却具有某种特殊意义。它是美军战史上第一次小分队乘汽车作战。这种战法即是后来众所周知的摩托化作战的雏型,它预示着巴顿以后在这方面将大展宏图。这也是巴顿从军以来的首次参战,这一胜利证明巴顿的勇气和能力,大大加强了他的自信心。而且,这次战斗还是潘兴远征取得的主要战果之一,巴顿给潘兴争了光,受到这位将军的重视。 根据威尔逊总统的命令,潘兴将部队撤至距边境150英里的地区内。边疆荒原的生活十分枯燥乏味,官兵们的思乡情绪极为强烈。为了充实部队生活,潘兴组织一系列的体育比赛和文化活动,包括马术、射击、拳击、田径等项目。他还组织检查组对所有的人员、马匹和装备进行全面的检查。巴顿参加了这一工作,并具体负责战术演习和模拟战斗训练。 不久,巴顿和科林斯陪同潘兴回到哥伦布城休假,比、科林斯夫人和尼塔都来到这个边境小城,一起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返回部队后,潘兴经常向巴顿提到他的妹妹,亲热地称她为安妮小姐。巴顿在给比的信中写道:“看来尼塔要超过我们了。” 就在这一年,巴顿的父亲从亨廷顿公司退休,投入了竞选国会参议员的政治斗争。巴顿对父亲的抉择表示支持,每次写信都用“亲爱的参议员先生”来称呼父亲。他认为父亲有希望获胜,即使失败了,“只要那个可爱的威尔逊总统连任成功”,父亲还可以在华盛顿谋求个政府职位。他劝父亲要不择手段地对付竞争对手,“如果对方向你扔泥块,你就向他扔石头。……追求每一张选票,就像它只能是你的一样……平常,你对人不够礼貌。现在你对每个人都像对待军官一样,对他友好。搞来大量的雪茄,发给大家,向孩子问候温暖,向农民问候收成。他们对哪种政策感兴趣,你就鼓吹哪种政策……我希望你获胜,我知道你会胜的。” 在选举前不久,发生了一个意外事件:巴顿在帐篷里写文章,不幸汽油灯爆炸,他的脸部和头部严重烧伤,被迫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 随着竞选达到,巴顿越来越为父亲着急,于是他专门请了病假,裹着绷带和比同返家乡。父亲四处演讲,巴顿带伤陪他竞选旅行。作为从墨西哥归来的英雄,以及人们对他带伤缠着绷带的同情,使他引起了公众的注意。巴顿对父亲的事业鼎力支持,但对父亲的演讲却不敢恭维,因为他认为父亲讲话的内容过于肤浅,也缺乏打动人心的演说技巧。 老罗斯福组织了进步党,把共和党搞得四分五裂,但父亲未能利用这一良机,竞选的结果以失败告终。在儿子的鼓励下,父亲并未气馁,他“依然面带微笑,不屈不挠”。威尔逊已经稳操胜券了,巴顿劝父亲趁机争取进入内阁。 随潘兴将军远征墨西哥使巴顿获益匪浅。后来,巴顿在总结远征对自己的好处时指出了以下几点:第一,由少尉晋升为中尉。和平时期美官的晋升之慢世所罕见,巴顿在少尉的位置上干了7年,如果不是这次远征,晋升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第二,击毙卡德纳斯的战斗使他闻名全国。第三,对于摩托车辆的作用有了较深刻的认识。第四,理解了后勤保障和通讯联络工作的重要性,等等。 但巴顿认为,自己的最大收益是认识了潘兴这个伟大的军人。一方面,他通过观看潘兴组织和指挥演习,了解了机动作战的价值,认识到以骑兵迂回敌侧翼击败步兵是比较有效的战法。另一方面,他认为潘兴不仅仅是个朋友,而更主要的他是一名优秀的职业军官,他眼光敏锐,明察秋毫;在战场上指挥若定,沉着冷静;对纪律和忠诚有严格的要求,并身体力行等等,甚至他的言谈举止,生活习惯都给巴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总之,巴顿认为,潘兴的方方面面都值得自己思考和模仿,自己“在墨西哥学习到的有用的军人生活知识比以前服役期间学习到的总和还要多”。 1917年2月初,远征军撤回国内,在埃尔帕索休整。一切又回复到了以前的老样,这使刚刚尝到打仗滋味的巴顿感到百无聊赖。他曾向妻子坦率地承认,如果他确认在军队中永无出人头地之日,那么他会辞去军职,陪家人度过愉快的生活。“为了取得成功,以破坏家人的幸福为代价,实在不值得”。 但是不久,美国对德宣战,参加了大洋彼岸的战争。巴顿又踏上了新的征途,离开军队的一时冲动荡然无存了。正是:昨日烽火尚未息,又闻欧陆炮声急。苦煞世间老百姓,相互残杀谁渔利?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章 远征欧陆 远征欧陆寻机遇,初识坦克动真情; 铁甲部队谁创立?美国第一坦克兵! 20世纪初,欧洲两大帝国主义集团争夺世界霸权、瓜分殖民地和势力范围的斗争愈演愈烈,最终导致第一次世界大战于1914年7月爆发。大西洋彼岸的美国凭借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以及与欧洲两大集团间微妙的政治经济关系,得以超然于战争之外。美国垄断资本集团利用欧洲大战的天赐良机,以中立国身份与交战双方大做军火交易,获取超额利润。威尔逊政府乘机扮演“中立调停人”的角色,从中推波助澜,以坐收渔人之利。 到1917年春,双方经过两年半的鏖战,人力物力消耗殆尽,美国参战的时机业已成熟。同年4月6日,威尔逊政府以德国实施无限制潜艇战、破坏美国中立为借口,加入经济利益同美国紧密相联的英法集团,对德国宣战。巴顿期待已久的战争终于来临了。 巴顿从墨西哥回国后继续担任潘兴的临时副官。潘兴因在墨西哥获得声望而晋升为少将,并被调到圣安东尼奥接替弗雷德里克·凡斯顿任南方军区司令。巴顿则留在埃尔帕索指挥一个骑兵连,并通过晋级考试,获得晋升上尉的资格。 潘兴与尼塔的爱情颇具浪漫色彩,两人情投意合,已经开始商议结婚的事了。为此,潘兴专程到加州拜访了巴顿父母,返回圣安东尼奥途中在埃尔帕索停留,与巴顿夫妇共进晚餐。美国宣布参战之时,巴顿父亲正好决定到华盛顿谋求职位,妈妈与尼塔决定陪他一起去。此时,正值陆军部召潘兴到华盛顿接受任务。于是,他们四人便一同前往首都。 潘兴受命组建一个步兵师,率该师作为美国首批参战部队赴法国协同英法联军作战。他为组建师参谋部物色了一批军官,其中包括巴顿。几天后,潘兴又被任命为所有赴法部队(即美国远征军)司令。他电告巴顿迅速赶到华盛顿报到。 通过远征墨西哥,潘兴对巴顿有了深刻了解,给予他很高的评价。他说:“我们队伍中有一名匪徒,这家伙就是巴顿!他是一个真正的斗士。”潘兴是一个典型的骑兵军官,他评价一个军官的标准就是看他是不是斗士。因此,潘兴喜欢巴顿,他要把巴顿带在身旁。当然,尼塔的关系也是一个因素,但已不是占第一位的因素了。 潘兴肩负重任,很快就要离开美国远赴欧洲了,所以尽管他与尼塔的关系已达到了难舍难分的境地,但他们的婚事只能等到战争结束以后再办了。 在华盛顿,潘兴带着为数不多的司令部人员在这里集中。此时,巴顿的任务是负责管理潘兴先遣队的传令兵和其他人员。5月下旬,比、巴顿父母将潘兴、巴顿一行人送到纽约,在这里与他们告别。潘兴和巴顿一行乘船前往欧洲。父亲在华盛顿没有找到合适的差事,遂和母亲返回加州。尼塔全身心地投入战时工作,比则回到马萨诸塞州娘家住了下来。 在巴黎,巴顿的工作与在墨西哥时差不多,负责管理传令兵。哨兵和司机等,偶尔也充当潘兴的副官。 抵达法国初期,潘兴的主要工作有两项:与法国人协商作战事宜和训练部队。7月下旬,他带着两名少校、巴顿副官拜访了英国远征军司令道格拉斯·黑格元帅。这次会见是在真诚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双方本着精诚合作的精神,坦诚地交换了意见,并商讨了下一步的工作安排情况。潘兴给黑格留下的印象是“温文尔雅,富有绅士风度”。关于巴顿,黑格在日记中写道:“这位副官是一个脾气火爆、争强好斗的家伙。”黑格原来也是骑兵军官,并且也喜好打猎和马球,因此与巴顿一见如故。他们两人就军刀问题讨论了一番。巴顿认为黑格元帅“比我还更像一匹战马”。 在潘兴视察美军训练基地圣迪济耶时,巴顿又充当副官随行。眼前的情景使他们非常担心:一个个士兵吊儿郎当,军官则懒洋洋的,部队的训练和演习都没有多大成效。巴顿心想,这样的部队能打胜仗吗?要是让他来训练这些人,他一定要狠狠地整治他们的毛病。 离开美国的日子一久,巴顿思念亲人的心情越来越强烈了。他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巴黎没有你就变成了一个十分乏味的地方……我至今还看不出我个人在这场战争中能够做点什么,但我想我运气好,我会碰见一个人。我希望那就是你。”他已经晋升为上尉了,像大家一样,他希望在战争中至少再高升一步。巴顿相信:事在人为,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达到这一目的。 按照规定,军官的妻子不能在战时到法国去,但巴顿还是劝比走走关系,以一个旅行者、政府机关的秘书、记者或商人等身份来一趟。比为了丈夫的前途着想,没有到巴黎去。巴顿虽然感到很遗憾,但认为比的做法是明智的。巴顿写信安慰她:“事物总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们俩都力所能及地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上帝是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9月,协约国最高统帅部决定将美军部署在洛林战线,因此潘兴将他的司令部迁至法国东部小城肖蒙。此地距巴黎约150英里,附近储藏有丰富的铁矿石。它有悠久的历史,建于1190年,城市保存有13世纪的哥特式教堂、17世纪的市政厅等古老建筑。1917年9月起,它一直是美国远征军司令部所在地,直至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从美国本土运来的部队源源不断开到法国,潘兴不断地增设训练营地和军官培训学校。 作为远征军司令的副官,巴顿在肖蒙指挥司令部直属连和一个摩托车分队,还负责防空和其他工作。在这里,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是衣衫不整,拖拖拉拉,没有礼节,巴顿对这种现象极为不满,但又无能为力。尽管在潘兴的手下还有晋升的机会,但巴顿仍感到司令部的工作无聊之极。他非常渴望奔向战火纷飞的战斗前沿。 在此期间,他开始模模糊糊地对一种新式武器——坦克产生了兴趣。英法先后发明了坦克,英国生产的是重型坦克、法国则是轻型坦克。从理论上讲,坦克具有防护性好、机动性高和突击力强等优点。其装甲外壳可以保护坦克手免遭敌人轻武器的杀伤;强大的火力可以摧毁铁丝网障碍物和机枪火力点,引导步兵冲击。但是,英法两国都未能在战场上充分发挥坦克的作用。美国人当时还没有坦克,但参谋军官们开始谈论向英法购买。 出于对战争和兵器发展史的深刻理解,巴顿初步认识到:坦克部队是一个具有巨大发展前途和作用的新兵种,只要美国组建坦克部队,他一定争取参加。巴顿还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坦克军官人选。他在一封信中谈到他的有利条件。他写道,使用轻型坦克就像指挥骑兵作战一样,而他是一名优秀的骑兵,此其一;他曾指挥过机枪连,并成功地教练士兵如何提高射程和精度,此其二;他曾修理过汽车发动机,知道它是如何运转的,此其三;他能讲一口流利的法语,与法国人相处得十分融洽,可以与法国人商讨坦克使用条例,此其四;谈到墨西哥鲁维奥牧场的遭遇战,他认为自己是“乘汽车进行进攻作战”的唯一的美官,此其五。总之,巴顿认为自己能完全适应这一新兵种,在实战中取得出色的成绩。 不久,巴顿被提升为少校。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道路有两条:一是继续留在司令部当参谋,二是到基层部队去。其实,巴顿早已拿定了主意,他要尽快地切断与潘兴的密切联系,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否则,如果继续留在潘兴身边,尼塔又与潘兴结了婚,他就会被人误认为是靠裙带关系而不是靠能力得到提升的。他希望到下面的部队去,或者指挥一个步兵营,或者领导一支坦克部队,自己去闯天下,创出一番大事业。 10月中旬,巴顿患了黄病,住进了医院,碰巧与福克斯·康纳上校同住一间病房。他们共同探讨了是选择步兵还是坦克兵的问题。康纳认为,坦克的作战能力尚未得到证实,他倾向于步兵,因为步兵是战地之王,而且前程远大。听了康纳的话,巴顿感到一时拿不定主意,甚至几天睡不好觉。经过再三考虑,最后他还是决定选择坦克兵。不几天,一个朋友来探望他时,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远征军司令部已经决定在朗格勒附近创办一所坦克学校,并任命巴顿为校长。巴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抉择,他决心接受这一挑战。 出院不久,巴顿接到组建坦克学校的正式命令。当天,他彻夜难眠,思绪万千。一方面,他感到责任重大,生怕有负众望。另一方面,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从此要与坦克联系在一起了,但坦克的效能确实尚未得到验证,所以他的前程也充满风险和许多未定的因素。如果成功了,坦克将会使他走上通向高级职务的道路。万一遭到失败,他将会被历史所遗忘,甚至身败名裂。但巴顿努力使自己坚信:如果在战争上加以正确使用的话,坦克一定会“具有地狱般的魔力”。他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巴顿是十分幸运的。他受领的任务是创办一所坦克学校,并以此为基础组建和指挥一个坦克营。如果顺利的话,他还可能指挥坦克团或坦克旅,并获得晋升高职的机会。而且,自从参加坦克兵以来,他的知名度也大大提高了。因为坦克是新式装备,有点令人捉摸不透,因此引起了舆论界的高度重视,英美等国的报纸和杂志都在显著位置上报道了坦克,作为坦克部队的指挥官,巴顿当然也受到了更多的关注,这使巴顿感到十分开心。另外,坦克兵还有一个好处,即受伤亡的机会较少,轻武器射击一般不易击中他。 为了熟悉和精通坦克专业,巴顿首先到贡比涅附近的法国坦克兵培训中心学习两个星期,同他一起参加学习的还有爱尔金·布雷恩中尉。巴顿学习用的是双人小型雷诺型坦克。这是一种十分原始的坦克,结构简单、性能很差。驾驶员坐在底层,射手坐在炮塔上,坦克内一片漆黑,发动机的噪音震耳欲聋,两个人无法交谈,驾驶员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只能靠炮塔上的射手用脚轻轻地碰碰他的头和肩,指示他往哪个方向前进。坦克上配备一挺机枪或是一门加农炮。巴顿以极大的热情投入了训练。他总是闲不着,不是检查坦克的结构和设备,参观修理工厂,就是观看训练演习,与教官和学员就坦克的使用问题进行讨论。 正当巴顿在贡比涅培训中心学习的时候,一场真正的坦克进攻战役在康布雷发生了。尽管当时有些坦克过早投入战斗而影响了作战效果,但康布雷战役无疑是20世纪坦克战诞生的标志。 康布雷位于斯海尔德河畔,是法国北部省的一个工业城市。公元445年一度是法兰克人的首府。1678年正式归属法国。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被德军占领。1917年11月20日,英军3个坦克旅的476辆坦克,在1000门火炮和6个步兵师的支援下,未经预先炮火准备即向斯海尔德河与北运河之间的德军阵地发起突然进攻,坦克群每3辆组成一组,呈三角队形向前冲击。英军步兵坦克兵协同的突然进攻打得德军措手不及。在不到4个小时内,英军主力部队向前推进约7英里,并连续突破德军3道阵地。当天日落前,英军突破德军防御,占领康布雷,俘虏8000余人,缴获100门火炮和350挺机枪。 康布雷战役充分证明了集中使用坦克的价值。坦克所具有的强大的打击力与冲击力能够有效地摧毁和冲垮敌人的阵地防御。但由于缺少经验以及技术、理论上的不成熟,坦克的作战能力没有充分地显示出来。巴顿认为,随着坦克技术的改进和作战技能的提高,它必将成为未来战争的基本武器。康布雷战役所展现出的前景使人们对坦克再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报名参加坦克兵的人数有增无减。 巴顿为自己能成为美国第一名坦克兵而感到自豪。为了及时总结坦克的实战经验,他拜访了康布雷附近的英军坦克兵,与其旅长、参谋长等人认真地探讨了坦克作战经验,对坦克的作战运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在随后的几个月里,每当有坦克参战,他总是及时赶到前沿阵地去观察,并与坦克手切磋交流。 在一次驱车前往巴黎途中,巴顿不幸遇上了车祸,汽车撞上了铁路栏杆,巴顿太阳穴上的一根动脉被撞断,下颏也撞破了,血流不止。他被迫住进了设在纳伊的美军后方医院。 出院后,他和布雷恩立即赶往巴黎郊外的比兰考特兵工厂见习一个礼拜,从设计到装配对坦克进行了一番认真细致的检查。返回肖蒙后,巴顿很快将见习结果写成书面报告,就坦克的性能、坦克兵的组建、战术、训练等问题作了系统的阐述。这份研究报告为美国坦克部队的创立奠定了理论基础。 创办坦克学校的任务艰巨而又复杂。巴顿是唯一了解坦克并熟悉新式战法的美国人,不得不单枪匹马地奋斗。他即将建立的是一个全新的兵种,一切都得从头做起;没有人员,没有装备,一切都是空白。他的性格倔强而又固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越是困难大越要迎着困难上。这时,巴顿万分思念理解他并一直给予他鼓励和支持的爱妻。他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我承认,我依然处在‘恐惧’之中,我所干的是前所未有的事业,我多么希望你能在我的身边。” 12月15日,巴顿一行离开肖蒙前往朗格勒筹建坦克学校和坦克部队。朗格勒是古罗马的一座军营,中世纪的要塞、城墙、堡垒、教堂等保存得完好无损。它距肖蒙约20英里,位于朗格勒高地上。巴顿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白天抵达朗格勒的,先住在一家普通的旅馆里,几天后才租了房子。巴顿非常高兴在这里安营扎寨,因为他十分崇拜恺撒和古罗马勇士,在这里,他觉得离他们很近,似乎就生活在一个城市之中,这无形中增添了他的勇气和取得胜利的信心。 不久,萨缨尔·罗肯巴赫上校被任命为潘兴司令部直属的坦克兵司令。他的主要使命有两个:作为司令员,负责领导设在英国的美军坦克训练中心和朗格勒坦克学校;作为参谋军官,他是潘兴的顾问,负责坦克的管理、采购、供应等工作。 罗肯巴赫是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高材生,有很强的业务能力,是一个颇有见地、成熟老练的军官。但他的个性极强,有自命不凡、卖弄资格的缺点。俗话说:一只槽上拴不住两匹叫驴。他与巴顿从一开始关系就很冷淡,互相猜疑,但为了战争、坦克和各自的利益,他们又不得不在一起共事,互相依托。罗肯巴赫欣赏巴顿敏锐的战术意识,巴顿则承认罗肯巴赫熟练的参谋业务。很快,他们就建立起一种特殊的上下级关系:在私人关系上比较冷淡,在工作上却相互支持,认真负责,很少扯皮。 很快巴顿就在朗格勒以南约5英里处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坦克学校校址。这里地处通向第戎的公路旁,紧靠布尔格村,是一片开阔地,有足够的坦克停放地和训练场地。巴顿和罗肯巴赫来考察了两次便把校址确定下来了。最初法方不同意让出这块土地,但巴顿施展手腕,软拉硬磨总算如愿以偿。随后,巴顿又拉着罗肯巴赫旋风式地访问法国和英国的几所坦克学校,耐心、细致地向他讲解各种技术问题。巴顿的目的是先入为主,使罗肯巴赫接受他的理论,以便下一步牵着他的鼻子转。 年底前,第一批坦克人员到达了。但这批来自海岸炮兵部队的青年人的军事素质并不高,他们缺少军事常识,甚至不会敬礼,巴顿对此感到十分不悦。他认为:“我的手下别的东西可以没有,但决不能没有纪律。”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训练出一支与众不同的模范军队。他当校长后立的第一条规矩就是;注意个人外表,要衣着整洁,内务干净,不留胡须和长发,礼节周到。 有15名高级军官参加了坦克学校的开学典礼。巴顿在会上做了演讲。令人感兴趣的是,一向轻视步兵的巴顿在讲话中竟然大肆吹捧步兵在作战中的主导作用,贬低坦克的作用,一再强调:坦克的任务是紧密地配合步兵作战。巴顿之所以讲了违心话,是因为他充分意识到与会的高级军官都来自步兵,对坦克的价值普遍持怀疑态度。巴顿的目的是讨好这些高级军官,取得他们对坦克兵的谅解和支持。但巴顿对自己的这个讲话很不满意,以后每当提起这件事他都十分伤心。 法国人原来答应为巴顿提供几辆坦克供训练用,但却迟迟没有结果。巴顿一方面不断对法方施加压力,另一方面派人回国,敦促加快美国坦克的生产。他利用等待坦克和人员的间隙,加紧拟定编制和装备表,起草训练大纲,制定教学课程。 兵员补充中心给巴顿送来了200个新兵。大约1918年2月底,巴顿带领他们住进布尔格附近的军营。在这里,巴顿是“绝对的老板”,执行铁的纪律。他认为只有执行铁的纪律,才能训练出无坚不摧的文明之师,才能在战场上把伤亡减少到最低限度,给敌人以最大可能的杀伤。他还十分重视官兵们的礼节,认为:礼节是军人的标志,一支缺少礼节的部队在战场上是不可能有所作为的。所以,他首先从纪律和礼节这两个方面着手训练部队。 巴顿经常带领执勤人员在营区内巡察,随时随地检查军容风纪,根据情况对违纪者给予不同的惩处。他还经常向军官和士兵们训话,要求他们不折不扣地执行任务,并不断地给予他们以鼓励和鞭策。他对军官提出了更严格的要求:他们必须要有高度的责任心,生动有趣地进行讲解和示范,向士兵灌输突击和进攻精神,用科学的理论培养出一批好学上进、勇猛顽强的战斗员。他还用各种方法向官兵们暗示:大家都要以他为榜样,养成残酷无情的勇敢和突击精神。 1918年春,年事已高的艾尔夫妇先后去世了,巴顿因忙于坦克学校的建设工作无法回国悼念,只好写信安慰妻子。 3月下旬。法方终于送来了10辆坦克。紧张的训练工作开始了。10辆坦克全部启用,所有的教官都投入了训练工作。巴顿也亲自上阵,向学员们讲解坦克的驾驶,维护和修理等问题,并组织进行坦克实战训练。很快,学员就掌握了有关坦克的基本知识和技术。 不久,巴顿组织了坦克与步兵的第一次联合作战演习,随后又进行一系列的模拟战斗训练和演习。通过多次尝试,不断对坦克兵的编组和作战技术进行改进完善。他事必躬亲,亲自拟定野战命令、指令和指示,对训练工作的每一个环节都了如指掌。由于坦克兵军容严整、内务整洁,他经常受到好评。高级军官称赞坦克部队是整洁、礼貌、热情的模范部队。不久,巴顿被提升为中校。 4月底,巴顿组建了第1轻型坦克营,他自任营长,下辖3个连。两个月后,他又把第1坦克营扩建为第1坦克旅,下辖2个营,每营辖3个连。他任旅长,瓦伊纳和布雷特任营长,另外还编有一个直属旅部的修理和救护连,负责勤务工作。在这一时期,巴顿的工作虽然非常繁忙,但由于进展十分顺利,他的情绪也一直处在高度兴奋之中。在给妻子的信中,他写道:“现在,我走得既远又快。”他还告诉她一首坦克旅的歌曲,其中一句唱道:“我们跟着旅长穿越地狱,打到敌人那边去。”尽管他对部属要求严格,甚至肆无忌惮地责骂他们,但由于他办事公道,赏罚分明,又能与部属们打成一片,所以坦克兵的军官和士兵都很喜欢他。他经常说:“虽然我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毫无疑问,我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人。” 整个1918年上半年,巴顿一直提心吊胆,深怕失去参战的机会。3—5月,鲁登道夫在西线连续发动5次大规模的攻势,在盟军阵地上形成几个突出部,但此时的德军已是强弩之末,无力扩张战果,盟军的胜利指日可待。巴顿对这种局势深为担忧。有几次夜里突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梦见和平降临了。他在日记中写道:“果真如此的话,那就等于毁了我的军旅生涯。我克服了巨大的困难,夜以继日地拼命工作,就是盼望在战场上大显身手。否则,一切心血不都是徒劳吗?” 怀着这种急切的心情,巴顿带领5名中尉访问了法军的前哨阵地。他观察了步兵如何进入阵地,如何在炮火支援下展开;炮兵如何对步兵进行火力支援等。他兴致颇高,觉得很富有刺激性,即使炮弹从头顶飞过,也没使他觉察到有什么危险。 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巴顿还忙中偷闲,抽出时间去朗格勒的陆军参谋学院进修。在这里,巴顿学习到不少专业知识,尤其是组织和指挥现代大兵团作战的知识。偶尔,他还向参谋学院的学员讲授坦克兵专业课。他在这里有幸结识了同时代许多优秀的军人,其中有乔治·马歇尔和阿德纳·查菲等人。 鉴于美国兵工厂不能提供急需的坦克,潘兴就向法方求助。法国人很希望美国的坦克部队能尽快投入战斗,于是很快就送来了坦克。至1918年8月,一个美国坦克旅已初具雏形,计有50名军官,900名士兵和25辆坦克。巴顿表示:“我将表现出比现在更为严厉的面孔,这将是我真正的面孔。” 出身骑兵的巴顿喜欢以骑兵的眼光看待坦克兵,他十分注重坦克部队的机动性,所以,巴顿相对喜欢法国的轻型坦克,因为这种坦克装甲轻,机动性强,行程远。巴顿认为:坦克是支援步兵作战的,因此周密制定步坦协同作战计划十分重要。坦克不是作为碉堡放在前线,而是要靠其快速运动对敌实施打击,突破其防御阵地。因此,坦克兵必须勇敢善战,敢于牺牲。不久,他的这些思想在实战中得到验证。 8月20日,巴顿正在参谋学院听课,突然有人通知他立即向坦克兵司令报到。在肖蒙,罗肯巴赫告诉他,9月初美军将首次独立地组织实施大规模进攻战役,坦克兵也将参战。巴顿梦寐以求的时机终于来临了。正是:巴顿出动,好似猛虎下山;坦克参战,犹如蚊龙闹海。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六章 勇立战功 坦克初战便神勇,小试锋芒建奇功; 巴顿亦是真豪杰,浴血苦战天地惊。 美军抵达法国后,在1917年基本上没有参战,主要在后方集训、驻防和从事后勤保障工作。仅有少量工兵参加了战斗。1918年春,德军在西线连续发动5次大规模攻势,前线吃紧,应英法要求,美军赴欧速度加快了。同年9月,美国远征军的总数达到了150万,组建了第1集团军和第2集团军。积极进行战斗准备。 根据本国政府的指示,潘兴将军顶住了英法要求将美军分解混编入协约队的压力,坚持在美国旗号下独立行动,保持美军指挥的独立、统一和完整。1918年5—8月,美军配合英法联军参加了蒂埃里堡战役、第二次马恩河战役、第二次索姆河战役等,表现出英勇顽强、骁勇善战的作风。但真正由美军独立组织实施的还是9月12—15日的圣米耶尔战役。 圣米耶尔突出部是1914年9月德军在凡尔登东南的战斗中形成的。1916年9月以来,这里一直没有发生重大战斗,是一个相对平静的地区。德国人在这里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配备战斗力较弱的部队防守。 担负作战任务的是美国第1集团军(辖步兵第1军、第4军和第5军,13个师,共55万人)和法国第2殖民军(2个师,共11万人)。其任务是:消除圣米耶尔突出部,前进至诺鲁阿、奥迪蒙一线,收复巴黎一凡尔登一南锡铁路,从而为以后的进攻战役创造有利的条件。潘兴计划以美军第1、第4军担负主攻,从突出部南面向北进攻,与从西向东进攻的美军第5军会师;法国第2殖民军从突出部顶端向东北方向进攻。坦克兵将支援从南面发起进攻的主力部队。巴顿的任务是:指挥美国的坦克部队和一个法国坦克营,支援从南面进攻的主力部队。 坦克兵终于能参加大规模进攻战役了,巴顿感到激动万分。他和罗肯巴赫,驱车赶到第1集团军司令部,了解有关作战计划。罗肯巴赫的使命是协调坦克兵和集团军之间的行动,而巴顿则负责与军、师两级协调,并要察看地形。夜间,他率领少数人深入无人地带,察看坦克的开进道路。此外,他还检查了坦克下火车的地点,安排了进攻出发点,草拟了一份地形分析报告和初步行动方案,并与炮兵和步兵部队研究了兵种之间的协调关系。 巴顿坦克旅现共有144辆坦克。他把坦克学校和训练中心的工作委托给瓦伊纳,命令由布雷特和康普顿分别指挥第1和第2坦克营。他还建立了指挥所、观察哨,确定了几个装配点,铺设了电话线。一切准备就绪了。但由于运送坦克的火车搞错了下车位置,带来了不小的混乱。 战役前夕,巴顿做了战斗部署和动员。他号召坦克旅全体人员要勇敢地战斗,要坚决地向前推进,有力地支援步兵。他说:“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良机,现在要证明我们过去所干的一切都将是有价值的。” 根据巴顿制定的计划,坦克旅分三路前进:布雷特在左引导第卫师的步兵抵达拿萨德附近的目标;法国坦克营居中随步兵前进;康普顿在右,开始随第42步兵师前进,然后加速,引导他们进入埃塞和帕讷。布雷特是一名优秀的坦克军官,作战经验丰富,因此,巴顿对左路比较放心。第42师缺少步坦协同作战的经验,他对康普顿又不大放心,所以他决定自己靠近右路指挥。 由于连日劳累,缺少睡眠,使巴顿在战前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近日连降的大雨会不会给坦克的行动造成麻烦?美国坦克部队第一次参战能取得成功吗?巴顿忧心忡忡。9月12日上午5时,经过4小时的炮火准备后,美军开始发起进攻。6时10分,巴顿在一个小高地上看到:坦克兵正在按计划分三路开进,布雷特的坦克通过了克弗拉伊村,但由于浓雾干扰,看不见法国坦克。6时30分,绝大部分坦克向前开进,只有几辆陷入泥潭和堑壕中。他很生气,立即赶赴现场组织人员把坦克从沟里推出来,命令它们继续前进。 这一天,巴顿碰到了一个他未曾仔细考虑过的问题:坦克部队的指挥员在战斗中应位于何处?如果他一直留在指挥所里,他就能够与后备队及炮兵保持通信联络,与上级保持联系,既行动方便,又没有危险。如果他随同部队前进,实行面对面的领导,他不仅易于受到伤亡,而且可能失去与上级的联系。但他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他主张,指挥员亲临第一线可以激发士兵的士气和斗志,并能根据瞬息万变的战况随时对行动方案进行修正和更改。他认为,只有平庸之辈才需要不断接受上司的旨意和督促,真正有作为的将领应该能根据作战计划和战况变化随时做出正确的决策,而且,真正的军人决不会惧怕伤亡,枪林弹雨的前线要比平安无事的后方对他更具吸引力。 于是,他让副官留在指挥所,与上级和步兵保持联络,本人带领1名中尉、4名机械师尾随部队前进。7时30分,他来电话说,至少有16辆坦克参加了激烈的战斗。1小时后,他在塞什普里附近的高地上看到坦克在第1、第42步兵师的前面推进,但有5辆坦克停滞不前,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 他立即冒着炮火抵达前沿,发现几辆坦克出了故障,军械师正在努力使它们重新启动,于是他继续向埃塞走去,看到步兵趴伏在弹坑里射击,不愿前进。炮弹从他头顶上嗖嗖地飞过,但他继续前进,嘴里使劲地抽着烟斗。很快,巴顿来到另一个高地,看到德国人开始撤出埃塞,于是他带人冲了过去。康普顿的5辆坦克随即开过来,巴顿命令它们穿过埃塞镇。但有一个法国兵坐在通向镇子桥梁的桥头上,把它们挡了回来,说前面的炮火太激烈。巴顿一听就大发雷霆,再次命令他们冲过去。他本人步行带领坦克从桥梁上冲了过去。 巴顿跟随在坦克后面前进,不时地俘虏一些德国人,派人将他们送到后方。他在埃塞碰上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准将,问他是否可以进攻下一个镇子帕讷。麦克阿瑟说问题不大。于是巴顿指挥坦克向2英里外的帕讷镇前进。在镇子外面,狙击手只管射击,却不愿向里面冲。这时,除一辆坦克外,其他的都用完了燃油。巴顿立即命令这辆坦克的驾驶员向镇子进攻。但他显得有点紧张,不知所措,于是巴顿爬上坦克,坐在坦克顶上鼓励他。坦克开动了,一个中尉和一名中士随同巴顿坐在坦克的尾部。这两个人此前曾进过镇子,退出来时带回了大约30名德国俘虏。 坦克穿过帕呐镇时遭到敌人的猛烈射击,子弹把坦克的油漆都打飞了。巴顿迅速跳下坦克,躲在弹坑里。坦克还在继续前进,但在他后面约300码的步兵则原地不动地射击。巴顿返回到步兵这一边,找到他们的指挥官,要求他率部随缓慢行进的坦克行动,遭到拒绝。 巴顿转身向坦克跑去,子弹不断从他身边飞过。他赶上坦克,命令他开回帕讷镇。 4辆坦克赶到后,巴顿把它们组织起来,从帕讷镇向下一个镇子伯内进发,而他仍步行跟在坦克后面。经过一番炮击,德国人被赶走了,坦克兵进占了伯讷镇,缴获了4门火炮、16挺机枪。 巴顿对康普顿营的表现非常满意,遂决定看看布雷特于得如何。他好不容易穿过无人地带,来到左路,却发现布雷特及其25辆坦克都停在了拿萨德。原来,这些坦克的燃料全部用完了。 巴顿匆匆返回后方搞油,并向军司令部汇报战况:坦克兵已经抵达、甚至超过预期的目标。日落后,步兵停上前进,布雷特和康普顿利用这段时间给坦克补充了燃油。 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坦克旅的损失并不重,但一些坦克由于各种故障而停开,能投入作战的坦克还剩下美军的80辆和法军的25辆坦克。第二天的进攻任务是:布雷特向维尼尔斯推进,康普顿向圣伯努瓦推进。这一天没有发生重大战斗,实际上战役到第二天已经结束。突出部被削掉,美国人共俘获敌军1.5万人和450门火炮,战役进展顺利。 在圣米耶尔战役中,美法军队共有174辆坦克参战,其中3辆被击毁,22辆陷入壕沟,14辆出现故障。坦克兵亡5人,4名军官和15名士兵受伤。此次战役并不激烈,算不上是对坦克真正的考验,但巴顿对“这些举止粗鲁的家伙”的初次战斗表现非常满意,他们像身经百战的老兵,在战场上表现得异常冷静和顽强,充分体现了巴顿精神:敢于面对敌人并将其打败和敢于不断地发动进攻。报纸上宣扬了他们英勇战斗的事迹,不少报刊还登出了巴顿坐在坦克上的照片。 巴顿因擅离职守、直接指挥战斗而受到罗肯巴赫的批评。但十分有趣的是,很快,罗肯巴赫就接到潘兴的一封亲笔信,就坦克兵的英勇表现向他表示祝贺。于是,罗肯巴赫转而又表扬了巴顿及其部下。 圣米耶尔战役结束后,美军实施了战略大转移,悄悄地将50多万军队和装备调往凡尔登西部,准备同法国第4集团军共同实施默兹一阿拉贡战役。巴顿的坦克兵随同主力部队行动,并继续担负支援第1步兵军的任务。 战役开始之前,巴顿对圣米耶尔战役进行了认真总结,并装扮成法官到前线进行了全面观察,经过周密思考,他决定采取一种新的战术:以纵深梯次队形集中使用坦克,一举突破德军防御,并乘势发展进攻。这一点倒很像后来的闪击战。他将坦克兵分成3个梯队:布雷特攻占第一批目标;康普顿随后进攻第二批目标;最后法国坦克营投入战斗,全力向前推进。为了满足进攻所需的物资,他还狠抓了后勤保障工作,千方百计地收集和储存物资,特别是油料。 默兹一阿拉贡一带地形极为复杂,德国人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有纵深达12英里的迷宫般的阵地,还有相互支撑的机枪火力点,并敷设了密密的铁丝网。面对这样牢固的防线,进攻部队很可能要付出巨大代价。 9月26日凌晨2时30分起,战役打响了,经过3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后,美军在浓雾的掩护下发起了冲击。浓雾虽然有利于坦克的隐蔽,但也挡住了巴顿的视线。于是,他带领2名军官、12名机械师向着炮弹爆炸的方向走去。至上午9时,坦克兵向前推进了9英里,攻占了瓦雷讷镇,并向切平镇进攻。巴顿在向切平去的路上,遭到敌人炮火和机枪火力的封锁,他们趴在铁路边的沟渠里隐蔽。惊慌失措的步兵匆忙向后退,巴顿阻止了他们,集合了大约100个人。 敌人的炮火稍一减弱,巴顿马上指挥大家以散兵线沿山丘背面的斜坡往上冲。在斜坡底下,几辆坦克被两个大壕沟挡住了去路,必须填平壕沟,才能使坦克顺利通过。但敌人不断地向这里射击,士兵们不得不经常隐蔽起来,所以工作进度非常慢。 看到这种情况,巴顿立即解下皮带,拿起铁锨和锄头,亲自动手干了起来。敌人仍然不断向这边开火,突然一发子弹击中他身边一个士兵的头部,但他不为所动,继续挖土。大伙齐心协力,很快就将壕沟填平了。5辆坦克越过了壕沟,冲向山顶。 坦克从山顶上消失后,巴顿挥动着指挥棒,口中高声叫道:“我们赶上去吧!谁跟我一起上?”分散在斜坡上的士兵都站起来,跟随他往上冲。他们刚冲到山顶,一阵机枪子弹就像雨点般猛射过来。大伙立即都趴到地上,几个人当场毙命。当时的情景真有些令人不寒而栗,大多数人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望着倒在身边的尸体,巴顿也感到了几分恐惧,想撤下山去。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祖先,仿佛看见他们站在云层上,威严地盯着他。于是他鼓足勇气,大喊了一声:“该是另一个巴顿献身的时候了!”带头向前冲去。 只有6个人跟着他一起往前冲,但很快,他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去,巴顿身边只剩下了传令兵安吉洛。安吉洛对巴顿说:“就剩下我们孤单单的两个人了。”巴顿回答说:“无论如何也要前进。”他又向前走了几步,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左大腿,从他的直肠边穿出来。他摔倒在地,血流不止。 安吉洛把他挪进一个弹坑,用刀割开他的裤子,给他包扎好伤口。这时几辆坦克开过来了,巴顿派安吉洛迅速跑过去向坦克手指出约40码距离上的敌人机枪点的位置。一个中士走过来,巴顿命令他赶回去向军部报告他受伤的消息,并命令布雷特接任指挥职务。又有几辆坦克开上来了,巴顿躺在地上,给它们指示攻击的方向和目标。大约1小时后,附近敌人的机枪点被摧毁,3个士兵抬来了担架,与安吉洛一起将巴顿抬上担架,送到救护车队。巴顿坚持先到师司令部,向司令部的军官汇报前线战况后,才被送往野战医院。刚到医院,他就昏迷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巴顿醒过来了,发现身边躺的全是他的坦克车手。巴顿的事迹很快就上了报纸,人们称赞巴顿是“坦克兵英雄,他受伤躺在弹坑里仍继续坚持指挥作战”。 三天后,他被火车转送到第戎以南的基地医院。虽然他不能在战场上继续指挥作战了,但他那种坚忍不拔的毅力、带头冲锋的表率作用仍然激励着坦克部队的官兵们继续进行战斗。他们用为数不多的坦克一直战斗到10月中旬,配合步兵摧毁了敌人坚固的抵抗据点,建立了稳固的防线,并粉碎敌人的多次反冲击,最终取得了这次战役的胜利。 鉴于巴顿的英勇战斗表现和取得的功绩,罗肯巴赫建议晋升巴顿为上校。潘兴更充分地认识了巴顿的勇敢、牺牲精神,他写信给比阿特丽丝,说她有权利“比任何时候都更为他感到骄傲”。 在巴顿33周岁生日前不久,他被晋升为上校,属于美军中比较年轻的上校军官。“你对我有何评价?”他写信问妻子:“我自然十分高兴,尽管说心里话我不认为自己很值得获得这个军衔。”后来巴顿被转送到朗格勒的总医院,于是抽空到布尔格看望老部下。在这里,他看到了许许多多赞扬美国坦克部队的信件,感到十分欣慰。 出院后,巴顿奉命返回布尔格任职,他立即发布“关于着装。举上和纪律”的命令,要求军官和士兵都要遵守纪律,着装整洁,训练刻苦。很明显,巴顿还想率部队继续作战。但不久,1918年11月11日,战争正式宣布结束了。对于巴顿来说,这虽然是一种不幸,但他又觉得战争在这一天结束对他无疑是一个吉祥的兆头,因为这一天恰好是他的33周岁生日。 到此为上,巴顿已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所取得辉煌的成就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以前的剑术大师一跃成为美国一流的坦克专家。他创造性地建立了一个新的兵种,发明了一种新的战法,并在实战中检验了他的成果。他以巴顿模式造就出一支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坦克部队,他们对美军在两次大规模进攻战役中取得胜利作出了突出贡献。由于功绩卓著,他连续三次获得晋升,直至升为上校。但最为重要的是,他的勇敢精神和领导才能在战场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在欧洲战区,巴顿有幸结识了同时代许多最优秀的军官,其中有些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颇有影响——除了他一直效法的楷模潘兴外,主要有查尔斯·萨默罗尔、马林·克雷格、未来的陆军参谋长乔治·马歇尔、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以及福克斯·康纳、休·德拉姆、阿德纳·查菲,等等。他们都欣赏巴顿的献身精神和强烈的个性,并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之间的友谊一直持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 鉴于巴顿的杰出表现,他先后获得了两枚勋章:“优异服务十字勋章”和“优异服务勋章”。第一枚是表彰他在战场上的勇敢表现和突出战绩。嘉奖令上写道:“1918年9月26日,在法国切平附近,他在指挥部队向埃尔山谷前进中,表现出超人的勇敢、冷静、干劲和机智。尔后,他将一支瓦解了的步兵集合起来,率领他们跟在坦克后面,冒着机枪和大炮的密集火力前进,直到负伤。在他不能继续前进时,仍然坚持指挥部队作战,直到将一切指挥事宜移交完毕。”另一枚是表彰他在布尔格坦克学校和训练中心所取得的巨大成绩。这份嘉奖令写道:“由于他的积极肯干和正确判断,他在朗格勒军校组织和领导坦克中心的工作做出了很有价值的贡献。他在战斗中对坦克部队的使用表现出高超的军事才干和热忱,在这种对美军来说还是较为生疏的作战方式中,表现出了显著的适应性。” 一向渴望得到荣誉的巴顿此时有些喜形于色了,他感到,自己没有虚度年华,幸运地赶上了一场大规模战争,建立了功业,并为自己争得了“美国第一坦克手”的美名。他踌躇满志,颇为自得。但是,战争已经成为历史,等待着他的将是漫长的和平岁月和艰难的仕途。正是:大难不死幸运,乔治必有后福。千万生灵涂炭,巴顿谋取功名。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七章 告别坦克 大战结束鼓人心,世界人民齐欢庆; 痛惜国会大裁军,挥泪告别坦克兵。 1918年11月11日,经过四年多激烈、艰苦、漫长的鏖战,造成三千万人伤亡和数千亿美元损失的第一次世界大战随着德国的投降而宣告结束。美国虽仅参战一年多,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损失32万余人,其中11.5万人阵亡,20.6万人负伤,4500人被俘。各参战国的人民都举行隆重的仪式庆贺战争的结束,欢庆和平的降临。《芝加哥论坛报》的头版标题就是“让战士们立刻回家吧!”在纽约,人们高唱着:“我们不要成肉,我们要的是莱茵河的一席之地。” 但此时此刻的巴顿却显得与众不同。他在战争中因表现勇敢而受到上司的表扬,从上尉晋升为上校,并获得“优异服务十字勋章”,但战争的突然结束却使他感到一时难以适应,甚至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他觉得现在又回到了“愚蠢的、地狱般的世界,生活失去了意义”。他热爱战争,在战争中体会到快意、乐趣、刺激和紧张。他喜欢这种紧张的战争生活,并将自己与战争融为一体。他因受伤未能赶上最后几天的战斗而感到万分悲痛。离开了战争,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似乎已经失去了价值。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巴顿之所以如此地热爱战争,主要是出于对自己个人荣誉和地位的追求,把战争看成是达到本人理想地位的手段。他不同于狂热地鼓吹和宣传战争的“战争贩子”,也不同于老罗斯福式的“好战的鹰派”。关于这一点,传记作家拉迪斯拉斯·法拉戈曾作过精彩的解释。他在《巴顿将军》一书中写道:“他对战争的热爱,并没有什么玄妙的或地缘政治的论据。它并没有思想基础,也没有马基雅维里或黑格尔派哲学家所接受的不可避免的历史循环论。巴顿完全出自崇信一种体理的甚或荒唐的观念,乃至上了痛,达到狂热无羁的程度。这一点,在军人中他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军人中,即使那些最伟大、最有成就之辈,也没有几个人是赞美战争的,而多数军人都持与谢尔曼一样的观点,认为战争是灾难,战争的虚荣纯粹是浮光掠影。”他又写道:“巴顿热爱战争主要是因为他认为,他所具备的特殊而又有限的才能注定自己要献身给战争……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能力有限的人。他相信,他的一辈子只有去搞一项狭窄的专业才能有出息,这就是他公开承认的选择军人职业的原因。” 虽然他还像战时一样以铁的纪律要求部队,并进行严格的训练,但他情绪低落,兴趣索然。布雷恩带着美国制造的坦克抵达法国,但为时已晚,赶不上参战了,但这些坦克却成了巴顿的试验品。巴顿对坦克进行了大胆的试验和编组,在坦克里安装了无线电话,以便运动中进行通信联络。他还制订了集中使用坦克突破敌人防御,向敌纵深发动进攻,一举摧毁其指挥中心的战术。这种战法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德军广泛地使用。但是,巴顿没能够像英事理论家富勒和利德尔一哈特一样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因为理论上的探索不是他的专长,而横刀立马、驰骋疆场则是他的宿愿。尽管如此,他还是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验教训进行了一番认真的总结。 巴顿广泛收集英法军队的坦克兵训练材料、战例研究报告、坦克作战材料等等,加以认真研究,以拓展对坦克作战的理解力。他还收集各种嘉奖令,希望从中学习如何驱使部下英勇作战的技巧。他撰写论文,澄清自己的思想,向参谋学院的学员和坦克兵的官兵发表演讲。 巴顿甚至还对自己之所以在士兵中拥有威望一事进行了总结,认为其重要原因,是他能身先士卒,出现在战斗最激烈的场合,而不是像某些人那样躲在安全的后方,很少上前沿。例如,圣米耶尔战役中他孤身带领坦克穿越不知是否埋有地雷的埃塞大桥一事,在士兵中就引起了强烈反响。妻子对他的这种英雄气概也十分佩服,她在来信中写道:“你实现了我一直对你寄予厚望的男子汉气概和勇敢无畏的理想……我对你的期望比世界上其他任何人都高,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始终如一。” 潘兴长期没有与尼塔见面了,两人的感情逐渐冷淡下来。战争结束后不久,他们便结束了这个非正式的婚约。但两人毕竟有过一段难忘的记忆,所以在巴顿的安排下,两人在伦敦见了面,友好地分手了。他们都表示,一辈子永过单身生活。 1919年2月,巴顿率部乘火车前往马赛,然后从那里坐船回国。法国马赛基地司令为美军这支部队严整的军容和严明的纪律所震动。上船后,巴顿十分关心士兵的食宿条件,为此又忙碌一番。3月中旬,船队顺利抵达纽约。此时对于巴顿来说,一场令人振奋的大战已完全变成了历史。 回到美国后,思念亲人的情绪像烈火一样燃烧着巴顿,他觉得自己似乎已有一个世纪未同家人见面了。他摆脱了记者的纠缠,拒绝了任何邀请,匆匆地赶回家与妻子见面。几天后,他又与家人团聚了。回国后,巴顿的部队被调到马里兰州的米德军营。该地位于巴尔的摩和首都华盛顿之间,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专门开设的坦克兵军营。原在宾夕法尼亚州科尔特军营受训的坦克兵在德怀特·艾森豪威尔中校的指挥下,与从法国返回的坦克兵合编,并转至米德军营。 巴顿离开美国近两年了,美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大战期间,美国由债务国一跃成为债权国,不仅在经济上而且在政治上成为世界一流强国。19世纪70年代开始的工业化、机械化和城市化过程基本完成。方兴未艾的资产阶级改革运动——进步运动已在美国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打上深刻的烙印。劳工力量不断壮大,成为美国政坛上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妇女获得了选举权;禁酒运动取得了成果;清除、维护公益的斗争已初见成效。这些都为20世纪20年代的“柯立芝繁荣”奠定了基础。但巴顿对这些变化漠不关心,他眼睛里所看到的是许多老兵退伍令他不快的情景。 他看到整个美国的军队处在一种混乱和瓦解状态中。几个月前,军人还受到热烈的赞扬,是抵抗侵略、保卫和平的勇士,而现在则成了人们的笑柄,甚至受到蔑视和冷遇。法国总理克雷孟梭自豪而又信心十足地吹嘘:“我们把战争打到底了,彻底再彻底了。”这使得许多天真幼稚的人们都相信:第一次世界大战是结束一切战争的战争,该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了。 当和平主义思潮席卷全球的时候,美国人的表现最为突出。全国各界就美国应保持一支规模多大的军队而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国会内,以保守派领袖道奇为首的多数派首先在美国是否加入英法拼凑的“国际联盟”的表决中挫败威尔逊总统的计划,随后便开始大规模地裁减军队。这对巴顿的个人感情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为美国人“忽视历史的教训”而痛心疾首。 陆军受到和平主义思潮的冲击最大。绝大部分军官恢复了平时的永久军衔。陆军参谋长佩顿·马奇将军由上将降为少将。巴顿由上校降为上尉,但为时仅一天便又晋升为少校。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幸运,几千名正规军军官同时被宣布退役。 巴顿没有抱怨,也毫不气馁,继续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工作。作为华盛顿一个委员会的成员,他参与撰写坦克使用条例。但在米德军营,他却遇上了不少麻烦。他得到的油料越来越少,坦克平均每天只能开动几分钟,坦克手们的大量的时间是花费在修建军营的篱笆上。 后来他又在一个技术委员会工作,研究如何改进坦克装备,使其从原始的胚胎中解脱出来。他认为缺少通信设施是影响发挥坦克威力的主要原因之一。因为坦克中没有安装通信设施,坦克手既无法与指挥官、司令部联系,也不能与步兵、飞机联络,甚至相互之间的沟通也很困难。巴顿试图解决这一问题。他把通信兵的设备装配到坦克上,并与拉尔夫·萨斯上校合作发明了一种同轴架,安装在坦克的炮塔上,以方便射手瞄准。但这种无线电通信设备不灵,因为坦克的金属外壳使其无法接收信号。 这时,一个叫沃尔特·克里斯蒂的发明家给巴顿带来了一线希望。此人住在新泽西州的霍博肯,是一名机械师兼赛车驾驶员,开办了一家机动车公司。他设计的坦克具有革命性意义,其主要特点是大大提高了坦克的速度和机动性。这种坦克实际上是一个炮架,大功率的发动机安装在坦克的后部,既可以用履带也可以用车轮行驶,此外还安装有避震系统。巴顿对这种坦克非常感兴趣,不惜慷慨解囊资助他搞研究,并在米德军营为他安排了一次表演。巴顿还说服陆军部的七位将军前来观看。 表演那天,巴顿夫人穿着时髦,陪同丈夫前来观看,为他助威鼓劲,并为将军们准备午餐。表演用的坦克虽然外观丑陋,像是一辆装有履带的平台,但性能却很好,它是靠自身的动力开到米德军营的,行程250英里,平均时速达30英里。这在当时简直是一个奇迹,它表明坦克可以不靠铁路运输,直接开进战场。巴顿作了简短的现场讲解,指出,这种坦克能够撞倒树木、摧毁房屋、穿越沙地,而且操作简便。然后,他请在场的将军们试一试,但没有人响应。于是,他便请妻子试验一下。比坐上坦克,驾驶它绕场一周。虽然漂亮的帽子被风吹掉了,时髦的衣服上溅满了泥土,但仍顺利地返回原地。巴顿再次请将军们试一试,但他们已经看够了。这种坦克最后被军械署否决了,理由是“操作不便”。巴顿并没有因此而灰心,继续与克里斯蒂保持联系,并大力资助他搞研究。 有趣的是,精明的俄国人却想方设法搞到了克里斯蒂的坦克。这种坦克成为20世纪30年代苏联红军装甲部队的骨干力量。 巴顿回家探望父母,受到报界的广泛宣传。母亲称他是“我的英雄儿子”,他为此而感动得流泪。父亲也为他感到骄傲,告诉他:“你是巴顿家族尚武精神的传人。” 1919年秋天,为了使部队在即将来临的冬训中取得优异成绩,巴顿连续向他的部属发表11次演讲,以激发他们的训练热情。其中一次演讲的题目是“当一名军官的责任”,深刻地反映了他对军队的深厚感情,对战争和历史的深刻理解,以及作为一个军人对国家的责任感。但巴顿很快就发现,他的这种热情是多么不合时宜。 美国的气氛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1919年7月,巴黎和会通过的《凡尔赛和约》以及随之创办的“国际联盟”,使威尔逊总统的“公平与光荣的和平”之梦化为泡影。老练的英国首相劳合·乔治和狡猾的法国总理克雷孟梭巧妙地拒绝了威尔逊理想主义的“十四点”,威尔逊称霸世界的企图破产了。威尔逊不仅在凡尔赛而且在美国参议院都是失败者。返回美国后,他发现他个人无权代表美国人民,参议院拒绝批准《凡尔赛和约》和《国际联盟盟约》。就绝大多数美国人而言,战争不过是正常生活中的一个插曲,他们对“创造一个民主的世界”并不感兴趣。他们关心的是自己国内的社会和经济问题,抓紧时机发财致富。美国又回到了战前孤立主义与和平主义的时代。人们普遍认为,美国没有必要保持一支庞大的军队,去对付远在欧洲的世界上第一流的军队。这便是1920年《国防法案》出台的背景。 1920年6月,国会通过《国防法案》,规定陆军定额是28万人。两年后,更猛减至12.5万人。令巴顿最为伤心的是,坦克兵失去了存在的法律根据。该法案规定坦克兵配属于步兵,不再作为独立的兵种存在。《国防法案》还规定,坦克兵以连为单位配属步兵,每个步兵师配属一个坦克连,由步兵司令统一指挥。1920年全年坦克经费仅有500美元。 国会之所以取消坦克兵的建制,除了经费短缺之外,主要是因为受坦克兵司令罗肯巴赫落后的理论的影响。他认为,坦克对“每一个兵种都有巨大的价值”,“坦克应大量使用,否则就干脆不用”。这一提法含混不清,似乎无可厚非,但是他却忽视了坦克突破敌人阵地、向敌纵深发展进攻的强大突击力和机动力,也掩盖了这一新兵种的巨大发展前途。这一理论在二三十年代的美国颇为流行,从而对美国坦克的发展带来了消极的影响。 巴顿曾千方百计地找军界有影响的朋友帮忙,请求他们支持保留独立的坦克兵。但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就连老上司潘兴对此也不感兴趣,令他大为失望。他认为即使撤销坦克兵的建制,也不应该将它编入步兵而应编人骑兵。如果把坦克编人骑兵部队,那么它受到的限制将更少,以便充分发挥其机动力和潜在的突击力。显而易见,将坦克编人骑兵部队的想法并不科学,它反映了巴顿对步兵的偏见。但将坦克编入步兵确实对美国坦克兵的发展产生了极其不利的影响。 巴顿别无选择,只有离开坦克部队。他没有进入步兵,而是重新参加骑兵,其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在步兵部队几乎没有晋升的机会,因为他在步兵中认识的人很少。他的朋友,包括不久将接任陆军参谋长的潘兴将军,都集中在骑兵部队。其次,骑兵生活与巴顿的性格特征和爱好十分相投,他喜欢骑兵的生活与乐趣,喜欢马球、赛马、马展和游猎等。巴顿之所以选择了骑兵还有一个他不愿启齿的重要原因:他希望美国的下一个对手是墨西哥。在墨西哥原始的道路上,坦克将无用武之地,而战马受地形、气候影响较小,可以充分施展其快速、勇猛的特点。 当然,在米德堡结识的新朋友、未来的老板艾森豪威尔的去留对他也产生了一定的作用。艾森豪威尔当时也决定离开坦克部队,另谋出路。 离开自己亲手创建的坦克兵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痛苦。作为坦克兵的创建人,巴顿带领他们冲锋陷阵、无坚不摧,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他对坦克的未来充满信心并胸有宏图,确实舍不得离开。临走前,他向官兵们发表了感人肺腑的演讲,他情绪激动,热泪盈眶。官兵们对他也依依不舍,因为他给了他们信心、力量和鼓励,他是他们的榜样和骄傲。巴顿在演说中指出:“坦克部队有我的心血和希望,我坚信它是不会衰亡的。总有一天,我还要与它重聚,我的生命和荣誉全都与它息息相连。” 1920年夏天,他终于挥泪告别了坦克兵,重返骑兵部队。但他对坦克的价值和前途仍坚信不疑,私下里继续与克里斯蒂合作,并一直在陆军坦克委员会兼职,为坦克辩护,关心这个新兵种的发展。他对未来机械化战争的争论一直十分关注。正是:告别坦克心不忍,此情绵绵无绝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八章 百无聊赖 重返骑兵怏怏然,驱杀旧部心不安; 仕途无望牵愁绪,马球场上“调皮蛋”。 1920年秋,巴顿离开米德堡,回到阔别多年的第二故乡迈尔堡。在此后的七八年里,他数度调任,并到各种军校深造,有的职务与他的专长相距甚远。尽管如此,他仍以充沛的精力和饱满的热情将每一项工作都干得有声有色——专心致志地指挥操练,兢兢业业地埋头卷宗,孜孜不倦地学习军事业务。在此期间,他虽然东遣西调,但却有一个固定的场所,那就是迈尔堡。 迈尔堡位于弗吉尼亚州,紧靠首都华盛顿。原叫惠普尔堡,1881年为纪念美国内战中联邦军通信兵司令阿尔伯特·迈尔将军而改名为迈尔堡。它占地304英亩,驻扎着一支首都卫戍部队。这支部队平常保持战备状态,但其任务并不是保卫华盛顿,而是为华盛顿举行的各种庆典提供军事人员。他们住在一排排崭新的砖房里,环境幽雅,绿树成荫,四周是茵茵的草坪。巴顿非常喜爱这座军营,它靠近首都,便于与华盛顿的大人物保持联系,获取各种信息。它拥有美国陆军最好的马术设备,包括一座巨大的跑马厅,一年四季都可以进行马术训练和各种马赛。 巴顿的事业与迈尔堡似乎有着一种不解之缘。1911年冬,他的仕途是从这里起步的。1920年与坦克兵分手后,又回到这里,在第3骑兵团担任中队长,相当于步兵的营长。在一片歌舞升平的气氛中,这个新职务不过是一个闲差,其任务是为葬礼提供勤务,即负责把从全国各地运到华盛顿来的阵亡军人尸体护送到阿林顿墓地埋葬。他要在联邦车站迎接载运棺材的炮车,然后在缓慢、庄严的气氛中护送它穿过市区、走入墓地。这种枯燥乏味、日复一日的仪式对性情急躁的巴顿来说实在难以忍受。不过,他通过高强度的运动找到了生活中的乐趣,以弥补内心的空虚,刺激一下麻木了的身体和灵魂。 巴顿深深地迷上了马球,而且水平还相当高。当时人们普遍认为:马球是最适合军人的一种运动。从事这项运动不仅要求运动员具备强健的体魄、准确的判断和专心的精神,而且还要求运动员能够快速反应、当机立断和协调配合。1919—1934年,巴顿的军衔一直是少校,但在马球运动方面,他从3分球运动员跃升为7分球运动员,并且当上了令许多球手垂涎的陆军马球队队长。在马球运动中,巴顿倾注了大量的精力。此外,巴顿还喜欢参加马展、赛马和游猎。他在全国各地的马术比赛中,共获得400枚奖牌和20个奖杯。此外,他还抽空打网球、手球,进行飞碟射击、飞行表演等等,似乎有着使不完的精力。 经过一场残酷的战争,巴顿夫妇的感情更加深厚了,他们在迈尔堡过着豪华的社交生活,形影不离。一次,他们到杜旁特广场附近的朋友家去参加宴会。巴顿身着戎装、佩带勋章走进华丽的前厅时,边上的一个酒鬼以挑衅性的语言讽刺他是“假英雄”。比阿特丽丝忍不住向酒鬼扑过去,把他从椅子上扔倒在地,在地上与他打成一团,并用拳头猛击他的面部,直到巴顿把她拉开,才算罢休。她绝不容忍任何人玷污丈夫的荣誉。 巴顿酷爱读书,来迈尔堡后又买了大批的新书,绝大部分是历史和军事著作。他一端起书本就常常入了迷,拼命地从书中汲取营养,如果不是妻子提醒,他常常会忘记吃饭和睡觉。他认为,一个不读书的军人只能是一个没有头脑的莽夫,不会有大的作为。只有智勇双全的人才配当将军,才能取得巨大的军事成就。战斗的成功取决于头脑而不仅仅是力量。 1923年上半年,巴顿参加了赖利堡骑兵学校高级班。由于刻苦努力,学习成绩十分突出。为此,校方特意请他给学员们作报告。在一次讲演中,他深刻地分析了拿破仑手下的元帅的成败得失,他的最终结论是:“人的因素是最重要的。”随后,他又到堪萨斯州利文沃斯堡指挥与参谋学院进修。此间他送给妻子一张照片,并解释说:“很遗憾,它并不像我希望看到的那么勇猛,但或多或少有点普鲁士的样子。”圣诞前夕,家中传来弄璋之喜,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儿子。 巴顿作为1924年班的荣誉学生(占学生总数25%的优等生),被暂时分配到参谋团工作。一般来讲,凡是分配到参谋团工作的军官都是出类拔萃、前途远大的学员。此后,作为参谋团的军官,他先后到斯科林菲尔德兵营和夏威夷军区任职,先当人事处长,后又当情报处长。这期间,他尽可能多地与部队生活在一起,顽强地锻炼身体。他还划船和钓鱼,并一如既往地阅读历史,研究战争,发表演讲。 他喜欢夏威夷四季不变的气候,并以固有的阶级偏见欣赏这个贫富差距悬殊的社会结构。他很快就结识了夏威夷最富有、最显赫的家族,并与他们打得火热。与迪林海姆的交往便是一例。沃尔特·迪林海姆是个英俊潇酒、富有魅力的年轻人,因搞土地投机而发财致富。由于迪林海姆和巴顿都喜欢打马球,两人在当地贵族子弟举办的马球赛上相识,并很快交上了朋友。 一次偶然的机会,巴顿听说好友艾森豪威尔进入了指挥与参谋学院,于是就把他在校学习时的笔记寄给他。艾森豪威尔后来以班上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巴顿认为他的笔记肯定起了作用。在这一时期,巴顿与艾森豪威尔经常在信中探讨一个问题——领导艺术问题。经过多次讨论,他们认为:只有靠高超的领导艺术才能使士兵转变为斗士。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使士兵具有进攻精神,如何在战斗中激励他们的斗志。对此巴顿曾经大发牢骚,他说:“理论家关于领导艺术的著作数不胜数,但谁也未能解决这个最实际的问题。” 在夏威夷任职期间,巴顿父母先后去世了。他悲痛万分,常常泪流满面。伤感之中,他写了一首献给爸爸的小诗,诗中说: 啊!亲爱的爸爸, 您过去、现在和将来永远是我 最亲爱的人! 父母给他留下了大笔遗产,包括大量不动产和20万美元的债券。但他主动放弃了继承权,让妹妹尼塔继承。三年后,姑姑安妮也离开了人世。这三个人一直都是最关心、最疼爱巴顿的人。他们未能看到巴顿功成名就便过早地离开了人世,巴顿为此而感到惭愧和不安。后来,他在一封写给已故妈妈的信中悲凉地写道:“亲爱的妈妈,……请原谅我,我一直祈祷要为您做出一番事业,以表达我对您的爱,证明我是您的‘英雄儿子’。或许我还会有所作为,但时间不等人,我已经46岁了。” 在夏威夷,他又改任计划与训练处长,这是他一直渴望得到的职位,因此办事格外卖力和认真。但由于他对上直言敢谏,对下办事专断,态度粗鲁,得罪了不少人。任职7个月,就被解职,重新担任情报处长。 在和平时期,情报处长的工作并不那么忙,所以巴顿有大量时间来清理自己的军事思想。他认为,战争中的伤亡是难免的,而耽误时间则是犯罪。进攻的目的就是“给予敌人以死亡、杀伤和打击”,以夺取“上和心理上的优势”。夺取土地只不过是进攻的附产品,而不是目的。 巴顿一贯认为,优良传统对于造就领导艺术具有最重要的意义。伟大的军事统帅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天生的高贵的血统;一是卓越的指挥才能。他甚至认为,绅士阶层不同于其他阶层,无论在战时还是平时,都能体现出来。因此他主张:要把绅士精神灌输给每一个士兵,这样才能将普通的士兵训练为绝对服从命令的勇士,这样部队才能有战斗力。 巴顿非常欣赏机动作战,出奇制胜。他说,打败敌人的最佳方法是“抓住他的鼻子,踢他的裆部”这实际上是指以火力和运动取胜的传统战法,即指用部分力量牵制敌人,主力迂回至敌侧后,从敌后方发起进攻。这句名言经常被巴顿引用,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巴顿已经是军内小有名气的人物了。但在他的身上,优点和缺点都十分突出,个性十分强烈,每一个接触他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夏威夷军区司令威廉·史密斯少将在改任西点军校校长之前,对巴顿作了恰如其分的评价——“此人在战时会成为无价之宝,但在平时却是一个捣乱分子。”巴顿把这个评价看作是极大的赞扬。 1928年,巴顿回到华盛顿,在骑兵司令办公室任参谋。当时军内外讨论得十分热烈的一个热门话题是:机器在多大程度上将取代战马。从巴顿的职务及其对骑兵这一兵种的热爱来看,他应该是骑兵的代言人。但他又怎能否认坦克在战争中取得的辉煌成就和它的远大前途呢?巴顿处在旋涡的中心,常常感到左右为难。 在华盛顿,巴顿夫妇与上流社会来往甚密。艾森豪威尔、陆军参谋长麦克阿瑟、国务卿史汀生以及副总统查尔斯·道斯等人都是他家的座上宾。这时期,比阿特丽丝在马萨诸塞州南汉密尔顿的乡村买了一座农庄,取名“绿色草地”,作为他们的新居。“绿色草地”坐落在伊普斯韦奇河畔,是一幢典型的19世纪初新英格兰风格的建筑,朴实自然并且十分舒适。院内有马厩、畜栏、谷仓和车库,另外,还有两个宽大的赛马场。休假时期,巴顿常常换下戎装,以一个乡绅的姿态在这里闲住,优哉游哉。 1931年夏天,在骑兵司令办公室的任职期满,巴顿回到“绿色草地”度假,接着又到华盛顿的陆军大学,即美国陆军的最高学府深造。他一边学习一边撰写论文。其中一篇题名为“未来战争的可能特点以及应付它们所需要的组织、战术和装备”的论文给校方留下了深刻印象。该文对历史上不同时代的战争进行了分析,深入探讨了下一次战争的特点及其采取的对策。校方认为,这篇文章论述全面,见解深刻,因而作为陆军大学的研究成果送往陆军参谋部供参考。 1932年7月,巴顿以优异成绩毕业,又被分配到第二故乡迈尔堡,任骑兵团副团长。也是机不逢时,正好碰上棘手的“补助金大进军”。 所谓“补助金大进军”,是指30年代美国政府拖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退伍军人的补助金而引起的各地退伍军人向首都华盛顿的进军。1929年开始的经济危机冲击了美国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下层群众更是苦不堪言。1932年夏天,大约2万名退伍军人陆续从各地涌入华盛顿,要求联邦政府立即支付战时补助金。这些退伍军人中,有些就是巴顿的部下,其中还有救过他命的传令员乔·安吉洛。他们衣衫褴楼,食不果腹,住在被人抛弃的破旧房子里,有的干脆搭个棚子住在大街上。他们聚集在国会山周围游行示威。 以胡佛总统为代表的统治阶层认为这些人是革命分子,是颠覆分子,决心以武力加以镇压。巴顿出于阶级的本能,极端仇视所谓“布尔什维克分子”。也参加了这次镇压行动。 7月28日,巴顿奉命率队出发。上午,当他骑在马上,从埃利普斯河岸边向宾夕法尼亚大道眺望时,数以千计的老兵向他欢呼致敬。但他门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这位他们崇拜的英雄成了屠杀他们的刽子手。下午4时,巴顿带领一支骑兵,手中挥着大刀,在游行的老兵队伍中横冲直撞,接连将数人砍倒在地。这次事件虽然靠武力平息下来了,但它留下了难以弥缝的创伤,使美国陆军在此后数年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件事对巴顿也是一次极大的震动——以武力镇压本国的退伍军人,而且其中不少人还是自己的老部下,这在美国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巴顿无法从本质上认清这一事件真相,他事后虽接连写了6篇文章,对这次“最令人不快的服务形式”进行深刻的反省。但他仍认为镇压“暴乱”需要快速反应,无情打击,但要排除不必要的暴力,对“暴乱首领”和一般民从要区别对待。 1935年,他再度到夏威夷赴任,此前不久,他已经被晋升为中校。为了考验自己的胆量,享受一下冒险的刺激,他与一批业余船员(包括比阿特丽丝)一起,驾驶着小游艇从加利福尼亚向夏威夷驶去。他既当船长,又当航海员,一路乘风破浪,把游艇安全地开到火奴鲁鲁。 虽然他对于能再次到夏威夷工作挺满意,也乐于在老朋友休·德拉姆手下尽职,并有机会再次与迪林海姆及其他夏威夷的名流相聚,但这次给他的职务又是情报处长,使他又回到参谋军官的位置上。他认为,担任参谋军官对于军人来说,等于走入了死胡同。 他已经年过半百了,进入了“中年危机”时期。眼看在军界前途渺茫,他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坏,常常过量地饮酒,并加入了当地的所谓“放荡公司”,这使得比和孩子们都感到不可容忍,家庭生活开始出现了不和协。在困惑之中,巴顿常常认真地考虑退出军界或退休的问题。 根据德拉姆的指示,巴顿拟定了一项“确保内部安全与审查”的计划,以备日美战争爆发后,防止日本侨民可能进行的颠覆活动。这项计划规定,一旦日本和美国发生战争,立即“逮捕和拘留一些黄种人(日本人)……因为他们有害于美国的利益”,“将他们作为人质”,而不是当作俘虏。他列举了应逮捕人的姓名与地址。这份非正式的文件,一方面反映了巴顿对日本人的野心存有疑虑,为夏威夷的防卫问题担忧;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巴顿的种族偏见,在他看来,日本人永远是外族人,即使加入了美国国籍,也算不上是纯正的美国人。巴顿一贯是以蔑视和怀疑的眼光看待不同种族的外来移民的。 巴顿抽空撰写了一些军事论文。其中一篇名为“美国在太平洋地区的防御”,文中论述了美国在太平洋的地位,并特别指出夏威夷的重要性。他认为,日本人对珍珠港发动袭击既是潜在的危险又是很可能发生的事;并预言,这种袭击对美国来说将是灾难性的。但他的警告没有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结果数年后,巴顿的担心变成了现实,美国为此蒙受了惨重的损失。 为了弥补精神上的空虚,巴顿狂热地参加各种体育锻炼项目。马球比赛本来是年轻人的体育项目,但年过半百的巴顿不服老,以饱满的热情和旺盛的精力投入这项运动,并亲自担任夏威夷军区陆军马球队队长。但由于脾气暴躁和年龄等原因,在马球赛中发生了几次意外的事情。 一次发生在1935年8月举行的全岛冠军赛中。当时由迪林海姆率领的瓦胡岛队与巴顿率领的陆军队进行交锋。这一天天气炎热,大家都情绪激昂,比赛进行得紧张而又激烈。当比赛进行到时,迪林海姆的马不巧撞了一下巴顿的马,巴顿愤怒地大声骂道:“该死的,沃尔特,你这个混蛋,我要一直把你追赶到大街上去。” 巴顿的吼声大大了,观众席上听得清清楚楚。他的上司德拉姆怕引起不必要的纠纷,在这一轮比赛结束后,宣布撤销巴顿的队长职务,并禁止他参赛。但赛场上顿时出现尴尬局面,迪林海姆和毛伊岛队队长来到德拉姆面前,质问他,并大声叫道:“喂,将军,我们根本没有听到什么不得体的话。如果乔治不能参赛了,我们也不比赛了,我们将取消比赛。”这一最后通碟使德拉姆进退两难,最后被迫召回巴顿,比赛才得以继续进行。赛后,球友们送给他一个绰号——“调皮蛋”。 另一件事发生在军队内部的一场比赛中,巴顿从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大家都以为他受了重伤,但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跳上马又继续比赛。但几天以后,他和家人一起外出划船,突然感到疼痛难忍。他叫道:“天啊,我怎么了?”根据医生的诊断,他被摔成了脑震荡。此后,即便是少量的喝酒,他也会感到痛苦。此后,他变得易于伤感了,经常在背诵诗词时不知不觉地凄然泪下。 在夏威夷工作期间,巴顿经常奉命到各地为陆军买马,有时,他也带上比和孩子们一起去。有一次外出买马,比生病了,女儿艾伦留下来照看她。巴顿就和比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女儿一块去了。据说,他们之间还产生了一段鲜为人知的恋情。她叫珍·戈登,一生未婚。她在巴顿以后的生活中还出现过几次。 1937年6月,巴顿任职期满。他自己开着游艇,带着全家人返回加州。此时,他已年近52周岁。虽然精力充沛,朝气勃勃,但在军队中已干了27年,仍然是一个中校,事业上举步维艰,没有任何惊人之举。他心里清楚,该是退休的时候了。正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暖风习习,壮士悲叹。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九章 柳暗花明 法西斯蒂势汹汹,世界人民灾难重; 雄才大略马歇尔,独具慧眼识英雄。 巴顿返回马萨诸塞的“绿色草地”之家后,一直闷闷不乐。真是祸不单行,就在这节骨眼上,他又被妻子的坐骑踢伤了,几天后血管里淤血,形成了一个血块,并发展为静脉炎。经医生紧急抢救,好歹算是脱离了危险,但被迫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出院后,又在家静养三个月,才勉强恢复健康。 本来和平时期军人就缺少机遇,现在又遭此打击,巴顿感到心灰意冷,看来是命中注定将碌碌无为地虚度一生了。然而,谁曾想到,当美国人高唱和平主义的颂歌、倘祥在平安无事的环境中时,亚洲和欧洲的形势却急转直下,东西方的法西斯强盗正在磨刀霍霍,决心挑起一场新的世界大战,将全世界置于他们的铁蹄之下。 在远东,早在30年代初,日本就已成为战争策源地。1931年9月18日,它不顾国际社会的谴责,悍然发动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向沈阳的中队发起进攻;随后大规模出兵强占中国东北三省。1937年7月7日,又一手制造“七七芦沟桥事变”,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在欧洲,1933年1月,希特勒法西斯在德国掌权后,断然退出裁军会议,公开废止《凡尔赛和约》,大力开展仇外宣传,叫嚷要夺取“生存空间”。1935年10月,意大利法西斯头子墨索里尼在德国的支持和英法的纵容下,发动了侵略埃塞俄比亚的战争。次年3月,德军进驻莱茵非军事区,进一步破坏了《凡尔赛和约》。同年7月,西班牙内战爆发后,德意法西斯军队明目张胆地支持佛朗哥叛乱分子。1937年11月,德意日三国法西斯正式结成联盟,形成了“柏林一罗马一东京轴心”,世界大战一触即发。巴顿正是在这种国际背景下重返指挥岗位的。 1938年初,他奉命到赖利堡骑兵学校任教。几个月后,身体完全康复,精神又振作起来了。他以军人特有的嗅觉,敏锐地感到不久将爆发新的世界大战。年中,他被晋升为上校并调任得克萨斯州克拉克堡的骑兵团长。他欣喜若狂,不仅因为实现了回到野战部队的愿望,而且他的部队是战备部队,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另外,这里还有着优越的自然条件,他又有机会享受户外生活的乐趣了。 一到克拉克堡,巴顿就大刀阔斧地进行军事改革,不是根据操典上的规定,而是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进行战备训练。当时,西班牙内战已经达到,德国法西斯的飞机、坦克和一系列新的战争手段在战争中显示了强大的威力。对此,美国陆军中一些老朽的将军视而不见,巴顿则作出了敏锐的反应。他在克拉克堡加紧研究德国新一代将军的著作,并开始进行沙盘演习。他把从各种军事杂志上收集到的德军战例重现于沙盘上,以备应付战争的需要。 当大多数美官仍浑浑噩噩地沉溺于歌舞升平的和平生活之中时,巴顿却指挥他的部队经常进行近于实战的演习。他清醒地认识到所谓“神圣骑兵”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骑在马上打天下已经永远成为辉煌的历史。他对那些死板的参谋人员说:“不管那些老顽固对未来战争中骑兵的前途如何高谈阔论,我还是要对你们说,当战争来临时,在美队中是不会有几匹战马的。”他把骑兵团编成一组一组的机枪队,在训练中从头至尾全都步行前进。巴顿是根据战争中可能出现的最严酷、最难以预料的情况来训练部队的。 巴顿的严格管理、大胆要求,尤其是他的实战演习和全新的训练方法,引起不少人的反感,许多人称他是“战争狂人”、“克拉克堡的疯子”。有人甚至泼口大骂:“这个十足的傻瓜,难道他不明白他是在自取灭亡吗?” 正当巴顿在克拉克堡劲头十足地训练部队,准备迎接战争的挑战之时,11月27日,一纸调令把他调到迈尔堡接替乔纳森·温赖特任要塞司令。这对他来说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当国际局势急剧恶化、战争阴云密布之际,他却要离开战斗部队,回到一个社交场上去。温赖特上校在迈尔堡因社交花费过重而被搞得负债累累,而巴顿这个百万富翁显然非常适合担任这个职务。巴顿认为这就是调动他的直接原因。他泪流满面,伤心地对比说:“你的金钱毁了我的前程。” 但是,巴顿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特殊调动的幕后却隐藏着乔治·马歇尔的良苦用心。 乔治·卡特尼特·马歇尔,1880年12月31日生于宾夕法尼亚州联邦城一个商人家庭。1902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弗吉尼亚军事学院。1902—1903年、1913—1916年间,两度赴美国殖民地菲律宾服役。他早年即严于律己,好学不倦,显示出超群的才能。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任远征军第1师作战处长,随队赴法作战,参与制定美军作训计划。后任美国第1集团军作战处长,参与制定圣米耶尔战役和默兹一阿位贡战役作战计划,深得潘兴将军的赏识。战后5年中,任潘兴将军的高级副官,结识不少军政要员。后担任佐治亚州本宁堡步乓学校校长,培养出一大批优秀的军事骨干。1938年被调到华盛顿担任陆军参谋部战争计划处处长。不久,接任恩比克将军的副参谋长职务。1939年春任代理陆军参谋长,登上了美国陆军首脑的宝座。 马歇尔到华盛顿赴任之时,欧洲和亚洲正是狼烟四起、乌云密布——西班牙内战进入,希特勒的军队开进奥地利,强占苏台德区;在远东,大半个中国遭到日本法西斯铁蹄的蹂躏,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进入艰苦、困难的阶段。美国报刊虽然对这些骇人听闻的事件作了大量报道,但并没有震动昏昏欲睡的美队。对此,美国政界和军界的有识之士深为担忧。马歇尔就是其中杰出的代表。 这位新任参谋部战争计划处处长看上去文质彬彬、沉默寡言,一点也不像个军人。但实际上凡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具有雄才大略和远见卓识的战略家。他清醒地认识到法西斯德国威胁到全人类的生存,是美国的头号敌人,德美之战将不可避免。同时,他也看到希特勒的战争机器已使作战样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而美队对这种新的战争样式还十分生疏,一大批老朽的将领把持着军队的领导权,顽固地反对改革和创新。所以,美军的当务之急是清理军官队伍,大胆任用新人。 他开始筹划对军队进行全面彻底的改革,其中首要的任务是另立炉灶,即清除老朽无能之辈,提拔年轻有为之士。在他遴选的第一批军官中,巴顿占有突出的位置。巴顿当时已年过半百,而马歇尔选拔的军官一般在50岁以下。但他对巴顿却另眼相看,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马歇尔是1917年在法国战场前线认识巴顿的。当时巴顿是潘兴众多副官中不起眼的一位,而马歇尔则在第1师司令部制定作战计划,两人因工作关系接触很少。后来两人同在朗格勒的陆军参谋学院学习,交情也不深。但巴顿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期几个月的杰出表现给马歇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率领一支不起眼的坦克部队打败了一个旅的敌人;他以旺盛的精力和高超的技艺训练出一支坚强有力的坦克部队;他是美军第一个真正的坦克手,所有这些都使马歇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马歇尔认为,美军迫切需要组建一支具有实战能力的坦克部队,实现部队的机械化。为了达到这一目的,首先最需要的是一批能适应现代战争的人才。他对巴顿在法国战场亲率坦克兵冲锋陷阵的形象记忆犹新。出于准备重用巴顿的考虑,马歇尔把巴顿调到了迈尔堡。他对副处长杰罗中校说:“巴顿是军中无比优秀的坦克手……我要把他调到靠华盛顿近一点的地方,以备需要之时能召之即来。”马歇尔认为,虽然巴顿已经53岁了,但他充满朝气、干劲、精力以及创新精神,在他那古怪、粗鲁、反复无常的表象下面蕴含着渊博的学识和敏锐的思想,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 这便是巴顿从克拉克堡凋到迈尔堡的幕后情况。可以说,这次调动是巴顿后半生的重大转折点,从此揭开了巴顿人生中那光彩照人、富有传奇色彩的一页。 但一开始,这次调动的意义并没有表现出来。迈尔堡仍然是一个“社交站”,是游猎、赛马、打马球和举行宴会的好地方。巴顿传统的社交生活没有大的变化,但他安顿下来以后立即投入工作,就像在克拉克堡一样进行严格的管理,对部队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但是,迈尔堡不是克拉克堡,这里的公子兵们是很难接受巴顿的这种作法的,他们虽表面上不敢反抗,背后里却叫苦连天,大声骂娘。不过,巴顿的两项改革倒是挺受欢迎:一是将迈尔堡每年一度的马术表演变成热闹的庆典;二是规定牧师布道时间为10分钟以内。 巴顿到迈尔堡接任要塞司令刚满九个月,一场新的世界大战就在欧洲爆发了。1939年9月1日正巧是马歇尔就任陆军参谋长之日,这一天的凌晨4时45分,希特勒德国出动2500多辆坦克,2300架飞机,57个师,约150万人,对波兰进行突然袭击。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德军即占领波兰大片国土,包括首都华沙,东欧大国波兰宣告覆灭。在这次战争中,德军以坦克和飞机组成核心力量,实施大纵深分割包围的闪击战,一举歼灭波兰的数十万军队。以坦克为核心的机械化部队发挥了突出的作用。 德波战争打响后,英法虽然迫于舆论压力对德国宣战,但它们并没有给予波兰任何实质性援助。英法联军百万大军只是躲在西线马奇诺防线的工事里,与德军相对峙。从1939年9月3日英法对德宣战到1940年春,在欧洲大陆上,英法联军同德军没有进行过一场真正的战斗。这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上臭名昭著的“奇怪战争”,或叫“假战争”。 德军解决波兰问题后,挥兵西向,首先于1940年4—5月占领北欧和低地国家大片领土,随后5—6月以坦克部队组成的强大突击集团一举突破被认为坦克不可穿越的阿登山口,将英法联军打得溃不成军。英军灰溜溜地从敦刻尔克撤回本上,法国则甘拜下风,宣告投降,任人宰割。 在不到40天的时间内,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国法国,在希特勒坦克和飞机组成的强大突击集团的打击下,居然没有进行任何强有力的反击,就投降了。这个谜至今还令历史学家费解。虽然法国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从军事角度看,其军事理论落后、武器装备陈旧、部队训练不足等显然是重要的因素。希特勒全新的战争方式令法国人目瞪口呆,无法招架,俯首称臣。 从1939年9月至1940年6月,欧洲大陆在希特勒的导演下发生的一幕幕悲剧,震惊了全世界,更令美界的有识之士深感忧虑和不安。飞机和坦克是希特勒征服欧洲的两宝,但美军最缺的正好是这两种战争机器,组建独立的装甲部队已成为燃眉之急。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美国装甲部队经历了曲折的发展过程。1920年的《国防法案》将坦克兵并入步兵部队,对这一新武器和新兵种的发展产生了消极的影响。其实,当时世界主要强国普遍对坦克重视不够。多数军事理论家认为,坦克的基本任务是支援步兵作战,这就意味着它只是一种打击力强、但速度缓慢的机器,无法取代骑兵的速度和机动力。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验证明,由于机枪的广泛使用,防护能力弱的骑兵已不能担当突击和机动力量的重任,坦克取代战马已成为兵器发展史上的必然趋势。英事理论家富勒和利德尔一哈特等人对此作了精辟的论述。他们主张建立以坦克为核心的机械化部队,取代原有的骑兵部队。遗憾的是,这一科学的忠告没有受到当权者的重视。 不过,发明坦克的英国毕竟先走了一步。1927年英国在索尔兹伯里平原建立了一支“试验部队”,这便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装甲部队的雏形。同年,美国陆军部长德怀特·戴维斯访问英国,观看了这支装甲部队的训练表演,深受启发。根据他的指示,陆军参谋部奉命在米德堡组建一支配备有坦克、飞机、战车、大炮和战马的装甲部队,但由于装备陈旧和经费奇缺,没有搞出什么名堂。 后来陆军参谋长查尔斯·萨默罗尔指示在弗吉尼亚州的尤斯蒂斯堡建立一支步兵、骑兵、炮兵和坦克混编的机械化部队,但其规模还不到一个营的编制,并且在1931年就被撤销了。直到1933年,丹尼尔·范沃里斯上校与其副手阿德纳·查菲中校奉命组建一个机械化的骑兵团进行试验,并使其独立于步兵。30年代中后期,这支部队逐步发展为第7装甲旅,其任务是用于扩张战果和向敌纵深穿插实施侧后攻击。在此过程,查菲发挥了重要作用。 巴顿虽然在骑兵部队任职,但他对装甲部队和机械化的前途一直十分关注并充满信心。同时,他也十分重视法西斯德国新的战争机器及其带来的全新的作战样式,并满怀激情地研读英国的富勒、利德尔一哈特,德国的古德里安、隆美尔,法国的戴高乐等人的著作。 在英法,富勒、戴高乐等人为装甲部队辩护,受到嘲笑、排斥和打击。但在德国则是另一种情形,装甲部队的代言人古德里安和隆美尔的名字不仅为军界所熟悉,而且受到纳粹头目希特勒、戈林等人的赏识和重用。 古德里安,1888年6月17日生于德国的库姆(今波兰海乌姆诺),先后毕业于武备学校和军事学院。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骑兵部队任参谋军官。1922年起,先后在汽车兵和坦克兵服役,充分认识到坦克的重要性。1935年,他担任坦克兵师长后,着手实施改革计划。到1937年,他已经形成了系统的坦克战理论。这一年10月15日,他在国防军的一份官方杂志上发表了“装甲部队的运动与火力”一文。他在该文中严厉批驳了对现代战争中装甲部队持怀疑和反对的观点,断然把坦克置于一切军事理论和计划的中心位置。不久,他又发表了《警惕!坦克!》一书,全面系统地提出坦克战理论。他主张创建独立的装甲兵团,使其在强大的空军和摩托化步兵的支援下,快速突破敌防线,对敌实施纵深迂回,以闪击战取胜。他以挑战性的态度描述了德国新型装甲部队的演进,提出使用装甲部队的原则。一句话,他认为,大量而集中地使用坦克对取得进攻战役和整个战争的胜利具有决定性意义。 几乎在古德里安创建了系统的坦克战理论的同时,德国的一代名将隆美尔也认识到了这种新式武器的重要性。1937年,他发表《步兵进攻》一书,提出运动战中具有革命意义的原则。他认为,在运动战中步兵与装甲兵密切配合,就能发挥出空前的打击力量。 美国人对古德里安和隆美尔的著作略有所知,对德国新的战争机器,尤其是装甲部队的发展也有所了解,当时在赖利堡任教的巴顿为这些新颖的军事理论和德军革命性的变革震惊了。但华盛顿的决策者们及掌权的那些老朽的高级军官对此却充耳不闻,无动于衷。为了不得罪华盛顿的这些当权者,所以,当时,巴顿为装甲兵的辩护是含糊其辞的,有时甚至令人怀疑他是否真心拥护装甲部队。但这一切并不能迷惑马歇尔的洞察力。他知道巴顿是全心全意主张机械化改革的。 德波战争打响后,巴顿就一直关注欧洲战事的发展。他重读了古德里安的著作,并贪婪地研读有关战争新特点的文件和报告。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为德军在波兰、法国等地的闪击战和坦克战而焦虑不安,因为他早在20年前就曾设想过这种战术,了解它的巨大冲击力和破坏力。 他的好战心又激荡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年轻时代。他请求陆军部给他分配一项接近战争的工作,结果未能如愿。于是,他便把目光转向国外,给一位老朋友、加拿大驻英国第1集团军司令麦克诺顿将军写信,要求参战。麦克诺顿立即回信,同意让巴顿以少校衔指挥一支部队作战。 但就在此时,美队也发生了重大变化。希特勒机械化部队在不到40天的时间内打败世界一流强国法国,促使马歇尔下决心重整军备。1940年7月10日,他终于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他签署命令,决定组建一支2个师的装甲部队,从而解决了长期争论不休的问题。巴顿奉命到本宁堡组建一个坦克旅,不久又晋升为准将,终于实现了重返装甲部队的宿愿。正是:如鱼得水,巴顿重返坦克兵;立下壮志,乔治备战杀敌寇。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章 热血与豪胆 乱世才识真英雄,巴顿出山便威风; 练就铁骑志报国,热血豪胆情亦浓。 对于美国的装甲兵来说,1940年7月10日是个划时代的日子:马歇尔将军大笔一挥,批准建立一支装甲部队,阿德纳·查菲将军出任司令。以此为起点,美国的装甲部队迅速发展壮大,成为战争中一支不可替代的强大突击力量。 新组建的装甲部队被编为美国陆军第一装甲军,由查菲本人兼任军长。该军下辖两个师。第一装甲师设在诺克斯堡,师长是马格鲁德。第二装甲师设在本宁堡,师长是斯科特。不久,巴顿受命出任装甲旅旅长,到本宁堡参加部队的创建工作。 正像巴顿几年后回忆的那样,对于他来说,这次调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使他的生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20多年来,他始终不懈地为坦克辩护,对坦克的前途充满信心和希望。如今,这一梦想终于实现了,他终于得到了施展才华的机会,已经暗淡了的前程突然又充满了光明。但此时此刻,巴顿的感情世界是微妙复杂的,因为这一调动也意味着他将水远离开他所钟爱的神圣的骑兵,离开心爱的战马。从某种意义上说,巴顿对骑兵的感情要更为热烈而深沉,即使在后来坦克大战的硝烟之中,他还经常用英国元帅黑格的一句名言来表达自己对骑兵的深刻理解:“步兵和炮兵能够赢得战争的胜利,但是只有骑兵才会使它们胜得有价值。”对骑兵的眷恋之情伴随了巴顿的一生。 但如果从理智的角度看问题,巴顿比谁都明白,骑兵的辉煌时代业已逝去,骑士们跃马挥戈,所向无敌的战斗场景已经不会重演。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随着大量新武器和新技术的问世,骑兵显然已经不能适应现代战争的要求了。但是,巴顿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对骑兵的热情,他认为,骑兵的荣誉将永垂青史,骑兵部队给人们留下的难忘记忆和宝贵传统——骑士精神,将永远激励着一代代青年人奔赴疆场,为国捐躯。 本宁堡位于佐治亚州腹地,古时是印弟安人的商埠,至今仍保留着当时的一些地名。这里的气氛紧张而凝重,全无骑兵部队中那种喧嚷的贵族气派。刚刚组建的装甲兵部队就集中在这里,进行训练和试验,士兵和军官们都在接受一种全新的教育,一切对于他们都显得既神秘又陌生。 初来乍到,巴顿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适应。面对着各种各样的装甲战车,他的第一感觉是:自己似乎落伍了。回想20多年前在法国担任装甲旅长的时候,他事必躬亲,对每一项工作都了如指掌。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支由数百辆坦克、摩托车、卡车以及几千人组成的现代化部队,当年的那套管理方式和经验已经过时了。面对挑战,巴顿感到既新奇又刺激,他暗想:“让一切都从头开始吧!” 在查尔斯·斯科特召开的一次军事会议上,巴顿表达了自己建设这支新部队的信心。他用一番振奋人心的语言,阐明了他的部队的奋斗目标,指出:一个装甲师需要“勇敢和机智”,才能在战斗中取得成效,而他所指挥的部队就是要朝着这个目标迈进,把每个人都训练成“陆军中他妈的顶呱呱的坦克手”。巴顿的话给与会者留下深刻印象,在装甲部队中引起了巨大震动,新闻界也做了大量报道。但是当报纸上刊登巴顿的讲话时,“勇敢和机智”两个词变成了“热血与豪胆”,从此巴顿便获得了这个伴其终身的绰号。对于这个绰号巴顿觉得并不特别喜欢,但是可以容忍,认为它基本上概括了自己的特点。很快,这个绰号便传遍了全国,连巴顿5岁的小外孙帕特·沃特斯在晚祷时也使用这个称呼,祈求上帝“保佑这个热血豪胆的老头”。 就在此时,阿德纳·查菲因患癌症而身体每况愈下,于是,美方对装甲部队的领导层做了调整。9月,斯科特被调往诺克斯堡,接替查菲任第一装甲军军长,以便查菲集中精力领导整个装甲部队。随即,巴顿出任第二装甲师代理师长,并晋升为陆军准将。时来运转的巴顿在给老友罗伯特·艾伦的信中颇为得意地写道:“万事俱备,只欠一场热闹的战争了。” 但事情并不像巴顿说的那样简单,在通向战场的道路上还存在着数不清的困难和障碍。 巴顿所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完成第二装甲师的创建工作。巴顿上任时,该师有实际作战能力的部队只有一个旅。巴顿决定再组建两个旅。他以高效率的节奏昼夜工作,终于完成了这一计划,形成了师的建制。 部队的建制虽然形成了,但距离实战的要求仍相差甚远,其中最突出的问题是装备陈旧,人员素质极差。几百辆超期服役的坦克很快就要报废了。新征召来的坦克兵不懂技术,纪律松懈,《纽约时报》称他们是:“一群身着咋叽军装,组织涣散的乌合之众”。此时,欧洲虽然战火连天,而美国则处在和平繁荣之中。新兵们都是根据国家的强制征兵令征召来的,许多人对军旅生活不仅漠不关心,甚至十分厌倦。这样的军队能够适应现代战争的要求吗? 对此巴顿充满了信心,他决心把这群“乌合之众”训练成超一流的真正战斗部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巴顿主要采取了三项措施:首先是用自己的表率作用激励部队。他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处处以身作则,并力图使全师的人都能经常看到他的身影,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以便让人们尊重他,并仿效他。其次,巴顿对部队施以严格的纪律和高强度的训练。他对每一项工作都制订了很高的标准,坚决要求每个单位和个人都要达标,并制订了相应的奖惩措施。为此,他经常耐心地向将士们解释平时训练与打胜仗的关系,他经常说的一句话是:“一品脱美国人的汗水可以挽救美国人的一加仑鲜血。”第三,巴顿采取各种方式奖励成绩突出的官兵,以提高部队的士气和战斗力。他常常以一个心理学家的探索眼光来观察每一个军人,激发他们的爱国热情和进取心,增强他们的荣誉感和对集体的自豪感,鼓舞他们作一名好军人,优秀的坦克手,争取在未来的战斗中成为一名杀敌立功的勇士。 经过多年的磨练和努力,巴顿已成为全军最杰出的演说家和战斗鼓动家,他经常满腔激情地向将士们发表鼓舞人心的演说。在他第一次向全体军官的演说中便显示出了这种魄力与自信,以充满魅力的语言很快就抓住了听众的注意力,征服了他们的心。他的演讲主题是“关于1939年德国入侵波兰的战局”,但其主旨却在于鼓舞起军官们的备战热情,他讲道:“对于高层次的战略来说……我们这些人是无法抉择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打仗……如果不能取得胜利,所有的计划都是枉费心机。”接着,他讲了一个关于恺撒的故事,据说恺撒总是在冬季刻苦练兵,因此在春天的作战中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打胜仗。对此,巴顿说道:“这正是我们所追求的目的。我知道我们是会达到目的的。当我们成功之时,上帝可能会对我们的敌人发慈悲,因为他们需要怜悯。”在另一个场合,巴顿用粗鲁的语言向士兵们讲解战备训练的真实意义,他说:“你们想打胜仗吗?你们想活着看到胜利的那一天吗?那么,你们就认真刻苦地投入训练吧!不要摆花架子,把你们的刺刀插向敌人的心脏。这是一种粗暴的训练方式,但它既可以打胜仗,又可以减少伤亡。” 从提升那天起,巴顿就像一台上满了发条的机器,一刻不停地运转着。他总是忙忙碌碌,而且也不让下属们偷闲。他在全师推行强化身体锻炼的计划,在训练场和课堂上向士兵们传授军事常识,教他们行进和射击,使他们掌握并精通手中的武器装备。另外更重要的是,他还要想方设法启迪官兵们的智慧和集体主义精神,使他们明白个人对集体的作用和影响,从而把整个部队锤炼成一个有凝聚力的战斗群体。总之,他要向部队灌输一种“一往无前的拼搏意志,任何障碍都无法阻止他们前进”。 无论在指挥部中还是训练场上,几乎到处都能见到巴顿的身影。他指导参谋们制订部队的训练计划,策划和指挥各种军事演习。他驱车四处视察,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奖勤罚懒,所以官兵们对于他的大声斥责很快就习以为常了。他所乘坐的坦克十分醒目,炮塔上印有红、白、蓝三色条纹,指挥号声十分嘹亮,官兵们在数英里之外便能感受到他的到来。每当这时,官兵们便会精神振奋,充满豪情。巴顿就是以这种方式,指挥部队的行动,激励部下的士气,使他们每个人都能拥有他那样的“热血与豪胆”。 1940年12月,为了检验装甲部队的机动性、纪律性和训练水平,并扩大其影响,巴顿决定进行一次400英里的长途行军(即往返于佐治亚州的哥伦布和佛罗里达州的巴拉马城之间〕。这次行军不仅路途遥远,而且参加的车辆众多(包括坦克、半履带式战车等共1000多辆),飞机也参加了行动。这在当时堪称是一个大胆的举动。 巴顿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在他的直接指挥下,装甲部队军容整齐,纪律严明,技艺娴熟,浩浩荡荡的钢铁大军在几天内便顺利地完成了全部行程。沿途,他们受到了隆重而热烈的欢迎,成千上万的居民自发地拥到路旁,用惊奇羡慕的眼光目送这群威武可怕的战争机器隆隆地驶过。甚至学校也放了假,让孩子们一睹美国装甲兵的风采。整个行军简直是一场精彩的演出。 这次行军不仅在军事训练上取得了巨大成功,它还在舆论上为装甲部队做了最有效的宣传,使人们对巴顿不久前的预言确信无疑:“装甲部队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毁灭工具,它能以惊人的力量杀开一条血路,无情地冲击敌人。”与此同时,对巴顿的赞美之词也广泛流传起来,他甚至成了某些人崇拜的偶像。一位作家写道:“巴顿具有难以想象的神力,他能使陷入泥沼的坦克重新启动。” 为了扩大“战果”,巴顿决定于1941年1月举行一次公开的阅兵,为此他做了精心的准备。巴顿总结了上次行军的经验,并亲自为装甲车辆组队和编排行进路线。为了鼓舞士气,比阿特丽丝还专门谱写了一首进行曲。 阅兵正式开始了。首先奏乐,礼炮轰鸣,接着,1300辆战车编队行进,威风凛凛地通过了检阅台,没有出任何故障。此刻,巴顿心里感到无限欣慰和骄傲。他在一次工作总结中宣布:“我们从无到有,已经发展成为一支强大的战斗力量。” 但巴顿并没有为这些成绩所陶醉,而是以充沛的精力、火热的激情更加忘我地投入工作。他的工作能力和取得的成就不仅为广大官兵所津津乐道,也给陆军参谋长马歇尔、陆军部长史汀生等要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入,他被正式任命为师长,晋升为少将。 巴顿的荣誉是靠他的干劲和勇气得来的。但是,他并不像某些人说的那样,是一个“莽撞粗俗的冒险家”。他的确十分强悍,也有几分粗鲁。但凡是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粗中有细,外憨内秀,是一位有真知灼见、敢作敢为的军事统帅和战术大师。为了提高装甲部队的战斗力,他冥思苦想,翻阅了大量材料,并亲自进行试验,琢磨出了不少好点子。 巴顿认为,装甲师是一支“很难管理”的大规模部队,在行进时很可能成为敌人轰炸机攻击的目标。面对这种情况,如何克服我军的怯战心理?如何选择有利的地形?如何作出快速反应并及时发布命令?如何从封闭的坦克中救出伤员?为了找到解决问题的可靠办法,巴顿亲自做调查研究。他买了一架小型飞机,通过学习获得了驾驶执照,亲自驾驶飞机在部队上空飞行,从实地调查中获得了大量第一手资料,最终使问题得到了圆满解决。与此同时,他还得到一些意外的收获——发现小飞机有许多用途,例如,传递公文和信息,判定部队位置及辨别敌我,输送指挥官和参谋人员以及校正炮兵射击等等。他的这些发现后来在战争中全部得以应用。 这一时期,巴顿的战术思想也日臻成熟,其特点是:既切实可行又简单明了。例如:进攻前保持炮火静默;充分发挥坦克的火力;靠前指挥;夜间加油;快速但不是匆忙地前进;使用大集群的机动力量等等。有些战术思想在今天看来已经平淡无奇,而在当时却似乎有标新立异之嫌,充分体现了巴顿要“干天下未干之大事,创人间未有之奇迹”的胸怀。 巴顿的工作既大刀阔斧,又细致入微,有时一件看似平常的小事,却能引起他奇特的遐想和构思。有一件趣事是坦克兵们难以忘怀的。通过观察,巴顿认为坦克兵的服装不太适应战斗的需要,既不实用又有碍观瞻。于是,他自己动手设计了一套样式独特的制服——墨绿色的华达呢制服以掩饰油污,甲克衫上面点缀着一排白色扣子,裤子装有衬垫,以防止坦克行驶时产生颤动,裤腿的口袋里装有急救包、地图和弹夹,帽子则采用橄榄球手的轻塑料头盔。制服做好之后,巴顿首先试穿。虽然他本人十分严肃,但在外人看来却似乎是在扮演丑角,不久便赢得了“绿色大黄蜂”的绰号。这种制服最终没有推广。 功夫不负有心人,展示巴顿部队训练水平和作战能力的机会终于来了。1941年春天,陆军部宣布:进行一系列大规模军事演习,以检验部队及其指挥官在实战条件下的表现。巴顿的装甲师也参加了演习。 这是一场全军性的模拟近期欧洲大战的演习,对于巴顿来说,具有双重意义。一方面,通过演习他可以检验部队的实战能力,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另一方面,在刚刚结束的北非沙漠地带的战斗中,英军坦克部队遭到隆美尔指挥的德军的重创,200辆坦克被击毁,这一惨剧使舆论界普遍对坦克的作用产生疑虑。巴顿决心通过这次演习,驳斥那些反坦克派的谬论。 对于自己部队在演习中的表现巴顿是很有信心的,但也有两个问题使他放心不下。其一,他担心由于他是坦克专家而被任命充当演习中的裁判。所以,他公开向上级要求在演习中留在指挥岗位上。其二,他担心旧式陆军的演习标准可能难以适应装甲部队新的作战方法。装甲部队的主要作用是打击敌指挥、通讯和供应系统,其特点是突然性和快速,这与旧式陆军的传统相去甚远。为了在演习中取胜,向人们证明装甲部队的威力,巴顿决定打破陈规,大胆地发挥装甲部队的特长。 在动员大会上,巴顿向官兵们讲道:“装甲师是有史以来最强有力的组织。”“找到敌人,抓住他,征服他。始终不停地运动,主动歼敌,以彻底摧毁敌人……你们必须有拼命向前的意识。”他告诫官兵们要牢记该师的信条:避强击弱,不停运动。他最后指出:“许多人仍对坦克和装甲部队持怀疑态度,让这次演习向他们作最后一次解释吧!”巴顿的讲话使全体官兵的心深受震动,同时也极大地增强了自豪感,他们一向以“闪击骑兵”自诩,认为自己能迅速摧毁一切敌人。如今,他们又给自己增加了一个新的绰号——“铁轮地狱”。 6月,演习在田纳西州开始。早已跃跃欲试的巴顿装甲师不负众望,很快就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他们的队形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战术的运用合理而新颖,使装甲部队突击性和快速的特点得到全面体现,巴顿本人的指挥能力和战术技巧也得以充分发挥,原计划两天的行动,他只用9小时就顺利完成了。毋庸置疑,巴顿已完全掌握了闪击战的艺术,他的装甲师已经具备了与强大的敌人相抗衡的能力。 第一阶段演习结束后,巴顿和他的第二装甲师受到了舆论的高度赞扬。7月份的《生活》杂志发表了关于巴顿部队情况的专题报道,杂志封面上还刊登了巴顿的大幅照片:他站在坦克的炮塔上,手里拿着望远镜。挎着手枪,头上戴着钢盔,左手还戴着两个大戒指,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装甲师的官兵们都为自己长官的英雄气概而感到自豪。 此时的巴顿也沉浸在快乐之中,言谈举止显得颇为自得。一位好心的朋友劝告他不要锋芒太露,但被他拒绝了。其实,巴顿并没有忘乎所以,他已经在为下一阶段演习做准备了。他一再告诉部队:“我们的目标是:无论演习还是战争,我们都将是不可战胜的。” 1941年8月,查菲去世了,雅可布·德弗斯继任装甲兵司令。德弗斯与巴顿是西点的同学,马球队的队友,但算不上至交。巴顿尽力与他保持良好的工作关系。 8月至h月,军事演习在路易斯安那州和得克萨斯州重新开始,参加的部队约达40万人。在演习中,斯科特统率着第一、二装甲师,但他显得优柔寡断,缺乏控制力。而巴顿则再~次成为受人注目的英雄,他的部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击中了“蓝军”的要害部位,俘虏了“蓝军”司令德拉姆中将。第二装甲师的快速进攻和勇敢精神受到热烈赞扬,巴顿的指挥和协调能力也受到军方的充分肯定。 就在这一时期,国际局势不断恶化。1941年6月22日(星期日)凌晨4时,希特勒撕毁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不宣而战,向苏联发动突然袭击。德国和它的附庸国匈、罗、意、芬等国出动190个师,其中包括19个坦克师,3700辆坦克,4900多架飞机,4700多门火炮,193艘舰艇,在北起波罗的海,南至黑海、克里米亚半岛的两千多公里的战线上,向苏联发起大规模进攻,企图用“闪击战”在三个月内征服苏联。希特勒狂妄地叫嚣:“只要我们在门上踢一脚,整个破房子就会倒塌。” 1941年12月7日(星期日)早晨,日本不宣而战,派出庞大的特遣舰队袭击了美国在太平洋上的最大海军基地珍珠港。日本共出动航空母舰6艘,战列舰2艘,巡洋舰3艘,驱逐舰3艘,潜水艇3艘,另有27艘潜水艇作先遣队,舰载飞机423架。在日军的狂轰滥炸之下,美军共损失大型舰只19艘,飞机311架,伤亡和失踪共4000余人。在珍珠港的熊熊大火还未完全熄灭之际,美国总统罗斯福向国会发表了战争咨文,他说:“1941年12月7日——必须永远记住这个耻辱的日子!”美国终于成为参战国加入了世界反法西斯阵营。 就在此时,巴顿的地位又一次发生了变化:马歇尔将军把斯科特调到中东担任观察员,任命巴顿为第一装甲军军长。这既是对巴顿辛勤工作的奖赏,也是准备让他在未来的战争中担负重任。 临危受命,更激发了巴顿大干一番的雄心壮志,他恨不得马上就率部奔赴海外作战。但仅仅时隔两个月,他又接到命令,调他到一个偏僻的地区去创建沙漠训练基地。对此他感到十分困感:“难道是因为我的年龄大了而不让我上战场吗?” 其实,马歇尔将军的这一安排是有长远打算的。此时,北非的战事日益吃紧,“沙漠之狐”隆美尔的德意军团在利比亚取得了军事胜利,正在向埃及的英军进逼。他们企图控制苏伊士运河,然后以中东作为桥头堡,向欧亚大陆出击,对盟军实施迂回进攻。如果美军要支援英军,遏制隆美尔在中东的行动,就必须为进行沙漠战做好艰苦而细致的准备工作。马歇尔认为,巴顿是承担这一使命的最好人选。事实证明,这一选择是正确的。 1942年3月,巴顿飞往一个叫里弗宾德的地方。这里位于加利福尼亚、内华达和亚利桑那三州的交界处,是一个由沙地、石块构成的荒漠地带,人迹罕至,只有土狼、老鼠和响尾蛇时而出没,地形和气候都与北非十分相似。但这里的条件十分简陋,没有电灯、暖器和热水,甚至连干净的被单也找不到,每人每天的生活用水只有一壶。因此许多军官认为,这里不适宜大部队进行正规训练。但巴顿却认为,这是一个理想的训练营地,于是命令部队安营扎寨,并立即以惊人的速度开始训练中心的创建工作。他说:“我相信,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久,这个中心就正式启用了。 沙漠战训练开始了。在巴顿的安排和指挥下,训练工作十分艰苦紧张。巴顿命令部队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完成10分钟内1英里跑,两小时急行军。然后便是一连串令人筋疲力尽的战术操练和实弹演习,甚至夜里也常有军事行动。而巴顿也从不得闲,他总是亲临现场把握每一个环节,对官兵进行鼓动、讲授、责骂和赞扬,向他们解释为什么要进行艰苦的训练。为了检查军事行动的详细情况,他踏遍了营地的每一个角落,乘坐过吉普、坦克、半履带战车、小飞机,甚至轿子,到处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对此,有人责备他对部下过于残酷了,他回答道:“平时的艰苦训练是战时胜利的保证,这才是对士兵的最大仁慈。”他大声吼叫道:“我是一个很坏的家伙。我要让他们尝试一分钟的地狱生活,然后我又为他们痛哭!” 训练期间,巴顿对装甲部队的作战方式、指挥和后勤系统都做了改进。他破天荒第一次通过无线电从空中对部队进行指挥;进行了坦克集群作战试验;他还证明了一种坦克恢复车(拯救受伤坦克的车辆)的作用。 巴顿把全部精力都倾注在了训练工作上,但他并没有忘记千里之外战火燃烧的旧大陆。他经常给一些要人写信,告诉他们自己的近况,告诫他们:如果有作战的美差,千万不要忘了他。他坦率地承认,他希望参战而不是担负训练任务。他在给上司麦克奈尔将军的一封信中指出:“我要用鲜血来证明用汗水学到的东西。” 当然,巴顿并没有被遗忘。1942年6月,马歇尔把巴顿召到华盛顿。此时,北非战局恶化,隆美尔攻占了具有重要意义的托卜鲁克,并向埃及大举进犯。应英国首相丘吉尔的要求,美国同意派遣一支装甲师增援英军,并准备任命巴顿为师长。马歇尔就此事征询了巴顿的意见,巴顿认为,一个师不足以对北非战局产生决定性影响,美国应派遣两个师参战。但就在巴顿为自己的观点辩护的时候,马歇尔已经做出了决定:暂不派遣军队,迅速向英军提供300辆坦克和100门榴弹炮。这样,巴顿的参战计划又化为泡影。 巴顿沮丧地返回训练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自己建议失当或冒犯了马歇尔?还会不会有参战的机会呢?正是:钢铁大军将欲发,忽闻马氏改初衷。凌云壮志何时酬,常使英雄费揣摩。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一章 “火炬”计划 曾有“火炬”现长空,漫漫黑夜见光明; 巴顿运筹帷幄日,静候北非报捷声。 1942年7月,战争形势对反法西斯同盟十分不利。在太平洋战区,日本人发动了大规模攻势,先后占领了菲律宾、香港、马来亚、新加坡等地,井有继续南侵澳洲之势。在苏德战场,德国法西斯向斯大林格勒南翼地区实施重点进攻,给苏联造成巨大压力。在北非,隆美尔的非洲军团继攻占托卜鲁克后进抵阿拉曼防线,距开罗仅50英里。在战局吃紧,危机四伏之际,反法西斯同盟国内部围绕开辟第二战场问题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最早提出开辟第二战场的是斯大林。1941年6月苏德战争爆发后,德国集中64%的兵力向苏联发动全面进攻,企图一举攻占莫斯科,迫使苏联投降。7月18日,斯大林急电英国首相丘吉尔,要求英国尽快在北极地带或法国北部沿海开辟第二战场,以解燃眉之急。鉴于战局日益恶化,9月3日,斯大林再次呼吁丘吉尔于本年内“在巴尔干或法国某地开辟第二战场”。苏联的请求遭到了拒绝。其原因,除了英国确实没有足够的力量实施登陆作战外,更主要的是丘吉尔对苏联能否抵挡住法西斯军队的强大攻势持怀疑态度。 美国参战之后,开辟第二战场的问题日益突出起来。1941年12月至1942年1月,英美首脑原则上通过了英国提出的“体育家”计划(即在1942年春天进攻北非的计划)。但不久,英国在利比亚遭惨败,“体育家”计划遂之搁浅。后来,艾森豪威尔又主持制定了代号“围歼”的作战方案,决定以英国为基地对西欧直接发动进攻,并把实施登陆的时间确定在1943年春天。与此同时,为了应付舆论压力并鼓励苏联坚决抵抗,美国还制定了一个“大锤”计划,确定1942年8月至9月间,以6—10个师的兵力在法国北部实施登陆,发动有限攻势,兵员由英国提供。但这一计划遭到了英国的抵制,相反,他们建议在1942年秋天进攻北非。最后,在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斗争的推动和战局的压力下,双方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终于就北非登陆的作战行动达成了协议,规定最迟于1942年10月30日前进行,代号改为“火炬”,艾森豪威尔被任命为“火炬”行动的盟军总司令。 距离实施“火炬”计划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但此时,“火炬”计划的细节尚不明朗,只是预计有一支美国特遣部队参战,从美国直抵北非。由谁来统率这支部队呢?要知道,这位将军身负着特殊的使命,盟军的成败全在此一举,而且,他将是此次大战中率领美军参战的第一位美国将军。这时,艾森豪威尔和马歇尔都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个人,很久以来,他们就想让这个人指挥一次关键的战役,此人便是巴顿。 艾森豪威尔后来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为了这样的部队(如在埃及沙漠中作战的坦克师)挑选指挥官时,我立即想起了我的一位老朋友——小乔治·巴顿少将,他不仅是坦克专家,还是个出色的部队指挥官。……我坚信他的作战热情,坚信他会成为作战部队的得力领导人。”艾森豪威尔不仅认为巴顿有能力承担这一特殊使命,而且他还相信,巴顿一定会高兴地接受这一任命。因为在此之前,艾森豪威尔曾试探性地问过巴顿:“你愿意放弃手中的部队,率领一个师参加战斗吗?”他一面说着,一面观察巴顿的表情。他知道,巴顿对他的那个军是非常钟爱的。巴顿愣了一下,但马上回答说:“艾克,如果能让我参加战斗,我甘愿当一名少尉。” 7月30日,巴顿被急召到华盛顿,马歇尔非常简要地向他介绍了有关“火炬”行动的情况,因为该项行动目前还只是一个粗糙的计划,谁也不能提供更详细的东西。马歇尔还命令巴顿对这个计划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和策划。 8月3日,巴顿在华盛顿宪法路军需大楼的第三层建立起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制订“火炬”战役的行动方案。 巴顿的办公机构是一个非常精干的班子,只有几名年轻的军官和秘书,其中包括他的参谋长盖伊上校和作战处长肯特·兰伯特上校。办公室刚刚设立,巴顿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当天晚上,他就拟定了一份计划。该计划提议在卡萨布兰卡登陆。8月8日,巴顿风尘仆仆地飞往伦敦,向艾森豪威尔汇报工作,商讨“火炬”计划的具体细节。巴顿此行还有一个不愿告人的目的——确立他本人在这次军事行动中的作用。 此时,艾森豪威尔正在伦敦与英国方面协商有关“火炬”行动的事宜。他真心希望由巴顿来承担这一使命,但考虑到军衔方面的差距又有些犹豫了。8月9日晚上,艾森豪威尔正在吃晚餐,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艾克,”他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真该死,我刚来到这个倒霉的城市,现在正呆在旅馆,不知如何是好。” “乔治!”艾森豪威尔一下子就听出这是巴顿在打电话,他兴奋地叫道,“老兄,马上到我这儿来,咱们好好干一杯!” 不一会儿,巴顿匆匆赶到了,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谈起了“火炬”计划问题。他们讨论了战役实施中可能遇到的许多具体问题,如:登陆部队的作战素质、登陆地点的地形特征、登陆时的气候以及法队的动向等等。这些日子,艾森豪威尔已经被远征行动中的许多高难度问题和头绪纷繁的细节搞得头昏脑胀了。距登陆作战的日子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但许多事情还茫无头绪,绝大多数军官缺乏两栖作战的经验,甚至还有不少人对该计划抱怀疑态度,大唱低调。看来只有巴顿是个乐观主义者和实干家,他充满自信和豪情,提出的意见完全是建设性的。巴顿的到来,犹如给艾森豪威尔送来一股春风,驱散了几天来的烦恼和厌倦,使他如释重负,兴奋不已。他永远忘不了那次聚会结束时巴顿对他说的那句话:“我或许在许多细节上是愚蠢的,但我能够在一个星期之内使任何部队充满活力!” 晚餐后不久,巴顿便告辞了。这次会面虽然十分热烈,但巴顿仍感到心中无底。艾森豪威尔对自己的计划是赞同还是反对?他究竟对这次战役抱什么态度?巴顿心中存在着困惑,也充满了希望。他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我们都认为这个方案(指“火炬”计划——作者)不妥,多半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但是,我们必须奉命执行,不成功则成仁。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那就根本不可能付诸实施,但如果运气好些,就可以付出高昂的代价去进行,那或许是一件易事。” 但是几天以后,艾森豪威尔任命了克拉克将军作为他的副手,担任副总司令,负责“火炬”计划的审定工作,这使得巴顿感到十分意外,他原认为,不论从能力、资历还是私人关系来说,自己都是最适当的人选。他十分忌妒克拉克与艾森豪威尔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马克·韦恩·克拉克,生于1896年,是比巴顿晚八年的西点毕业生,在巴顿眼中只不过是个小字辈,但如今已同巴顿一样晋升为少将了。“黄口小儿,岂能当此大任?”巴顿心中忿忿不平,他不仅对克拉克的能力表示怀疑,也对艾森豪威尔的择将之道颇为失望。 但为了取得参战的机会,巴顿尽力保持克制,与艾森豪威尔和克拉克一起筹划被许多人认为希望渺茫的“火炬”计划。巴顿具有天赋的攻击精神,以从事战争为乐,喜欢冒险,并充满必胜的激情。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除非交好运,否则该项行动很难成功。但是,英美首脑已经就“火炬”计划达成了协议,他们已无法做别的选择了。巴顿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为了该计划的制订和实施,他做了大量艰苦的工作。 巴顿此行一共在伦敦呆了10天,他的主要活动有两个内容:一是参与审查和完善“火炬”计划;二是争取更多的人理解和支持这一计划。特别是后者,耗费了他大量时间和精力。正如传记作家拉迪斯拉斯·法拉戈所指出的:“要是没有巴顿的富有感染力的热情和乐观主义,没有他在访问期间提出的许多建设性的建议,尤其要是没有他对这件事情的赤胆忠心,那么,‘火炬’作战计划(大家一致认为它的成功机会微乎其微)就会被束之高阁。”在伦敦期间,巴顿不知疲倦地四下奔走,以他满腔的热忱、渊博的知识和出众的辩才开展游说活动,争取各界要人对“火炬”行动的支持。 他首先致力于说服在英国的美事人员。在这些人中,对该计划抵触情绪最大的是美国海军的代表。在一次会议上,海军的代表指出:“火炬”行动是在不利的时间和不利的地点进行的一次军事冒险,必定会使美国海军遭受巨大损失。对此,巴顿给以坚决的驳斥,他要求大家从大局出发,而不要计较局部的得失,同时要正确地估计盟国海军的实力,不要被敌人的强大外表所吓倒。他说:“与其日复一日徒劳地等待良机,不如寻找有利时机进行拼死一搏。敌人是凶恶的,但他们决不会比我们更强大!”巴顿的话很坦率,十分在理,他越说越兴奋,直至对方理屈词穷。最后,艾森豪威尔做了一个总结,他说:“‘火炬’战役是英美首脑们的决策。不管我们喜不喜欢,也不管困难大小,该计划必须实施,即使一艘护卫舰都没有,我也要下令进攻北非。不管有没有军舰,我都要去打这场战役,哪怕我一个人划着小艇去。” 巴顿还走访了英国的某些“关键部门”,为“火炬”计划摇旗呐喊。其中与蒙巴顿勋爵的会谈规格最高,参加者大都是蒙巴顿周围的高级将领。会谈开始时争论非常激烈。巴顿有备而来,据理力争。到后来,讨论变成了巴顿的个人演讲,与会者都听得入了神。会谈结束后,巴顿对他的参谋长兰伯特说,“软弱的”蒙巴顿和他的将军们看来已全心全意支持我们了。 到8月下旬巴顿离开伦敦时,阻碍“火炬”计划的重重迷雾已经被驱散了,该计划的重要问题也基本得以落实。临行前,艾森豪威尔委托巴顿转交给马歇尔一封信,信中对巴顿那“近似疯狂的”工作态度给以高度评价,并表示,有巴顿参与实施“火炬”计划,他本人感到十分荣幸。 艾森豪威尔在他的回忆录《远征欧陆》一书中曾这样描写巴顿:“我很熟悉他,他喜欢以新奇的发言语惊四座。很多自以为了解他的人从来没有看透过那层他一直小心地用来掩盖自己而显得引人注目的外壳。他本质上是个精明强干的军事领袖,一贯得到部属的爱戴。从早年起,他的壮志便是成为一个成功的指挥官,因此他不断地阅读军事史,他心目中的英雄人物都是过去时代的伟大将领。他所表露的一切奇习怪癖都是他自己有意形成的。例如,他故意装出某种姿态,好像自己是军队中心肠最硬的人,但实际上他心肠柔软,尤其是关系到私人朋友的时候,这还可能是他的一个致命弱点。” 英美双方把“火炬”计划的登陆地点选定在北非法属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这是有所考虑的。美国统帅部认为,这次行动至少有以下几点意义:第一,可以把法属北非作为大规模参战的实验场。美队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缺乏实战经验,这是其致命弱点。北非法军的战斗力不强,而且他们中间存在着强烈的反德意识,如果把工作做好,或许不会遭到强烈抵抗。美军从这次行动中既可以获得预期的战果,又可以获得实战经验,为下一步更大规模的战役做好准备。第二,容易在军事上达成突然性,对利比亚的德意军队形成迂回之势,为而后在北非发动的攻势建立可靠的基地,并以此支援苏军。希特勒绝不会想到美英军队会在法属北非登陆,他估计美英军队的登陆点应在埃及或利比亚等地,因为其目的无非是支援处在危急之中的埃及。所以这次行动能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当然,英国的反间谍机构为此做了大量工作。第三,争取驻北非的法军参加同盟国对法西斯的战争,以扩大国际反法西斯联盟的实力,并对法国国内局势产生积极的影响。但鉴于北非法军的反英情绪较强烈,他们仍奉贝当当局为合法政府,因此,这次盟军作战应打着美军的旗号,同时对流亡在伦敦的戴高乐将军也严守机密。 在登陆的具体地点问题上,英美双方产生了意见分歧。英方主张部队应全部在地中海沿岸登陆,迅速抢占突尼斯。否则的话,如果突尼斯被轴心国占领,就会使“火炬”计划受挫。而美方则坚持:除了在地中海沿岸登陆外,还应在摩洛哥的大西洋沿岸卡萨布兰卡一带登陆。美方的主张主要基于两点考虑:第一,卡萨布兰卡是通往奥兰、阿尔及尔并直达突尼斯的铁路线的终点,这条铁路虽陈旧不堪,运输量有限,但一旦德军截断了直布罗陀海峡运输线,它将会成为盟军的又一生命线,既能保障战争补给,又能保留一条畅通的退路。第二,卡萨布兰卡登陆将会稳定摩洛哥部落民族的情绪,防止贝当政府利用他们反对盟军,也能阻止西班牙以此为借口参战。当然,美方人员也看到,大西洋汹涌的波涛将会给登陆行动造成巨大困难。但他们相信:英勇的海军部队是能够完成这一任务的。 经过讨论,双方最后达成一致,决定分三路在法属北非登陆:由巴顿率领西线特遣部队(完全由美军组成)直接从美国本上出发,横渡大西洋,在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地区登陆。中线特遣部队是美国第二军,由劳埃德·弗雷登道尔少将指挥,进攻奥兰。东线特遣部队进攻阿尔及尔,主要由英军组成,由美军第34师师长查尔斯·赖德少将指挥,这是为了赋予这次行动以美国特色。在攻占阿尔及尔之后,再将指挥权移交给英国第一集团军司令肯尼思·安德森将军。“火炬”计划定于1942年11月8日正式执行。 从这三条进攻路线来看,西线的形势最为险恶,而且唯有这支特遣部队全部由美国人组成,并全部由美国舰队护送。美方认为,其指挥权非巴顿莫属。得到这一任命,巴顿心中感到十分惬意,并颇有些自得。从1918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参加战争,他又可以重温他的英雄梦了。但就在此时,巴顿碰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差点使他失去了出征北非的机会。 事情的由来是这样的。负责这次护航任务的海军少将亨利·休伊特对该行动怀有深深的疑虑。这是美国有史以来组织的最大一次海外远征,4万多名官兵将由36艘运输舰、货船和油船载运,在68艘军舰的护航下,从弗吉尼亚出发,横跨德国潜艇出没的大西洋,在摩洛哥海岸登陆,因此,休伊特对这项任务感到畏难是不足为奇的。他不仅要对这次军事行动负责,还要考虑他的舰队和登陆部队的安全问题。而巴顿则一贯蔑视困难,并低估了海军为完成支援任务所面临的问题。而且,两个人的作风、秉性也相去甚远。巴顿不拘小节,粗暴无礼,动不动就想发火;而休伊特则温文尔雅,举止端庄,一副儒将风采。所以,巴顿与休伊特之间的第一次会晤,以讨论两大军种合作开始,最后以激烈的争吵结束。巴顿一开始就对休伊特的绅士派头十分反感,甚至表现出深深的嫉妒和敌意。休伊特手下的参谋人员不断插话,喋喋不休地大讲远征中的不利因素,更增添了他的怒气,他认为这简直是失败主义的说教。很快巴顿便失去了控制,心中的怒火像火山爆发一样喷发出来,用各种尖刻恶毒的语言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通,弄得休伊特及其部下们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其实,亨利·休伊特是一位资深而且很有作为的海军将领,出生于1887年,此时已经55岁。他1906年毕业于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因作战勇敢而荣获海军十字勋章。这位身材魁伟、仪表堂堂的海军将领继承了美国海军的传统作风,精通业务,作风严谨,而且平和谦让,办事公道,颇有长者之风。平心而论,他是组织和领导这支史无前例的舰队的最理想人选。这样一位深孚众望和为部下所爱戴的高级将领,竟当众遭到如此粗野的咒骂,简直是奇耻大辱。休伊特被彻底激怒了,他直接找到海军上将金,要求陆军撤换巴顿,否则就退出这次行动。金上将非常同情休伊特的遭遇,便向马歇尔将军作了汇报,正式要求把巴顿调离特遣部队。在他看来,似乎只有牺牲巴顿才能挽救“火炬”计划。 但马歇尔坚持要依靠巴顿,当然,他也离不开休伊特。于是他亲自出面对休伊特做解释工作,并告诉他如何对付巴顿的坏毛病。他说,应该把巴顿的脾气当作战争职业病来看待,并担保:巴顿的脾气不仅不会危害军事行动,反而“会有助于战役的胜利,无论如何,对‘火炬’战役来说,巴顿是不可缺少的人物”。 经过这次冲突,巴顿与休伊特之间有了深刻的理解,并产生了一种真挚的友谊。两人以诚相见,相互关照,工作中配合默契,取长补短,大大提高了办事效率。正是巴顿勇敢无畏、大刀阔斧的作风,配之以休伊特的精确判断和细心筹划,才使后来的远航任务取得了圆满成功。这真是不打不相识。 与海军协同行动的问题解决之后,巴顿回到了华盛顿军需大楼中的办公室,开始策划这次神秘的战役。为了便干深入思考问题,他用一层薄板把自己与其他工作人员隔开。时值初秋,天气仍很闷热,巴顿挥汗如雨地工作着,时而冥思苦想,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奋笔疾书,无论外间工作人员的讨论和争吵多么激烈,都不会影响他全神贯注地思考战术的每一个细节。同时,他还要克服由于情报资料严重不足和上级意图时常变化所带来的巨大困难,找到相应的对策和解决办法。 根据陆军部最后确立的方案,巴顿受领的任务是:“攻占卡萨布兰卡港及其附近的飞机场,同在奥兰的中线特遣部队配合,建立和保持卡萨布兰卡与奥兰之间的通讯联络,建立足以对西属摩洛哥进行地面和空中打击的力量,以便在必要时夺取西属摩洛哥。” 这是一项重大的使命。根据情报分析,在摩洛哥的法国部队有6—10万人,而巴顿的兵力只有3万余人,在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为了顺利完成预定的作战目的,必须准确地选定恰当的登陆地点。据此,巴顿制定了具体的作战计划。该计划对巴顿8月初拟订的那个计划进行了全面修改。如,由于卡萨布兰卡有法国精锐部队和海军舰队把守,为了减少损失,不对它实施正面进攻;考虑到拉巴特是摩洛哥的伊斯兰教中心和苏丹的所在地,十分敏感,加上海滩附近有淤泥,不适于登陆艇登陆,因此放弃这个登陆点。巴顿最后确定的登陆点从南至北分别是:萨非、费达拉和穆罕默迪亚。到9月下旬,作战方案基本上确定下来。这时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巴顿指挥部队利用短暂的时间集训,日夜进行登陆演习。 在离开美国出征之前,巴顿还办了几件私事。 他驱车来到西点军校,与儿子话别。他检查了儿子的成绩册,鼓励他要好好学习,多给妈妈写信。 他拜访了陆军部长史汀生,并从他那里得知了选择自己执行“火炬”计划的原因: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具有保证这次行动成功所需要的指挥艺术、勇气和战斗精神。同时史汀生叮嘱他:“多多保重,未来的路还很长,战争仍然需要你。” 他拜会了马歇尔将军,受到热情款待,使他感到,这位参谋长依然“十分友好,乐于助人”。 10月20日,巴顿在休伊特少将的陪同下晋见了罗斯福总统,受到亲切接待。虽然巴顿本人没有固定的政治信念,但思想比较保守,对罗斯福的“新政”十分反感。然而,他从内心喜欢罗斯福,把他看作自己的最高统帅。罗斯福对巴顿说:“我们的政策就是要打败轴心国,把纳粹分子从这个地区赶走,维护法国对这些殖民地的统治。”而巴顿则向总统大唱高调:“阁下,我只想对您说,我决心在海滩上不成功则成仁!” 第二天早晨,巴顿赶到沃尔特·里德医院,与老上司潘兴将军告别,接受了他的祝福。 在出征前的日子里,巴顿表面上总是摆出一副信心十足和充满热情的样子,一刻不停地忙碌着,但他的心情却是极为复杂的,他明白,此次远征充满了难以预料的风险,一切都在未定之中。因此,他立下遗嘱,并写信叮嘱妻子:只有“确定我真的死了”才能拆看。在给内弟弗雷德里克·艾尔的信中,他坦陈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写道:“我现在要去执行的使命是世界历史上任何军队都来曾担负过的决死任务。我们要迎击并打败占绝对优势的敌人,这全凭我们的运气。但是,我坚信我会成功。如果我没有成功……在我56岁时,能有幸率众参加一场决死的战斗,我可以安详地离去了。”巴顿拜托艾尔多多关照妻子和孩子们,万一自己遭遇不测,请艾尔经常给他们以帮助。 在出发前的最后日子里,巴顿对妻子更加温和了,连说话的声音也似乎变得十分亲切温柔。夜晚,他们经常相依坐在房前的草坪上,手牵着手,默默无语地遥望着夜空和满天的星斗,久久不离去,似乎是不愿让这美好的时光流逝。 10月下旬的一天,比陪同巴顿飞往诺福克港。23日,他披着晚霞登上了休伊特的“奥古斯塔”号旗舰,踏上了艰难的征途。他在上船后第一天的日记中写道:“上帝保佑,我要对部属和我本人尽全部责任。”随后,他给妻子写了一封信,信中充满伤感和柔情:“比,我时刻都想着你,爱着你。”刚写到这里,他的眼眶已经湿润了。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舍身取义赴国难。今朝辞得伊人去,何日凯旋把家还?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二章 北非登陆 劈波斩浪万里行,直捣北非敌寇惊; 海滩登陆遇险阻,老将出马建奇功。 1942年10月24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弗吉尼亚州诺福克港口一片繁忙景象。巴顿乘休伊特海军少将的旗舰“奥古斯塔”号从锚地出发了。不久,他们与在海面上集结的部队汇合,大舰队按照预先编排好的队形浩浩荡荡前进,形成了一幅十分壮观的画面。这是有史以来从美国直接赴海外作战的最大的特混舰队,其规模在整个战争史上也是极其罕见的。整个舰队共由102艘船舰组成,其中包括29艘运输船,载运着2.4万名西线特遣部队官兵及其装备给养。主力军舰有:巡洋舰“奥古斯塔”号、“克利夫兰”号、“布鲁克”号;战列舰“得克萨斯”号、“纽约”号以及刚刚投入现役的“马萨诸塞”号。参加护航任务的海军航空兵的战斗机和轰炸机一队队从舰艇上空掠过,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整个场景壮观而动人心魄。 休伊特将军不愧为美国海军中的佼佼者,准备工作做得天衣无缝。海军情报机构曾发现航道上有敌人潜艇在活动,在舰队出发前夕,他已派出船只做诱饵,把敌潜艇引走了。尽管仍有人(包括巴顿在内)担心德国潜艇的活动,但在20多天的航行中,舰队始终吉星高照,连敌人的一根毛都没能见到。而且,在整个航程中,休伊特与巴顿的关系一直十分融洽,甚至可以说是亲密无间。长期以来,巴顿对海军总是抱有某种偏见,他曾尖刻地指出:“在历史上,海军从没有准时将陆军运送到预定地点。”但通过这次航行,他的这些看法全部烟消云散了。 休伊特指挥有方,巴顿对他也十分信赖,从不过问海军的事务。所以在十几天的航行途中,巴顿闲得有些发慌,再加上胃口出奇地好,身体竟渐渐有些发胖了。他曾经召开过几次军官会议,商讨有关登陆事宜,但由于没有得到登陆地点的新情况,没有研究出什么名堂。于是,他就通过划船来锻炼身体。他还拿出一些时间阅读了《古兰经》,想从中了解一下阿拉伯民族的习俗,为在非洲作战进行准备,并寻找人生的奥秘。《古兰经》是伊斯兰教的经典,它认为,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均取决于全能的真主,一切都是真主的安排。它告诫人们要惩恶扬善,不要对未来寄予奢望。这种天命论与巴顿思想深处的宿命论成分不谋而合,并引起了他的许多联想。他在一篇日记中写道:“从理论上说,我还不敢肯定我就是那种好运之人或幸运的傻瓜,但我认为我的命运已定……我的成功与否将取决于我领导与激励他们的能力……我本人并不惧怕死亡或失败。” 海上航行对于巴顿来说虽然十分惬意,但也并非高枕无忧。有许许多多事情使他放心不下,甚至忧心冲忡。远的不说,眼下他最担心的是大西洋的气候会给登陆造成麻烦。如果11月8日气候恶劣,那么,登陆将肯定是一场灾难,一场暴风雨或巨大的海浪会把登陆艇打翻,身负武器装备的官兵们将会葬身鱼腹。巴顿的担心并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大西洋的气候常常是令人捉摸不定的。 11月6日,即登陆前48小时,华盛顿和伦敦的气象部门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摩洛哥沿海有大风,海浪高达15英尺”。 “糟糕,该死的老天爷!”巴顿禁不住仰天长叹,骂骂咧咧,火爆脾气又捺不注了。他知道,这种充天气根本不可能实施登陆,因为即使少数人登陆成功,重武器和装备也不可能运上海滩。但休伊特却似乎胸有成竹,他对巴顿好言相劝,告诉他,据他的气象专家报告,天气将会很快转好。 战斗的时刻就要来到了!巴顿感到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冥冥之中他又奇怪地想到了“命运”这个词。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几乎情不自禁地想到,我的全部生活都指向这一时刻。我估计,这项使命完成后,我将走向命运阶梯的下一步。虽然我本人过于雄心勃勃,但我此时所要做的一切不过是尽到我的全部责任。” 目的地快到了。此时,人们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巴顿的心情虽然十分激动,但却表现出大将风度。他临危不乱,镇定自若,以拿破仑式的口气向部下发布动员令:士兵们: 我们正在前往西北非海岸登陆的途中。我们将受到祝贺,因为我们是被选入参加这次壮烈行动的美国陆军。 我们的任务有三项。第一,强占滩头阵地;第二,占领卡萨布兰卡;第三,进攻德国人,不管他们在哪儿,都要摧毁他们。 我们可能受到有限数量的德国人的抵抗。目前还不清楚法国是否会抗拒我们登陆。当战斗的伟大时刻到来,切记你们受到的训练,牢记进攻的速度和锐气是致胜的关键。在登陆后的最初几天,不论白天黑夜,你们必须连续不断地工作,不要在乎睡觉,不要考虑食品。一品脱汗水将换得一加仑血。 全世界的眼睛都在注视着我们……上帝与我们同左……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巴顿的进攻目标法属摩洛哥位于非洲西北端,面积约45万平方公里。东面和东南面与阿尔及利亚接壤,南面与西属撒哈拉为邻,西临大西洋,北隔直布罗陀海峡与西班牙相望,是扼地中海入大西洋的门户,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美国原先指望得到驻摩洛哥友好法军的配合,以减少登陆作战的损失。美国驻摩洛哥的代表罗伯特·墨菲与同情盟国的法军将领保持着密切联系,并把驻卡萨布兰卡的法军司令贝图阿尔将军作为重点依靠对象,希望他率法军作为内应,配合美军登陆。但这一计划从一开始就落空了。 贝图阿尔将军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军人,性格刚烈,有民族正义感,1940年春曾在挪威英勇抗击德军的侵略。他痛恨法西斯德国蹂躏自己的祖国,对贝当傀儡政府极为不满。美国代表墨菲与他商定,在美军登陆时采取配合行动。但不幸的是,贝图阿尔对美军登陆的具体时间一无所知,直到11月7日夜才得知美军将在翌日凌晨登陆的消息,但却不知道登陆的具体地点。他推测,美军肯定会在拉巴特未设防的海滩处登陆,于是采取断然行动,连夜赶赴拉巴特,逮捕了驻在那里的亲纳粹分子拉斯克劳茨将军,并派出一个营到滩头迎接美军,同时切断了总督诺盖将军与外界的联系。但贝图阿尔大意失荆州,他没有发现诺盖还另有一条秘密通讯线路,所以诺盖很快与忠于纳粹的米什利埃将军取得了联系,调遣军队粉碎了贝图阿尔的行动。这样,美军只能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强行登陆了。 11月8日凌晨,大风已逐渐平息,海面上的波浪也变小了,巴顿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但他没有预料到,登陆中的麻烦几乎全是冲着他来的。 按预先的计划,登陆部队兵分三路,分别从萨菲、穆罕默迪亚和费达拉登陆。 萨菲是位于卡萨布兰卡以南约15英里的一个小镇,这里有一座法国人为出口当地产品而建造的人工港,由道伍少校率400人扼守,用130毫米的岸防炮控制着入港处。这时他们已接到米什利埃加强戒备的命令。巴顿之所以选中这里登陆,是为了在这里部署一支部队以阻挡来自马拉喀什的法军对登陆行动的干涉,同时还可以利用这里的港口把美军的中型坦克从军舰卸上岸。当时,新型的坦克登陆艇还未投入使用。 美军在萨菲的登陆行动进行得比较顺利。8日凌晨,部队开始行动,分批登上登陆艇,向海滩前进。由于是夜间行动,缺乏训练,开始时行动比较迟缓,延误了时间。4时38分,登陆艇接近海岸,美舰以猛烈炮火向岸上射击,进攻部队分5批登陆,进展十分迅速。至拂晓时,港口、港口设施及该城市区已完全被美军控制。上午9时,坦克全部卸上岸,登陆行动成功。全部战斗仅用了5个小时,损失十分轻微:海军伤亡2人,陆军伤亡80余人。 但在其它两个登陆点,美军面临的情况就复杂多了。 穆罕默迪亚位于卡萨布兰卡以北约50英里。巴顿之所以选中这里,是因为它最靠近利奥特港机场,这是摩洛哥唯一一个筑有混凝土跑道的机场,控制了它便可以掌握卡萨布兰卡地区的制空权。负责这里指挥任务的是特拉斯科特将军。巴顿交给他的任务是:夺取利奥特港机场,以供从美国航空母舰上起飞的飞机和从直布罗陀飞来的飞机使用。正是这一任务,给特拉斯科特将军及其部队造成了很大困难。 利奥特港机场距海岸约5英里,它的西甫面是一块高地,北面、东面和西北面被塞布河环绕,地形十分复杂,易守难攻。特拉斯科特计划利用夜幕的掩护在5个地点登陆,两处在河北面,三处在河的南面,建立起滩头阵地后,再向内地扩展,攻夺机场。进攻之前,美军曾派人与法军司令谈判,要求法军放弃抵抗,遭到拒绝。于是,特拉斯科特下令开始登陆。 凌晨,全部船只熄火,隐蔽前进。但由于夜色太浓,船只在黑暗中乱了队形,因此不仅耽搁了时间,还暴露了目标,招致法军岸炮的猛烈轰击,美军出现了较大伤亡,登陆行动也失去了突然性。面对这一情况,特拉斯科特立即决定强行登陆。但由于敌人火力大猛,5支登陆队只有2支按时上了岸,许多登陆艇在途中沉没。登上海岸的人员乱成一团,失去了指挥,只能用轻武器拼死抵抗,各自为战。法军飞机乘机进行低空扫射,也给登陆部队造成了很大困难,不少人被击毙,还有部分人员被俘。特拉斯科特被迫向巴顿求援,但巴顿此时的处境也不妙。 巴顿亲自率领第三师担任主攻方向的任务,其登陆点是卡萨布兰卡以北15英里的费达拉,这里的港口是摩洛哥在大西洋沿岸唯一设备良好的港口。第三师的任务是在费达拉港附近登陆并建立滩头阵地,然后向南进攻卡萨布兰卡。法军在这里的兵力部署十分严密,众多的岸炮和野炮扼守着海滩地带,对巴顿预选的四个滩头构成了火力封锁,地面部队有数千人,海面上还有一支较大的法国舰队助阵,形势对美军十分不利。 凌晨卫时多,美军舰队冒着断断续续的降雨抵达费达拉海面。这时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费达拉和卡萨布兰卡的灯光在遥远处依稀可见。巴顿下达登陆命令,登陆部队立即从运输船登上登陆艇,向海滩进发,很快就踏上了海滩。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直到部队在海岸站稳脚才发现,由于海潮的作用,登陆艇偏离了原定登陆点一万多码。登陆过程中,部队还遭受了一些意外的损失,一些身负装备的士兵被大浪卷入海中,淹死了,20多艘登陆艇在途中沉没。由于登陆时各个编队之间失去了联系,所以登陆后海滩上的情况十分混乱,很快就暴露了目标。法军开火了。面对这种危险的局面,巴顿下了一道死命令:各部队或者前进,或者死守,不许后退一步。 临近黎明时分,各个部队恢复了秩序,开始按计划行动。此时,美舰炮火对法军进行了猛烈轰击,很快就把法军炮兵打成了哑巴,美登陆部队乘机发动强大攻势。6时,第2步兵团第1营攻占了费达拉港。7时30分,第15步兵团一部占领了切尔魁的敌岸炮阵地。美军的舰载飞机也开始行动,一批批飞临卡萨布兰卡上空,完全控制了这一地区的制空权。 8时许,焦急不安的巴顿终于等到了上岸的时刻。装有他行李和装备的登陆艇已经就绪,准备从“奥古斯塔”号旗舰放入海中。就在此时,军舰后方突然炮声大作,7艘法舰像亡命徒般从卡萨布兰卡港冲了出来。向美舰和登陆艇猛烈射击。顿时,海面上硝烟弥漫,枪炮声连成一片,炮弹的弹片呼啸着四处飞落,海水为之沸腾。休伊特命令,“奥古斯塔”号立即加速,对法舰进行拦截。匆忙之中,“奥古斯塔”号尾炮的炮塔将装有巴顿行装的登陆艇撞坏,巴顿无法登陆,只好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了这场海上遭遇战。美国海军的所有舰艇都投入了战斗,很快就把法舰赶回了港口。谁知刚过片刻,法舰又卷土重来,疯狂地冲向美国舰队,几艘大舰也参加了战斗,一时竟打得美舰措手不及。海战的壮观场面给巴顿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看到了炮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和鱼雷从美舰不远处掠过的惊人情景,也看到了美国水兵勇敢战斗,击退敌人的动人场面。但所有这些都不能使他的神经松弛下来,相反,他越来越感到焦躁不安:登陆部队的命运如何?他们能成功吗? 直至中午,海战才以美军的胜利宣告结束。13时20分,巴顿及其随从人员终于被送上登陆艇,开往费达拉海岸。 一上岸,巴顿就发现海滩上的情况十分糟糕。他把副官斯蒂勒叫来,一起巡视了滩头阵地。他后来写道:“情况简直糟透了,船只不断驶来,但在卸货之后却无人把船推开。法军不断炮击,法国飞机也在海滩上空扫射。虽然每次扫射都离目标甚远,但我们的人总要隐蔽起来,因而耽误了卸货工作的进行,特别是弹药的卸载。这些弹药是非常急需的,因为我们的部队正在不远处进行着一场重大战斗。”西线特遣部队中唯一的英官,蒙巴顿将军的联络官亨里克斯少校向巴顿汇报时指出:“登陆部队表现十分勇敢,主力部队也已登陆。但是,抢救伤员、武器装备的供给、通讯设施和指挥中心的设立等工作进展迟缓,所有的人都在忙于挖掘散兵壕。”此时,海水不断上涨,风浪也越来越大,部队继续登陆时,许多登陆艇被毁沉没。面对这些情况,巴顿当即命令,登陆艇停上行动,转至费达拉港回登陆。他要求士兵们恢复勇气和理智,听从指挥,并指示各级指挥官立即按原定计划行动,找到自己的位置。很快,海滩上的混乱场面便消失了。 日落时,所有的登陆部队都达到了预定地点。但部队还面临着许多更严重的问题:火炮和重型装备大部分没有运上岸,弹药和食品的供给十分困难。同时,对法军的劝降工作受挫,巴顿派盖伊上校去卡萨布兰卡劝说米什利埃海军上将停止战斗,但遭到严词拒绝。但这时从萨菲传来了好消息,哈蒙将军率领的第2坦克师已建立了纵深达5000码的滩头阵地,坦克部队也部署完毕。穆罕默迪亚的情况也开始好转。但由于通讯设施出现了故障,巴顿与设在直布罗陀的艾森豪威尔的司令部失去了联络,也得不到奥兰和阿尔及尔的消息。 怎么办?如果照这种态势发展下去,必然会贻误战机,从而使整个“火炬”计划的实施受挫。夜里,巴顿陷入了苦苦的思索。突然,他记起了一件事:在制订自己的具体行动计划时,巴顿曾得到艾森豪威尔的允许,如果其它办法均不成功,可以威胁从空中轰炸和从海上炮击以迫使卡萨布兰卡投降,而且必要时可以把威胁变成行动。但同时艾森豪威尔做了一个明确规定:巴顿在采取这一极端行动前必须争得他的同意。 鉴于当时的形势,巴顿认为,要想迅速取胜,只有一条捷径,对卡萨布兰卡发动空中和地面的全面进攻,迫使它投降。但巴顿还有一种担忧:如果就这一行动向艾森豪威尔请示的话,他是不会同意的。因此,巴顿决定不把这一作战意图向上汇报。他认为,只要取得了战役的胜利,就好向艾克交待了,而且他还可以把未向上司请示归咎于通讯系统出了故障。 决心已定,巴顿马上进行战斗部署。他首先与海军方面做好协调工作,要求海军给以最有力的炮火支援,并出动飞机进行轰炸。但巴顿知道,最终解决问题的还是地面部队。但要想使地面部队具备取胜的能力,目前需要做的最重要的工作是使他们得到充足的武器装备。 第二天天刚亮,巴顿就来到了海滩,亲自组织部队卸运武器装备。他换上一身漂亮的军装,穿上他最喜欢的呢子马裤,威武潇洒,满面怒容,在士兵眼中简直就像一个愤怒的上帝。他一边指挥加快卸载速度,一边亲自帮助推船,弄得浑身都湿透了。他用坚定而粗鲁的语言大声发布命令,斥责咒骂那些懒惰胆小的无能之辈,激励官兵们的士气。每当法国飞机从上空掠过,有些士兵就本能地畏缩起来,而巴顿却似乎视而不见,照旧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指挥,极大地稳定了军心。他在海滩上干了18个小时,在他的指挥调度下,卸运装备的工作进展十分顺利,沉没的登陆艇也被打捞上来,火炮和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地运上了岸,滩头阵地也变得井井有序,甚至连将士们的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了。巴顿的直接干预产生了神奇的作用。 后来巴顿在回忆这段往事时说道:“人们认为军队指挥员不应去干这种事情。但我的理论是,一位军事指挥官应该去做完成任务所必须做的事情,其任务的百分之八十在于激发士兵们的士气。”巴顿觉得这一天过得十分有意义,他后来写道:“我认为……对于最后登陆的成功,我起了相当大的作用。这是我在整个摩洛哥战役中唯一值得提起的一段插曲。” 9日,与艾森豪威尔司令部的联系仍然是断续的。第3师在仍然缺乏重武器装备的情况下,向卡萨布兰卡发动了小规模攻势,推进了4英里。哈蒙将军从萨菲来电告知,法国人上午发动了猛烈空袭,但法国部队明显缺乏作战热情,他建议派一支小部队阻击法军,其余部队沿海岸公路向卡萨布兰卡全速推进。同时,特拉斯科特也从穆罕默迪亚传来消息,他的坦克部队与法军发生了登陆以来的第一次坦克战,美军坦克的优势得以充分显示,法军的火力无法穿透美军坦克的装甲,相反,美军则成功地击毁了4辆法军坦克。 但卡萨布兰卡的诺盖将军和米什利埃海军上将丝毫没有投降的迹象,看来,一场争夺卡萨布兰卡的大战在所难免了。局势已发展到紧要关头。正是:北非登陆逞雄风,铁骑数万压敌境。维希头目欲顽抗,螳臂挡车留骂名。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三章 在摩洛哥 北非登陆丧敌胆,攻城夺隘逞英豪; 怎奈灯红酒绿处,英雄也有气短时。 话说巴顿在卡萨布兰卡受阻,那么阿尔及尔和奥兰的情况又如何呢? 在阿尔及尔,中线特遣部队的行动十分顺利,进展迅速,这主要归功于当地法军司令马斯特将军的有力配合。在登陆行动开始的当日,双方就达成了协议,法军停止了抵抗。此后,登陆的盟军立即向东推进,直指突尼斯,争取抢在轴心队之前占领比塞大和突尼斯。 在奥兰,美军在登陆时也遇到了顽强抵抗,双方激战了两天。但由于美军战术运用得当,加之英国海军给以出色配合,战斗进展顺利。11月9日,法国人军心动摇,宣布投降。 此时,巴顿的西线部队成了全军关注的焦点。 10日,艾森豪威尔终于与巴顿恢复了通讯联系,他立即发了一份措辞强硬的电报:“亲爱的乔治,……唯一的硬核桃就在你的手里。阿尔及尔两天前就成为囊中之物,奥兰也是同样。迅速砸开硬核桃,请问你还需要什么?”事实上,巴顿已经开始“砸硬核桃”了。 同一天,巴顿命令第3师的前锋迂回到卡萨布兰卡的东南郊。尽管得到其它部队支援的希望十分渺茫,而且,法军无论在人数还是地理位置上都占据明显的优势,巴顿还是决定在第二天发动全线进攻,他认为,海军的强大火力支援可以使他弥补上述劣势。他已向各部队下达了命令,进行必要的战前侦察和准备工作。当天晚上,特拉斯科特从穆罕默迪亚传来消息,他已完全控制了利奥特港机场和穆罕默迪亚的局势。这意味着巴顿已经掌握了摩洛哥的制空权,并能为大西洋之战中的盟国海军提供空中支援。是夜,巴顿又接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情报,哈蒙的坦克部队已经开抵据他50英里处的马萨瓜。 一切准备已经就绪。巴顿决定:次日上午7时30分发动进攻。 巴顿没有把进攻的时间定在夜间,因为他认为部队尚缺乏夜战的经验,夜间行动有可能造成误伤和混乱。他后来对上级解释说:“我要避免在天不亮时发生任何差错。”午夜,巴顿返回“奥古斯塔”号旗舰,就海军的配合工作与休伊特进行了磋商,决定将运输舰靠近海岸,实行舰对岸运输,并将巴顿的参谋人员运到费达拉,建立司令部。 在一切安排完毕之后,巴顿才去睡觉。 11月11日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停战日,恰好也是巴顿的生日。凌晨三时半,他被人从梦中叫醒,得知:两名法官打着白旗前来谈判停火事宜。 这一突然变故使得大家都兴奋不已,副指挥官凯斯将军和盖伊上校等人都建议巴顿立即下令停上进攻。但巴顿沉吟了片刻,摇着头说:“不,必须继续打下去,你们难道忘了1918年我们过早停火而造成的后果吗?” 于是,巴顿把法军谈判代表召来,严正地告诉他们:“告诉你们的司令官,如果他不愿意彻底毁灭的话,他最好马上投降,因为我即将发动进攻!” 两个小时过去了,法军方面仍然没有动静。 早上6时25分,进攻的时间就要到了,美舰进入了发射阵位,轰炸机在机场跑道上待命起飞,炮兵部队也做好了射击准备,地面部队则严阵以待,准备向法军发动强攻。几分钟后,几架舰载飞机飞临卡萨布兰卡,在城市上空盘旋。 在美军强大的压力下,6时45分,法军正式宣布投降。这时,巴顿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轻轻地说道:“感谢上帝。” 战斗结束后,巴顿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这真是千钧一发,因为轰炸机已经飞抵目标上空,战舰已做好发射准备,我已命令部队开进城去,如有人抵抗就打。这段时间是我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他在当天的日记中还写道:战斗结束是送给他57岁生日的“一个绝好的生日礼物”。 在巴顿11月11日签署的一个命令中,他对部队的表现给以高度评价,他写道:“官兵们,在海军的援助下,你们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并在停战纪念日之际又增添了一次停战。这一行动也将载入史册。我祝贺你们所取得的胜利,并完全相信我们能继续取得胜利。”同时,他告诫官兵们:“不要因欢庆眼前的胜利而放松在今后光荣的战斗中争取更大的荣誉。” 其实,与以后发生的战斗相比,这不过是一次小规模的战役,美军仅有3万人参战,陆海军死530人,伤637人,失踪122人。法军损失数字不详,但估计比美军大得多。从战斗的全部过程来看,反映出刚刚参战的美军(包括指挥官和士兵)缺乏实战经验,加上形势变化不定,情报不准确以及通讯失灵等原因,更加大了美军作战的困难,整个战役显得没有什么章法。美军之所以能最后取胜,除了法军内部反战情绪强烈等因素外,主要应归功于巴顿及其下属指挥官安德森将军、哈蒙将军和特拉斯科特将军的胆略和主动精神,他们临危不乱,遇险不惊,在孤立无援的困境之中各自为战,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和胆略,机动灵活地指挥部队,圆满地完成了预定的战斗任务。通过这次战役,他们经历了现代战争的洗礼,获得了丰富的经验,这对于整个大战都具有深远意义。 11月11日上午,美法双方指挥官召开“和平会议”。整个会议过程显得颇有戏剧性,并成为以后人们批评巴顿的一个把柄。 根据巴顿的要求,法国总督诺盖等要人来到费达拉巴顿的司令部商讨停战事宜。诺盖和米什利埃等人刚进门时的心情是窘迫不安的,他们面带苦笑,表情极不自然,似乎是在以失败者的姿态听候发落。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巴顿和休伊特将军的态度是礼貌而友好的。巴顿对待法方军事人员的态度是:“已经落水的,不必再去打他。”他首先称赞了法军作战十分勇敢,并表示祝贺。休伊特甚至还就他不得不炮击法舰表示了歉意。美方头面人物的这种谦恭姿态使法国人拘谨压抑的心情很快就一扫而光。接下来,谈话转入正题。 巴顿从华盛顿带来两个停战协定的副本,他让担任翻译的威尔伯上校向法国人宣读。第一个副本是设想法国人仅进行了轻微的抵抗,所以条件比较宽容,但鉴于法国人的抵抗十分顽强,故不予考虑。第二个副本预计法国人进行了顽抗,并直至被彻底击败,它规定:收缴法国人的武器,并将军队解散。这是巴顿选择的停火方案。 威尔伯读完后,会场上的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闷。米什利埃上将立即向诺盖暗示:“不能接受。”诺盖面色铁青,目光冷峻,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冷冰冰地甩出一张王牌:“如果按这些条件执行的话,法国对摩洛哥的保护权力就不复存在了。”他解释说:解散法军将会导致废弃法律和秩序,并在阿拉伯人、犹太人和柏柏尔人中间带来混乱与不安;而且,还会使与西属摩洛哥边境及盟军在北非的交通线处于无防守状态。他最后指出:“我们法国人在这里象征着安宁和稳定。可是你们美国人刚刚来到这个极其复杂的地方,幼稚无知,只能带来混乱乃至无政府状态。” 诺盖这段尖刻的威胁弄得巴顿有些措手不及。此前,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么复杂的政治问题,这也反映了他政治上的幼稚和对摩洛哥缺乏深刻的了解。巴顿原先的谈判目标是迫使法国人投降,但现在看来问题已不这么简单了。巴顿看到,美军是在距本土4000英里之外作战,还没有在摩洛哥站稳脚,人员和物资都急需补充,他目前的首要目标是继续与轴心国作战,而不是把法国人撵出摩洛哥,使自己陷入政治纷争的泥潭而不可自拔。巴顿虽表面上强悍粗犷,威风凛凛,但他的心肠却特别软弱,总是同情失败者,而法国人目前正处在这一位置上。况且,巴顿热爱法国,他年轻时曾在法国学习过,十分崇拜法国文化。上述种种原因使巴顿从实用主义的考虑出发,迅速做出新的决定:维持现状,尽管这意味着今后他不得不同他所厌恶的诺盖之流打交道。 决心已定,巴顿整了整军装庄重地站起来,伸手要过条约草案,用眼睛冷冷地看看众人,然后慢慢地把草案撕成碎片,说道:“我建议,在上级机关确定最后条件之前,双方迅速交换战俘,并把伤病员和阵亡人员尸体带走。法军可以保留武器,但双方不得相互使用武力。你们要尽力维护好摩洛哥的治安和秩序,包括守卫通过塔扎峡谷的铁路桥和铁路。” 在巴顿讲话的同时,法国人紧张的神经逐渐松弛了,诺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表示完全接受这一条件。然而就在这一刻,巴顿故意节外生枝,他提高嗓门说道:“先生们,现在一切事情都已解决了,但我们还应履行一个令人不快的仪式。”法国人听罢大惊失色,但当他们听到巴顿的条件是“大家共饮一杯香摈”时,心中的疑惧便全部消失了。就这样,几小时之前还在互相厮杀的对手,此时却坐在一起开怀畅饮,称兄道弟,历史就是这样令人费解。 11月12日,巴顿再次来到“奥古斯塔”号旗舰,准备把司令部搬到卡萨布兰卡。当他与该舰正式告别时,水手们自发地在甲板上列队欢送,气氛热烈而真挚,对于非海军部队的指挥官来说,能得到这种礼遇还是罕见的。与此同时,国内的美国人也在为巴顿大声喝彩,北非登陆战役的胜利使他名声大噪,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 巴顿此时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他把这一胜利部分地归功于他忠实的部队,并为他们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但同时也要求他们军容严整,纪律严明,珍惜胜利者的尊严和荣誉。他把军容风纪的重要性提到了这样一个高度:一个士兵军服上缺少一个纽扣,就好像卡萨布兰卡港口的一只货船遭到德国潜艇鱼雷的袭击一样灾难严重。 从这时起,巴顿成了摩洛哥的真正的统治者,凌驾于国王之上的大上皇,处处受到欢迎和尊敬。但好景不长,不久他就发现,盟军最高司令部对他并没有重用。 正在巴顿为北非登陆的成功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忽然得到消息:他没有得到晋升,而他本来就十分忌妒的马克·克拉克却被晋升为三星中将,以表彰他在制订“火炬”计划和与达尔朗秘密谈判中所建立的功绩。巴顿对此感到十分失望。其主要原因,与其说是妒忌,倒不如说是巴顿对前途感到悲观。因为他已得到消息,近期将组建一个新的司令部,并扩充为第5集团军,巴顿对这个位置十分感兴趣。但要想取得这一职位,必须首先获得中将军衔。陆军部长史汀生曾向他透露,他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有可能晋升为中将,指挥第5集团军。但此时克拉克捷足先登,很有可能获得这个职务。这时,在巴顿的军旅生涯中,前程似乎又变得捉摸不定,阴云密布。同样使巴顿难以忍受的是,随着战斗的胜利,他已经远离了战火纷飞的战场,生活在一个安宁而庸俗的社会之中,这将会使他失去建功立业的机会。他在给妻子的一封信里写道:“我要出人头地,而只有战斗才能给予我这一点。我有一个使命……什么也阻止不了我。等待是令人难忍的,我现在太渺小了。我无所事事,似乎会永远如此。” 尽管对克拉克的晋升心怀不满,但他仍然表现出宽容的气度,主动向克拉克表示祝贺,他在给克拉克的电文中写道:“请接受我对您的晋升以及您在这次行动中的杰出贡献表示真诚的祝贺。” 巴顿在摩洛哥的这段生涯被某些人认为是他一生中“不体面的一页”。他的传记作家法拉戈也认为,巴顿的这段生活令人无法理解,他写道:“在巴顿的戎马一生中,这是一段奇怪的、几乎不可捉摸的插曲。该做的事堆积如山,时间又这么少,而一生渴望战斗的巴顿却似乎满足于他的首次而不全面的胜利所带来的荣誉。” 在当时,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处在最激烈的时期,在斯大林格勒、突尼斯、的黎波里以及亚太地区,战斗正在如火如茶地进行,德意日法西斯仍然十分嚣张。而巴顿此时却生活在一个似乎与世隔绝的国度里。他是美军在摩洛哥的最高代表,实际上是这里的太上皇,至少在表面上处处受到礼遇和尊敬。他与法国人、土著统治者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而这些人也在随时随地讨巴顿的欢心。特别是诺盖,他对巴顿的阿谀奉承有时表现得相当夸张和肉麻。巴顿写道:“诺盖将军给人总的印象是,他最急于进行各种方式的合作。他原则上同意所有以我的名义提出的建议。事实上,他同意得太快了。” 巴顿的司令部几乎成了一个社交场所,灯红酒绿,装饰豪华,几乎每天都有许多法国人和当地的社会名流前来拜访。而巴顿也似乎对加入当地的上流社会十分感兴趣,经常对法国人进行回访,出入摩洛哥宫廷,参加各种仪式、豪华宴会、舞会以及游猎,津津有味地品尝法国烹调、阿拉伯菜肴、当地的野味,进行各种寻欢作乐。 11月16日,他对诺盖将军进行了回访。这次回访完全是礼节性的,巴顿并不想张扬,而诺盖却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官邸前有大队的盛装骑兵列队迎候,接下来是诺盖的私人卫队,身穿白色礼服,佩戴着红色皮革制的装备,色泽斑斓,光彩夺目。一个大型乐队没完没了地奏着进行曲,鼓乐声震耳欲聋。 11月22日,巴顿参加了摩洛哥国王登基的盛大典礼。典礼中举行了大规模的阅兵式,巴顿与诺盖、摩洛哥首相等当地要人共进午宴。 12月19日,他参加了拉巴特的盛大羊节,接受了王宫组织的隆重欢迎仪式。 1943年1月12日,他再次对国王进行了礼节性拜访,王宫为他铺上了红地毯,载歌载舞。 在这个“一半是好莱坞、一半是圣经”的世界里,巴顿似乎已经完全融合进了这种金迷纸醉、浑浑噩噩的社交圈子之中了。 这种现象的出现反映了巴顿性格中软弱的一面:爱慕虚荣、奢华和享乐,对政治问题缺乏深刻的理解和远见。但同时也应该看到,所有这些仅仅是一种表象。巴顿在摩洛哥的这种生活方式,首先是为了以实用主义的手段达到稳定摩洛哥政局和秩序的目的,此外,他把这种荒诞的生活作为一种麻醉剂,以慰藉他极度失望的内心世界,填补心灵上的巨大空虚。他原以为,登陆成功后他会很快得到重用,参加更大的战斗,但没有如愿以偿。他没有得到晋升的机会,眼睁睁地看着克拉克晋升为中将,很快又被委任为第5集团军司令,这对他不啻是一个沉重打击。他认为自己作一个伟大军人的希望完全破灭了,他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他在一篇日记中表示:恨不得在一场飞机失事中“痛快地死去了事”。 然而,巴顿并没有真正放弃继续参战的希望。在摩洛哥的日子里,除了应付日常社交活动之外,他还在军事方面进行了一系列准备工作。巴顿的近期目标是把卡萨布兰卡建设成第一流的军事基地,为此,他组织扩建了机场,改善了后勤供给系统,对刚刚来自美军的新兵进行了强化培训。为了扩大自己的力量,巴顿还有另一个打算:把法军转变为盟军力量的一部分。因此,他对法军采取了笼络和积极使用的方针。根据他的要求,法队担负起保卫铁路、公路和桥梁,加强防空力量和抵御西属摩洛哥军队入侵的任务。正是为了达到他的这一目的,巴顿利用各种社交活动来宠络人心。 但是,巴顿是个纯粹的军人,并不是一位精明的政治家。在政治上,他是十分幼稚的。法国的亲纳粹分子狡猾地利用了巴顿的这一弱点,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任用亲信,打击异己。这样一来,不仅使摩洛哥的纳粹势力重新抬头,也给巴顿的名誉和前途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法国驻摩洛哥的最高长官诺盖是个地道的亲纳粹分子。由于巴顿过分信赖诺盖,让他继续掌握权力,使他的气焰很快就嚣张起来。诺盖表面上对巴顿百依百顺、阿谀奉承,尽量满足巴顿的虚荣心,暗地里却想方设法巩固扩大自己的势力,肆无忌惮地迫害进步力量和亲盟国的反纳粹分子。他继续关押为迎接美军而发动兵变被捕的贝图阿尔将军和皮埃尔·马格南上校等人,并企图以叛国罪将他们处死。幸好巴顿和艾森豪威尔及时了解到这一消息,抢先一步把他们营救出来。但巴顿并没有由此认清诺盖等人的真相,依然如旧地信赖任用他。他认为,美军的首要目标是摧毁轴心国,因此有必要团结利用北非的法军,而只有与诺盖等人通力合作,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诺盖等早已猜透了巴顿的心思,他们牢牢地把摩洛哥的权力继续抓在手中,猖狂地进行反盟国的活动。这一时期,“老兵军团纠察队”、“法西斯人民党”等反动组织在摩洛哥大肆进行法西斯活动,他们监视、排挤和打击戴高乐分子。吉罗分子等同情盟国的人,许多进步人士被诺盖当局投入监狱。诺盖甚至还与贝当保持着通讯联系,多次商讨将美军赶出摩洛哥的可能性。 摩洛哥的这一反常现象很快就传到了海外,引起美英两国政界的极大关注,也招致广大进步人士的强烈抗议。 1943年1月中旬,丘吉尔在北非的政治代表麦克米伦先生到达卡萨布兰卡,为即将在这里召开的盟国首脑会议做准备。他对自己的所见所闻感到震惊,他写道:“简直令人无法想象,巴顿将军被诺盖以他的名义搞的奢侈豪华的游猎活动和娱乐活动迷住了,而对于诺盖如何对待英军的朋友却毫不关心。”丘吉尔首相早就从英国特工人员那里得知了这一情况,他也十分焦虑,先后两次致函罗斯福总统,提醒他注意摩洛哥事态的发展,他写道:“过去被赶走了的臭名昭著的亲德分子,如今又卷土重来了,这不仅助长了敌人的气焰,而且使我们的友人感到迷惑和沮丧。有些法人由于在盟军登陆时设法支援盟军而以叛国罪被处罚。” 英国政界要人的干预和舆论界的抨击使巴顿的声望受到很大影响,也给他未来的事业带来种种不利。但这一切并没有危及巴顿在军界的地位,也没有影响他继续为盟军效力。因为巴顿是幸运的,虽然他的行为遭到广泛的怨恨,但他在美国陆军有一些真挚的朋友和强有力的支持者。史汀生、马歇尔和艾森豪威尔等陆军要人了解巴顿的为人,他们清楚地知道,巴顿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战将,在未来的艰苦岁月里,还有许许多多重大的战斗在等待着他,不能因为他政治上的不成熟而终结他的军事生命。况且他们认为,稳住法属摩洛哥对战争的全局是利大于弊的。他们把这一想法向罗斯福总统做了汇报,总统也表示理解。在一次会议过程中,罗斯福为了打消丘吉尔的担忧,开玩笑地引用了一句古老的东正教格言:“我的孩子,在最危险的时刻,你可以与魔鬼同行,直至你走过桥去。” 虽说有友人相助,但巴顿仍然感觉到了事态的发展对自己不利,而且他对于这么长时间地无所事事已感到厌倦了,他在私下里大声抱怨:“我对于呆在这里已经烦透了。”于是,他开始暗中收集有关前线作战的第一手资料。他曾经访问过突尼斯前线,做了实地调查,了解到战场上存在的许多问题,例如,运输补给工作跟不上、机场太少、在盟军中作战的法军缺少现代化装备、战术呆板、协同不力以及盟军坦克部队中存在的大量问题等等。回到摩洛哥后,他对这些问题做了透彻的分析,并研究了加以解决的办法。虽然这全是纸上谈兵,但对他日后指挥作战是大有裨益的。 闲置的时间越长,巴顿对命运的悲观情绪就越大,对几位上司也逐渐产生了怨恨。他认为艾森豪威尔和克拉克缺乏勇气,才能平庸,他们的指挥“十分愚蠢”,“工作一团糟”,他们的命令常常“自相矛盾”。他还曾经在私下里大骂:“这两个漂亮的家伙对战争和士兵全都一无所知,他们全是亲英分子!”但这只不过是排遣一下他心中的积怨,在公开场合,巴顿仍然对他们十分尊重,他清楚,正是这两个人目前掌握着他的命运,用他的话说:艾森豪威尔是他的“命运之神”。 1943年初,北非的战局变化不大,美国陆军参谋部对驻北非美军的领导层进行了充实调整。2月,又派奥马尔·布莱德雷任驻北非的战地代表,协助艾森豪威尔工作。 1943年1月中旬,美英两国首脑罗斯福和丘吉尔及其主要军事顾问在卡萨布兰卡召开重要会议(斯大林因斯大林格勒战役进入关键阶段,无法与会)。这是盟国首脑继“阿卡迪亚”会议后的又一次重要会议,历时10天。会议内容是了解战地情况,确定1943年的作战方针。会议做出了一系列重大决定:双方同意下一步进攻意大利的西西里岛,而不是法国;规定了两国在地中海战区和太平洋战区配置人力、物力资源的比例;恢复了两国于1942年6月开始的关于研制原子弹的绝密会议;还决定,任命艾森豪威尔将军为盟军总司令。会议结束时,罗斯福在记者招待会上提出了著名的“无条件投降”原则。 作为东道主,巴顿忙里忙外,把会议安排得井井有条。会议地点安排在市郊的一所大旅馆中,几位大人物住进了附近的豪华别墅,并制订了严格的保安措施。巴顿的准备工作使与会者十分满意,他们一再夸奖主人的工作“十分出色”。 会议期间,巴顿还别出心裁地安排了几次海滩旅游,以缓和一下紧张的生活节奏。丘吉尔对这种旅游十分感兴趣,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我们在岩崖和海滩上做了几次愉快的散步。惊涛拍岸,卷起大片白云状的泡沫,这使人难以相信竟会有人能从海面登上滩头。没有一天是风平浪静的,高达15英尺的巨浪以山呼海啸之势冲击着巨大的岩崖。难怪有那么多的登陆艇和小艇连同艇上人员被弄翻了呢?”这段话充分说明,巴顿部队不久前在这里的登陆战役打得是多么艰难。 巴顿虽没有资格参加会议,但他有机会和与会的大人物交谈和共餐。罗斯福和马歇尔对他都十分真诚友好,他们称赞巴顿的部队英勇善战,军纪严明,并对他的热情接待表示感谢。而巴顿则乘机向他们表达了参战的愿望。会后,根据会议精神,盟军司令部做出决定:征服突尼斯之后,美英军队将联合进攻西西里,双方各出一半兵力。美军方决定,由巴顿指挥参战的美军部队。 巴顿终于如愿以偿了。他即将走出这庸俗透顶的生活圈子,奔向广阔的欧洲战场,去一展宏图。他异常兴奋,暗下决心,要步古代雅典人、迦太基人、罗马人和拜占庭人的后尘,踏着伟大统帅尼西亚斯、汉尼拔、西庇阿等人的战斗足迹前进,取得永垂青史的功勋和荣誉。当然,他也十分了解他面前的困难,但他坚信:“我将吉星高照,谁也不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 然而,就在巴顿陶醉于能够参战的喜悦中时,突尼斯战场传来了坏消息:弗雷登道尔的第2军遭到了隆美尔统率的德意军队的沉重打击,损失惨重。 埃尔温·隆美尔,生于1891年,职业军人出身。自始至终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立下战功,荣获过普鲁士军队的最高勋章。战后曾担任希特勒私人卫队队长。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他亲自参加并指挥了许多重大战役,入侵西欧,转战北非,为纳粹德国立下汗马功劳。从单纯的军事角度来看,隆美尔是一位才能非凡的世界名将。他对战斗具有特殊的敏感,骁勇顽强,足智多谋,胜利时适可而止,逆境中韧劲十足,战术变化多端,神秘莫测,常常令敌手感到捉摸不定而不得不小心翼翼。他的战术风格在北非的沙漠之战中得以充分体现,因此享有“沙漠之狐”的盛誉。 隆美尔早已揣摩到了盟军的战略意图,于是抓住了盟军在突尼斯立足未稳的时机,发动了“卡塞林山口战役”,连续向美法部队发动了两次突击,想一举把他们赶出突尼斯。第一次突击发生在1943年1月30日,作战地点在法伊德;第二次发生于2月14日,主要是进攻卡塞林山口。这次战役使美法军队严重受挫,隆美尔将他们从东多塞尔山口赶到西多塞尔山口,沉重打击了奥兰德·沃德的第卫装甲师,并企图将美法军队驱逐出突尼斯。此后,隆美尔继续扩大战果,在斯比塔山口等地再创盟军。 在此次战役中,仅美军就伤亡3000多人,被俘3700人,损失坦克200辆,巴顿的女婿约翰·沃特斯也成了德军的俘虏。这是美军在北非战场遭到的第一次惨战,它震惊了整个世界,舆论为之哗然,也使许多人对美军的作战能力公开表示怀疑。为此,盟军地面部队司令英国的亚历山大将军视察了前线,他认为,美军的战斗素质很差,难以胜任大规模的战斗。他向艾森豪威尔建议,派出美军最优秀的军官,取代弗雷登道尔将军。 3月4日,外出指挥演习的巴顿突然接到一份急电,艾森豪威尔命令他立即到阿尔及尔报到。对于巴顿来说,这又是一个天赐良机。但他能否完成整顿第2军,抵抗隆美尔的艰巨任务呢?人们拭目以待。正是:轻歌曼舞何时休,几人欢乐几人愁?艾克千里传将令,莫使猛虎宠中国。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四章 临危受命 临危受命群情奋,数万铁骑踏敌阵; 北非大地得解放,偏师借重小巴顿。 话说美军在卡塞林山口战役中惨遭失败,一时间,要求撤换第2军军长弗雷登道尔的呼声四起,使心肠柔软的艾森豪威尔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于是,他亲自飞往特贝萨,实地了解情况,广泛征询意见。最后他得出结论:情况相当糟糕,撤换弗雷登道尔已是势在必行。于是,他立即电告他的参谋长史密斯将军通告巴顿待命、1943年3月5日,巴顿将进攻西西里计划的任务交给副手杰弗里·凯斯将军,带着他的参谋长休·加菲将军和情报处长奥斯卡·科克上校匆匆飞往阿尔及尔。 当天下午,巴顿等人乘坐的飞机在阿尔及尔附近的迈松·布兰奇机场着陆。碰巧,艾森豪威尔也刚从特贝萨飞回阿尔及尔、而史密斯少将和布彻海军中校则到机场迎接艾森豪威尔,于是他们立即在机场开了一个会,向巴顿交待任务。 根据艾森豪威尔的指示,巴顿应立即走马上任,接管第2军。他必须竭尽全力恢复美军的士气和纪律,提高他们的军事素质和作战能力。他必须以他的实际表现证明,第2军的官兵们有能力对付轴心国“非洲军团”的老兵,丝毫也不比英军逊色。要做到这些是很不容易的,巴顿心里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他要重新训练、装备和组织这支新败之旅,并使他们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恢复勇气和自尊。但巴顿并没有对此感到有多大压力,使他颇感不快的是,艾森豪威尔严厉地要求他与英军通力合作,并接受英国亚历山大将军的第18集团军群的指挥,按他制定的作战方案行事。巴顿想到,这一方面需要自己竭力自我克制,以免由于自己的火爆脾气而影响两军的关系;另一方面还要甘心充当配角,因为按照亚历山大的计划,第2军只能对蒙哥马利第8集团军的行动起辅助作用。这使巴顿感到忿忿不平,尽管蒙哥马利在北非已是一位家喻户晓的英雄,但巴顿并不认为他有多么高明。 艾森豪威尔对巴顿的战术意识和胆略给以高度评价,表示要全力支持他的工作,要求巴顿对那些不称职的军官要“毫不留情地撤换”。同时他还十分关心巴顿的安全,告诫巴顿千万不能逞匹夫之勇,他说:“我要你担当的是一位军长,而不是一个死人。” 当天下午4时30分,巴顿来到伊斯坦布尔第18集团军群司令部报到,并马上会见了司令官亚历山大,两人进行了彻夜长谈。亚历山大向巴顿详细介绍了他的任务:大约两个星期后,蒙哥马利的部队向隆美尔的马雷斯防线发动进攻,届时,巴顿部队的任务是支援蒙哥马利穿越加贝斯平原的行动,因此他要尽可能多地牵制轴心国的部队。为了避免重蹈卡塞林山口战役的覆辙,也是由于亚历山大仍对美军的作战能力持怀疑态度,他对巴顿部队的行动做了周密部署:从西多塞尔推进到东多塞尔,夺取通向加贝斯道路上的咽喉加夫萨,占领梅克纳西。一言以蔽之,巴顿的任务仅仅是威胁海岸平原上轴心国部队的侧翼,推进到多塞尔为止。 虽然只能充当配角,但一听到要与德国人交战,巴顿仍然激动不已。每当提到“德国兔子”,他总是显得咄咄逼人,怒不可遏,甚至声泪俱下地痛骂一通。亚历山大喜欢巴顿的性格,但仍坦率地谈了对美国第2军的印象,他对美军的“身心软弱、缺乏训练”感到失望,希望巴顿的到来能够彻底转变这一局面。这次会见是令人愉快的。 3月6日,巴顿赶到设在库伊夫山的第2军司令部。此时,梅德宁战役正在东南约100英里处激烈进行。隆美尔的第10、第15和第21装甲师连续四次向蒙哥马利的第8集团军发动猛攻,但遭到了英军的迎头痛击。日落前,德军损失了52辆坦克和大量人员装备,无功而返。此次失利使隆美尔认识到:对于轴心国部队来说,留在非洲“等于自寻死路”,但他的上司(包括希特勒在内)却坚决反对撤离非洲。失望之余,隆美尔于3月9日把军队交给副手阿尼姆将军指挥,自己返回欧洲治病去了。 听到隆美尔离去的消息,许多人都感到松了一口气。而巴顿却有些心灰意冷,认为这是他个人的一个“重大挫折”。巴顿一直把隆美尔视为自己在北非的最大对手,认为只有战胜他,才能奠定自己在军事史上的地位,从而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理想。他曾对一位朋友说:“我花了多年时间磨练自己,准备对付这个家伙,对他的书我不知读了多少遍,研究了他的每一个战役,自认为对他了如指掌。我的平生愿望就是能够与他捉对厮杀。”隆美尔的病退使他的这一梦想破灭了,也使他对这场战役的兴趣大大减弱。 巴顿是3月6日正式接管第2军的,而亚历山大把军事进攻的日期定在3月17日,也就是说,他只有11天的时间整顿军队,进行战斗准备。当务之急是使萎靡不振的军队恢复士气,提高战斗力。任务是十分艰巨的。根据自己长期的治军经验,巴顿认为,一支纪律松懈、军容不整的军队是不会有所作为的。因此,他决心从整顿军纪人手,采取“不民主和非美国的方式”,对这群“乌合之众”进行严厉整顿。 他首先从严格作息时间抓起,并以身作则。到任后的第二天早上7点钟,巴顿按作息规定准时到食堂就餐,发现只有他的参谋长加菲来了。他当即命令厨师马上开饭,工小时后停业。并发布命令:“从明天起,全体人员准时吃饭,半小时之内完毕。”由于巴顿抓住了吃早饭这一环节,从而杜绝了军人上班迟到的现象。 接着,巴顿发布了强制性的着装令,规定:凡在战区,每个军人都必须戴钢盔、系领带、打绑腿,后勤人员亦不例外。这项命令还适用于战区的医务人员和兵器修理工。对于违反此命令者规定了罚款数额:军官50美元,士兵25美元。巴顿半开玩笑地说:“当你要动一个人腰包的时候,他的反应最快。”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人不以为然,不断出现违纪现象。听到这一情况后,巴顿亲自带人四处巡视,把不执行命令的人强制集中起来,进行训斥,话语不免十分粗鲁:“各位听着:我决不会容忍任何一个不执行命令的兔崽子。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罚款25元,要么送交军事法庭,并记入档案。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些倒霉的士兵只好乖乖认罚。 尽管巴顿的这种作法招致许多人的反感和咒骂,但它的的确确震动了第2军,一扫过去那种松松垮垮的拖沓作风,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大改观。对此布莱德雷写道:“卡塞林战役以前舒舒服服的日子结束了,一个艰苦的新阶段已经开始……尽管改革没有使巴顿赢得众望,但却在人们头脑中留下了不可置疑的印象:第2军的老板是巴顿。” 巴顿继续以他特有的方式激励他的部队。他乘着吉普车像旋风一样走遍了所有的辖区,老远就按响喇叭,显示自己的到来。他到处大哄大嚷,唾沫横飞地发表鼓动人心的演讲,向部队灌输“仇视德国鬼子的情绪”,其中夹杂着一些不三不四的脏话和下流用语。他跑遍了4个师的每一个营,督促军官,鞭策士兵,顺便还要检查执行军容风纪的情况。他的检查极为彻底,甚至连厕所也不放过,因为上厕所的人最容易忘戴钢盔。他鼓励官兵们要有攻击精神,像狮子一样残酷无情地打击敌人。号召他们“为人类进步事业而冲杀,但不是为之死亡”。虽然官兵们对巴顿这种稀奇古怪的作法一时还难以理解,但他的“高压电休克疗法”确实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使他们与过去判若两人。 巴顿天生具有进攻精神,他最喜欢的一句军事用语是:“最坚固的铁甲和最稳固的防守是不断地进攻。”因此,他对挖堑壕掩体嗤之以鼻,认为这是“胆小鬼的隐蔽所和坟墓”。为此,他在特里·艾伦师长的辖区里还干过一件蠢事,被传为笑柄。巴顿在视察艾伦部队时发现,该部队为了防空需要挖了许多狭长的堑壕,因此他对艾伦十分轻蔑,一边大步走着,一边阴阳怪气地大喊:“特里,哪一个掩体是你的?”当特里·艾伦把他的掩体指给他看时,巴顿走过去,掀开门帘就往里撒尿,同时还蛮横地嘲弄艾伦:“你现在去享用它吧。”巴顿的这一兵痞举动使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惊愕。 然而,巴顿必须残酷无情。因为,时间不允许他动半点侧隐之心。只有采取非常规的、铁面无私的方式,才能将这群“乌合之众”锤炼成无坚不摧的战争机器。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已经把自己的战斗精神输入了这支部队,以自己的尚武精神激励了全体官兵。虽然有人恨他,但是官兵都很尊重他,并开始去仿效他,部队有了铁一样的纪律和秩序,士兵们恢复了自信和勇气。与此同时,他所要求的装备和物资也全部准时送到了,并很快分发到各个部队。巴顿欣喜地看到,在短短的几天内,第2军的面貌已经焕然一新了,将士们装备精良,士气高涨,军纪严明。他们已被陶冶成了真正的军人,进入了他所说的“战斗竞技状态”。 1943年3月12日是巴顿值得纪念的一天,他被晋升为三星中将,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巴顿对此并不满足,他还有更为宏伟的人生目标。他在日记中写道:“在孩提时代,我常常自称小乔治·巴顿中将,那时我还不知道有上将。而如今,我想要得到四颗将星,我一定会得到的。” 巴顿是个豪放直率的军人,凡事喜欢堂堂正正,最讨厌不光明正大之事。他就任第2军军长后不久,即对布莱德雷将军在第2军中暧昧不明的身份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奥马尔·纳尔逊·布莱德雷,1893年2月12日生于密苏里州的一个教师家庭。1915年毕业于西点军校。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第14步兵团服役,临时军衔为少校。1934年毕业于国防大学。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任步兵学校校长,后负责指挥一个师的训练工作。布莱德雷虽长期从事军事教学工作,但人们对他的评价是:“与其说是一名教官,不如说是一位军人。”他精通军事业务,为人谦和忠诚,而且头脑冷静,讲求实际,在战场上善于把握全局和重点,是美界一员不可多得的儒将。 1943年2月24日,布莱德雷奉命抵达北非,任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威尔的助手,但没有明确职务。当时突尼斯前线一片混乱,艾森豪威尔便派他去第2军了解情况,担任他本人的联络官。实际上,他是艾森豪威尔安插的“耳目”,有责任向前线司令官和盟军司令部提出建设性意见。但当时的第2军军长弗雷登道尔并不买他的帐,认为他只是一个“向总部的头头打小报告的情报员”。 巴顿继任后,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他本人对布莱德雷评价很高,钦佩他的将才和为人。但他认为,在前线司令官身旁安插耳目的作法有修于军事指挥的重要原则,会导致前线司令官无法正常地履行职责。因此,巴顿决心迅速解决这一问题,他发誓说:“我不能让任何他妈的间谍在我的司令部周围转来转去。”巴顿向艾森豪威尔表示,要么让布莱德雷正式参加他的司令部,受他的指挥,要么把他调往别处,并明确指出,他希望布莱德雷留下来担任他的副军长,而不是一个“窃听器”。艾森豪威尔马上接受了这一建议。 从此,巴顿与布莱德雷——这两位美军最优秀的将领走到了一起,为打击万恶的法西斯强盗而并肩作战。他们两人虽然风格迥异,在对具体问题的看法上经常发生分歧,但从整体来看,他们能互相取长补短,密切配合,是一对十分理想的搭档:布莱德雷是一架思想的机器,他沉着稳重,学识渊博,指挥若定,是一位有儒将之风的将军;巴顿则具有天赋的军人气质,豪放刚健,多才多艺,大刀阔斧,是一员力拔山兮气盖世式的猛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关键时刻,他们同舟共济,互相鞭策,勇往直前,在世界战争史上传为佳话。 巴顿和布莱德雷之间的这种特殊关系,引起了许多同时代人的兴趣,大部分人都以赞赏的眼光看待这两位杰出军人的合作。英军亚历山大元帅在其自传中写道: “两人的军人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一个对按兵不动很不耐烦,另一个却不愿轻易全力投入积极行动,除非他明确地看到了行动的目的。有一次我访问美军司令部,听到了两个人颇有特色的交谈,令人深思。 “巴顿:‘为什么我们老是坐着无所事事?妈的,我们总得做点事听!’ “布莱德雷:‘耐心等一等,乔治。你认为我们应做什么呢?’ “巴顿:‘随便什么都行,只要不是坐着屁股不动!’ “两位都是优秀的军人。巴顿是一个推进器,随时准备冒险,而布莱德雷正如我所描述的,则更为谨慎。巴顿应该生活在拿破仑战争时代——他会成为拿破仑手下一位杰出的元帅。” 进攻的日期日益临近,巴顿的情绪也越来越急躁,不断地发脾气。其原因之一是,他要求获得更多更艰巨任务的希望破灭了。巴顿认为,目前第2军已经恢复了士气,战斗力也大大增强,所以亚历山大元帅应该给他一项更重要的任务。但是,在3月14日下达的命令中,亚历山大重申了巴顿部队仍担负原来的任务,并一再提醒巴顿:敌人可能对他的侧面发动反攻,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越过东多塞尔山口;行动要慢一点,切莫走得太远。巴顿对此十分恼火,尽管亚历山大三令五申,但巴顿并不打算完全照他的意思办。他暗下决心:给德意部队以毁灭性打击,取得令人瞩目的胜利,以雪卡塞林山口之耻。幸亏布莱德雷十分慎重,他一再告诫巴顿要顾全大局,处理好美英间的盟友关系。 3月17日,即在蒙哥马利发动攻势的前三天,第2军按预定计划对敌人发动进攻。他们的攻击目标有两个:特里·艾伦率第1步兵师进攻加夫萨,如果进展顺利,还可攻占埃尔盖塔,而后为蒙哥马利建立一个燃料库。奥兰多·沃德率第1装甲师通过卡塞林山口,进攻埃尔盖塔东北的斯塔欣一德塞内德,如条件许可,再向梅克纳西推进。其它部队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战役开始时,亚历山大和艾森豪威尔来到第2军指挥所督战。巴顿则亲临前线指挥,他随同第及步兵师一起向加夫萨推进。第一天的进展十分顺利,第1步兵师在滂沦大雨中行进了45英里,占领了加夫萨。18日,第1突击营攻占了盖塔尔,敌军迅速溃退了。这次胜利被美国新闻界大肆渲染,巴顿再次名声大噪。 但沃德的装甲部队的进攻遇到了麻烦,几天的大雨使地面变成了泥沼,坦克和卡车寸步难行,进展十分缓慢。巴顿大怒,用污言秽语把沃德臭骂了一通。此后,沃德的部队强行发起进攻,取得了有限的进展,夺取了斯塔欣一德塞内德。 3月20日,经过猛烈的炮火准备之后,蒙哥马利指挥的第30军在海岸附近发起正面进攻。但由于地形复杂,攻击毫无建树。蒙哥马利当机立断,把左翼的佯攻变成了主攻。他命令新西兰军和第10军发动强大攻势,空军则用强有力的火力予以支援。蒙哥马利把这一行动称为“超级炸药”。鉴于这次行动需要五六天时间,他向亚历山大建议,让巴顿部队向海边进攻,以切断敌军从加贝斯到斯法克斯的重要通道。但亚历山大不愿让美军承担更大的风险,他交给巴顿的任务是:占领梅克纳西以东的东多塞尔山口,然后派一支轻型装甲部队摧毁东边10英里处的机场。巴顿此时正在为不受重用而烦恼,因而欣然接受。21日,沃德装甲部队攻占了塞内车站,22日,占领梅克纳西。这时,东多塞尔山口近在咫尺,只要沃德乘胜发动一次攻势,就可以一举夺下山口。但由于他优柔寡断,举棋不定,结果贻误了战机。很快,德国的第10装甲师开到了,挡住了美军前进的道路。 与此同时,巴顿命令第1步兵师沿加贝斯公路向盖达尔以东快速挺进,进展顺利。但在23日上午,他们遭到了德军第10装甲师的袭击,该师在卡塞林山口战役中曾重创美军,大出了风头,这次又想重温旧梦。但美军毫不示弱,欲报这一箭之仇,战斗打得相当激烈。上午战斗结束时,据巴顿本人统计,美军损失155毫米和105毫米火炮各6门,半履带式反坦克炮24门,m—10反坦克炮7门。而德军的损失更大,光是被摧毁的坦克就有30辆。下午,德军再度发起强大攻势,但遭到美军的顽强抵抗,他们寸土不让,表现得十分英勇。最后,德军无功而返。这是美军在北非战场取得的又一个胜利,它证明:第2军已经不是十几天前的那群“乌合之众”了。巴顿为他们的杰出表现感到十分骄傲,他自豪地指出:“硝烟一散,我们看到没有一个美军士兵放弃阵地一步。” 但梅克纳西以东地区的战况颇为不利,第1装甲师的进展很缓慢。24日晚,巴顿从第1步兵师前线返回后发现,沃德的坦克陷入岩石遍布的荒漠地带,进退两难。巴顿顿时火冒三丈,大骂沃德是个“胆小鬼”、“猪猡”,命令他必须在明天上午率部进攻。沃德照办了,但遗憾的是火力不足,到了中午便不得不草率收兵。第1装甲师失去了战斗主动权。 在战场上,不论对人对己,巴顿的要求都相当严格而且十分苛刻。他认为,到目前为上,他所取得的战果并不太理想。但实际上,他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实现了亚历山大的战略意图,即蒙哥马利在南线发动正面重点进攻的关键时刻,巴顿将轴心国的精锐部队德国第10装甲师和一个意大利师吸引到北线来,从而大大减轻了蒙哥马利攻克马雷斯防线的阻力。亚历山大对巴顿的成绩表示满意,他认为,巴顿的当务之急仍是盯住德军第10装甲师,使其无法增援马雷斯防线。据此,他于26日给巴顿下达了新的指示:暂停梅克纳西的进攻,以第1、第9步兵师和第1装甲师从盖达尔向加贝斯进攻;以第34师夺取东多塞尔附近的方迪克,为英军第6装甲师进入海岸平原开辟道路。巴顿认为,亚历山大下达的命令过于详细,束缚了前线指挥官的手脚,有。怖于军事指挥原则。但为了维护美英合作关系,他接受了命令。 德国第10装甲师及其辅助部队此时已经山穷水尽了。但他们十分清楚:退让就意味着轴心国北非战线的全面崩溃,所以他们困兽犹斗,对美军的抵抗异常顽强。战斗十分惨烈,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30日,巴顿命令部队暂停进攻,进行休整。而后,巴顿从第1装甲师中抽出精锐,组成由本森指挥的特遣部队,再次发动猛攻,企图打通加贝斯公路,但再次受挫。此时,美军的进攻也失去了势头。 就在这进退两难的节骨眼上,巴顿又与英国空军少将阿瑟·科宁汉发生了一场争吵。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4月1日,德军轰炸机空袭了美军司令部,巴顿的一位年轻副官延森不幸遇难,使巴顿不胜悲痛和愤怒。他在当天的战况报告中尖锐指出:“整个上午,攻击部队不断遭到空袭,由于我们的部队没有空中掩护,德国空军便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4月2日,科宁汉将军进行了反击。他写了一份针锋相对的报告,指责巴顿“谎报军情”,并讥讽地说,希望第2军不要再做“丢脸的事,把陆上的失败归咎于空中”。他还宣称:“第2军根本没有资格参加现代战争。”这下可激怒了巴顿,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向阿尔及尔的盟军司令部提出强烈抗议。后来在英国空军上将阿瑟·特德等人的干预下,科宁汉亲自登门道歉,巴顿才勉强接受。事后,为了维护美英合作关系,巴顿致信科宁汉,对他的“宽宏大量”致以谢意。 这中间还发生过一个小插曲,证明了巴顿对空军的抱怨不无道理。4月3日,英军空军中将特鲁·斯帕茨等人来看望巴顿,以消弥双方的误解。双方正在房间里谈得起劲,突然遭到4架敌机的空袭,轰炸中房间被严重破坏,大部分天花板坠落,门被挤得死死的,无法打开,幸运的是无人伤亡。事后,斯帕茨十分抱歉地问巴顿:“你如何处置这件事?”巴顿的回答既粗鲁又不失幽默感:“该死的,我一点也不知道。但如果我找到了这些狗娘养的驾驶员,我要发给他们每人一枚勋章。” 战斗越来越激烈,部队的伤亡不断增多,士气也开始有所下降。巴顿认为,检验一个指挥官领导艺术的时刻到了。于是,他把艾森豪威尔要他注意个人安全的嘱咐置之脑后,亲自到前线指挥作战。他用各种方式鼓舞部队的士气,敦促指挥官们亲临前沿,与士兵们一起战斗。他不断督促本森的突击队向前冲,直至“打到海边”。这支部队目前只有一个坦克营、一个反坦克营和一个装甲步兵连。4月7日,巴顿到前线巡视,发现本森突击队被德军的地雷区挡住了去路,于是他不听部下劝阻,毅然驾驶吉普车在前面开路,穿过雷区,突击队得以继续前进。不久,本森突击队便与蒙哥马利的先头部队汇合了。 在整个战斗期间,巴顿对部队的要求比平时要严厉得多,特别是对主力部队和指挥官,他一再强调:如果哪个指挥官不能履行职责,立即撤换,决不姑息。然而,一旦真的碰到这种情况,他往往表现得优柔寡断,心慈手软。在对待人的问题上,巴顿还是相当慎重的,或者说,他缺乏高级指挥官应有的那种铁石心肠。对第1装甲师司令官沃德的处理就是一例。在这次战役中,沃德的表现十分令人失望,多次贻误战机,受到巴顿的批评甚至责骂。但是当有人建议撤换沃德时,巴顿却犹豫了,他认为,无论怎么说,沃德还是一位有才干的指挥官,几次失误不能完全归咎于指挥不力,而是运气不佳,他已经尽力而为了。所以他迟迟不肯撤换沃德,希望沃德通过实际表现改变自己的形象。但第1装甲师的情况始终未能好转,自3月17日以来已经伤亡了1500人。最后亚历山大不得不出面干预,要求巴顿解除沃德的职务。巴顿考虑再三才同意由哈蒙取代沃德,但他不愿亲自出面,把此事推给了布莱德雷。 巴顿在战场上对指挥官们十分严厉,甚至有些近似无情,但对士兵们有时却十分友善,特别是当部队出现重大伤亡之后,他与士兵们的感情更加密切了。他通过各种方式表彰士兵们的英雄业绩,好像是以此作为对伤亡士兵们的一种奖赏。盖达尔战役结束以后,巴顿下了一道总嘉奖令,以充满激情的语言赞扬了士兵们的突出战绩:“……在崎岖不平的山地上经过22天激战之后,你们赢得了盖达尔战役的辉煌胜利。你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出色地履行了职责。不仅在死神时刻威胁着的前线,而且在其它一切地方,你们都表现得英勇无畏,坚定不移。……由于你们的努力和上帝的保佑,在美军光荣的历史上,又增添了新的光彩。” 的确,盖达尔战役取得了重大战果,它迫使德军又将其精锐第2装甲师调离马雷斯防线,从而大大帮助了蒙哥马利对阿卡里特河阵地展开的正面突击。决战的时刻到了。 就在这时,巴顿又与亚历山大发生了一场争执。从4月10日起,轴心国部队被迫退守突尼斯北部海岸约100英里的弧形地带。盟军决定对其实施最后的打击。亚历山大计划把美国第2军划归英国将军安德森指挥的第1集团军。这一计划严重刺伤了巴顿的自尊心,他认为,这等于取消了美队独立作战的资格,并试图抹掉第2军在这次战役中的所有荣誉。巴顿在给亚历山大的信中写道:“问题既不在于指挥,也不涉及通讯,而是一个威望问题。在盟军协同作战的最后决定性时刻,美军决不能扮演一个小角色。美国人民都在企盼美军在联合作战中承担更重要的使命,发挥更大的作用,这对于他们的信心、士气都是至关重要的。”为此,巴顿亲赴集团军群司令部,向亚历山大和艾森豪威尔提出强烈抗议。他在日记中抱怨道:“艾克比英国人还英国人,任他们摆布。”由于种种原因,亚历山大后来终于取消了这一打算。 但是,巴顿没有机会参加突尼斯战役的最后攻势了。4月14日,艾森豪威尔通知他:布莱德雷接替他出任第2军军长,他则回到摩洛哥继续负责制订进攻西西里的计划。这使得巴顿颇感失望。但他在4月16日接到马歇尔的电话后,很快就恢复了情绪,马歇尔告诉巴顿:“你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证明了我们对你的信任。”巴顿认为这是对他的最高奖赏,他仿佛看到命运之神又一次向他微笑了。正是:北非硝烟尚未息,兵锋又指西西里。热血谱出英雄颂,沙场造就万人敌。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五章 “赫斯基”行动 盟军挥师西西里,气势如宏谁能敌; 捉襟见肘苦应付,墨氏黔驴耍穷技。 第二次世界大战进入1943年,交战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巨大变化。在苏德战场,伟大的斯大林格勒战役于2月初结束。在长达200天的战斗中,轴心国方面损失了150万军队,3500辆坦克,12000门大炮和3000架飞机。这一胜利彻底粉碎了德军在苏德战场上的战略进攻,苏军夺取了战略主动权,开始战略反攻。在北非,在美英军队的强大攻势下,德意军队节节败退,损失惨重,被迫于5月13日宣布投降。盟军彻底肃清了北非的残敌,俘获德意官兵25万人。与此同时,盟军已经把下一步战略进攻的目标转向了意大利。世界各国人民反法西斯大反攻的日子就要到来了。 早在1943年1月的卡萨布兰卡会议上,英美双方就决定:北非战役结束后立刻进攻西西里,行动代号为“赫斯基”。英美联合参谋部规定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一、迫使意大利退出战争;二、使地中海运输线更为安全;三、按照斯大林的要求,分散德国对俄国前线的压力;四、为未来在欧洲实施“围歼”计划准备和锻炼队伍。但关于具体行动计划,一直悬而未决。 西西里岛位于意大利南部的地中海中,与意大利本土隔着狭窄的墨西拿海峡,最窄处相距仅两英里半。岛的南面与北非的突尼斯隔着90英里的海面相望。它是地中海中最大的岛屿,面积9925平方英里,人口约400万。全岛大部分为山地和丘陵,平均海拔400米,东北部的埃特纳火山海拔1万多英尺,是全岛的最高点,登临峰顶,全岛一览无遗。该岛地形复杂,交通不便,大多数海岸山崖陡峭,只有东海岸和东北海岸有良港(巴勒莫、卡塔尼亚等),形势十分险峻。 西西里岛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它扼地中海交通要冲,实际上将地中海分割为两大部分,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它曾先后遭受许多民族的占领,发生过无数次重大战斗,造就出一批杰出的军事统帅。突尼斯失陷后,意大利失去了其西南部的重要屏障,该岛的战略意义便显得更为突出了。轴心国立即调兵遣将,加强了岛上的兵力配置。 1943年1月卡萨布兰卡会议结束后,“赫斯基”行动计划的制订工作即在伦敦开始,但其进度颇不顺利。2月,计划工作由艾森豪威尔亲自负责,计划小组遂转至北非,被命名为“141”小组,计划工作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 计划小组的直接负责人是英军少将查尔斯·亨利·盖尔德纳,他曾在皇家骑兵队服役,战争中曾率第6装甲师参战,有实战经验,并因1941年在埃及制定作战计划而闻名。在盖尔德纳的领导下,计划小组夜以继日地工作,先后拟定了7个方案,但都被有关部门否决了。 1943年4月中旬,计划小组吸收了各方面的建议,终于拟定出了“赫斯基8号”方案。这个计划搞得很出色,得到了这次行动的有关高级将领——艾森豪威尔、坎宁安海军上将,特德空军上将等人的充分肯定。该计划认为,西西里多山地少平原,易守难攻,因此必须首先攻占两个主要港口,以便为向纵深进攻的部队提供物资补给。计划规定,由蒙哥马利的第8集团军攻占东面的锡腊库扎,由巴顿的第7集团军攻占西北的巴勒莫。这两个港口都有良好的港口设施,处在盟军轰炸机飞行半径之内,并且供船靠岸的海岸线较长,敌人防守薄弱,容易遭受盟军飞机的攻击。而且,盟军得手后,可以东西对进,夹击墨西拿。另外,攻占这两座城市在军事上和政治上都会造成巨大影响。锡腊库扎自古以来便是战略要冲,古代雅典大将埃尔西比亚德斯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曾说过:“如果锡腊库扎失陷,整个西西里乃至整个意大利都会随之陷落。”巴勒莫虽没有明显的战略价值,但它是西西里的首府,具有悠久的历史,带有传奇色彩,夺取它肯定会在全世界产生轰动。 4月中旬,巴顿离开突尼斯前线,飞抵阿尔及尔,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个计划,他对这个计划表示十分欣赏。这时,巴顿已正式出任美国第7集团军司令一职,为了便于制定作战计划的具体细节,4月26日,他把司令部迁至阿尔及利亚的沿海城市莫斯塔加内姆。巴顿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番。 但就在巴顿准备拟订自己的作战计划的时候,“赫斯基8号”计划却被蒙哥马利推翻了。他认为,如果照这个计划行动,必定造成盟军力量的“分散使用”,一旦遭到敌人后备队的猛烈反攻,盟军将会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据此,蒙哥马利提出了修改方案,即美军的登陆地点不是在巴勒莫,而是在距英军登陆点不远的东南方向(即锡腊库扎和帕基诺之间)。他认为,这样部署才便于双方的协调配合,以粉碎敌人可能发动的反攻。 其实,蒙哥马利反对“赫斯基8号”计划的真正原因并不在战术问题上,而在于所谓“荣誉”问题上。 自从美军参战以后,美英两军之间便出现了一种暗暗的竞争,双方都想在战争中获得更大的功绩和荣誉。在北非的战斗中,盟军中涌现出一大批杰出将领,其中蒙哥马利是英军的佼佼者,而巴顿则是美国人的骄傲。他们两个孰强孰弱?这不仅关系到他们个人的荣誉,也关联到两个民族的自尊心。于是,两个人开始暗中较劲,都试图在竞争中占据上风。北非战役结束后即将开始的西西里战役,被认为是双方的一场冠军争夺战。蒙哥马利是一位优秀的军事统帅,但性格古怪,傲慢自负,心胸有些偏狭,总是不遗余力地追逐荣誉。他看到,巴勒莫是一块“亮晶晶的宝石”,如果巴顿攻下了巴勒莫,就会声名大振,有可能使蒙哥马利的战绩受到影响。因此,他要阻止第7集团军夺取这个引人注目的目标。 但是,蒙哥马利的方案实际上使巴顿的第7集团军陷入了更加困难的境地。美军登陆的滩头十分暴露,并且有沙洲障碍,大大增加了登陆的风险。而且,美军只有一个小港可供依托,这必定给补给工作带来巨大困难。美军的一线希望只能寄托在国内刚生产的一种新型水陆两栖舟车。更重要的是,蒙哥马利的第8集团军所要夺取的都是著名的城市:锡腊库扎、卡塔尼亚、墨西拿。而美军只能攻占杰拉、利卡塔等无名小镇。连亚历山大(此时已晋升为元帅)也看出了其中的奥秘,他在一份报告中写道:“风险没有均摊,差不多所有风险都落到了美军头上。而且,美军的任务出力大,得名小。这种分配任务的做法可能会引起某些不满情绪,这是可以理解的。” 蒙哥马利的作战方案既不公平又缺乏说服力,井且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遭到广泛反对,甚至英国海军上将坎宁安、空军上将特德等人也表示了不满。坎宁安指出:“蒙哥马利的这一计划会把美国人送入狼口,并且由于没有港口作依托而使他们的作战行动受到危害。”但是到5月初,亚历山大、艾森豪威尔还是支持了蒙哥马利,决定按照他的方案行动。此时,突尼斯的战事刚刚结束。 巴顿对此感到气愤而厌恶。他感到,这场战争似乎是在为大英帝国的利益而战,美国人的尊严被完全抛弃了。但他并没有进行抗拒,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发雷霆,而是怀着满腔怒火接受了这一事实。巴顿之所以采取了这种出人意料的克制态度,其中有许多缘故。首先,巴顿渴望参加战斗,特别是这样一场大规模战役更是他梦寐以求的,他不愿因卷入战略问题的争吵而失去这次良机,因为他清楚地记得,由于同海军的一场争吵,差点使他失去了北非登陆作战的指挥权。其次,巴顿十分敬重艾森豪威尔,他知道,自己的今天是与艾克的支持和扶植分不开的,因此他不愿意公开违抗艾森豪威尔的意志。他事后曾说过:“我欠他的太多了,只有听从他的安排。”第三,巴顿是一个典型的军人,一般不会抗拒军令。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亚历山大元帅向巴顿传达这一计划时的心情是窘迫不安的,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巴顿:“乔治,你能对我谈谈你对新计划的意见吗?”巴顿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脚后跟一碰,敬礼回答道:“元帅,我不搞计划,只服从命令!” 对于蒙哥马利新修改的这个计划,英国著名军事理论家利德尔一哈特曾做过如下评价,他指出:新计划“失掉了在一开始就占领巴勒莫港口的机会——要不是新型水陆两栖舟车和坦克登陆艇能够解决在海滩上维持补给的话,那么这一失着势必产生严重的后果。这个重订的计划也失去了原计划中的分散敌人注意力的效果,因而倒使敌军在盟军登陆以后得以集中他们被冲散了的后备部队,并使其堵住盟军穿过岛屿山地中心地带的进军。如果巴顿在靠近巴勒莫的西北海岸登陆的话,他就很可能早已踏上作为败军补给线或退路的墨西拿海峡的那条路——这样一来,在西西里的所有敌军便可能都被围歼。结果却是让德国的几个师逃掉了,这对盟军的下一步进展有着极坏的影响。” 5月中旬,联合参谋部最终确立了战役实施计划,主要内容是:1.进攻日期确立在7月10日;2.英国第8集团军在西西里岛东面30英里宽的正面登陆:登普西指挥第13军在锡腊库扎南面登陆,利斯指挥第30军在帕基诺半岛西侧同时登陆,以确保迅速占领当地的机场。英军总人数为25万。3.美国第7集团军在南部40英里宽的地面上登陆作战:由艾伦指挥的第1师居中,在杰拉登陆;左翼为特拉斯科特的第3师在利卡塔登陆,有翼为米德尔顿指挥的第45师在斯考格利蒂登陆。英军左翼与美军右翼之间留有约20英里宽的中间地带。美军总人数共22.8万人。 巴顿的首批登陆部队大都经受过战火的考验,只有第的师是个例外。该师官兵刚刚来自美国本土,虽说被公认为美国训练最好的一支部队,但它仅仅做过一次两栖登陆演习,没参加过实战。此外,巴顿的预备队还有第2装甲师全部及第9师一部。根据蒙哥马利的作战计划,在盟军登陆前,先由英国第1空降师和美国第82空降师实施空降。该计划对于第7集团军如何建立滩头阵地做了明确规定,但对于此后部队如何向内地发展进攻、扩张战果等问题却含糊其辞。因此很明显,该计划确立了英队的主攻地位,交给美军的任务不过是保护英军的侧翼而已。 英国海军上将安德鲁·坎宁安爵士负责制订和执行海战方面的计划。该计划规定:东线海军特混部队由英国海军中将伯特伦·拉姆齐指挥,出动795艘舰船和715艘登陆艇。其使命是从埃及、突尼斯护送英军赴西西里登陆作战。西线海军特混部队由巴顿的老朋友,美国海军中将休伊特指挥,拥有580艘舰船和124艘登陆艇,负责从阿尔及尔、奥兰、比塞大等地护送美队登陆作战。 从空中力量的对比来看,地中海战区的盟国空军在数量上以15000架对4000架的绝对优势牢牢控制着制空权,使敌人的飞机不敢贸然行动。但尽管如此,由于各个军种的计划由各自制订,相互间的配合不够默契,致使战斗中出现协调不利甚至相互扯皮的现象,特别是空军,未能充分发挥其对陆上战斗的空中保护和支援的作用。 5月下旬,马歇尔将军从华盛顿飞到阿尔及尔,与丘吉尔、艾森豪威尔以及英国陆军参谋长布鲁克等人讨论了西西里战役后进攻意大利本土的问题。而后,他专程去看望了他的宠将巴顿。巴顿对马歇尔的到来十分高兴,他感到有满肚子的牢骚和委屈要向马歇尔倾诉,但又害怕扫了马歇尔的兴致,甚至使马歇尔对巴顿及其部队放心不下。于是,巴顿把一切烦恼埋藏在心中,陪同马歇尔视察了他的部队,观看了两栖作战训练。马歇尔对巴顿部队严明的纪律和井井有序的战备工作十分满意。临走时,他深情地拍着巴顿的肩膀,说道:“伙计,我没认错人,你是好样的。祝你交上好运!”马歇尔的来访对于巴顿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励。 盟队正在厉兵袜马,磨刀霍霍,为西西里战役进行着紧张准备,此时西西里岛上德意军队的情况如何呢?当时,蒙哥马利手下的一位情报官就这一问题向盟军高级指挥官们做了一次全面汇报,他认为,轴心国至少有14个师部署在西西里岛及其附近地区,其中包括精锐的戈林装甲师,作战部队总数达40万人。空军的实力更强,足以对盟军登陆构成严重威胁。但事实证明,这个情报是不准确的,过分夸大了敌人的实力。 1943年5月,当阿尔弗雷德·古佐尼将军到西西里岛接任意大利第6集团军司令的时候,他发现这里的情况遭得惊人。虽说有20多万军队,但实际只有4个师算得上机械化部队,其余的都是战斗力低下的岸防部队,人员的军事素质和身体状况极差,装备和训练水平十分低下。除了几个主要港口外,整个海岸防御非常脆弱。西西里岛上的空军有350架战斗机,其中有作战能力的只有209架,分散在12个机场上。海军的大型编队停泊在距该岛数十英里的拉斯佩齐亚。意大利军队的战斗力如此之弱是盟军始料不及的,况且,他们中的大部分早对战争感到厌倦了,士气十分低落。而德军则不然。实际上,西西里战役中抵抗最激烈的不是本土作战的意大利军队,而是德国人。 古佐尼指挥下的德国部队的主力是罗兹指挥的第15装甲步兵师和库兰斯指挥的戈林装甲师,约3万人,他们装备精良,富有作战经验,有较强的战斗力。古佐尼认为,盟军可能在东西两端同时发动进攻,因而决定以第15装甲步兵师对付西端的进攻,将戈林师分为两部分,较强的一部部署在离杰拉约20英里的内地,另一部用来应付卡培尼亚平原的局势。古佐尼寄希望于这两个德国师、利沃德师和从意大利本士增调的第14装甲军,对盟军登陆部队实施反攻。 根据盟军统帅部的计划,西西里登陆作战的第一步是攻占班泰雷利亚岛。 班泰雷利亚岛位于西西里岛与突尼斯海岸之间。岛上有一座飞机场,是轴心国空袭北非盟军的重要空军基地。为了摧毁敌人的这艘“不沉的航空母舰”,并使其成为支援盟军西西里作战的空军基地,盟军迫切需要占领这个岛屿。因为当时盟军的大部分飞机是短程的英国“喷火式”飞机和美国的p—40型飞机,远程飞机很少。但攻占这个小岛绝非易事。从地形上看,该岛海岸陡峭,地形复杂,不适于空降,部队只能从一个小港登陆,易守难攻。从战略上看,一旦进攻失利,将会影响整个西西里战役的实施。因此许多人不赞成采取这步行动。 但是,盟军的几位主要将领艾森豪威尔、坎宁安和特德等人坚决主张实施这一方案。他们认为,意大利军队已是强弩之末,军心浮动,都不愿困守孤岛等死,在盟军的强大压力下,他们不可能进行有效的抵抗。艾森豪威尔在回忆录中写道:“我们相信,如果连续几昼夜对该岛狂轰滥炸,不让防守部队有睡眠和休息的机会,再加上强大海上炮火的支援,这次进攻将会是比较容易的。防守部队甚至可能事先投降。” 事实证明,这一判断非常准确。6月初,盟国空军连续6昼夜不间断地实施轰炸,将上万吨炸弹倾泻在该岛东部的狭小地区。这一方式果然十分奏效。11日,守军被迫投降,盟军共俘敌1.1万人。 初战告捷,军威大振,盟军立即投入下一阶段战役的准备工作。空军部队迅速进入班泰雷利亚岛,抓紧时间修整和扩建空军基地。其它部队则着手登陆作战的战前准备。 与此同时,为了转移敌人视线,确保西西里登陆行动达成突然性,英军还实施了一项代号为“肉馅”的诱骗行动。英国情报机构将一具假扮成“英官”的尸体投入到西班牙附近的水域。尸体被海浪冲上西班牙海滩后,被纳粹间谍发现,他们从尸体上发现了不少文件副本,其中有一份私人信件,是英军参谋部副参谋长阿奇博尔德·奈中将寄给亚历山大元帅的。信中称盟军即将进攻希腊和撒丁岛,对西西里则采取佯攻。 这个精心策划的骗局是为了使轴心国把防守的重心转向别处,以减少盟军在西西里登陆作战的阻力,使登陆行动达成突然性。显然,希特勒对这个情报信以为真,根据他的命令,德国第1装甲师从法国开赴希腊,以支援那里的驻守部队。同时,新成立的第90装甲步兵师受命增援撒了岛。 自7月2日起,盟军开始对西西里机场进行持续、猛烈的空中轰炸,完全控制了制空权。7月5日,巴顿登上了休伊特的新旗舰“蒙罗维亚”号,其部队分别由三支海军分舰队负责运送,它们的代号分别是“菩萨”、“角币”和“分币”。 巴顿为能与休伊特将军再次合作而感到十分高兴,这使他不禁回想起了“火炬”行动时他乘坐“奥古斯塔”号时的情景。热情好客的休伊特见到巴顿也十分激动,他立即以各种方式款待老朋友的到来。7月8日傍晚,部队集结完毕,整装待发。此时,天空十分晴朗,微风徐徐,水波不兴,天边升起片片彩霞,似乎预示着一切都很顺利。但不久,海上就起了风浪。9日早晨,风力加大。到了下午,海面狂风大作,巨浪滔天,登陆行动受阻。巴顿和休伊特都十分焦急,担心登陆时间会因此而推迟。但幸运的是,晚上7时左右,风势开始缓和。至午夜,海面上逐渐恢复了平静。出发的时间到了。 午夜时分,巴顿在甲板上向全体随行人员发表了简短而激励人心的讲话:“诸位,现在是7月10日零时1分。我荣幸地奉命指挥美国第7集团军。它是午夜投入战斗、天亮时接受战斗洗礼的历史上第一个集团军。”他要求官兵们:“你们要为被挑选参加这次行动而感到骄傲。因为你们被授予了进攻和摧毁敌人的权力,你们的手中掌握着美国陆军的光荣和世界的未来。注意,你们值得获取这种伟大的信任。” 接着,休伊特将军命令海军仪仗队向巴顿正步走来,他们举着海军赠送给巴顿的珍贵礼物——一面美国第7集团军新军旗。顿时,巴顿泪流满面,眼睛里闪烁着激动与自豪的光芒。此刻,他觉得自己似乎不是站在甲板上,而是站立在荣誉的顶端。 在舰载部队登陆之前,由英美空军部队实施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第一次大规模空降。空降行动是在7月9日夜间实施的,参加的部队有英国第1空降师和美国第82空降师。但由于盟军尚缺乏大规模空降的经验,加上夜间行动,大风肆虐,空降行动的效果很差。英军投放的134架滑翔机中有47架坠入大海,其余大部分偏离了方向,只有10架抵达了目的地。美国伞兵的情况也很不妙,只有少部分人抵达了目的地,大部分散落到了西西里岛的东南部。空降行动虽然未能实现预期的目的,但空降部队在西西里进行的零散的活动却在敌军中引起了普遍的恐慌和混乱。 恶劣的天气虽然给盟军的行动带来了巨大的困难,但同时也使敌军丧失了警惕。自从北非战役结束以来,西西里的意大利岸防部队就一直处于戒备状态,小心翼翼地警戒着海岸线。但7月9日的狂风巨浪使他们暂时松了一口气,认为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了。坎宁安海军上将曾经生动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况,他写道:“狂风巨浪的天气使那些因连续几夜处于戒备状态而疲惫不堪的意军在床上辗转反侧,感天谢地地说:‘今晚他们怎么也不会来了。’但是,他们却来了。” 是的,巴顿的部队以排山倒海之势杀过来了。正是:盟国大军排山倒海,德意匪徒在劫难逃。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六章 西西里之夏 西西里岛决雌雄,各路诸侯显神通; 盟军勇士齐奋进,杀得敌寇心胆惊。 1943年7月10日凌晨2时45分,西西里战役的登陆行动开始了。 美军首批登陆的是特拉斯科特第3师的突击队,他们准时占领了预定登陆点利卡塔附近海滩。接着,艾伦的第1师、米德尔顿的第45师和加菲的第2装甲师等部队也相继在预定地点实施登陆。6时30分,火炮和坦克等重武器开始陆续运上海滩。在杰拉湾,美军第11师由突击队员组成特种部队为先锋率先登陆,当他们接近海岸时,突然遭到敌人岸防炮火的猛烈轰击。但是,美军驱逐舰“舒布里克”号和巡洋舰“萨凡纳”号立即以强大炮火反击,很快,敌人的岸防炮就变成了哑巴。突击队员登陆后,立即向杰拉城发起猛攻,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于上午8时顺利地占领了该城。第45师因风浪大大,登陆时间推迟了几小时。 上午8时左右,巴顿在“蒙罗维亚”号旗舰上获悉,各路部队进展顺利:第3师占领了利卡塔及8英里长的海岸线,正在迅速向内地推进。在杰拉湾方向,第1师控制了皮亚诺·卢波的重要交通枢纽以及杰拉城机场。缺乏实战经验的第45师虽然登陆后陷入混乱,但也向内地推进了5英里,并继续前进。与此同时,英军方面传来消息:蒙哥马利部队的登陆行动十分顺利,没有遇到顽强的抵抗就占领了锡腊库扎,但在奥古斯塔前面停了下来。从西西里战役第一阶段的情况来看,意大利军队的防御十分脆弱,未能进行有效的抵抗,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对此,亚历山大元帅写道:“那些防守海岸的意军简直不值一提,几乎一枪未发就瓦解了。而那些野战师遇到盟军就像迎风扬糠般四下逃命。大规模投降是常有的事。” 但是,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 很快,意大利老将古佐尼将军开始组织反击了。最初的战斗接触已使他对盟军的进攻方向看得一清二楚,并认识到杰拉方面的美军对他构成了严重威胁。于是,他命令第15装甲师从西向东猛扑,以一个装甲旅堵住英军沿东海岸公路向北的进军路线,同时命令德国戈林师和两个精锐的意大利装甲师向杰拉的盟军发起猛攻,企图把立足未稳的巴顿部队赶下大海。 首先向杰拉发起进攻的是意大利装甲师。上午8时30分,第1师先遣部队刚刚完成对杰拉城的占领,意军的坦克部队就隆隆地开到了,随即便发起猛烈攻击。意军的坦克全部是过时的轻型坦克,但由于美军刚刚登陆,重武器还没有运到,因此意军的坦克战使美军一时手足无措,处于劣势。后来,突击队员把一门刚刚卸下船的火炮抢运到杰拉,向敌坦克射击,很快就把意军的第一次冲锋打下去了。下午2时,德军戈林师赶到,协同意军向第1师发动强大攻势,一度摧毁了美军的前哨,冲到接近海滩的沙丘地带。在关键时刻,美国海军的炮火再度发挥了巨大威力,使敌军的几次攻势严重受挫,被迫撤退。与此同时,德军对第45师左翼的进攻也被击退了。 但是,危险并没有真正解除。巴顿清醒地看到,美军的当务之急是把坦克和火炮卸运上岸,否则,如果第二天敌人的装甲部队发动全面进攻,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巴顿在下午立即改变了计划,命令第2装甲师和第18团立即登陆,并迅速做好战斗准备。后来的事实证明,巴顿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古佐尼已经下达了命令:天一亮就对杰拉发起突击,由戈林装甲师和利沃诺师分别从东西和西北两个方向对美军进行夹击。在巴顿的指挥下,午夜时分,装甲部队已部署完毕。巴顿信心十足,决定第二天亲自登陆参战。 11日上午9时30分左右,巴顿在参谋长盖伊、副官斯蒂尔的陪同下,带着几名士兵乘登陆艇登陆了。他脚登一双擦得锃亮的长统皮靴,身穿紧身马裤和高级毛料上衣,上面佩带着三条勋表,扎着领带,脖子上挂着一副大号望远镜和一块地图板,腰上挎着一支柄上镶着珍珠的手枪,嘴里还叼着一支大雪茄,从头到脚俨然一副神气威风的派头。由于汽艇不能直接上岸,巴顿便在中途下水行走。这时,一名随军摄影师趁机拍摄巴顿在西西里战役中的镜头。巴顿神采奕奕、兴致勃勃地向摄影师走去。突然,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爆炸,飞起的浪花溅了巴顿一身,但这丝毫没有转移他的注意力和兴致。 上岸后,巴顿驱车进入杰拉城。他原打算直接去艾伦的司令部,但当他看到突击队的旗帜时,临时决定下车看望他的好朋友——勇猛无畏的突击队长达比上校。幸亏他停了下来,因为恰在此时,一个意大利步兵旅和德国装甲旅向杰拉发动了进攻,如果巴顿继续前进的话,将会与7辆德军坦克不期而遇。 古佐尼将军得知锡腊库扎在昨天被英军攻陷的消息后,马上调整部署,命令迅速将美军赶下海滩,然后挥师东进反击英军。利沃诺师和戈林师从11日清晨就向杰拉发起攻势,巴顿到达时正是战斗最激烈的时刻,达比突击队与第1师的联系已经被敌人切断,战斗在一片混乱之中进行。巴顿在100码之外目睹了杰拉市大街上惨烈的战斗,美军突击队员与德意军队短兵相接,浴血奋战。敌人出动了坦克和轰炸机加强了攻势,整座杰拉城在重炮的轰击之下摇摇欲坠。巴顿不顾部下的劝阻,冒着密集的炮火来到突击队员身边,一边指挥战斗,一边激励他们的战斗热情,他大声地呐喊道:“杀死上帝诅咒的每一个私生子!”这句话竟成了他在这次战役中的名言,被广为传诵。根据巴顿的命令,从利卡塔开来了10辆坦克投入战斗,“萨凡纳”号军舰用重炮猛轰敌人装甲部队。至上午11时,敌人的攻势大减,利沃诺师受到沉重打击,残余的敌人退出了杰拉市。此后,巴顿又把注意力转向了艾伦的第1师。 此时的杰拉平原已成为炮弹倾泻的场所,浓烟滚滚,一片狼藉。德军康拉特坦克部队向美军海滩阵地发动了大规模进攻,曾几度突破了防线。艾伦的第1师拼死反击,不允许德军抵达海滩,他们绝不想再进行第二次登陆。巴顿下达了死命令:“坚守岗位,不准后退一步,后退就是失败!”不久,第32野炮营乘两栖舟车登陆了,并立即投入战斗,向德军阵地猛轰。美国第2装甲师也艰难地离开沙滩,加入了进攻的行列。同时,海军也给子强大的炮火支援。在美军火炮、坦克及舰炮的打击下,敌军三分之一的坦克被摧毁,狼狈逃窜。 到上午11时,东边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加文指挥的空降部队正在比亚斯山英勇地抗击敌人步兵的反攻。艾伦部队还没有到达预定目的地——蓬蒂·奥立佛机场。但巴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危机已经过去了,杰拉的滩头阵地总算守住了,美军有了稳固的立足之地。 傍晚,几乎所有的机动预备队都上了岸,军舰也各就各位,做好了随时进行炮火支援的准备。一切工作就绪后,巴顿才回到“蒙罗维亚”号军舰,此时已是晚上7时整。尽管巴顿在战场上已经指挥了整整9个小时,浑身都被汗水和海水湿透,筋疲力尽,但却异乎寻常地兴奋。事后,他向海军方面表示了衷心的感谢,把登陆行动的成功归功于海军炮火的有力支援,但他私下里承认,这一成功是自己“应得的回报”。他在日记中写道:“今天,上帝肯定观察了我。我的做法是正确的,干得很出色。”是的,巴顿在登陆行动中不仅指挥得当,而且他在战斗最激烈的关键时刻出现在前线,对许多战士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否则,战斗初期出现的混乱局面是难以克服的。 但是,巴顿很快就碰到了更大的麻烦。 7月11日夜间,巴顿按预定计划命令空降兵第504团在西西里岛实施空降,结果遭到了惨败。空降是在夜间23时30分开始的,由于地面部队缺乏与空军协同作战的经验,当装载着2008名伞兵的144架c—47运输机飞临漆黑的海滩上空时,一名美军炮手误以为是敌机而开了火,刹那间,岸上和舰上的火炮一齐轰鸣,结果致使许多飞机相撞,伞兵仓促跳伞,降落在方圆60英里的地区。总计有23架飞机坠毁,伤亡和失踪共386人。望着那被炮火映得通明的夜空,巴顿捶胸顿足,懊悔不休。 祸不单行。当巴顿还未从空降失利的阴影中摆脱出来的时候,蒙哥马利将军又来“捣乱”了。 对于巴顿部队来说,12日是稳步进展的一天。日落前,第7集团军已经占领了科米索、比斯卡和蓬蒂·奥立佛三个机场,正在向滩头阵地所规定的最后目标前进。本来,巴顿的行动会更快一些,但他受到了亚历山大元帅的严格限制,亚历山大强调:巴顿的主要任务是保护蒙哥马利的左翼。 蒙哥马利的第8集团军在开战的第一天基本上没遇到什么抵抗,进展十分顺利。上午9时攻占了锡腊库扎,并占领了两座港口城市,从而建立起巩固的补给基地。但由于他优柔寡断,行动迟缓,很快就遇到了麻烦。轴心国调兵遣将,把德国戈林师、第1空降师和两个精锐的意大利装甲师调到埃特纳山西南,从卡塔尼亚至恩纳形成了一道截击蒙哥马利的坚固防线。这样一来,蒙哥马利不但不能实现他所鼓吹的“快速”前进的战略,甚至对突破敌人的防线也无计可施。为了实现英军在西西里战役中唱主角的构想,蒙哥马利突发奇想,决定进行一下冒险,把前进的重点转到了左翼的124号公路。但按计划规定,124号公路是美军的重要通道。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蒙哥马利决定先斩后奏,他在未同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擅自命令部队于13日上午开始沿124号公路前进。此后,他才把这一新计划上报亚历山大。亚历山大竟然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并当即把这一决定亲自通知了巴顿。可以想象,美军在得知这一消息时的情绪是多么愤怒。尤其是布莱德雷,此时他的第2军距124号公路已不足1000码了。这一做法更明确地表达了英方对美军作战能力的怀疑和轻蔑态度,它把美军排斥在主要作战行动之外,美军完全失去了夺取墨西拿的机会,其作用仅仅是掩护英军的后方和侧翼。这对美军简直是一种奇耻大辱。 巴顿对此当然也十分恼火,但他却极为冷静地接受了这一既成事实。巴顿之所以如此,一方面固然是出于对亚历山大的敬重及维护盟国的团结;另一方面,他还有自己的考虑,他在这件糟糕事情的背后看到了自己的机遇:既然向北的通道丢失了,那么他就可以把主攻方向转向西线,这将有可能实现他攻占巴勒莫的愿望。而英军行动的迟缓还有可能使他获得更大的战果。所以尽管布维德雷等将领怒火冲天,而巴顿却一声不响地点上一支大雪茄,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他胸有成竹。 根据亚历山大的命令,美国第2军第45师被迫后撤,转到第1师的后面——等于从内地又退回到滩头,这纯属浪费时间。而就在这一天,希特勒做出决定:增援西西里,阻滞盟军的攻势,守住圣·斯特凡诺一埃特纳火山一卡塔尼亚一线。蒙哥马利的计划刚一出笼就遭到迎头一棒,轴心国利用盟军战略上的混乱调整了军队的部署,做好了防御的一切准备,而盟军坐失了良机。巴顿的传记作家h·埃塞姆对此评论道:“得出如下结论是正常的,即在此关键时刻巴顿的战术直感是正确的,而亚历山大则是错误的,如果他现在授予巴顿而不是蒙哥马利夺取重要的公路网的重任,那么西西里战役可以缩短几周。”而现在,蒙哥马利的右翼部队在卡塔尼亚遇到了更顽强的抵抗,恩纳方向的左翼部队也步履维艰。 7月16日,亚历山大发来进一步的指令,明确规定:墨西拿是蒙哥马利的进攻目标,巴顿的任务是保护其侧翼和后方,使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致出现危险。对此,美事评论家做出了一致的评判:“蒙哥马利将获得一等奖——墨西拿,而美国人连安慰奖(巴勒莫)也被剥夺了。”但由于美方的强烈反应和巴顿的再三请求,为了缓和气氛,亚历山大准许巴顿夺取阿格里琴托和恩佩多克莱港。他还允诺,如果巴顿用有限的力量做到了这一点,仍可考虑让美国人承担更多的义务。这正中巴顿下怀。 重新修订计划并没有给蒙哥马利带来好运。仅转变行军路线就至少耗费了两天时间。行动完毕之后,蒙哥马利发现,他在两个方向上都陷入了困境:第13军在卡塔尼亚受阻,第30军在阿拉诺地区徘徊不前。蒙哥马利不得不从北非抽整兵力投入战斗。但是,德军占据了有利地形,又利用英军行动迟缓构筑了工事,使整个防线固若金汤。总之,蒙哥马利的修订计划遭到了彻底失败。而与此相反,巴顿部队却进展神速,很快就攻占了阿格里琴托和恩佩多克莱港。 英军进攻严重受阻使整个战局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东路美军的作用已经由助攻转变为主攻,巴顿认为,攻击的目标应该是巴勒莫。7月17日,巴顿亲自飞往北非亚历山大的司令部,他决心说服亚历山大,以改变整个战役的进程。他用坚定的语气对亚历山大说:“将军,鉴于形势的发展,我请求你把命令改成这样:第7集团军迅速向西北和北面挺进,攻占巴勒莫,并割裂敌军。”此时,亚历山大对战局已经有了正确的了解,他明白,蒙哥马利的修订计划是错误的,因此,他很有礼貌地同意了巴顿的请求,希望巴顿能够使盟军夺回主动权。 束缚美军手脚的枷锁终于打开了,巴顿立即火速进行战斗部署。他把第3师、第82空降师和第2装甲师组成一个暂编军,由凯斯将军指挥,对巴勒莫进行决定性打击。同时,布莱德雷所属的第45师在西侧向北推进,切断海岸公路,与蒙哥马利的左翼部队保持同步。7月19日,巴顿下令,快速挺进,5天内拿下巴勒莫。暂编军立即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推进。21日,占领了卡斯特尔维特拉诺。22日,抵达巴勒莫城下。美军闪电般地到达使巴勒莫守军惊慌失措,根本无法组织抵抗,只好束手待毙。同日,巴顿随第2装甲师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该市,在豪华的王宫中建立了他的司令部。23日,第45师进至泰尔米尼一伊梅雷塞以东海岸地带,从而将西西里岛一分为二,并获得了一个深水补给港。 从战术上讲,攻克巴勒莫是机动战役的一个范例。美军冒着酷暑和敌人的抵抗,在4天内推进了200英里,伤亡仅300人,给敌人以重创,俘虏敌军53万人,击落敌机190架,缴获大炮67门。由于美军进展神速,致守巴勒莫城中的守军大部分未来得及逃跑而被俘,停泊在港口的大部分船只也被美军夺取。攻占巴勒莫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这一胜利在国际上产生了巨大反响,极大地鼓舞了同盟国的士气,并迫使墨索里尼于7月25日被迫辞职。对于巴顿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艾森豪威尔在回忆录中评论道:“他的迅速行动很快使敌人只剩下墨西拿一个港口;它挫伤了庞大的意大利军队的士气,并且使巴顿的部队能够从西部进攻,以打破东线的僵持局面。” 西西里东北部是一个多山的地区,地势崎岖不平,易守难攻。德意军队每撤退一步,战线就缩短一些,因此,只要部署少量守军就足以抵挡一阵。相反,盟军却无法发挥其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况且,德军利用盟军行动上的迟缓加强了防御,更增大了盟军进攻的困难。蒙哥马利的第8集团军被阻止在卡塔尼亚平原上,这里是瘟疫区,不少官兵因患疟疾而失去了战斗力。8月初,盟军发动了全线进攻:巴顿的两个军在左翼,英军第30军在中央,第13军在右翼的卡塔尼亚。由于德军的顽强抵抗,盟军仅取得了有限的进展。在特罗英纳发生的战斗最为激烈,敌人在这里实施了24次反攻,布莱德雷的第45师等部队进行了殊死的抵抗。 为了减轻布莱德雷的压力,巴顿连续实施了3次小规模的两栖跃进,每次有1至2个营的兵力登陆。西西里岛北海岸多是悬崖峭壁,敌军撤退时破坏了桥梁和道路,埋下数以万计的地雷,正面进攻困难重重。而巴顿组织的小规模两栖跃进充分利用了濒海翼侧,如进展顺利,能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这些行动是由海军少校戴维森组织实施的,前两次收效不大,8月11日在布罗洛实施的第三次登陆取得了较好的效果。 在战斗中,巴顿部队的作风与英军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像惠林顿一样,蒙哥马利对军容风纪等小节问题不屑一顾。所以,英军官兵的穿着和行动都很随便,整个第8集团军就像一个巨大的、移动中的吉普赛人的营地或迁徙中的部落。而巴顿则不同。不管天气多么炎热,也不管战斗多么紧张,他对军容风纪的要求毫不放松,全体官兵必须穿衬衫,打绑腿,戴钢盔,否则就以军纪论处。他本人始终是一身戎装,每天在前线跑来跑去,除了指挥作战外,还随时纠正违纪现象。与此同时,他还利用一切场合向部队灌输勇敢无畏和坚决的进攻精神。每当看到畏崽不前的军人他就怒不可遏,用一切污言秽语大声咒骂:“狗东西,你难道活腻了吗?”因此,他手下的官兵对他既尊敬也有几分害怕。据布莱德雷回忆:西西里时期的巴顿还没有像后来那样成为官兵心目中的偶像,但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在这次战役中,他已经用自己的形象创造出了一支军队——它经受了战火的洗礼,具有勇敢无畏的进攻精神,过硬的军事技术以及争取胜利的钢铁意志。 到8月17日凌晨,在盟军的强大压力下,轴心队全部被赶出了西西里岛。上午6时30分,美军的先遣队进入墨西拿。10时30分左右,巴顿凯旋入城。他胸前佩带着艾森豪威尔将军前一天授予他的第二枚优异服务十字勋章,身着漂亮的华达呢军服,乘着标有三颗银星的指挥车,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墨西拿的大街上慢慢行驶。西西里战役结束了。 从总体来看,西西里战役取得了重大胜利。打死打伤德意军队3.3万人,俘虏13.2万人,10多万人逃往意大利本土。盟军共损失3.1万人。盟军在38天的时间里到达了目标,解放了整个西西里岛,夺取了地中海的控制权。它还把德国的一部分军队吸引过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苏德战场的压力。在这次战役中,美英军队再次大规模协同渡海作战,并首次尝试了两栖作战和大规模空降行动,为盟军以后的大规模登陆作战提供了有益的经验。初出茅庐的美军再一次经历了现代化战争的考验和锻炼,其高层指挥官获得了宝贵的战场指挥经验,这注定他们必将在未来的战争中担任更重要的角色。更为重要的是,西西里战役的失利导致了墨索里尼的辞职,并迫使意大利最终退出战争,使同盟国与轴心国双方力量的对比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加速了法西斯覆灭的进程。 巴顿现在已经举世闻名了,他又打了一场大胜仗。在这次战役中,他的指挥艺术得到了充分发挥,使美军最大限度地展示了它的巨大战斗潜力,美军再也不会被人看作二流军队了。巴顿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全体官兵,他在一个嘉奖令中写道:“第7集团军的军人们,你们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获得了胜利的荣耀。经过38天连续不断的战斗和辛劳,你们给战争史又增添了一个光辉的篇章……军中的每一个人都分享了荣誉。你们摧毁了敌人的荣耀,你们的威名将永世长存。” 此时的巴顿豪情满怀,信心百倍,他知道,在与蒙哥马利的这场军事竞赛中,他是名副其实的优胜者,因此,他已经成为全军公认的最优秀、最有经验的将军。但他并不满足,他知道,距离军事艺术的最高殿堂还有一段路程,一个伟大的军人不仅“要打赢战役,而且要赢得和平”,他还要做进一步的努力。 然而,正当他连创佳绩,踌躇满志之时,却马失前蹄,陷入窘境。而造成这场个人悲剧的主要责任者,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正是:建功立业傲群雄,切莫跋扈逞威风。好马失蹄前功弃,正是春风得意时。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七章 打耳光事件 沙场万里险阻多,征途处处有坎坷; 自古英雄多磨难,命运多劫奈如何。 在某种意义上,巴顿与丘吉尔同属于一类人,他们都具有18世纪贵族式的天性,缺乏保持沉默的自控力,生命与感情之火要比常人燃烧得更旺。正是这一点,决定了他们只有在战争时期才能出人头地。在和平年代里,丘吉尔只能当一位历史学家、文学家或者政客;而巴顿,如同某些人所说,很可能是个“捣乱分子”。蒙哥马利在他的《领导艺术之路》一书中对这一现象做了生动的描述:“一旦爆发危机,国家迫切需要主动性强的领导人,需要他们工作、办事、必要时冒险。……如同大海翻腾的波涛将杂物抛出水面一样,危机会促使性格坚强、目光远大之士脱颖而出。人们需要他。但当他完成使命后,很可能被弃之如敝展。”丘吉尔在完成使命之后便被英国抛弃了。巴顿的命运则更惨,在战争刚刚取得局部胜利之时,他便开始面临厄运,其起因便是所谓“打耳光”事件。当然,巴顿对此是负有责任的。 从表面上看,巴顿是豪迈直爽,生性粗鲁的一员猛将,一副铁石心肠。但凡是长期与他相处的人都不难发现,在公众面前的巴顿与私下里的巴顿判若两人。他善良敦厚,性格内向,很重情义,爱兵如子。巴顿讨厌医院,自己很少去医院就诊。但在战争期间,他只要有时间总要下医院去看一看。一方面,他把看望伤病员视为自己的工作内容和崇高职责,并认为这有助于减轻他们的痛苦。另一方面,他认为,伤员们的创伤是英勇作战的标志,他可以从他们身上获得安慰和鼓舞。在医院里,他总是耐心地从一个病床走到另一个病床,用亲切温柔的语气与伤病员攀谈,慰问他们,并亲手给他们别上紫心勋章。在每一个病房,他都要停下来发表一番演讲,演讲的内容从不重复,但每一次都同样激动人心。每当巴顿看到那些牺牲的将士们的尸体,他总是要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以免哭出声来。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他常常感到自己没有负一点伤是一种犯罪。人们清醒地记得,有一次,他来到一个生命垂危、戴着氧气面罩的士兵身旁,脱下钢盔,跪下给他别上一枚紫心勋章,在他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然后站起来立正。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流下了眼泪。 相反,对于那些临阵逃脱、无病呻吟的胆小鬼,巴顿不仅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感到强烈的痛恨,甚至疾恶如仇。他认为,这是对那些光荣负伤和牺牲的将士的一种亵读,对这种人绝不能原谅和姑息。巴顿的这种情绪往往会发展到极端,以致失去控制。打耳光事件便是这一情绪发展的必然结果。但是,巴顿之所以采取了如此粗鲁幼稚的举动,客观因素也起了重要作用。 如前所述,虽然西西里战役的计划几经修改,但巴顿本人的打算始终没有变动,他决心让自己的部队始终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进行战斗,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推进,拿下巴勒莫,抢在英军前面夺取墨西拿。从理论上讲,在联合作战中,盟国的总体利益应高于个别国家乃至个人的利益。但在这次战役中,蒙哥马利和巴顿都很少这样考虑问题。就巴顿而言,有四个因素促使他必须抢先拿下墨西拿,并使他达到着了魔的程度:第一,对德意法西斯的刻骨仇恨。他不止一次地对部下说:“德国鬼子是上帝诅咒的恶魔,一天不铲除他们,我的心就一天不得安宁。”第二,狭隘的爱国主义精神。巴顿认为,由美军首先攻克墨西拿是美国人民——他的主人的愿望,这一胜利可以为他的国家和人民增加信心和荣誉。如同拿破仑一样,巴顿认为,以胜利来回报他的国家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第三,巴顿把这一战役看作是美英两军的一场重要竞争。因此,不管伤亡多大,美军必须取胜,以此来证明它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从根本上扭转人们对美军的不良印象。第四,更重要的是,巴顿还把这次战役看作是自己与蒙哥马利之间的一场私人竞赛。每次战争都会产生特有的英雄,每支军队都会有其杰出代表。在等待了很长时间以后,英美军队在共同的战斗中已经造就了他们各自的英雄——蒙哥马利和巴顿,于是,在他们并肩与法西斯敌人作战的同时。他们之中也出现了一场暗中的较量。巴顿决心要在西西里战场上击败这个强劲的对手,实现自己“当一个伟大军人”的梦想。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竞赛,巴顿必须全力以赴。但是,摆在他面前的却是来自各方面的重重干扰和困难。 首先遇到的是蒙哥马利将军的重重阻挠。早在制订西西里作战计划时,蒙哥马利就施展种种手段,迫使盟军司令部推翻了“赫斯基8号”方案。根据他的计划,美军登陆点应由巴勒莫转至距英军登陆点不远的西南方面,其任务只是保护英军的侧翼。在蒙哥马利的强烈要求下,艾森豪威尔、亚历山大等人最终接受了他的新计划。 巴顿是怀着极不愉快的心情执行强加给他的作战计划的,但他仍然尽职尽责,全力以赴,开战后不久就打开了局面。但正当他的部队沿着预定路线胜利进军时,蒙哥马利又给他出了一个更大的难题:他擅自于7月13日将部队开进美军的行进道路——124号公路。这是一个严重违反作战计划的行动,严重干扰了美军的推进,给盟军作战带来混乱。对此,巴顿非常愤怒,但他克制住了自己,仍以大局为重,并希望把进攻方向转向西线,攻占巴勒莫。但亚历山大却发来指示,明确规定他的任务仅仅是保护英军的侧翼和后方。这等于死死地束缚了巴顿的手脚,不让他越雷池一步。对此,巴顿的反应是强烈的,在他的一再要求下,亚历山大才有条件地同意他转向西线。可以说,在通向巴勒莫的道路上,巴顿遇到了重重障碍,而这些阻力大部分来自盟军内部,这使巴顿感到十分痛苦,心力交瘁。 还有一个问题曾使巴顿大为恼火,愤愤不已。在西西里战役中,盟国空军第一次大规模直接支援地面作战,但由于缺乏实战经验和指挥上的失误,空中行动屡遭挫折。如前所述,7月9日夜间,空降部队进行的第一次行动以失败而告终,空降部队大部分没有抵达目的地。事隔两天,悲剧又一次重演,空降行动再次惨败,23架飞机坠毁,损失近400人。盟国空军的行动不仅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未能给地面部队提供必要的空中支援,反而多次发生误炸地面部队的事故,巴顿的部队曾多次遭到己方飞机的轰炸,造成了重大损失,巴顿本人也差一点险遭不测。这真是雪上加霜。巴顿气愤地说:“我倒是要问一问这些空军老爷,他们的立场究竟站在哪一边。” 巴顿攻克巴勒莫之后,8月初挥师东向,进军墨西拿。在这里,巴顿部队陷入了空前的困境。西西里北部沿海地区山石林立,地形复杂,德军装甲部队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有利的地形,进行了拼死的抵抗。巴顿部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部队大量减员,进展十分缓慢。碰巧,此时又发生了多起盟国空军误击美军地面部队的事故,巴顿的司令部也受到空袭的威胁。就在此时,巴顿发现了一个更令他不安的情况,许多显然没有受伤的人被大批运送到后方医院,并且有增无减。这种情况在第1装甲师最为明显。 从战斗记录来看,第1师是巴顿最信任的一支部队,作战勇猛,敢打敢冲,屡建战功。该师师长艾伦是一员有胆有识的虎将,一向受到巴顿的倚重。但他脾气暴躁,待人傲慢,常常好自作主张。副师长罗斯福是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的儿子,他平易近人和富有人情味的作风深得士兵们的崇敬,也是一个个性很强的军人。两个人之间产生了纠葛,并各有一帮支持者。在他们的溺爱和袒护下,该部队居功自傲,目无法纪,蔑视其它部队,并产生出一种自怜情绪,许多人不断跑医院,蹲病房。他们的行为在全军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使巴顿不得不分心去处理这一问题。最后,巴顿打算忍痛割爱,将他们两人同时解职。 以上一系列问题已经闹得巴顿心烦意乱了,而英国bbc广播电台的无中生有更使他怒火中烧。英国的广播充满了狭隘的民族主义情绪,他们无事生非,大肆宣扬:在西西里岛,英国官兵正在浴血奋战,承担了大部分战斗,而美军却躲在巴勒莫豪华的王宫里,“一边喝葡萄酒,一边洗海水澡”。 在西西里炎热的夏季里,一身“热血与豪胆”的巴顿就是在这种煎熬之中度过的,巴顿把这称之为“一场剧烈的身心折磨”。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忍耐力和自我控制的能力都达到了极限,数不清的矛盾冲突开始使他的心理天平倾斜了。打耳光事件就是在这时发生的,一发而不可收拾。 8月3日,对于第1师的混乱情况记忆犹新的巴顿在通往前线去的路上发现了指示通往第15后送医院去的路标,他马上叫司机米姆中士把车开到医院去。本来,这次偶然的探访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真诚的问候、深切的同情以及赠送紫心勋章等等。但正当他热情洋溢地与伤病员交谈的时候,他发现了艾伦部下一个名叫查尔斯·库尔的士兵,蹲在帐篷附近的一个箱子上,显然没有负伤。巴顿问他为什么住院,他回答说:“我觉得我受不了了。”医生说他得了“急躁型中度精神病”,这是第三次住院了。巴顿听罢大怒,多少天积累起来的火气一下子发泄出来,他痛骂库尔,用手套打他的脸,并大声吼道:“我不允许这样的胆小鬼躲藏在这里,他的行为已经损坏了我们的声誉!”巴顿的所作所为使在场的医护人员都感到十分震惊。 由于当时战事吃紧,这一事件没有立即引起反响,巴顿也没有把它当回事,只是在日记中写道:“我遇到了一个胆小鬼,我把他赶出了医院。” 8月5日,巴顿向高级军官发布了一份备忘录: 我注意到,一小部分士兵跑到医院,说自己神经紧张,不能参加战斗。这些人是胆小鬼,玷污了我军的荣誉,对于那些留守阵地坚强地承担作战危险的同志也是一种污辱,而他们却把医院当作避难所。 你们要采取措施,此类人员不要送往医院,而是在各自的部队处理。 那些面对敌人胆怯而不愿作战的人员将由军事法庭进行审判。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战局仍然不乐观,敌人按预定方案边打边退,第1师似乎在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进展极其缓慢。巴顿认为,艾伦及其第1师已经使他倒够了霉,现在必须利用北翼的特拉斯科特的第3师进行决定性的进攻。但是,在这条沿海路线上,德军已经控制了所有的山脊,占据了有利的地理位置,使第3师的陆路进攻严重受挫。不得已,巴顿命令特拉斯科特进行两栖登陆战。但9日,德国飞机将一艘用于运送登陆部队的登陆艇炸毁,使行动延误了24小时。到10日上午,巴顿认为,事情已经不能再拖延了,必须在当天晚上执行登陆计划。就在这天上午,巴顿下令解除了艾伦和罗斯福的职务。巴顿认为,对于一位职业军人来说,这仅次于被判处死刑。带着这种焦虑不安的心情,巴顿于中午驱车赶往前线。 下午1时30分,巴顿在行车途中发现了通往第93后送医院的路标,马上命令司机把车开过去。于是又发生了下面的一幕。 巴顿正在与士兵们进行通常的闲谈,赞扬他们的勇敢精神和业绩。但凡是熟悉巴顿的人都发现,他神情紧张,不像往常那样热情诙谐。突然,他发现一名未受伤的士兵住在医院里,顿时变得冷酷无情。此人叫保尔·贝内特,患有“炮弹休克症”。他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地回答巴顿的问话:一我的神经有病,我能听到炮弹飞过,但听不到它爆炸。”说罢便哭泣起来。巴顿勃然大怒,大声叫骂:“他妈的,你的神经有毛病,你完全是个胆小鬼,狗娘养的。”接着,巴顿打了他耳光,吼道:“你是集团军的耻辱,你要马上回去参加战斗,但这太便宜你了。你应该被枪毙。事实上,我现在就要枪毙你!”说完,巴顿抽出手枪,在他眼前晃动。当巴顿走出病房还在向医生叫喊,要他们把狗杂种送出医院去。 以上便是打耳光事件的来龙去脉。总之,巴顿之所以采取这种粗鲁幼稚的举动,从而酿成了他的个人悲剧,除了他自身的严重缺陷之外,主要是由于他所承受的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太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和忍耐力,使其心理的天平急剧倾斜,最终完全失去了控制,导致了他歇斯底里大发作,使其性格中的所有弱点均暴露无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因素对于巴顿的粗鲁举动有直接影响:他对“战争恐惧症”问题缺乏科学的认识和理解。从严格的意义上说,“战争恐惧症”是在二次世界大战中才真正得到了医学界的认可。医学家认为:在战争中,所有的人都会在勇敢与胆怯之间摇摆。当出现轻微的恐战迹象时,短暂的休息就可以使人得到恢复。但如果神经紧张超过了限度,任何人都会垮掉。当然,这个问题很复杂,一般说来,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和教育良好的人要比智力低下、心理失衡的人具有更强的控制恐惧的能力。因此,对待“战争恐惧症”不能采取简单粗暴的做法,特别是高级将领。对于部队,他应该采取科学的办法保持和提高将士们的战斗精神。对于患有战争恐惧症的人,轻者,应遵照医嘱使其得到必要的调整,重者则必须尽快送医院,这一方面可以使病人及时得到医治,另一方面又能防止恐惧情绪在军中蔓延。但是,巴顿的军旅生涯植根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之中,他明显地带有那个时代军人的痕迹和偏见。他认为,一个军人必须英勇无畏,视死如归,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动摇和怯懦,如果一个人的精神垮掉了,那么他就是个“上帝诅咒的胆小鬼”。在他的眼中,在战场上畏缩不前和开小差的人都是军人中的败类,对他们采取严厉的惩罚是为了把他们从灾难中拯救出来,因此不仅是公正的,而且是人道的。正是由于他采取了简单粗暴的举动,由此引起了严重的后果,几乎毁了他辉煌的军旅生涯。 “打耳光”事件发生后,巴顿内心也感受到自责,但由于战事紧张,他很快就把这件事忘掉了。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两天之后,第2军参谋长基恩少将和军医官阿内斯特上校来见布莱德雷。阿内斯特向布莱德雷汇报了“打耳光”事件的详细经过,并递交了一份有关报告。布莱德雷对此十分震惊,忙问基恩是否还有人知道这份报告。当得知无人知晓后,马上指示基恩:“用信封把文件封好,写上只能由我和你启封,然后把它锁在我的保险柜里。”虽然布莱德雷对巴顿的做法十分反感,并有责任向艾森豪威尔汇报此事,但他选择了忠于巴顿的作法,他认为,应该遵循“不要相互残杀”的原则。 但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巴顿打人的消息就传遍了第7集团军,新闻界也议论纷纷。阿内斯特上校见布莱德雷不愿介入此事,便通过其它途径把报告直接交给了艾森豪威尔。 艾森豪威尔看到报告后感到既惊讶又棘手:此刻,巴顿将军正以征服者的姿态进入墨西拿城,全世界都在向他欢呼,意大利战场上还有许多更艰巨的任务等待他去完成。如何在这一时刻去处置一个十分特殊的人物呢?为了慎重起见,艾森豪威尔将此事严格限制在内部范围。他指示卫生顾问佩林·朗中校单独进行一次调查,调查结果只向他一人汇报。同时,他以个人名义给巴顿写了一封信,严厉批评了巴顿的“卑鄙”行为,并责令巴顿:如果情况属实,必须去向被打者道歉,向所有在场的医护人员和伤病员道歉,而且还要向整个第7集团军,一个部队一个部队地道歉。事后,有人曾责怪艾森豪威尔的这一处理方式是轻描淡写。但他们不知道,对巴顿这样一位骄傲自大并刚刚取得重大战果的将军来说,这无异于一种最严厉的惩罚。事后,艾森豪威尔立即召见新闻界的代表,通报了事件的经过和采取的措施,并诚恳地要求他们,鉴于目前的军事形势和可能在国内产生的影响,他们不要把此事透露出去。与会者接受了这一请求。 接到艾森豪威尔的信后,巴顿开始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在日记中写道:“显然,我的行动太轻率了,而且对情况的了解也很不够。我的出发点是正确的,因为谁也不能容忍装病逃避的现象存在,它会像传染病一样蔓延开来。我坦率地承认,我的方法是错误的,我将尽力改正。” 巴顿认真执行了艾森豪威尔的命令。在一个星期日的上午,被打士兵以及与此事有关的人员被召集到巴顿司令部。巴顿首先为自己的冲动行动表示了歉意,并同与会者一一握手。然后他婉转地解释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的一个朋友在前线打仗,因怕死而开了小差,后来后悔自杀了,“如果当时有人粗暴地对待他,打他几个耳光使他清醒,他是可能得救的”。在场的人都对巴顿表示了谅解。事后,巴顿致信艾森豪威尔,表示悔改之意,他写道:“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本应为你赴汤蹈火,然而却给你惹来了麻烦,我万分悔恨、内疚和痛苦。”但他声称对那两个士兵“绝无苛刻或残忍之意”,他的目的仅仅是“设法使他们重新认识作为男子汉和军人的职责”。他再次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那位朋友的自杀事件为自己辩解,认为自己是为了“拯救一个不朽的灵魂”而“不适当地使用了这种疗法”。 无疑,巴顿说的是真心话。但他的坦率辩解却把艾森豪威尔置于极为窘迫的境地。如果按照某些人的要求去做,巴顿很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受到降职处分以至失去继续参战的机会。但艾森豪威尔清醒地看到,巴顿的行为虽然是残酷而不公正的,应该给以处分,但是,巴顿已经用事实说明自己是迄今为止盟军中最出色的地面战斗指挥官。而目前,他手头用得上的美军将领寥寥无几。所以,艾森豪威尔决心要保护巴顿,他认为,这符合盟军的最高利益,也可以留给巴顿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这一决定充分显示了艾森豪威尔卓越的远见和睿智。 在公开道歉后的几个星期里,巴顿在巴勒莫王宫的官邸中闭门不出,他认为,对于一个胜利者和忏悔者来说,这是一个既适应又谨慎的做法。直至9月初,他才在接待美国红十字会主席诺曼·h·戴维斯的访问中公开露面。他笔直地站在讲台前,不无戏滤地对与会的官兵们说:“我想我还是立在这里,让大家看一看,我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是一个三八蛋!”官兵们向他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气氛十分融洽。 事情到此似乎已经结束了。但11月21日,随军记者德鲁·皮尔逊违反诺言,在美国广播公司的新闻节目中披露了这一事件。由于他断章取义地利用间接得来的材料,并加以夸张,很快便在美国社会和政界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各界人士纷纷给国会写信,要求国会对这一事件进行彻底调查,把巴顿赶出军队,并谴责艾森豪威尔等人袒护巴顿的“罪行”。但是,美国陆军最高领导层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是一致的,他们对巴顿所犯的错误表示遗憾和愤怒,认为必须使他接受这一教训,改过自新。但同时,他们决心使巴顿继续参加战争,发挥其不可替代的作用。陆军部长史汀生是巴顿的老战友,他指出,对这一事件的处理要做“严肃的军事考虑”,并明确地说,保留巴顿的高级指挥职务是“符合战争的最高利益的”。陆军参谋长马歇尔不仅支持史汀生的主张,而且赞成把巴顿的永久军衔晋升为准将(巴顿的永久军衔原为上校),并竭力为他辩护。对巴顿命运最关切的还是艾森豪威尔,因为他是巴顿的顶头上司,而巴顿则是他不可多得的猛将,他利用各种方式和场合来做挽救巴顿的工作。 11月24日,应陆军部的要求,艾森豪威尔发出了关于这一事件的最全面的报告,这是有关该事件的最权威的官方文件。报告详细介绍了事件的经过和他所采取的措施以及巴顿在改正错误方面所做的努力,然后郑重地指出:“必须记住,一方面巴顿在这些具体事件中的行为是不可原谅的,了解此事的军官都莫不感到气愤;但另一方面,巴顿本人爱护、鼓励并在物质上帮助士兵,这方面的事例不胜枚举。其结果是,在整个西西里战役中,第7集团军始终保持着高昂的士气。我亲自监督了这一事件的全部调查,并采取了在当时看来是适当的步骤,因为我相信,巴顿在任何进攻战中,都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而在这种进攻战中,作为一个集团军的指挥官具有忠诚、勇敢和一往无前的精神是非常重要的。……据多次给我的报告说,巴顿最近每次在他部队的士兵面前公开露面时,他都受到雷鸣般的鼓掌欢迎。” 由于各方面的努力,巴顿仍然留在艾森豪威尔的麾下。但是,就艾森豪威尔来说,巴顿已经达到了他的顶峰。他后来在给马歇尔的信中说明了自己的这一观点:“在任何情况下,我不会把巴顿提升到集团军司令以上的职务。”虽然后来有了集团军群司令的空缺,但艾森豪威尔从未考虑到巴顿,即使英国人在秋天一再施加压力,要求美军加强意大利的行动时,美方仍不愿以巴顿取代克拉克。对此,巴顿的传记作家h·埃塞姆愤愤不平地指出:“美国选拔欧洲战区最高将领的标准是谨慎的平庸之辈,而不是因脾气暴躁而受损害的取得辉煌胜利的人。”但艾森豪威尔有自己的道理,他认为:“巴顿具有某些令人遗憾的性格,他鲁莽、暴躁,有时容易冲动……可以让他担任一个集团军司令,我敢担保,他率领的部队肯定会所向披靡。”正是:现代战争需妙算,匹夫岂可掌帅权。艾克心中主意定,巴顿只配任将官。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八章 悲喜交加 历尽沧桑终不悔,一身系得几安危; 壮士痴心在战场,不斩楼兰誓不回。 征服西西里之后,巴顿的军旅生涯正如日中天,他满怀信心,准备迎接更严峻的挑战。但是,“打耳光”事件几乎葬送了他的锦绣前程。在随后的日子里,巴顿似乎被打入了冷宫,是在痛苦和期盼之中度过的。此时,意大利战役正打得如火如茶,横渡英吉利海峡赴欧作战的“霸王”行动的筹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之中,而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巴顿却似乎成了局外人,被圈在巴勒莫王宫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无所事事,身旁只有一群同样百无聊赖的参谋人员。这对于巴顿来说简直是一种嘲弄和污辱,他愤愤不平,感到命运是多么不公平。他十分嫉妒克拉克将军,甚至希望他出一点什么差错,以便能够取而代之。 其实,盟军司令部把巴顿留在西西里是出于一种特殊的“军事需要”。由于巴顿在北非和西西里两大战役中表现出色,已经引起了德军对他的恐惧和关注,德军统帅部称他“以精干而著称”,把他当作战场上最危险的对手,认为他是“美军中的隆美尔”。无论巴顿在哪里出现,都会引起德军的密切注意,因为他们认为,巴顿出现的地方很可能就是盟军的主攻方向。因此,德国情报部门对巴顿的行踪很感兴趣,希望通过刺探他的活动了解盟军的战略意图和动向。根据这一点,盟军司令部决定让巴顿虚张声势地周游地中海,以转移敌人的视线。 对于巴顿来说,这是一次带着“光荣使命”的“痛苦的旅游”。他奉命带着10名参谋在地中海地区巡游,到处招摇过市,似乎身负某种重要使命。他先后到过阿尔及尔、突尼斯、科西嘉、开罗、耶路撒冷和马耳他等地,名义上是视察港口和机场,为巴顿接管这些地区做准备,并不断地把消息泄露出去。实际上,这是一次真正的游山玩水。从某种意义上讲,巴顿很欣赏这次旅游,它给了巴顿一生中唯一一次游览地中海地区名胜古迹的机会,古老的城堡、拿破仑的诞生地和埃及的金字塔令他流连忘返,难以忘怀。尽管如此,巴顿仍然不能心安理得,他的心始终没有离开硝烟弥漫的战场。 1943年停战日(11月11日)那天,屡遭厄运的巴顿迎来了自己58岁生日,他十分伤感,但仍然表现出不屈服于命运的刚毅性格和职业军人的风采。他在战士公墓参加了纪念仪式,并发表了简短的讲话,说道:“我认为,为我们的国家而死死得其所。我们并不为他们的牺牲而感到遗憾,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感谢上帝,因为这些人仍然活着。”大约一个月以后,他在一篇日记中写道:“我希望在1944年参加规模更大、战绩更佳的战斗。……命运之神将继续保佑我沿着命运之河漂流。” 就在巴顿因“打耳光”事件而离开战场的短暂时期,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经历了一场重大的转折。在苏德战场、地中海战场和太平洋战场上,反法西斯同盟国都取得了重大胜利,战争的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反法西斯同盟国之手。但是,退却之中的德日法西斯作困兽之斗,拼命抵抗,盟国部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代价。如何利用战局的胜利转折,进一步加强反法西斯同盟国之间的合作和协同作战,以便尽快击溃法西斯国家,成为摆在反法西斯同盟国面前的一个紧迫任务。苏联迫切希望美英尽早在西欧开辟第二战场,迫使德军东西两线作战,加速其灭亡。美英两国领导人也认识到:重返欧陆的时机已经成熟了。1943年8月,美英两国政府首脑在魁北克会议上通过了“霸王”作战行动,决定美英部队大约于1944年5月在法国登陆,进攻德国腹地。同年11月28日至12月1日,美英苏三国首脑又召开了德黑兰会议,进一步讨论了“霸王”行动问题,罗斯福向斯大林保证,“霸王”行动一定按预定时间进行。会后,盟军最高领导层决定,任命艾森豪威尔将军指挥这一伟大的军事行动。 很快,巴顿就得知了这一消息,他立即从西西里给在阿尔及尔的艾森豪威尔送去两只火鸡。这是一个很有礼貌的暗示,他提醒艾森豪威尔:巴顿近在咫尺,招之即来。巴顿知道,进行“霸王”战役必须组织一个集团军群,这就需要物色适当的指挥人选,而巴顿早就盯住这一位置了。但出乎巴顿的意料,艾森豪威尔大胆地采取了一个任用新人的方案。 艾森豪威尔在决定参与“霸王”战役指挥工作的人选时,当然也考虑过巴顿。巴顿在北非和西西里的战斗表现都证明,他是美军中最优秀的“进攻型”指挥官,所以,尽管反对巴顿的呼声仍很强大,但艾森豪威尔却早已决定要启用巴顿。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巴顿性情急躁,易于冲动,有时会像孩子似地蛮干,这一致命的弱点使他没有资格担任更高级的领导职务。经过再三考虑,并征得马歇尔的同意,艾森豪威尔最终任命了更为谨慎和年轻的布莱德雷来当此重任。但同时他认为,诺曼底登陆将是一场空前惨烈的战斗,美军不能没有巴顿这样一位敢于打硬仗的进攻型将领和战术天才。因此他决定任命巴顿为集团军司令。艾森豪威尔也考虑到,不久前巴顿与布莱德雷之间的那种上下级关系现在要颠倒过来,这是否会引起两个人的摩擦。但经过慎重考虑后,他认为,巴顿在受到严厉处分的情况下,最害怕的是坐失参战的机会,因此只要能参加战斗,他是会接受这一安排的。艾森豪威尔不愧为知人善任的帅才,他已经完全把握住了巴顿的脉搏。 1944年1月18日,巴顿得知布莱德雷将军即将去英国指挥所有的美国地面部队。这对于巴顿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显然,他的梦想完全破碎了,集团军群司令的职务即将落入布莱德雷之手。尽管他尽力安慰自己,但还是无法抹去心中的不平,他开始抱怨和贬低布莱德雷,说他“胆小怕事”,是个“谨小慎微的平庸之辈”。但他心里不得不承认,布莱德雷是美军中最优秀的将军之一。 1月22日,巴顿又接到了一个令他气馁的报告:他被免去了西西里战区的职务,调往英国待命。4天后,巴顿抵达英国,面临着捉摸不定的命运。 来到英国的初期,布莱德雷交给巴顿两项使命。一是继续在欺骗敌人的行动中担任主角(该欺骗行动代号为“刚毅”)。此时,战局的发展已使德国认识到盟军在法国登陆已经在所难免,他们开始为防御这一登陆行动而进行准备。“刚毅”行动的目的是在进攻地点和时间上使德军判断失误。“霸王”计划已把登陆地点选在诺曼底,“刚毅”行动的目的是使希特勒相信登陆地点在加莱地区,“霸王”行动只不过是佯攻。为此,布莱德雷在英国东南部虚设了一个第1集团军群司令部,摆开进攻加莱的阵势,由巴顿担任该集团军群的司令。这个集团军群下设若干个师,有真有假,并用纸板、木板和橡皮伪装了许多司令部、飞机、坦克和登陆艇等,形象十分逼真。同时,还设立了许多电台,频频发送假电报,造成一种正在准备进攻的态势。巴顿对这些工作已经十分精通了,但他仍十分谨慎,对一切工作都一丝不苟。 巴顿的第二个使命是出任第3集团军司令,这是他的真实身份。该部队的任务是一旦盟军登陆成功即用于扩张战果,向法国腹地推进。但巴顿接受这一任职时得知,该集团军的大部分还在美国,其先头部队乘坐“玛丽皇后”号军舰正在前往英国的途中,这是一个没有参加过实战的年轻部队。于是,巴顿又不得不从训练抓起,他决心把这支部队锤炼成一支勇敢刚毅、无坚不摧的钢铁大军。 巴顿接任第3集团军司令后做的第一件工作是组建他的司令部。巴顿的司令部设在纳兹福德的一个男爵庄园,他的办公室和寓所就设在庄园中的波维尔厅。巴顿的用人标准首先是必须忠诚,才能则处在第二位。他所要求的下属工作人员不一定非得才华横溢,但必须忠心耿耿,是他个人的延伸,像一架精密的仪器那样可以任他随意操纵,默默无闻地、高效率地执行他的命令。同样,巴顿对他的部下也十分信任,并给予慈父般的保护。正是由于这一点,他十分怀念他的第7集团军的原班人马。1月31日,巴顿在伦敦与他的老朋友亚历山大·帕奇将军进行了一次私下会谈。帕奇即将奉命赴北非指挥第7集团军,巴顿此举的目的是想说服帕奇把他的参谋班子交还给他。帕奇将军对巴顿的心清十分理解,答应了他的要求。这样,巴顿在北非和西西里时期的参谋班子又在伦敦团聚了。 巴顿现在的新家庭成员包括:参谋长加菲、助理参谋长盖伊。情报处长科克、供应处长马勒、副官戈德曼和斯蒂勒,以及医务主任奥多姆和传令兵米克斯。不久,他又多了一个亲密的伙伴——威利。威利是一位牺牲了的英国飞行员遗留下来的小狗,面貌威武凶猛,但内心温顺,巴顿认为这颇有点像他的性格,因而对它百般钟爱,甚至经常与它一起进餐,高兴时还抱在一起在地板上扭打,给他孤寂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巴顿对司令部属下的参谋部门予以特别的关注。他认为参谋人员在战争中的作用十分重要,他们是指挥官的头脑和耳目。因此,他支持和鼓励参谋人员的工作,并给以充分信任。他还主张,各部门每天都要派一名参谋军官去考察部队和战斗的情况,进行“观察而不是干预”,这将会有助于他对战局全面及时地了解。 每支部队都有自己的肩章标志。第3集团军的起源可以追溯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那时,它是莱茵河右岸美国控制区的“占领军”(army of occupation),因此,肩章上的蓝色底色上有白色字母“a”,用绿色的“o”把它圈起来,表示“占领军”之意。在战时,每个部队或机构都有自己的秘密代号。经过几番风风雨雨,巴顿更加相信命运对于胜利的重要作用,于是他给第3集团军司令部起的代号为“幸运”,由主要参谋军官组成的小型指挥组为“幸运前锋”,大型行政组为“幸运后卫”,他自己则称“幸运6号”。 巴顿司令部所在地纳兹福德是一个富饶的平原小镇,地处曼彻斯特和利物浦之间。他办公和居住的波维尔厅是一座青藤覆盖的黑白木结构的庄园主的住宅,周围林木滴翠,芳草萋萋,富有浓郁的田园诗的意境。巴顿在这里享受着舒适豪华的生活,与周围的名流显贵往来密切。然而,这个时期巴顿更喜欢在野外生活,认为这更富有战斗的气息。供巴顿野外生活和工作的住所是两辆拖车,生活车是用弹药车改装的,里面有床、脸盆架、淋浴器、两屉桌、电灯和两台电话(一台直通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另一台与下属联系)。办公车内设有办公桌、地图板和电话。 第3集团军下辖4个军:米德尔顿的第8军,韦德·海斯利普的第15军,沃尔顿·沃克的第20军和吉尔伯特·库克的第12军。各军下面共编有12个步兵师和装甲师,以及支援部队(如炮兵、工兵、反坦克兵、化学战部队等等)。在过去的2年半中,该部队一直在进行军事训练,其司令官是一个名叫克鲁格的年过花甲的老将军,在他的精心调教下,该部队成长为一支能吃苦、效能高的优秀部队,其主要缺陷是缺乏实战经验,作风不够硬朗。 部队到位之后,巴顿立即投入了紧张的作战训练工作,他已经急不可耐了。同以往一样,为了使部队能够打硬仗,他首先从纪律和着装抓起。他重新制定了严格的纪律,着装要求,以及相应的奖惩条例。每到一地,他都要进行细致的督促和检查,并亲自做示范或提出改进意见。他要以这种方法,以自己的精神和热情训练这支部队,铸造他们的凝聚力和良好习惯,激励士兵们的勇气和毅力。巴顿对下属指挥官有更严格的标准。他要求:每一位指挥官都要亲自抓训练,这样才能激发士兵的备战热情和积极性;指挥部应尽量建立在战斗的前沿,以减少传递信息的时间;指挥官制订计划应“简明和灵活”;情报“就像鸡蛋一样,越新鲜越好”;“纪律、整齐、划一能够保证部队高度的机动性”,等等。每到一地,巴顿必然要发表一通演讲。对士兵,他仍然是满口污言秽语,对军官则比较文雅,富有逻辑性和思想性。由于这支部队基础良好,训练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巴顿对此感到十分欣慰。他对待自己的新部队也十分宽厚,这说明,他已经认真接受了“打耳光”事件的教训。 就在巴顿紧张地进行临战训练之际,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使他差点参加了意大利战役。2月中旬,卢卡斯指挥第6军在意大利的安齐奥登陆,遭到了德军的顽强抵抗,被压制在滩头阵地上,陷入困境。在这危急时刻,盟军几位主要领导人不约而同都想起了巴顿。英国首相丘吉尔和总参谋长布鲁克提议:“让巴顿去安齐奥!”亚历山大则电告伦敦:要求派一个“像巴顿一样的利剑”去。于是,艾森豪威尔把巴顿召到伦敦。 由于是让巴顿接替卢卡斯指挥一个军,艾森豪威尔感到有些委屈巴顿,在向巴顿介绍情况时显得有些迟疑不决。但巴顿听完情况后却兴奋得大叫:“老天爷,这哪里是委屈,我简直受宠若惊了。你知道,他妈的,为了打仗,我愿意去指挥任何一支排以上的部队!”但是,由于克拉克的反对,最后亚历山大同意由特拉斯科特接任第6军军长。巴顿的安齐奥之行被临时取消了,这让巴顿着实恼火了一番,似乎一只到了嘴边的鸭子又飞掉了。 回到纳兹福德之后,巴顿不再想入非非了,全身心地投入了紧张的训练工作和其他战前准备工作。他在工作中发现,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训练,部队的军事素质和自信心都大大提高了,但同时也滋长出一种盲目的自满情绪。他认为这是一种新的潜在危险,必将影响正常的训练和未来的战斗。于是他多次向部队发表演说,告诫他们:在战场上,不仅要有勇气,更重要的是要头脑清醒,善于开动脑筋,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这就需要平时多流汗,练就一身真本领,精通各种军事知识。在一次演讲中,他高声说道:“你们为国家献身的愿望是好的,但要是让德国人为他们的国家而死,则他妈的更有远见,更为宝贵!” 训练工作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但巴顿并没有完全陷入这种事务性的工作,而是充分发挥自己的领导才能,一方面,用简单明了的原则去指导部队工作,另一方面,充分利用高效率的参谋机构,与部队保持频繁的接触,而不使自己卷入繁琐的细节。这样,尽管工作千头万绪,但巴顿仍可以抽出大量时间去思考问题,制定作战计划。为了更好地熟悉横渡英吉利海峡在法国登陆作战的各个环节,这个时期,巴顿专门研究了英国传奇式的人物——惠林顿的战例,通读了弗雷曼写的六卷本《诺曼征服史》一书。为了更好地在欧洲大陆实施远距离大兵团作战,他还花了很多时间研究美国内战时期谢尔曼将军所进行的远征。同时,他还与英国著名军事评论家利德尔一哈特就若干军事问题进行了多次探讨。他们讨论的问题主要围绕着如何以谢尔曼精神进行大兵团远距离作战,例如:消除障碍快速运动,必要时切断与总部的联系,机动作战,长途奔袭,迂回进攻等等。巴顿从利德尔一哈特那里得到了不少忠告和有益的经验,而利德尔一哈特则对巴顿高超的军事素养深表钦佩,他认为,巴顿是一个天才的军人,对战争有敏锐的感觉和高度的理解力,他对美军的整体素质和各方面的细节问题都了如指掌。 在这个期间,“霸王”计划日臻完善。战斗日益临近,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之中。但在这个时期,巴顿又两次陷入困境,差一点断送了参战的机会。 第一次要追溯到西西里战役时期。1943年6月,在战役即将开始之前,巴顿下部队去视察军事演习。这次视察使他十分兴奋,各个部队的表现都很出色。但他也发现了一些问题,特别是对新参战的第45师不放心,担心他们经验不足。他认为需要对他们进行一次鼓舞人心的训话,给他们打打气,一方面激发他们的爱国主义精神,另一方面向他们灌输不屈不挠的坚强意志。因此在训话中,巴顿一方面激励官兵们要为“自由”和“解放”而战,要在战场上赢得荣誉和自信;另一方面则鼓励他们“迅速而不留情地、凶狠和不停息地”进攻,“杀死一切敢于抵抗我们的人”。他还告诫缺乏实战经验的战士:“战斗是残酷无情的……在德国人和意大利人准备举手投降时,要特别提高警惕。有时敌人虽已举起了手,但如果我们麻痹大意,他们会趁我们不备而向我们开枪或扔手榴弹。”正如巴顿预料的一样,战役打得十分艰苦,德国人的冷酷无情使毫无经验的士兵们深感震惊和痛恨,他们不仅枪杀想交枪投降的意大利士兵,而且还出现了枪杀美军战俘的事情。于是,在战斗中出现了两起枪杀德军战俘的事件:第45师到达斯科格里蒂海滩不久,康普顿上尉用机枪打死了43名德军战俘,米斯特中士则枪毙了36名德军战俘。巴顿得知后,立即把这两个人送交了军事法庭。巴顿认为这件事已经处理完毕,很快就忘却了。谁知就在他正在英国训练第3集团军的时候,东窗事发,陆军部派监察官从华盛顿来调查这一事件。虽然调查结果证明巴顿并没有鼓动部队屠杀战俘,但仍引起了艾森豪威尔的不满,他当面斥责巴顿:“乔治,你讲话太多了。” 此事还未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又发生了“纳兹福德事件”,给巴顿造成了更大的麻烦。 4月25日,纳兹福德地区的妇女志愿服务人员准备为美军官兵开办一个“欢迎俱乐部”,支持这一俱乐部的妇女界领袖康斯坦丁·史密斯夫人邀请巴顿在开幕式上发表讲话。但巴顿婉言谢绝了,因为他不想过于“显眼”。但盛情难却,他同意以非正式的身份参加开幕典礼。开幕式在当晚6时举行,巴顿故意晚到了15分钟,以免引起注意。但他吃惊地发现,为了等他,开幕式迟迟没有开始。巴顿深受感动,于是同意讲几句话,但提出不要发表有他形象的照片,并“严禁记录”。会议主持人答应了。巴顿的讲话简短热情,但他尽量讲得无关痛痒,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强调了英美团结的重要性,并感谢英国妇女在沟通英美双方的理解上所起的作用,就此他说道:“战后世界将由英国和美国主宰——当然还有俄国,因此,我们相互越理解,事情就会办得越好。”事情就是这样简单。但是第二天,英国出版协会违背了巴顿的意愿,发布了这一消息,而在报道中删去了“还有俄国”这句话,这使人感觉到巴顿主张英国和美国将在战后主宰世界。很快,美国的各大报纸都刊登了这一消息,结果引起了一场,巴顿遭到了来自保守派和自由派两方面的攻击。共和党指责他站在罗斯福总统一边干预了政治,是“国务院的帮凶”,左翼人士则指责他是“污辱苏联盟友的反对赤色分子的反动派”。这件事使得马歇尔和艾森豪威尔都十分恼火。距离诺曼底登陆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事情干头万绪,而巴顿却像个难以调教的孩子,不断惹是生非,屠杀战俘事件刚刚过去,又发生了“纳兹福德事件”。因此,马歇尔和艾森豪威尔都在考虑是否解除巴顿的兵权,把他送回美国。特别是马歇尔,因为此时他正面临着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他正在想方设法说服国会批准晋升包括巴顿在内的一批陆军军官的军衔,而这一事件将会使人怀疑巴顿是否称职,并使全体晋升人员面临被否决的危险。于是他打电报给艾森豪威尔,就此事进行了愤怒的质问。艾森豪威尔起初也很生气,决定解除巴顿的军职,他在对马歇尔的电报中指出:“……巴顿显然不能理智行事,尽管他有杰出的指挥才能,也不能不使人产生疑问,即把他留在高级指挥部是否明智。” 对于巴顿来说,虽然对事情的结局感到惊愕不解,认为这些攻击是不公正的,但他已经能够用泰然自若的态度来应付别人对自己的处置了。而且,巴顿心中有数:只要还有艰苦的战斗,国家就仍然需要他,会把他当作一个古怪的天才而原谅他的。巴顿私下里说:“我倒要碰碰运气,因为我不在乎,由于我挑上了好的双亲,因而我不必靠在陆军中湖口度日。除此之外,我还是一名军人,一名纯粹的军人。”他坚信,自己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误。他以令人信服的事实进行了申辩。在给奉命前来调查的休斯将军的信中,巴顿简明坦率地说明了事情的真相,然后指出:“当然,你们知道我的抱负是什么,就是要指挥一支军队去杀德国人和日本人。我不相信我的所作所为竟然会对我在这一方面的效能有什么影响。” 果然不出巴顿所料,在经过一番波折之后,艾森豪威尔仍然决定留用巴顿,其原因:一方面,从调查结果来看,实情与新闻报道大有出入;另一方面,丘吉尔、史汀生等要人介入了这场争执,他们认为此事无关大局,不能因一件小事而失去一员得力的战将,而且,美国此时还很难再找到一位能取代巴顿的优秀的指挥官。艾森豪威尔在给华盛顿的一封电报中指出:“解除巴顿的职务会使我们失去他指挥部队的经验以及他在进攻中表现出的唤起士气的热情。”同时,他也给巴顿写去一封信,信中说:“尽管你的轻率造成了一些很坏的反应,但我还是做出了对你有利的决定,我这样做,完全是因为我相信你是一个好的指挥官,绝无其它动机。” 就这样,一场风波平息了。巴顿看完艾森豪威尔的信后大声叫道:“战争结束了!” 巴顿又全神贯注地投入了紧张的军事训练和修改作战计划的工作。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全力以赴,做最后的冲刺。他经常驱车去各个部队视察,组织针对性训练和小规模实战演习。每到一个部队总少不了发表一通纯粹巴顿风格的激动人心的演说。在登陆前的最后一次视察中,他对士兵们说:“在我的讲话中,我总是强调战斗和杀人,以及每个人各尽其责。那些胡说八道的记者们除了知道他妈的之外,对真枪实弹一窍不通。军队中的每一个人都起了重要的作用……即使炊事员也不例外,甚至那些烧水让我们洗干净屁股的家伙也是如此!让那些混蛋来调查吧,这就是巴顿的第3集团军,我们要把一切敌人赶进地狱去!这样,20年后,当我们的孙子问你在战斗中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你就不会羞愧了。”正是:话语铿锵掷有声,战马萧萧贯苍穹。留得巴顿豪气在,德寇丧胆梦魂惊。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十九章 重返欧陆 同盟国家大反攻,西欧登陆三军勇; 英伦海峡卷狂澜,万舟飞渡天地惊。 1944年6月6日凌晨,反法西斯各国人民期盼已久的开辟第二战场的战役——诺曼底登陆战役终于打响了。 按照原定计划,盟国空军部队在夜幕的掩护下首先行动,2395架运输机和847架滑翔机从英国的3个机场起飞,载着3个伞兵师在诺曼底着陆。由于6月5日狂风大作,英吉利海峡风大浪急,德国将领们都认为盟军不会在这时登陆,隆美尔元帅甚至请假返回国内为妻子过生日,临走时交待:“部队长期处在紧张的戒备状态,目前气候恶劣,可以休整一下。”因此,盟国大军自天而降,突然出现在诺曼底“大西洋壁垒”的后面,使敌军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黎明时分,美英空军部队先后出动飞机3000架次,对德军海岸防线进行狂轰滥炸,倾泻了近万吨炸弹。同时,盟国海军舰炮也猛轰沿海敌人阵地。霎时间,山摇地动,火光冲天,直炸得敌人鬼哭狼嚎,龟缩在防御工事里不敢出头。稍后,进攻部队由登陆艇运载,直逼海滩。 争夺滩头阵地的战斗进行得异常艰苦。 6时30分,美军开始登上海滩。在犹他海滩,美国第7军第4师的进展比较顺利。这里的风浪比较小,使登陆艇得以顺利登陆。上了岸的坦克和车辆立即投入战斗,对进攻部队进行火力支援。不到3个小时,美军就肃清了海岸地区的敌人,后续部队和供应品源源运到岸上。 在奥马哈海滩,美军第5军第1师遭到了敌人拼死抵抗。这里水深浪大,只有少量坦克被运上岸,飞机轰炸也偏离了目标,收效甚微。德军巧妙地利用海滩地形和多层次的防御工事进行抵抗,再加上近海和海滩处设置了许多水雷等障碍物,使进攻部队重重受阻,伤亡惨重。登陆6小时后,部队才前进了100码。后来在舰队猛烈炮火支援下,指挥官亲自前来督战,局面才逐渐好转。到下午,已经占领了两英里滩头阵地,并逐渐扩大登陆点。夜里,陆续有3万多美军上了岸。 英国第2集团军于7时20分开始登陆。由于得到了舰队和空军炮火的有力支援,加上守敌大多数是波兰人和乌克兰人,战斗力较弱,所以英军在粉碎了最初的激烈抵抗之后,迅速向内地推进,建立了滩头阵地。 诺曼底海岸炮声隆隆,战事正酣,但美军的头号猛将巴顿却仍然呆在远离战场的英国中部地区,连一点火药味都闻不到。巴顿的心情万分焦急。但房漏偏逢阴雨天。7月1日清晨,巴顿的脚被一块沉重的防空帘砸伤,肿痛难忍,最后不得不拔掉了指甲。接着他又获悉,他房东的儿媳被他部队的一辆卡车活活撞死了。最沮丧的是他听到了一个传言:第3集团军在7月底至8月初不会投入战斗。这时的巴顿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他在日记中写道:“我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在我投入战斗之前,战斗就会结束了。时间的拖延对我十分不利。”他常常抚案长叹:“难道在大功告成之前我就要老死他乡了吗?”巴顿已经无法在他豪华的卧室里安枕了,他总是挎着他心爱的手枪,到他的流动指挥车中去休息,枕戈待旦,时刻保持一种临战状态。 艾森豪威尔之所以继续让巴顿在英国按兵不动,一方面是由于“霸王”计划规定,巴顿的任务不是抢占滩头阵地,而是向内地扩张战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继续实施“刚毅”诱骗行动,即分散德军的注意力,使其误以为巴顿部队将在加莱地区登陆,迫使德军不敢贸然调动加莱地区的兵力增援诺曼底地区的德军。事实证明,这一诱骗行动取得了预期的效果,西线德军主力第15集团军一直驻守在加莱,未敢出动去增援诺曼底地区的德军。 巴顿怀着急切的心情注视着战局的发展。这几天,他身上总是携带着一份地图——一幅比例为百万分之一的法国地图,通过它掌握战场上的动态。通过研究,他发现战役正在陷入僵局,蒙哥马利的进展十分迟缓,布莱德雷也未能快速向阿夫朗什推进。巴顿更焦躁不安了,他大肆抱怨说:“蒙哥马利优柔寡断,布莱德雷瞻前顾后,这样下去盟军是要吃大亏的。” 巴顿的估计是有道理的,因为,他对美国第1集团军所要通过的地区非常熟悉。早在1913年,他就考察过从瑟堡到索米尔的地形,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在朗格勒训练坦克部队再次勘察过那里。另外,他已熟读了《诺曼征服史》一书,对800年前征服者威廉途经该地区的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他知道,这里是一个地形复杂的丛林地带,沼泽密布,溪流纵横,水田沟渠和杂草灌木比比皆是,所有这些都会成为敌军的天然屏障。他担心,如果部队长期滞留在滩头,不仅对进一步发展进攻十分不利,而且会延误他的第3集团军投入战斗的时间。 为了使“霸王”战役能顺利进行,巴顿利用手头的那张地图,设计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该计划中包括两个基本方案。在第一方案中,巴顿建议在诺曼底登陆的同时,以一个军的兵力在布列塔尼半岛的莫尔莱登陆,对德军发动钳型攻势。他坚信,此举可以打破德军的防御体系,对德军形成夹击之势,并可以使盟军尽快突破敌军防线,进入便于机动作战的开阔地带,而无须通过丛林地带。第二方案是,利用瑟堡半岛上的公路网,用装甲兵开路,步兵相随,集中4个师的兵力,通过狭窄的走廊向纵深推进,突破敌人封锁,攻占阿夫朗什。巴顿认为,在这一攻势中盟军会损失大量坦克,但仍可以在48小时之内推进至阿夫朗什。这是一个深谋远虑、令人惊心动魄的大胆方案,充分显示了巴顿不仅是一个伟大的战术家,而且具有非凡的战略眼光和富于创见的想象力。如果这一计划得以实施的话,无疑会加快整个战役的进程。虽然这个计划最终没有被采纳,以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但是,布莱德雷制订并胜利实施了的“眼镜蛇”计划,显然是受到了它的深刻启示。 6月底,巴顿奉命将司令部从波维尔厅迁往南安普敦以西19英里处的布雷摩公馆。同时,第3集团军各部队也秘密向英国东南部集结。 7月6日(即战役打响后的一个月)对巴顿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终于盼来了重返欧洲大陆的机会,巴顿就像一个腰缠万贯的游客出门旅行一样迎接这一天的到来。上午,他带着副官科德曼、斯蒂勒和传令兵米克斯中士以及爱犬威利,登上一架c—47型飞机起6了。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飞机很快就飞临英吉利海峡。从一万英尺的高空中看去,深蓝色的海水在起伏涌动,闪耀着粼粼的波光。接着,诺曼底海岸映入眼帘,巴顿的心情十分激动。时光荏苒,自从他从奥运会返美途中第一次经过这里以来,整整32年已经过去了,当年祥和宁静的海滩如今已变得满目疮痍,令人触目惊心:浅海处,横七坚八地躺着各种被摧毁的舰艇,海滩上弹坑累累,被连根拔起的滩头障碍物,被炸毁的防御工事和各种军车比比皆是,整个海滩没有一点生气,仿佛是一个被历史遗忘了的古战场。再往内地飞去才看到了盟军的部队,一批一批的登陆部队正在向前行进,运送弹药和给养的军车像一条长长的巨龙,穿过沙丘,向远方驶去。 飞机在奥马哈海滩后面的一个简易机场着陆。巴顿一行受到布莱德雷将军的副官切斯特·汉森中校的迎接,然后驱车前往设在伊西格尼南面一片树林中的布莱德雷的司令部。由于交通拥挤,几英里的路程竟花了1个小时的时间。布莱德雷张开双臂热情地迎接这位老朋友。当天下午,巴顿先后与布莱德雷、霍奇斯(内定接任第1集团军司令)、第7军军长柯林斯开会,讨论了作战方案。与此同时,巴顿的参谋长盖伊率领参谋人员从南安普敦乘船渡过海峡,在布里克贝克设立司令部。 布里克贝克是位于科唐坦半岛中部内乌市附近的一个小镇,巴顿的司令部坐落在该镇东南方的一个茂密的苹果园中,四周浓荫密布,流水瀑瀑,十分幽静,只有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与外界连接,离美国第1集团军的前沿大约有10英里。不久,奥托·韦兰将军在附近设立了第21战术空军部队的司令部。从此,他与巴顿开始了密切的合作。 巴顿凡事都喜欢轰轰烈烈,最难耐孤独和寂寞,特别是在战斗进行期间,所以他对这个司令部没有好感。但由于他的司令部还属于机密,他本人在诺曼底更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暂时蛰居于此。但巴顿是个闲不住的人,几乎每天都要出门走访各个部队及其指挥官。他出门时总是带着两辆吉普车,一辆由他本人乘坐,另一辆担负保卫和维修任务,每辆车上都配有机枪。巴顿喜欢乘车兜风,超速行驶是常有的事情,车速往往达到每小时50—60英里,在法国尤其是这样,因为他的心情特别兴奋,认为自己马上就要驰骋疆场,大干一番了。 虽然布莱德雷以及所有登陆部队的指挥官都对巴顿十分热情和尊重,各部队繁忙紧张和战斗气氛也深深打动和鼓舞了他的心,但他仍然逐渐感到,自己在诺曼底只不过是个局外人。布莱德雷和其他将领们商量军务,战场上打得如火如某,而他只能冷眼旁观,最多出出主意。美国第1集团军和英国第2集团军经过7个多星期的战斗之后,并没有能给巴顿部队创造出在右翼实施突破的机会。第1集团军虽然英勇善战,但它出师不利,在奥马哈海滩遭遇了一场灾难,向瑟堡的进攻又严重受挫,丛林地带持续3个星期的巨大消耗战使它伤亡惨重,进展十分缓慢。原定6月11日占领圣洛,直到7月18日才得以实现。从莱赛到佩里耶的公路沿线仍掌握在敌人手中,圣洛本身也不断受到猛烈攻击,岌岌可危。蒙哥马利的部队也未能打破僵局,到7月10日为止,他虽然夺取了卡昂北部,但是没能控制城区和机场。在战役的第一阶段,英军损失2.2万人,美军伤亡4万人。面对这种情况,巴顿感到十分痛心。他不仅为盟军付出的高昂代价感到悲痛,对自己参战的时机得不到保障感到懊恼,还为自己制订的计划得不到正确的理解而痛惜不已。现在的情况已经证明,如果按照他的计划行事是可以实现预期目的的。他在7月14日的日记中写道:“我确信,如果由我指挥,我可以在两天之内突破成功。只需要利用空中轰炸,在前面开道,率几个装甲师突击前进,就可以达到目标。” 这个时候,布莱德雷也认识到他的攻势已经打不下去了。他决定取消这一攻势,代之以一个更大胆、更坚决的作战方案——“眼镜蛇”计划。根据这个计划,美军应首先集中大量的轰炸机对圣洛以南地区狭窄的正面实施狂轰滥炸,然后以乔·柯林斯的第7军实施突破,以求打破僵局。整个计划的最终结果将是突破德军防御工事,攻占阿夫朗什,为巴顿扩张战果打开局面。 7月11日,布莱德雷把“眼镜蛇”计划呈交给艾森豪威尔,立即得到充分肯定,很快就被批准了。因为此时,艾森豪威尔也认识到集中地面兵力和空中优势实施狭窄正面突破的必要性,而且这时的战场局势也对美军实施这一方案十分有利:英国第2集团军牵制住了德军6个装甲师、645辆坦克和92个步兵营,而美国第及集团军的前面只有两个敌装甲师,190辆坦克。 起初,“眼镜蛇”计划并没有引起巴顿的兴趣。但他通过研究发现,这一计划实际上是他自己计划的翻版。不管有意无意,布莱德雷得到了巴顿的启发,照搬了巴顿计划中的重要内容:借重装甲部队,利用公路网纵向进攻,集中兵力实施狭窄地段的突破,发挥空中优势,以及以阿夫朗什作为夺占目标,等等。当然,“眼镜蛇”计划也有布莱德雷的创见,他加强了各部队、各兵种间的协调配合,使得该行动计划更加完善有序。但巴顿无疑对该计划拥有一份发明权。 巴顿对“眼镜蛇”计划越研究,越认为这是自己的杰作,对它越感兴趣。他认为,该计划与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如果它能够成功,在德军防线中冲开一条缺口,巴顿的部队就可以投入战斗了。所以,他并不在乎该计划的发明权问题,早在英国时他就对自己的秘书说过:“只要他们允许我执行这个计划,即使功劳一点不归于我,我也毫不在乎。” 其实,巴顿的目光早已超越了“眼镜蛇”计划的范围,瞩目于下一步行动了。他看到,阿夫朗什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冲,是五条公路和两条河流的交汇处,美军一旦占领了它,就可以走出丛林地带,进入一马平川的辽阔平原,他的坦克部队就可以向东、南、西三个方面的宽阔地带随心所欲地进攻,解放大片法国领土,把敌人赶出法国。因此,巴顿严厉要求部队,要准备一场苦战,在体力的极限之内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迅速向前推进。 为了使行动路线和打击目标更为明确,巴顿还初步拟订了一个具体行动方案。他排除了某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后勤专家首先解放沿海港口城市的主张,决定:首先集中力量摧毁德国的b集团军群。第4装甲师从阿夫朗什港口突破后,直捣雷恩和基伯龙,切断布列塔尼半岛,孤立半岛上守军,防止来自东面和南面的增援。第6装甲师将通过中部高地向布雷斯特逼近,沿途解放大片法国领土,将敌军赶入海港,让步兵去对付他们。另外,派遣一支暂编部队夺取铁路,沿半岛北部海岸快速推进,赶在德国人之前夺占一些交通要冲和设施。完成上述任务后,第3集团军调头东向,以闪电般的速度楔入敌人后方地区,沿途给德军以毁灭性的打击。 为了确保及时准确地了解前线的情况,巴顿亲自抓情报搜集工作。他派出配备有无线电台的侦察部队,到部队的前沿和翼侧进行活动,甚至深入敌后收集情报。在菲切特上校的领导下,这支部队以英勇机智的精神高效率地工作,及时向巴顿报告最新的战场动态和信息。巴顿自豪地说:“他们才是我最明亮的眼睛。” 但就在“眼镜蛇”计划即将实施之际,发生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事件,使布莱德雷和巴顿都非常恼火。 7月16日,第3集团军召开高级参谋会议。会后,巴顿把各部门负责人留下来单独开会。作战处长马多克斯上校详细传达了“眼镜蛇”计划的内容。盖伊将军和巴顿在会议结束时一再强调,“眼镜蛇”计划仍属机密,绝对不得泄露。 巴顿的这些参谋人员都是制订作战计划的行家里手,一听就知道:“眼镜蛇”计划是剽窃了他们上司的主张。出于对巴顿的忠诚和爱戴,他们感到愤愤不平,于是便发生了一件令巴顿十分尴尬的事情。会后,第3集团军的新闻发布官查尔斯·布莱克尼上校擅自向记者们透露了这一作战计划,并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这一计划的首倡者实际上是巴顿。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布莱德雷耳中。布莱德雷为巴顿在自己之前透露作战计划十分恼火,更为有人想剥夺他对“眼镜蛇”计划的发明权而暴跳如雷。他立即打电话,对巴顿进行了指责。巴顿感到十分窘迫,无言以对,只好自己承担了责任,为布莱克尼开脱罪责。当然,他也答应要对布莱克尼进行处分。但是布莱德雷知道,对于那些因对巴顿“表错了忠心”而犯错误的下属,要巴顿处分他们是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的。这件事加重了布莱德雷对巴顿的疑心,两人的关系也随之变得十分微妙。 “眼镜蛇”计划原定于7月24日实施,但由于天气恶劣,被迫推迟了一天。7月25日,天空晴朗,艾森豪威尔亲临前线督战。上午11时,大规模空袭行动开始,揭开了“眼镜蛇”行动的序幕。2430架轰炸机铺天盖地而来,在美军前沿阵地前面大约4英里宽、2英里深的地段实施地毯式轰炸,投下约4000吨高爆炸弹和燃烧弹,整个圣洛以南地区被笼罩在烟幕和火海之中。 很快,有关轰炸情况的报告接连不断地送到布莱德雷手中。起初的几份报告使他大吃一惊,因为这些报告都抱怨炸弹未击中目标,反而错投到美军的阵地上。后来的事实证明,轰炸中确实出了偏差,使美军第30师和第19师遭到一定伤亡,特别是奉命接替巴顿担任虚构的第1集团军群司令的莱斯利·麦克奈尔将军也被当场炸死,使艾森豪威尔感到十分震惊。但是从获得的全部情报来看,轰炸所取得的效果是巨大的:大片德军阵地被夷为平地,火炮、车辆和坦克被炸成废铁,弹药库被摧毁,通讯线路被切断,数干名德军被炸死,德军已经失去了指挥和协同作战的能力,陷入一片混乱。驻守这一地段的莱尔装甲师是德军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的王牌部队,其编制相当于两个普通装甲师,另外还辖有第13和第15伞兵团,德军坦克之父古德里安曾得意地宣称:“仅仅这个师就可以将盎格鲁·撒克逊人赶入大海。”但在这次轰炸中,该师受到重创,完全陷入瘫痪,失去了抵抗能力。 轰炸刚一结束,何林斯指挥的美国第7军就以3个师的兵力发起进攻。很快,柯林斯就发现,德军一片混乱,几乎失去了抵抗力。于是他当机立断,又抽调3个师投入战斗。7月26日,属于巴顿第3集团军的米德尔顿的第8军也加入了战斗行列。盟军部队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预定目标前进。第7军很快把德军防线打开一个大缺口,并大力向市推进。第8军也切断了莱赛一佩里耶公路,在赛夫勒河对岸建立了一个桥头堡。 “眼镜蛇”计划刚一实施就取得了巨大胜利,这是布莱德雷所始料不及的。现在他所面临的是下一步该怎样行动,实际上是用不用巴顿的问题。布莱德雷对巴顿的感情是错综复杂的。他对巴顿的军事才能和组织进攻的能力十分佩服,但看不惯巴顿鲁莽专断的作风,担心不好控制巴顿,而且他认为,如果巴顿在战场大出风头可能会影响他本人的声誉。因此,他对于是否使用巴顿迟迟拿不定主意。但是,要想打败顽固的德军,布莱德雷就离不开巴顿。因此在这一时期,布莱德雷采取的策略是:既使用巴顿,又不给他实际指挥权。在实施“眼镜蛇”计划时,他把巴顿完全排除在指挥机构之外,但却让巴顿的第8军在战役中担任主要角色。在“眼镜蛇”行动进行到关键阶段,遇到了德军的顽抗,他又于28日命令,巴顿以第1集团军副司令的名义到前线督战。布莱德雷给巴顿的具体任务是:“监督第8军扩大战果,打开布列塔尼的大门”,并尽快让巴顿的第15军参加战斗。并且规定:只有当第3集团军全部投入战斗后,巴顿才能对第8军实施指挥权。对此,巴顿的参谋人员感到非常气愤,有的人甚至大声骂娘,他们认为,布莱德雷的意图很清楚,他既要巴顿为他卖命,又怕巴顿抢了他的功劳,因此他不让巴顿行使指挥权或影响战斗的进程,这完全是利用巴顿的天真和求战心切来榨取他的油水。虽然这种安排等于降级使用,对于许多人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但在巴顿看来,只要能参加战斗已经是十分幸运了,哪里顾得上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呢。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一使命。 巴顿立即带着参谋长加菲将军等人前往第8军司令部。第8军军长米德尔顿将军接受的任务是,在科唐坦半岛西部牵制敌军,对德军施加压力,以支援第7军对德军的包围行动。第8军由4个步兵师和2个装甲师组成,米德尔顿把步兵师部署在最前沿,担任攻击任务,两个装甲师作为预备队留在后方。这与巴顿一贯的军事思想大相径庭,他大为不满。此时,第8军的推进速度已经大大减慢,其主要原因并不是由于德军的抵抗,而是由于交通阻塞。盟国空军的狂轰滥炸使公路遭到严重破坏,加上敌军铺设了大量地雷以及遍地是被摧毁的车辆和装备,使大部队的行进遇到了很大困难。在巴顿看来,当务之急是使部队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阿夫朗什,因为阿夫朗什不仅是布列塔尼的门户,而且是解放法国的关键所在。于是,巴顿到达第8军后立即对部队进行了新的部署:把两个装甲师调上来作为前锋,快速向阿夫朗什推进。 29日,两个装甲师快速出击。第6装甲师从西侧向南挺进,直抵库坦塞斯以南地区。第4装甲师沿佩里耶一库坦塞斯公路南下。很快,库坦塞斯就被攻陷了。 巴顿改用装甲部队打头阵的战术立即取得了惊人的效果。第4装甲师快速向塞朗斯挺进,同时,第6装甲师已抵达西埃纳河上的罗克桥附近。像以往的战斗一样,巴顿亲自到各个部队视察,对部队的行动做具体指导。当他视察第6装甲师时,发现该部队在罗克桥附近被湍急的河流挡住了去路。于是他跑到河的下游,亲自下水探测深度。恰巧河对岸有一群德国兵,他们好奇地向巴顿张望,以为是一名贪玩的大兵在戏水,所以没有向他开枪。巴顿上岸后对师长格罗将军说道:“格罗,率领部队过河吧,这条该死的河沟还不到两英尺深。”沿着巴顿指出的路线,第6装甲师没用多少时间就顺利地渡过了西埃纳河。 7月30日是个星期天,对于第8军来说是个皆大欢喜的日子。这一天,第6装甲师占领了格朗维尔,第4装甲师则攻占了阿夫朗什。这次战斗与其说是刀光剑影的搏斗,还不如说是行军速度的较量。两个装甲师的行进速度如此之快,不仅德国人没有料到,连美军也感到不可思议。面对美军的快速挺进,德国第7集团军所辖的几个司令部不是被摧毁,就是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第二天,巴顿命令部队继续向南推进。他认为占领了格朗维尔和阿夫朗什还不够,必须打开向南的通道,占领河流渡口,砸开通向布列塔尼的大门。很快,装甲部队抢占了交通要冲蓬托博尔桥。这里的三条公路线分别通往三个方向:西通布列塔尼,南达卢瓦尔,东去塞纳河和巴黎。当晚,美军又抢占了塞鲁河上的两个水坝,避免了德军炸坝水淹盟军的危险。 当布莱德雷听到这些胜利消息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同时,他也为自己对巴顿的猜忌和防范之心感到十分内疚。巴顿以德报怨,用自己坦荡的胸怀和取得的巨大战果化解了布莱德雷对他的重重疑虑。此时,布莱德雷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巴顿了,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得比较融洽和谐,这对于盟军和整个战争来说都是大有稗益的。正是:以德报怨换得精诚合作,坦诚待人全为团结奋战。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章 布列塔尼 布列塔尼摆战场,千里奋进威名扬; 法国人民齐相助,虎将添翼敌仓皇。 1944年8月及日,美国第3集团军全部投入了战斗,这意味着巴顿已经能够完全独立作战了。 这一天,美国第12集团军群正式成立,布莱德雷出任司令官,下辖第1和第3两个集团军(布莱德雷把第二集团军的指挥权交给了霍奇斯将军)。同一天,巴顿的第3集团军也正式成立,下辖米德尔顿的第8军,韦德。海斯利普的第15军、沃尔顿·沃克的第20军和吉尔伯特·库克的第12军、由于该集团军仍然肩负着“诱饵”的使命,所以它的成立仍是一个机密,没有给部队发新的肩章和标志,舆论界也不了解它的动向,对于巴顿指挥第3集团军参战的消息,军界也严加封锁。 当天,第3集团军司令部迁到了库汤斯东南的宾加德。大家都非常激动,但司令部里仍像往常一样平静,大家都目标明确,秩序井然地忙碌着。巴顿也很兴奋,他穿上干净整洁的呢子制服,大步流星地走着,显得潇酒干练,充满自信。他的联络官华莱士后来写道:巴顿就像“一只刚刚打败对手的骄傲的斗鸡,准备迎接下一个挑战”。中午,哈金斯拿出一瓶他珍藏的白兰地酒,与大家一同庆贺第3集团军的诞生。碰杯之前,巴顿发表了简短的祝酒词,他说:“先生们,今天我们正站在十字路口。伟大的事件即将到来,部队马上就要出发投入战斗,我们必须沿着正确的路线全速前进,这可能会导致战争比人们预料的更早地结束。” 巴顿的话击中了问题的要害。从“霸王”计划实施,盟军在诺曼底站稳脚跟的那一刻起,德军便已注定了失败的命运。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盟军的战术运用得当,主攻方向选得正确,就会加速战争的结束,减少重大的损失。否则,就会延误时机,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第12集团军群成立后面临的首要问题,是根据当前的战场形势,及时对既定的战术计划进行必要的修订。 按照原定计划,第3集团军的第一步任务是夺取布列塔尼,占领半岛上的重要港口。8月1日,布莱德雷给巴顿的命令依然是这样。但通过对战局的深入考察,巴顿认识到,战场的形势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从双方力量对比来看,盟军现驻扎在诺曼底的军队有10个军,大约100万人,部署在从阿夫朗什至卡昂东北侧一线,另外还有3个师即将开赴大陆。而德国只有7个军,部署在长达数百英里的防线上。一个星期以来,敌人遭到来自空中和地面的毁灭性打击,损失惨重,士气十分低落,已经溃不成军了。特别是,敌人的左翼已经开始崩溃,通向布列塔尼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从敌人的战斗部署来看,目前德军把主力部队部署在盟军进攻线路的正面,旨在对盟军进行正面抵抗,并试图寻找机会,实施反击。为了实现这一意图,德军已从布列塔尼撤出了所有机动部队。到8月1日前后,布列塔尼半岛仅剩下10个缺编的步兵营、4个由的俄国人组成的“东方营”以及约5万名海空军和后勤部队。希特勒给他们的任务是死死守住半岛的几座港口城市。 很显然,战役的重点此时已转移到科唐坦以南、西南和东南的广阔地域,布列塔尼实际上已失去了其战略意义,降到了次要地位。而且,随着战线迅速向前推移,布列塔尼沿海港口的意义已不像“霸王”作战计划所预料的那么关键了。 此时,巴顿的目光早已越过了布列塔尼,指向了昂热。昂热是一座千年古城,坐落在阿夫朗什以南近100英里处,是法国首都巴黎的南大门,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夺取它就等于掌握了通向巴黎的门户。巴顿原来的战略意图十分大胆:置布列塔尼于不顾,第3集团军全速正面推进,摧毁德军主力,直逼昂热。但考虑到这一点与原定计划相去甚远,而且有悻于军事常规,布莱德雷和艾森豪威尔根本不可能接受。于是,经过与艾森豪威尔、布莱德雷和蒙哥马利协商,巴顿决定采取一个折衷的方案:减少参加布列塔尼战役的兵力,只派米德尔顿的第8军进入布列塔尼,其余部队投入东线作战。巴顿指出:“布列塔尼之敌已如风前残烛,不堪一击,可以迅速解决战斗。”为了证明自己的这一预测,更重要的是为了使自己的方案得以顺利通过,他还与蒙哥马利打了一个赌;第8军要在星期六晚上到达布列塔尼半岛顶端的布雷斯特,赌注是5英镑。这是一场十分冒险的赌博,因为此时已经是星期一了,巴顿的时间只有短短的5天。 在新方案被认可之前,巴顿大军已经开始迅速行动起来。但不久,部队就在阿夫朗什缺口处受阻。这个缺口只有8英里宽,遍地是弹坑、报废的车辆、敌人布下的地雷以及堆积如山的房屋废墟,给庞大的装甲部队的行进带来巨大困难。再加上不断有敌机前来骚扰,部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代价。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交通阻塞的情况进一步恶化,大批部队拥挤在这一狭小地区上,万一德军实施反攻,必将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眼下,美军的当务之急是尽快通过阿夫朗什缺口。 在这关键时刻,巴顿又重演了他在西西里战役中的一幕,亲临现场进行指挥调度。他爬上一个有伞遮盖的岗亭,有力地挥动着手臂,又是喊,又是骂,又是鼓动,指挥着来来往往的部队和车辆。每当出现车辆阻塞的情况,巴顿经常跳下岗亭,直接进行疏导,甚至帮助士兵们把陷入泥坑的车辆拉上来。在他的指挥和鼓动下,本来十分混乱的交通很快就变得有条不紊,部队的前进速度加快了,士气也大大高涨起来,阿夫朗什缺口很快就被巴顿部队甩在了身后。巴顿的副官戈德曼在记录当时的情况时写道:“全军上下,从军长到普通士兵,都被一个人的巨大干劲带动起来。甚至他的上司也情不自禁地陷入他的磁场。原先在高一级司令部冷清的气氛中只准备拿下一个桥头堡的作战计划大有可能发展成为席卷整个欧洲大陆的一场赛跑。” 由于布列塔尼的德军力量已十分薄弱,希特勒进行了重新部署,把大片农村和偏僻地区让给了法国抵抗力量,主要兵力全部龟缩进几座主要港口城市。第2伞兵师、第343步兵师进驻布雷斯特,缺编的第266师驻守在莫尔莱附近,第265师驻扎在洛里昂、圣纳泽尔和南特地区,其它炮兵部队、反坦克部队、工兵和海空军部队也全部部署在各港口附近。另外,希特勒还从诺曼底抽调了第77、第91师的残余部队,进一步加强了布列塔尼的防御。希特勒向各要塞司令下达了一道死命令:重点保护潜艇基地——圣马洛、布雷斯特、洛里昂和圣纳泽尔,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在布列塔尼之战中,巴顿与第8军军长米德尔顿将军在战术运用问题上再次发生了矛盾。米德尔顿是一位步兵出身的优秀指挥官,行动谨慎稳健,喜欢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缺乏风险精神和创新意识。而巴顿则十分重视部队的机动性和速度,喜欢不间断地进攻和冒险。他认为,布列塔尼之敌已成惊弓之鸟,处于风声鹤埃、草木皆兵的状况,不堪一击,所以美军应大胆利用装甲部队的机动性和速度,绕过中间目标,向最终目标快速前进。他一再告诉他的下属:先头部队推进得越快,效果就越好,如果能尽快拿下最终目标布雷斯特,就算大功告成,肃清残余之敌是易如叵掌的事情。 巴顿的大胆设想是米德尔顿所不能理解,也不愿意接受的;而布莱德雷则支持米德尔顿的主张,他认为,先锋部队一味长途奔袭,会使它的侧翼和后方暴露挨打,甚至会被敌人分割孤立,围而歼之。巴顿与米德尔顿、布莱德雷之间的这一分歧,实际上反映了两种战术风格之间的差异和矛盾。事实证明,布莱德雷等人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反映出他们对战场形势的估计过于保守和战术意识的陈旧,因此遭到巴顿的强烈反对和坚决抵制。巴顿在一次军事会议上公开说:“我还要你们记住另一点,不要他妈的为我们的侧翼操心担忧。我们必须警戒我们的侧翼,但不能舍此而无所其它作为。……让敌人去担心他们的侧翼吧,我们不担心。此外,我也不想有人向我报告说‘我正固守阵地’。我们什么也不去固守!让德国佬去干那种事。……我们的基本作战计划是前进,不管我们得从敌人的头上、脚下还是从敌群中穿过去,就是要一往无前。我们有一条座右铭:‘果敢,果敢,永远果敢!’要记住,先生们,从此时此地起,直至我们不成功便成仁,我们要永葆大无畏的精神。” 其实,巴顿也不是没考虑到敌人可能会攻击他的前锋部队的侧翼,但他认为,这种攻击可能会暂时把他的部队切断,但他可以很容易地扭转这种局面,因为敌军已经不可能有很大的冲击力了。而且巴顿已对可能出现的这种情况有了对策,他与第19战术空军部队的奥托·韦兰将军商定,一旦出现类似情况,空军立即出动掩护巴顿部队的翼侧。 根据自己的作战原则,米德尔顿决定步兵在前面推进,装甲兵尾随其后予以支援。所以在部队出发之前,他命令第6装甲师师长格罗将军原地待命。8月1日凌晨,巴顿进行了强有力的干预,他把米德尔顿的部署全部颠倒过来:由装甲部队在前面推进,步兵紧随其后,巩固和扩张战果。他命令,第6装甲师立即出发,向迪南挺进,进入布列塔尼。下午,巴顿亲临格罗的指挥所,命令他绕过敌人的抵抗,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推进,争取在星期六晚之前到达布雷斯特。 格罗是骑兵出身的装甲兵指挥官,在战术思想上属于巴顿作战学派,当然乐于接受巴顿的命令。但这意味着一个师要孤军深入敌人腹地200英里,单枪匹马夺取敌人兵力不明的一个军事重镇,因此米德尔顿和布莱德雷都不赞成这样做。布莱德雷认为,巴顿不是依靠整体配合,而是“一个人抱着球往前冲”,他生气地指出:“是明天还是10天之后拿下布雷斯特,我不介意,但我们不能铤而走险,暴露自己的侧翼。” 于是,在布莱德雷的支持下,米德尔顿开始干预格罗的行动。 此时,格罗部队正奉巴顿之命全力前进。当部队通过蓬托博附近时,遭到德军的顽强抵抗,直至夜幕降临时才将其歼灭。8月2日,部队进展十分顺利,一鼓作气推进了35英里。但他抵达迪南市郊时,又遭到了敌人有组织的猛烈抵抗。侦察部队发现,敌人的防御工事十分坚固,于是格罗按巴顿交待的原则,命令部队绕过迪南,继续前进。第二天,部队在莫龙与敌人发生小规模冲突后,又推进了30英里,其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卢代阿克,离布雷斯特只有100英里了。 就在这时,格罗接到了米德尔顿的命令:部队立即集结,原路返回,攻占迪南,以便为全军大规模地进攻圣马洛创造条件。接到这道命令,格罗简直气呆了,现在已经是星期三,如果他不再继续前进,怎么能在星期六赶到布雷斯特呢?格罗愤愤不平地向军部提出抗议,但无济于事,只好奉命行事。 第二天上午,当格罗及其参谋人员正在全神贯注地研究进攻迪南的计划时,巴顿突然出现在他的指挥部里,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你在这里搞什么鬼名堂?我不是叫你去布雷斯特吗?”格罗无可奈何,只好如实道来。巴顿气得脸色铁青,不无讥讽地说:“米德尔顿真是个优秀的步兵呀!”然后,他强压下怒火,平静地对格罗说:“我去找米德尔顿,你马上开路,向布雷斯特前进!” 巴顿刚刚离去,格罗就迅速下达命令:“全速向布雷斯特推进!”尽管格罗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行进,但由于米德尔顿的干预,他失去了整整24小时的宝贵时间。而在此时刻,时间不仅是取胜的关键,而且简直就是生命。由于第6装甲师晚到了一天,使得德军抓住时机,把布列塔尼西部的海岸守备部队全部撒进布雷斯特城,大大加强了防御,给美军的攻城战斗造成了巨大困难。后来,美军整整耗费了10天时间,付出伤亡1万人的代价才攻占了该城。 约翰·伍德率领的第4装甲师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他按照巴顿的方案快速推进,8月4日夺取了雷恩。正当他要按巴顿的计划南下攻打沙托布里扬的时候,却接到米德尔顿的命令,要他向西进军,攻占基伯龙,以保证部队的侧翼安全。伍德起初想以未接到命令为幌子,拒不执行。但米德尔顿立即出面干预,迫使伍德不得不改变了行进路线。幸亏巴顿及时得到了消息,制止了这一错误行动。巴顿在电话里向米德尔顿大声咆哮:“你是怎么搞的,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蠢,不要让恐惧左右了自己。”遵照巴顿的方案,伍德部队很快就推进到瓦讷和洛里昂,从南面截断了敌人的退路,为全歼布列塔尼之敌创造了有利条件。 战役进行到此时,巴顿早在战役初期就预见到的事情现在开始为艾森豪威尔等盟军高级指挥官所理解:“霸王”计划已经过时了,必须进行全面的修改。他们认为,美军只需派少量部队进入布列塔尼,其主力的基本任务是向东推进,扩大在欧洲大陆的占领区。对作战计划的这一重大修正,在布莱德雷的第二封“指令信”中得以充分体现。布莱德雷在信中命令霍奇斯的第卫集团军继续在维尔—莫尔坦地区推进,并在马耶讷—栋夫龙地区建立基地,以便向东发展进攻。同时命令巴顿“尽可能少地用一部分兵力扫荡布列塔尼,夺占沿海港口,主力部队向南推进至卢瓦尔河,准备“用强大的装甲力量向东和东南实施进一步的行动”。很明显,这个指令改变了巴顿部队的任务,使第1集团军和第3集团军的主攻方向都指向了法国的腹地。这正是巴顿数周之前所得出的 领导层的战略和战术意图明确了,部队的作战积极性和指挥员的创造性也被充分调动起来,很快,混乱的局面得到了扭转,整个战役开始变得紧凑有序,颇有章法。巴顿也如鱼得水,开始充分发挥自己的能量和特长。 第1集团军对莫尔坦地区发动了强大攻势,德军精锐的第11空降军、第84军和第47装甲军进行拼死的抵抗,战斗打得异常艰苦。但在英国第2集团军发动的侧翼攻势的有力配合下,德军的右翼开始溃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巴顿立即发挥装甲部队的机动性和攻击性,迅速插进,长驱直入。很快,第15军抵达马延河一线,第20军向南挺进至卢瓦尔河。下一步进军的目标是哪里呢?由于布莱德雷对巴顿的行动做了种种限制,使他不好明确向下属阐明自己的意图。但是,巴顿对第15军军长海斯利普说:“如果你得到向东北、甚至向北进军的命令,请不要感到惊奇。”很明显,巴顿是在暗示,第3集团军将越过拉瓦勒,攻取勒芒。如果这一行动成功,那么美军就可以配合占领了法莱兹的英军,包围德国的埃伯巴赫装甲集群和第7集团军,随之而来的将是一场大规模的歼灭战。 尽管布列塔尼在战略上已降至次要地位,尽管由于布莱德雷和米德尔顿的干预,巴顿属下的部队未能在预定时间内拿下布雷斯特,但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第6装甲师向布雷斯特发起的闪电般的推进是一个空前的创举,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就。他们以死130人,伤400人的微小代价,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在敌人腹地长驱直入200英里,到达了预定地点。如果不是那些不明智的干预,他们本来可以一举拿下布雷斯特,取得更伟大的战绩。虽然在与蒙哥马利的这场赌博中,巴顿最终成了输家,但是,他成功地把布列塔尼的一大批极其顽固的敌军赶进包围圈之中,为大规模的围歼做好了充分准备。同样,按照巴顿意图行事的伍德的第4装甲师扫荡铁路线和南部海岸的作战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们以同样的速度和勇气攻占洛里昂和南特,完成了预定的任务。而这一切都说明,在布列塔尼之战以及随之而来的欧洲大角逐中,巴顿的战略意图已经得到事实的确认,他那气壮山河、大刀阔斧的战术风格也必将再创佳绩,大放异彩。正如马歇尔将军公开指出的那样:“布莱德雷将领导这次登陆。但他是个只着眼于有限目标的将领。我们一旦行动起来,巴顿才是那种有魄力、有创造性、迅速果断、敢于迎着危险上的人。” 在此还应该指出,在布列塔尼之战中,法国抵抗运动与盟军的密切配合对战役的胜利也起了巨大作用。在这方面,巴顿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在盟军所有高级将领中,巴顿是唯一能讲一口流利法语的人,加上他熟悉法国,热爱法国人民,所以他给予法国抵抗运动以特有的关注和支持。一方面,他通过8月4日空降到布列塔尼的伊翁上校及其参谋部对抵抗战士的活动给予援助和指导;另一方面,他经常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会见抵抗运动的领导人,向他们了解情况,征询意见,并给他们以具体帮助。在这一时期,巴顿与抵抗运动中的许多人(包括领导人和普通战士)建立起了亲密的友谊。在巴顿的支持和帮助下,千千万万法国人积极参加了抵抗运动,他们为盟军担任向导,提供情报,袭击小股敌军,骚扰敌人的后方,密切配合盟军作战,狠狠打击了德军,使盟军在布列塔尼的各项军事行动进行得十分顺利。在短短的时间里,德国人有组织的抵抗已经不复存在了,布列塔尼大部分地区获得了解放,残余之敌犹如过街老鼠,仓皇逃进几座孤立的海港城市。此时,布列塔尼的海港已经失去了战略意义,巴顿把肃清残敌的任务交付给别人,他的目光已经指向了更为遥远的西欧腹地。正是:得道多助,盟军势如破竹乘胜东进;失道寡助,德寇丢盔弃甲狼狈而逃。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一章 法莱斯围歼 巴顿大战法莱斯,欲演坎尼围歼战; 布氏瞻前又顾后,痛失良机空嗟叹。 公元前216年,迹大基伟大的军事统帅汉尼拔在坎尼之战中采取中路牵制、两翼迂回的战术,以劣势兵力歼灭了狂妄的罗马大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从此以后,坎尼之战成了人类军事史上的辉煌战例,为一代代军事家所推崇和仿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德国鲁登道夫将军就曾在东线战场成功地利用这一战术,取得了几次重大战役的胜利。历史发展到1944年8月,盟军在法莱斯地区也遇到了可能重演坎尼之战的良机。 到8月6日为止,盟军在法国境内的进展一直十分顺利,一切似乎都是按照作战方案进行的:克里勒的加拿大第工集团军已做好对法莱斯公路进攻的准备;登普西的英国第2集团军已经占领了诺曼底具有战略意义的高地蒙特·潘松,正在向孔代和阿让唐推进;霍奇斯的美国第1集团军正在向栋夫龙和阿朗松进攻;巴顿下辖的第15军已经接近了勒芒;在阿夫朗什以南盟军的补给线上至少有12个师在推进。德军正在节节败退。 但就在此时,巴顿的情报处长科克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敌人的大规模反攻已经迫在眉睫了。就军事常规而言,面对占绝对优势的盟军的大举进攻,德军即使不全面撤退,至少也要收缩战线。而刚愎自用的希特勒此时就像一个输掉了血本的赌徒一样丧失了理智,制定了一个全面反攻计划。他命令德军发起一场大规模反攻,第7集团军突破莫尔坦与阿夫朗什之间的美军战线,一举推进到海边,对布列塔尼的美军围而歼之。希特勒狂妄地认为:这一攻势一定能够粉碎盟军的“霸王”行动,并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胜利。实际上,希特勒的这一举动完全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冒险,正如他在给部下的电话中所说的:“向敌军完全暴露的地区发动进攻,要不惜一切代价,这是唯一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对于德军的前线指挥官来说,希特勒的计划无异于让他们自投罗网,加速自身的毁灭。德军西线司令官冯·克卢格将军看到,面对盟军的强大攻势,德军只能勉强招架,他的防线已经动摇了。他刚刚调整部署,初步稳住了阵脚。而希特勒的命令一到,一切部署全被打乱了。但克卢格已经从纳粹政府那里得到了大量好处,只能对希特勒俯首贴耳,唯命是从,所以不管他心里如何看待希特勒的命令,还是马上执行了。他把所有的装甲部队集中到左翼,以贯彻希特勒的战略意图。但由于盟国空军的轰炸十分猛烈,德军的调动严重受阻,在莫尔坦一阿夫朗什地区实际能够投入进攻的部队只有4个装甲师,而这4个师也早已严重缺编了。所以,德军的反攻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8月7日清晨,德军的进攻开始了。德军左翼第116装甲师的攻势一开始就严重受挫,始终未能前进一步。德军第2装甲师的一个纵队向美军阵地发起猛烈进攻,推进了数英里,随后便被美国第3装甲师迎面挡住了去路。德军第1、第2装甲师向美国第7、第19军的接台部发起猛攻,突入美军阵地,越过莫尔坦,扑向儒维尼和勒梅斯尼尔—托维一线。到了中午时分,原来遮天蔽日的浓雾逐渐散去,露出万里晴空,盟国空军开始发挥威力了。很快,天空中布满了英国的“飓风式”和美国的“野马式”飞机,它们轮番向德军的坦克、战车和步兵部队猛烈轰炸。德国人的防空火力脆弱到了极点,地面部队几乎得不到防空炮火的掩护,损失极其惨重,到处都是被炸毁的车辆和德国人的残肢断臂,德军的士气一落千丈。德军第47装甲军参谋长向克卢格汇报时说:“敌人轰炸机的轰炸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我军从未遇到过这种规模的空中轰炸。”美军地面部队的作战行动同样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在精确的火炮和反坦克炮火的支援下,步兵以压倒优势阻止了德军的进攻。与此同时,后续部队也源源不断地开到前线。到日落时,柯林斯的第7军已有5个步兵师和2个装甲师据守在阵地上。可以说,德军的进攻从第1天起就失去了势头。 8日,德军继续发动进攻,竭力向纵深推进,但美军阵地岿然不动。到了11日,德军的进攻已成为强弩之末。12日,美军已彻底挫败了德军要突破美军阵地,直抵阿夫朗什的企图,并开始收复失地。 就在美军与德国进攻部队的战斗进行得最激烈的时候,蒙哥马利抓住时机,在相邻地区向德军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7日夜间11时,英空军出动轰炸机1000架次对法莱斯公路两侧的德军阵地实施狂轰滥炸。随后,加拿大第2师和苏格兰第51师乘坐防弹战车,在一个装甲旅的支持下发起攻击,取得了重大进展。此时,德军的整个战线已经处在崩溃的前夕。 正当盟军领导人都在关注莫尔坦战役的时候,如同往常一样,巴顿的目光早已越过了莫尔坦,他正在构思着一个更加大胆的作战方案。 早在巴顿第一次研究“霸王”计划的时候,他就认为这个计划畏首畏尾,仅仅确立了登陆和建立滩头阵地的任务,对此后的作战行动没有交待。这时,他的脑海中就萌生了一个登陆后在法国围歼德军的大胆计划。但当时,这个计划仅仅是一种设想,因为他无法预测盟军登陆后所面临的处境,德军的反应和作战能力等都是未定的因素。在登陆之后,他的这一设想开始逐步明确了,因为他看到,德军在法国的防御正在土崩瓦解,盟军无论在空中还是地面都占据着绝对优势。 巴顿第一次提出围歼德军的计划是在8月4日。这一天,他命令海斯利普率第15军直插马延河与贡提耶堡之间的河岸,命令沃克将军率第20军南奔卢瓦尔河。巴顿嘱咐他们:“绕过一切敌人的抵抗,马不停蹄地前进,准备迎接更大的战斗!”在巴顿精神的鼓舞下,部队行进得非常迅速,只用了两天时间,第15军就越过了马延河,8月8日先后攻克拉瓦勒和勒芒,第20军也到达了卢瓦尔河。这时,巴顿又下达了一道新命令:改变进攻路线,挥师北上。巴顿的作战意图非常明确:利用德军发动正面进攻之机,对敌实施侧翼迂回,歼灭德军主力。 当然,巴顿并不是唯一看到这一良机的人。在稍晚一点的时候,除了巴顿之外,至少还有两个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是:蒙哥马利和布莱德雷。 在莫尔坦战役爆发之后,蒙哥马利制定了一个“大纵深包围歼敌”的计划。即正面的盟军牵制住法莱斯和莫尔坦的敌军,盟军主力对敌两翼实施迂回包围。巴顿的第15军作为追击的先锋,占领勒芒后向北推进,在左翼推进的加拿大部队此时向南朝法莱斯和阿让唐推进,与巴顿的第15军汇合,封闭德军的退路。蒙哥马利认为,如果德国人僵死地执行希特勒的反攻计划,在原地呆上3天,巴顿就能与加拿大部队在法莱斯和阿让唐对接,那么,德军大规模被歼的命运就不可避免了。因此,他要求美国第12集团军群将右翼部队调头向北,全力向阿朗松推进,同时命令加拿大第1集团军和英国第2集团军火速向法莱斯推进。 一向以稳健著称的布莱德雷是在8月7日意识到这一机会的。他通过研究战局变化得出结论说:“德军由于发起这场进攻,反而招致了从南北两方遭到包围的危险。”但他反对巴顿和蒙哥马利的远距离迂回包围计划,主张采取更为简捷的“近距离合围”战术。后来通过交涉和近一步研究,他基本接受了蒙哥马利和巴顿的方案,决定;由正面部队继续牵制德国进攻部队,由左翼的加拿大部队推进到法莱斯,并抵达阿让唐,再命令攻占勒芒的海斯利普调头北上,与加拿大部队在阿让唐汇合,以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事隔多年之后,在关于美军掉头向北,包围德军这一行动计划应该归功于谁的问题上;人们发生了争论。蒙哥马利在一系列著作中宣称:全部荣誉非他莫属。布莱德雷则坦率而坚定地指出:计划出自他的手笔。只有巴顿保持了沉默,因为此时他早已作古了。但历史记录表明:早在蒙哥马利和布莱德雷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巴顿已经在战场上实施这一作战意图了。但巴顿确实没有制定过这样一份作战计划,这不是他的职责。所以战役结束后,当一位战地记者向巴顿提出“法莱斯围歼战计划到底是谁制定的”这一问题时,巴顿的回答既简要又肯定:“是布莱德雷,他是我的上司。” 为了使盟军更好地协同作战,贯彻实施围歼德军的计划,8月8日,艾森豪威尔将盟军司令部迁往诺曼底,直接参与战役的指挥工作。 按布莱德雷制定的作战方案,巴顿所辖的第15军是钳形攻势南翼的先锋。布莱德雷命令他:将第15军从勒芒调头北向,“沿阿朗松一塞厄斯轴线向塞厄斯一卡鲁热一线挺进,准备朝阿让唐方向推进,在敌军侧翼和后方与其展开进一步的战斗。” 巴顿是8月9日接到这一命令的,他当时的心清十分复杂。使他感到高兴的是,布莱德雷终于下命令打一场大规模围歼战了。但同时他心里也有几分不快:首先,他认为,布莱德雷的计划其实完全是他的主意(在前一天上午,巴顿向布莱德雷大讲特讲他的这一战略意图时,布莱德雷采取了不置可否的态度),但却是以布莱德雷的名义下达的,这使他的自尊心受到某种打击;其次,他认为布莱德雷的计划过于保守,由于包围圈过小,很可能使战场拥挤不堪,使坦克部队失去回旋的余地。但不管怎样,使巴顿聊以自慰的是,布莱德雷总算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自己的作战意图终于可以实现了。 巴顿立即给海斯利普的第15军下了一道具有重要意义的命令: 沿勒芒—阿朗松—塞厄斯轴线进行的下一阶段战斗的目的是:将迄今在沿英吉利海峡一线与盟军对峙的德军赶至巴黎和鲁昂之间的塞纳河边。根据此计划,你部要沿勒芒一阿朗松一塞厄斯轴线前进,目的是首先夺取塞厄斯一卡鲁热一线,包括塞厄斯和卡鲁热两城;现将第5装甲师和第79、第90步兵师及法国第2装甲师划归于你部,供你部准备向纵深推进之用。你的使命现在是,将来也仍然是歼灭德军于你的前沿。 该计划忠实地执行了布莱德雷的作战方案,但在两个主要方面超越了原计划,而这些巴顿式的语言中所暗含的意思,只有他的亲密部属们才能听得懂。“准备向纵深推进”这句话是暗示,部队到达阿朗松一塞厄斯地区后,不要停上前进,应继续向阿让唐挺进,挥师法莱斯,与来自北面的加拿大部队汇合。“歼灭德军于你的前沿”的意思是“围而歼之”。巴顿正在巧妙地利用他独特的指挥艺术,为德军布下一个天罗地网。 接到巴顿的指令后,海斯利普心领神会,当天就开始进军。8月10日部队抵达阿朗松和塞厄斯,并开始执行巴顿的命令,第5装甲师在右,法国第2装甲师居左,向阿让唐进发。抵达卡伦吉斯一塞一线后,准备在相对狭窄的正面继续北进,直到与加拿大的第1集团军会合为止。巴顿亲自随军前进,准备痛痛快快大干一番,他对参谋长加菲说:“哦,加菲,用个什么词来形容才好呢,那就叫如愿以偿吧!” 在这次行动中,盟军把勒克莱尔将军指挥的法国第2装甲师编入巴顿的第3集团军,使巴顿如虎添翼。 勒克莱尔,原名菲利普·弗朗索瓦·马里德·奥特克洛克,是一名勇敢坚毅的法军爱国将领。法国沦陷后,他设法逃出法国本土,在戴高乐将军手下服役,改名勒克莱尔。从此,这个传奇式的名字伴随他度过了硝烟弥漫的战场生涯,成为法国人民的骄傲。他曾率领少数法队参加了北非战役,后奉命出任新组建的法国第2装甲师师长。这个师是清一色的美式装备,经过北非战火的考验后,又在英国进行了严格的整训,具有较高的军事素质和战斗力。如今,他们回到阔别多年的祖国作战,受到家乡父老同胞们狂热的欢迎和鼓励,士气大振,急切地寻找杀敌复仇的机会,以恢复法兰西往日的光荣。在盟军反攻欧陆的战役中,该师与美军并肩作战,表现得相当出色。 8月11日,战斗的特点是激烈的坦克战和袭击性的炮战。在巴顿的亲自指挥下,美法军队推进了15英里,离阿让唐只有一半的路程了。12日,装甲部队越过佩尔塞恩森林,快速推进,把道路两侧的敌军留给步兵去清除。这时,敌人的炮火越来越猛烈,前进的速度开始减慢。尽管如此,第5装甲师在天黑时已经抵达萨尔特河,并在阿让唐东北处渡过河;法国第2装甲师也抵达阿让唐城南4英里处,并派出侦察部队侦察前沿敌情。 直到这时,德军统帅部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他们有可能被两翼迂回的盟军围歼,于是命令克卢格将军暂停莫尔坦作战行动,调伊伯巴赫装甲集群向阿让唐推进,以便对第15军的侧翼发动进攻,但为时已晚。下午,伊伯巴赫装甲集群进入阿让唐城,发现城内一片混乱,到处是被盟军飞机炸毁的车辆和坦克,德第9装甲师在盟军的连续打击下,仅剩下一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和十几辆坦克。 8月12日清晨,第5装甲师强行穿过马梅尔。此时,敌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失去了抵抗能力。巴顿及时抓住战机,宣布:当天的进攻目标是阿让通。他命令第5装甲师向西北方向进攻,攻占阿让通,法国第2装甲师则进攻卡伦吉斯。巴顿认为,在控制阿让通和阿让唐一侧的美国第79、第90师的支援下,这两个装甲师与法莱斯南面的加拿大部队迎头对进,很快就能完成合围德军的计划。 但天有不测风云。正如汉尼拔在2000多年前所指出的:战争往往会受到机遇的因素和不可预料的人的错误的制约。在1944年8月12日至13日这个关键的日子里,上述两者都存在。 第15军进军的路线穿过阿让通西南5英里的埃库沃森林。海斯利普给勒克莱尔的指示非常明确:通过森林的西部,把从阿让唐至阿让通的公路干线留给第5装甲师使用。可是他拒不服从命令,把部队分成三路,从森林的西侧及中间穿过。这一进军方式确实使他加快了速度,成功地推进到埃库谢附近。但不幸的是,他的部队完全阻塞了从塞至阿让通的公路,使第5装甲师向阿让唐的进攻推迟了整整6个小时。正是在这一时间内,德军急调一支部队封闭了突破口。等美军发动进攻时,德军已经建立起了牢固的防线,美军的进展十分艰难。这件事使得第5装甲师师长奥利弗将军极其恼火。而巴顿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发脾气,他认为,法国人参加实战少,没有作战经验,应该原谅。况且目前是在法国境内作战,必须加强与法国人的合作,这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在13日的战斗中,第5装甲师共摧毁敌人100辆坦克,俘获1500余人,但对阿让唐的进攻受阻。海斯利普准备在第二天发动全面进攻。他命令勒克莱尔第二天占领阿让通,第5装甲师从该城东南越过法国人,直扑法莱斯,与加拿大人会师。海斯利普把自己的作战计划向巴顿做了汇报,并要求派其它部队控制阿让唐以北的公路。巴顿给了他满意的答复。 13日拂晓,进攻开始了。勒克莱尔首先从伊科谢森林打开一条通道,然后向卡伦吉斯和埃库谢推进,并扫清了通向阿让通的道路。第5装甲师也向阿让通以北的高地发动进攻。此时,形势对盟军极其有利。在敌人的左翼,伊伯巴赫部队总共才有70辆坦克,步兵经过长期战斗和屡遭轰炸已经疲惫不堪了,在阿让通的防御力量已经脆弱到了极点。而与之对阵的美国第15军拥有300余辆坦克,22个炮兵营和两个步兵师,在经验丰富、朝气蓬勃的指挥官巴顿、海斯利普、勒克莱尔和奥立弗等人的领导下,全军将士士气正盛,杀敌心切。在敌人的右翼,由于加拿大装甲部队的指挥官缺乏指挥经验,攻势暂时受阻。但蒙哥马利立即组织了一次代号“温顺”的大规模攻势,已经使敌人的防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另外,盟军方面还占有巨大的空中优势,法国的抵抗运动和人民群众也积极行动起来,给盟军的军事行动以有力配合。尽管困难还很多,但德军的防御力量已经消耗殆尽,行将崩溃。德军著名将领塞普·迪特里希将军已经向大本营报告:“沃德的第5装甲集团军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第7集团军和伊伯巴赫装甲集群不及时撤退的话,将不可避免地陷入绝境。” 然而,就在盟军部队即将对德军进行合围的关键时刻,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使德军免遭歼灭:美军突然停止了进攻。 1944年8月13日中午11时30分,设在圣詹姆士的巴顿司令部的电话响了。加菲将军拿起电话,布莱德雷的参谋长利文·艾伦少将通知他:“布莱德雷命令,你部在任何情况下不得越过英、美在法莱斯一阿让唐地区的战区界线,第15军必须在阿让唐一塞厄斯一线止步。”加菲立即将这一命令转告巴顿。 这一消息对巴顿来说好似晴空霹雳,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脸色苍白地问:“这是开玩笑吗?”“不是,”加菲认真地说,“这是艾伦将军替布莱德雷传达的命令。” 事关重大,巴顿立即给设在库坦塞斯的第12集团军群司令部挂电话,与布莱德雷交涉。两人在电话中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巴顿坚持要向法莱斯进军,布莱德雷则寸步不让,坚决予以拒绝:“绝对不行,你不能越过阿让唐,必须停止前进!”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巴顿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沉痛地对加菲说:“为什么第15军要在穿过阿让唐的这条东西线上停止前进?这必将成为一个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问题。” 果然不出巴顿所料,就在第15军停止前进两天以后,大批溃不成军的德军从法莱斯以北的一个十几英里的缺口仓皇逃走,一个百年不遇的围歼敌军的良机就这样被白白断送掉了。 导致布莱德雷下达这样一个错误命令的因素是极其复杂的。 首先,盟军指挥官在制订两翼迂回计划时,布莱德雷和蒙哥马利约定,以阿让唐作为双方的界限,两支部队在这里完成合围。当时,蒙哥马利表示,应由加拿大部队拿下法莱斯后抵达阿让唐。布莱德雷知道,法莱斯是蒙哥马利梦寐以求的目标,直接关系到他和英军的荣誉,如果由巴顿部队夺得法莱斯,那就等于是对加拿大部队的鞭答,从而影响美英关系,甚至还可能由于美军的越界导致两军的冲突。但这一理由并不充分。战场形势千变万化,谁也无法详尽地预测战役的具体进程,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地采取应变措施是非常必要的。即使美英两军发生了零星的冲突,但若能全歼德军主力,那也是值得的。 其次,布莱德雷认为,如果允许第15军向法莱斯前进,会使该部队的战线突然加长40英里,使其两翼完全暴露给德军,很容易遭到敌人的打击,甚至被敌人拦腰截断。这体现了布莱德雷追求稳健的一贯军事思想。从某种意义上说,考虑安全因素而阻止部队前进有一定道理。但事实上,当时第15军并不存在这种危险,起码不存在大的危险。此时,该军的东面没有威胁。在西侧,第15军与法国第2装甲师、第1军的第1师之间有约25英里宽的间隙,德军伊伯巴赫部队正对着这个方向,布莱德雷认为的危险因素即来自这支德军。但人们不应该忘记,伊伯巴赫装甲集群几天前刚刚实施了得不偿失的莫尔坦反攻,元气已经大伤,要想发动一场大规模进攻是不可能的。 再次,布莱德雷认为,两大集团军群的会合会给分配炮火和空袭目标造成巨大困难,特别是越过阿让唐就进入了盟军空军的轰炸区,很可能会造成盟国空军的误炸。这种惨剧以前曾多次出现,令人痛心。其实,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空军与地面部队的协同作战是一个新的技术问题,必然要经历一个从不适应到适应的过程。经过反复演习和多次实战的锻炼,盟军空地协同作战能力进一步得到提高,误炸现象已减少到最低点。 最后,布莱德雷在8月14日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从英国情报系统“超级机密”那里获悉,法莱斯一阿让唐口袋里的德军主力已经逃出包围圈。因而他命令除留2个师在阿让唐等候加军外,其余部队向东北方向追击德军。但事实是,德军直到16日才开始撤退。19日,加军和美军在尚布瓦会师,将德军12个师的兵力包围起来。但是,此时美军第15军主力已奉命向东北追击去了,封闭口袋的兵力过于薄弱,约4万人的德军于20至21日乘机在特兰和尚布瓦地区突围成功。 从以上几方面的因素看,造成决策失误的主要因素来自主观上的错误判断,对此,布莱德雷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对于他的这一致命弱点,巴顿一针见血地指出:“布莱德雷的座右铭是‘有疑即停’。” 对于这次失误,事后布莱德雷感到了深深的内疚和自责,几天不能入睡。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下了两道错误的命令,美英部队早已实现了合围,法莱斯—阿让唐口袋中的敌人定会成为瓮中之鳖,遭到覆灭的命运。可以试想,如果这一情况真的实现了的话,那么,不仅法莱斯围歼战必将像坎尼之战一样名垂千古,法国人可以用辉煌的胜利洗雪1940年的耻辱,而且战争在1944年结束也并不是天方夜谭。事后,勒克莱尔在给戴高乐将军的一封信中愤愤不平地指出:“我有个感觉,1940年的情况现在要倒过来了——敌人完全陷入混乱,各个部队惊慌失措。在阿让唐—法莱斯的法国人的战绩将达到辉煌的顶点。但最高统帅部却做了另一种决定,历史将谴责他们。” 但是:怨天尤人终已晚,总结教训向前看。谨慎行事理应当,把握战机需果断。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二章 塞纳河大包围 塞纳河畔炮声急,围歼敌寇创奇迹; 巴顿横扫法兰西,巴黎人民庆胜利。 在诺曼底登陆、布列塔尼之战和法莱斯围歼战中,巴顿及其第3集团军一路过关斩将,攻城夺隘,为解放法国立下汗马功劳。但出于“保密”等原因的限制,巴顿和第3集团军始终是以秘密的身份参加作战的,各级战报和新闻报道中均不得提及他们的名字。这一保密工作做得如此到家,甚至连巴顿的夫人也很长时间没有得到巴顿的消息。但是,她对巴顿的性格和作战方式早已了如指掌,自从布列塔尼之战以来,她已经能猜测出巴顿的战斗方位了。她坚信,许多荣誉应该属于自己的丈夫。这一点谁也蒙蔽不了她的感觉。 其实,这种“保密”完全是人为制造的,它对整个战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敌人非常清楚地知道,巴顿及其部队投入了战斗。如果说保密工作还有什么作用的话,那就是它只能使美国及反法西斯各国人民对巴顿及其部队一无所知。巴顿从来就不是一个自甘寂寞的人,在他取得如此辉煌胜利的日子里,却让他继续默默无闻地战斗,把荣耀和桂冠戴在别人的头上,他的内心感到痛苦而压抑。同时,这也极大地影响了第3集团军将士们的士气。巴顿曾不止一次地向布莱德雷发出抱怨:“这种该死的保密把第3集团军的功绩全部掩盖起来,我怎样才能使它保持高昂的士气呢?” 对此,布莱德雷也觉得太过分了,他认为:让巴顿和他的部队公开露面的时机已经到了。但艾森豪威尔却不同意这样做,他认为巴顿露面还需要一段时间,应该让他再打几次胜仗,这样做既有利于战局,又能使巴顿挽回在国内批评者心目中的形象。但是,巴顿在国内的朋友和拥护者们早已不耐烦了,他们日益强烈地呼吁:立即给巴顿以应有的荣誉。他们认为,让巴顿在前方拼命地战斗,而让其他人窃取巴顿的光荣,这是极大的不公平。在这种情况下,艾森豪威尔终于做出了让步。 8月14日,这一天是巴顿及其第3集团军在法国参战两个星期的日子,在例行的参谋会议结束时,巴顿做了一个演讲,纪念这个日子。他站在一幅地图前面,总结了第3集团军在前一阶段战斗中的功绩,指出:“自8月1日参战以来,我们从阿夫朗什向东推进了150英里,解放了法国大片土地。迄今为上,第3集团军比有史以来的其它军队都前进得更快、更远。”他要求部下在下一阶段战斗中大力发扬这一作风,创造出更加惊人的成绩。 就在这一天,艾森豪威尔正式同意巴顿及其第3集团军结束“秘密状态”。这件事无疑对巴顿及其部队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很快,报纸和广播中充满了巴顿及其部队胜利进军的消息和对他们辉煌业绩的颂扬,美英两国各界人士都高声为巴顿喝彩叫好。各个报刊、电台的记者纷纷前来采访巴顿,使他应接不暇,用巴顿自己的话说,他再一次成了“公共财产”。他在给妻子的信中兴奋地写道:“现在我真高兴。我知道,我没有辜负你长期以来对我的厚爱和信任。” 根据布莱德雷的命令,8月14日,巴顿让勒克莱尔的法国装甲师和另一个步兵师留守阿让唐,其余部队向东推进,目标是奥尔良、沙特尔和德勒。巴顿对这道命令颇感兴趣,因为他看到:第3集团军将会在一个60英里宽的正面向前快速推进,直逼巴黎。而攻占巴黎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愿望。 此时,战局的前景对盟军来说似乎充满了光明和希望。但实际上,盟军仍然面临巨大困难,胜负还在未定之中。 在布列塔尼,由于布莱德雷阻止巴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德军,致使这里的敌军全部龟缩进布雷斯特等几座港口城市,负隅顽抗,使巴顿一支实力强大的部队(米德尔顿的第8军)被牵制在这里。由于布莱德雷命令巴顿停止前进,未能封闭法莱斯一阿让唐口袋,围歼德军,使大批德军逃脱并参加了以后的战斗。据估计,被围困的德军有50%以上逃了出来,给盟军的下一步战斗造成了巨大困难。德军统帅部把法莱斯突围视作他们的一大胜利,因为他们充分看到了它的重要意义。 但所有这些都不能阻止巴顿部队滚滚向前的铁轮,1944年8月的西欧战局以巴顿的胜利进军而载入史册。 由于部队行进得太快,以及缺少地图和对敌情的详细了解,第12军在吉尔伯特·库克少将的指挥下,兵分两路稳步前进。一路径直向前推进,另一路经过沙托丹向奥尔良猛扑。日落前,他们来到奥尔良机场,遭到敌人反坦克和空中炮火的猛烈阻击。经过短暂的战斗,部队乘夜色攻入奥尔良市郊。第二天清晨,两个装甲团和第137步兵团分别从北面和西面破城而入,守敌仓皇逃窜。战斗刚一结束,奥尔良全城的居民便涌上街头,迎接解放者的到来。他们载歌载舞,张灯结彩,使这座刚刚摆脱德寇魔爪的城市呈现出一派节日气氛。是夜,当地的无线电台向全世界宣布:圣女贞德的城市被巴顿及其第3集团军解放了! 正在第3集团军阔步猛进的时候,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勇将巴顿却自寻烦恼,陷入了一场小小的人际关系麻烦之中。第12军军长库克将军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老兵,他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军人,而且是巴顿的老朋友,深得巴顿的器重和信任。攻陷奥尔良之后,由于过度疲劳,库克突然病倒了,血压高得惊人,难以继续承担指挥任务。若在平日,巴顿对这类事情用不着多操心。但此时,巴顿将心比心,认为库克刚刚建立了功绩,其军事生涯正处在巅峰时期,在此刻剥夺他的指挥权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肯定是十分痛苦的。忠实干朋友和体谅军人的尊严是巴顿的重要品格之一,他要尽其所能减轻对库克的这一打击。他利用战斗间歇期间,亲自与艾森豪威尔交涉,请求授予库克“优异服务十字勋章”,在此之后他才宣布免去库克的职务,任命第9师师长曼顿·埃迪将军为第12军军长。 第20军向沙特尔的进军同样快速有力。8月14日,该军第7装甲师先是径直向德勒挺进,前进了15英里之后,立即调转方向向沙特尔全速推进。第二天,他们摧毁了德军的抵抗后进入沙特尔市郊,然后兵分两路,从西面和西南面向城内进攻。这一仗打得比较艰苦。驻守沙特尔的德国第1集团军司令谢瓦勒里将军把从诺曼底退下来的第48师和从南部来的第338师组成战斗集群,与第1集团军一道加强了该市的防御,利用牢固的工事和强大的炮火支援,准备决一死战。美军第7装甲师对此一无所知,在第一天的遭遇战中失利,被迫退出市区。当天夜里,大批德国援军开到,进一步增加了守城的兵力,摆出一副决斗到底的架势。鉴于这种情况,第20军于16日也增加了进攻兵力,并调集炮兵部队支援。17日,双方展开激烈的争夺战。由于沙特尔是一座文明古城,为保护城内的名胜古迹,盟军统帅部命令炮击时需格外小心,从而影响了炮火力量的发挥。直到18日,步兵和坦克部队才进占该城,俘敌2000余人,并占领了一个完好无损的机场。此时,第20军距巴黎只有50英里了。 与此同时,左翼的第15军也在大踏步前进:第79师直扑诺让勒罗特鲁;第5装甲师从阿让唐向前迅速推进了60英里。16日上午,第5装甲师已越过厄尔河,包围了德勒,德军为避免被围歼的命运迅即放弃该城,美军不战而胜。同日,第79师穿过话让勒罗特鲁,在厄尔河对岸建立了坚固的桥头阵地。 这时候,通向巴黎的道路已经打通了,巴顿部队在厄尔河上占据了5座桥梁,他下属的3个军对巴黎已形成了半圆形包围圈,最近处距巴黎只有30英里。巴黎近在咫尺,指日可下。巴顿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他已经跃跃欲试了。对于巴顿来说,这既是一个事关他个人荣誉的问题,又是一个触动他感情的问题。他早就盼望着亲自解放这座他所热爱的千年古城,完成这个令世人瞩目的神圣使命。在他心目中,征服巴黎是他军事生涯中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但是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却不这样认为,基于种种考虑,他们想尽量推迟进攻巴黎的时间。他们认为:从战略上看,巴黎对于盟军进攻德国已经毫无意义,德军已经把巴黎抛弃了,盟军在追歼德军时,应该绕过巴黎而行,孤立城内守军,待消灭德军主力后再返回头收拾这座孤城。否则,如果盟军分兵进攻巴黎,只能使盟军放慢进攻速度,再一次失去歼灭德军主力的良机。从政治上看,巴黎解放后,美英两国将会与戴高乐将军在许多现实问题上产生矛盾和麻烦,这一问题的先兆早已出现了,戴高乐与盟军之间的关系一直疙疙瘩瘩,不十分理想。从后勤保障方面看,问题就更突出了。一旦巴黎获得解放,盟军需要每天供给400万巴黎居民4000吨粮食以及大量燃料和其它生活必需品,这必定会给交通运输造成巨大压力。况且,由于巴顿史无前例地快速推进,已经使盟军的供给系统感到无法忍受了,在不到4个星期的时间里,盟军的供给线从诺曼底几乎延伸到塞纳河。同时,布列塔尼的围城战仍在继续。由于德军的破坏和空袭,法国境内的几条铁路已无法正常运转,虽租用了英国4个卡车公司的车辆保障巴顿装甲部队的推进,但汽油紧缺等问题仍时时困扰着巴顿,盟军不得不动用空军紧急空运,而这样一来又影响了空降部队的行动。 鉴于上述原因,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都主张暂时置巴黎于不顾,快速向东追击敌军,争取把德军主力部队歼灭在法国。据此,布莱德雷命令巴顿的第3集团军继续向塞纳河全速推进,粉碎德军逃跑的企图。 8月17日,巴顿的第15军从德勒向塞纳河推进了25英里,强占了芒特。在西欧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巴顿的装甲部队好像插上了双翅,风驰电掣般地向前狂奔。德军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第7集团军、第5装甲军的残部以及从诺曼底、法莱斯等地溃退下来的部队抱头鼠窜,纷纷退缩至莱桑德利和奎恩之间的塞纳河的渡口附近。 为了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实现对德军的最后包围,布莱德雷果断地下令:巴顿的第5装甲师立即沿塞纳河左岸调头向北,直奔卢维耶,第19军则冲向埃尔本夫。当夜,心急如火的巴顿在恶劣的气候下乘飞机来到布莱德雷的司令部,请求允许他在芒特渡过塞纳河,并在河对岸建立纵深4—6英里的桥头阵地,以便使车辆、坦克和重型装备渡过塞纳河。布莱德雷当即表示同意,同时命令他以最快的速度在芒特、默伦、枫丹白露和特鲁瓦等地渡过塞纳河。巴顿立即开始行动。 17日夜间,芒特地区狂风大作,第79师强渡塞纳河。第313步兵团排成一字形沿一条水坝顺利过河,其余部队乘坐舟船携轻武器渡河。到下半夜,该师大部分人马已经渡河完毕。次日,他们出其不意地抢占了设在拉罗利的b集团军群指挥部,并向刚刚到达该地区的德军发起进攻。至23日,一座能通过各种交通工具的桥梁便建立起来了。 第5装甲师于20日拂晓开始向西北推进,目的地是卢维耶。虽然这段路程只有短短20英里,但是德军在这里集中部署了兵力,利用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形,进行了殊死的抵抗。战斗打得十分残酷,第5装甲师用了整整5天时间,才打通了这一道路。与此同时,左翼的第19军开始向埃尔本夫进攻,战斗也十分激烈,直至25日,该军发动全面攻势,才将埃尔本夫占领。上述部队完成任务后,迅即撤回原防区,以便留出一条畅通的大道,让英国第2集团军来封闭韦尔农和莱桑德利之间的塞纳河地段。 此时,德国人已经意识到了他们又一次面临着被围歼的危险,在整个8月下旬,他们拼命地往东撤退,潮水般地向塞纳河对岸涌去。但由于巴顿的迅速出击,占领了塞纳河上的大部分渡口,使德军重武器、车辆的撤退严重受阻。结果,在奎恩的南面和西南面的两个大转弯处,挤满了等待过河的德军和车辆,盟国空军乘机对这两个地区实施大规模空袭,给德国人造成了灾难性的损失,炸死炸伤敌军数万人,击毁各种军车4000余辆,其中包括200辆坦克。但由于布莱德雷的总体作战部署出现了小的偏差,使奎恩的缺口未能完全封闭,结果,约有2—3万德军又一次逃脱了覆灭的命运。 这次围歼战打得干净利落,十分精彩,巴顿果断指挥和第3集团军神速推进对战役的胜利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赢得了军事专家和各国舆论界的一致赞扬。但此时,巴顿并没有丝毫的轻松感,他仿佛觉得,另一个更为重要的使命又要降临到他的身上,他已经看到了塞纳河以东广阔无垠的大战场以及从此地直捣德国心脏的伟大道路。他的目光又一次远远地超过了其他人。 21日,巴顿命令埃迪的第12军放开手脚,大踏步前进。其下属第4装甲师一马当先,绕过了德军固守的穆塔吉斯,直扑桑斯,迅速占领了该城。由于该部队进展神速,使桑斯的敌军竟无察觉,以致当美军进城时,竟然遇到了许多身穿假日礼服前来参观圣艾蒂安大教堂的德官。次日清晨,第4装甲师在约讷河对岸建立了一个桥头堡。几天以后,穆塔吉斯的德军就被全部肃清了。25日,第4装甲师又推进了40英里,抵达特鲁瓦市郊。 在左翼,第20军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快速向默伦至蒙特罗—线推进。21日,第5师粉碎了德军在埃索讷河的顽抗,推进了40英里。22日,他们与德军在枫丹白露进行了激烈的争夺战,于23日抵达塞纳河畔的蒙特罗,并占领了渡口。在其左侧,第7装甲师正在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默伦推进。 至25日,第3集团军在巴黎以南塞纳河的上游和特鲁瓦河段上占据了4个桥头阵地,并将芒特的桥头阵地交给了第1集团军。由于他们的进军非常之快,以致把大批疲惫不堪的德国人甩在了身后。 在解放法国的令人振奋的日子里,对于巴顿的第3集团军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做到的事情了。胜利的喜悦激发出了更高昂的士气,他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前进,再前进,一路上势如破竹,所向无敌。巴顿及其第3集团军的名字和辉煌业绩,在美英法各国已经家喻户晓了,成为人们心目中的伟大英雄。每到一地,欣喜若狂的法国人都载歌载舞,夹道欢迎,向他们送来无数鲜花、美酒和水果,人们高举着法兰西的三色旗和美国的星条旗,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 但不幸的是,就在法国人民欢庆解放的日子里,法国的心脏和骄傲——巴黎,仍处在法西斯军队的铁蹄之下,饱受压迫和蹂躏。解放巴黎,始终是压在巴顿心头的一桩大事。但出于战略和策略上的考虑,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都主张尽量推迟解放巴黎的时间。然而,一个意外的事件却使盟军司令部很快改变了主意。 8月19日,在法国警察的支持下,巴黎爆发了自发性的暴动,法国爱国人士用武力夺取了巴黎的一些要害部门。德国占领军司令迪特里希·冯·肖里茨将军为了使巴黎免遭破坏和流血,同意与抵抗力量停火。但法国抵抗力量人士却担心,这很可能是德军的权宜之计,遂派遣使节于8月23日潜出巴黎,要求盟军火速驰援。 面对这种情况,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不得不认真考虑进驻巴黎的问题。 如果从当时战场上的形势来看,指挥进入巴黎行动的最好人选非巴顿莫属。此时,巴顿的几路大军已经形成了对巴黎的半月形包围圈,他的军队距巴黎城最近处只有30英里。而且巴顿又是整个盟军高层指挥员中唯一能流利地语的人,他对法国和法国人民的热爱之情,对解放巴黎的急切心清是众所周知的,他被法国人认为是法国最好的朋友。巴顿属下的勒克莱尔第2装甲师是一支英勇善战的法国部队,由它来完成对巴黎的解放,无论在军事上还是政治上都是十分适宜的。此前,在戴高乐将军的干预下,盟军最高司令部已经决定:第一支进入巴黎的盟军部队必须是具有一个师兵力的法国部队。 然而,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却不想让巴顿介入解放巴黎这件事,在这一点上,他们早已达成了一致。他们主要考虑了以下几个原因:第一,巴顿及其第3集团军是盟军强有力的先锋部队,任何人都无法替代这一位置,他必须集中全力继续向前快速推进,以完成盟军的战略计划;第二,他们对巴顿在摩洛哥时期的所作所为记忆犹新,而巴黎已远非摩洛哥所比,因此他们不愿意让巴顿再一次卷入大都市的政治漩涡;第三,巴顿的一些法国朋友很不受罗斯福总统和丘吉尔首相的欢迎。总之,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首先是从军事角度考虑问题的,他们都不愿意卷入政治斗争之中去。当然,从某种不便启齿的方面来讲,他们也不愿过分突出巴顿的地位和作用,在他们看来,巴顿得到的荣誉已经够多的了。 其实,巴顿早已从与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的接触中得到了这一消息。8月15日,布莱德雷警告巴顿:敌人有5个装甲军将进攻阿让唐,他命令巴顿的部队在沙特尔、德勒和夏特敦一线停止前进。巴顿立即感到某种不祥之兆,即不让他去巴黎。然而他仍然寄予一线希望。但就在同时,布莱德雷把他的指挥部迁到沙特尔附近,离巴黎近在咫尺。8月19日,他又告知巴顿,艾森豪威尔决定只让“法国师”进入巴黎,并暗示,解放巴黎的任务已经交给了第1集团军。随后,他把勒克莱尔的第2装甲师从巴顿那里抽调出来,编入第1集团军的第5军。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决定由第5军军长杰罗来担负这一神圣的使命。到此时,巴顿的一切希望都不复存在了。巴顿的部下对此事都感到十分震惊,认为这是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企图再一次剥夺巴顿荣誉的阴谋。巴顿心里也愤愤不平,但他并没有发过多的牢骚,只是以一种妒忌的目光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8月25日,勒克莱尔的第2装甲师八面威风地开进了法国的千年古都巴黎,随即便被淹没在欢迎人群的鲜花、彩带和气球的海洋之中。下午3时15分,在蒙帖纳斯车站举行了盛大仪式,德守军司令冯·肖里茨正式向勒克莱尔交出了这座受尽磨难的历史名城。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巴顿为它的到来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而当它到来之际,巴顿却被完全排除在外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他心中的不平和痛苦是不言而喻的。但时隔不久,巴顿却从三件事上得到了某种安慰和补偿。 第一件事情是:戴高乐任命法国国内部队司令官皮埃尔·约瑟夫·柯尼希将军为巴黎军事长官,他在赴巴黎就任途中绕道专门拜访了巴顿,表达了法国人对他为解放巴黎所做贡献的感谢。这把牢骚满腹的巴顿感动得热泪盈眶。 第二件事使巴顿失去平衡的心理基本得以恢复。第5军军长杰罗将军以征服者自居,他进驻在拿破仑长眠的残老军人院,并傲慢地通知戴高乐,他准备把这座城市转交给法国人。一向以自尊和骄傲闻名的法国人立即反唇相讥,柯尼希将军告诉他:“请你不必费心了,自解放之日起,这座城市就已完全回归法国人之手。”杰罗讨了个没趣,悻悻而返。巴顿颇有些幸灾乐祸,连声大叫:“老柯尼希干得好!” 最令巴顿满意的是第三件事。杰罗不像巴顿那样热爱和同情法国,他对勒克莱尔十分轻蔑和苛刻,引起了勒克莱尔的厌恶。勒克莱尔十分怀念巴顿,继续把自己当成第3集团军的成员,在进入巴黎后他们逢人便讲:“我们是巴顿的第3集团军。”因此,英国bbc广播电台把巴黎解放的功劳完全归功于巴顿和第3集团军,这使巴顿感到了极大的安慰和满足,他颇有感慨地说:“善有善报。如果不是有人阻止,我确实可以拿下这座城市。” 虽然韦尔农和鲁昂渡口附近的战斗直到8月底才最后结束,但巴黎的解放实际上标志着诺曼底战役正式结束了。在1944年8月的战斗中,巴顿及其第3集团军向前推进了500英里,解放了47829平方英里土地,打死打伤和俘虏敌军10万余人,摧毁和缴获敌坦克500余辆,火炮200多门,而他们所付出的伤亡代价仅仅为1.6万人。可以肯定地说,假如允许他们在阿让唐实现合围的话,他们的战果将会更加辉煌。如果没有正确果断的指挥,没有平时的艰苦训练和高昂的士气,要取得这样惊人的战绩是绝对不可想象的。第3集团军的全体将士正以更加高涨的热情和百倍的信心等待着最高司令部的命令:向德国的心脏地区发起伟大的进军。正是:三军待发,直指德寇心脏;扭转乾坤,巴顿再做先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三章 难产的计划 盟军勇士齐上阵,誓夺头功捣龙门; 主帅决断多犹疑,难为猛将小巴顿。 诺曼底战役结束后,下一步该怎么办?关于这一问题,盟军最高司令部早已着手进行酝酿了。随着盟军在西欧大陆的胜利进军,这一问题日益迫切地摆在盟军领导人面前。但这一计划的制订经历了颇多周折,并伴随着美英两国领导人之间的激烈争吵。 早在诺曼底登陆之前盟军最高司令部就预料到,德军在诺曼底失败后,必定会退到塞纳河另一侧组织防御。他们估计,盟军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进行修整,以补充兵员、弹药、汽油和装备,并建立从瑟堡和布列塔尼半岛上的各个港口到塞纳河畔的后勤补给线。而后渡过塞纳河,兵分两路向德国进军。一路由蒙哥马利率加拿大第1集团军和英国第2集团军经亚眠、列日向亚琛突击;另一路由布莱德雷率美国第1集团军和第3集团军经特鲁瓦、南锡向梅斯突击。盟军的主要进攻目标是:占领德国的钢铁基地——鲁尔工业区。 但是,由于战局的进展之快出乎任何人的意料,盟军领导人面临着许多新情况:首先,希特勒在诺曼底战役中败得很惨,德军仓皇逃过塞纳河,一片混乱。第一,德军用v型导弹猛烈袭击英国,造成了巨大损失,情报部门预料,到9月中旬,德军还将部署1000多枚v-2导弹。据此,盟军领导人认为,在塞纳河畔与德军对峙的计划已经不合时宜了,尽管受到后勤供应的限制,盟军还是应该快速跨过塞纳河,义无返顾地穷追猛打。这一作战思想经艾森豪威尔与马歇尔商议后获得批准,并得到美英两国领导人的一致赞同。但在制定具体作战方案时,双方很快就发生了尖锐的矛盾。 蒙哥马利主张渡过塞纳河后,采取“一路突击”战略,即由他统率4个集团军,向东北方向一路出击,歼灭加莱地区的德国守军,在比利时建立庞大的机场网,夺取安特卫普和鹿特丹,摧毁德国的导弹发射场,占领鲁尔工业区,直捣柏林。蒙哥马利认为,只要把盟军全部地面部队调归他指挥,战争可望在10月份结束。 布莱德雷对这一计划十分反感,认为这是战争史上最冒险的计划之一,其要害问题是蒙哥马利想全权指挥盟国的全部地面部队,架空艾森豪威尔。布莱德雷一贯的作风是稳扎稳打,力争万无一失。他认为,德军必将在“西墙”(即所谓“齐格菲防线”,是沿德国整个西部边境构筑的连环碉堡群)死守,这是一场艰难的硬仗。所以他主张采取“两路突击”的战略,即蒙哥马利率领两个集团军按原定路线从北翼进军,由美军向他提供部分地面部队和空中支援。布莱德雷率两个集团军从阿登山南麓进军。两军在“西墙”或莱茵河会合后,继续向德国腹地发起最后的总攻。 这两种截然对立的主张立刻展开了激烈的交锋,互不相让。在这场争论中,巴顿的处境十分微妙。从某种意义上讲,巴顿的主张与蒙哥马利有不谋而合之处,他一向对布莱德雷拖沓迟疑的作风不满,主张毫不停顿地渡过塞纳河,大刀阔斧地实行“一路突破”战略。但不同的是,蒙哥马利主张由他来指挥盟军所有的地面部队,而巴顿则从自己的实际地位出发,希望能从第1集团军得到一个军的兵力支援,由第3集团军在南翼实施主攻。但在后来讨论战役计划的过程中,巴顿实际上是站在布莱德雷一边的,其主要原因有两点:首先,根据以往的经验,巴顿原以为布莱德雷会按原计划在塞纳河边休整,不会同意他的连续进攻的主张,但实际上布莱德雷完全支持他的这一主张,这使他有些喜出望外。其次,布莱德雷一再告诉他,对两种计划的抉择实际上是“在两个国家之间进行选择,一个计划主要是由美国出力,另一个计划基本上是让英国来承担”。这使得巴顿没有理由,也没有余地支持蒙哥马利。为了迫使盟军统帅部同意布莱德雷的计划,巴顿甚至考虑要以辞职相要挟。 作为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的艾森豪威尔从实战和维护盟军团结的目的出发,对这两种主张做了调和。一方面,他充分肯定了“两路突进”方案的稳妥性和可行性,另一方面又满足了蒙哥马利的部分要求:派美国第1集团军和李奇微的第18空降军支援他向东北突击,并在燃料等方面给以优先供应,巴顿的第3集团军在南路进军的目的是对蒙哥马利的配合策应。虽然蒙哥马利、布莱德雷和巴顿都对这一折衷方案不满,但问题总算有了最终结论,盟军各部队立即开始行动。 8月25日,即巴黎解放的那一天,布莱德雷在沙特尔向霍奇斯和巴顿下达作战任务:第1集团军将在默伦和芒特两地越过塞纳河,向利尔前进。第3集团军分为左右两路,于翌日从塞纳河边的桥头阵地出发,沿巴黎向东的两条公路干线继续追击,目标是梅斯一斯特拉斯堡一线(巴顿称之为“南锡缺口”)。此时,巴顿的精锐部队中有3个装甲师和4个机械化步兵师。巴顿充满自信,情绪十分高涨,虽然他的任务是策应配合蒙哥马利,但他确信:自己有机会在战役中起更大的作用。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坚信,如果我们现在狠狠地打击德军,战争可望在近期结束。” 8月26日,第3集团军从默伦和特鲁瓦开始行动了,巴顿又进入了紧张的战时状态。 26日拂晓,巴顿驱车来到设在枫丹白露的第20军司令部。随行的有一批通讯部门的摄影记者,他们的任务是要拍摄一部名为“同巴顿将军在一起的一天”的影片,他们奔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对此,巴顿感到十分好奇和有趣。随后,巴顿又前往驻在蒙特罗西南的第5步兵师,向师长欧文将军祝贺他新近在塞纳河畔取得的成就,并向几十位战斗英雄授予“优异服务十字勋章”,表彰他们在8月23日同德军的激烈战斗中的英勇表现。巴顿本人非常重视荣誉,视它为生命,所以他非常重视向勇敢的军人授予勋章和荣誉,井大力宣传他们的英雄事迹,以此激发全体将士的荣誉感。在战役初期,这个师奉命搭乘坦克前进,他们曾大发怨言说,坐坦克既受颠簸又受拘束,一点都不舒服。当时巴顿曾告诉他们:不管乘坐坦克是否舒服,但每个士兵都可以前进25英里,并能节省体力,而步行只能走15英里。现在他们告诉巴顿,巴顿说的都是事实,正是由于乘坐坦克才使他们获得了荣誉。 而后巴顿原路折回,在默伦渡过塞纳河。当时,第7装甲师正在这一地区艰难地推进。将士们老远就认出了巴顿,许多人站上坦克向他欢呼致意。然而巴顿对此并不以为然,此时,他需要的是快速进军。在第7装甲师指挥部中,他说了一些十分尖刻的话,表示对部队的表现和推进速度都不够满意,必须立即纠正。 巴顿很快就返回枫丹白露,换乘飞机视察了从桑斯到特鲁瓦的进军路线。第4装甲师师长伍德向他报告说,该师的突击队在特鲁瓦遭到德军的顽强抵抗,炮火十分猛烈。但在美军一个中型坦克连的冲击下,德军防御很快就土崩瓦解了,接着,两个装甲步兵连一个有力的冲锋便占领了该地。 尽管第3集团军在第一天的进攻中大踏步前进,但巴顿仍不能满意,他甚至对敌人的抵抗不顽强而感到没劲,觉得这样的战斗缺少刺激。他要求部队还要加快推进的速度。 27日,第12军开始向沙隆进军,第20军继续挺进兰斯。与此同时,空军的运输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现在,第3集团军每天需要消耗大量的汽油,运输部队只要稍一松劲,马上就会影响到巴顿部队的战斗。这种情况果然发生了。 28日,巴顿部队在蒂耶里堡和沙隆渡过马恩河,大踏步地进入一览无遗的平原地区。但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两个严重的问题,使他极为恼火。首先,由于蒙哥马利的部队要在图尔奈实施空降,这一行动占用了为巴顿运送物资的所有飞机,使第3集团军的燃料和物资供应日益吃紧。第二,由于战线日益拉长,巴顿部队的右翼充分暴露,而原来确定保护右翼的法国第2装甲师的官兵们,此时还在巴黎大街小巷的酒吧和妓院中寻欢作乐,迟迟不能归队。上午10时30分,布莱德雷赶到巴顿司令部,命令暂停进攻。但巴顿提出抗议,并大发雷霆。最后,布莱德雷勉强同意向默兹河挺进。后来在布莱德雷的有力干预下,第2装甲师于一周后终于赶抵前线。 有人说,战争是一座充满恐惧的人间地狱。但第3集团军向德国的挺进却是在胜利和喜悦的气氛中进行的。沿途的德军已成为惊弓之鸟,失去了有组织的抵抗能力,有些人甚至主动向美军缴械投降。但他们决不愿落入法国人之手,因为此时,许许多多法国人正怀着切齿的仇恨追杀那些失散的德国兵。德国人的零星抵抗主要是在河流的重要渡口处,但都极为薄弱,一般只有一两辆坦克,几门火炮,百十名步兵。在汪洋潮水般涌来的盟国大军面前,他们就像几株漂浮的小草,很快就被吞噬掉了。除了“西墙”之外,德国人似乎已经放弃了积极的抵抗,陷入空前的混乱之中。为了保持高速前进并节省燃油,巴顿甚至把许多坦克装上了火车,从巴黎向东行进。直至几十年后,当年的老兵们回忆起1944年夏天跟着“咆哮的乔治”在西欧大陆的胜利大进军,仍感到由衷的兴奋和骄傲。 到这时,巴顿已经完全看清楚了:德军的防线已经崩溃,必须抓住这一有利时机继续前进。此时兵贵神速啊!因此,他命令埃迪的第12军和沃克的第20军分别在科梅尔西和凡尔登强渡默兹河,抢在德国人摧毁大桥之前,给他们以决定性的打击。一切进展都十分顺利。 但是在8月29日,巴顿突然接到了一个坏消息:当天应供给他的14万加仑汽油没有运到,原因仍然是蒙哥马利在图尔奈的空降行动动用了所有的飞机。由于缺乏汽油,有的部队已经停止了前进。巴顿在日记中写道:“又推迟运汽油了。为了迎合蒙哥马利的要求,大部分汽油都给了第1集团军,结果,我们手中一滴汽油也没有。我只要得到汽油,就保证能打赢战争。”巴顿怒不可遏,他向布莱德雷提出抗议,但无济于事。 正在无计可施之时,巴顿突然回想起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他率领坦克部队在极端缺油的情况下继续战斗的情景。他想道:“如今又要故伎重演了,不管消耗多大,我一定要全速越过默兹河。”巴顿立即下达简短的命令,要求装甲部队继续快速向前推进,直至将油用完。巴顿又像当年一样,跳下车步行前进,进行战地指挥。当晚,两路部队在凡尔登和科梅尔西之间渡过了默兹河,并继续推进。这是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所没有料到的。 8月30日,巴顿的先头部队计划推进至南锡附近地区,这里距萨尔河75英里,距莱茵河不到100英里,离梅斯只有35英里。实际上,这一天“西墙”防线无人防守。但此时,装甲部队已快油干滴尽了。巴顿对布莱德雷愤怒地咆哮:“真该死,只要你给我40万加仑汽油,我在两天内就可以让你进入德国。”但在布莱德雷看来,一切都是不可更改的,图尔奈的空降作战已在实施之中,蒙哥马利北路军的主攻角色已使巴顿的行动变得无足轻重了。埃迪气愤地在日记中写道:“真令我不可思议,我们竟要在这里坐下来聊天……我确信如果我们能够得到足够多的汽油,战争本来是可以在几个星期内结束的。” 的确,德国人已经危在旦夕了。盟军最高司令部情报部门的一份报告指出:“西线德军已不再是一支象样的军队了,他们是一群散兵游勇,组织涣散,士气不振,缺乏装备和武器。结束欧洲的战争已为期不远,几乎近在咫尺。”与此同时,整个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形势一片大好。在法国南部,登陆的美国第6集团军群已渡过罗河河,长驱直入。在东线,苏军发动大规模攻势,使德军蒙受重大损失,一溃千里,从6月中旬起,先后迫使芬兰、罗马尼亚投降,保加利亚退出战争。在中欧地区,苏军已经进至华沙郊外。 西线的形势也十分乐观,盟军已处于绝对优势,牢牢掌握了战场主动权。德军能用于作战的坦克只有100辆,而盟军,仅先锋部队的坦克就有2000多辆。飞机方面的差距更大:570架对1.4万架。由于东线吃紧,大批德军机动预备队被吸引过去,致使西线的防御更加空虚,“西墙”防线几乎无人防守,指挥系统陷入空前的混乱。巴顿深深地了解这一点,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他的部队只要单枪匹马闯入德国腹地,就可给敌人以致命打击。 在此关键时刻,为了加强统一指挥,对法西斯德国实施最后的决定性打击,艾森豪威尔正式接管了布莱德雷和蒙哥马利两个集团军群的最高指挥权,从而将盟军最高司令部与盟军地面部队司令部统一起来。但是,他马上遇到了极大的困难。艾森豪威尔的司令部设在瑟堡附近的格朗维尔,距离前线大约400英里,使他有鞭长莫及之感。为了保证布莱德雷与快速推进的巴顿的联系,原定供最高司令部使用的通讯部队已交给布莱德雷使用,致使艾森豪威尔失去了可靠的通讯保障,与蒙哥马利和布莱德雷的通讯联络遇到了麻烦。最令他头痛的是:蒙哥马利和布莱德雷两个对立的计划之间的矛盾冲突已经达到了要爆发危机的程度。 蒙哥马利主张,所有的盟军部队集中力量从北路挺进,穿过亚眠和布鲁塞尔到达鲁尔。这实际上是他的“一路突击”方案的翻版,这意味着要完全放弃巴顿部队的进攻。而布莱德雷则仍主张“两路突击”,为此,他要把他的2个集团军全部派上用场,并希望英加部队向安特卫普发动一次“助攻”,给以配合。 这不仅仅是个军事问题,其中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政治因素,牵涉到美英两队的荣誉和领导权问题,而且还暗含着另一个重要问题——物资供应,这在当时已经成为压倒一切的最迫切的问题。如果谁的方案占了上风,谁就会得到物资供应上的优先权,从而实际上获得军事领导权和无上的荣誉。因为,盟军的后勤保障系统此时已经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之中。由于盟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提前11天到达塞纳河一线,使战线突然大大拉长,而原计划充分加以利用的布列塔尼各海港又未能发挥作用,致使后勤系统完全陷于混乱。特别是巴黎提前获得解放,给盟军增加了一个沉重的负担。据统计,后勤部门每天要向巴黎提供1500吨物品,同时还要向盟军部队提供1.5万吨物资。由于法国的铁路系统已经瘫痪,根据巴顿的建议,盟军采取了“红球快车”行动——组织数千辆民用卡车往返于诺曼底和前线之间运输物资,并动用空军部队进行紧急空运。前线部队最紧缺的物资是汽油,每个集团军每天约消耗40万加仑汽油。此时,盟军已建成了横跨海峡的输油管线,所以后方并不缺油,但要把这么多汽油运送到前线则困难重重。“红球快车”不能完全解决这一问题,况且“红球快车”本身每天还要耗费30万加仑汽油。由于大批飞机被蒙哥马利用来实施空降,也直接影响了空运汽油的行动。 为了兜售“一路突击”计划,蒙哥马利自8月17日以来就利用各种手段试图说服艾森豪威尔。他列举的主要理由有3点;第一,他的计划将会给德国人造成更大的混乱,至少能占领德国的鲁尔区,夺取德国的工业基地。第二,在北部,德国人的“西墙”已不复存在。第三,伦敦和南英格兰正在遭受德国导弹的袭击,北部的进攻路线将能以最快的速度摧毁德国的导弹基地。 布莱德雷主张“两路突击”的理由似乎不如蒙哥马利那样充分,但却更能打动艾森豪威尔的心。布莱德雷认为:将主攻方向置于英国人一侧,特别是掌握在蒙哥马利之手,将会刺伤美国人民的感情。因为此时,驻法美军的数量已经大大超过了英军(很快就能达到100个师),如果采取“一路突击”方案,大部分美军将会被置于无用武之地,不仅美国的公众舆论无法接受,对于罗斯福竞选其第四任总统也是十分不利的。况且,“两路突击”将会增加战役的成功率,加快进攻的速度。 在这场争论中,巴顿继续处于一种微妙的境地。从内心深处,巴顿是“一路突击”论者,认为一个单独方向的推进对盟军最为有利,对德军的打击也最沉重。但他认为,突击的方向应该在南路,而不是北路。南路的敌军力量薄弱,路段平坦,便于快速突进德国腹地,围歼德军主力。而且他是美国坦克部队的创始人之一,著名的坦克战专家,大刀阔斧地快速进攻是他的拿手好戏,这是举世公认的事实。 平心而论,艾森豪威尔是赞同布莱德雷的方案的,他曾公开表态支持“两路突击”计划。但最后,在蒙哥马利软硬兼施的游说和要挟之下,他终于又倒向蒙哥马利一边,同意他的“一路突击”主张,但为了表示公允,他又一次作了调和。8月29日,他下令:由蒙哥马利北路部队承当主攻任务,而第3集团军将尽一切可能向默兹河挺进。这一命令看似公允,实际上对巴顿来说是极不公平的,它意味着蒙哥马利得到了后勤供给(特别是汽油)的优先权,而巴顿的第3集团军的供应却一下子被削减了一大半,他的汽油供应则几乎降到了零,单凭这点供给是不可能发动大规模攻势的。 巴顿简直怒不可遏,因为他的进攻计划将会由于严重缺油而化为泡影。 8月30日,第3集团军所需的40万加仑汽油的指标中只有3.2万加仑得到兑现。由于汽油严重不足,参谋长加菲不得不命令第12军在进军康麦斯的途中停止前进。巴顿听到这一消息后十分生气,他亲自给第12军军长埃迪打电话,命令他:“继续前进,直到发动机油于滴尽,然后步行前进!我们必须而且一定能够拿下默兹河的渡口。” 此时巴顿认为,盟军最高司令部是有意不给他汽油,以防止他快速推进。巴顿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这一时期,盟国远征军司令部已经把分配汽油指标作为控制下属活动的一种手段,以防止他们各行其是。艾森豪威尔正在以实际行动支持“一路突击”计划的实施,防止巴顿过早地通过“西墙”进入德国腹地。 等待上级的配给看来是毫无希望了,如何解决汽油问题呢?巴顿心中有数。此时他想起了一个人。 自从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由于战斗激烈,部队调动频繁,巴顿的部下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从1941年本宁堡集训一直到战争结束,巴顿的后勤处长始终是一个人——沃勒尔·马勒,一个坚毅而机敏的后勤军官。 沃勒尔·马勒,1895年生于怀俄明州的老拉塞尔堡,西点军校1918年毕业生。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他在德国和法国工作了4年,在步兵部队担任过各种职务,从指挥和参谋学校毕业后主要在后勤部门工作。自从1941年在本宁堡担任了巴顿装甲军的后勤处长后,一直追随巴顿,转战非洲和欧洲。马勒被认为是一位传奇式的后勤军官,“是整个欧洲战区最会捞取物资的后勤处长……他按照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原则办事,总是要比别人先行几步”。早在战役开始之初,马勒就预见到部队的用油量将会剧增,因此,在大量收集各种物资的同时,他想尽一切办法,尽量多地收集和储备汽油。8月7日至16日,后勤部每天供应第1集团军约6000吨物资,而给第3集团军则多达1.3万吨,其中半数以上是汽油。但由于部队马不停蹄地快速推进,汽油仍时时感到供不应求。特别是当部队渡过塞纳河,巴顿正要放开手脚大干一番的时候,汽油等物资的供应却急剧减少,使巴顿的处境变得极为艰难。对此,马勒感到愤怒不已。但他并没有像巴顿那样大声咆哮,而是绞尽脑汁,尽最大的努力搜刮汽油,不管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和手段。对此,巴顿采取了默许甚至纵容的态度。 汽油的来源之一是战场上的缴获。例如,在攻占桑斯时,缴获了德军10万多加仑汽油;在夏龙又获得10多万加仑;9月3日,在利格尼一昂一巴洛瓦,又缴获了10万加仑汽油。对待这些战利品,马勒采取了特殊处理方式,既不上报,也不记录,而是尽快地发到部队手中,以解燃眉之急。汽油的另一个来源是:马勒鼓励部队利用一切方式和途径攫取汽油。在他的鼓动下,有的部队把开入巴黎的卡车连同车上的汽油一同掠走。有的士兵偷偷地用管子把别人油库里的油抽走。还有一些人员则冒充第1集团军的人,去油库冒领了不少汽油。巴顿也经常鼓动下属这样做,只不过不像马勒那样露骨而已。为了引起别人的同情和关注,他还常常乘坐着油箱里只剩下一点汽油的吉普车来到布莱德雷的司令部,临走时总忘不了加满他的油箱。 9月初,巴顿部队进入马恩河畔的一个小山谷。这里是著名的产酒区,到处洋溢着醉人的酒香。他们缴获了大批好酒,有上等的白兰地、烈性酒、葡萄酒和香摈,酒瓶子上大都印有“德国国防军成员专用”的字样。巴顿灵机一动,立即吩咐部队给每一位为他运送汽油和物资的飞机驾驶员送上一份厚厚的礼品。这一措施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空军部队的飞行员都争先恐后地为第3集团军运送物资,这当然正中巴顿下怀。 就这样,巴顿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奋力挣扎着前进。他直率地告诉他的下属军官们,他要对付的敌人有两个——德军和自己的上司!对于战胜德军巴顿是满怀信心的,对于能否制服自己的上司,他却感到犹疑不定。但是有一点巴顿从未动摇过:“我们一分钟也不能耽搁,速度就是胜利!”在巴顿精神的鼓舞下,第3集团军全体将士士气高昂,斗志旺盛,每一个人都强烈地渴望向莱茵河进军,他们的直觉告诉自己:假若他们继续前进的话,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住他们。巴顿手下的许多参谋人员和指挥官来自骑兵部队,与巴顿一样,他们继承了骑兵部队快速、勇猛的传统,内部关系融洽,是一个办事效率高而具有献身精神的整体。第3集团军的大部分士兵自跟随巴顿作战以来,很少遭受过失败。对他们来说,跟着巴顿作战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快速运动和辉煌胜利的经历,总是处在胜利进军的兴奋之中,法国人对他们热烈欢迎的情景,新闻媒介对他们的赞美和表彰,更进一步鼓舞了他们的情绪。 但就在此时,有两个致命的问题阻碍了他们前进的道路。首先,尽管巴顿和马勒使出浑身解数,但仍不能彻底解决严重缺乏燃料的问题,部队的推进时断时续,至9月2日为止,部队已经停顿了致命的两天。9月3日虽搞到了一些汽油,但最高司令部却命令他们停止进攻。第二,艾森豪威尔在战术指挥上再次发生了混乱。9月2日,他召集布莱德雷、霍奇斯和巴顿等美军高级将领开会。艾森豪威尔讲话的主要内容是解释他为什么支持蒙哥马利的计划,以安抚人心,同时下达作战任务。他命令:第1集团军的两个军仍留在蒙哥马利的北路行动;在第5军的支援下,第3集团军向东挺进。但艾森豪威尔对第3集团军的进攻做了限制:这一攻势必须取决于蒙哥马利进攻的胜利,因为英国人拥有物资供应方面的优先权。很明显,艾森豪威尔的计划没有丝毫改变,巴顿的行动受到严格的束缚,仍不得不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战斗。布莱德雷和巴顿一再据理力争,艾森豪威尔毫不退让,最后只是口头应允,第3集团军可以得到新的汽油配给。 这样,在最高司令部的限制和缺乏燃料的困扰下,巴顿部队在9月份的头5天中进展十分缓慢,从而失去了大踏步前进、一举击溃敌人的良机。就在这一时期,德军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迅速建立起有效的防御体系,盟军将面临着更加艰苦激烈的战斗。巴顿传记作家h·埃塞姆这样评论道:“上帝赐予了艾森豪威尔最优秀的骑兵将领和美国有史以来造就的最优秀的军队,但在决定性的时刻,他却没有使用他们。”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正是:当断不断兵家忌,转瞬之间失良机。冲破艰难与险阻,铁军开路克顽敌。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四章 血战洛林 谁说巴顿一莽夫,爱兵如子动真情; 官兵团结上战场,血战洛林建奇功。 从8月下旬至9月2日,艾森豪威尔一再对巴顿的行动进行约束,并且在物资供应上加以严格控制。但是到了9月4日,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给巴顿开了绿灯,命令他恢复对萨尔河“西墙”的进攻,然后向法兰克福挺进。因为艾森豪威尔此时已经清楚地看到:“德军的失败是根本性的,要想彻底摧毁它,最重要的因素是速度。”但不幸的是,艾森豪威尔的反应慢了大半拍,战场形势此时已发生了重大变化,德军充分利用了第3集团军停顿的5天时间,重新部署了防御体系。况且,巴顿眼下进入的区域是一块不祥之地——位于默兹河以东的洛林地区。 自近代以来,这块土地给法兰西民族留下的是难言的屈辱和恶梦般的记忆。1870年普法战争期间,法军在马斯拉图尔、圣普里瓦特和格拉沃格特等战役中连遭惨败,巴赞将军在梅斯投降,最终导致了第二帝国的垮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法军又在此受到德军重创。这块土地下面埋葬着无数法国将士的尸骨。从地理气候条件来看,这里是摩泽尔河、尼德河和萨尔河的交汇处,大大小小的支流横贯全省,还有起伏不平的高地、山脉和茂密的森林,地形极为复杂。从9月份开始,这一地区进入雨季,10月是降雨的高峰期,届时这一地区将变成一片泽国,交通中断,商旅不行。法国人遗留下来的边境要塞和马奇诺防线,已经变成了德军的防御战线,使这一地区变得更加易守难攻。抢渡江河和发动正面强攻,对于步兵部队来说将会造成巨大伤亡。而复杂的地势又使装甲部队的快速和机动性难以正常发挥。 在巴顿第3集团军因缺乏燃料停止前进的5天中,德国人在“西墙”一线部署了63个师,其中有15个装甲师和装甲步兵师。希特勒再次启用了诺曼底战役后曾一度销声匿迹的冯·龙德施泰特将军,并为他配备了一名年轻精干的参谋长韦斯特法尔。韦斯特法尔在北非作战时是隆美尔的助手,后担任过地中海地区凯瑟琳元帅的参谋长,在德界是一位声名显赫的后起之秀。德军最高统帅部交给他们的使命是:坚决阻止盟军的进攻,牢牢控制住荷兰,并在适当的时候向兰斯实施反攻。很快,德国的战争机器也充满了活力,他们决心利用天时地利之便,阻挡盟军的前进。 巴顿第3集团军所面对的是冯·诺拜尔斯道夫特将军指挥的德国第1集团军。此人是一员沙场老将,以坚韧凶悍著称。9月初,他利用巴顿部队停滞不前之机,用7个师和1个装甲旅建立起一条坚固的防线,配备了强大的火力网。由于距离鲁尔区不远,他的后勤供应也十分方便。这里是整个德军防线中最坚固的地段。 9月4日上午11时,布莱德雷赶到夏龙附近巴顿的司令部,带来了进攻的命令。久蛰思动,巴顿立刻召集3个军长,做进攻的部署:由第12军打先锋,越过摩泽尔河,占领南锡并准备继续进军曼海姆和莱茵河。9月5日,进攻开始。但是巴顿很快就发现,第3集团军已经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前进了,德军开始进行有组织的殊死抵抗。 头一天的战斗打得很不顺利。第80师317团进行了一天一夜的激战,才使一个营的兵力从穆松桥渡过了摩泽尔河。第318团在进攻俯视马尔巴什的326高地时严重受阻。第319团也未能攻克维雷勒塞克堡。 第二天的情况更糟糕。第7装甲师以两支战斗部队为先导参加了渡河战斗,但全部受阻,连已渡过摩泽尔河的第317团第3营也被赶了回来。 面对这种局面,巴顿既震惊又气愤。“这一切都是司令官的错误决断造成的,”他对随行人员说,“他命令我们停止前进,使我们坐失了良机!”这是巴顿在这次战役中首次严重受挫,而这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所以他倍感痛心。 但情况还在继续恶化。从9月8日起,德军开始进行反攻了。 9月8日是令巴顿沮丧的一天。天刚亮,德军第106装甲旅就在奥梅兹突然发动进攻,迅速插入第90师第358团和359团之间,甚至一度攻入师部,抢走了大批机密档案。直至下午,敌军的攻势才被遏制住。与此同时,另一支德军向第80师发动猛攻,并占领了马尔巴什。在梅斯、多尔诺等地也有激烈战斗。第11步兵师和第7装甲师则被敌人猛烈的炮火压制在各自的阵地上。 正当第3集团军与德军进行激烈的拉锯战的时候,布莱德雷采取了一个大胆的军事行动。他看到,由于第3集团军的猛烈进攻,把大批德军吸引到了这一战区,从而造成了某些地段兵力空虚。于是他当机立断,命令第1集团军立即突破“西墙”,向德国境内推进。这一举措对整个战局发生了积极的作用,它完全遏制了德军的攻势,使美军的进攻取得了明显的进展。 这时,天气突然转冷,阴雨连绵,第3集团军的将士们在雨水和泥泞中奋力向前推进。12日,第7装甲师终于渡过了摩泽尔河,进入阿纳维尔的桥头阵地。第80师在迪厄卢阿强渡成功,傍晚,他们已经建立起了稳固的桥头阵地。第4装甲师则扩大了南锡以南的洛雷桥头阵地。就在这时传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第1集团军已经到达并突破了“西墙”,进入德国境内。 在友邻部队辉煌战绩的激励下,巴顿与埃迪、伍德将军一起部署了下一步行动,决定于9月18日发动一次强大攻势,突破“西墙”,攻占沃尔姆斯。 但天有不测风云。9月18日这一天,德军突然发动了一场全面进攻,吕内维尔等地的美军毫无防备,被打得节节败退。在关键时刻,伍德将军率第4装甲师及时赶到,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才稳住了阵脚。德军的这一举动打乱了巴顿的作战部署,进攻计划不得不改在第二天实施。 9月19日,第3集团军发起强大攻势,尽管受到德军的顽强阻击,但还是取得了稳步的进展。至25日,左翼的第20军越过了摩泽尔河,距梅斯仅5英里;第12军已经占领了南锡,并向河的东岸推进。 但就在第3集团军又一次要大步前进的时候,最高司令部下了一道新的命令,给他们的战斗热情泼了一大盆冷水。鉴于战局的迅速发展,艾森豪威尔认为:部队正面临着后勤系统完全崩溃的危险,无法再发动全面的攻势了。因此他决定:在安特卫普港启用之前,物资优先供应给北路的第21集团军群和第1集团军,第3集团军则转入防御,直至供应条件许可时再发动新的攻势。接到这一命令后,巴顿沮丧地对部下说:“蒙哥马利又赢了。我接到了命令,我们的供应又被削减了。”此时,第3集团军的各个部队都在各自的战斗位置上,与德军进行着殊死的搏斗,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而巴顿则又要因后勤供应的问题而迫使他们停止战斗,他的懊恼心情是可以想象的,巴顿和他的部队就像被困在笼子中的猛兽一样焦躁不安。 通过长期的共同战斗,布莱德雷此时已经成了巴顿最坚定的支持者和盟友,他越来越理解巴顿了,他希望能运用自己的权力减轻一下巴顿的痛苦。于是,他授权巴顿可以“对战线进行一些小的改动”。对于这个军事术语,巴顿马上心领神会,立即加以大胆的发挥,把它解释为:可以“立即进行一些小规模作战,以便获得有利的出发阵地,一旦最高司令部命令恢复攻势,我们就可以迅速地推进。”为了使自己的作战命令与最高司令部的战斗部署相吻合,以比较隐蔽稳妥的方式贯彻自己的作战意图,巴顿在许多场合对艾森豪威尔的命令做了广义的解释,尽可能在守势中采取攻势。9月25日,他给第3集团军下了一道正式命令:“由于面临着严重的供应问题,第3集团军奉命在战场上采取守势。成功地完成这一任务必须特别注意:1.我军作战态势的改变必须对敌人严格保密,以牵制住更多的敌人;2.控制一条合适的出击地带,以便恢复攻势时可以迅速行动。”最后,他以不容置疑的措辞写道:“我们只不过是在等待信号,以恢复我们对敌人的进攻。” 根据巴顿的军事部署,9月底以后,第3集团军战区中大规模的进攻战虽然消失了,但中小规模的战斗却时有发生,巴顿部队仍然以英雄的气概和惊人的胆略谱写着光辉的战斗篇章。 9月30日,希耶河以东的第35师遭到敌人一个军兵力的大举进攻,阵地岌岌可危,第12军军长埃迪正在举行的指挥官会议也遭到敌人炮火的袭击,险遭不测。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第35师准备撤回希耶河西侧。得知这一消息后,巴顿火冒三丈,立刻跳上一架轻型飞机,冒着猛烈的炮火飞抵埃迪司令部,当即宣布取消撤退的命令。他下令:“第35师必须与阵地共存亡,不能后退半步!”随后,他火速赶到第6装甲师司令部,亲自组织部队进行反攻。由于巴顿的直接干预,第二天德军就被击退了,第35师不仅保住了阵地,而且还向前推进了5英里。 在此期间,巴顿还接受了沃克将军的一个大胆建议:向梅斯发动强大攻势。梅斯是德军在该地区的重要军事要塞,防御工事极其坚固:外围有层次复杂、极为坚固的堡垒群,要塞内部壕沟纵横,铁丝网密布,到处都是混凝土机枪掩体和装甲了望所,设有5个炮兵阵地,地下还有长达数10英里的交通坑道把各个阵地连成一片,形势十分险要。沃克的作战方案是:先用重磅炸弹从空中对梅斯外围的堡垒群实行猛烈轰炸,然后用高爆炸弹对堡垒的中心阵地进行集中轰炸,最后用步兵和反坦克炮兵进行正面强攻。这确实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巴顿很快就批准了。他认为,此役虽无全胜的把握,但至少应达到两个目的:其一,对梅斯的防御体系进行武装侦察;其二,摧毁敌防御体系的主要设施。战斗于9月27日打响,至10月10日结束,进行得相当激烈,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虽然由于敌人火力过于猛烈和美军投入的兵力有限,最后未能攻克梅斯,但由于美军的强烈炮火轰击和地面部队出色的冲击,巴顿所预期的两个目的都实现了,为以后夺取梅斯城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为美军进行攻坚战积累了经验。 随着气候日益转冷,原认为战争将在圣诞节前结束的乐观估计已经破灭了。阴雨绵绵,冷风刺骨,单调乏味的战场生活以及异国怀乡之情严重地困扰着盟军将士们。在许多部队中,士气不振和军心涣散像恶性传染病一样迅速蔓延,非战斗减员和违纪的现象层出不穷。令许多人不解的是,唯有巴顿的第3集团军没有出现这种现象,全军上下始终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和战斗,减员和违纪事件也十分少见。是什么因素在起作用呢?这与巴顿的为将之道和治军原则有密切的联系。 巴顿认为,指挥官的榜样作用是十分重要的,他们应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激发士兵们的士气和自豪感。因此,他十分注重自我形象的塑造,与士兵同甘苦、共荣辱是他的重要行为准则。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没有任何一个高级将领能像他那样给士兵们留下如此深刻的个人印象。巴顿是一个出身豪门的高级将领,却从不耻于与普通士兵为伍,下部队,进营房,与普通士兵面对面地交谈是他的家常便饭和拿手好戏。特别是在军情紧张的时候,他几乎天天都会出现在战火纷飞的前沿,亲自视察阵地,指导战斗,对将士们进行赞扬、鼓励或者责骂。他从不满足于运筹帷幄和发号施令,他认为,如果士兵们知道,将军也同他们一样有被子弹击中的危险,那么他们就会从心眼里敬重他,愿意听从他的命令。因此,巴顿总是要让士兵们从前线的枪林弹雨中看到他的身影。在一般情况下,巴顿总是喜欢在白天上前线视察,天黑后悄悄地乘轻型飞机返回司令部。对此他是这样解释的:“应该让士兵们经常看到指挥官奔赴前线,而不要让他们看见他在撤回后方。……军官的级别越高,越要用更多的时间到前线走动。”巴顿的这种品格和作风在部队中产生了巨大影响,军官们处处以他为榜样,严于律己,以身作则,使第3集团军始终保持着一种上下一心、团结战斗的精神风貌和旺盛的斗志。 巴顿是一员真正的猛将,行为粗犷,脾气暴躁,有时甚至相当专断,但同时他又是一个有着丰富情感的善解人意的人,与下属们的关系十分融洽密切。巴顿要求他的部下必须忠实于他,绝对服从他的命令,这一要求有时是相当苛刻的。但同时,巴顿也十分忠于自己的部下,支持和信任他们,对他们倍加关怀爱护。在工作上,巴顿从不干预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而是让他们放开手脚去干,独立地完成任务。如果有的人工作做出了成绩,他总会给以适当的表彰和嘉奖。如果有人受了委屈和伤害,他便会倾尽全力给予保护。当他们中有人得到了晋升的机会,即使再舍不得,他也会忍痛割爱,放他们远走高飞。当然,他也决不会姑息那些玩忽职守、油头滑脑的家伙。因此,巴顿的指挥班子就像一个大家庭,他们团结和睦,工作有条不紊,配合默契。在其他场合,大家有时还做点官样文章,而在这个小圈子里,他们却完全抛弃了一切装饰和客套,畅所欲言,各抒己见,体现出一种精诚合作的精神和求实的科学态度,这对于第3集团军各个方面的工作都起了良好的决定性的作用。 巴顿一向十分重视个人的仪表和装束,越是重大的战役,他越像过盛大节日那样,穿着整洁庄重,甚至有些豪华。同样,他对于部队的着装和军容军纪也给予充分的关注。巴顿认为,严明的纪律,威武的军容,既反映了军队的精神面貌和军事素质,又能增加将士们的自豪感和战斗力。因此,不论在训练营地还是在战场上,巴顿对军容军纪的要求始终非常严格,即使参加战斗也毫不懈怠。对此,每一位接触过第3集团军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像。1944年10月下旬,巴顿的外甥——反间谍人员弗雷德·艾尔因公来到第3集团军,他发现他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保持着一种“标准的军人姿态”:胡子刮得光光的,戴钢盔,系领带,打绑腿,皮靴擦得铮亮,执勤人员常备不懈,随时检查每一个人的军容军纪。对此,第3集团军的官兵们早已习以为常了,并由此产生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所以,当有人问起他们是哪一支部队的时候,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我是巴顿的部队!”“我是巴顿的部下!”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和骄傲,正是这种圣洁质朴的感情,使得他们在一切困难面前都显得那样从容不迫,所向无敌! 巴顿素来以治军严格而闻名,但他也十分体恤和关怀自己的同事和下属,在他那坚硬的外壳之下,隐藏着一颗细腻善良的心。在整个战争期间,只要有可能,他总是尽量调整好部队的生活,以保障他们旺盛的战斗热情和工作效率。在战斗间歇,他总是让将士们在城镇和村庄里就宿,换上干净整洁的服装,同时还想方设法把他们送往南锡、圣尼科拉斯等地的疗养和娱乐中心去,洗热水澡,作日光浴,看看电影戏剧,改善一下饮食。部队时常从农民手中为士兵们购买新鲜的烤面包和咖啡。战场上缴获的精美食品也大部分用于改善部队的伙食。士兵们的各季服装(特别是冬装、毛毯和睡袋等)一般都提前1个多月就安排就序了。除此之外,巴顿还从一位父亲关心儿女的角度为士兵们的生活和健康着想。他曾给全军士兵写过一封私信,主要内容是讲述如何预防和治疗一种叫“堑壕足”的疾病(因足部长期受潮、寒而致的疾病,因战壕中的士兵患此病较多,故称)。这封充满慈父般关怀的信在全军产生了巨大反响。巴顿本身是个家庭观念很强的人,他虽然热爱战争,但仍时刻挂念着远方的妻子和亲人,书信往来十分频繁。将心比心,他充分认识到家信对于军队士气的巨大影响,为此,他命令设立一辆邮递专车,及时把邮件送到每一个官兵的手中。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巴顿治军的严明和对待部下的一片苦心深深地教育了每一个人,感动了每一个人,第3集团军的广大官兵都十分理解和敬重他,真心实意服从他的指挥,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并以作为巴顿的部下而感到无上的自豪和光荣。因此,尽管1944年底的天气阴冷潮湿,战争的停滞局面使许多部队士气低落,大量减员。但是,巴顿的第3集团军始终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和战斗,没有出现严重减员的现象。相反,由于巴顿利用这段时间狠抓了部队的军事训练,特别注意抓了实施快速机动打击和攻坚战的训练,从而为下一步即将在德国进行的更大规模、更加激烈的战斗做了扎实有效的准备工作。与此同时,由于后勤部门的努力,巴顿还建立起了便于持久作战的军械、弹药、油料、工程装备和坦克等的物资储备,参谋部门也为未来的战斗做了认真细致的准备工作。 1944年10月18日,欧洲盟军最高司令部在布鲁塞尔召开了军事会议,艾森豪威尔将军在会上传达了下一步的作战任务:第1集团军于11月初从亚琛发起进攻,突破敌莱茵河防御;第9集团军保护其右翼,向北发展,与从奈梅亨向东南推进的蒙哥马利的集团军群汇合;而后,第9集团军向北,第1集团军向南,包围鲁尔;第3集团军的任务是:在后勤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从沃尔姆斯和美因兹之间渡过莱茵河。从整个计划来看,第3集团军的任务仍然是辅助性的。 但事情的发展很快就打乱了艾森豪威尔的军事部署。由于第1、第9集团军和英加部队的战斗准备不够充分,加上敌人的拼死抵抗,他们的攻势从一开始就严重受挫,进展十分缓慢。而巴顿从9月份起就为这次战役做了周密的准备工作,所以第3集团军的攻势十分凌厉,进展迅速,在战局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第3集团军的进攻原定于11月8日进行。但天公不作美,11月初的几天大雨不断,造成河水暴涨,平川变成汪洋,给地面部队的行动造成巨大困难。许多人认为,除了推迟进攻日期之外,再没有其他办法了。于是,有两位军长冒昧前来造访,要求巴顿修改进攻日期。但他们得到了巴顿一句不冷不热的回答:“你们对你们的继任者有什么建议吗?”两人悻悻而归,赶快进行作战部署。其实,巴顿此时的心情也并不轻松。11月8日正好是卡萨布兰卡登陆两周年的日子,而这一次进攻能否成功,巴顿却毫无把握,他眼下所期望的唯一一件事是:老天爷不要再来捣乱。他对戈德曼说:“这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长的一天。除了向上苍祈祷之外,我无事可做。” 但是从8日凌晨起,大雨倾盆而降。巴顿有些烦躁,无法入睡,他索性坐起来,翻阅一本隆美尔写的书——《步兵进攻》。书中一个章节描写的是1914年9月在大雨滂沦中进行的一场大规模战役,给了他以启示和鼓舞。巴顿暗想:“只要德国人能做到的事,我也一定能做到,而且要做得更好!” 清晨5时,进攻开始了。700门大炮同时向敌阵地猛轰,将拂晓未明的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8时许,巴顿在斯蒂勒和戈德曼的一陪同下,前往前沿阵地视察。此时,河面迷雾重重,雨势渐渐减弱。大约十几分钟后,雨过天晴,一轮旭日破雾而出。几乎与此同时,数百架银色的轰炸机呼啸着飞上天空,对敌阵地和指挥所狂轰滥炸。刹那间,地动山摇,令人惊心动魄。随后,装甲部队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敌人冲去。“我他妈的简直要为德国人感到悲哀!”巴顿兴奋得大吼大叫。 下午,巴顿得知,所有部队都顺利地抵达了当天的目标。但令人遗憾的是,由于连日大雨,许多桥梁被洪水冲垮,道路被淹没,美军的许多坦克和车辆被洪水围困,从而影响了地面部队的行进。否则的话,部队的推进速度还会快得多。 在以后的日子里,天气变得更加糟糕,阴雨不断,气温骤降。德国人充分利用坚固的工事和湍急的河流,拼死抵抗。巴顿第3集团军的勇士们克服重重困难,一步一步奋力前进。巴顿的战术是:尽可能利用炮火支援,实施狭小正面的进攻,以较小的伤亡,突破敌军的防御,然后扩大战果,并向纵深发展进攻。所以尽管天气恶劣,敌人抵抗顽强,但巴顿的部队仍然能够不断地稳步前进。11月22日,敌人的坚固要塞——梅斯的守军终于投降了。攻克梅斯虽然谈不上有重大战略意义,但在军事史上,该要塞是1301年以来第一次被强攻占领的,这充分说明第3集团军具有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强大战斗力! 在随后的战斗中,由于潮湿、泥泞和寒冷,加之敌人已放弃了开阔地带,依托碉堡和石砌的村庄负隅顽抗,小部队进行的小规模推进战成了战役的主要特点。萨尔地区的德军以传统的顽强和刚毅进行殊死的抵抗,巴顿部队则一条河一条河,一个碉堡一个碉堡,甚至一座房屋一座房屋地进行争夺,缓慢而稳步地向前推进。12月8日,他们攻占了德里安堡垒群。到12月中旬,将德军从摩泽尔河、尼德河和萨尔河三个牢固的防御阵地赶走,终于突破了“西墙”,控制了德国的重要工业区——萨尔盆地,并牵制了大批德军,有力地支援了北路的主攻。 在一个多月的战斗中,巴顿指挥的第3集团军克服了气候恶劣、地形复杂等困难,与顽固凶恶的德军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战斗,解放了1600多平方英里土地,其中包括873座城镇,打死打伤德军8.8万人,俘虏3万多人。而第3集团军的伤亡总数只有2,3万人。 11月25日,巴顿将军凯旋进入梅斯城,在雄壮的军乐声中检阅了攻占该城的英雄军队,向他们颁发了勋章,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 “我们的胜利主要是靠持续不断的进攻得来的,……同时也靠运用正确的作战方法:揪住敌人的鼻子,猛踢他们的下腹部。……你们已经表现出了勇猛顽强的精神,我确信,你们已看到了安全来自于勇猛的行动。我为你们而感到自豪!……我坚信,第3集团军将会,也一定会无往而不胜!”正是:主将英明,巨手一挥调动千军万马;三军骁勇,浴血奋战赢得辉煌胜利。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五章 阿登战役 北上阿登解燃眉,巴斯托涅炮声急; 雄兵百万大会师,乌法利兹歼顽敌。 由于第3集团军在洛林地区稳步推进,使盟军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乐观情绪,人们普遍认为,尽管德军的防御战打得十分顽强,并不断组织有效的反击,但他们大势已去,没有力量再发动大规模的地面攻势了。但实际上,由于长期的战斗,盟军兵力不足的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了,特别是布莱德雷的第12集团军群。由于蒙哥马利占用了美军相当部分兵力和战线的不断拉长,使美军的兵力数量已达到了捉襟见肘的程度,一些地段的防御力量极其薄弱,其中最薄弱的环节当属阿登山区。 阿登山区是霍奇斯的第1集团军与巴顿第3集团军的接合部,大约有80英里宽,但只有米德尔顿缺编的第8军把守,兵力十分单薄。但是,盟军最高司令部并未意识到这里潜藏着巨大的危机,反而认为这里战事不多,把它开辟为新兵训练的场所。艾森豪威尔从来没有认识到德军会在这里发动大规模攻势,他在给马歇尔的信中指出:德军在阿登山区的兵力有限,而且时值冬季,进攻将会给德军的补给造成巨大困难,如果德军选择在这里进攻,那将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对此,布莱德雷持赞同的看法,他甚至欢迎德国人从这里进攻,认为这将会为盟军提供歼灭德军的良机。 此时只有巴顿的头脑很清醒,他预感到:垂死的德军很可能还要下一次大的赌注,冒险发动大规模攻势。他认为,德军若想在阿登山区进行冒险,势必要发动强大的装甲部队进攻。因此,他十分关注德军装甲部队的动向,命令负责情报搜集工作的奥斯卡·科克密切注视德国第6装甲集团军各师的部署情况。11月20日以来,科克的调查情况显示:德军的精锐装甲部队及其他部队正在阿登山区附近秘密集结,似乎已有足够力量发起一次大的军事行动。科克对此十分焦虑,他在12月9日的例会上发出警告:事态已经发展到相当严重的程度,在第8军的正前方,德军在数量和质量上都处于压倒的优势,而且还在不动声色地集结部队,而第8军却无险可守,防御体系十分脆弱。但布莱德雷对此似乎视而不见,仍然认为,德军进攻第8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足为虑,他可以从北面和南面调动部队围歼敌人。但是很快,艾森豪威尔、布莱德雷以及蒙哥马利都被敌人的举动震惊了。 12月16日凌晨,夜黑风高,迷雾重重,大地一片沉寂。德军13个步兵团和10个装甲师秘密进入进攻出发地。5时30分,2000门大炮一齐向第8军阵地猛烈轰击,大地在颤抖,火光把夜空映照得通明。紧接着,德国地面部队发起大规模进攻,步兵跟随在装甲车后面,潮水般向美军阵地涌来。面对茫茫迷雾,从睡梦中惊醒的美军全然不知进攻敌人的情况,空军和炮兵也无法提供有效的支援,美军立即阵脚大乱。德军的进攻达成了突然性。 当天下午,布莱德雷得到了德军发动进攻的报告。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先把这件事搁置起来,暂不理会。因为他判定,德军对阿登山区发动的是有限的攻击,其目的是迫使巴顿推迟对“西墙”的进攻,回援阿登山区。到了晚上,前线吃紧,告急的电报纷至沓来,布莱德雷才如梦初醒:敌人发动了全面进攻!彼德尔·史密斯将军不无讥讽地对他说:“你不是希望德军反攻吗?你所希望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次日,布莱德雷召集巴顿及其参谋人员到他的司令部,举行紧急军事会议。他向巴顿一行通报了战况,并展示了从空中拍摄的战场形势照片,照片显示:德军已在阿登山区突破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德第5装甲集团军正在蜂拥而入,形势万分危急。布莱德雷的战略意图是:第1集团军在北部坚守,巴顿的南路部队停止在萨尔地区的攻势,调3个师火速驰援阿登山区。布莱德雷介绍完情况后,犹豫地把目光转向巴顿,征询他的意见。布莱德雷知道,巴顿此时正在萨尔地区大踏步推进,即将取得重大战果。他担心,巴顿会因为撤销萨尔战役而大闹情绪。 其实,巴顿虽然视军事荣誉如生命,但他是一个明事理、顾大局的军人,当他明白了形势的紧迫性和改变战略的必要性之后,立即表示无保留地支持布莱德雷的决策,并马上采取了相应的行动。 为了说服手下的参谋人员,巴顿特地召集了一次第3集团军全体参谋人员的会议,做了重要指示。他首先强调了阿登战役的重要意义,并告诫大家“切莫惊慌”,以免“在部队中引起不必要的不安情绪”。而后,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要求大家:“我们的工作计划已经改变了!我们很快就要投入战斗,但那是在另一个战场上!我们必须高速行军!我们素来以行动神速而自豪,但这一次我们的行军速度要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快。我毫不怀疑,我们一定会达到对我们的一切要求。我们要一如既往,继续消灭德军,不论这些狗娘养的在哪里冒出来。” 最后,巴顿从容自若地阐述了自己的作战部署,看来他早已胸有成竹了:“假如我们能有第1集团军的第8军和我们自己的第3军,我要把他们当作3把斧子来使用。从左翼起,这些斧子的攻击顺序是;一把从迪克奇附近地区砍向正北方;一把从阿尔隆附近砍向巴斯托尼;另一把从纳夫夏托劈向德军突出部的左前方。” 讲完话后,巴顿看了看表,正好9点钟。他命令参谋人员立即着手制订具体作战计划。10分钟后,他乘车离开指挥部,前去参加最高司令部召开的高级军事会议。 这次会议于12月19日在凡尔登布莱德雷的司令部里举行,由艾森豪威尔主持,与会者是各集团军和各兵种的主要负责人。在这次会议上,艾森豪威尔的军事指挥才能得到了最出色的发挥。会议开始时,与会者的表情都非常严肃,会议室里的气氛显得沉重和抑郁。为了缓和一下气氛,艾森豪威尔的开场白说得轻松自信:“我们应该把目前的形势看作我们的一个机会,而不是一个灾难。我们坐在这里应该是高高兴兴的!”心直口快的巴顿立即接过话茬说:“讲得好,我们要鼓足勇气,让那些狗杂种一直打到巴黎,然后我们再回过头来收拾他们,把他们一口吃掉!”一番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分析完战局之后,艾森豪威尔明确指出:盟军必须尽可能早地实施反攻;必须进攻德军的南翼;巴顿是指挥这次进攻的最佳人选。这些主张得到了与会者的一致赞同。但在派遣多少部队参加进攻行动的问题上,发生了一点周折。回会前布莱德雷曾命令巴顿3个师向北进击,于是巴顿表示,他可以出动3个师的兵力,22日准时发起攻击。对此,艾森豪威尔表示不满。他认为,巴顿此举关系重大,仅仅3个师是远远不够的。布莱德雷立即做了补充,当场拍板把米德尔顿的第8军调给巴顿,这样一来,参加行动的兵力便可以达到6个师。艾森豪威尔表示赞同,但他不相信巴顿能在22日发起攻击,决定把时间推迟一至两天。 会上,有人提出把摩泽尔河上游地段的防守任务移交他人,以便巴顿能集中兵力向北进攻。这一要求立即遭到巴顿的激烈反对,他表示决不放弃他所控制的这一地区。巴顿看得更远,他还要利用这一地区进一步向德国腹地大规模推进呢!最后,艾森豪威尔对会议的主要内容做了总结,指出:下一步行动的主旨是在北部堵住战线上出现的巨大缺口,从南部发动协调一致的进攻,其余问题交由巴顿全权解决。 会议结束了,巴顿感到非常满意,显得轻松自如。他点燃一支香烟,指着墙上的地图对布莱德雷说:“老伙计,这次德国鬼子的头伸到绞肉机里来了,”他猛地一挥手,狠狠地说,“我现在已经掌握了绞肉机的把柄!” 巴顿临走时,艾森豪威尔热情地把他送出大门。此时,艾森豪威尔刚刚被提升为五星上将,正处在春风得意之时,他开玩笑地对巴顿说:“真好笑,乔治,每当我的肩上增加一颗星,我就会碰上敌人的进攻。”巴顿向他做了个鬼脸,戏谑地回答:“每一次你遭到进攻时,我都要来为你保驾。” 第二天,巴顿和布莱德雷同时接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艾森豪威尔已正式决定让蒙哥马利负责指挥阿登山以北的地面部队,也就是说,第1和第9集团军的指挥权已经交给了英国人,布莱德雷手中只剩下巴顿一个集团军了。对于布莱德雷来说,这不啻是一个类似于降职的打击。他和巴顿向艾森豪威尔提出了强烈抗议,但仍然接受了这一现实。 此时,巴顿已经无暇为布莱德雷懊恼了,他必须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阿登战役上来。距发动进攻的日子只有4天时间,在这短短的几天里,第3集团军的作战方向要作一个大转弯,巴顿要处理诸如兵种协调、通讯和后勤保障等一系列难题,况且,他所面临的是一个他还十分陌生的地区。形势是十分紧迫的。但巴顿从不会向困难屈服,他就像一只下山的猛虎,精神饱满地投入了紧张的工作。 接受任务的第二天,巴顿对各部队进行了一次旋风式的视察。他先驱车前往阿尔隆,会见了第8军军长米德尔顿、第4装甲师师长加菲和第3军军长米利金,了解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对部队做了战斗动员和军事部署。接着,又访问了第9、第10装甲师。最后,视察了卢森堡东北的第4、第80步兵师。 与此同时,根据巴顿的命令,第3集团军各部门、兵种和作战单位都进入临战状态,以最快的节奏投入工作。 作战处立即做了新的军事部署,把由3个军组成的由北向南的战线改变为4个军的两条战线,一条安排在阿登山区,由东向西展开,另一条战线在萨尔地区,由北向南延伸。整个战线来了个90度大转弯。 在马勒上校的领导下,后勤处夜以继日地工作,建立起一套高效率的补给系统,设立了几十个新兵站和仓库,想方设法抢运物资,并建立了大量的治疗点和后送医院。 运输部队调动了13万辆机动车辆,把几十万作战人员和补给部队运送到新的岗位,总行程达200多万英里。 通讯部队在哈蒙德上校的领导下重新建立了一个庞大的通讯联络网,其覆盖面积达到数万平方英里,排除了敌人的各种干扰,为部队提供了通讯联络保障。 在科克上校的领导下,情报处昼夜加班,绘制出几万张新战场的作战地图和地形分析图,写出了详细的敌情分析报告和敌军动向预测报告,为指挥系统的决策提供了大量准确的材料。 就这样,在巴顿的指挥下,第3集团军这架庞大的战斗机器迅速有效地运转起来。经过紧张而有序的工作,只用了3天时间,战线的转移工作就顺利完成,进攻部队陆续进入阵地,其余部队也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在这段时间里,巴顿乘坐米姆斯中士驾驶的汽车,跑遍了集团军的各个部门和师以上单位。看到巴顿这种高效率的工作方式,米姆斯竟然冒出了一个怪念头:军队的指挥机构完全可以大幅度地精简。他对巴顿说:“将军,政府花费那么多钱设立这么庞大的司令部,而这几天,第3集团军就在你我二人的指挥之下,工作干得多么出色!” 这堪称是军事史上的伟大壮举!巴顿在短短的时间内,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把一支几十万人马的大军,从萨尔地区快速调往阿登山区,实现了战线由南向北的全面转移,各部队、各兵种之间配合默契,整个行动有条不紊,充分体现了美军的训练有素·和日益成熟,同时也说明,作为一位杰出的军事指挥官和战术家,巴顿具有极其旺盛的精力和无与伦比的指挥才能。布莱德雷从他设在卢森堡的办公室的窗户里密切注视着第3集团军的行动。他们在大雪中马不停蹄地奔跑着。士兵们的大衣上沾满了泥浆和雪花,凛冽的寒风迎面袭来,寒冷刺骨。指挥官站在坦克高高的炮塔上,用围巾遮住脸部御寒,调度和指挥各路大军分流行进。一天24小时,昼夜不停。看到这种情景,一向沉着稳健的布莱德雷几乎不能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他的眼眶湿润了。 一切安排就序之后,巴顿着手进行作战部署。12月21日,他在卢森堡召开了战前的最后一次军事协调会议,为第二天的进攻做准备。巴顿在会上指出:“我们此次行动的目的,是要把德国鬼子从洞中拉出来,将他们全部歼灭!”根据这个原则,巴顿确定了一个挫败敌人进攻的方案,其作战重点集中在一个平凡的小城镇——巴斯托涅。 巴斯托涅是一个不足4000人口的小镇,坐落在比利时东南部的一个狭小平原上,四周为稀疏的林地和丘陵所环绕。这里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它是当地的交通枢纽,阿登南部公路网中的7条公路在这里汇合。盟军控制了它,就能破坏敌人进攻部队的补给系统,从而牵制住大量敌军,使其不敢绕道而过。美军的计划是:用精锐部队坚守该镇,牵制住德军,由第3军在正面发动进攻。 12月22日晨6时,进攻开始了。负责指挥进攻部队的第3军军长米利金及其参谋人员都是战场上的新手,但作战极其勇敢顽强,第3军在他们的率领下,迎着暴风雪大踏步前进。其左翼的第4装甲师和右翼的第26师的进展也十分顺利,各前进了十几英里。第80师则攻占了梅尔齐希。巴顿在当天的日记里高兴地写道:“米利金比我预料的干得好。我让他到前线听一听炮弹的爆炸声和子弹的呼啸声。我相信他会干得更加出色!” 为了拔掉巴斯托涅这个插入德军突击地区的障碍,德军派出猛将弗里兹·拜尔林将军率重兵前来围攻。拜尔林认为,攻克小小的巴斯托涅只是举手之劳,于是派出代表进入城中进行恫吓和劝降。面对狂妄的敌人,守军司令麦考利夫只说了两个字:“白痴!”然后,把因未听懂这个俚语而莫名其妙的德国人礼送出境。麦考利夫的行为很快传遍了全镇,极大地增强了守军的勇气和信心。当夜,他们发动了一系列突然袭击,打得敌人仓皇失措。德军恼羞成怒,立即对该镇进行全面围攻,并用重炮日夜不停地向城内猛轰。巴斯托涅岌岌可危。 为了解巴斯托涅之围,23日,盟国空军倾巢出动。运输机全力向巴斯托涅运送各种物资,轰炸机则轮番对敌人重要目标实施轰炸,在德军战线背后造成了广泛的破坏。接着,巴顿又命令精锐的第4装甲师的第2战斗群杀开一条血路,突破了德军对巴斯托涅的包围圈,运输部队和救护车跟在装甲部队后面迅速驶入该镇,加强了该镇的防御力量。 在连续两天的快速推进之后,第3军的进攻遇到了重重障碍。他们所面对的是德国的精锐之师,能攻善守,十分顽固。白天,他们躲在工事后面以逸待劳,利用强大的火力阻滞美军的进攻。夜里,他们常常组织强有力的反攻。战斗打得十分艰苦,双方你争我夺,消耗巨大。美军的进攻虽然放慢了速度,但各部队均顶住了敌人的攻势,巴斯托涅巍然屹立在德军突出部上,给敌人造成巨大威胁,使其不敢贸然向美军纵深发动大的攻势。这些都为美军下一步发动大规模进攻奠定了基础。 1944年的冬天寒冷而潮湿,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大地,寒风凛冽刺骨,气温常常降至零下十几度。由于部队连日在这种极艰苦的环境中战斗,流感和“堑壕足”造成了大量减员。恶劣的气候还给空军、运输部队和装甲部队的行动造成巨大不便。但由于巴顿对战役做了周密的部署,部队的进展一直比较顺利,在战役开始4天之后,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12月26日,美军彻底击溃了围攻巴斯托涅的德军,这不仅大大鼓舞了盟军的士气,而且成为此次战役的转折点,巴顿开始筹划更大规模的攻势。 12月27日,巴顿向最高司令部提出了一个“削掉德军大突出部”的进攻计划:用强大的装甲部队从巴斯托涅出发,直捣比特堡和普吕姆。虽然这个过于大胆的计划最终未被批准,但巴顿并未气馁,他命令部队穷追猛打,继续向前推进,目标是乌法利兹。 1945年元旦来临了。除夕之后,巴顿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命令炮兵部队在午夜12时用最猛烈的火力向敌人持续炮击25分钟。这炮声不仅是辞旧迎新的欢庆礼炮,而且也是巴顿向敌人发出的示威和怒吼! 与此同时,巴顿向第3集团军发布了一道拿破仑式的命令: 士兵们: 从阿弗朗什血的走廊,到布雷斯特,穿越法国到萨尔,越过萨尔进入德国,现在又走过巴斯托涅,你们的记录是连续不断的胜利。你们不仅绝对地打败了凶残、狡诈的敌人,而且以钢铁般的意志克服了各种地理、气候的困难。无论炎热、灰尘还是洪水、冰雪,都不能阻挡你们前进的步伐。你们在速度、战绩上创造了军事史上不会被打破的记录。 最近,我在获得“优异服务勋章”之后,又接受了“橡叶勋章”。这枚勋章是授予我的,并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贡献,而是因为你们取得的成就。我从内心感谢你们。 我对你们的新的企盼和坚定的信念是:在全能的上帝的保佑下,在我们总统和最高司令部的卓越领导下,继续沿着胜利的道路前进,以打倒暴政,铲除邪恶,为死难烈士报仇,恢复世界和平。 我没有找到合适的词作为我的结束语,最好还是引用一名不朽的名言献给你们:“勇敢的军人,老兵们,你们经受了血与火的洗礼成长为钢铁巨人。” 美国陆军中将 小乔治·巴顿 第3集团军的将士们都为巴顿真挚的感情和高度的英雄主义精神所感动和振奋,他们由衷地认为,自己是在为人类正义和伟大的事业而战。尽管战争十分残酷,环境极其恶劣,第3集团军的将士们怀着杀敌复仇的火热激情,迎着猛烈的炮火,顶着刺骨的寒风,踏着冰雪和泥泞,大踏步地向前推进,再推进。 随着美军的胜利前进,战场形势迅速好转。到1月中旬,战局已经明朗化,德军的进攻已成强弩之末,围歼敌军的时刻已经到了。巴顿立即命令部队从南北两路全速向乌法利兹推进。1月16日,巴顿部队南北夹击,拦腰斩断了德军的突出部,在乌法利兹胜利会师。23日,美军攻占圣维特。27日,第3集团军的前锋已抵达乌尔河。阿登战役胜利结束了。 阿登战役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西线最大的一次阵地战,也是希特勒的垂死挣扎。虽然德军的行动打乱了盟军进攻的时间表,但这种孤注一掷的举动并没有捞到多少油水,反而使德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损失坦克800余辆,飞机1000余架,伤亡和被俘人员10万余人。在这次战役中,第3集团军再次做了出色的表演,它的运动距离之远,推进速度之快,在短时间内投入的兵力之多,在世界军事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 但是,阿登战役也是第3集团军遇到的最残酷的一次血战,战死卫万余人,受伤7万余人。对此,一向以勇敢无畏著称的巴顿也产生了与他性格迥然不同的某种悲哀情绪。每当看到运送伤员的长长的救护车队从前线返回时,他常常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黯然泪下。1月16日,第3集团军经过血战后在乌法利兹胜利会师,当时,全军都在为胜利而欢呼雀跃,而巴顿却躲进自己的办公室,悄悄地写下一首凄婉忧伤的小诗,表达了他对战争残酷性的深刻认识: 噢!乌法利兹,小小的城镇, 我看见他们依旧躺在那里; 起伏破碎的街道, 只有飞机在上空翱翔。 夜色如墨的街道, 见不到一丝可怜的灯光。 永恒的希望和恐惧被带入地狱, 就在昨天晚上。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六章 跨越莱茵 世界人民大反攻,跨越莱茵逞神勇; 捣毁敌巢擒魔王,胜利果实血染红。 阿登战役以后,盟军牢牢地掌握了战场主动权。但是,德国人在莱茵河西岸仍有85个师的兵力,根据以往的经验,希特勒是绝对不允许他们撤退的。于是艾森豪威尔决定,再发动一次大的战役,全线出击,给德军以致命的打击。但在制订作战计划时,盟军内部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其分歧仍然是以前美英两军矛盾的继续,根本问题仍然是军事指挥权问题。 在1944年12月的危机时期,蒙哥马利获得了阿登以北所有部队的指挥权。现在,他不仅力图保住这个指挥权,而且还希望出任艾森豪威尔手下所有地面部队的总指挥,由英国人来主宰占领德国的任务。他在英军总参谋长布鲁克元帅的支持下,赤膊上阵,不择手段地争权夺利。蒙哥马利一再强调:盟军没有足够的力量在两个战场上同时发动进攻,因此必须选定一个主攻战场,这就是他所在的北部战场。他进一步主张,只有主攻不需要的部队才能投入到其他行动中去。很明显,他的这一方案旨在一箭双雕:既可以争得地面部队的指挥权,又可以有效地阻止巴顿的第3集团军实施重大军事行动。 布莱德雷和巴顿都认为,蒙哥马利的这一要求不仅荒唐,而同简直是无理取闹。尤其是在当时,美军在西线战场已经有50多个师在作战,而英军只有15个师。他们一再告诫艾森豪威尔:蒙哥马利的要求不仅在他们那里通不过,而且在罗斯福总统,在参谋长联席会议上,以及在美国人民面前都通不过。为了给艾森豪威尔施加压力,他们甚至以辞职相要挟。 艾森豪威尔左右为难。作为盟军总司令,他既要顾全大局,维护盟军内部的团结,又要坚持原则,制定出行之有效的作战计划。思量再三,经过与马歇尔磋商,他又采取了妥协方案。他所草拟的“作战计划大纲”除了在作战指挥权方面没有满足蒙哥马利的要求之外,几乎全部采纳了他的主张。这个作战计划的基本点是:消灭莱茵河和摩泽尔河以西的敌军,以鲁尔北面为主攻点,强渡莱茵河。整个战役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向莱茵河进军,第二阶段是打到莱茵以及更远的地区去。蒙哥马利的进军路线是从鲁尔以北的下莱茵省进入德国北部平原。布莱德雷则向美因兹一法兰克福地区做辅助性进攻,与苏军会师。德弗斯将军的第6集团军群从南面助攻。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项掺杂了政治因素的作战方案只不过是纸上谈兵。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存在着许多未定的因素,要想对未来的战争进程做出确切的预测是不可能的。临战之前,艾森豪威尔又对方案做了调整:命令蒙哥马利的第21集团军群(包括美国第9集团军)集中力量发动攻势,夺取从奈梅亨到杜塞尔多夫的莱茵河西岸地区。在这一阶段,第1集团军(已改归布莱德雷指挥)的任务是,占领鲁尔大坝,同时保护第9集团军的南翼。当第9集团军抵达莱茵河之后,第1集团军立即向科隆进攻,占领该城后向南推进,切断莱茵河西岸敌人的退路。由于助攻部队不可能同时支援几个集团军的攻势,按照这个作战方案,巴顿及其第3集团军又被迫处于停顿状态。 巴顿对于让自己担当的角色感到痛心而气馁。从狭隘的爱国主义角度讲,这样做的最终结果,势必是把取得最后胜利的光荣桂冠戴到英国人的头上,而最有资格得到这项荣誉的应该是美军,自为他们在人力和物资上对战争的贡献是英国的3倍,并承受了更大比例的牺牲。从军事的角度讲,北德平原并不是大规模坦克战的理想场所,相反,如果继续在中部和南部施加压力,以阻止德国人向北撤退,效果会更好。从个人的角度来讲,巴顿认为,蒙哥马利既不具备指挥连续进攻并取得最后胜利的能力,也不具备这一资格。同时他认为,单靠布莱德雷一个人也不行,只有巴顿与布莱德雷联手合作,才可以完成这一伟大的使命。 对于艾森豪威尔的这一决定,巴顿在私下里大肆抱怨,并暗下决心,要抗命不从。他对部下说:“让我们美军呆在这里袖手旁观,这是一种愚蠢而又不光彩的结束战争的办法。先生们,我们是决不会干愚蠢和不光彩的事情的。”幸好,他的顶头上司布莱德雷此时与巴顿处境相同,非常理解巴顿的心情,他允许巴顿在艾佛尔正面发动攻势,以阻止敌人向北撤退,去对付蒙哥马利。在此过程中,巴顿将可以突破摩泽尔河西岸锡格弗里德的防御,向基尔河推进。如果蒙哥马利觉察到这一行动并加以反对的话,就说这一作战是“进攻性防御行动”。 艾佛尔战役在2月6日打响了,进攻部队的进展十分顺利,第20军肃清了萨尔河与摩泽尔河三角地带的敌人,第7军逐渐逼近基尔河。至2月12日,第8军清除了莱茵河西岸的残敌,战役胜利结束。 这时,巴顿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特里尔城挡住了他的去路。待里尔是德军在该地区的军事要地,守军力量雄厚,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要想攻克特里尔,巴顿面临两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一是兵力不足,二是未得到上级的批准。但巴顿决定要攻克特里尔,把它作为艾佛尔战役的一个额外收获。为了解决上述两个问题,他采取了他所称的“迂回战术”。 巴顿和他的参谋人员都认为,如果他能用一个装甲师与第94师配合,就能在萨尔河和摩泽尔河之间的三角地带打开一个突破口。但巴顿暂时无法抽出一个装甲师,必须向友军借调一个。他认为第10装甲师是最合适的选择,因为这个师原先就是他手下的部队。为了要回这个师,2月14日,巴顿破例前往巴黎,进行了一次气派十足的“度假旅行”,在旅行过程中积极进行游说工作。他对史密斯将军为他安排的打猎活动尤感兴趣,因为艾森豪威尔的作战部长布尔和怀特利两位将军也参加了这次活动。在狩猎过程中,他与史密斯等人打得火热,并慷慨解囊,请大家开怀畅饮。在似醉非醉之际,巴顿大讲第10装甲师的长处和弱点,以及应该如何有效地使用这支部队。他的话给听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得到了一致称赞,这正中巴顿下怀。巴顿一回到自己的司令部,就立即给最高司令部打电话,要求把第10装甲师交给他指挥。布尔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说:“可以把这个师交给你,但你只能用它进行一次战斗,即消除三角地带的敌军。” 为了得到上级对攻克特里尔一事首肯,巴顿采取了见机行事,顺水推舟的策略。 在2月21日的西线战场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形势,蒙哥马利的主攻部队无所事事,只有巴顿的第3集团军在浴血奋战:在第8军前线,第90师攻克了5座城镇和几十个村庄;在第7军前线,第80师歼灭了奥尔河与盖伊河之间“西墙”防线的敌军,攻克3座城镇;在第20军前线,第10师清除了5个地区的守敌,推进到萨尔河一摩泽尔河三角地带的最后一个目标,而后向东北攻占萨尔堡,一直扫荡到萨尔河畔,攻占了几座城镇。 布莱德雷兴奋地注视着巴顿战车不可阻挡地前进。但就在这时,他接到最高司令部的一个新的作战计划。该计划规定:蒙哥马利率部在德军力量最强大的北部发起主攻,由第3集团军向艾佛尔推进,穿过莱茵河在法尔茨地区发动攻击,与蒙哥马利进行配合。布莱德雷对于让第3集团军继续扮演配角而感到不快,但巴顿却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机遇,他对布莱德雷说:“根据我的理解,我有权把第3集团军的进攻范围向东扩展,渡过基尔河,沿着萨尔河渡口以东的深谷向南推进。此外,如果装甲部队在摩托化步兵的支援下有可能快速突进到莱茵河的话,我就有权抓住这个时机推进。”布莱德雷对巴顿的这一理解来了个顺水推舟,说:“当然,对于任何这种机会,你决不可放过。”这实际上是对巴顿的要求给予了同意。巴顿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从22日开始,巴顿部队发动了空前猛烈的攻势。在不到4天的时间里,他们肃清了萨尔河一摩泽尔河三角地带的敌军,攻克萨尔堡,在萨尔河对岸建立起一系列桥头阵地,特里尔已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这时,攻打特里尔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但根据最高司令部的指示,三角地带的敌人一旦肃清,第10装甲师必须归还。但巴顿此时还想利用这支部队攻打特里尔,于是他决定进行一次争夺时间和空间的赛跑。他中断了与上级的所有通讯联系,命令部队快速奔袭,在两天之内拿下特里尔。28日,第10装甲师以最快的速度向特里尔推进,它穿过危机四伏的雷区,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迅速前进。3月1日上午,部队攻入特里尔城郊,下午攻入城内。在当天夜里,全城的敌军就被肃清了。 第二天拂晓,巴顿接到上司打来的急电,其主要内容有两个:第一,绕过特里尔,“因为攻克它需要4个师的兵力”;第二,立即归还第10装甲师。 看罢电文,巴顿笑了。他对部下说:“我们遵命,让第10装甲师归队,我们绕开特里尔,继续前进。” 在艾佛尔战役接近尾声之时,第3集团军的另一次战役——法尔茨战役也在酝酿之中。这次战役的目标是攻克科布伦茨。为了使上司同意他打一次漂亮的运动战,而不是计划中所预定的辅助性战斗,也为了争取得到进攻所需要的足够兵力,巴顿不得不再次施展“计谋”。他充分利用了上司的心理和适当的时机,施展一些花招,必要时搞一点欺骗,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3月9日,巴顿奉命到设在列日的布莱德雷司令部参加一次受勋仪式。此时,战场上的形势对美军十分有利。巴顿的第8军已推进到莱茵河畔,第20军已逼近萨尔姆河,向北开到多尔多赫地区。在出发之前,巴顿已与参谋人员制订好了法尔茨战役的计划。按照这个计划,要想达到攻克科布伦茨的目的,必须再增加一个步兵师和一个装甲师。巴顿及其下属决定设法弄到这些兵力。 3月9日晚上,巴顿在列日接到参谋长盖伊将军的电报,称:埃迪的第12军一部已夺取了摩泽尔河上一座完好无损的桥梁,目前正在扩大战果,建立牢固的桥头阵地。巴顿立即把这一好消息转告布莱德雷和艾森豪威尔,乘他们兴高采烈之际取得了他们对继续扩大战果的同意。接着,巴顿趁热打铁,提出要想扩大战果,他必须得到第80师(因为这个师原先属于第3集团军,后被划归最高司令部的预备队)。艾森豪威尔当即表示同意。巴顿马上打电话,命令盖伊发动法尔茨战役。第二天凌晨,巴顿又接到盖伊的电话,称:关于占领该桥的消息纯属误会,原因可能是电话出了毛病,他未能听清楚埃迪的话。但此事已经无关紧要了,第80师已经到手,法尔茨战役业已打响了。巴顿返回部队后立即命令:中断与上级的电讯联系,多架些桥梁,继续进攻。很快,埃迪就在摩泽尔河上架起了3座桥梁,为进攻法尔茨地区做好了必要的准备。 另一个偶然的机会也给巴顿帮了大忙。3月16日,艾森豪威尔在史密斯将军的陪同下,前往布莱德雷的司令部,但因飞机无法在那里着陆,临时改在巴顿的机场降落。巴顿认为这也是一个机会。尽管通知来得很晚,但他还是做了周密安排。艾森豪威尔一下飞机,就受到仪仗队和军乐队的隆重欢迎,这在前沿部队中是极为少见的。随后,巴顿带艾森豪威尔一行视察了三角地带,并于当晚在特里尔聚会。巴顿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宴席,有香滨酒和平时很难见到的各式佳肴,另外还特地找来4位迷人的年轻女士坐陪,使艾森豪威尔感到十分温馨惬意。晚宴进行到,巴顿乘机提出:“根据第3集团军的进展情况,能否再给我一个装甲师?”艾森豪威尔满口答应,把第12装甲师划归巴顿使用。两天以后,巴顿就把这支部队投入了战斗。 在艾佛尔战役即将结束之时,德军9个师撤退至摩泽尔河以东,在洪斯吕克山一带建立起一道防线。得到第80师和第12装甲师的巴顿如虎添翼,向敌人的防线猛扑过去。加菲将军的第4装甲师和埃迪将军的第12军的步兵部队在科布伦茨南面渡过摩泽尔河,楔入敌军后方阵地;沃克将军的第20军的装甲部队突破了“西墙”防线,攻向莱茵河。帕奇的第7集团军也攻破了“西墙”防线,向北推进。敌军立即乱作一团,企图边打边撤。这时,巴顿立即命令装甲部队迅速从3个方面向德军发起猛烈冲击,猛虎扑食般把德军往东赶往莱茵河。德军兵败如山倒,有组织的撤退立即变成了一场大逃亡,一窝蜂似地奔向莱茵河唯一尚存的渡口施佩耶尔。此时,巴顿命第19战术空军部队的轰炸机全部出动,对拥挤在狭路上的逃亡之敌进行狂轰滥炸,步兵部队也全面压上,穷追猛打。结果,这一地区的德军大部分被歼灭,并有8万多人被俘。3月18日,科布伦茨终于落入了美军之手,法尔茨战役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法尔兹战役结束后,巴顿部队未做任何休整,马不停蹄地踏上了新的征程。3月21日,全军高速向莱茵河挺进,一路上抢占要道和渡口,肃清德军守卫部队。到22日,第3集团军已经实现了对莱茵河以西德军的合围。这一天,巴顿部队共俘获德军1.1万人。这是一个创记录的数字,它表明,德军已经处在土崩瓦解的前夕。形势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事先的估计,强渡莱茵河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但在此时,快速推进的巴顿部队已经把后续部队远远地抛在了后面。他们没有空中掩护,没有地面炮火的支援,甚至没有得到上级授权他们继续发动进攻。在这种情况下渡河作战能够成功吗? 巴顿意识到,良机是难得的,可遇而不可求。况且,蒙哥马利也正在做渡过莱茵河的准备,而且他已经准备向全世界宣布:英军首先渡过了这条伟大的河流。巴顿决心:立即渡河,决不迟疑。 22日晚上11时,第5师的两个营开始渡河。出乎意料,一直被蒙哥马利吹嘘为“中欧天堑”的莱茵河并没有给部队造成什么麻烦,渡河部队进展之快不仅使敌人措手不及,而且使第3集团军的将士们也大吃一惊。到23日拂晓前,该师已有6个营抵达河对岸,而损失只不过死8人,伤20人。很快,全师顺利渡过了河。 对于擅自渡河这件事,巴顿起初想不事声张,但他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兴奋,还是告诉了布莱德雷。23日早晨,布莱德雷正在用早餐,突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话筒,立即听到了一个急切而熟悉的高嗓门:“布雷德(布莱德雷的爱称——作者),我们已经渡过莱茵河了,但暂时不要声张。夜里我已经偷偷让了个师渡过莱茵河了,那里的德国鬼子少得很,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先保守秘密,看看情况的发展再说。” 晚上,巴顿又打来了电话,他兴奋得大吼大嚷:“布雷德,愿上帝保佑,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过河了吧!德军想攻占我们的浮桥,让我们打死了33个。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第3集团军在蒙哥马利尚未渡河之前就渡过去了。” 有意思的是,蒙哥马利原定于3月24日渡过莱茵河,夺取头功。为此,丘吉尔先生精心写了一篇演讲稿,祝贺蒙哥马利元帅发动现代史上第一次抢渡莱茵河的战斗。英国广播公司播放了这个讲话。实际上,这时第3集团军已经先于英军24小时渡过莱茵河了。 3月24日早晨,一身戎装、神采奕奕的巴顿在埃迪、科德曼等人的陪同下,以胜利者的姿态跨过了莱茵河。当他的车开到渡桥中间时,他让车停下来,朝河里吐了一口唾沫,以这种方式表示他对德国守军的蔑视。然后,他大踏步走上对岸。上岸时,巴顿故意绊了一跤,摔在地上,就像当年大西庇阿和征服者威廉征服成功后拥抱非洲和英国的土地那样,他把德国的土壤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似乎预兆着:他将会永恒地与这块土地并存。 比蒙哥马利早24小时渡过莱茵河是巴顿军事生涯的顶点。他所指挥的大规模的激烈战役就此结束了。接下来是蔚为壮观的大踏步推进,与其说是追击溃不成军的敌人,倒不如说是享受胜利进军的喜悦和骄傲。 为了不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时间,巴顿部队在渡过莱茵河后,迅速穿过美因兹一法兰克福一达姆施塔特三角地带,3月25日夺取了哈瑙和阿沙芬堡附近的美因河桥头阵地,并击败了德军的疯狂反扑。到28日,第4装甲师向北推进了30英里,与第1集团军会师。 最后打败纳粹德国的计划是在3月下旬的莱因贝格会议上提出的。参加会议的有丘吉尔、布鲁克、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这个被称为“布莱德雷计划”的作战方案主要是由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共同提出的,得到了巴顿和霍奇斯的一致支持。 在制订计划时,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主要考虑了两个因素。首先是苏军的进展问题。1945年初,苏军在东线攻势凌厉,进展神速。他们的目标是一举拿下德国法西斯的心脏——柏林。为实现这一壮举,他们调集了10个集团军和两个空军集团,近80个师。到2月下旬,他们已经攻抵尼斯河,离柏林只有35英里。而盟军距柏林还有100多英里,且补给问题十分严峻,要想赶在苏军之前拿下柏林是不明智的。而且,盟国已经商定,战争结束后,德国将由美、英、法、苏共同占领,苏占区包括易北河以西90英里范围内的东部德国。艾森豪威尔和布莱德雷不愿意耗费巨大力量去夺取必须交给苏联人的土地,所以他们对越过易北河以后的战事和攻克柏林并不太关心。 其次是防止希特勒可能退至德国南部深山负隅顽抗的问题。根据情报部门的消息,纳粹政府将撤至奥地利境内的阿尔卑斯山区,建立所谓“全国防御堡垒”,准备顽抗到底。 基于这些原因、“布莱德雷计划”主要考虑的是军事目的,其基本点是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代价,全部、干净、彻底地歼灭法西斯德国的武装力量,然后转入对日作战。该计划认为柏林是政治目标,把它放在了次要位置。根据这个计划,第3集团军的任务是迅速穿过德国中部,直抵易北河畔与苏军会师。 在随后的日子里,巴顿部队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疾驶猛进,不让德军有建立防御阵地的机会。装甲部队沿韦拉河两岸向爱森纳赫推进,越过富尔达河,粉碎了德军在埃德河、富尔达河和韦拉河一线进行防御抵抗的企图,并攻占了米尔豪森、戈塔和苏尔。4月10日,巴顿命令部队向穆尔德河前进,在5天内,装甲部队推进了80英里,攻至克姆尼茨近郊。 4月14日,在美因兹举行了莱茵桥的通车典礼仪式,巴顿应邀前去剪彩。当别人为他拿来一把剪彩的大剪刀时,他轻蔑地拒绝了,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他妈的,给我拿刺刀来!” 正当巴顿按照原定进军路线全速向前推进的时候,艾森豪威尔交给第3集团军一个新任务,改变进攻方向,全力打击所谓“全国防御堡垒”。根据事后的调查,所谓“全国防御堡垒”完全是一个虚构的骗局,德军想方设法大肆宣传它,目的旨在打乱盟军的作战部署。希特勒的这一招达到了目的,“全国防御堡垒”成了盟军精神上的一个沉重负担,艾森豪威尔把它作为巴顿攻击的下一个目标。 巴顿虽然早就怀疑这个“堡垒”只不过是人们想象中的海市蜃楼,但他还是坚决执行了命令。他花费了几天时间,亲自去情报部门了解情况,派小股部队进行侦察,很快就拿出充分的证据向艾森豪威尔说明:这个被大肆渲染的阿尔卑斯堡垒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空中楼阁。 就在巴顿奉命改变进军路线期间,他偶然获悉,他被授予四星上将军衔,这使他颇感欣慰。但是,他对部下说:“如果早在第一批提拔我的话,我会更高兴。” 4月20日,巴顿在耽搁了几天之后,开始转向南方发动新的战役,他的目标是迅速穿越德国,抢在苏军之前进入捷克斯洛伐克。最高司令部同意他向这一地区挺进,但对是否可以进攻捷克未明确表态,两天后,第3集团军发动了全面进攻,3个军沿着阿尔特米尔河、多瑙河和伊萨尔河一线推进,很快就肃清了沿线的德军。 但是,苏联红军的进展快得惊人。5月2日,红军攻克柏林,并继续向西穿过梅克伦堡和勃兰登堡,与英军会师。另一支红军到达易北河畔维膝堡的东南方,与美军汇合。在同一天,巴顿的第80师到达萨因河,并攻占了德国的“圣城”——希特勒的诞生地:布劳瑙。5月4日,攻占林茨。就在这一天,布莱德雷来电话告诉巴顿:最高司令部已经同意巴顿的最后一次战役,向捷克斯洛伐克挺进。 巴顿十分兴奋。第二天,他向部队发布了新命令:进军捷克斯洛伐克。此时,由第1、第2和第97步兵师以及第9装甲师组成的第5军已经调给巴顿指挥,使他的总兵力达到了54万人,这是他指挥过的最庞大的部队。巴顿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进攻行动部署完毕。5月5日上午8时,战役打响了,捷克斯洛伐克处在第3集团军的强大攻势之下。第1师向卡尔斯巴德推进;第97师向比尔森推进;第12军做好了进攻布拉格的准备;里德的机械化大队攻克了克拉托维和普拉西里;第90师打通了雷根山口;第5师打通了另外3条公路,越过特普拉河;第4装甲师也正在向布拉格推进。 就在5月5日这一天,布拉格的守军基本上瓦解了,捷克的爱国者走出地下状态,自动解放了这座城市。 巴顿立即打电话给布莱德雷,告诉他夺取布拉格的条件已经成熟了,并要求立即进入该城。但是,按照盟军事先的约定,布拉格处在美军占领区的界线以外,布莱德雷无权做出进入该城的决定。巴顿想故伎重演:他将在5月6日“失踪”,在不与外界接触的情况下进入布拉格。但是最高司令部下达了断然命令:第3集团军必须停止在预定的停上线上。 1945年5月6日,是巴顿第3集团军战斗的最后一天,他已得知,德军将于第二天无条件投降。对于巴顿来说,战争实际上已经结束了,此时,他突然感到一阵空前的孤独和疲劳。 5月10日,巴顿发出了停止战斗的第98号命令。 纵观整个西线的反法西斯战争,巴顿及其第3集团军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从最严格的意义上讲,第3集团军取得的功绩和创下的记录是无与伦比的。在281天的战斗中,它保持了直线距离100多英里宽的进攻正面,向前推进了1000多英里,占领了81522平方英里土地,解放了13000座城镇和村庄,其中大中城市27座,它给敌人造成的损失是:伤386200人,亡144500人,俘虏956000人,共计1486700人。在解放欧洲的伟大战斗中,巴顿的军事领导艺术和指挥才能达到了光辉的顶点,他的军事决策基本上是正确的,没有出现大的失误。正如他在后来所写道的:“在整个欧洲战争中,除了没有发布一项占领哈默尔堡的作战命令之外,我没有犯过别的错误。在其他方面,我对我的作战行动感到十分满意。在所有的情况下,几乎是在整个作战中,我都处在上级指挥部门的约束之下。然而我感到,如果允许我放手干的话,战争可能会更早地结束,更多的生命会得到拯救。”正是:疆场杀敌多艰险,万水千山只等闲。斗智斗勇建奇功,英雄威名天下传。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七章 最后的日子 流血牺牲为哪般?世界和平早实现; 巴顿公然违民意,自食苦果空嗟叹。 1945年5月7日凌晨2时41分,德国政府代表在盟军最高司令部的作战室里签署了无条件投降书。欧洲的战事结束了。 巴顿突然感到一阵可怕的孤独和惆怅。他为战争的突然停止而感到遗憾,为无仗可打而极度苦闷,他觉得自己似乎还应该做更多的事情。他在给妻子的一封信中写道:“我热爱战争、工作和振奋人心的事。对于我来说,和平将是一座坟墓。”于是,他极力要求赴远东参加对日战争。他利用空军司令阿诺德将军来访之机,请他在马歇尔面前替他游说。他还几次亲自写信给马歇尔,表示愿意立即飞赴远东参战,“哪怕只指挥一个师也好”。对此,巴顿满怀希望和信心,他曾向部下和记者们保证:第3集团军将会尽快赴中国对日作战,彻底摧毁法西斯主义的最后一个巢穴。 但不久,巴顿的这一幻想彻底破灭了。这使他万分沮丧,认为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无用的历史人物。 不久,巴顿似乎又得到一个重返战争的机会。5月16日他在英国旅游时,突然接到最高司令部作战部布尔将军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即向艾森豪威尔将军报到。巴顿立刻于当天返回法国。艾森豪威尔告诉他:铁托的势力正在巴尔干地区迅速膨胀,有可能迅速蔓延到阿尔巴尼亚和意大利的部分地区,美军决定在意大利北部显示一下力量,马歇尔指示由巴顿去执行这一使命。巴顿用两天时间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枕戈待旦。但是,由于驻意大利盟军总司令马克·克拉克将军不愿让巴顿进入他的势力范围,出面阻止,这一行动后来被取消了。巴顿要求作战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百无聊赖的生活使巴顿产生了一种严重的失落感,也勾起了他浓烈的思乡之情。不久,他便返回美国,进行短期休假。 巴顿是怀着怅惘抑郁的心情回到美国的,而美国则把他当作一个凯旋归来的英雄来看待,鲜花、彩带和欢呼的人群很快就把他淹没了,使他那颗疲劳伤感的心又振作起来。在他看来,自己所受的一切磨难和打击都已得到了补偿,世界是多么美好啊!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言论和思想与美国的社会气氛是多么的不协调。 巴顿多次被邀请到各地发表演讲。在这些演说中,巴顿充分表现了他那英武的雄姿和军人气度。他总是迈着武士般的步伐健步走上讲台,用威武宏亮的声音和不容置疑的口吻发表他的见解。在他的第二故乡哈奇纪念堂进行的演讲中,他讲道:“只是哀悼死者是愚蠢和错误的。相反,我们应当为他们曾经存在而感谢上帝。”在洛杉矶市政厅台阶上的一次讲演中,他表现得十分谦虚,抚摩着自己胸前的绶带说道:“勇士们用鲜血换来的勋章,只不过由我们佩带而已。”说罢热泪盈眶。但在更多的场合,巴顿仍是以战时的那种激昂癫狂的情绪和言词阐述他的思想主张,他杀气腾腾地敦促人们,要继续备战,继续保持高昂的士气,放弃任何和平麻痹思想。他的激烈措辞和凶悍的姿态好像是一个好战分子在进行战争动员。此时,饱经战乱的美国人民刚刚获得和平,人心思定,渴望过祥和富足的生活,巴顿的过激言论激起了许多人的反感和厌恶,一些进步分子和爱好和平人士对巴顿的好战观点进行了尖锐的批评。巴顿过去的一些政敌也趁机对他进行攻击和低毁,使这位英雄人物的形象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在这次美国之行中,巴顿的情绪大起大落,受到很大刺激。他深深感到,战争已经退居到次要地位,和平真的降临了。这本是广大人民梦寐以求的事情,但现在在巴顿眼中却并不那么光明,他碰到了许多令人烦恼的问题,并将还会面临许许多多的不适。他将脱离他所熟悉的战场,置身于一些繁琐的、毫无刺激的平凡工作之中。果然,巴顿不久就被委任为驻巴伐利亚军事行政长官,这对他是一个十分厌恶和不适当的职位,简直是一个历史的误会。因为他所面临的问题错综复杂,他不仅要着手处理遗留下来的许多棘手问题,还要生平第一次与社会主义苏联打交道。 巴顿是一个军人,不是政治家,他对政治既不喜欢也不精通。由于他出身显贵和受到的教育,虽然他对等问题一窍不通,但他从内心深处是反对的,对人和社会主义苏联抱有一种天生的敌意,而且时常流露在言谈举上之中,很难掩饰。在他眼中,是一种奇怪的制度,斯大林是一个残忍的革命家,而苏联红军则是一群具有最严格、最无情纪律的“乌合之众”,苏联和东欧国家人民生活在不幸之中。他本身好战的天性又使他认为,只有靠武力才能解决这一问题。据此,他在1945年“五一”国际劳动节那天公开表示:与社会主义国家的矛盾将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根源。 正是由于巴顿的政治观点极其保守,加上他那不愿妥协的性格,所以在以后的工作和社交场合出现了不少纸漏,甚至发生了严重的错误,给他的晚年带来了许多麻烦和困扰,并最终导致了他政治生命的终结。 巴顿对“俄国问题”的认识十分浅薄,一直到1945年才开始真正接触这个问题。由于他的思维方式过于武断,甚至不近情理,再加上他对苏联人缺乏深刻的了解,他与苏联人的关系始终处在一种一触即发的危机状态。起初,他尽量避免与苏联代表会面,而让别人代办。对于不得不会见的苏联人,他则表现出一种高傲而近乎无理的姿态。因为在他看来,所有的苏联人都是呆头呆脑、粗鲁无礼的土包子。 巴顿第一次与苏联人正式见面是在柏林的一次阅兵式上。由于巴顿是一位著名的将领,苏联同行都对他十分尊重和热情。但巴顿对此不屑一顾,他搭拉着眼皮,紧皱着眉头,旁若无人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尽管如此,一位苏联将军还是主动派翻译前来请他去饮酒。 巴顿轻蔑地对翻译说:“告诉俄国狗崽子,他们是我的敌人,我宁愿掉脑袋也不同敌人喝酒。” 面对巴顿的粗野无礼,那位苏联将军落落大方地用善意的诙谐给以回报。他让翻译告诉巴顿:“我对你的看法恰好同你对我的看法一样,先生。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愿同我一块儿饮酒呢?” 由于这位苏联人的宽宏大度,才避免了一场令人尴尬的外交事件。 但巴顿并没有由此改变对苏联的印象。他对苏联红军钢铁般的纪律和强大的战斗力表示钦佩,但认为他们都是缺乏教养的机器人,苏联士兵与沙皇时代的驯服的农民兵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讥讽朱可夫元帅是个滑稽的小丑,一只丑陋的猴子;苏军的将领都是缺乏绅士风度的无能之辈。从根深蒂固的偏见和政治立场出发,巴顿甚至坚信;自由世界与苏联之间的战争势所难免,盟军应该趁苏联未做好准备之前向苏联发动进攻。因此,他对美国官方对苏联的政策十分恼火。他的这一愤怒终于爆发了。 苏联军方向艾森豪威尔抱怨说,在巴顿辖区内的几支德国部队的遣散和拘禁工作进行得非常迟缓。艾森豪威尔的副手约瑟夫·麦克纳尼将军向巴顿转答了这一消息。巴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了,大发雷霆说道:“他妈的,这些该死的俄国佬!我早晚要跟他们打仗,就在这一代时间里。为什么我们现在不趁着军队比较完整的时候,把这些该死的俄国佬赶回俄国去呢?如果我们把德队武装起来,让他们与我们一同向俄军进攻,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他们恨透了这帮杂种。” 在与外交官罗伯特·墨菲的谈话中,巴顿进一步表达了尽快进攻苏联的想法。他眼中闪着光彩问墨菲:“难道我已经打完最后一仗了吗?我是否还有机会走一趟莫斯科。我可以在30天之内推进到那里。千万不要等俄国人来打我们,到那时我们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军队已大部分裁减了。” 战争停止才几个月,巴顿似乎已经把德国人的暴行忘却了,他开始重新看待他们,根据他们在未来反苏战争中可能发挥的作用来重新评价他们。在他眼中,德国人已经不是“德国蛮子”,而是联合反苏的坚强盟友。与此同时,德国的纳粹分子也从巴顿的言行中意识到:乔治·巴顿将军是他们的朋友。在巴伐利亚,一些德国人甚至举着鲜花向他欢呼:“巴顿是我们的救星,他把我们从俄国强盗的手中拯救出来。” 对于巴顿的主张,艾森豪威尔十分反感。在与苏军领导人的接触中,艾森豪威尔已经同朱可夫等人建立起了友谊和理解,他坚守《波茨坦宣言》的协议和精神,这个宣言的目的不是对德国人进行惩罚,而是德国作为一个民族不会再崛起,构成对人类的威胁。他主张,为了避免新的世界大战,战后应实现普遍持久的和平,而其基础之一便是与苏联保持和解。这与巴顿对苏联的偏激观点和立即与苏联开战的主张相去甚远。命运已经注定:巴顿的急躁情绪和偏激主张必然要与艾森豪威尔的和平哲学发生激烈的对抗,从而导致严重的后果。巴顿一系列不负责任、失去控制的言论和行动一次又一次激怒了艾森豪威尔。巴顿坚持尽早与苏联摊牌和对纳粹分子的宽容政策,不仅使艾森豪威尔感到愤怒,而且使驻德国的美管政府的高级官员们都十分震惊。 7月下旬,巴顿到捷克斯洛伐克视察工作。他擅自下令迁走1500名纳粹战犯,以保护他们免遭捷克人民和政府的惩罚,这极大地激起了当地人的愤怒。9月,他雇佣了一个曾参加过德国党卫队的人,这又使他公开受到了批评。同时,他还为一批在二战中有污点的德国银行家和企业家辩护。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严重,巴顿走得越来越远,不可避免的冲突终于发生了。 9月22日,巴顿在巴特特尔茨他的司令部里召开了一次记者招待会。这时,对于将级军官的谈话不得援引的禁令刚刚取消,赴会的记者不多,但都是有备而来,准备从巴顿这里捕捉某些信息和畅销的新闻,所以提的问题都十分敏感尖锐。其中最具爆炸性的问题是关于巴顿对待纳粹分子的态度问题。记者们知道,此时最高司令部正在着手调查引起非议的巴顿对纳粹分子的处理,并已发现,至少有20名按规定应予清除的纳粹分子在巴顿扶植的谢菲尔政府中身居要职。 像往常一样,巴顿谈锋甚健,滔滔不绝,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在谈话中,他对盟军的非纳粹计划进行了抨击,并断言:“如果军管政府雇用更多的前纳粹分子参加管理,那么军管政府就会取得更好的成绩。”巴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之所以如此处理纳粹问题的原因,使在场的人无不感到惊愕。有一位狡猾老练的记者感到可以利用巴顿谈话不谨慎的机会,诱使他谈谈另一个重大问题,于是问道:“将军,许许多多普通德国人参加了纳粹党,这与美国人参加民主党和共和党不是一样吗?”巴顿并没有感到这是一个陷阱,信口开河地说:“是的,差不多。” 第二天,这位记者的报道便见诸报端,标题是:“一位美国将军说,纳粹党人就像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一样。”这一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欧洲和北美。 看到这些报道,巴顿虽感到气愤,但并没有过多地担心,甚至不屑一顾。他认为这种事自己经历得多了,上级也没拿他怎么样,大不了挨艾森豪威尔一通臭骂。但这一次巴顿估计错了。战争已经结束,巴顿已经不是必不可少的人物了,牺牲他并不会对大局有什么损失。华盛顿的政客们不能容忍他,在他们看来,巴顿的这一罪过比打士兵耳光严重得多,他侮辱了美国的两党制。艾森豪威尔不能容忍他,因为自停战以来,巴顿已经惹了不少祸,虽然他一再警告巴顿,巴顿却置若罔闻。公众舆论也不能容忍他,人们认为,纳粹主义仍然是人类的头号敌人,巴顿要对纳粹分子在某些地区的猖獗负责。 艾森豪威尔立即采取行动,命令参谋长史密斯将军打电话给巴顿,要巴顿立即召开一次记者招待会,收回22日讲话的全部内容,并公开道歉。巴顿奉命行事。在记者招待会上,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谈了自己的“失误”,并利用这一时机为自己的观点辩解,文过饰非。巴顿的举动深深地激怒了艾森豪威尔,他认为巴顿已经不可救药了,他不仅不适合做处理纳粹分子的工作,而且也不适合管理巴伐利亚和第3集团军。 9月28日,艾森豪威尔在赫希斯特召见巴顿。巴顿意识到这是自己生涯中最严峻的时刻,他匆匆从巴伐利亚赶来,没有像往常那样穿着整洁庄重,也没有佩带他心爱的手枪,只是穿着简朴的士兵裤和夹克衫。会见进行了约两个小时。多恩博士和阿德科克少将当面出示了有关巴顿言行的调查材料。会见结束时,艾森豪威尔宣布:解除巴顿第3集团军司令的职务。 为了给这位战争英雄挽回一点面子,最高司令部任命巴顿为第15集团军司令。实际上,这支所谓的集团军根本不能称其为军队,只不过是一支由后勤人员组成的“服务部队”。巴顿的军事使命看来已经终结了。他曾经说,他愿意在疆场上死于枪弹,但这一愿望未能实现,反倒在和平时期被自己的过错所葬送。 在战争刚刚结束时,巴顿曾产生过一种奇怪的预感——自己的生命就要终结了。现在,这种感觉似乎更加强烈地盘踞了他的心头。他曾经多次对人说,今后他已经无所事事,不如一死了之。他还对孩子们讲,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并神秘地说:“真的,有人已经向我透露了。” 在这种虚无缥缈的神秘气氛中,巴顿迎来了自己的60岁生日。人们并没有遗忘他。亲人们给他寄来了生日礼品和美好的祝辞,那些被他解放了的人们给他送来了大量礼物。比利时奖励给他战争十字勋章和利奥波德最高荣誉勋章,卢森堡授予他阿道夫·德·拿骚骑士大十字勋章和战争十字勋章,还有一些地方正在考虑授于他荣誉市民称号。所有这些都使他那颗饱受创伤的心灵深感欣慰。回首历史,他既不抱怨也不悔恨,他相信,自己的一生还是有一定价值的。 最令巴顿宽慰的还是美国人对他的厚爱。美国的许多报纸杂志纷纷撰文,对巴顿的生日表示祝贺,歌颂他战争时期的功绩。他所生活过的一些城市甚至张灯结彩,庆贺巴顿60大寿。 然而此时此刻,最让巴顿牵肠挂肚的还是他的妻子比阿特丽丝和他在南汉密尔顿的家,6月份他到美国时的最后一天就是在这里度过的。那一天,他和比并肩坐在阳台上,共同度过那最宁静亲密的时光。他们手牵着手,相对无言,望着眼前瀑瀑的小溪和不远处绿草如茵的原野,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 就在巴顿60岁生日之际,他命运的航船驶入了最后的行程。 10月中旬,他在一次车祸中负了伤,险遭不测。 12月9日是星期日,巴顿在盖伊少将的陪同下,乘坐上等兵霍勒斯·伍德林驾驶的小轿车去莱因法尔茨地区的施佩耶尔附近打猎。行车途中,巴顿的车与一辆大卡车相撞,巴顿颈部受重伤。 比阿特丽丝·巴顿听到出事的消息后,立即同美国陆军医疗团为巴顿派出的最好医生一道飞往海德尔堡。11日下午,当她迈入病房时,巴顿面带感激的微笑望着她亲切地说:“比,恐怕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巴顿的伤势相当严重,医生的检查报告上写道:“第三颈椎单纯性骨折,第四颈椎后部错位,第三颈椎以下完全瘫痪。病危,预后不定。” 巴顿以他强健的体魄和坚定的意志与伤痛进行了顽强的抗争,为了宽慰妻子和身边的工作人员,他幽默地把这称作他“最后一次壮烈的战斗”。 12月21日下午5时49分,巴顿心力衰竭,安眠在妻子比的怀中。 几天后,一个浓雾迷漫、阴雨绵绵的早晨,巴顿的遗体被安葬在卢森堡哈姆的美军公墓中,与第3集团军的6000多位阵亡将士们安息在一起,就像他生前与士兵们亲密无间一样。他的墓碑与周围将士们的一样质朴无华,上面刻着简单的墓志铭: 乔治·s·巴顿 第3集团军上将 军号02605 紧挨着他的是上等兵约翰·赫齐瓦恩的坟墓。一支12人的枪手队举起步枪,齐射三响,枪声久久地回荡在欧洲的群山之上。 正是:一代名将,如风逝去大地万物齐哀鸣, 骁勇军魂,英名万古永载史册寄后人。 回首历史,往事在目沙场喋血百战多, 展望未来,旅途漫漫世界人民齐向前。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十八章 骁勇将魂 硝烟烈火育英雄,关山万里建奇功; 统率三军战沙场,勇士如云唱大风。 在人类空前惨烈的历史浩劫——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中,杰出军事将领的涌现犹如雨后春笋。在这璀璨的群星之中,美国陆军四星上将小乔治·巴顿是一位极其特殊的历史人物,对于他,军界和学术界历来有不同的历史评价。许多人认为:“巴顿将军是一位统率大军的天才和最具进攻精神的先锋官”;“他是美国的首席坦克专家”;“巴顿是20世纪的拿破仑”。同时也有人指出:“巴顿勇猛有余,智谋不足”;“他骄傲自大,华而不实”。但无论怎样评说,人们都一致承认:巴顿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军最有作为的高级将领之一。他必将以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和惊人的战绩而载入史册。 在西方国家,特别是在美国,巴顿研究已成为二战史研究中的一个重要课题,已出的有关他的学术论文的种类和数量都相当广泛丰富,有关他的个人传记和学术著作已达数百部之多。 在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巴顿的名字已日益广泛地为人们所知晓,他的战斗业绩和重要军事思想也引起了人们重视。 巴顿生活的时代(1885—1945年)正是社会、政治和科学技术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伟大时代,美国进入了工业化阶段,从一个二流国家跻身于欧美强国之列,很快又成为世界上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强国。美国的陆军也从一支小型的、分散的边疆部队发展成为庞大的现代化军队,从战马和马刀的时代进入坦克和机械化的时代。在这个关键性的历史转变时期,巴顿在美军的现代化建设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当今世界各国都把装甲兵视为陆军的强大突击力量,特别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坦克在战争中的作用达到了历史的最高峰,它具有防护性好、机动性高和突击力强等突出优点,既可引导、搭乘步兵,用火力支援步兵作战,也可以在其他兵种的协同下独立完成战斗任务。但在1917年以前,坦克还是一种未经考验、不被信赖的战争工具,它的作用和前途受到人们的普遍怀疑。巴顿当时是一名优秀的骑兵军官,并执著地热爱这一古老的兵种。但是,出于对战争和军事技术的深刻理解,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装甲时代的历史性召唤,毅然选择了装甲兵这一前途未卜的新兵种。这是一个决定性的选择,它不仅决定了巴顿一生的道路,也给新生的美国装甲部队送来了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1917年,巴顿在驻法美军中参与了美国第一支装甲部队的创建工作,建立了装甲兵的训练学校,用法式轻型坦克组编成一支坦克旅,经过短暂而切实有效的训练之后,巴顿随同该旅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圣米耶尔和默兹一阿拉贡等战役。在战斗中,巴顿充分发挥了大刀阔斧、勇往直前的战术风格,在激烈的进攻战中大踏步前进,勇立战功,同时也向人们展示了装甲兵部队的巨大军事潜力和不可估量的前途。巴顿是美军的第一位坦克手,也是美军中最早的坦克专家之一。但是,巴顿的这种地位和作用,在机枪、大炮时代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尚未得到人们充分的认识,只有在以坦克和飞机为标志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才有可能受到充分的重视和理解。从这一意义上讲,巴顿用辛勤汗水培育出的坦克之花,必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结出丰硕的果实。 什么是机遇?为什么有的人能够牢牢地把握住机遇,并加以充分利用,而另一些人则只能大声抱怨自己命运弗如?对此,马基雅维里的解释是:命运之神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她左右着我们命运的一半,而把另一半放在我们自己手中。温斯顿·丘吉尔则认为:机遇只属于那些有心的人和做好了充分准备的人,他们从年轻时起就注意刻苦磨炼自己,当机遇来临之时他们已经胸有成竹,从而牢牢地把握住了机遇。巴顿就是这样的有心之人,为了自己大展宏图的那一天,他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德军的坦克部队铺天盖地般蜂拥而来,”横扫整个欧洲,充分显示了大规模坦克战的可怕威力。在危机到来之际,美军的几位高级决策人物几乎同时想起了一个人——小乔治·巴顿,这位和平时期的“捣蛋鬼”是美军屈指可数的坦克专家之一,而且唯有他具备指挥坦克战的实战经验。机遇终于降临到巴顿头上了。1940年7月,55岁的巴顿受命出山,参与重建美军装甲部队的工作。 巴顿亲自参与创建的美军装甲部队,经过严格训练、充实和发展,在第h次世界大战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在1942年1月开始的北非登陆作战中,巴顿部队迎着巨浪按期在摩洛哥西海岸登陆,制服了当地法军,为盟军控制这一地区和完成北非的战役部署创造了有利条件。1943年2月,美军在卡塞林山口战役中惨败,巴顿临危受命接管第2军,仅用11天时间,他就把战斗精神输入了部队,使这支新败之旅重振旗鼓,每战必胜,迅速夺回了失地,为全面解放北非奠定了基础。在1943年7月开始的西西里战役中,巴顿的装甲部队把大范围机动与两栖作战相结合,向敌人的防线长途快速迂回,攻克巴勒莫,夺取墨西拿,把德军全部驱逐出该岛。1944年6月,西方盟国与法西斯德国之间的最后大决战以诺曼底登陆为先导打响了。在随之而来的一系列重大战役中,巴顿充分发挥了装甲部队快速、机动和火力强大等特长,采取长途奔袭和快速运动战术,以超常规的速度在欧洲平原上大踏步前进,不顾一切地穷追猛打,长驱直入,穿越法国和德国,最后到达捷克斯洛伐克。在近乎疯狂般的推进中,巴顿注意抓住一切战机,迅速果断地围歼敌军。在281天的战斗中,巴顿部队保持了直线距离100多英里宽的作战正面,向前推进了1000多英里,解放了13000座城镇和村落,歼敌140余万,为解放法国、捷克斯洛伐克等国家和最终击败纳粹德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巴顿创造的战绩是巨大的,也是十分惊人的。正如驻欧洲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将军在战后所指出的:“在巴顿面前,没有不可克服的困难和不可逾越的障碍,他简直就像古代神话中的大力神,从不会被战争的重负所压倒。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次战役中,没有任何一位高级将领有过像巴顿那样神奇的经历和惊人的战绩。” 在战争刚刚结束不久,巴顿在一次车祸中不幸负伤,不久便离开了人世。不过,他已经功成名就了,并取得了世界性的声誉。令人不解的是,巴顿生前所遭受的种种批评和责难从此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大量有关他的半神话式的传闻和极为夸张的颂扬,使他从一个很容易招致批评和误解的人物,转变成一个民间传说故事中为圣洁的光环所萦绕的半神半人式的英雄。许多人相信,巴顿的成功主要归因于他那生来就有的军事天才和敏锐的第六感觉,也与祖先对他的神秘启示和召唤有密切的联系。这很容易使人产生英雄崇拜的感情,从而导致对巴顿真实面貌的曲解。巴顿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与其他人一样,他之所以能取得不朽的功绩,除了他所从事的反法西斯战争的正义性质和世界反法西斯同盟的力量空前强大等客观因素之外,主要与他本人的领导才能和军事指挥艺术有直接的关系。下面将对此略加归纳并作一概述。 狠抓部队的军事训练和纪律,是巴顿克敌制胜的法宝之一。二战开始之时,巴顿认为,对于长期处于和平状态的美国公民来说,战争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他和其他美军将领所面临的紧迫任务,就是把这些和平公民改变成为守纪律,能战斗的战士,完成这一转变的手段是训练,而训练的基本内容则是向将士们灌输严格的纪律和杀人的本领。巴顿写道:“一个人要成为一名好军人,就必须遵守纪律,有自尊心,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他还常说:“一个人要想活下去,杀死更多的敌人,就必须从平时的刻苦训练抓起。我始终相信一句古老的格言:平时多流一滴汗,战时少流一滴血。” 巴顿坚持认为,军事训练的目的是为了提高部队的军事素质和实战能力,因此决不能摆花架子,必须从难从严,从实战需要出发。因此,巴顿在抓部队例行军事训练的同时,待别重视抓针对性较强的军事训练和实战演习。在为北非战役作准备时,为了使部队适应非洲沙漠地区的环境,他把部队带到美国内地的一个荒漠地区进行模拟训练。那里的气候酷热干燥,寸草不生,白天气温高达40多摄氏度。在这地狱般的地方,巴顿狠抓高强度训练:长途急行军、坦克实战演习、挖掘战壕、野外生存训练等等。面对叫苦连天的士兵和军官,巴顿一方面坚持抓训练,一方面反复讲述这样一个道理:“高超的军事技术和适应能力可以有效地减少部队的伤亡,一品脱美国人的汗水可以挽救美国人一加仑鲜血。” 巴顿一向对军队的纪律问题十分重视,他认为:“纪律是保持部队战斗力的重要因素,也是士兵们发挥最大战斗潜力的关键,所以,纪律应该是根深蒂固的,它甚至比战斗的激烈程度和死亡的可怕性质还要强烈。”大部分军事将领都很关注军队的纪律问题,但巴顿对军纪的管理有两个与众不同的特点,其一是他的纪律标准十分严格,而且常抓不懈。对此他常常告诫部下:“纪律只有一种,这就是完善的纪律。假如你不执行和维护纪律,你就是潜在的杀人犯。”其二是巴顿对部队的着装问题十分重视。巴顿认为,着装问题与军人的风貌和战斗力息息相关。他十分严肃地指出:“稀拉兵不能打仗。严明的纪律,威武的军容,既反映了军队的精神面貌和军事素质,又能增加将士们的自豪感和战斗力。”因此不论平时还是战斗期间,巴顿部队的每一个人都保持着一种“标准的军人姿态”:胡子刮得光光的,戴钢盔,系领带,打绑腿,皮靴擦得铮亮。每一个参观过巴顿部队的人,都能从他们的军容风纪中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震撼,只有一支战无不胜、充满自信的军队,才能展示出如此雄壮的军威! 一些研究巴顿的学者指出:“作为统帅人物,巴顿将军的最大特点就是以他本人的尚武精神去激励部下,用他的个性去影响部下。”巴顿本人也宣称:“在一周之内,我能使任何部队的士气高昂。”巴顿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感染力和号召力呢?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的无与伦比的演说才能和以身作则的实干精神起了重要作用。重视言传和身教是巴顿最突出的领导技巧和军人品格。 从二次世界大战初期起,巴顿就用他天生的演说才能来鼓舞士气,贯彻他的战术意图。无论在训练中还是在战场上,无论在胜利之后还是在受挫之时,只要一有机会,他总要发表即兴演说,向将士们讲解战争的目的和作战部署,激发部队的士气,表彰作战勇敢有功者,鞭策激励那些胆小懦弱的人。他讲话一般不用讲稿,信口开河,滔滔不绝,音调非常高,听起来有些刺耳。在许多场合,他的讲话直率泼辣,妙语连珠,但往往粗俗不堪,具有一种狂热的气质。还有一些话则不堪入耳,听之令人脸红。巴顿本人也清楚,自己的粗话是对人的尊严的一种昌犯,但他认为,这对于刺激和提高部队的战斗意志很有必要。他指出:战争本身就不是一件斯文的事情,斯文的人一定打不过那些满怀仇恨和具有狂热精神的人。“美国士兵唯一不具备的气质就是狂热,当我们与狂热者作战时,这是一个极为不利的因素。”因此,他要用粗俗。泼辣和露骨的语言唤起这种狂热气质,努力使士兵们仇恨敌人,以凶猛拼命的姿态投入战斗。 但巴顿并不是不分场合地随意使用粗鲁的语言。除了大量即兴讲话之外,他还经常发表一些正式演说、文告和书面命令,它们以措辞规范、行文典雅和感情深邃而著称,有一种拿破仑式的威严和英雄史诗般的韵味,听罢会使人产生一种荡气回肠、精神振奋的感觉,犹如战斗的号角和长鸣的警钟,又像胜利的召唤和殷殷的嘱托,令人热血沸腾,充满战斗的豪情。 但巴顿并不像某些人所说的是一个华而不实的浮夸之人,他是一个十足的实干家,注重用自己的形像和实际行动去影响部队和士气。巴顿常说:“从某种意义上讲,一个战场上的将军就是一个演员,他必须以自己的一言一行去影响部下,并尽力使他们仿效和追随。”巴顿正是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作为无声的语言,向部队传递着自己的信息。 巴顿十分注意深入基层和前线进行实地考察,特别是在军情紧急的时候,他几乎天天都会出现在战火纷飞的前沿。每当攻克一座城镇,他总是冒着炮火同第一批入城部队一道进城。每次两栖作战,他总是不等船靠近浅滩就率先跳入水中,涉水登陆。巴顿从不满足于运筹帷幄和发号施令,他主张:“每个指挥官在自己适当的职权范围内都要身先士卒。军官的级别越高,越应该抽出更多的时间走出去见下级军官,而不要让下级来见他们,除了制订协同作战计划的时间外。”他还认为:如果士兵们知道,将军也同他们一样有被子弹击中的危险,那么他们就会从心眼儿里敬重他,愿意听从他的命令。“从舒适的掩蔽部里靠电话指挥部队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对此,他曾经做过一个形像的比喻:他把一段湿面条放在桌面上,用手指去推,说:“领导艺术就是这样:你从后面是无法将面条推向前的,面条会从中间变弯。前线的士兵也是这样,除非有人率领才行。”当然,巴顿并不是要求指挥官们盲目而频繁地上前线,他认为,将军上前线的目的,一是了解战局实况,二是鼓舞士气,但如果做得太过分,则会失去这两方面的意义。 在战争中,对军队中违令违纪现象的惩处措施很多,也很严厉,其目的在于利用惩处手段造成的畏惧心理,促使将士们履行职责。但在巴顿部队中,却很少使用这些措施,因为巴顿有更为有效的办法提高士气和工作效率,这就是关心爱护他的将士们。 巴顿十分关心部队的生活和福利。他认为:“军官不仅应对士兵在战斗中的表现负责,而且平时也要对他们的健康和需求负责。受到精心照料的士兵会成为最好的战士。”在整个战争期间,他总是尽量调整好部队的生活,以保障他们旺盛的战斗热情和工作效率。在行军途中,只要有可能他就不让士兵们步行走路,而是让他们搭乘一切可以利用的车辆,这一方面可以大大加快部队前进的速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存士兵们的体力。在战斗间歇期间,他总要让部队住进城镇或村庄的房屋中,换上整洁干净的服装和鞋袜,还要设法让他们进行疗养和娱乐活动。他还经常向战士们介绍各种防治伤病的知识,以保障部队的健康水平,防止非战斗性减员。对于战场上收缴的各类食品,巴顿总是命令尽快分发给各部队,特别是前线的作战部队。他还命令有关部门,保证把将士们的家信及时送到他们手中。 巴顿认为,仅仅从物质上关心士兵是远远不够的,人最需要的还是精神上的慰藉和激励。他曾经指出:“士兵们作战主要有两个因素:对指挥官的英雄崇拜和荣誉感。追求军功和荣誉是优秀军人的天性。”所以,巴顿十分重视用表彰等方式去激励和保持部队的士气。巴顿对部队将士的表彰主要有两种方式:一是授奖授勋,这是战时巴顿做的最多的事情之一,有相当一部分是在战场上进行的,也有的是在伤员的病榻前进行的;二是发布新闻或战报,大力宣传和表扬英雄事迹。这些活动对于提高部队的战斗力确实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所以巴顿一再表示:“我相信拿破仑的一句名言:只要有足够的勋章,我就能够征服世界。” 巴顿关心爱护将士的另一个重要表现是善于团结下属,大胆任用和保护他们。例如,巴顿的指挥机构并不是一个才华出众的班子,但它在巴顿的领导下却发挥出了最大的潜力,做出了优异成绩。对此,巴顿的做法是:对他们的工作给以最大的信任和支持。在要求他们忠实于上级的前提下,巴顿对于下属工作人员给以充分信任,从不干涉鸡毛蒜皮的琐事,而是放权让他们去干,独立地完成任务。如果他们工作出了成绩,他会给以适当的表彰和嘉奖。如果有人受到了委屈和伤害,他定会挺身而出给予保护、当他们得到了晋升的机会,即使再舍不得,他也会忍痛割爱,放他们远走高飞。因此,巴顿的指挥班子团结和睦,工作配合默契,全体人员以精诚合作的精神和求实的态度努力工作,为巴顿部队屡创佳绩做出了突出贡献。 在作战方面,巴顿堪称现代史上最杰出的战术家之一,其主要特点是具有强烈的进攻精神。巴顿特别强调装甲部队的大范围机动性,尽一切努力使部队推进,推进,再推进。巴顿在战斗中的一句口头禅是:“要迅速地、无情地、勇猛地、无休止地进攻!”正是这种一往无前的进攻精神,使得巴顿部队在战场上所向无敌,无往而不胜。从巴顿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表现来看,他的攻势作战思想主要有以下几点。 强调进攻是夺取胜利的唯一有效手段。巴顿对防御嗤之以鼻,他认为:“谁也不能成功地守住什么。部队进入掩体就等于失败。事实证明,任何形式的防御都狗屁不值,这样做的人都是笨蛋。”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他列举了大量历史事实,如特洛伊战争、马奇诺防线等。相反,他认为,进攻是打击敌人、保护自己的最有效的手段,“在战争中,只要奋勇当先,就会无往不胜。只有迅速勇猛,无休止地进攻,才能保住优势和安全。“否则,把主动权交给敌人,我们就会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反对侧翼安全论。由于巴顿部队推进的速度很快,以致其侧翼经常暴露在敌人面前,引起许多将领的不安,他们常常为确保侧翼安全而畏首畏尾,同时,也对那些一时不能攻克的城镇而忧虑重重。对此,巴顿不以为然。他认为,在推进中不给敌人留下喘息之机是获得大捷的重要因素,如果拘泥于侧翼安全和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拖延进攻,受益者只能是敌人。他主张,不要过分考虑侧翼安全问题,对那些一时不能攻克的城镇也可以绕道而过,只要我军大踏步前进,侧翼安全自然就不会成为问题,那些孤立的敌人城镇即使不会被困死,也会自动放弃或者缴械投降。巴顿曾对自己的参谋人员说:“还有一件事要求你们记住,对担心侧翼这种讨厌的事不要去管。让敌人去担心他们的侧翼去吧,而我们则不。” 注重进攻的速度。巴顿认为进攻的速度越快越好,因为“战斗的时间越短,我军的损失就会越少,对敌人的打击就能达成突然性,从而取得更加辉煌的胜利”。即使有时推进的速度和连续作战的时间会超过人的极限,但这并不可怕,因为这对敌人更为不利,而且战斗胜利后,我军自然会有充分的休整时间,否则贻误了战机,一切都无从谈起。为了使部队能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前进,巴顿甚至不允许他的军长、师长们撤退,甚至不允许他们停步不前。他曾经对部下说:“我不想接到电报说,我正在坚守阵地。我们什么也不坚守,让敌人去坚守吧。我们要频频出击,大踏步前进。不论你们多么疲劳、饥饿,敌人只会比你们更加疲劳、饥饿。” 强调充分发扬火力优势。在进攻战中,巴顿始终要求部队要充分发挥火力的优势,不要吝惜炮弹和子弹,他认为充分发扬我军火力可以达到几种目的:杀伤敌人、保护自己、火力侦察和鼓舞士气等。他指出:“你们的火力压制了敌人的火力……我们的迫击炮、大炮只有开火时才是先进武器,沉默时只是一堆废铁。步兵要接近敌人,必须运动才行,而要运动,就必须射击。主要目标尚未发现时,所有的步兵武器火力必须用于搜索敌人可能占领区域。要利用行进间火力,它会降低敌人火力的准确性,提高我军的信心。要向敌前沿阵地射击,跳弹的声音更可怕而且杀伤率更高。在火力下滞留是愚蠢行为。在火力下滞留而不反击则是自杀行为。” 重视后勤保障工作。为了保待装甲部队的连续性大规模进攻,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巴顿:物资供应不足,特别是油料严重短缺。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巴顿煞费苦心,使出了浑身解数。巴顿十分重视充分发挥后勤部门的作用。巴顿的后勤处长沃勒尔·马勒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他领导下的第3集团军后勤处是盟军中工作效率最高的后勤部门。根据兵马未到,粮草先行的原则,每次战役之前,他总是千方百计收集各种物资,尽量多地储存油料,以满足战斗之需,第3集团军所搜集的物资总要比其他部队多出一半以上。但由于部队在欧洲平原上超常规地大步前进,战线迅速拉长,汽油供应不足的问题日益突出,已成为制约部队进攻的重要因素,于是在巴顿建议下,盟军采取了一个极富创造性的行动——“红球快车行动”,动用大批民用车辆,日夜不停地向前线运送油料等军需物资。后来,盟军最高司令部出于战略的考虑,削减了对巴顿部队的油料供应,直接影响了巴顿部队的进军速度。在这种情况下,巴顿只好采取了一些“不正规”的方法,以保障汽油的供应。一是在战场上缴获敌人的汽油。马勒对待这类战利品采取了特殊处理方式,既不上报也不记录,而是尽快发给部队,以解燃眉之急。二是默许士兵去偷油,并对偷油有功者给予奖励,其中最蛊惑人心的奖励是放假3天。这是一种缺乏绅士风度的美国牛仔式方法,然而极有成效,解决了部队的急需。 特别注意情报搜集工作。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如果不能及时、准确地获得敌人活动的情报,指挥员就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制订相应的计划和及时地做出决定。在西欧战场上,巴顿第3集团军的情报班子工作干得非常出色。巴顿经常利用战斗的间隙,派出小股部队深入敌后进行侦察或对敌实施武装侦察,因而往往能获得准确的情报。有时,巴顿甚至比盟军最高司令部更早地了解敌人的动向,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和部署。比如,1944年8月德军在莫尔坦反攻前,巴顿通过对侦察分队报告情况的分析,判断敌军将进行反攻,因而及时地变更部署,为粉碎敌军的反攻创造了条件。 巴顿的作战思想概括为一句话,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这种攻势作战思想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产生的。到1944年诺曼底登陆时,盟军在兵力兵器和空军方面都占有绝对优势。德军已是强弩之末,又东西南三线作战,对盟军难以进行致命的打击。盟军牢牢地把握住了战略主动权。此时,如一再强调防御、翼侧安全等显然不大合适。 就一般的战争而论,有攻就有守,有翼侧就有翼侧安全的问题。若一味地强调进攻,忽视防御;翼侧暴露而不加以保护,等等,必然给己方带来巨大的危险,甚至导致全军覆没。但在1944年7月以后的特定历史条件下,盟军因兵力兵器占压倒的优势而无需进行防御作战;绝对优势的空军可以保护暴露的翼侧,因而无需担心翼侧安全。巴顿的攻势作战思想在此时此地是绝对正确的。所以,我们在评价巴顿的攻势作战思想时,应把它放在特定的历史和战场条件下,而不能孤立地看待它。 巴顿的一生都在为成为一个伟大的将军而做准备,他如愿以偿了。他在军中服役35年,兢兢业业,克尽职守,取得了巨大收获。他在美军现代化建设事业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场上建立的丰功伟绩,以及他在军事训练和实战中创造和积累的成功经验和作战方法,在美国和世界军事史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为人们所世代传诵。当然,我们也很容易在巴顿身上看到这样那样的缺点,甚至极其严重的局限。由于性格、教育和家庭背景等因素的影响,他在生活小节、军事生涯和政治事务等方面都很容易走极端,好的时候出类拔萃,令人景仰,坏的时候不可救药,遭人诅咒。打耳光事件、与盟军和美军领导层的几次严重冲突,以及战后日益表现出的政治上的严重保守趋势等等,无不影响着他的形象和军事生涯,也导致了他的个人悲剧。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这样一个宏伟的大舞台上,杰出的军事将领成千上万,而像巴顿这样以“不断胜利推进的将军”而载入史册的极富传奇特色的人物,则只有他一个。时至今日,那些在世的第3集团军的老兵们仍然自豪地记得——“我们在巴顿的统率下阔步前进!”正是: 斯人已乘长风去,留下思索在人间。 是非功过孰评说,化作丹青入笔端。 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