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勿爱》 第一章 某市一家医院的某病房,一个看上去非常憔悴的中年女人正在痛哭,旁边的中年男人像她一样的憔悴,虽然没有像她一样哭的歇斯底里,但眼眶中的两行浊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两个医护人员正在整理医疗器械,而病床上一个头发都掉光的女孩睡的很安详,她看着病床上的自己,又看看旁边的几个人,心里异常的平静,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向他们告别吧。”声音很低却听的很清楚,仿佛响在心里。女孩扭头,一个长头发,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生站在她身旁,她看他,他也看她,“我死了吗?”女孩问。“你只是要开始另一个人生罢了。”男生的笑容很轻,很温和。女生扭过头去看那对中年男女,嘴里喃喃地说:“我死了他们就不用受苦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男生的声音很温柔。“可我有些舍不得他们,他们对我很好。”女孩在随男生转身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有可能再见的,茫茫人海,总有些剪不断的前世缘分。”女孩随男生走了,静静地没人知道,病房里依旧传出让人心碎的哭泣声,可这已与那女孩无关,活人的泪水挽留不住死者的脚步。曹逸工作日志:今天去接了一个因为患癌症而死去的女孩,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担心自己依然健在的父母,她说他们为了她倾尽家财,四处借债,最后却仍然没有留住她,她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承受的住这样的结果。她还说其实她早早地就想死了,她不忍自己的父母一把年纪了还为自己奔波受苦,可是她又实在舍不得他们,最后她趴在我的肩膀上哭了,弄湿了我的新工作服,其实我很想告诉她,生死有命,因果循环中一切都已注定,在她为死与不死而内心纠结的时候,生死薄里已经把她的死期精确到了几分几秒,但我没能说出口,那样会显得我很残忍,毕竟她才刚刚死去,她还在用人的思维在想事情。接了这个工作已经几个月了,每天都会看见人的生死离别,听着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却越来越平静,是已经看淡了这些还是自己越来越残忍了?反正觉得人类的感情离自己越来越远,现在的我看起来像只鬼吗?曹逸捏着自己的下巴在镜子里左瞧右看,跟活着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要硬是说有区别的话,就是脸色更白了些,不知道晒晒日光浴会不会有效果,古铜色才是健康色嘛。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碰见去交任务的紫罗,虽然名字听起来像女生,这家伙却是百分百的纯爷们,不知道这样形容一只纯正的地府鬼他会不会高兴,这家伙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却也活了几百岁了,为人……算了,为鬼挺好,很和善,对曹逸这样的新人……新鬼很照顾,还是不太习惯不把自己当人,不像那个把他拐来的秋然大叔,看起来很酷,做事更酷,把他往这一扔再也不见人了,要不是碰见紫罗现在他连地府的门朝哪都不知道呢。“紫罗。”他跑过去打招呼,“曹逸,任务完成了?”紫罗听到有人叫他,扭头看见曹逸正朝他跑,干脆就站那等他。“刚刚完成,正要去接新任务,你呢。”“一样,其实你刚刚上任用不着这么拼命,不用接二连三的接任务,你可以在地府附近转转,多熟悉一下环境。”环境?这黑漆马忽的地府,有什么环境可言。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紫罗轻轻一笑,“等有时间带你去我们鬼族出生的地方看看,那里的环境比这强。”说着还指了指周围。曹逸说好,然后两鬼结伴去阎罗殿接任务。几个月前一天早晨,初春的晨风还有凉意,上了一通宵网的曹逸漫不经心地走在大街上,身上唯一的一根烟,已经皱皱巴巴,再配上他的长发和好几天不刮的胡子渣,很有些颓废青年的感觉,可惜这大清早的,也没有美女出来欣赏。走的有些累,就在路边的长椅上躺下,紧了紧衣服,看着天上飘过不多的几片云彩,生活苍白的如白纸一般,干脆就这样死了吧,反正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能往旁边靠一下吗?”一个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出现,曹逸懒洋洋地看了一眼,一个中年大叔,头发不是很长但很飘逸,胡子刮的很干净,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白色的衬衣,曹逸很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系条领带呢,你个传销贩子。心里虽然这样想,却不敢说出来,毕竟这年头牛人太多,指不定怎么得罪了就横尸荒野了,虽然自己对生活没什么兴趣,可也不能死的没着没落的,总得留一捧骨灰滋养祖国的大好山河吧。很不情愿的往下出溜了出溜,中年黑衣大叔说了声:“谢谢。”然后就不客气的坐下了,因为曹逸挪出来的地方小,所以大叔一坐下,屁股就差不多挨着曹逸的头了,哇靠,是可忍孰不可忍,曹逸干脆的又往下出溜了一截,这厮,可千万不要肚肠不好。黑衣中年大叔很安静地看着他在那出溜,“你可以坐起来。”偏不,凭什么啊,我先占的,给你腾一地就算照顾你了,还想跟我平分啊。他闭了眼睛,装睡,其实他也真的有些困了,谁熬了一宿不困啊。“曹逸,28岁,孤儿,9岁那年父母死于意外,在孤儿院长大,在别人的资助下读完中学,在学校别的本事没学会,打架倒是一霸……”曹逸腾的一下就起来了,中年黑衣大叔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片,正有滋有味的在那读的欢快,“啪”曹逸一把把那纸抢了过来,纸上全是他的资料,“你谁啊你。”曹逸有些慌张了,中年大叔却不答话,兀自往长椅中间挪了挪,“嗯,这样感觉好多了。”“你什么意思?”曹逸把那纸攥在手里,气愤的看着这位中年黑衣大叔,没法不气愤,谁被人莫名其妙的调查了都气愤,曹逸做好揍这厮一顿的打算了,从小到大说起打架他还没怕过谁。“你想死吗?”中年黑衣大叔很平静的问。“你tm才想死呢!”说完,曹逸一拳就抡了过去,可这拳头就那样直直的穿过了这位大叔,因为没处着力,曹逸也跟着趔趄了过去,就在他快要跌倒的时候,大叔一把扶住了他。他像见到鬼一样一下子蹦开了,“你是人是鬼?”其实他也的确是见到了鬼。“你说呢?”大叔的笑容愈加的温和了,曹逸的头皮开始发麻,大白天见鬼?!这tm倒的哪辈子邪霉,得跑,对,跑,腿,腿呢,你说你tm这点出息,多大点事,你就哆嗦成这样。中年黑衣大叔向他伸出一只手来,“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秋然,亡灵的引路人,你可以叫我鬼差秋然。”曹逸一屁股坐在地上,“鬼……鬼差,真的是鬼?”既然是真的遇见了鬼,那就别跑了,不是有句话叫“阴魂不散”嘛,意思就是说被鬼缠上了,跑也没用,既然没用那就没有跑的必要了,曹逸颓然的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为什么缠上我?”“不是缠,是找。”鬼差秋然不知从哪弄出一杯咖啡,还冒着热气,放在曹逸的手上,曹逸紧紧地握着,杯子里散发出的暖气让他觉得有了一点点心安,“还不是一样,干嘛找我,我又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鬼差秋然笑了笑说:“你想死吗?”哇靠,曹逸快崩溃了,谁tm没事想死着玩,可是他还不敢发作,毕竟在他面前的是他从未接触的一个生命或者说是意识形态,谁知道他一生气能干出什么事来,忍,秋然像看穿他的心思一样,笑着说:“你不用害怕,我只是见你整天无所事事,想给你找份工作做。”“工作?”曹逸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眼前这位“好心”的大叔,“像我一样,鬼差。”“鬼差?”“对,鬼差,亡灵的引路人,接引刚刚死去的人的灵魂去往地府,算是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接引亡灵?那不是黑白无常的工作吗?他俩失业了?”“哈哈……你知道整个中国一秒钟死多少人吗?单靠他俩就是再累死一边也忙不过来,只有那些特殊的灵魂才归他俩管,普通人的灵魂都是由鬼差接引的。”“那……做这鬼差有什么好处没?”“好处就是你死了。”“合着我死了还成了好事了?说了这么半天你就为了骂我这一句啊?”“鬼差,虽然不至于不死不灭,活个千儿八百年的却也平常,鬼差,可以自由的穿梭于地府与人间,连阎王都没这待遇,算不算好处,鬼差,不用吃喝拉撒睡,更重要的是不用买房子,这算不算好处?”“听你这么一说,这可比公务员强多了。”“怎么样?想死吗?”“死就死呗,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没人理睬。” 第二章 就这样,曹逸跟着鬼差秋然来到了地府,在阎王那领了一个鬼差的身份牌,跟身份证差不多,成了一位正式的地府工作者,这地府工作者不但提供住宿,还给发工作服,就跟秋然穿的那样,一身黑,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吊丧的,还有一本鬼差工作细则,从这细则中,曹逸大体了解了鬼差的日常工作和在地府的注意事项,在人间与地府接壤的地方有一处终年弥漫着大雾,亡魂很容易在这迷路而成为孤魂野鬼,所以把每一个亡魂顺利地接引到地府就是鬼差的工作,阎罗殿会通过身份牌给出提示,当身份牌给出提示后,鬼差需要带着身份牌去阎罗殿接受任务,并且领取一份目标亡魂的生前资料,很有服务行业的样子,接回的亡魂会被带去判官殿,由判官判决后带到奈何桥喝孟婆汤,入六道轮回,六道亡魂各有负责的接引人,曹逸被指派的是人道接引人,而鬼差的顶头上司黑白无常是专门负责天道的,天道就是天庭,天**都是神仙吧,神仙也会死?仔细阅读了三界六道的设定后才明白,哦,原来不光神仙会死,连佛祖也会死(不清楚三界六道的,可以百度一下,在这就不做详述了)。鬼差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像曹逸这样,由六道亡魂中选出来的,并不是天生的鬼族,还有一种就是地府的原住民,真正的鬼族,像紫罗那样,听紫罗说真正的鬼族很丑的,现在地府也讲究什么形象工程,都不喜欢呲牙咧嘴的,一个个都化形化的人模狗样的,曹逸天生就人模狗样的,这倒省了去地府美容院去整形了,服务行业都不容易。因为鬼差有两种,所以他们的工作形式也分为了两种,曹逸这样的灵系鬼差可以使用简单的灵力,所以他们的工作对象是那种很普通的自然灵,工作内容是正常接引,而紫罗属于鬼系鬼差,除了灵力之外他们还会一种叫做“鬼灵力”的力量,鬼灵力算是一种暴力力量,他们的工作对象是针对那些怀有巨大怨念,死后不肯轮回,只想着报复的怨灵,算是强制接引吧。曹逸因为是新近的鬼差,所以阎罗殿对他还是比较放松,想接任务的时候就接,不想接的话就四处溜达溜达,也算是对新手的照顾吧,像很多人间的公司一样,让新来的职工先熟悉环境,对以后正式接手工作有好处。很显然曹逸对地府的环境并不怎么感兴趣,到处阴森森地,除了鬼哭狼嚎就是鬼雾阴风地,整个就是一实景恐怖片,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秋然大叔把能去人间当做鬼差工作的一种福利,这何止是福利简直是太福利了,早知如此就不死了,弄得现在想去人间晒晒太阳还得先接个任务,其实以他现在的待遇,不接任务也可以去人间,只不过他惯性地认为来到新的工作岗位要给新的领导留下好的印象,所以……先接个任务再说。跟紫罗来到阎罗殿前,进进出出地亡灵和鬼差,把这弄的像个超市入口一样,远远的有几个同行向曹逸打招呼,这是曹逸来到地府后新认识的牌友,都是喜欢打够级的主,前面说过鬼差不用吃喝拉撒睡,他们维持生存的方法就是凝聚灵力,他们可以算是灵体,曹逸是亡灵这自不必说,鬼族是灵力凝聚而生,他们是灵力的集合体,(此鬼族只限地府鬼族,鬼道内的鬼族不在此列),所以只要保证灵力凝而不散就能长久生存下去,而保证灵力凝聚的方法就是冥想,同时冥想还可以提升自身的灵力,当然吸收灵石中的灵力提升的更快,灵石就是鬼差的工资了,每个鬼差根据每月(因为工作关系,地府时间与人间同步)的工作情况在月底都会领到多少不等的灵石,最近几年地府还跟风人间采取了双薪、奖金、福利等促进工作积极性的措施,合不合用先不说,能多拿灵石就没鬼反对。排了一个小时的对,从转轮王(十殿阎罗第十位,掌管轮回,有不清楚的可以问百度,除了本故事中的自创设定外,其余的都不做详述,以免有凑字之嫌)那接了任务,拿了目标亡灵的资料后跟紫罗俩鬼来到阎罗殿外,曹逸伸手放出“灵梭”,一辆拉风的“哈雷”(摩托品牌)出现在身侧,这还是他从电影《恶灵骑士》中得到的灵感,拉风的职业就该配拉风的坐骑,灵梭——鬼差道具之一,是鬼差的代步工具,形态根据各自的喜好自由变化,速度因为灵力高低而各有不同,不用的时候可以化为灵巧的梭状放在口袋里。一伸腿跨在“哈雷”上,嗯,很有满足感,曹逸活着的时候做梦都想有一台拉风的机车,可惜囊中羞涩,没想到做了鬼差之后,这还成了职业配备,可见做鬼差除了工作环境恶劣了点外其余的也没什么不好,紫罗饶有兴趣的看着洋洋自得的曹逸,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要不要载你一程?”曹逸问。“得了吧,你这大家伙看着挺唬人,速度就……”紫罗摇了摇头说。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以曹逸的灵力这辆哈雷也能跑出个时速二三百公里了,可是紫罗的灵梭速度四五百都是慢的,更可气的是他还是骑马的,你说一匹马时速四五百公里,你有点常识行不行啊,鬼差就可以乱来吗?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曹逸一边腹诽着一边发动“哈雷”,“隆~~”极具动感的发动机声爆发出来,“靠,想吓死鬼啊!”另一个更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俩鬼回头一看,一只乌龟正爬到“哈雷”的一侧,看来是被发动机声吓着了,很不满的在瞪曹逸,曹逸很不好意思的朝他一挥手,“纳泽前辈不好意思啊。”说完一拧油门,跑了。乌龟纳泽气得直瞪眼,可也不能跟一个后辈较劲不是,转头看紫罗,紫罗麻利的上马,一骑绝尘,“靠,这俩小子。”乌龟纳泽,畜生道鬼差,本为人形,却主张亲善服务,自化动物形,可算是鬼差中的行为艺术家,口才好,追随者甚多,最近几年,可能是年纪大了,好喋喋不休,鬼见鬼怕,乌龟纳泽的主张影响了很大一部分畜生道的鬼差,很多鬼差愿意以实际行动支持他,所以在地府看见熊猫鬼差、猴子鬼差也不用奇怪,说不定就是纳泽的拥护者被《功夫熊猫》给闹的心痒痒了。 第三章 将“哈雷”停在一家养老院的门前,看了看资料,地址没错,走进去,很安静,很多房子,其中一间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推门进去,很多白发苍苍地老人正围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位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很瘦,皮包着骨头的模样,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皮肤已经成深褐色,密密麻麻的布着老年斑,看起来很是吓人,这会老人好像已经说不出话来,两眼直直地盯着一位正在低低抽泣的老奶奶,老奶奶紧握着他的手,想要把最后一丝关心传递给他,那手已经没有肉感,一根根的血管突兀地浮现着,很让人怀疑这手是否还有感觉,曹逸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一位老先生好像听到动静,回头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开了,有人说,弥留之际的灵魂会从打开的门离开,像是要挽留老友一样,老先生关门也关的沉重,曹逸抬头看了看墙上已有些破旧的挂表,指针刚好指在老人离开的时间,床上的老人忽然深深的吸气,这一口气好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连嘴巴也大大的张开了,周围的老人齐齐动容,他们很想挽留,可是他们知道这也许是老人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口气,果然用尽了力气的老人再也没有了动静,握着他手的老奶奶终于哭出了声,周围几位女性老人也难掩哀伤的哭泣起来,一位老先生把老人的手从老奶奶的手里硬抽出来,轻轻地放在老人的身侧,撑起老人身上铺盖的被褥,“老伙计,一路走好。”将老人仍有眷恋的遗容遮盖了起来,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说话,屋里只有哭泣和叹息的声音。他们的一生,或许辉煌过或许就一直如今般颓败,不管过往如何,他们现在孤独而又落寞的聚集在这里,不会有人给他们过多的关心,偶有心血来潮的施舍,平添的是更深的落寞,他们坚持着活着却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偶尔想起年轻时也遥远的像别人的人生,甚至有人已经想不起年轻时的故事,他们颤颤巍巍的走过一天又一天,没人会记住他们甚至没人会记起他们,他们的生命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飘散了,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在这个世上,他们的一生对这个世界来说算是什么?他们等待着死亡,如今天这样的死亡,没有挽留没有悼念,就这样平静地走,好像从来就没来过一般。老人的灵魂出现在曹逸的身边,没有惊讶,好像每一个亡灵都预先就知道他在那一样,老人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其实他可以变的更年轻,毕竟灵体是没有年龄限制的,身为亡灵的他可以恢复到最强壮的时候,可是他没有,最后看了一眼这些来给他送行的老伙计,特别是那位老奶奶,叹息一声,缓缓转身离开,他们都一样,被人遗忘在这里,不该再有什么留恋了。曹逸过去扶他,他说了声谢谢,曹逸说,你可以年轻点的,他回头看了看那些老人说,我怕他们认不出我来,曹逸说,其实他们看不到的,老人对曹逸笑了笑说,看不看得到和你做不做是两码事。曹逸就不再说话,专心扶着老人走了出去,这次他们没有开门,怕惊醒了这一屋子的哀伤。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来,屋内和屋外完全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老人的身体慢慢年轻起来,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哈雷”再次出现,载着两个“人”慢慢的行驶,已经年轻的老人感受到曹逸的心意,笑着对他说,你可以快点的。一辆救护车嘶鸣着疾驶进来,两个人穿白衣服的人扛着担架从车上下来,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跟在他们身后向那间屋子跑去,女人经过曹逸身边,曹逸觉得有些面熟,猛然间一个身影浮现在曹逸脑海,难道是她?曹逸扭头去看,却只看见一个背影,“怎么了?”身后的亡灵问,“没事,对了,刚才跑过去的那个女人是谁?”“哪个?”亡灵回头看了一眼,“哦,那个,她是念文,是这里的义工,很不错的一个姑娘,对我们都好。”说完,亡灵愣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她不会也……”,“不,没有,我只是随便问一下。”曹逸的身份总是让人把他跟死亡联系在一起,身后的亡灵松了一口气,可曹逸的内心却不能平静,真的是她吗?念文,习念文,多年不见,你还好吗?将亡灵带回地府,去判官那里听取宣判,然后送到奈何桥转生,心不在焉地走完一套流程,曹逸回到属于自己的住所,来到这里几个月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毫无干劲,躺在床上,(纯粹的惯性思维,在收拾房子的时候,曹逸惯性的加了一张床,后来才想起,鬼差是不用睡觉的,算了,反正加了也加了,就放那吧),心里一直响起那个名字,习念文,仿佛又看到那个一身白裙,嘲笑自己“傻瓜阿逸”的调皮少女,本来早已模糊的面容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清晰地让自己的心发紧,发痛,亡灵也有心吗?曹逸张开双手放在眼前,看着这个已经不算是身体的身体,很想念两句诗来愤慨一下这caodan的邂逅,可惜学识有限,连编都编不出来,想起学校里老师的话:书到用时方恨少,更想骂娘了。曹逸九岁那年成了孤儿,进了孤儿院,在孤儿院救了经常被人欺负的习念文,倒不是他天生的侠肝义胆,只是他觉得都tm成了孤儿了还不忘欺负别人,这样的人渣你不揍他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救人纯粹就是个添头,可是柔弱的习念文不这样想,她比曹逸更早的成为孤儿,因为天生懦弱胆小,受尽了别人的冷眼和欺负,所以她总希望有一个盖世英雄从天而降保护自己,呵护自己,而揍跑那些欺负她的坏人的曹逸显然就是这个盖世英雄,她认定了曹逸,像个小跟屁虫一样成天缀在他后面,起前曹逸烦不胜烦,经常吓唬她,要把她煮来吃了,要不就把她卖到深山里给傻瓜当童养媳,经常把她吓得哇哇大哭,好吧,曹逸其实是个挺心软的人,把人家吓哭了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就去哄,哄好了呢,又觉得烦,于是曹逸的生活不再枯燥,把她吓哭再把她哄笑,再把她吓哭,再把她哄笑,以至于后来,每次当曹逸回忆起天真无邪的童年时光时都会换来习念文的一顿暴揍。 第四章 曹逸是孤儿院里的打架王,不仅揍孤儿院里的小人渣还揍附近的小朋友,孤儿总会被别的孩子瞧不起,孤儿院的孩子出去外面经常被附近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孩子们欺负,被欺负了就哭着回来找曹逸,曹逸二话不说光着膀子就上,习念文这个小跟屁虫每次都跟在后面,却因为害怕远远的躲着,后来附近的小孩子们联合起来揍曹逸,她才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结果就是两个人挨揍,再后来曹逸要找回场子,习念文英勇跟随,就这样在揍与被揍中,习念文胆小懦弱的毛病神奇的被治好了,而且成为远近闻名的女英豪。再后来两个人被人资助上了学,而资助他们的是一个经常跟他们打架的孩子的父亲,是那孩子求的他那有钱的老爹,那老爹爱子如命,就这俩p钱,想都不想就扔出来了,那孩子叫王涛,跟曹逸、习念文算是不打不相识,就读同一所学校,比他们高两级,谁让他俩上学上的晚呢,不过这并不影响三人的感情,三个人的关系很铁。春去冬来,年复一年,转眼三个孩子已经十六岁了,在十六岁那年,三个人居然神奇的同级了,人家说十六岁是花季,像花一样的少年要像花一样的绽放,绽放的少年们在这一年恋爱了,毫无悬念,习念文和曹逸走到了一起,而看着两人每天说说笑笑卿卿我我的王涛,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终于有一天,王涛找到了曹逸,对曹逸说,他爱习念文,曹逸先是震惊,然后就劝王涛,让他死了这条心,少年的心思很单纯,你说你学习成绩不如我,打架不如我,长的没我高还没我帅,你凭什么跟我争女朋友,早死早超生,死了你这不自量力的心思吧。王涛很想揍这个一脸自得的家伙,可是他没有,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他只是问了曹逸一个问题,他问,你知道小文的理想吗?曹逸说,这不废话吗,小文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习念文从小学习就很努力,学习成绩非常好,她想考一所好点的大学,然后找一个好点的工作,挣很多很多钱,然后用这些钱去帮助那些像他们一样的孩子,习念文,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虽然被曹逸带坏过一段时间,可是骨子里仍然透着善良。王涛说,你不会以为单凭你们两个就能实现这个理想吧?曹逸说,你今天废话真多,只要我们努力什么理想实现不了?王涛说,曹逸!你太幼稚了!曹逸一把抓住王涛的领子,我幼稚?我幼稚可我已经在努力了,我的成绩虽然不如小文,可我一定能考一所好一点的大学,你这个留了两级的家伙凭什么在这说三道四?“成绩好?上大学?所以我才说你幼稚!”王涛一把推开曹逸,“你真以为上个好一点的大学就能找到一个好一点的工作?你太小看这个社会了,你知道就是现在有多少人抱着跟你们一样的想法吗?你不知道,我知道,我爸的企业现在收大学生都收到手软了,等你大学毕业,那都七八年以后的事了,别说找个好点的工作,恐怕那时候能找到个工作就不错了。”“那又怎样!大学不行我们就考硕士,硕士不行就tm去考博士,我还tm就是不信了。”王涛看着他,没言语,这时候接话会越说越急,等到两个人都冷静了一会,王涛才说:“现实一点吧。”“现实个p,你tm凭什么说我不行。”“曹逸,你跟小文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孤儿院吧,将来要买房子吧,要结婚吧,要生孩子吧,凭你们两个人的工资你真的以为即能实现理想又能好好生活吗?在我爸的企业里有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双职工,到现在连十万块钱都拿不出来,你敢说,你的将来一定比他们强?就算是你比他们强,可是小文的理想那就是一个无底洞,你拿什么去填?最后你们不得不在生活和理想之间做选择,到了那时候你认为小文还会幸福吗?”“你凭什么说她不会幸福?”“曹逸,幸福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我是什么都不如你,不如你成绩好,不如你会打架,不比你高,不如你帅,可是我有个有钱的老爹,就算我现在辍学回家,也一样会有一份年薪超过十万的工作,我有一个比你更踏实的未来,跟我在一起,她绝不会为钱犯愁,你能做这样的保证吗?你不能,你的未来是一个未知数,或许好也或许坏,你能把小文的幸福托付在这样一个未知数上吗?”“可是小文她爱的是我。”曹逸不能确定自己的未来,身为孤儿的他过早的经历了生命的未知,这一刻他动摇了,“感情有很多种,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一见钟情不见了,还可以日久生情,只要你不在了,我相信小文会爱上我的。”初中毕业习念文和王涛上了同一所高中,曹逸没跟他们一起,他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孤儿院,连声招呼也没打,他知道习念文一定会哭着到处找他,她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跟惯了,可是他必须狠心地离开,为了她那被确定了的幸福,那天他哭了,哭的稀里哗啦的,从父母离世到现在那是他唯一的一次哭泣,男人总有落泪时,如果能用眼泪换来小文的幸福,那哭一哭又何妨?在王涛父亲的资助下,他在外地读完了高中,从此结束了自己的求学生涯,上大学那是他跟小文的理想,现在小文不在了,那还要理想有什么用?踏入社会后,他做过很多工作,经历过白眼和刁难,经历过认可和赏识,骄傲过也低三下四过,生活的艰辛让他庆幸当初的选择,对小文的那份不舍也逐渐的变成了祝福,那个曾经多么熟悉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再后来,他就死了。 第五章 躺在自己床上的鬼差曹逸,回想起了小时候的时光,那些画面如电影般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他还以为自己都已经忘干净了呢,再次与初恋情人相见居然变成了一人一鬼,他不得不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在拍电影?算了吧,过去的就过去吧,何况现在生死有别,没那么多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发生,这个世界很现实的。打开音响听听音乐,自从死了以后,这生活质量算是提上去了,好死不死的,音响里传出来的居然是陈奕迅的那首《好久不见》,我了个去,这不是chiluoluo地勾引哥们吗,“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回首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一句,好久不见”,这是tm谁给哥们的碟片,哥们现在是鬼差哎,鬼哎,还好久不见,你见过一只鬼跟人打招呼吗?“嗨,好久不见。”我了个去,吓死个人咧,这倒方便,直接接地府来寒暄了,曹逸“啪”把音响关了,又把自己扔在床上,好久不见,我去,都死人一个了还不见个p啊,好久不见,哇靠,存心要把哥们玩疯啊,好久不见……对于不用睡觉的鬼差来说,失眠就像个笑话,可是看看曹逸的床铺你就知道,不睡觉跟失眠也没什么不同,顶着一个鸡窝脑袋坐起来的曹逸,把蹂躏了一晚上的被褥扔在一边,现在看曹逸的床铺心里不自觉的就生起默哀的心思,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或者说是反复折腾,曹逸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先把自己收拾利索,然后出门。来到阎罗殿,找到转轮王,转轮王正在派发任务,看到曹逸进来,很热情的打招呼,“阿逸,又来接任务了,年青人果然活力十足。”“那个……转轮王大人,貌似我现在已经死了。”“噢~~吼吼……那就是死力十足喽。”这个家伙,活了……不,死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越老越不正经了,最近一段时间还迷上了什么“变身秀”,一天换一个模样,要不是他在自己胸前贴了一个大大地“转轮王”标签,你都不知道转轮王今天长什么样。“转轮王大人,那个……其实……我今天来不是接任务的,可能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来接任务了。”曹逸斟酌了一下,有些小心的说,好像新人头一次请假都这毛病。“哦?”转轮王今天变幻的是一个胖乎乎地老头子形象,肥嘟嘟地腮帮子把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线,这绝对是恶趣味,“你是来请假的?”“是的。”反正话都说出去了,也就顾不得什么印象分了。转轮王盯着曹逸看了一会,“阿逸啊,是不是在人间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啊?”“啊!”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事,曹逸有些紧张,以前在书上还有电视上看到地府和天庭都有严格的规定,仙鬼一族是不能跟人类相恋的,自己这算不算触犯了禁令?也不算吧,自己就是想见一见她,聊聊她最近过的好不好,这也不算恋爱吧。“吼吼~~~~年青人,不用紧张,你刚刚离开人间有些未了的心事在所难免,所以才给你时间,让你慢慢适应地府的工作,其实这也是给你了却心事的时间,不过你这个年青人,工作起来太拼命了。”吓我一跳,原来地府也不像书上说的那么不近“人”情嘛,你看人家的做法多么“人”道,“是的,转轮王大人,我的确有件心事需要解决。”“哦,那就去解决吧。”刚要转身离开的曹逸忽然听到转轮王又说了一句,“阿逸啊,人间有句话叫一了百了,希望你能够理解这句话。”从阎罗殿出来,曹逸一直在嘀咕转轮王的最后那句话,这算是一种警告吗?警告自己不要越界,人鬼相恋在地府果然是行不通的吗?算了,行不通就行不通呗,反正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习念文只是自己曾经的恋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己不是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吗,这次相见也只是老朋友之间叙叙旧,毕竟是一起长大的,算是对自己活过一回的纪念吧,心中逐渐释然的他故作轻松的放出灵梭,“喂!你小子!干嘛每次都把这大家伙丢我旁边。”呃,乌龟纳泽的声音,仔细一看,果然是他,这会正拿两个绿豆眼瞪他呢,不怪曹逸没看见他,实在是目标太小了,“不好意思啊,前辈。”曹逸落荒而逃,每次碰到纳泽都会很狼狈,是不是命里犯克啊?曹逸一边逃一边想,身后还传来乌龟纳泽不甘心的叫嚷声。来到上次来的养老院,曹逸转了一圈没见到习念文的身影,随即现了形,找一个正在屋檐下晒太阳的老人询问,老人睁开半眯着的浑浊双眼将曹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小伙子,我怎么没见过你?”“哦,老奶奶,我是第一次来,我是习念文的好朋友,听说她在这边做义工,刚好路过这里,就想来见见她。”“哦,是小文的朋友啊,你可来早了,小文啊,要等到下午下班才会过来。”下午下班?看看这天色也差不多了,曹逸找了个人看不见的地方又隐了身形,他可不想太多人看见他。养老院的老人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晒太阳,有几个相对来说还算年青的老人在树下下象棋,曹逸百无聊赖的飘过去看了一阵,象棋下的怎么样没看出来,倒是养老院的大门掉了两块漆被他注意到了,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穿着一身黑的习念文出现在养老院的大门口,他快速的飘过去,却看见习念文无精打采的,两眼通红,好像刚刚哭过的样子,看着她这奇怪的打扮再看她的样子,曹逸才想起这个养老院刚刚死过人,可是这个院子里为什么没有一点死过人的迹象呢?曹逸再去看这个院子,刚才那种安逸宁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是对生死的无视,他活的时间并不长,死的时间就更短,他实在无法理解这里的老人为什么对一个人的生死如此的漫不经心,而且他看出了,这些老人不仅对别人的生死不关心,就连对自己的生死也全不在乎,就好像他们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死亡对他们来说就像出门一样的随意,也许只有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才会表现出像昨天那样的沉重,可这沉重在出了那间屋子以后就不见了,到底是怎样的生活造就了这样的思想,他们是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还是对自己绝望了? 第六章 习念文走到一间屋子门前,推开门,曹逸跟着走了进去,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床边一个凳子,床上躺着一位老奶奶,曹逸认出她就是昨天攥着那位死去的老人的手的人,看的出来她很伤心,也许她是这个院子里唯一仍在伤心的人吧,习念文站在床边攥着她的手安慰了她很多话,最后一老一少都哭了起来,曹逸想安慰习念文的,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手穿过习念文的身体时,他才醒悟他已经错过了一次跟习念文重逢的机会,后来屋子里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好像是这个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她安慰习念文,习念文又待了一阵子这才离去。曹逸跟在习念文的身后,看着她一边走一边抹眼泪,他很想显形出来给她安慰,想了想还是算了,别吓着她,再说此情此景实在不适合久别重逢。习念文进了一个小区,拐进了一个单元,来到一所房子前,开门进去,曹逸本来很想跟进去的,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如此猥琐的好,现在知道她住的地方了,那么重逢的机会就多的是了。随着人们生活节奏的加快,各种即时性服务行业也应运而生,比如快餐店,比如超市,曹逸现在就在一家超市,不过他不是来买东西的,他是跟着习念文进来的,这家超市离习念文住的地方不远,她平时的日常补给应该就在这里。超市,人来人往的场所,酝酿了多少意外,人家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还有意外,意外有很多种,或者是惊喜或者是惊吓,如果邂逅是一种意外,那也应该算是惊喜的意外。你看,曹逸还是有点情调的人,他正在比划着怎样的角度才能用手推车把习念文撞到,然后边说对不起边伸手拉人,于是习念文就认出了他,顺理成章的两个人就谈谈人生和理想,可是……貌似习念文是一个打架高手,要是她认不出我来,再顺手把我撂倒了怎么办?这个,可以先把她撞到,然后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就喊出她的名字,不给她冲动的机会,嗯,这个比较靠谱,可是……如果她记恨我当年的不辞而别,在认出我的第一时间就小宇宙爆发,先把我扁个不成人形怎么办?还是有待商榷,思来想去,邂逅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结果都一样的暴力,为什么我的第一任女朋友是个暴力女,曹逸泪流满面,恨自己不是奥特曼转世。最后曹逸认命了,当然也可以说是豁出去了,横竖不过就是一顿揍,自己堂堂地府鬼差,还怕这点小拳脚?首先来个显形,然后堂而皇之的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瞅她去拿什么咱也拿什么,当然她拿东西咱拿她手,多么温馨的一幕,她要是敢出手咱就敢接招,你敢黑虎掏心,咱就敢白鹤亮翅,你敢乾坤挪移咱就敢凌波微步,“biu~~”“piu~~”曹逸一边比划还一边吆喝,很有武侠片的感觉,不过为什么这么静呢?曹逸在打出一招虎炮拳之后,发现周围情况有些不对……(人家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生活的压力大了,什么鸟都敢出来飞了,本来就是想去超市买棵大白菜,没想到居然遇到一“武林高手”,难道我买棵白菜也有错吗?非得给哥这么大一震撼,也不管人家的小心肝受得了受不了,生活,这tm就那么好玩吗?哥只想做个平凡人平凡的死去,咳咳,摘自路人甲的**。)曹逸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如果你不能理解这种尴尬,那么你可以到超市去,守着“人山人海”自导自演一部功夫武侠剧,相信你很快就能感同身受这种尴尬,曹逸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显得形,更想不起为什么显了形之后还要演这样一部“猴戏”,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现在最想做的事那就是隐形啊,可是现在众目睽睽,总不能大白天的搞什么灵异事件吧,虽然现在快要天黑了的说,丢人丢到这份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阿逸。”一个略带惊奇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一下子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周围的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对着曹逸指指点点的说些什么,曹逸目光扫了一圈,果然在人群中看见推着手推车的习念文正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曾经幻想过很多跟她重逢的方式,唯独没想到这一种,所以说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即使死了也一样,曹逸狼狈地逃离超市,却是不敢走远,他怕习念文出来找不到他,那这顿糗就白出了,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黑天了,点了根烟,就那样站在超市门口等,其实自从成了鬼以后这烟根本就吸不出味道,好像鬼差的身体构造跟人的不一样,可是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在任何时候点一根烟,高兴的时候,沮丧的时候或者像现在这样有些紧张的时候。习念文很快就小跑着出来了,手里提溜着大包小包,很担心的左右张望,当她看到背对着超市门口正在吸烟的曹逸时,脸上的担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些甜蜜的笑容,“阿逸。”她走到曹逸的背后,轻轻地唤了一声,曹逸转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小文。”“嗯。”“呵呵,那个……好久不见。”有些窘迫的曹逸开始挠头,“是啊,好久不见。”小文浅浅地笑着看着他,曹逸尴尬的要死,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那个……你来超市买东西啊?”他指着小文手里的大包小包说,这不废话吗,难道像你一样来演猴戏吗,“是啊,生活补给。”小文提了提手里的包示意性的说,“你来超市……”小文用了一个疑问句,这家伙的作为实在太惊世骇俗了,你都不好意思问,“哦,那个啊……”编,使劲编,“行为艺术,对,行为艺术,我们正在宣传一种解压的方式,帮助人们消除工作压力,呵呵……”这家伙说起瞎话来都脸不红的,小文乐了,“这方式倒挺新颖的。”“呵呵……”两个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个……你是住在附近吗?”曹逸装作真的是偶然邂逅的样子,“是啊,我就住在那片小区,四单元502号,你呢,你也住在附近吗?”“哦,是的,我也住在附近。”“真的吗,这一片我很熟啊,怎么没见过你?你住在哪个小区啊?”哪个小区?曹逸来回摆头,这个没有准备啊,不是要打架的吗?怎么就聊起住处来了,“那个,那个小区。”总算是看见一个,用手一指,就你了。“圣源小区,你住在几单元几号啊?”“这个……想不起来了,我刚搬来,还不太熟。”曹逸理直气壮的说,小文狐疑地盯着他,不熟到连自己住哪都不知道? 第七章 “那个,小文,我宣传完了,得赶紧回去交差了,先走了啊,再联系。”得撤啊,这要再聊下去,就什么馅都露了,说完,匆忙逃去,留下小文一个人欲言又止,有些不甘又有些失落的站在那儿,隐了身形回来的曹逸,看着魂不守舍的小文,心里一阵难受,对不起啊小文,有些秘密是不能让你知道的。“今天在超市,居然见到了阿逸,这个家伙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连比划带吆喝的,真是丢死人了,不过能够再见到他真的好开心,上天没有忘记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傻傻地,一点都没变,真的好想说我想你,可是话到嘴边了就是说不出来,也不知道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是不是交了新的女朋友,或者说已经结婚了?他都那么大了……真的不愿意想这些,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的等待毫无意义,可是阿逸,我真的舍不得你,舍不得忘记你……”——摘自习念文日记。第二天赶早,曹逸来到习念文住处外等她,昨天好像糗大了,所以这家伙不太好意思见人,晃晃悠悠地跟在习念文后面,自从做了鬼之后什么都方便了,连跟踪都能明目张胆的了,看着她挤公交车,看着她进公司,看着她跟人打招呼,看着她如其他人一样的平凡生活,曹逸心里很是安慰,还有什么比平凡平静的生活更让人向往的呢,最起码这样的生活好过自己整天面对死人吧,习念文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按部就班的开始一天的工作,其间去交了一次报表,去了两趟饮水处,上过一次厕所,曹逸坐在办公室的空座位上,看着这一切,心里少有的平静,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其实这样就挺好,干嘛还要节外生枝的见一面呢,多余了,以后想见她就来看看她,别把人家的生活弄的像恐怖片一样,不好。习念文她们快下班了,曹逸也心安了,正打算离开呢,听见有人叫习念文,回头一看是个女的,“文文,张总监叫你呢?”“叫我?好吧,我一会过去。”习念文的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好像有些害怕,还有些犹豫,这不对啊,习念文会害怕?那个无法无天的暴力女会害怕?这还真是大白天见鬼了,(这货忘了自己就是鬼)。习念文咬着嘴唇一步一步的极不情愿的走到一扇门前,鼓了鼓勇气,轻轻地敲门,“张总监。”“请进。”门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习念文开门进去,“张总监,您找我。”“小文啊,把门关上。”正在旁边准备看个究竟的曹逸被关在门外,没关系,咱穿墙,曹逸进来后正看见一个四十多岁,头发铮亮,穿的人模狗样的家伙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小文啊,这个报表做的不错,最近的业务水平提升很快啊。”小文有些拘谨,“谢谢总监夸奖。”“不用那么拘束,来,这里坐。”张总监把身边的椅子转过来冲着她,小文显得更不安了,“不用,张总监,我站着就行。”“跟我还客气。”张总监笑了笑,很厚颜无耻的朝着小文走了过来,从身后将两只手放在习念文的肩膀上,脑袋凑到习念文的脸旁,“小文啊,你觉得总监助理这个职位怎么样?”小文一缩肩膀闪到旁边,“张总监,我,我刚来公司没多久,这样的职位对我来说还很遥远。”张总监一抿嘴,“远不远的,就我一句话的事,小文……”有人敲门,“张总监,下班时间到了。”听声音好像是刚才那个叫小文的女人,张总监有些不耐烦的说:“知道了,你们先走吧。”门外的女人好像又站了会,然后才听见高跟鞋咯噔咯噔的离去。“张总监,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我也下班了。”小文指了指门的方向征求又有些歉意的说,“急什么,等会我开车送你回去。”小文只好站在那,“小文,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成功并不意味着努力,你明白吗?”“明……明白。”小文又缩了缩肩膀,张总监那无耻的双手又搭在了小文的肩膀上,“明白就好,明白了很多事情就好办了。”张总监的双手顺着小文的肩膀向她的胸前滑去,“张总监,别这样。”小文一下子躲开了,“小文,不用紧张,外面没人了。”说着又向小文走去,看来这货要硬来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曹逸刚想动作,没想张总监一下子跪下去了,呃?什么情况?看看小文的姿势明白了,膝撞,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打架,小文用这一招让对方那小子好几天没吃下饭去,最后去医院一检查,胃出血,啧啧,果然是心狠手辣地暴力女啊,出手就是杀招,看着张总监跪下去之后,小文立马转身离开了,曹逸直接从窗户飘了下去。习念文慌慌张张地从办公楼里出来,光顾着赶路的她一下子撞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哎哟”一声,很干脆的就倒了,刚打完人的小文更慌了,“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哎哟,我这腰哎。”地上那人呲牙咧嘴地扭过头来,“阿逸。”“呃,小文?”地上那装腔作势的货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这么巧啊。”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打招呼。小文上下打量着他,“阿逸,你没事吧。”“没事,我能有什么事,身强力壮。”还臭显摆那寒碜人的肱二头肌。“你这家伙,吓死我了。”小文嗲怪的瞪了他一眼。这可不得了,这就是传说中杀人于无形的电眼吧,“你在这里上班啊。”曹逸有些慌神,赶紧的找话说。“哦,是的,以前是。”小文的眼神黯淡下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没,没事,就是想换个环境了。”小文故作坦然的说,“哦,那个,你这是要回去吗?”“是啊。”“那正好,顺道哦,一起走吧。” 第八章 在挤公交车的时候,这货拉了小文的手,并且上了车也没松开,小文也不言语,笑眯眯地任由他牵着,像小时候一样,“他还是有手凉的毛病啊,这感觉一点都没变。”曹逸从小就有手脚冰凉的毛病,夏天还能降温,冬天就特别容易冻手冻脚,那时候都是小文捂着他的手,嘴里哈着热气帮他暖和,人家说手脚发凉的人没人疼,曹逸就从来不信。下了公交车,就是昨天曹逸出丑的那家超市,看着这超市,曹逸的脸绿了,小文有些戏谑探头看他的脸色,他扭头去看她时,才发现牵了人家姑娘的手,像烫着了一样撒开了,小文有些气恼他的反应,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的疏远自己。其实曹逸就是心虚了,他可没忘转轮王大人的那句话,一了百了,他自己没什么好顾虑的,可是小文呢?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她的生活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打乱,如果不是看到她刚才受委屈,可能这次身他都不会显了。“那个,再见?”曹逸张开一只手,僵硬着一个笑脸,小文看了看他这德行,说了句,“你就这么怕我吗?”“呃,我怎么会怕你。”曹逸整了整自己的工作服(鬼差工作服)很有气场的说。“不怕我?不怕我你每次见我都跑什么,我会吃了你啊,你这大坏蛋。”小文一抡手提包给了他一下,这一下很有打情骂俏的意思了,又把曹逸吓个够呛,好嘛,堂堂鬼差被活人弄得心惊胆颤,要是地府那帮鬼差知道了,估计为了捍卫尊严能把他扔油锅里去,“我那不是怕你,我是有事要做。”“有事要做,有事要做,什么事情那么重要啊,我们都十几年没见了,一见面你就跑,我就那么碍你眼吗,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小文并不是一个情绪化的女孩,实在是今天受了委屈,想有人来安慰,可是曹逸这个不开眼的家伙尽做些雪上加霜的事,她苦苦等了十几年,等来这么个结果,任谁也不可能保持冷静了吧,不怪小文,怪就怪曹逸没有考虑小文的感受。“你,你别哭啊,我这不是没跑吗?得了,今天什么都不重要了,就你重要,行了吧。”“真的?”小文抬起头,脸上有个狡黠的笑容,好嘛,上当了,从小一起长大,小文怎会不知道曹逸的弱点,一击必中。听从小文的安排,去超市买菜,今天晚上要尝尝小文的手艺,曹逸漫不经心的逛荡在两排货架间,这情况有点失控啊,这回了地府要是转轮王问起来,该怎么交代啊,本来是来了(liao)心事的,这下成了找心事了,失败啊,“砰”哎呀,又撞上了,“阿逸,你就不能不那么心不在焉吗?我是真的想你了。”小文扔下这句又看了他一眼就朝前走,曹逸在后面茫然,“阿逸。”“嗯?”“你结婚了吗?”“没呢。”两人一边挑菜一边聊,“那有女朋友了吗?”“没有啊,问这个干什么?”“没事。”小文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这土豆怎么长的这么明清目秀的,买来炒给阿逸吃吧……看着一瞬间活蹦乱跳的小文,曹逸相当无语,这小女人的心思……算了,我只是个鬼差,不是心理专家,猜不着,别瞎耽误工夫。拎着一大堆东西,两个人来到超市出口,结账的时候,曹逸站在小文身后,小文结账,刚要走就听收银员说:“你们小俩口是刚来的吧?以前没见过啊。”小文乐了:“阿姨,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小俩口?”那收银员就笑:“不是小俩口能是女的结账?小伙子表现不错,这家啊,就得靠女人管着,男人手里有俩钱指不定使什么坏呢。”小文更乐,曹逸就郁闷,您别添乱了行吗!你以为我不想付钱啊,咱是鬼差,身上有面值一亿的(冥币),你敢收吗?跟在小文后面,(小时候小文跟在他后面,长大后他跟在小文后面,不得不说人生啊,即使死了还是一样的让人难以捉摸),被她领着回家,一进门刚想放松的曹逸突然听到猫狗的叫声,定睛一看,好家伙,一只狗和一只猫正弓着腰呲着牙冲着他,吓的他一下子贴在门上,“优优,点点,你们干什么,阿逸不是坏人。”小文过去安抚猫狗,背对着她的曹逸连忙进入亡灵状态,“两位,我没有恶意的。”“滚出去,你这该死的亡灵。”那狗牙呲的更厉害了。“冷静,冷静,我是鬼差”,曹逸掏出自己的身份牌,“两位能看见亡灵,相信对鬼差也不陌生才对。”大狗优优和小猫点点对看了一眼,“鬼差?鬼差出现,是不是我们中有谁要死了?”两只动物很担心的看了一眼正在摸它们头的小文。“没有,我只是来吃饭的,我跟她”,用手一指小文,“是同学。”“哦。”一猫一狗扭头走了,好不容易安抚下猫狗的小文回头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阿逸,优优和点点不太喜欢陌生人。”“没关系,小猫小狗的很可爱。”曹逸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拎起来,“这些放哪?”“给我吧,你去那坐会,晚饭一会就好。”小文拎着东西进了厨房,曹逸来到客厅,一狗一猫正在电视机前趴着,看见他进来,那狗说:“哥们,能不能帮个忙?”靠,被一只狗叫哥们,算了,成了亡灵之后都一样,下辈子是什么谁都说不准,“干嘛?”曹逸坐在它们后面的沙发上,“给开个电视,某某选秀节目快开始了。”晕,这都什么事,曹逸打开电视,选好节目,刚好开始,那猫狗就很一本正经地趴那了,看的津津有味,曹逸跟着看,然后吐了,换台,猫狗一起回头瞪他,“不小心按到了。”曹逸装无辜,换回来,猫狗又看的出神,曹逸又吐了,换台,“我咬你啊。”大狗优优示威性地亮了亮自己的白牙,曹逸强忍着反胃妥协了。看着两只动物在那看的过瘾,他就很奇怪,“我说两位,看这玩意有意思吗?”大狗优优回头看他一副愁眉苦脸样说,“你不觉得很搞笑吗?”“我只感觉到反胃。”大狗优优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换个心态换个角度去看,你就觉得有意思了,你看那女的,心里恨不得一脚把她的对手踹下去,表面上却还假惺惺地说什么舍不得之类的话,你看那眼泪流的都跟上专业演员了。”“你这么一说倒有些意思啊。”曹逸也来了兴致,干脆趴地板上了,一狗一猫倒是挺欢迎这个新加入的家伙。“你看旁边那女的,刚才硬憋来着,死活没憋出泪来,回头用手帕一沾眼角泪哗哗地,知道怎么回事吗?”优优继续指点迷津,“辣椒水?”曹逸试探性地问,“也可能是芥茉油。”点点在一旁补充,“够虚伪的,这帮人应该去应聘演员的,这演技直接一线演员的料。”“这个舞台充斥着虚伪、自私、欺骗却非要营造出一副感人肺腑的画面,你不觉得这是最有意思的喜剧吗?”大狗优优很有些沉思状地说。“我说大狗……”“你可以叫我优优。”“哦,优优,你很像哲人哎。”优优抬起头,低沉地说:“我们生命短暂,不像他们人类有大把的时间去浪费,有大把的时间去犯错去改正,我们犯了错,可能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所以我们活的小心翼翼,所以我们经常在思考应该如何活着,所以看问题就透彻些。”曹逸一把抓住那昂起地狗头,“骗谁呢?狗脑子有这么好使?还思考,你是恶灵附体还是轮回时没喝孟婆汤?”“你们俩别闹了”,小猫点点说话了,“你要是每天看电视八小时以上,连续看个五六年,会比它深刻的多,现在不是很多小孩电视看多了都早熟嘛,它就是熟的有点过了。”哦,这也算是个解释,“这么说你们俩都六岁了?”“半年前,妈妈刚给我们过了六周岁生日。”“呃?妈妈?”曹逸狐疑地看在抻脖子的优优,优优一抬前爪,指着厨房的方向,“里面那位。”哦,了解。“你们从小就跟妈妈住在一起吗?”“从记事起就在一起了。”“那妈妈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吧?”“你想知道什么啊?”优优有些戒备的看着他。“有没有一个年龄跟我差不多,没我帅,不过长的细皮嫩肉的家伙经常来找你们妈妈?”曹逸很想把王涛的样子描述的更详细些,可惜,记不清楚了。“没有。”优优摇了摇脑袋。“确认没有?”“妈妈从没有带过男人回家。”小猫点点说。“连男朋友都没有带回来过?”曹逸不信。“她没有男朋友。”大狗优优说。这好像不对吧,没有男朋友?王涛呢?“优优,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子像一个人?”点点忽然在旁边问。“废话,他就是人的样子好不好。”“不是,”点点冲着一个房间喏了喏嘴,“床头那个。”优优好像记起点什么,“哎,你还别说,是有点像。”“你们说什么呢?”曹逸听得有些迷糊。“妈妈床头上有一张照片,里面的人很像你。”“哪呢?”“那呢。”这得去看看,曹逸刚想去看又站住了,“洗手间在哪?”“那边”,点点给他指了指。“待会你们妈妈如果找我,就说我在洗手间。”“嗯,知道了。”曹逸恢复成了亡灵进了小文的卧室。优优有些不乐意,“我觉得不该告诉他。”“没办法,他碍着咱们看电视了。”点点好像挺无奈地说。“那也不能出卖妈妈。”优优还是觉得不对“其实无所谓了,你觉得在一个鬼差面前,凡人有什么秘密可言吗?他要是有心迟早会知道的,要是没心,那知道了也无所谓。”“哦。”优优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一猫一狗又安静的看起了电视。 第九章 有人说从卧室的布置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境,客厅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客厅是布置给外人看的,一个家只有卧室才是留给自己的,自己看着舒服才能睡得踏实,如果连觉都睡不踏实,还能称之为家吗?小文的卧室干净利索,处处透露着一股小女人的调皮劲。曹逸直奔床头而去,在床头柜上找到了点点说的那张照片,照片镶在一个流氓兔样式的相框里,倒也别致,就是镶的位置有些别扭,镶在流氓兔的屁股里,这让曹逸很无语,你这是想我呢,还是恨我呢?照片上的曹逸还年少,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笑的很僵硬,他记得这张照片,是初中毕业时,王涛硬拉着两人去照的,说是要给初中生活留点回忆,曹逸当时是很不情愿的,因为他即将要离开,不想再留下什么挂念,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回来了。最后还是在小文都要哭了的情况下他才照了两张,这是一张,还有一张是跟小文的合影,四处望了一下,在床的对面找到了,照片上小文正倔着个嘴,眼睛里却都是笑意,曹逸站在她旁边好像正在赔着好话。多年前的景象,现在仿佛历历在目,曹逸伸手轻轻拂过照片,将记忆中的尘土也拂去了,心中有一丝苦涩泛滥,弄得他眼泪都快下来了,不经历过不会明白,就像我们看以前的毕业合影一样,总是会生出一丝“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忧伤,照片承载了我们太多的回忆,总能牵动我们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部分,曹逸的心里正在隐隐作痛,他不敢再继续回忆下去,正好客厅里传来小文的声音,“阿逸,阿逸。”曹逸连忙从卧室穿出来,看见小文正站在餐桌旁急的直转圈,一狗一猫还在若无其事的看电视,“喂!你们俩……”曹逸指了指小文,优优总算是想起来了,冲着小文汪汪叫了两声。“优优,你知道阿逸去哪儿了?”优优抬起一根前爪,指了指洗手间,哇靠!你这傻狗,不要太通人性好不,你这样搞得很灵异哎,好在小文完全没有注意这些,在得到优优的指点后,第一时间来到洗手间门口,曹逸赶紧进去按了冲水开关,小文听到里面有声音这才放下心来。洗了手,擦干净,不慌不忙地打开门,小文俏挺挺地站在门外。“怎么了?”曹逸故作惊讶地问。“没有,那个饭菜准备好了,洗手吃饭吧。”在洗手间门口说这话题,两个人都觉得怪怪地,小文先一步离开了,曹逸走到餐桌旁看见桌子上已经放了两个菜,都是自己生前喜欢吃的,貌似鬼差不用吃东西,这吃了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傻站在那干什么,坐啊。”小文又端了两个菜出来,笑眯眯地对他说。曹逸一边找地坐一边瞅,又是自己喜欢吃的,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小文又进了厨房,这还有啊?别再引诱我了,曹逸心里已经叫苦,却看见小文又端了两个小盘子出来。还好,不是给我吃的。小文端了一个狗粮一个猫粮放在餐桌旁,“优优、点点,开饭了。”优优和点点一起扭头,身子没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它们俩说想在那边吃。”说完,曹逸真想给自己一大嘴巴,这不越搞越灵异了,完全没防备,下意识地就说出来了。小文奇怪的看着他,“你还懂它们说的话?”“这年头,谁还不会一两门外语。”曹逸一认真,说什么话都像假的。小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把猫狗的口粮端到电视前面,猫狗又“呜呜~~~”地叫,这回听出是高兴来了。“你们这两个家伙,第一次有客人来就给我使小性子。”小文笑骂它俩,它俩权当没听见,优优还对着曹逸喊:“哥们,以后你得常来。”这都什么狗。都准备好了,小文在曹逸身边坐下,这刚坐下又站起来了,“还有啊?”曹逸心惊了,这架势看来是不吃不行了,但愿这鬼身体不会消化不良,“为了庆祝我们的重逢,喝一点?”“我不喝酒。”“我记得你以前喝来着。”“早戒了。”“为什么啊?”“我喝了酒好落东西。”小文就笑了,“没关系,落在这丢不了。”曹逸不喝酒倒不是因为好落东西,而是因为……古语有云:一醉解千愁,刚离开小文那段时间,曹逸心里难受,想爱爱不成,想忘忘不了,纠结着的痛苦深深地刺痛着少年的心,他每日每夜煎熬在这种痛苦中,茶饭不思滴水不进,只想着要了却这痛苦,可是这痛苦如跗骨之蛆钻印进他的灵魂,即使死了也没办法摆脱,这时他想到了酒,人说一醉解千愁,他喝了很多酒,这酒没能解了他的愁,却让他只剩下愁了,越愁越喝,越喝越愁,那时候多亏房东老大爷见他气色不对多上了心,要不这小子就醉死在出租屋里了,酒醒以后他才想起还有一句话叫借酒浇愁愁更愁,这tm是人说的话吗,这不是坑爹吗,从此以后他就不喝酒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痛苦也就慢慢地淡了。他当然不会跟小文说起这些,看着小文笑眯眯地拿了瓶酒出来,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习念文倒了两杯酒,把一杯递给曹逸,曹逸接过说了声:“谢谢。”还没等他放下,习念文已经端起了另一杯,“庆祝我们的重逢。”没办法,曹逸不是那么会扫兴的人,“庆祝我们的重逢。”无奈的抿了一口,真苦,好像现在喝什么酒都发苦,这算不算心理问题?习念文倒是很爽快地干了一杯,看了看曹逸的杯子也没说什么,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两筷子菜,“吃菜,我记得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很多年没吃过小文做的菜了,曹逸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嗯,还是那个味道,就像小时候。 第十章 在孤儿院的时候,曹逸整天除了打架就无所事事,习念文却是在厨房帮着大人们的忙,那时候他们的伙食还谈不上什么好坏,只为了吃饱,而有时候连吃饱都做不到,习念文因为在厨房帮忙,大人们疼惜她就多给她一些吃的,她都偷偷地匀给了曹逸,偶尔有好心人送来好吃的,近水楼台的习念文也总会让曹逸先吃到,那时候吃的东西是什么味道,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唯独这种被关心的感觉一直隐藏在心里,今天这一筷子菜居然想起了那时候,曹逸忽然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这感觉弄得一直漂流在外的他想哭,他自认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今天到了这里他居然两次想哭,他脆弱了,就像失散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一样,他找到了依靠,这一刻,他只想卸掉全身的伪装和戒备,做一个完全的自己,蜷缩在小文的身边,跟她抱怨抱怨听听她的安慰……“怎么了?不好吃吗?”习念文见他吃了一口菜后就不动了,还以为他吃不惯自己做的菜了。“没有,很好吃,这个味道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曹逸笑了笑说,又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那就多吃一点。”习念文连忙每样菜都给他夹了一些。他大口的吃着,还喝了酒,习念文满足地看着他,说:“你的吃样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呃?正在大快朵颐的曹逸这才发现只顾自己吃了,小文还没怎么动筷子,也不对,筷子她动了,只不过是为了给他夹菜。“你怎么不吃?”曹逸有些尴尬地停了下来,“我一直在吃啊。”习念文说。“你吃什么了?我怎么没看见?”曹逸有些奇怪地问。“我的心饱了。”习念文说,这么多年来空虚甚至已经有些发凉的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又慢慢地被填满了,他还像小时候一样,还没忘记他们的过去,他还是那个曹逸,一点没变。提到“心”这么敏感的字眼,曹逸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才想起自己并不是很情愿地来吃这顿饭的,想起了这个,他又想起了自己是鬼差,想起自己吃这么多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他不敢吃了,也不敢接小文的话,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刚好电视里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了,“那个,优优和点点好像吃完了。”习念文愣了一下,然后扭头去看,“它们吃的倒挺快。”俩动物可没关心他们,心思都在电视上呢。“它们两个从小就跟你在一起吗?”曹逸觉得还是找点话题来说的好。“恩,刚上大学那会,为了方便打工我搬出来住,一个人害怕就收养了它们两个。”习念文看着一猫一狗眼里泛着溺爱。“你一个人?”曹逸问。“对啊,不然还能有谁?”倒是习念文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会是一个人,这跟曹逸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虽然他在社会上这么多年已经知道所谓的天长地久也就那么回事,所谓的富人做派也不怎么靠谱,可是习念文一个人的太早了些吧,不是说大学毕业才是分手的高峰期吗?这怎么刚上大学就一个人了?“那个,王涛呢?王涛怎么样了?”说实话,现在的氛围实在不太适合提起这么一个人,可是曹逸不得不问,当初可是因为他自己才一声不响地离开的,他终结了自己的初恋,然后呢?“王涛?高中毕业就没有见过他,听说他老爸花钱让他上了外省的一所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音信了。”习念文提起这个人时有些不自在,语气有些别扭。“那个……”曹逸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是有些事就得弄清楚,要不憋在心里难受,“王涛没追你吗?他可是挺喜欢你的。”习念文没有回答,她直愣愣地看着曹逸,这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已经从曹逸的问题中想到了些什么,她忽然笑了,笑的有些凄惨,有些不屑,又有些自嘲,笑的曹逸不敢看她,“阿逸。”她的语气很温柔,温柔中透着些冰凉。“嗯?”曹逸有些无所适从,他知道自己问的太明显,明显地都无法去掩饰了,他害怕习念文接下来的发问,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当年发生的事。“你把我让给王涛了?”习念文语气好像试探的问。曹逸没有回答,也不准备回答,他说不出口。习念文看着他,一直看着他,他不做声,一直不做声,最终还是习念文先收回了视线,她两手按在桌子上,摆了一个轻松点的表情,“好吧,为了什么?为了哥们义气还是为了报恩?”为了你的理想?为了你的幸福?算了吧,曹逸心里想,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多么冠冕堂皇地理由也取代不了她脸上的忧伤,她是真的伤心了,他还是不张嘴,习念文等了一会说:“阿逸,总要有个理由的。”理由?理由很多啊,比如:“那个,其实当年我离开是去打工了,没想到中途出了事故,我住进了医院,后来就失忆了,再想起你们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三四年了,我找过你们,没找到。”曹逸一脸镇定地说出这么个突兀地理由,跟前面的问题完全不搭边,习念文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一想才明白,他这是要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当初离开并一直消失的理由,习念文无奈地笑了,“阿逸,你很会编故事,可就是不会说谎话。”曹逸撅了撅嘴,没出声。“从一上高中,王涛就可劲地追我,当时我还纳闷,你们男人不是讲朋友妻不可欺吗,这人怎么这样,所以我就不搭理他,甚至为这事还揍过他,后来他可能觉得没意思了吧,就渐渐地不再找我了,不过他爸还是一直供我读完高中,毕业后我本来想还他们钱来着,可惜找不到他们了,也不知道搬哪去了。”小文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完了就没了声音。 第十一章 两人沉默了一会,习念文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反正都过去了,无所谓,为我们新的开始干一杯?”习念文端起酒杯希冀地看着他,“什么新的开始,是为了我们的重逢干一杯。”曹逸也端起酒杯,很干脆的喝了下去,态度之生硬让习念文有些气恼有些难过,不过她还是喝了下去,虽然她不知道曹逸为什么会如此,但她总觉得事情会慢慢地转变的。喝完这杯后,曹逸起身要告辞了,习念文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曹逸坚持要走,没办法,她也只能起身相送,出了门的曹逸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到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直到走出很远,他也没有听到身后有关门的声音,一个默默伫立在门口的身影映现在他的脑海,让人觉得心疼,觉得不舍,好几次他都想回头了,可是又狠着心地硬撑了下来,有些事情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习念文回到屋里,坐在刚才的位置上,默默地看着桌子上的碗筷,就在刚才一个男人在这里跟她一起吃饭,本来这个男人的出现应该让她感到快乐的,可是没有,没有快乐,他默默地来了又默默地走了,好像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她感觉很不真实,说他没来过,他又明明存在过,说他来过了,他又什么都没留下,捂着他刚刚用过的杯子,习念文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哪怕是让人伤心呢,也比这样没有存在感的强,就好像他已经彻底不属于她了一样,她想起刚才的那个背影,跟手里的杯子一样,冰凉。夜晚,还有些凉,街边的风胡乱吹拂着曹逸的长发,隐了身形的他依然让人感觉到了凄凉,他一直注视着习念文的窗户,直到那里的灯光不见,她一个人睡了,没有晚安,没有依靠,心里也许会孤独寂寞,今晚也许还会有伤心,比以往更多地伤心,他不该来的,徒然增添她的愁怨,他又应该来,要不然还不知道她的孤单,现在的他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在做些什么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处理,从刚才他就察觉了,一肚子的酒菜根本没办法消化,找了个公厕,使劲吐啊吐啊,即恶心又难受,这是自己找罪受啊,却又不能不受,吐干净了收拾利索,恩,去找个人聊聊天。张总监原名叫张思奇,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人,可能是久居高位的原故,脸上很少能见到什么表情,总是板着个脸,再加上他那油光闪闪又一丝不乱的发型,活脱脱的一张扑克牌,扑克牌一向注重形象,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熟悉他的人会以为他成熟稳重,很有男人味,而熟悉他的人会在成熟稳重后面再加上流氓二字,张思奇好色。在公司里这可以算是一个有权势的流氓,今天这流氓心情不是很好,原因自然是因为习念文那记膝撞,张思奇用手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肚子,心里愤恨不已,对于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他,这记膝撞无疑是一种侮辱,是对他的权威和尊严chiluluo的挑衅,他是不打算善了此事了,哪怕是要采取一些过激行为,他也要把习念文推倒,要不真难解心头之恨。张思奇又想起以前被他推倒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是自己抛出点诱惑后就千依百顺的,偶尔有几个欲拒还迎的也平添了不少乐趣,哪有这么不识相的女人,他给自己倒了杯酒,想用酒精来减轻些痛楚,没想到这酒精下肚却把这痛烧的更烈了些,于是这恨也就更多了些。天色已是不早,本就有些失眠的他这会更是睡不着了,倒腾出两片安定吃下去,躺在床上继续发狠,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张思奇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伸手一划拉,好像摸到了一只手。一只手?老婆因为他在外面沾花惹草现在正跟他闹分居,孩子住在他奶奶家,家里除了他再没别人,怎么会有一只不属于他的手?张思奇“噌”地一下做起来了,入眼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黑西装,白衬衣,领带黑的有些诡异,这会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床边,双眼空洞无神,像是在盯着他又像在看别处,张思奇喊了一声“妈呀!”就“唰唰唰”地往床的另一侧挪,不怪张思奇胆小,任谁也受不了这一吓,大半夜的床边冒出一人来,搁谁谁不胆颤?张思奇这光顾着挪了,完全忘了这床不靠墙,另一侧那也是空的,就见这中年人挪着挪着,“噗通”掉床下面去了,也不知道摔疼了没有,反正是在掉下去的一霎那,他就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扑墙边去了,等背靠着墙,实在是无路可退了,这才颤颤巍巍地问了句:“你是谁。”年青人自然是曹逸,看着张思奇在这不顾形象地连滚带爬也不作声,很有点看猴戏的意思,等到张思奇问了他是谁之后,这才慢条斯理地坐在床边,说了句:“你发型乱了。”这没来由的一句,让气氛更诡异了,而张思奇在这诡异地气氛中终于感觉到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伸手抓下来一看,竟然是把梳子,木头的,半拱型,恐怖片里老太太半夜梳头用的那种梳子,想来张思奇是看过这种类型的恐怖片的,因为他只看了一眼就尖叫着把梳子扔出去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要干什么?”张思奇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嗓子,非喊不可,要不这身子哆嗦的厉害,他就是为了壮胆。“怎么?我看起来很像人吗?”曹逸依旧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问。“啊!”张思奇要崩溃了,刚才是害怕,但是他完全没想过面前的年青人不是人,他潜意识以为是什么歹徒要伤他性命,这会听曹逸这么一说,心里的害怕直接升级成恐惧了,“你别吓我,你要什么你说。”张思奇是个信神佛鬼怪的人,这会鼻涕眼泪乱飞,只要能保住命让他干什么都成。 第十二章 曹逸站了起来,然后趟过了床,对,就是趟过,就像趟水那样趟过,当然也可以说成是穿过,看到这一幕地张思奇张总监总算彻底地相信眼前的这个年青人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哆嗦的更厉害了,曹逸飘到张思奇面前,(他这做戏做全套,得空就秀一把鬼魂的能力),看着张思奇因为恐惧而有些扭曲变形的脸,他叹了一口气,吓的张思奇赶紧屏住了呼吸,这叹出的是阴气啊,活人哪能吸这个,(鬼怪电影看多了),站直了,转身,背对着张思奇,用一种忧郁地口吻说:“我有个妹妹,你知道吗?”说完还看人家张思奇,张思奇泪流满面,我哪知道你有没有妹妹啊,可他又不敢说,怕得罪了这位鬼大人,可这鬼大人还瞅着他,他这知道也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憋的难受,脸扭曲的更夸张了,好在曹逸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回头继续说:“我们从小就没有父母,是我把她带大的,本来说好要让她过上好日子的,没成想我也早死了,唉!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张思奇什么人啊,这会害怕归害怕,可这求生的本能却一点没减,眼见着有这么一个活命的机会那还不牢牢抓住,“您放心,您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亲妹妹,我一定好好照顾,整天让她吃香的喝辣的。”“哦?”曹逸转身看着张思奇说:“您真是一个明事理的好人。”靠!能不好这?“那我就把妹妹拜托给您照顾了。”曹逸很认真的说。“交给我,您放心。”张思奇强挺了挺胸脯说,“不过,这个,您妹妹是?”张思奇强壮了胆子问。“说来你也认识,她叫习念文。”我说怎么大半夜的闹鬼呢,张思奇真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子,让你色胆包天,让你不知死活,“习……习念文?认识,认识,我们公司的,很好的一姑娘。”“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曹逸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伸手去扶坐在地上的张思奇,张思奇本能的一躲,曹逸这脸色接着就不好看了,反应过来的张思奇立马把胳膊送了过去,曹逸这才笑眯眯地抻着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送到床上,等他躺好,说了句:“以后咱妹妹就指望您了。”说完,就那样倒退着穿墙而出。张思奇一晚上没睡,把全家的灯都打开了,翻箱倒柜地倒腾出以前烧香拜佛时捎回来的辟邪物品,光开过光的手链就戴了五条,还有什么项链啊护身符之类的,把自己整的跟路边小贩似的,曹逸得断了他这辟邪的念想,又回来跟他打了边招呼,张思奇把全身的物件都摔了个粉碎,第二天亲自开车去接习念文上的班,总监助理这个位置也无条件给了她,弄的习念文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人没什么使坏的迹象,还以为他突然转了性,这心也就放下了。张思奇后来找了道家佛家的高人来家里做法事,要驱邪避凶,这咱就不说了,你用对付怨灵的办法对付鬼差,别笑死鬼了,好歹人家鬼差也算神职人员。(地府隶属天宫,说他们是神职人员也不过分吧,挺多就是工作环境不同罢了)。曹逸从张思奇家离开后就去了习念文那里,他没进去,就在她家门外靠着墙坐了一宿,直到天亮以后张思奇来给习念文赔理道歉,并把她接走,他才站起身来进了习念文的屋子。优优和点点正无精打采的趴在电视机前,好像它们的生活热情都是奔电视机去的,电视机关了,它们的生活也跟着素然无味。曹逸无声无息地进去,一身地鬼气却没能逃过优优的鼻子,第一时间优优已经怒目而视,在看清是他后却又笑逐颜开,要不怎么说狗脸无常呢,“是你啊,正好给帮忙打开电视呗。”曹逸笑了笑过去开了电视,把遥控器放在优优地爪子下面,教它怎么使用,其实动物都挺聪明的,之所以学东西慢完全是语言不通的原因,现在没有了交流障碍,优优很快就学会了。曹逸安静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一狗一猫在不停地摆弄遥控器,等小文回来要是发现她家的猫狗会用电视了,不知道作何感想。安静地坐了一会,他进了小文的卧室,看着那两张熟悉的相片,曹逸的心里又泛起一股酸楚,他哭了,他本想让小文好的,却没想到让她孤伶伶了这么多年,他想给她安慰啊,他想抱着她,对她说我爱你啊,可是人鬼殊途,他不能啊。爱情就摆在面前,伸手可及却不能及,这种痛苦一下一下地撕着他的心,他能怎样?他只能任由这痛苦撕着,从成为鬼差的那一刻起,他已注定与这个尘世无缘了。点点不时地回头看向习念文的卧室,优优问它看什么呢?它说那个人怎么了?优优也回头看了眼卧室说,唉!他要是人的话该多好。点点听了后也就不说话了,人鬼不能相恋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更何况是它们这种天生就能看见鬼魂的生物,知道的自然更清楚些,只是可怜自己的主人好不容易等到的爱情却注定了没有结果。更可悲的是它们只能看着帮不上什么忙,连鬼差都无能为力的事,它们就别跟着瞎凑热闹了。曹逸在卧室里坐了一上午,中午出来问优优它们要吃饭吗?优优拨拉过饭盆给他看,小文早上走的时候都已经准备好了,不需要他操心了,他就又回到卧室抱着他跟小文的合影继续坐在地上。点点望着卧室说:“真是个好人。”优优更正,“是好鬼才对。”习念文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恢复了正常,电视关上了,照片也挂回了原处,她如往常一样,给猫狗开了电视就忙活着张罗晚饭,曹逸坐在一旁看着她一个人忙左忙右心里更不是滋味,当你心疼一个人的时候,那是舍不得她做什么的,因为不管她做什么,你都会觉得她孤独无助,曹逸现在就这样,舍不得习念文却又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关心她爱护她,心里难受着呢。 第十三章 有时候真恨不得现了身,好好地爱一回,可是爱了又能怎样?地府不会不管不问的,别到了最后害了人又害了己,要不就索性不做这鬼差了?你以为这是在人世找工作呢,想做就做不想做就炒老板鱿鱼,这是在地府,你炒一个试试,别把你给扔油锅里炸个外焦里嫩的,咱也不是说地府有多霸道,事关生死轮回,总不能太儿戏,毕竟鬼差这几百年的命也不是随随便便白给的。 事到如今,已不会再有什么转机,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那就真不能做了。 习念文吃完晚饭就回了卧室,坐在床头盯着曹逸的照片发呆,“阿逸你什么时候再来啊?”“阿逸,今天张总监好奇怪噢……”“阿逸……”,跟习念文并排坐在床上的曹逸听着她的自言自语,心里一揪一揪地难受,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飘出窗外甩出灵梭回了地府。 地府还如往常一样地阴森,曹逸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有人轻轻地敲门,一下一下地很有节奏,曹逸本不想去开的,却听见有声音传进来,“阿逸,你在吗?”是紫罗的声音,曹逸还真没想过要把紫罗拒之门外,开了门,紫罗却不进去,冲他一笑说:“转轮王大人想见你。” 再走进阎罗殿,感觉却有点陌生,虽然离开的日子不长,却有一种离开了很久的感觉,转轮王今天变幻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形象,两撇小胡子很有个性,只是胸前的“转轮王”三个字今天看来特别刺眼。 正在忙着公务的转轮王抬头看了看他,说了句:“来了。”曹逸答应了一声,就没了动静,又忙了一会,转轮王把手里的笔放下,抬起头来,两只手交叉着垫着下巴,盯着曹逸,曹逸低着头也不看他,“阿逸,心事好像重了?”曹逸这才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却被转轮王一挥手打断了,“行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说完就站起身来,走到曹逸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阿逸啊,吓吓人之类的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到,这都是小事情,可是有些事,却是想包庇也包庇不了的,你明白吗?”曹逸自然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自己这也没打算冒犯权威啊,他这又想说点什么,再一次被转轮王打断了,他盯着曹逸的双眼说:“阿逸啊,秋然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鬼差,他举荐的你,我们当然会很重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是吗?”曹逸看着一脸认真地转轮王,还能说什么呢,点了点头就算答应下来了。 从阎罗殿出来,曹逸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小屋,他需要冷静冷静,闷在屋里太压抑了,他漫无目的地瞎转悠,不知不觉却走到了奈何桥,漆黑地奈何桥,苍白地忘川河,(相传奈何桥为青色,忘川河为血黄色,这里稍作修改),没有任何色彩,也就泛不起什么感情,曹逸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这黑白的世界,看着桥上那些按部就班地投入轮回的亡灵,一切都是冰冷的。 “忘川河上奈何桥,除了黑就是白,这样的风景也会让鬼流连忘返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曹逸回头去看,紫罗正朝着他走来,话却不是他说的,乌龟纳泽正趴在他的肩上,抬着小脑袋瞅着前方的忘川河,“嗨,小子,这回怎么不跑了?”曹逸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冲着他们打招呼,“纳泽前辈,紫罗。”紫罗在他身边站定,冲他微微一笑,却没有开口,倒是乌龟纳泽视线从忘川河上收了回来,“小子,这么好兴致,在这看风景?” 曹逸苦笑了一下说:“纳泽前辈,你就别取笑我了。” 纳泽看了他那似笑似哭地表情一眼,说:“小子有心事啊?” 曹逸低了头不说话,这种事情你叫他怎么说。乌龟纳泽也不追问,瞅着忘川河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不愿意遗忘生前记忆的亡灵会被扔入这忘川河中,让河水一点一点的冲洗掉他们的记忆,这河水中每一滴都包含着亡灵们的回忆,不管那回忆多么绚烂多彩在这河水中也只能浮现出这无力地苍白色,唉!”乌龟纳泽叹了口气,“小子,你说这些亡灵算不算是有情有意?”忘川河的作用曹逸自然是知道的,说实话他挺同情那些不愿遗忘记忆的亡灵,“这,自然是算吧。”“那咱们地府这样对待这些有情有意的亡灵,你会不会觉得过分?”“六道轮回必须遗忘记忆,要不然会破坏六道平衡,平衡被破坏,六道三界就全完了。”曹逸回答,心里隐约好像悟到了什么。“是啊,动物带着人的记忆出生,人类带着修罗的记忆出生,那还有什么六道之分?情意固然可贵,可总有些东西是凌驾在情意之上的,身为鬼差就是要挣脱这些情意的束缚,把维护六道平衡作为第一要任,小子,你能明白吗?”曹逸仰头舒出一口气,“明白是明白,做到就有些难了。”“人鬼不能相恋,是因为鬼总是要入轮回的,要是能相恋,谁还在乎生死?谁还会去入轮回?所以,小子,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吧,别整来整去,最后都落不得好下场。”听乌龟纳泽说完,曹逸很认真地看着它,“要是真忘不了怎么办?”乌龟纳泽叹了口气说:“地府总会有办法帮你忘记的。”孟婆汤、忘川河,帮一个亡灵忘掉记忆对地府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曹逸苦笑了一下,算了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曹逸走后,一直不曾开口的紫罗才说:“谢谢纳泽前辈。”“唉!秋然跟我也是几百年的老哥们了,现在他不在,帮着指点一下他的传承之人也算不了什么,只是希望这小子别做什么傻事,毕竟鬼差触犯地府条例,可不仅仅是遗忘记忆那么简单。”两只鬼望着曹逸消失的方向忧心重重。 第十四章 曹逸回到人间,跟在习念文的身后,看着她的一切,他是打算放弃了,可是如何放弃他还得再想想,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自己怎样他是无所谓的,可是习念文呢?难道还让她空守着一份思念孤零零的过活?断了她的心思那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想来想去,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孟婆汤、忘川河水他也想过,可那是用来失忆的,要想让她忘记曹逸,得把她的记忆洗到九岁以前,那习念文不就变成个傻子了? 他一边跟着她一边想办法,跟着她一起上下班,一起出入超市,一起默默地呆在卧室里发呆,她也遛狗,也会在星期三和星期五的下午下班后去养老院帮忙,她还会写信,给以前孤儿院的那些大人们,也给他们寄东西寄钱,星期六她还会去福利院帮忙照顾孩子,星期天她会在家打扫卫生也看会书,她一星期的时间安排的很充足,基本上没什么重复的内容,只有一项是每天都要做的,那就是看着曹逸的照片发呆,每到这时候,曹逸都会去找优优和点点,他必须要让自己的决心坚实一些,任何能动摇这决心的事情他都避而远之,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习念文对他的记忆已经深入灵魂,即使是孟婆汤也很难彻底消除,就像我们在大街上看见一个人,明明从来没有见过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就是深入灵魂的记忆在作祟,像习念文这样即使喝了孟婆汤再见到曹逸也会再次爱上他,我们管这叫“一见钟情”,习念文是不能喝孟婆汤的,(孟婆汤只有亡灵才能喝,喝过之后就彻底格式化了,习念文可不能被格式化)那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忘记自己呢?其实他心里也有个办法,不过这办法不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他真不想用,这办法说起来也简单,就一句话:“滚远点,我讨厌你!” 春暖夏热秋凉冬寒,秋天总给人凉飕飕的感觉,所以秋天是个失恋的好季节,多大的面子才能让这天气呼应人的心理,失恋的人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天气也凉飕飕的,相得益彰。 曹逸就是在这个凉飕飕的季节的一个凉飕飕的晚上,用从路边捡到的一块钱给习念文打了个电话,约她到了一个凉飕飕的街边,习念文是很高兴的,这是再见面以来曹逸第一次主动约她,她特意化了妆,找了一身最得意的衣服换上,兴高采烈地就来了。 曹逸站在路边的树下,黑色的半大风衣,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擦得铮亮,白色的衬衣敞着领,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地舞着,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被街边的路灯投下来的树阴笼罩,好像他也成了这阴影的一部分。 习念文远远地就看见了他,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就跑过来,她还像以前一样奔放,曹逸转过身面朝着她,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接近,因为是晚上的缘故,她的妆化的有些浓,却不突兀,配上她那有些英气的脸,显得整个人都格外精神,她还是如以前一样喜欢白色,白色的t—恤,白色的九分裤,鞋子是浅浅的棕色,正好配了她那件棕色的外套,看来天真的是有些凉了,她就那样俏挺挺的站在他的面前,即使这黑夜这树阴也遮挡不住她这一身的活力。 她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问他:“你怎么想起约我了?”问完就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他看着这个宛如从记忆中走出的女孩,一时失了神,满腹地狠话也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好半天才憋出句:“走走吧。”“嗯。”习念文很乖巧地站在他一侧,跟着他的脚步,有几次都想挽着他的胳膊,却是没有勇气。 她没有勇气,曹逸也没有勇气,他还没忘记今天来这的目的,可是怎么说出口,让他去伤害一个深爱着的女孩?这绝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可是不做不行啊,要从哪开始呢? 两个人都不说话的走了老长一段路,习念文就有些不高兴了,说:“你这人,约我出来却什么话也不说,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回去了。”曹逸巴不得她一不高兴就使性子跑了呢,那就不用这么为难了,“那个,优优和点点自己在家行吗?”终于还是开口了。 “我平时上班它们都是自己在家啊,没什么问题。”习念文说道。 “那个……可能……”曹逸支支吾吾。 “怎么了?你闪着舌头了?”习念文奇怪的问他,“我可不记得曹逸是个婆妈的人。” “你今晚上很漂亮。”曹逸终于利索的说了句话。 “是吗?谢谢。”习念文很小女人的扭捏着说,脸上那个甜蜜。 “那个,文文,我可能要走了。”曹逸不敢看习念文,低着头说。 “嗯!嗯?你要走?去哪里?”习念文还沉寂在甜蜜里,乍听到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反应过来了,着了慌。 “文文,这次走了我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曹逸当然听出她的着急,却装作没听出来一样,继续低着头说。 “为什么?你不是才刚搬来吗?为什么就急着走?为什么就不回来了?”习念文就差没哭出来了。 “没办法,工作调动,我也是身不由己。”把话说出来心里忽然就轻松了,曹逸站在习念文的对面很轻松的说着,“以后可能就见不着了,在这里就先祝你有个美满幸福的家庭,都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心痛的在滴血,却还要故作轻松,冲着习念文伸出手,算是告别的礼节吧。 习念文一动不动咬着嘴唇看着他,他也一动不动,伸着手,好像在等待习念文的决定。习念文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她忽然就大声的喊出了:“曹逸,你混蛋!”街上的路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两个当事人却顾不上这么多了。“文文,别这样。”曹逸走上前去,想安抚一下她,她一甩胳膊把他的手打开。“我不问你为什么离开,我不问你为什么把我让出去,你不想说的可以不说,你不想做的我决不会勉强你去做,在你面前我小心翼翼,因为我爱你,我怕一不小心又失去你,可是你为什么又要离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习念文终于哭了出来。“文文,不是你的错,我是身不由己。”曹逸有些心软了。“我不管,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习念文一下子抱住了曹逸,曹逸慌了神,这种事情是决不能发生的,当断不断害人害己,必须要硬下心肠,曹逸挣脱开习念文,“文文,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你明白吗?”说完不等习念文回答,曹逸转身就走,希望这样的决绝可以让她彻底死了心。 第十五章 习念文在后面追了两步跌倒了,曹逸听到了却没有止步继续离开。 “阿逸,为什么?你说过爱我的。”习念文不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越来越低却字字都落在了曹逸的心里,“我日日想夜夜念,希望你再次出现,你知道你一声不响地离开后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孤独地爱着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我的心好痛。”曹逸不敢回头,因为他不能让习念文看见他的眼泪,“阿逸,没有你我怎么办?阿逸,没有你让我怎么活?” 曹逸站住了,他明白那种痛彻心扉地感受,因为他已经经历过了,他开始犹豫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身后忽然传来汽车尖锐地嘶鸣声,然后就是很多人一起的大喊声,他迅速转身,看见因为他站住而站起身来的习念文被一辆飞驰而来的轿车撞飞了出去。 “不可能!”曹逸呆立在原地,这不可能,附近没有鬼差,不可能出现死人,可是文文的灵魂就站在原地,那辆轿车和她的**一起冲到了路的另一侧,她死了,习念文死了?! 习念文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惊慌失措的看着穿体而过撞在路边树上的轿车和轿车前头已经血肉模糊地身体,她弓着腰捂着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路上的行人蜂拥而至,有去揪肇事的司机的,有去查看习念文的尸体的,有打电话报警的,而在所有人的身后,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恢复鬼魂状态的曹逸走到习念文的亡灵身边,“文文。” “啊!”习念文的亡灵大叫着闪到一边,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 “文文,是我,我是阿逸。”曹逸试着往前走。 “阿逸,阿逸。”习念文的亡灵在看清是曹逸后,伸着手想要接近他,却身体一软瘫了下去,曹逸快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文文,你没事吧?” “阿逸,阿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曹逸抱着瑟瑟发抖的习念文坐在了路边,交通警和救护车很快就到了,肇事司机和习念文的尸体被带到了救护车上,听纷纷散去的人们说,肇事司机喝高了在车里就睡着了,接近二十公分高的路边沿愣是没拦住他,就这么个玩意居然只是受了轻伤,可惜习念文大好年华的一姑娘就这样受了飞来横祸,枉死街头了。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事故车也被拖走,整条街变得越来越安静,偶尔有一两辆车子驶过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习念文也不再发抖,安静地趴在曹逸的怀里,曹逸抱着她还是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逸。”怀里传来习念文轻轻地声音。 “嗯?” “我死了吗?” “嗯。”又是安静。 “阿逸。” “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逸叹了口气,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文文,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习念文依旧趴在他怀里,看架势是再也不想起来了。“那个,文文,你先起来吧。”“我害怕。”信你才有鬼咧,不过算了,你愿意趴着就趴着吧,曹逸理了一下思绪,“其实我早就死了。”习念文一下子抬起头来:“什么时候,怎么死的?”曹逸眨巴眨巴眼:“几个月前的事了,上了一通宵网,猝死。”“怎么会?”是啊,按理说上了一个通宵不应该发生这种事,不过秋然说没关系,反正都是死,怎么死的都无所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反正就是死了。”“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说来话长了,曹逸从做鬼差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人鬼不能相恋,约她出来是为了一了百了,习念文安静地听着,等曹逸说完,她笑笑地看着曹逸,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其实死了也没什么不好。”曹逸攥住她的手说:“文文,其实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的。” “我知道啊,你现在是鬼差了,不能恋爱也正常,我只要知道你心里有我,那就足够了。” “文文。” “我说过不会让你为难的,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感觉自己好满足,你要做什么就去吧,我没事的。” “那个,其实我一直在奇怪。” “奇怪什么?” “人死亡后一定会有鬼差负责接引的,可是为什么没有接引你的鬼差?” “你不就是鬼差吗?” “我现在休假,没接任务啊。” 习念文也帮着他四处乱瞅,果然这街上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别的鬼了。 “阿逸。” “嗯?” “你的胸口怎么会发光啊?” 曹逸低头一看,还真是的,伸手掏出鬼差身份牌,正是它在作祟,路边一台早已废弃却还没有拆除的公用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曹逸看了看身份牌,好像明白了什么,走到电话旁拿起了听筒。 “是阿逸吗?” “转轮王大人?” “嗯。把她接回来吧。” 曹逸把听筒放好,转头看着习念文,“还真是我的任务。” “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转轮王大人刻意安排的。” “转轮王?那是谁啊?” “来吧,到了地府你就知道了。”曹逸一挥手,哈雷摩托闪亮登场。 “哇,真帅,这车是你的?” “嗯,这是鬼差的交通工具,叫灵梭。” “我也想做鬼差了。”习念文撅着嘴说,曹逸嘿嘿傻笑,鬼差又不是卖大白菜的,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俩鬼上了车,曹逸一拧油门,呼啸而去,穿过越界门,来到一片雾蒙蒙的地方,“阿逸。”“嗯?”“地府是什么样的?”“嗯?那个,跟黑白电影差不多的地方。”“那地府是不是很恐怖啊?”“只要不是大恶之人就没什么好怕的。” 终于到了地府,从车上下来,习念文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怎么这么阴森啊?”“你以为这是人间呢?来这边走。”曹逸在前面带路,“咱们这是要去哪?”习念文往曹逸的身边靠了靠,这地方总让人心里不踏实。“去阎罗殿。”“啊,是去见阎王吗?”习念文的心里有些忐忑,估计第一次见阎王的人心里都这样。“咱们是去见转轮王。”“转轮王?你刚才就说转轮王,人家不是说来到阴曹地府都是见阎王爷吗?”“呵呵,阎罗殿里有十位阎王爷,并称十殿阎罗王,这转轮王就是第十殿阎罗王,掌管轮回,我们鬼差接任务都是去他那里。”“那他凶不凶?”好像电视里演的阎王爷都是五大三粗,一脸大胡子,满脸凶相。“不知道。”曹逸没说谎,转轮王一天换一个样,谁知道他到底长成什么样。“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习念文幻身成为好奇宝宝。“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离阎罗殿越近就越热闹,时不时地有相熟的鬼差冲着曹逸打招呼,“人缘还不错。”习念文在他身旁说。“应该是鬼缘还不错。”刚来的都这样,不好改口。 第十六章 刚进阎罗殿,习念文一下子抓住了曹逸,曹逸奇怪,问她:“你干什么?” “那两个是不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 “嗯,地府里就他俩长成那样,他们是负责巡查地府的,要是有亡灵想逃跑就归他俩管。” “真帅。” 不远处牛头和马面**着上身,一手勾魂索一手镣鬼铐,见谁都瞪眼,曹逸看了看习念文说:“什么审美这是。”习念文嗔怪的推了他一下,牛头和马面唰的就回过头来瞪她,亡灵推鬼差,这在人间的话就叫袭警,曹逸立马直了直身子,习念文赶忙往曹逸的身后躲了躲,牛头马面还瞪着呢。“牛老大,马老大。”曹逸只好伸手向两位打招呼。“哦,阿逸啊,你身后这位是?”两位鬼老大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接了个熟人,开玩笑呢。”曹逸解释。“哦。”牛头马面恍然大悟般地表情,“那就没事了,我们哥俩继续转着了。”“走好。” 等牛头马面走远了,曹逸回头瞪了习念文一眼,“让你惹事。” “我哪知道他们两个那么厉害,连这么个小动作都能注意到。” “别乱动了啊,地府的规矩很严的。” 这会的习念文你让她乱动她也不敢了。 “阿逸。” “什么?” “那里有一面好大的镜子啊。” “你是不是想去照照啊?” “可以吗?” “你看那镜子上面写的什么。” 习念文真探头去看,“孽镜台前……无好人。阿逸这什么意思啊?” “意思很明白了,那是孽镜台,站在那里会看见自己一生所做的恶事,所以叫孽镜台前无好人。” “那要真是好人站在那里呢?”“不可能,一辈子一点坏事都没做的人,死后直接入天道,不会来地府的。” “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切,去跟你小时候被你揍得那些人说。” 习念文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地跟在曹逸的身后。 进了第十殿,办公桌后没“人”,倒是一个女的正背对着他俩站在窗户边上,曹逸往前走了两步问:“你好,请问转轮王大人去哪了?”那个女的转过身来,胸前贴着个标签“转轮王”,曹逸冷汗都下来了。 “是阿逸来了啊。”女鬼的声音很好听,可曹逸觉得怎么就是这么别扭。 “是的,转轮王大人。” “你就是习念文吧?”转轮王侧了一下身子微微偏向习念文。 “嗯,我是习念文。” 转轮王今天幻化的可是个大美女,这可跟习念文想像的形象天差地别,心里一时还转不过来。转轮王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朝向曹逸,“阿逸,事先没告诉你,很意外吧?”“是有点。” “嗯,这也算是对你的一次考验吧,最后关头你还是做了正确的选择,这就好了。”曹逸虽然对这种做法有些腹诽,可也不能说些什么。 “别不高兴了,上面特许,给她七天时间,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都给解决了吧,这算是给你的特别福利。” “真的?”曹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通常亡灵来了,直接就去判官殿,听了宣判之后直接去轮回或者受刑,地府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不留客。 “真的,快去吧。” “谢谢转轮王大人。” 从阎罗殿出来曹逸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习念文问,“你很紧张吗?”“是啊。”曹逸怎么能不紧张,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地府会怎么对待他们。习念文可没有考虑这些,她现在不高兴了,“一见美女就这德行,哼!”好像是莫名其妙地吃上醋了。“晕,这都哪跟哪啊。”曹逸白了她一眼,往前走,“喂!阿逸,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曹逸无奈地回头,看着她那气嘟嘟的小脸,得,女人啊,真搞不懂,即然您想听那咱也乐得给您说道说道,曹逸凑到习念文的耳边轻声说:“你不知道,其实这个转轮王啊……” “你说的是真的?”听完曹逸爆出的转轮王八卦,习念文有点不敢相信,“你是说里面那个美女姐姐还指不定是……”习念文咧嘴。“嗯,嗯,心里明白就行。”哦,习念文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一身鸡皮疙瘩,地府真是个了不起的地方。曹逸见她那模样心里也觉得好笑,“这地府啊,有趣的事多着呢。”“说来听听啊。”习念文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了,竖起俩耳朵满眼星星地紧跟在曹逸身后。 曹逸给她讲灵、鬼两系鬼差的不同,说着鬼差道具的神奇,说起紫罗、纳泽等新认识的朋友,说起秋然的神龙见首不见尾,习念文在旁边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地被他说起的趣事逗的呵呵直乐,有多久了,没有像这样一起走走一起笑笑,其实他们想要的生活就是如此简单,可是为什么活着活着就离自己想要的越来越远呢? 阎罗殿的后面是寸草不生的背阴山,穿过背阴山就到了奈何桥,黑色的奈何桥白色的忘川河,以前看着平淡无趣的景色,此时看来也有了些水墨画的风韵,两“人”站在忘川河边,看着远处的奈何桥,“奈何桥上真的有三生石吗?”“嗯,有的,三生石、望乡台是亡灵们对生命最后的留恋,它们一直在见证着缘分的轮回。”“我要用你的名字刻满我的三生石。”习念文坚决的说,曹逸温柔的看着她,伸手帮她捋了捋额前垂下的长发,“前生已去,今生将尽,来生还未知,等你再次来到三生石前就已经记不得习念文是谁了,何况是曹逸呢。” 我会记住你的,即使忘了我自己是谁,我也要记住你,习念文咬着嘴唇,她很想这样大声的喊出来,可曹逸是鬼差,他更懂得轮回的事情,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任性的孩子,倔强的看了曹逸一会,她把头埋进曹逸的胸膛,“阿逸,我会记住你的。”曹逸愣了一下神,还是轻轻地拥住了她,她使劲的往曹逸的怀里钻了钻,忘川河上吹来的风,冷嗖嗖地,却丝毫不能影响他们,这一刻两人相拥的身影是如此的坚定。 第十七章 “对不起。”曹逸突然轻声地说。 “什么呀?”习念文轻声地问。 “当年我离开是因为王涛承诺要给你一个无忧的将来。” “嗯,我早猜到了。” “你不生气吗?”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知道吗,没有你我还有什么快乐可言呢?” “对不起。”曹逸只能这么说,他心里在内疚,可也只能是内疚,他不能补偿这内疚,所以更内疚。习念文却是抬起了头,像没有听到他的内疚一样,挣出了他的怀抱,转过身去伸了伸胳膊说,“优优和点点肯定着急了,我现在能回去看看它们吗?”曹逸又失神了,习念文冲他一笑,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意,“我送你回去吧。”“嗯。”曹逸是不能跟她恋爱的,她没忘。 习念文有七天的时间来处理身后的事情,她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陪伴了她六、七年的优优和点点,再次站在自家门前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习念文习惯性地去掏钥匙,曹逸拉住了她的手,刚开始她还有些纳闷的神情,这神情也就一瞬间,她想起自己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了,钥匙自然是没有了,穿门而过吧,两个“人”刚进屋,优优就本能的抬起了头,一狗一猫就趴在电视机前,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优优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似的看着习念文,点点已经睡着了,优优用爪子拍了拍它,于是点点也像优优一样张大着嘴巴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习念文弯腰走到它们面前,伸手想摸一下它们的头,手却直接穿过了它们,优优首先反应过来,它对着曹逸龇牙,“你不是说不会带她走吗?”曹逸抱歉的说:“事先我也不知道,我跟你们一样被蒙在鼓里。”习念文乍一听到优优说话还有些不适应,但她听到优优责怪曹逸,下意识的就去维护他,“优优,不怪他,他真的不知道。”点点已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妈妈,妈妈,点点不愿意离开您。”“点点乖,妈妈不在了,点点要和优优彼此相互照顾,你们都是妈妈的好孩子。”一狗一猫和一鬼哭在了一起,她们没办法相拥,只能相互面对着哭泣,曹逸的心里也是酸酸地,以前见的分离多了,却也没有像这次这样难受,他走到习念文的身边,将手贴在习念文的背上,“抱抱它们吧。”他将鬼差的能力过渡到习念文的身上,虽然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聊胜于无吧。习念文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伸手把优优和点点拥在了怀里。 曹逸现了身把优优和点点送到了习念文做义工的那家养老院,他告诉院里的阿姨自己是习念文的朋友,习念文已经离开人世了,院里的阿姨哭红了眼,嘴里一直念叨习念文是个好姑娘,一旁的习念文又哭了。 曹逸利用鬼差的能力帮习念文把所有的积蓄都转给了养老院,这是她为养老院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还剩下一套房子,习念文曾经照顾过一位老人,老人没有任何亲人,听说她以前是有儿子的,二十年前出国留学,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音信,老人一直把习念文当闺女看待,虽然这闺女从年龄上说小了点,但这并不影响她把自己唯一的财产留给她,老人走了以后,习念文就拥有了她现在的住的这套房子,房子的年岁并不长,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在这个房价敏感的时期,卖这样一套房子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习念文毕竟是死了,她的账户随时有可能被冻结,所以房子要求现金交易,就这样也拦不住有些人的购房热情,只用了两天,房子就卖了出去。两“人”商量着又给养老院留了一部分钱,至于剩下的这些,习念文说想回以前的孤儿院看看。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孤儿院已经面目全非,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样子,看着这似曾相识又完全陌生的一切,曹逸心里唏嘘不已,现在的孤儿院可比当年强多了,光看那粉刷一新的房子就知道,现在的孩子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连饭也吃不饱。习念文好像早就知道孤儿院的变化,眼里没有惊奇,她快步地向前走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阿逸快过来。”习念文站在一处冲着曹逸喊,声音明显有些兴奋。 “怎么了?找到什么了?”曹逸好奇的问。“这!”习念文伸出双手比划了一块地,曹逸左看右看也没什么发现,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习念文,习念文是不指望他能想起来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呃?你确定?”曹逸有些不敢相信,先不说孤儿院的变化有多大,十几年前的事情还能记这么清楚?反正曹逸自己是记不得了。 “就在这里,你为我揍跑了那个专门欺负女孩子的小胖子,我永远记得。”习念文满含深意的看着曹逸,曹逸挠了挠头,“我记得当时我只是路过,手痒痒,随便找了个人就揍了。”“哼!”习念文也是有小脾气的,“就会嘴硬,我可是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啊我整天跟在你身后看你打架,那个小胖子在院里都不知道被你揍过多少次,可是只要他在院外被欺负,你都会替他出头。有一次为了他你跟对方四、五个人打,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刚好一点就又去打,也就从那以后,小胖子才不欺负院里的孩子,当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一个自己都揍的人,你说揍他是因为他欺负跟他一样的人,帮他揍外面那帮小子也是因为他们欺负跟他一样的人,你说你要让院里院外的人都知道,孤儿也不是可以欺负的。”说到这里,习念文停了停,她看向曹逸,曹逸却在看别处,“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才跟你一起去打架的,我也要像你一样保护院里的孩子不受欺负。现在想想我可是被你给带坏了。”曹逸又抬头看天今天的天气不错,倒是值得一看,习念文白了他一眼继续说:“上了学才知道,要想不被欺负光靠打架还不行,还要掌握知识学会本领,所以我才努力学习,一心想着等将来挣好多钱,资助那些像咱们一样的孩子,可我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理想,最爱的人却离开了我。” “文文。”曹逸不想她再创旧伤,也不想再提起爱这个字,习念文笑了笑说:“谢谢你当年为我做的一切。”习念文很平静,面对这样的习念文曹逸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说无所适从,看来经历过从生到死后,她的心境也起了变化。“我们四处转转吧,我还只是从照片中看过院子现在的样子”说完,习念文迈步走在了前面。“照片?你哪来的照片?”曹逸好奇。“是院长奶奶寄给我的。”“哪个院长奶奶?”“就是李奶奶啊,小时候她不是常打你屁股吗?”“啊!是那个老妖婆!”“不准你这么叫她!” 孤儿院院长李少芬,从三十几岁开始在这里做院长一直做到两鬓斑白,从最初的孤儿院院长一直做到现在的福利院院长,院里的孩子换了一批又一批,不管是被领养走的还是长大后自己出外讨生活的,都惦记着她的好,一提起她的名字心里除了尊敬还是尊敬,唯独曹逸是个例外,这小子从小打架,李奶奶也不知苦口婆心得劝导过他多少次,可是这厮俨然已经把打架当成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屡劝不止,李奶奶见光靠语言劝说不起作用,无奈之下,只好在语言前面加了俩字,改用肢体语言跟他交流,于是他也“亲切”的把李奶奶改嘴成了老妖婆,后来张大了也懂事了,知道李奶奶是为他好,可是这称呼却一时改不了了,虽然嘴上还坚持着这么叫,可是叫出来的味道却从最初单纯的恨意变成现在又是尊敬又是爱又有点小怨恨的复杂情感,曹逸现在很想见见她,看看她是否还如当年一样的硬朗,一样手劲大的揍起人来生疼。 两个人走在院里,看着眼前或者嬉闹或者游戏的孩子们,曹逸的心里一阵阵的发酸,倒不是他的同情心突然泛滥或者触景生情,而是今时非同往日。当年,曹逸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来孤儿院的孩子要嘛是因为家里突生变故父母双双离世,要嘛是因为家里拮据实在养不活,为了给孩子找条生路才狠心遗弃,后者不被抱走,父母是断不肯离开的,找个隐蔽的地方远远躲着,孩子没人抱,哭,孩子被抱走更哭,不是没办法了,实在舍不得,都是心头肉。现在呢,看看院里的这些孩子,多是天生残疾或者是有什么先天性的无法治愈的疾病,总之就是长大后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或者根本等不到长大就会夭折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性价比不怎么高的或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的,经济社会教会了人们要用经济的眼光看待问题,但凡支出多于回报的都被认为是不理智的投资,这种观点迅速的被人们理解并吸收,灵活的运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养孩子,现代人终于可以抬起头挺起胸脯说前人愚昧,因为他们连亲情价值几何都估算不出,现在用计算器啪啪按几下,养一个孩子需要多少投资,等孩子长大了能给你多少回报,一目了然,于是很多理智的父母就把没有投资价值的孩子扔在了这个缺乏理智的地方,这是个与社会格格不入的地方,别人都在算人生价值,这地方却说亲情无价,别人都在响应号召要先富起来,这地方却反其道而行十年如一日的做着赔本买卖,赔本就赔本吧,本是你自家的事,却腆着脸的到处要求施舍,你说这样一个不理智的地方这样一帮子愚昧的人养着这样一群榨不出多少价值的孩子,这不是给高速发展的社会经济拖后腿吗,可恨的是你还不能把它怎么样,索性眼不见心静给你划到边缘地带或者直接搬到郊区去,任你自生自灭,哈,伟大的经济社会培养的伟大的经济亲情,繁花似锦的市容市貌节节攀升的经济指数想来也不过就是块遮羞布。 好吧,曹逸承认自己想多了,愤青了,其实也并不是人人如此,院里三三两两的志愿者还有那些不计回报的捐赠者无不展示了人性犹在,理智也并不能战胜道德,当然逢年过节故作姿态者除外,沽名钓誉者除外,这些本不该是曹逸关心的,他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只是看着这些孩子,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了这些念头,想来也是与他从小打架,戾气颇重有关吧,更何况这是他打架的起源地。 一个个面带笑容的孩子从他们身边跑过,(对孩子来说是从曹逸身边跑过,他们看不见习念文),这些孩子是可怜的也是幸运的,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被遗弃,在这里长大,这里没有厌恶没有歧视,更不会有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攀比和纷争,他们没有学会憎恨,他们依然纯洁。一个孩子咯咯笑着从曹逸身边跑过,穿过了习念文的灵魂,这倒是吓了她一跳,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觉得这真是有趣,像孩子一样笑的很清脆,在这些纯真的笑容面前一切烦恼都不翼而飞。一群孩子在不远处玩着游戏,习念文童真泛滥,明知道别人看不见她依然跑去参加,难得她开心,曹逸也不去管她,独自一人背着个包去见李奶奶。 整了整衣服,曹逸小心的敲了敲门,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请进。”曹逸推开一条缝,伸了个脑袋进去,“李奶奶。” 李院长听到如此亲热的一声叫唤,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打量,一个年青人就那样大大咧咧地钻了进来。 第十八章 “李奶奶,认不出我了吗?”年轻人笑的很灿烂。李院长感觉这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用手推了推老花镜,更加仔细的打量,看着她一脸的问号,曹逸也不好再难为老人家,“李奶奶,我是阿逸啊。”“阿逸!”李奶奶一下子站了起来,“阿逸,你真的是阿逸?”老人家有些不敢相信,十多年了,这个小王八蛋一走就是十多年,毫无音信,李奶奶都要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不在人世了,(他确实是不在人世了),李奶奶看起来很激动,站在曹逸面前使劲的看,的确是有阿逸的样子,她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轻轻地撩起曹逸的长发,曹逸小时候是留短头发的,“真的是阿逸。”曹逸攥紧她的双手,“李奶奶,是我,我回来了。”“你个混小子,还记得我这个老妖婆啊,一走十几年,我都要以为你出事了。”老人家双眼含泪,虽然当年他经常惹自己生气,还逼得自己动手打人,可是这么多孩子里面她还是最挂心这坏小子,“奶奶,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曹逸也受她感染,鼻子直发酸,从小就失去父母的他,只有在这院里才能感觉到亲情的温暖,李奶奶真的就像是奶奶一样疼爱他,嘴里不自觉的就叫了出来。 “回来好,回来就好。”李奶奶拉着他的手,祖孙俩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她还是一个劲的瞅,生怕这个曹逸是假的似的。“阿逸,这么多年都去哪了啊,也不知道来个信报个平安。”李奶奶有些责怪的说。曹逸把当初为什么离开孤儿院,这些年都干过什么一件一件的说给李奶奶听,面对自己的奶奶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他跟习念文死了的事还是没敢说,老人家岁数大了,经不起这一吓,“唉,小文啊,是个好孩子,直到现在还经常寄信寄钱过来,嘱咐我好好保重身体。当初啊,我就觉得你俩挺般配的,没想到……唉!都是命啊。”李奶奶知道他跟小文的事后挺无奈,“奶奶,我现在跟小文在一起了。”曹逸可不是来给老人家添堵的,虽然现在两人确实是在一起了,可这在一起也有很多种解释的。“是吗,那敢情好,怎么她没跟你一起过来?”“她啊,刚刚升了职,有些脱不开身,说是过后一定来看您。”“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啊有出息了比什么都强。”老人家脸上写满慈爱,她这一辈子接触的都是些苦命的孩子,知道这些孩子活的不易,能有点出息更不容易,她不奢求他们都能记着自己这个老太婆,只愿他们都过得好好的。 祖孙俩聊了一会就到中午了,李奶奶惦记着曹逸很多年没吃过孤儿院的饭了,非要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菜,曹逸也不推辞,等李奶奶离开后,他把包放在办公桌上,就此隐了身形,走了出去,习念文已经停止了嬉闹,正站在一棵树下静静地看着院里的一切,两个人走到一起,最后看了一眼这院里的一切就默默地离开了。 李奶奶端着刚出锅的饭菜来到院长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曹逸来时背的包显眼的放在办公桌上,李奶奶叫了几声阿逸,没有回音,出去找也没找到,回来打开包,一包都是钱,吓了李奶奶一跳,钱上还放着一封信: 李奶奶,我走了,在来之前我就跟小文商量好了,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放下钱悄悄溜走,主要还是怕您不收,这些钱是小文卖房子的钱,您别着急也别担心,她之所以卖了房子是因为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我们不缺钱,最主要的是小文怕我有了闲钱会学坏,所以就都给院里吧,偷偷告诉您,我其实是留了一点私房钱的,不多,您可别怪我,也千万别告诉小文,您放心我私留下这些钱不是想学坏,就是吧想备不时之需…… 真真假假的一封信看的李奶奶直摇头,“这俩孩子,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她心里爱这俩孩子,就心疼他们。后来一直收不到他俩的消息,李奶奶心里就犯嘀咕,曹逸还好说,习念文的来信一直是很规律的,李奶奶就托人打听,终于得到了曹逸和习念文的死讯,得到消息的那天,李奶奶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瞅着曹逸和习念文小时候的照片一言不发,照片跟习念文卧室里的那张一模一样,习念文满眼笑意的撅着嘴,曹逸正在哄她,李奶奶仿佛又看见了他俩一身脏兮兮的从院外溜进来,仿佛又听见曹逸扯着嗓子喊她老妖婆,她是记得曹逸来时的日子的,那天的他们早已死去,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照片上,从房间出来的李奶奶话语比以前少了,就算是说,也多是些教人向善的言词,后来离院子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座新坟,里面只放了一张照片,墓碑上刻着爱孙曹逸、习念文之墓,逢年过节总有人来看望。而这时的曹逸和习念文离开福利院后并没有直接回地府,虽然习念文已经没什么要做的了,还有几天的时间,曹逸说不妨再留恋几眼,两个人去了小时候经常打架的地方,坐在路边说着某年某月曹逸被谁揍趴下了,某年某月习念文撕烂了谁的衣服,他们还去了小时候就读的学校,找找当年留下的痕迹,他们留恋其中,仿佛又重新活过一遍。 夜已深了,习念文倚在曹逸的肩上,离别临近,两个人反倒坦然了,从小到大,他们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命”,潜移默化中他们也相信了命运,再后来人死了,见到了地府,知道了生死薄、轮回册真的存在,他们就更没有理由不相信命运了,相信了就顺从了,顺从了也就不用再执着了,心里反而好受多了,两个“人”默默地享受着这夜景,享受着这从没有过的依靠,这一刻他们感觉到了彼此的爱,拥有了彼此的爱,享受了彼此的爱。 第十九章 自从有了灯,夜也变的虚有其表起来,人也改变了日落而息的习惯。 夜虽已深,仍有店铺灯火通明,仍有人幽灵一样的游荡在街上,或三两个或一个人,习念文也想走走,曹逸陪着她一边走一边回忆。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回忆,回忆过往的一切,回忆那些曾经熟悉现在却遗忘的片段,可是翻遍记忆他也没能找到,原来这是他跟习念文第一次逛街。 他一直觉得自己跟习念文之间拥有过很多时光,做过很多事情,他们像其他恋人一样曾经快乐过,可是仔细的去想,却想不起他们像恋人一样的做过什么,甚至连逛一次街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把太多的时间用在了彼此思念上。 曹逸忽然很愧疚,他知道思念一个人的那种煎熬,也体验过失去爱人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本以为只有自己承受这些,却没想到无意中他也把这些都给了她,而该给的快乐却一点也没给,最糟糕的是就算现在想补偿却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看了一眼习念文,习念文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满足,仿佛她很享受眼下,很喜欢这种感觉,本来他可以给的更多的,想到此处他更加自责。 自从遇见她以后自己的心就没有一刻平静,是因为亏欠的太多,却又无力补偿,他真希望一切可以重新来过,让他好好的把握,好好的爱一次。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他甚至没了看她的勇气,习念文抱了一下胳膊。 “怎么了?”曹逸问。 “有些冷。”习念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曹逸连忙脱下外套给她披上,现在已是深秋,是自己疏忽了。 “谢谢。”习念文很开心,这是一个很容易就满足的人,她笑笑的看着他,这反倒弄得他不好意思了。 “阿逸,天空中为什么没有星星了?”习念文也知道现在的状况不好表达心意,她不想让他为难。“星星?”曹逸抬头去看,“也不能说没有,使劲看得话还是能看见两三颗的。”“记的小时候天上好多星星,你老是认不出星座。” “我认的北斗七星。”曹逸嘴硬。 “得了吧,还不是因为你是路痴,分不出东南西北,要靠它指路才能回家。”习念文也寸步不让,“嘿嘿……”沉年糗事被提起,没觉得尴尬反而有一种温馨。 “唉,秋天的晚上就是冷啊,咱们是去避风呢还是我把衣服还给你?”习念文见曹逸穿的也不多,不由得心疼起来。 “那还是找地方避一避吧。”刚好路边有一家通宵营业的便利店,两人走过去,曹逸伸手去推门,触手冰凉,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不对,只不过是深秋怎么会冷到这种程度?只是这一愣神却耽搁了一下,习念文奇怪,问他怎么了,曹逸回头想说没事来着,可是看见她,曹逸才忽然想起来,真的不对,习念文跟自己不一样,她是普通的亡灵,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虽然还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是对这个世界来说她就是一个影子,甚至都不如一个影子有存在感,可是她为什么会感觉到冷?除非……只有一种可能,有一种力量让她感觉到了冷,想及此处,曹逸知道事大了。 二话不说他一把抓起习念文的手拉着她就跑,习念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被带,趔趄了一下,“阿逸,怎么了?”“别问,快跑。”习念文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跟着他跑到路边,曹逸放出灵梭载着她一路疾驰,她从后面看着他紧紧攥着油门的手,一定是出事了,要不他不会这么紧张,她知道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就是乖乖地待在后面,全由他做主。等灵梭停下的时候,习念文已经确定他们遇到大麻烦了,因为在她眼前的正是刚才要进而没进的便利店。 曹逸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灵梭,把习念文挡在身后,表情严肃的看着便利店,周围很安静,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弄的习念文很紧张,她不得不开口,要不然她会被这种气氛压垮的。 “是怨灵,”曹逸顿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的说,“敢袭击鬼差很可能已经进化成了怨鬼。” “很厉害吗?连你这个鬼差都对付不了?” “我只能算是文职人员,只有鬼系的鬼差才能对付得了它们。” “那现在怎么办?”习念文也知道这次他们危险了。 “抓住一切机会,逃!” 周围的灯光逐渐地消失,唯一亮着灯光的便利店更显得突兀,它就像要吃人的魔兽,正盯着它的猎物,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 曹逸不敢动,他没有胜算,一个敢对鬼差动手的怨灵或者怨鬼绝对会让他无能为力,倘若只是自己的话倒可以拼命一搏,可是有习念文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地府身上,希望地府已经获悉这只怨灵的存在,并且已经派出鬼差了。 外面的风又冷了些,连曹逸都感觉到了,习念文就更不用说了,她的身子已经开始发抖了,像是要取暖,她往曹逸的身上贴了贴,曹逸感觉到了,但他知道这没用,且不说他根本没有体温,就算是有也没用,怨灵不可能操纵自然之力,即使是冤鬼也不能,之所以感觉到冷是因为怨灵正在对他们进行精神攻击。 怨灵是通过巨大怨念才从亡灵进化而成的,怨念是一种精神力量,强大的精神力量让亡灵拥有了跟鬼差一样的能力,它们就像鬼差一样,不受六道法则的束缚,可以显身于人间,身为亡灵的它们可以对人类和亡灵进行**和精神双重攻击,而吞噬亡灵或鬼差能大幅度的提升它们的灵力和精神力量,提升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进化,而进化成的怨鬼就拥有了相当于鬼系鬼差的实力。 怨灵的力量可以说是一种速成力量,非常邪恶,也非常强大,但是这种力量有一种致命的弱点,亡灵的怨念会在其身上凝聚成一个怨核,这个怨核会急速的吸收散落在空气中的精神力量,它相当于人类的心脏,也相当于鬼差力量中的灵核,名称虽然不一样作用却是一样的,一旦遭到破坏便会魂飞魄散,而想破坏怨灵的怨核除了武力之外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消除它的怨念,怨念消失了怨核也会消失,所以从这方面来看怨灵也是种很可悲的存在,怨念赐给它们复仇的力量,它们用这力量变相的消灭了自己,所以地府有时候也会根据它们复仇对象的善恶程度来选择是否放任它们自生自灭,当然进化到怨鬼级别一定要被诛杀,因为那已经超出了复仇的程度,它已经开始吞噬无辜的亡灵了。 第二十章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便利店里的怨鬼好像有些沉不住气了,一个三十几岁,穿着一身制服的妖媚女人出现在便利店的窗户边,她冷冷地看着站在外面的曹逸和躲在他身后的习念文,见他们真的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便徐徐地走到门边,伸手推了开来,开门的一瞬间那笑容就如花儿一样绽放开来,“外面多冷啊,快进来暖和暖和。” 这也太假了,曹逸在心里呸了一声,却不敢造次,他知道这怨鬼在他们面前表演如此拙劣的演技那就是要捉弄他们,如此的肆无忌惮,很明显这怨鬼有足够的信心玩死他们,而就在这怨鬼开门的一瞬间,远处两个身影同时顿了一下,在互望了一眼后就加快了脚步。 曹逸心里想着既然你要玩老子就陪你玩,但愿老天保佑,能让小文平安脱险,“不用了,谢谢好意,难得这么凉快,我还是愿意待在外面。” 那怨鬼也不着急,笑的更妩媚了,“什么凉快,你看那小姑娘都冷的发抖了,怎么都不知道疼惜人家,还是快进来吧,这里有吃的有喝的,不比待在外面强?” 曹逸偏了偏了头,视线却没离开冤鬼,“你冷吗?”习念文咬着牙说:“不冷。”曹逸正了身子,“她说不冷。”那怨鬼抿嘴一笑,“你们两个真有意思,既然你们想撑着那就撑着吧,不过我要告诉你,即便是有你的灵力保护,那小姑娘也撑不了多久的。” 曹逸当然知道,从习念文一贴上来他就将灵力渡给她了,可惜他的灵力太弱,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为今之计只能弃子了,但愿这只怨鬼不要太贪,“我可以进去,不过我希望你能放过她。” 习念文跟那怨鬼都是一惊,习念文紧紧拉住曹逸的衣服冲他直摇头,那怨鬼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笑了,“你这鬼差倒是多情,不过能留两个我为什么要留一个呢?” “就当是为了晚点遭天谴吧。”曹逸想吓唬鬼。 “天谴?你跟一只怨鬼提天谴?”那怨鬼轻蔑的笑了,“怕天谴我还做什么怨鬼!”那怨鬼身影一闪已来到曹逸面前,伸手就朝他抓来,曹逸等的就是这一刻,拼了自己这身灵力,也要打断这怨鬼的精神攻击,让小文逃出去,随手一甩,灵梭变幻的哈雷摩托就那样直直地冲着怨鬼砸了过去,距离太近,而且怨鬼已经出招,强行变招,会让她失去平衡,在她伸手抵挡灵梭的同时,曹逸抡腿扫向她的下盘,要不是她反应快这下就撂倒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大大的趔趄了一下,习念文好像早知道曹逸会出手,就在这一刻她也顾不上什么冷不冷的了,飞身一脚就冲着怨鬼踹了过去,不愧是从小一起打架的搭档,这配合实在是默契,曹逸身上灵光一闪,飞出去的哈雷又恢复成灵梭出现在他手上,冲着空中的习念文扔了过去,中途又变成摩托的样子,习念文正好趴在上面,摩托已经在曹逸灵力的控制下启动,只要一落地就会载着习念文飞驰而去,怨鬼哪能受得了这个,这是chiluoluo的挑衅,精神力瞬间达到最大,曹逸和习念文只觉得脑袋里像被针猛的扎了一下一样,曹逸的灵力被切断了,灵梭恢复了原样跟习念文一起掉在了地上。 一见习念文遇险,曹逸也拼了命了,大喊一声冲向怨鬼,他已经疼的神智不清了,能拼一下是一下了,那怨鬼正在气头上,转手就拍向冲过来的曹逸,打算一巴掌灭了这小子,一把斩马刀横空出现在她跟曹逸之间,刀身散发出的冰冷杀意连她都觉得胆寒,她连忙急退,那刀却不抛弃不放弃般的,紧贴着她的脖颈一起倒退进了便利店,曹逸扑了个空,狠狠地摔在地上,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边,“小子,不错嘛。” 听到这个声音曹逸首先想到的是骂娘,怎奈头痛的厉害,想骂也骂不来,不过他也放心了,有他在一切都没什么问题了。 曹逸痛的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看见习念文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冲她一笑,然后就……“秋然那个老货呢,骗我来做鬼差,害我差点连命都搭上。” “阿逸。”习念文有些嗔怪的看着他,身后传来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还是人家小文明事理,这小子就是不知好歹。” 曹逸蹦起来面向身后,秋然一副懒洋洋地样子站在那里,他旁边紫罗正笑眯眯着看着他,曹逸那个不爽,他刚想发作,习念文就拉住了他,“秋然先生和紫罗先生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准你骂骂咧咧地。” “他……”曹逸手指着秋然说不出话来。 “行了小子,多大点事,别磨叽了。”多大点事?老子差点丢了性命哎,就算我的命不算回事,还有小文呢,让小文遇这么大的险,那就不行!秋然没搭理他,对紫罗说了声:“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接着就消失了。曹逸一肚子火还没发泄呢,秋然这一闪,闪的他差点吐血,更想骂娘了,紫罗冲曹逸招了招手说:“阿逸,过来,问你点事。”有火也不能对紫罗发啊,曹逸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随紫罗走到了一旁。 紫罗看着他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真生气了?” “那还不。”曹逸继续气鼓鼓的脸,紫罗就不说话了,只看着他笑,曹逸这气就跟没扎好的气球似的,泄了,冲着紫罗不好意思的笑。 “这么快?”紫罗难得调侃他一次,他也没脾气,“我是太害怕了。”说完看了一眼习念文,他遇到怨鬼那纯粹是意料之外的事,跟人家秋然那是没半毛钱的关系,之所以冲着秋然发脾气,纯粹的就是太害怕,情绪一直高亢,想发泄,就跟小孩子撒娇差不多,而害怕当然不是因为胆小,敢跟怨鬼拼命怎么也不会是胆小之辈,他害怕的是习念文受到伤害,如果习念文在他面前被怨鬼吞噬,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紫罗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只等他平静下来。“你们两个怎么会同时出现?”曹逸觉得聊聊天效果会更好。“这只怨鬼是我的任务,来的路上碰上秋然的。”难怪,想来地府也不会无聊到为了一只怨鬼就派出最强的两个鬼差,“秋然又跑到哪去了?”曹逸是难得见他一次,刚见面他就又跑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鬼,用人间的话说,太不靠谱,忒没溜了这个。 第二十一章 紫罗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他,好像还犹豫了一下,“阿逸,问你个事。” 难得紫罗这么严肃,平时这家伙可都是笑眯眯的,曹逸也严肃起来,等着他问。 “你很喜欢那个姑娘是吗?”曹逸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可是这种事在鬼差之间也是个避讳,可他知道紫罗不会害他,“嗯。” “她也喜欢你对吗?” “嗯,我们相爱过。”曹逸看向习念文,眼里都是柔情。 “能放得下吗?”紫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担心。 “命已如此,又何必强求,我们都已经做好准备了。”说这话的时候曹逸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命运终是不能抗拒的,只能豁达一点了,紫罗认真的打量着他,确信他说的都是真的,转身放出灵梭,“跟我来吧,秋然有礼物要送给你们。”这是唱的哪出?秋然那老货还会送礼物? 曹逸骑着“哈雷”载着习念文跟在紫罗的后面,习念文不停地打量这个救命恩人,“阿逸,他怎么骑着马啊?”好奇心泛滥,她小声的问。“那是他的灵梭,灵梭不在乎形态。”曹逸扫盲。“哦,我还看见他拿着刀来着,那么大一把刀,他藏哪了?”“那是他用灵力具现出来的,用完自然是化成灵力收回体内了。”“那你怎么没有啊?”“那玩意得靠鬼力才能形成,我没鬼力。”“那你为什么没有鬼力啊?”因为我不是天生的鬼族啊…… ps:鬼系鬼差特殊能力:“斩魂”、“锁魄”,凝聚鬼力成任意形状,使其如灵核般积聚灵力,达到具现的效果,一般作为武器使用,称为斩魂;凝聚灵力形成“伪灵核”(伪灵核形状自定),将鬼力渗透其中,具现化出能充分发挥鬼力中的异属性的装备,一般用于捕获,称为锁魄,锁魄拥有怎样的能力因鬼而异。 紫罗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墓地,两人很奇怪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曹逸很诡异的想不会是要借尸还魂吧?墓地里空无人迹,一块块乳白色的墓碑整齐的树立在阳光下,像极了一排排雪白的牙齿,秋的凉风吹过,像某种生物轻抚过身体,即使白天,这也是个能让人联想阴森的地方。 紫罗显然也没来过这里,他找了一会才带着曹逸两人走向一个地方,那是跟别处一样的一块墓碑,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墓碑上的字迹,而紫罗看到的时候也有些动容,虽然他已经从秋然的嘴里听说,但见到和听说是两码事,秋然真敢干啊。 曹逸和习念文一路上都是盲目的,他们真没想到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当紫罗在一块墓碑前站定的时候,他们还很奇怪怎么不走了,可是当曹逸看见墓碑上的字后,他又骂秋然了:秋然,你真是个混蛋!习念文哭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里会有这样一个东西。 墓碑还是墓碑,跟其它的没什么不同,甚至比其它的还要简陋一些,墓碑前也是光秃秃的没放什么祭品,之所以让两“人”如此激动,是因为墓碑上的两行小字,“夫曹讳逸妻曹门习氏念文合葬之墓”,曹逸眼圈发红,习念文趴在曹逸身上泪如泉涌,紫罗轻轻地离开了,这一刻是他们的时间,不应该有外人打扰,他认识秋然几百年了,一直认为他是个成熟稳重的鬼,可是这个家伙发起疯来还真是什么都敢干,不知道地府会怎么看待此事。 曹逸站在那里思绪纷飞,习念文只是一个劲的哭,好像要把生前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最终曹逸叹了口气,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可还是按捺不住的把习念文抱在了怀里,他们以夫妻的名义在这一刻相拥,从没试过两颗心会如此的贴近…… 夕阳西沉,紫罗回来,墓碑前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并且摆了一束刚采摘的野花,“小两口”并排站在墓前正看着他笑,习念文还有些羞涩,紫罗将手里的花放好,看着两“人”问,“怎么样?”其实紫罗也不知道该问两“人”什么,曹逸跟习念文相视一笑,习念文给紫罗鞠了一躬说:“谢谢你们,今生我也没什么遗憾了。”紫罗好像很不适应这鞠躬,吓了一跳,“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应该感谢秋然,弄来你们的骨灰,再弄块墓地,真不容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骨灰?”两人好像很吃惊。“你们不会以为这是座空坟吧?”他们两人还真就是这么认为的,本以为有块墓碑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居然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夫妻墓,两人心里的感激更多了,一个鬼差,身无分文,弄这样一个墓地,其中曲折真是没法想象,感激的话就留在心里吧,反正秋然也不在乎一两句话,他是实干派的。 这块墓地好像帮两“人”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跟着紫罗回到地府,紫罗去交任务了,“小两口”却回到了曹逸的小屋,像妻子一样把“家”整理干净,习念文抱住曹逸,把脸贴在他的胸口,“阿逸,我走了你会想我吗?”“我怎么可能不想。”“你记得要经常去打扫我们的墓地,别偷懒。”“怎么可能,我都想搬那去住了。”习念文笑的甜甜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阿逸,忘记我吧,我们的一生已经结束了。”曹逸抱着她说不出话来。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习念文跟着曹逸去往阎罗殿,习念文走的很慢,倒不是她舍不得,只是……“阿逸,我害怕。”走在前面的曹逸回过头来,“害怕什么?”“我打过那么多人……”习念文小心翼翼地说。曹逸笑了,“打人又不是大罪过,再说你还帮了那么多人呢。”“可是,你不是说孽镜台前无好人嘛,那我也算是坏人了,坏人不是要下地狱的吗?”“呃?照你这样说,那地狱岂不人满为患了吗?” 第二十二章 看她还是很担心的样子,曹逸又说:“六道也是讲善恶平衡的,简单来说,没做过坏事只做好事的死后会直接入天道,十恶不赦的直接入地狱,脾气暴躁又善妒的会入修罗道(当然前提是他没做过什么坏事),贪得无厌的就进饿鬼道,善多恶少的会入人道,恶多善少的则入畜生道,像小文这样做过很多好事的应该会重回人道吧。” “别加那个‘吧’,听着真没底气。” “不害怕了?” “嗯~还是有点,不过咱身正不怕影子斜,估计错不了。”听了曹逸的话,小文的担心不翼而飞,重新露出笑脸,“阿逸,你记得要好好谢谢秋然先生。” “嗯,我会的。”接着走,两“人”都不出声,气氛有些沉重了,还是习念文先吐了一口气,伸了伸胳膊说:“真不想死,死真是太讨厌了,下辈子我一定只做好事,争取入天道,成了神仙就不用死了。”“六道中可没有不死不灭,都会死的,只不过活的长短不一样罢了。”“人家不都是说神仙是长生不老的吗?”“那是骗你的,神仙也要入轮回的?”“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习念文不信,“给你讲个故事吧,传说啊上任天帝帝释天,出现五衰之兆,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有一天他做梦梦到自己投胎成了一只驴子,就很害怕,跑去佛祖那里祈求庇佑,佛祖便用经文给他祈福,没想到祈福途中他就死了,魂魄进了一只正在拉磨的驴子体内,驴子受惊,四处乱窜,结果碰了肚子,就流产了,帝释天因此逃过一劫,他折服于佛法的大威力,入了佛教后来成了佛教的护法,你看连天帝都难逃轮回,又哪来的不死不灭。”“那佛祖呢?”“佛祖?除非超脱六道,否则也会入轮回。”“那就是说你也会死了?”“嗯?”曹逸诧异,“我当然会死。”“那我们还会在轮回中再见吗?” “可能吧。”“希望我们会再见。”习念文脸上写满期待,“嗯,希望再见。” 当轮回就在眼前的时候,每个亡灵都会紧张或者害怕,因为那不可预见的未来,还是因为对自己的一生没有信心?可能两者都有吧,曹逸接过不少亡灵,像习念文这样只是有些害怕的还算好的,有几个甚至连路都不敢走了,曹逸帮助他们消除紧张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跟他们聊天,天南海北的聊,只要是他们感兴趣的他就说,碰上自己不知道的就听他们说,虽然方式简单但是很有效,一边走一边说,很快就到了阎罗殿,习念文站在阎罗殿前,把刚丢掉的紧张又拾了回来,曹逸轻轻攥住她的手说:“没事的,其实你也经历过很多次了。”是啊,每个灵魂都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多少次轮回了,只不过自己忘记了罢了,习念文冲他笑了笑,他的手依然冰凉,可是很安心,只要有他在身边,那就是再大的恐惧她也能克服。 两个“人”相携走进阎罗殿,路上遇到的鬼差和亡灵都吃惊地看着他们,他们不在乎,人间有句话叫“无欲则刚”,只要觉得自己做的对,那就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 入轮回的手续是在崔判官那里办理,进了判官殿,崔判官正在忙碌,听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就在两只握着的手上停住了,呵,有意思啊,这情形倒是第一次见,“叫什么名字?”习念文还在发愣,曹逸使劲握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问的是她,“习念文。” “习念文……”崔判官翻看轮回册,“你们两个倒是不避嫌。”抽闲崔判官说了一句,虽然是很有意思,可这毕竟是阎罗殿,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地即便是心里没鬼也不好看不是。 (注:本书设定:转轮王掌管生死薄,崔判官掌管轮回册,十殿阎罗的老大秦广王掌管因果轮回薄,可知人前世今生)。 “有了,习念文,这是你的轮回牌,曹逸,你送她去吧。”崔判官把一块木牌交给了习念文,曹逸一看木牌,脸色大变,崔判官自然是注意到了,他重重地“嗯”了一声,示意曹逸不要开口,可是曹逸怎么可能不开口。 轮回牌分为六种,对应六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判官和鬼差都不会告诉要入轮回的亡灵,他们要入的是哪一道,当然判官是心知肚明,鬼差只要看轮回牌也能知道,另外奈何桥下的六道入口对轮回牌都有感应,亡灵手攥轮回牌跳下奈何桥,轮回牌对应的入口就会把亡灵吸入进去。 曹逸之所以变了脸色,是因为他看到习念文的轮回牌,她要入的是畜生道,崔判官知道想让他不言语已经是不可能了,“曹逸,你不会不知道地府的规矩吧。”如此重压,曹逸也有些害怕,可是该说的还是要说,这也许是他心里的那点对习念文的愧疚在作祟吧。 “正因为知道规矩我才不得不问,按照惯例本不该如此判处吧。”曹逸朝前走了一步说,他要告诉崔判官,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的,即便是要受处罚,也要讨个说法,他更害怕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让习念文受到如此待遇的。 崔判官有些头痛,这小子不亏是秋然看上的,果然是个惹祸的好手,罢了,罢了,看在秋然的面子上就破例一次吧,“习念文,你知道你要入的是哪一道吗?”习念文看看曹逸又看看崔判官,摇了摇头。“嗯,看来这小子还没狂妄到肆无忌惮的地步,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你要入的是畜生道。”畜生道?习念文也是一惊,不是说是人道吗,她看向曹逸,眼睛里都是问号。曹逸很无奈,他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了,刚才还说自己不懂规矩,他直接就破了规矩。 “轮回册上是这样写的:入畜生道,断前世因,得五世正果。”听到这句话,曹逸先是一惊,接着就是一喜,忙拱手说道:“谢判官大人。”崔判官可不吃他这一套,“得了吧,你小子别跟秋然似的到处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去吧。” 曹逸赶紧拉着习念文兴高采烈地出了判官殿,习念文这个气啊,我都快变畜生了你还高兴,甩了他的手,气嘟嘟的瞪他。 第二十三章 他是光顾着高兴了,忘记这还有一位蒙在鼓里,不过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的又拉上,死乞白赖的差不多是拖着出了阎罗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站住,一阵傻笑。 习念文越瞪越气,踢了他一脚,“你就那么高兴?”曹逸吃痛赶紧的把原因交代了,习念文生前多做好事却意外早逝,是因为她的“德”积满了,而过早的成为孤儿是要断了她的因,现在因果并未全断所以要入畜生道,等到因果全断,德又积满,就可入天道享五百年的福缘,他也是听了轮回册上的话才想到的这些。 这本来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习念文听到并没有多高兴,曹逸看着她依然紧绷的脸不知道她怎么了,她说:“阿逸,我们是不是越隔越远了?”曹逸这才明白她心中所想,也难怪轮回册会判她入畜生道,存着这份心思是入不了天道的,这一刻他突然反省,自己做的这一切真的对吗?转轮王说过一了百了,如果紧抓住前世的因不放,就真的能得到来世的果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她有更好的路要走,为什么就要为了自己而犹豫不前?他突然明白很多,转轮王、秋然、崔判官他们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不都是在告诉自己要放手吗,前世已了,执着何用?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没有,你在天道好好待着,我在地府努力,争取早日成为鬼仙,那样我就能随意进入天道了,我们在天道再见。”“真的?”“相信我。”“那我们就说定了。”习念文终于笑了起来,伸手跟他拉钩。鬼仙啊,好像只有鬼系的鬼差才能修成吧,听说极难的,地府已经有上千年都没出现过了。 虽然是说了谎可是曹逸这次没有内疚,他觉得自己这次终于做对了,而她会不会记得自己根本就不用担心,喝了孟婆汤她就会全忘了的,入天道五百年,五百年后就算再相见也形同路人了吧。曹逸勉强支起个笑脸,陪习念文来到奈何桥,排队等候喝孟婆汤。 排在曹逸他们前面的是一个曹逸不认识的鬼差,(鬼差太多了),在那鬼差旁边是一个相貌猥琐的胖子亡灵,很快就轮到他们了,孟婆,一个四十几岁模样的熟妇,样貌姣好,总是穿着一身的黑色的套装,面无表情的分着孟婆汤,喝孟婆汤以前先在三生石上刻下自己的一生,然后上到望乡台上,最后看一眼生前挂念的地方,前面那胖子把自己的轮回牌放在孟婆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上了望乡台,这时的孟婆好像有些着急,催着习念文上前把她的轮回牌要了过去,跟胖子的并排放在一起,曹逸觉得不对劲,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他就留了心。 胖子从望乡台上下来,孟婆把一块轮回牌交给他,他兴高采烈的要去入六道,曹逸看的清楚,他拿的是习念文的轮回牌,“站住。”曹逸这一声吓了胖子一跳,同时也吓了那鬼差和孟婆一跳,孟婆认出是曹逸,不高兴地说:“曹逸,你干什么,不知道地府的规矩吗?”规矩?又是规矩,“你也配提规矩!”曹逸冷笑着说,孟婆已经猜到曹逸看见了,给那鬼差使眼色,那鬼差走过来,贴着曹逸的耳朵说:“你要多少?都好商量。”曹逸哪还会不明白,一把推开了他,孟婆一看不好,对着那胖子一瞪眼,胖子够机灵,二话不说就跳下奈何桥入了轮回,混蛋,曹逸刚要发作,却听孟婆大喊一声:“鬼差曹逸,扰乱地府秩序,投入地狱。”说完就抽出了斩魂,一条漆黑的鞭子,那被曹逸推开的鬼差想帮忙,却被曹逸一把又推向了孟婆,趁着两“鬼”慌乱之际,拉起习念文,骑上灵梭就跑,桥上的鬼差亡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让路,等孟婆推开那鬼差的时候曹逸已经跑开一段距离了,鞭长莫及。 眼看就要跑出奈何桥了,牛头马面闻讯赶到,双手一震勾魂索,冲着曹逸就甩了过来,曹逸一矮身猛的灌输灵力,摩托突然提速,两条勾魂索呼啸着从曹逸头顶上闪过,索了个空不说还纠缠在了一起,牛头马面一时撤不回手,眼看着曹逸的巨型摩托冲过来,两鬼没办法只好跳下了奈何桥,曹逸载着习念文呼啸而去,牛头马面借着勾魂索又跳回到桥上,耽误了这一会,也知道追不上了,孟婆赶了过来,掏出灵梭想追,一个身影出现,只留下一句“交给我了。”就不见了,他们认出那是秋然也只好作罢,孟婆思量了一会就直奔阎罗殿而去,牛头马面对视了一眼,悻悻地走下了奈何桥。 曹逸载着习念文冲出地府来到人间,也没有目标只是一味的往前跑,跑了好久见没鬼追来才停下,习念文真的受惊了,她问话都断断续续地,“阿逸,怎……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逸阴着脸说:“鬼差、孟婆收受贿赂,擅改轮回。”“那怎么办?”“没办法,那混蛋已经投胎了,轮回牌要不回来了。”两个人沉默了一会,习念文说:“我们去找转轮王告状吧。”曹逸看了她一眼,“转轮王很可能也参与其中了,以前我就听说他们在私底下鬼鬼祟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那要怎么办啊?”“反正地府是回不去了,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地府的追捕鬼差很可能已经出动了,我们还得跑。” 曹逸想的不错,地府他们的确是回不去了,转轮王正在发任务,孟婆闯了进来,“大人。”转轮王皱了皱眉,示意她不要说话,领任务的鬼差出去后,他才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地?”孟婆赶紧上前,“大人,我们的事被曹逸知道了。”“曹逸?他知道又能怎样?”转轮王心思一转,今天好像是习念文入轮回的日子,难道……“你换的是曹逸领的那亡灵的轮回牌?”“是的。”转轮王头痛的靠在椅子上,“能换回来吗?”“那亡灵已经入轮回了。”没得改了,“曹逸呢?”“带着那亡灵逃出地府了。”“去追了吗?”“秋然去了。”秋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转轮王不禁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派鬼差密切监视他们,他们一旦回地府立刻隔离。”只能下狠手了,只要习念文入了轮回一切都还有转回的余地,可惜这个曹逸是不能拉拢了,可恶,好好的一盘棋就这样被搅和了,看到孟婆就觉得不顺眼,转轮王也后悔没有事先把计划告诉孟婆才弄成这样,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先回去吧,奈何桥上不能没有你。”“是。”孟婆回了奈何桥,转轮王把黄蜂叫了进来,黄蜂——位列十大阴帅,头脑非常好用,可以算作是转轮王的智囊,(十大阴帅:鬼王、日游、夜游、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地位仅次于十殿阎罗),“曹逸的事你知道了吧。”“属下已经知道。”黄蜂低头应道。“你怎么看?”“弃卒保帅。”“怎么说?”“秋然大限将至,已不足为患,作为他的传承之人的曹逸目前看来已不能为我所用,可以叛逃的罪名剥夺他的传承资格,打入地狱,至于习念文,只要她一出现在地府就立刻打入轮回,所有当事人都不在了,这事就如往常一样不了了之了。”“崔判官那里……”“只要他敢言语,我们就给他按个渎职的罪名,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嗯,如此甚好,想来秋然也没时间再去找个传承之人了,这样那边倒是又少了一大助力,很好。” 两鬼密谋之时,曹逸正载着习念文疾驰在逃亡路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一味的往前跑,习念文抱着他的腰,紧贴着他的后背,泪水止不住的流,她真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多的磨难,真恨曹逸这个笨蛋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么多,只要他能好好的,自己什么事情都能承受的,一个人受苦总好过现在这样不知道未来的逃亡,泪水流的更厉害了,她把脸抵在曹逸的后背上,咬着嘴唇哭,曹逸感觉到了,心里也是无奈,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想要,可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习念文去受苦,那还不如杀了他,那个死胖子的轮回牌明明就是下地狱,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亲自把他踢进地狱。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丝灵力波动,接着一圈圈地黑色灵力像水纹一样荡漾开来,靠,终于追来了,曹逸一拧摩托,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可是不管他怎么改变方向,那灵力总是一圈一圈的出现在他的前方,甚是碍眼,看来逃是逃不掉了,他停下灵梭做好战斗的准备,对方可是鬼系的啊,自己的逃亡之路就这样结束了?习念文也看到了前方的异象,虽然诡异但不得不说很漂亮,再看看曹逸凝重的脸色,她也知道一切都可能结束了。 第二十四章 黑色的灵力还在荡漾,一艘小船悠悠地像是从空气中驶出来,船上一个身影正面朝他们,曹逸心里一紧,是秋然,这个地府最强鬼差,据说他的实力已经堪比阴帅,是千年以来唯一一个有望突破到鬼仙境界的鬼,可惜突破有望,生死却是无常,他已时日无多,地府可惜他一身登峰造极的鬼力,让他选择传承之人把鬼力留下再如轮回,曹逸就是这传承之人,可是今天他要亲手断送自己的传承之人吗? 秋然跳下小船,一边朝曹逸走一边四处张望,“这地方不错,很宽阔,正适合我发挥。”说完,有些戏谑的看向曹逸,“你也不错,我还从没见过敢从地府叛逃的鬼差,你死定了。” “秋然先生。”习念文着急了,可她不相信秋然真的会对他们动手,或者她认为秋然是个好心的鬼,有什么话都好商量,他来这里可能不是为了抓他们,说不定是来帮助他们,给他们出主意的,她认为一个肯为亡灵建造坟墓的鬼绝对不是一个坏鬼。 “我跟曹逸谈谈。”秋然对着习念文说,习念文乖巧的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去了。 秋然走到曹逸面前说:“心里很不忿是吗?”“我没想到连地府都这么肮脏。”曹逸在人间已经看够了也听够了那些肮脏的交易,他本以为地府会不一样,可是……六道之中还有净土吗?秋然毫不在乎他的语气,“即使佛祖面前也不能免俗,何况是地府,六道之中仙、人、鬼都要轮回,都想要好点的轮回,这么大的市场这么大的实权,你说谁能不动心?”“你们就不怕下地狱吗?”“下不下地狱是我们说了算的。”秋然一句话把曹逸镇在那里,是啊,下不下地狱的确是他们说了算,可笑,可笑,什么天命什么轮回,只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曹逸无力的苦笑,“你要把我们怎么样?”“当然是带回地府,听候处置。”“我只有一个请求,放过小文,她是无辜的。”“你有选择的权利吗?”秋然目光冰冷的问,“用我一条命换她一个轮回还不行吗?”曹逸急了,“地府是一个秉公执法的地方,既然习念文已经领了轮回牌,那就要秉公办事。”“可那轮回牌不是她的。”秋然无所谓的撇了撇嘴,“无所谓,我们只管照规矩办事。”“你这个混蛋。”曹逸一拳抡了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你还是认命吧。”秋然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真是可笑,你们一个手里攥着肮脏的臭钱,却大义凛然的说什么秉公办事,一个明明要毁了三界却说什么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笑话,你们不去说相声还真是浪费人才了。”秋然皱了皱眉,“别污蔑地藏菩萨。”“污蔑?难道不是吗?三界以六道为基础,六道以善恶为根本,地藏王要毁了善恶平衡,平衡一破坏,六道毁灭,三界不在,为了三界众生他出不了地狱也是活该。”“砰!”曹逸被一拳打飞,“地藏王菩萨的宏愿岂是你一个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你们都是被踩了尾巴的狗。”曹逸跳起来又飞身踹了过去,半空中身体又不能动了,好像有一股力量紧紧地裹住了他的身体,“砰”掉在地上的他浑身生疼,习念文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秋然先生,你不要难为他,我愿意跟你回去,不管你们怎么做,我都不会反抗,只求你们放过他。”“小文!”曹逸大声喊了一嗓子,“别求他,即使今天死在这里,我也绝不会妥协,我要让他们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任他们宰割的。”“阿逸。”习念文心疼的要哭出来了。 “原谅我,小文,我也有我的坚持。”“嗯。”习念文不管他做什么都一定会支持的。两个“人”站了起来,像小时候一样,他们要并肩作战。秋然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不知死活。”说完,已经一拳抡了过去,习念文身子一矮已经向他的双腿铲了过去,曹逸则是鞭腿直抽他的头部,他的反应更快,会出去的右拳收回放在腰间,弯曲左胳膊挡下鞭腿,同时右腿前迈一个弓步让习念文的铲腿无效,而这时候正是他右拳发力的最佳体姿,“嗵”的一下,还没来得及收腿的曹逸又飞了出去,左脚起,躺在地上的习念文也被踢远了。 曹逸锻炼过灵体,这时还能动,而习念文却也只能坚持不昏过去,她已经失去战斗力了,曹逸拼死,硬撑着站了起来,看见远处已经不能动的习念文,心里一股无名业火窜起,“哇呀呀”怪叫着就冲向秋然,秋然一转身抽出了斩魂,赫然是一根鱼竿,鱼竿上的鱼线连着一根直直的鱼钩,飞到曹逸的头顶上,曹逸又不能动了,锁魄!秋然一甩鱼竿,曹逸的身体被带着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来,秋然轻挑鱼竿,曹逸像条死鱼一样被拎了起来,在秋然面前晃来晃去,“就这实力还敢跟地府作对?”曹逸呸了秋然一口吐沫,可惜晃来晃去的没法瞄准,失手了。秋然恼羞成怒,又是一甩竿,曹逸又被摔在地上,再被拎起来,曹逸已经连“呸”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要你把习念文亲手送去地狱,地府就既往不咎,你还是我的传承之人,怎么样?”曹逸嘿嘿了两声,忽然有了力气,仰头大喊:“宁死不屈!”“砰”一只手插进了他的胸膛,那里有他的灵核,灵力好像失去母亲的孩子开始乱窜,曹逸的身上弥漫起一层薄雾,那是灵力正在消散的症状,“咳”曹逸咳出一口血,真的没有力气了,我就要死了,他奋力的转头,用已经流血的眼睛看着远处的习念文,对不起,文文,没法保护你了,习念文也看着他,看着他带血的抱歉,“不!”习念文大喊着想要爬过来,可是身体却动不了,只能用尽了力气大喊:“不!不!!不!!!” 第二十五章 “你们真吵啊。”耳边突然响起秋然的声音,曹逸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抬起头,他就是死也要揍这混蛋一拳,可是入眼的却是秋然温柔的笑容,曹逸愣神的一刹那,秋然突然发力,“哈”一股力量以澎湃之势涌入曹逸的体内,一瞬间曹逸觉得自己仿佛重生了一样,这?曹逸不明白,这到底是tm怎么回事?曹逸觉得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仿佛能开山裂地一般,秋然的斩魂和锁魄消失了,他虚弱的抽出手坐在地上,站着的曹逸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胸膛上的伤口正在愈合,这是秋然的力量,他已经完成了传承,坐在地上的秋然头发已然全白,风一吹,丝丝掉落,他的身上也弥漫起一层薄雾,他即将死去。 曹逸扶着已老的不成样子的秋然,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然那如枯树一样的面皮抽动了一下,“这就是传承的后果。”声音沙哑苍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体会到那种痛苦了吗?不能反抗,无力反抗的痛苦。”看着曹逸好像恍然大悟地模样他又继续说:“我活了几百年,见过太多跟你们一样遭遇的亡灵,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我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可是又能做些什么呢?连第一殿的阎罗王都因为替亡灵伸冤而被贬到了第五殿,我一个小小的鬼差又能怎样?”说到这里,秋然表情黯然,好像有巨大的痛苦正在压榨着他,“那你就放弃了?”曹逸问,“没有,我们没有放弃,我没有放弃,阎罗王大人也没有放弃,现在的地府分成两派,我不能让我的传承之人被转轮王他们拉拢过去,所以才策划了这一切,你不会怪我吧?”“不会。”“我知道你不会的,虽然你总是吊儿郎当的,可是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之后的一切就拜托给你了。”“嗯。”曹逸答应了。“别怪孟婆,是我让她换的小文的轮回牌。”一句话提醒了曹逸,“我们现在已经回不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嘿”秋然笑了,笑的很难看,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去龙虎山吧,这是地图,去那里找张天师,他是我的至交,肯定会帮你们的。”说完,秋然叹了口气,“阿逸啊,尽快强大起来吧,拥有了力量你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曹逸看着越来越苍老秋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习念文也过来了,其实刚才踢她的那一脚并不重,只不过她被锁魂锁住了,才动不了。 秋然就在他们面前一点一点的消散,魂魄飞起,即使是白天也丝毫不能遮掩他的光芒,他飞走了,从此地府少了一个鬼差第一高手。 注:鬼差的灵体等同于人类的**,秋然消散的只是灵体,亡灵不具备灵体,亡灵的死亡等同于魂魄死亡,死后就什么都不剩了。 再注:秋然的斩魂:鱼竿,可以作为武器抽击对手,并且可以注入灵力,达到“震核”的效果,使对手的灵力扩散。锁魂:鱼钩,可释放灵力,形成一个结界,结界内对手的所有动作都被限制,斩魂、锁魄通过灵力线连接在一起,可施展技能:“垂钓”,就是把曹逸摔来摔去的那招。 地府,阎罗殿第十殿,黄蜂,“大人,秋然的魂魄回来了。”“什么?”转轮王一惊,“怎么回事?”“他好像是完成传承了。”黄蜂不紧不慢地说。“这个秋然,临死还心存侥幸,实在可恶,把他打入地狱。”转轮王是真生气了。“大人,这恐怕有些不妥。”“怎么说?”“秋然实力高,又鬼缘好,认识的人颇多,其中不乏能在上面说上话的,而且听说他跟阎罗王的关系也不错,毫无缘由地处罚他,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把力量传给一个逃犯,还不是理由吗?”“难免会有‘人’想把事情闹大,您知道,这种事情虽然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真刨根究地翻出来对大人的前程可不是什么好事。”“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大人,当忍则忍。”“我忍不下去!”“那把曹逸和那个女亡灵都杀了是不是能消大人的气呢?”“噢?”转轮王回味着这句话,“秋然所有的心思都白费不说,还白白搭上一条命,还有什么比这更大快人心的?”黄蜂继续进言。“嗯。”转轮王点了点头,“这主意不错,让秋然去崔判官那里领轮回牌吧。”“是。” 黄蜂出了阎罗殿,秋然的魂魄就等在外面,“秋然,去崔判官那里吧。”秋然一愣,“就这样?”“不然还能怎样?去吧。”黄蜂说完,转身走了,秋然本就是鬼差,就不用引路人了,他一脸狐疑的揣测,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他们到底在预谋什么?难道是在打曹逸的主意?打曹逸的主意,哼,瞎了你们的狗眼,曹逸的身份才是他这次计划的最大底牌。真不知道转轮王他们知道曹逸的真实身份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秋然不禁要大笑起来了。 秋然走进判官殿,崔判官好不唏嘘,毕竟是相识了几百年了,难免说一些时也命也的话,秋然不以为意,崔判官虽然模样凶悍,可这脾气……实在辱没了这模样,要硬说他是墙头草吧,就又对不起他这模样了,只能算是个老好人吧,双方都不加入,双方也都不得罪,谁用着他还都好使,秋然倒不是对他的为“人”有什么看法,只是拉拢几次失败后,一看见他心里就不舒服,但凡他立场坚定一点,恐怕地府两派早就分出胜负了,可是再转念一想,也幸亏他是这脾气,要不然,很有可能就被转轮王他们拉拢过去了,毕竟转轮王出得起比他们多得多的价码。做为老资历的鬼差并且对地府有过特殊贡献,秋然可以选择除天道之外的任一道轮回,崔判官将五个轮回牌摆在桌子上,秋然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饿鬼道。 第二十六章 “那可是下三道。”崔判官看到他的选择不禁有些动容。(天道、修罗道、人道为上三道也称为善三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为下三道也作恶三道讲)。 秋然笑,“我自然知道。”做为一个出身饿鬼道的鬼差,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老家是什么样子。“秋然你是在开玩笑吗?我知道你是从恶鬼道出来的,那地方你还待不够吗?这个人道不错,修罗道也很好,你资质那么高,这修罗道很适合你。”崔判官怕他一时犯糊涂,苦口婆心地劝说。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秋然丝毫不领情。 “那这是为什么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崔判官不相信一个好端端的鬼会无缘无故地找罪受。 秋然顿了顿好像想起什么,“我只是为了一个承诺而已。”说完,抓起轮回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剩下崔判官肚子伤神。 午夜过后的奈何桥格外清静,鬼差们虽然不用睡觉却还要修炼,这会都在各自的小屋里卯足了劲的冥想,期望一时走运,顿悟到更高的境界。 秋然手扶着栏杆,一步一步的走上来,“咯哒咯哒”的皮鞋声刺耳的如夜的鼾声,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桥的那一头,仿佛已等待了千年。秋然走到三生石前,默默地写着,那个身影也默默地看着,写的好像不太满意,秋然摇了摇头,划掉重写,那个身影这时才动了一下,秋然察觉到了,扭头冲她一笑,“唰唰”地写了些什么后走到那个身影面前站定。 “写了些什么?”那个身影问。 “你可以自己去看。”秋然说。 那个身影没动却说,“你啊,老没正经,三生石上是可以乱划的吗?” 秋然嘿嘿地笑,“反正是我自己的那一页,没关系。” 那个身影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摸索着他的脸颊,“想好去哪了吗?” “嗯,其实早就已经决定了。” “那……”那个身影好像很急切的想知道,秋然却攥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那个身影好像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得垂下头不言语,秋然撒开她的手,走到桥边,“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我就在奈何桥上,小孟,你不打算给我来一碗汤吗?” 那个身影一愣,擦了一把眼泪,从旁边的大瓮里面舀了一碗递给他,秋然接过,深深地闻了一下,“还是小孟的手艺好。” 其实孟婆汤哪有什么味道,这个动作只有他们两个才懂,那是在饿鬼道中他们相依为命的时候,他常用这个动作来逗她开心,孟婆看着这记忆中的一幕,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秋然冲她笑了笑说:“一切都过去了。”说完喝干净了孟婆汤跳下了奈何桥,孟婆跑到桥边只看到一个越来越小的身影,“为什么你走的如此从容?难道小孟对你来说已无关紧要了吗?”她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那个站在她身前发誓要永远保护她的身影终于远离她而去,这就是命吗? 三生石,秋然篇: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小女孩站在我面前,很认真地对我说,她要在饿鬼道建造一个美丽的花园,在这个连食物都要用命去抢的地方,这显然是个笑话,我本想大笑来着,可是看着她那认真的表情我却笑不出来,于是我鬼使神差地答应要帮她,可是那该死的地方别说是花,就连根草也不长,我们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始终没能找到她所说的花,那时的我都怀疑这“花”是不是她杜撰出来的,可是她说她在梦里的的确确是看见过的,后来我们离开了饿鬼道,来到了地府,她是转世的孟婆而我是一名鬼差,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们之间越来越远,可我一直记着她所说的那个花园,我偷偷地将一包种子放在了我们的“老地方”,如果真的存在天意的话,希望转生后的我能找到那包种子。 另:很多年后,饿鬼道出了一只罗刹鬼,小小年纪的他凭借手里的一根木棍占据了一块领地,他在领地中建造了房子,并且在房前种了一种众鬼都没有见过的植物,那些植物五颜六色地,还能散发出一种说不上什么感觉的味道,众鬼争先恐后地想要据为己有,那鬼就经常生活在殊死搏斗中,后来他成了饿鬼道的鬼王,唯一的喜好还是种植那些不知名的植物。 曹逸载着习念文跟着秋然给的地图已经奔驰了几个昼夜了,虽然秋然的力量他还没能完全消化,但是对于单纯的增加速度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趁着中间休息的空,曹逸又拿出地图比照,龙虎山是越来越近了,再有差不多一日的路程就到了,而地府这边转轮王早在曹逸他们刚出发不久就已经派出了“杀手”,可能是速度的关系,双方还没有碰面。 转轮王这次是下了狠心,派出的“杀手”名叫“重(chong)沓”,在鬼差中实力排名第三,仅此于秋然和紫罗,料来杀一个刚获得力量的曹逸是绰绰有余了,重沓现在很郁闷,他也没想到曹逸现在的速度会这么快,虽然还是比他慢一点点,可是人家是早出发的,距离虽然一直在减少,可是要赶上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趁着还有段时间咱们来看看重沓的灵梭,不得不说,看到这灵梭都会觉得这哥们很白痴,你说你好好的放着那么多名牌汽车不坐,非得弄辆自行车出来,为了有速度两腿还得玩了命的蹬,虽说现在流行不走寻常路,可是太不寻常了就会让人以为有病了。据说这小子一直迷恋骑自行车载着女朋友去看夕阳的浪漫,才有此一出。好了,曹逸和习念文就在前面,这小子只要再多蹬两脚就能追上了。 龙虎山位于人间界的西南部,地处亚热带和热带交界处,山上郁郁葱葱终年长青,正是山清水秀,灵气缭绕地人间仙境,山上辈出高人,传说天庭有好几位天师都是出身龙虎山,所以龙虎山在六道之中还有些地位,寻常小仙断是不敢冒犯的。 第二十七章 曹逸和习念文遥遥驶来,远远的就看见这座山上灵气弥漫,知道终于到达目的地了,心中也有些放松,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大喝,扭头看时,却见一个家伙骑着一辆自行车追了上来,能有这样的速度又使用如此另类的交通工具,自然是鬼差无疑,曹逸猛然加速,那家伙却是不依不饶,而且速度显然是比他们更快,曹逸顾忌身后有习念文不敢与他冲撞,只能尽量躲闪,那家伙却得势不饶人,越发凶猛的逼了上来。 曹逸这会真恨自己没有斩魂,否则一刀剁了这王八蛋倒是省心,两鬼就这样在公路上上演了一出哈雷摩托和自行车的飙车大戏,相比于曹逸的焦躁,重沓却是乐在其中,时不时地逼近哈雷,踹它一脚,正玩的兴起,忽听一声炸雷,“大胆,龙虎山境内,岂容尔等放肆!” 一柄巨剑从天斩落,两鬼都是匆忙闪避,重沓暗叫一声糟了,他出来的时候,转轮王已经嘱咐过,曹逸这次逃亡的目的地很可能是龙虎山,因为秋然只跟龙虎山上的张天师交好,一旦曹逸逃进龙虎山,凭着龙虎山在六道中的威望他们也不好明着拿人,所以转轮王特意交代让他一定在曹逸抵达龙虎山之前干掉他,自己一时大意,居然进了龙虎山,他收了灵梭对着飘在空中的白衣俊秀青年一拱手说道:“在下地府鬼差重沓,奉命捉拿地府逃犯,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仙家海涵。” 空中那青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即是地府鬼差,可知这龙虎山的规矩?”重沓本想多说几句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就算是十殿阎罗来了也得给对方面子,自己小小鬼差犯不着得罪人家,重沓一拱手离开了龙虎山。 等到重沓走远,那青年又面向不远处的曹逸,“你可是在等我动手?”曹逸连忙收了灵梭,说道:“在下曹逸,是秋然先生让我来找张天师的。” “秋然先生?”那青年飘落到曹逸面前,一靠近曹逸他就皱起了眉头,“你身上为什么有秋然先生的力量?” “秋然先生已把一身力量传给了在下。”在高手面前不得不实话实说,更何况还有求于人家,不能留下坏印象,你没见曹逸连说话也尽量学这些老古董了嘛。 “这么说秋然先生已经……”青年问道,“已然仙逝了。”曹逸回答。 “唉,可惜了。”那青年一副叹息状,接着说道:“在下张天师门下,你可以叫我张清。”“张前辈。”曹逸恭敬,别看人家长的年轻,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 “不敢当,秋然先生与家师平辈论交,你即得他传承也算是他弟子,咱们也是平辈,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家师。” “多谢张师兄。”曹逸和习念文跟着这位张清张师兄进了龙虎山。 跟曹逸想像的不同,张天师的住所并不在道观,跟着张清来到半山腰,看到一间茅屋若隐若现于树林之间,很有与世隔绝的味道,一人两鬼来到屋前,张清请两位留步,自己先进去通禀师父。 曹逸打量着这间摇摇欲坠的屋子,实在是简陋之极,不敢想像这就是传说中的龙虎山掌教真人所住的地方。一直听说修道之人清心寡欲,想来这张天师也算个中翘楚,今日一见,先不说实力如何,单就这份心态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张清出来的很快,“曹师弟,师父有请。” “谢过张师兄。”曹逸这里又是作揖,修道之人原该飘逸洒脱,不拘小节,在这里却要如此的注重礼数,真不知道这是要修道呢还是要做官,曹逸心里虽然腹诽,却也不敢造次,其实他也就是讨厌这些拖拖拉拉地俗套,对张天师他的印象不坏,甚至还有了些佩服。 两“人”跟着张清进了屋子,眼前豁然一亮,原来这茅屋内竟别有洞天,翠绿地竹竿支撑起一个宽敞的大厅,四周并没有完全遮拦,厅内竹椅、竹凳、竹方桌,排列有序,简洁却独有讲究,大厅的两侧各留一道门,门外铺着青石小路,路旁奇花异草争艳,隐有假山怪石互映其中,更有流水潺潺,鸟语虫鸣,小路尽头各有一道廊坊,虽模样相似,却又各含韵味,廊坊后面有竹林、树林,隐约可见几所房子,想来就是住人的地方,曹逸一阵错愕,心中却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有大神通之人又怎会舍得让自己受苦呢,对这张天师却是不敢再下判断。 正冲着房门摆有两椅一桌,一个四十几岁模样,身正脸阔的中年人正手执香茗细细品味,颇有世外高人的样子,看到三人进来,此人急忙起身,口中说道:“这就是曹贤侄吗?”却是张天师无疑。“师伯。”曹逸弯腰拱手见礼,“好,好,好。”张天师受了这一礼,伸手一扶曹逸,表情悲痛的说:“唉!没想到秋然老弟天纵奇才,却也抵不过这生死二字,唉!”连续两声叹,却也把曹逸的伤心勾了上来,“不过咱们修道之人倒也不必在乎这生死,曹师侄就把这里当做是自己家,不要拘谨。”说完,这张天师又是重叹一声,扭头看见习念文,“这位是……”“这是我的妻子,习念文。”曹逸赶紧答道。张天师一愣,带着询问看向曹逸,曹逸赶紧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张天师听后兀自感叹了良久才说:“造化弄人啊,我与你师秋然情同手足,他徒儿的事我却是不能不管,你们暂且住下,清儿,带你曹师弟夫妇下去歇息吧。想来这一路奔波,他们也累了。”曹逸、习念文同施一礼,张天师和蔼地摆手道:“去吧,去吧。”等到三人离开,张天师独自一人在屋里静静思索了良久,才重叹一声,不得开怀。 曹逸和习念文在竹林处住下,环境清幽,吃喝不愁,自不必多言。 第二十八章 这天夜里,张天师屋内,“清儿,你对秋然的这个徒弟怎么看?” 张清思索了一会说:“有情有义,又不乏热血,可算一男儿也。” 张天师回头看了看他说:“我不是问这个。” 张清一愣,“还请师父明示。” 张天师顿了顿说:“地府两派相争由来已久,原本是阎罗王一系略占优势,可自从他被贬职以后,这一系就完全没有了动静,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为师一直以为他们会东山再起的,这才有意跟他们结交,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竟然没有任何动作,我怕……” “师父是怕他们已不具当年实力了吗?” “是啊,为师就是担心这个,若果真如此,为师这次可能是压错宝了。”张天师不免有些愁苦。 “师父,难道以咱们的实力还在乎这个?”张清觉得师父有些小题大做了。 “清儿啊,六道势力多如牛毛,其中之错综复杂更是难以详尽,单凭一股势力是很难生存的,咱们龙虎山向来是一师一徒却能有今天的地位,绝不是单纯的依仗我们自己的实力,你的几位师祖在天庭也是下了大工夫,广结朋友,只有结交更多的势力,跟他们抱成一团,才能常立不倒啊。” “师父教诲,徒儿记下了。” “嗯,这地府的势力有多重要我就不必说了,想来你也能够明白,可是他们两派的争斗却是一个大漩涡,一不小心就可能惹祸上身,这就是刀山火海啊,为师真怕选错了。”张天师的愁容更密了。 “师父,既然明知其中厉害,那当初我们为什么还要涉身其中呢?” “唉!也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咱们的死对头发展太迅速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把咱们拉下了,为了自保,只能下猛药,唉!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我们已涉身其中退不得了,只能从双方中选择其一了。” “师父,徒儿想问秋然先生对阎罗王一系很重要吗?” “何止重要,可以说是举足轻重,十殿阎罗和十大阴帅之间是势均力敌,分不出个胜负的,所以谁拥有的鬼差实力强,谁就能占得先机,而秋然是鬼差中的第一高手,就凭这个身份,双方也要争破头啊,这也是为师当初与他交好的原因,可是现在秋然死了,两派的实力又得重新估算,偏偏双方都藏着掖着,不好决择啊。” “这样看来,这个秋然的徒弟还是不好得罪了,师父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要是有,为师还会如此为难吗?得罪了曹逸就等于得罪了阎罗王一系,而包庇曹逸就得罪了转轮王一系,如此形势不明,可怎么决断才好。” “师父,如果我们给曹师弟些好处再送曹师弟下山,是不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哦”,张天师眼睛一亮,“如此倒也能勉强蒙混过去,不过,这好处倒是容易,可是这时候,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离开……” “师父放心,徒儿来想办法。” “嗯,好,不过不要着急,可以多留他们几天,毕竟面子上还是要说的过去的。” “徒儿知道了。” 转天早晨,曹逸和习念文给张天师请了早安,用过早饭,就回了他们的住处,所谓早饭也就是些富含灵力的仙果丹药,张天师师徒也早就到了辟谷的境地,四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异类”偏偏还要煞有其事的用早饭,想来也算是别出心载。 习念文在屋外拨弄花花草草,曹逸在屋内抓紧修炼,难得这里的灵气这么充沛,不过此地虽好,却也不是久留之地,他们早晚都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归宿,在离开之前,曹逸想化出“斩魂”和“锁魄”,他记得秋然的话,只有提高了自己的实力,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斩魂和锁魄的化成方法他早在地府的时候就因为好奇而问过紫罗,紫罗很详细的给他讲解过,当时听起来也不是很难,还夸口要是自己有鬼力那只要一下下就能搞定,可是真轮到他自己做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眼高手低,好高骛远永远都是菜鸟们的专利。 想要化出斩魂、锁魄,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要心平气和,达到心境空灵的状态,然后运转鬼力和灵力,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斩魂锁魄的雏形,再根据这个雏形凝结出实物,曹逸的雏形已经有了,可是在凝结实物的时候老是出错,都是在快要完成的时候,灵力、鬼力突然消散了,按照紫罗丹说法,凝结实物失败,灵力和鬼力会不受控制的扩撒掉,很危险,因为那时候的灵力和鬼力已经具有杀伤力了,一不小心就会伤了自己,可是他的灵力和鬼力却是像燃尽的烟花一样消散掉了,并没有那么激烈的反应,所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错了,一步一步重新来过几遍,都是一样,其间连点变化都没有,他就纳闷,是自己没有天赋呢?还是自己的力量不够,没达到化成斩魂锁魄所需要的标准,冥思苦想了一会,实在是弄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从冥想中退了出来。 打开门看见张天师正笑眯眯地站在院里,给习念文介绍那些花花草草,听见门响,张天师和习念文一起回头,“阿逸,天师早就来了,知道你在屋里修炼就在外面等着,都好一会了。”习念文跑到曹逸身边说。 “师伯来了大可直唤小侄,怎好在外面等待,快请进屋。” 张天师笑眯眯地打量了他一番,“师侄是否在修炼的时候遇到了什么瓶颈?” 曹逸赶紧回道:“师伯笑话,小侄刚开始修炼,哪来的什么瓶颈,只是一直凝结不成斩魂锁魄,心里着急。” “哈哈……”张天师大笑着往屋里走,“不急,不急,我这次来就是帮师侄解决心中难题的。” “师伯快请进。”快要进屋的张天师却突然站住了,回头说:“小文可在外面稍等。”曹逸会意,让习念文等在外面。 第二十九章 进得屋内,张天师落座,曹逸恭敬的站在一旁,张天师开口询问曹逸凝结斩魂锁魄时的情景,曹逸一一道来,并且还现场演示了一遍,张天师看着连连点头,好像已经想清楚了问题出在哪里,等曹逸的灵力鬼力再次消散完全之后,他才说:“我之前跟你师父探讨过凝结斩魂锁魄的事情,知道在第一次凝结之时并不是单纯的运转灵力鬼力就行,还需要一些你内在的东西,比如说性格、习惯,还有对你有着很深影响的事情,甚至连情绪都很重要,我这里有一颗‘静心丹’,可以帮你进入深度冥想,找出你内心深处最紧要最关心的事情,可以说它能帮你了解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想用这两把武器做什么,把这些情绪凝聚其中,才能真正的凝结出斩魂锁魄。”说完他把那丹药递给了曹逸,曹逸伸手接过,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一张嘴吞了下去,接着就坐在地上开始冥想,张天师一愣,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急性子,他也不问问这丹药有多珍贵,就一口吞下去了,这丹药可是无价之宝,连自己都舍不得用,在他这倒跟市场上的大白菜差不多了,看他刚才的眼神好像我还会下毒似的,唉!罢了,罢了,既然吞下去了,就有机会再提醒他这丹药的价值吧,自己也不走了就在这里给他护法,让他多承自己一份人情。 曹逸的心一直在下沉,就像是坠入深渊一样,那感觉很无助,仿佛一切都要弃他而去一样,好在这感觉只是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否则他真要大喊救命了,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失去。 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他悬浮在半空中,全身没有一处着力点,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只不过是冥想了一下而已,难道是那药丸的作用?现在这种状态就是深度冥想? 不知道在这里是否还能继续冥想,在深度冥想中继续冥想,想来是件很不得了的事情,可是还没等他开始,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小亮点,真的很小,就像漆黑的夜里一只萤火虫散发出的光,可是再小它也是光,曹逸伸展四肢,往前“游”去,虽然不是在水里,但是真的可以游动。 一个足球在他眼前慢慢变大,曹逸盯着那球心里很奇怪,任谁在自己的思想里看见一只会发光的球也会奇怪的,他正打算抱起那球,忽然出现了一个小男孩,抢先一步把那球抱走了,抱着球的小男孩往远处跑去,他正想开口喊住他,那小男孩的前方又出现了一男一女,接着街道、房屋出现了一片场景。 曹逸哭了,忍不住的哭了,嘴里哽咽的叫着:“爸爸,妈妈。” 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男一女的模样,曾经多少次因为想念他们从睡梦中哭醒,现在他们又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往前迈了一步,可是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缩短,怎么会这样,曹逸又朝前走了两步还是一样,他朝着他们跑,可是他们始终离他那么远,为什么会这样!“爸爸!妈妈!”他大喊着,所有的场景开始模糊,接着围着他旋转起来,越来越多的场景加入其中,都是一样的模糊,一样的在旋转,可是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场景中发生的一切,他的第一声啼哭,妈妈的第一次表扬,父母离世的悲恸,孤儿院里打的那一场场架,习念文的微笑,他的自暴自弃,紫罗的善意,秋然的决绝,想看到的和不想看到的,快乐的和不快乐的,一幕幕飞快的从他眼前闪过,仿佛把一生又重新经历了一遍,他彻底的陷入回忆之中。 那个抱着球的小男孩又走了过来,“大哥哥在这里做什么?”曹逸抬起头看着童年时期的自己,伸手摸了摸了他的头,“哥哥在找东西。”“那哥哥找到了吗?”“还没有。”“那要不要我帮忙?”“不用。”曹逸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可能很快就要找到了。”“嗯,那逸逸就不打扰大哥哥了,大哥哥再见。”小男孩冲他摆了摆手,转身要走,却又回头说:“大哥哥要寻找的东西一定很重要吧,要保护好它,不要再弄丢了。”说完踢着球跑远了。嗯,要保护,不要再失去。周围又陷入一片宁静黑暗。 张天师一直坐在曹逸身边,因为没有进入冥想,他现在已经有些不奈烦了,正在考虑要不要起身离开,没想到曹逸“腾”的一下蹦了起来,这可吓了他一跳,跳起来的曹逸二话不说,一声大喝,双手斜伸向前,一股鬼力迅速在他身前凝聚,接着又是一股灵力喷薄而出融入其中,一道耀眼的白光迸发出来,张天师连忙用手遮了一下,凝聚了这么多次,这白光还是第一次见到,曹逸知道离成功不远了,可是还不够,还要再加把劲,曹逸拼命的运转着鬼力和灵力,可是总觉得还缺少些什么一样,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不能失败,他需要力量,他需要保护他所爱的人,灵力和鬼力在持续消耗着,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两眼已经开始模糊,两耳也出现了耳鸣,可他仍然固执的坚持着,一旁的张天师更是紧张,真怕这小子再坚持下去连小命都搭进去,可是他又不能制止,曹逸这时候最怕的就是外力干扰,不能让这小子死在龙虎山上否则就跟地府结大仇了,他小心翼翼地施展了一个灵力结界,并且开始尝试把灵力渗进曹逸的身体里。 张天师怕打扰到他不敢把灵力输入的太猛,可是比起曹逸的消耗,这点灵力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曹逸感觉自己快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别说要保护了,可能真的连命都没有,对不起小文,这次又失败了。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忽然有两股力量从他身体的深处窜了出来,那是一种很明显的感觉,仿佛他的身体是一个无底洞,而那两股力量就一直潜伏在其中,窜出来的力量没有一丝懈怠的融进了身前的鬼力和灵力中,一时间光华大放,白光中,曹逸好像看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爸爸微笑着冲他点头,妈妈好像在说:“傻孩子,别总是一个人抗,还有我们。”爸爸妈妈…… 第三十章 那光华并没有消散,而是一点一点的融进了曹逸的体内,温暖而亲切,曹逸又浑身充满了力量,等到光华彻底的消失,曹逸面前出现了他的斩魂。 刀柄长一尺五寸,刀身长四尺三寸,宽八寸,刀背青而厚重,刀锋森白,透着一股寒意,(一尺=3333厘米,一尺=10寸),如此一把大刀,竖起来比曹逸还要高不少,张天师眼直勾勾地盯着这把刀,倒不是因为它的大,而是刀身上面断断续续地裂缝,伸手去摸,触手冰凉,裂缝处凹凸明显,不是假的,“贤侄,难道又失败了?”曹逸此时已将刀握在手上,如此大的一把刀,倒没什么重量,可能是因为灵力之间的相通性吧,总觉得这刀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颐指气使,自如无比,虽然有裂缝,但是很明显这把刀是成功的,“师伯,这刀应该没什么问题。”“那这刀身上的裂缝……”张天师欲言又止,曹逸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这刀感觉很有力量。”到底是不是失败品,试一下就知道了。 “贤侄小心。”张天师突然发难,扬手就是一剑,曹逸苍茫之中挺刀迎上,刀剑相交,刺啦啦地刺耳,张天师一招就收,再看刀身,居然全然无恙,张天师点了点头,“不错,居然能挡我三成力量的神兵一击,此刀甚好。” 曹逸虽然对他的突然出手很是不满,但是人家一派掌门亲自给你试刀还有什么可埋怨的,“谢师伯赐教。”“嗯。”张天师答应下来,又问道:“贤侄现在感觉如何?是否要休息恢复一下灵力?”曹逸一拱手,“谢师伯挂心,小侄的力量已在刚才刀成之时完全恢复了。” “哦。”张天师禁不住地打量起这小子来,此子情况果然特殊,往时与秋然座谈,说起这凝聚斩魂一事,无不是功成之时,力损殆尽,此子安然无恙不说,灵力隐隐亦有长进之相,“贤侄,不若趁此良机,再凝聚锁魄如何?”张天师真的很想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好。”曹逸也想尽快完善力量,趁着凝聚斩魂的感觉还在,趁热打铁。 曹逸凝聚灵力,融入鬼力,将冥想中的所得渗入其中,本来都做好了再被折磨一次的心思,却没想到一条黝黑的锁链就那么轻松地从右手心里钻了出来,张天师也惊讶于这次的容易,锁链直直地往上去,曹逸仍在运转鬼力和灵力,异变突生,那锁链居然从曹逸的手心里窜了出来,曹逸连忙控制,却完全没有作用,锁链绕着曹逸转了两圈,居然自主地缠在了刀身上,刀身剧烈的震动起来,曹逸连忙用双手紧攥住,即便如此也大有脱手之险,刀身越是震动,锁链缠的就越紧,双方好像在角力般,自己的斩魂和锁魄居然打起来了,这回可真让张天师开眼了,也使他更加确定此子不凡,假以时日,此子定是鬼中翘楚,他又开始算计是否要与此子交好,正在他想些杂七杂八地时候,曹逸的刀和锁链渐渐地平静下来,曹逸能感觉到那刀的不甘,锁链打赢了,却没有退下来,而是慢慢地与刀融合在一起,曹逸与锁魄也彻底的失去了联系,而刀仿佛也重了一些。刀身遍布裂痕,刀身近刀柄处斜缠着两道锁链,这就是曹逸的斩魂、锁魄。曹逸看着这把有些诡异的大刀,挠了挠头搞不清楚状况,转头问张天师,这位前辈高人脸红了,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状况,虽然说将斩魂、锁魄融在一起使用的曹逸不是第一个,比如秋然的鱼竿、鱼钩就是连在一起的,可人家那是“人”为的,不像曹逸这样自己都搞不懂是怎么回事,而且,纯属猜测啊,曹逸的斩魂、锁魄好像有自己的意识,想到这里张天师打了个冷战,不可能,从没有听说鬼兵会拥有意识,即便是秋然,即便是比秋然更强的十大阴帅,也没听说过谁的鬼兵拥有意识,如果真的有呢?我是不会相信的。张天师在那自问自答,曹逸抚摸着自己的刀,爱不释手,虽然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不过自己的就是自己的,看着就是亲切,锁魄不能用了也不要紧,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能是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吧,“以后你就叫‘碎了(liao)’吧。”曹逸还给自己的刀起名字。 已经把自己搞糊涂的张天师听到直翻白眼,你以为那是神兵啊,还起名字,鬼兵天生就是用来杀戮的,要的就是冷酷无情,生不留名死不留念,名字怎么能用在它们身上,还有,你起就起吧,还叫什么碎了(liao),你干脆叫它碎了(le)吧,反正怎么看都像是要碎了(le)。 张天师又待了一会就回去了,曹逸找习念文看他的斩魂、锁魄,斩魂也就算了,习念文用手指捅了捅仿佛长在刀身上的锁链问:“这就是你的锁魄?”曹逸脸红了。 第二天一早,张清就来了,随身还携带着几本刀谱,说是师父让他给曹逸的,看看曹逸是否能从里面领悟几招,送完刀谱,张清并没有立刻回去,不仅陪着曹逸研究刀谱还给曹逸讲解灵力的使用方法,高兴了就陪曹逸走几招,曹逸自然是乐得有人教授,非常勤快,如此过了几天。这天,曹逸跟张清对拼完随便地坐在地上休息,这家伙这几天的表现让张清吃惊不小,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用刀高手,只是撂下了很多年,现在不过是重新拾起来罢了,张清应付他是越来越吃力,搞不好用不了多久,自己要出全力才能压住他,他想起几天前师父对他说过的话,这小子就是一个天纵奇才,跟他师父秋然一个德行,他要是能逃过这一劫说不定真能达成秋然未达成的心愿。 第三十一章 要是放在平时,这一定是要交好的,可是眼下,唉,这小子还是一滩祸水。 “曹师弟真是进步神速,又如此勤奋,我想三年五载之后定能成气候。” “张师兄,别取笑我了。”曹逸一听别人夸他就脸红。 张清接着说:“这哪是取笑,曹师弟得到秋然先生传承,起步就比别人高,又天资聪颖,凭咱们龙虎山这灵气,说要三年五载都有些嫌长了。” 曹逸轻叹一声,“这龙虎山的灵气的确充盈,可惜,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离开了。” 正中张清下怀,你有这样的心思倒少要我磨嘴皮子,“曹师弟怎可这样说话,难道家师与在下有对不住的地方吗?” “张师兄说的哪里话,张师伯与张师兄对在下的好,在下铭记于心,可是地府势大,不会善罢甘休,在下唯恐给龙虎山引来祸端。” “地府势大又如何,难不成我龙虎山还怕了他。” “张师兄,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去意已决,等我刀法娴熟,定是要带小文离开的。” “曹师弟何必如此。” “张师兄,不必再劝了,来,我们再来过几招。”曹逸拉开架势,张清却是叹了一口气说:“曹师弟既然已经决定,我也就不再劝了,可是曹师弟有去处吗?” 曹逸收了架势说:“暂时还没有。” “地府势大,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愚兄有一出去,路途虽有些凶险,却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知曹师弟……” “有这样的地方,还请师兄赐教。” 张清犹豫了一阵,终于说到:“三界之外。” 曹逸愣了,“张师兄,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我一个小小鬼差怎么可能逃出三界呢?” “为兄像是在说笑吗?” 曹逸看他还真不像,“还请师兄明示。” “你可知不周山?”传说这世上有五根擎天之柱,这不周山就是其中之一,上古大神共工、祝融大战,战败的共工一气之下撞倒了不周山,传说现在的祁连山脉就是倒塌的不周山,张清要说的就是这五根擎天之柱上都有一个连接三界外的越界门,本来这越界门高高在上不是等凡人物可以触及的,可是这不周山倒了,这越界门就留在了人间,天庭虽然派人把守,可只要给守门之人些许好处,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行了,毕竟这越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逍遥自在的神仙们越界就当是旅游,那些罪大恶极的,天庭盼不得你早点滚蛋,省的烦心,曹逸还真是从未听说过此事,想来这张清也不会骗自己,仔细思量一番,这倒是个可行的主意,可是这行方便的好处……曹逸犯难了,张清自然明白,拍了胸口说这些都包在他身上,曹逸感动,说了些大恩不言谢的话,张清兴高采烈地回去跟张天师报告,虽然要破点财,张天师也认了,最主要的是他认定曹逸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如果他有将来的话,这也算是提前投资吧,再过了几天,曹逸和习念文来张天师处告辞,张天师满脸不舍,斥责张清不懂事,张清请罪,曹逸被这两师徒弄的心中即感激又愧疚,更不好意思多留,张天师苦劝了几句,见他去意已决,便送了大量宝物,除了行方便用的财物,还有一张“定魂符”,据说是龙虎山的镇派之宝,可攻可守非常了得,可见张天师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他是真心祈求老天保佑曹逸长命百岁,否则他就血本无归了。 一直送到山脚下,曹逸和习念文才在张天师的万分不舍下疾驰而去,而张天师张清两师徒又在商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是不是要出去躲上一段时间。 曹逸和习念文一路向西,根据张清所说,只要进了祁连山,凭他一身灵力一定会惊动守门人的,所以不用刻意去寻找。出了龙虎山的地界,曹逸开始小心,他可不认为短短几天就能耗没重沓的耐性,可是千小心万小心,重沓还是追来了,这不,远远地就大喊曹逸的名字,曹逸扭头去看,这破自行车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这么碍眼,他知道跑是跑不掉了,这次没有人护佑他了,找了一够宽阔的地停下灵梭,让习念文躲远点,本来习念文还不愿意,非要跟他并肩作战,他说先试试自己的新武器,等不行了她再上,这才让习念文心不甘情不愿地远离了他。重沓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放,大大咧咧地就走上来了,“几天不见,这胆量倒是见长啊。”早就知道这是位嘴闲不住的主,曹逸也不搭话,直接拳头招呼,重沓避的轻松,“啧,拳脚功夫是不错,可惜,临场经验太少,别抬腿啊,踹你。”刚说完就把曹逸踹出去了,“早跟你说要踹你了,还不躲。”曹逸那个气啊,你是来打架的还是吵架的,这打不死烦也烦死了。 曹逸右拳直轰过去,重沓很不以为意地偏了一下头,收回拳头的同时,曹逸的右腿迈到重沓的右侧,一个肘击直奔他的胸膛,重沓左手一抵就挡了下来,曹逸杀招出,左手刀猛地刺出,重沓眼光一寒,一道盾牌从他右手放出,堪堪挡住了这一刀,曹逸一招失手,急退了身,重沓没有追击,玩味地看着他的刀问:“你这刀不是刚才这一下碰碎的吧?”曹逸一甩刀,“它就长这样。”重沓嘴里啧啧声不断,“果然是啥人玩啥鸟啊,哦,不对,是啥鬼玩啥刀。”曹逸一刀就削了过去,重沓一抬盾牌挡下,“这鬼,脾气还不咋地。”曹逸那个窝火啊,自己用刀偏偏遇到个用盾的,虽说这盾牌攻击性不强是好事,可自己这刀好像也无从下手,重沓这盾起码得有四尺长两尺宽,只需要稍稍移动就能护得全身周全,你说这还打个什么劲,他这下不了手,重沓那里可不一样,“怎么?没地方砍啊?要不给你露条缝?”说着还真把盾往旁边移了移,曹逸算是豁出去了,不管能不能砍到,先砍了再说,真能被他气出病来。 第三十二章 可别小看曹逸,别看他表面上气的不行,内心却非常冷静,从小开始打架的他,自然明白打架的时候心烦气躁是一大忌,虽然砍不到他的人,可是自己的刀足够大,大的好处就是有重量,虽然他感觉不出来,但是他的对手可没这待遇,张清就一直埋怨他这刀太重,本来能轻松挡下的招数也不得不使劲挡,重沓的盾是能挡下他的招数,可是力量是否能完全化解呢?曹逸的招数不求快,但求猛,把刀抡圆了砍,有时候觉得不过瘾就先抡两圈,依靠重量加速度狠狠地砍重沓的盾,虽然他也会受到力道的反噬,但总比全力承受的重沓强,这才刚砍了几刀,效果就出来了,重沓的话少了。 “有意思。”重沓在盾牌后面露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曹逸忽然感觉刀砍在盾上的力道小了,好像在刀与盾牌接触的一刹那,某些力道被化解掉了,仔细留意了一下,才发现,当刀看在盾牌上的时候,重沓都会把盾牌倾斜一下,让盾牌与刀保持45度角,这样刀的力道就被化解掉了,真不亏是高手。“小子发现了吧,力道对我的盾战术是不起作用的。”重沓盾战术之45度角的防御。 曹逸把刀往肩上一抗,“是吗,按照惯例,力道不行的时候就要靠速度。”说完抡刀就上,不给他废话的机会。刀本身就重,如果再加上速度的话,曹逸不再刻意的用力,很随意的抡刀,反正这刀在他手里就跟张纸片差不多,重沓飞快地移动着盾牌,脸色越来越难看,要想准确地使用45度角的防御,必须预判到每一刀的来路,这就需要高度的集中力,频繁而准确地移动盾牌对胳膊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如果曹逸一直这样砍下去,那首先动不了的就是重沓的胳膊,就算他不用45度角的防御,胳膊如此频繁的遭到冲击也会负担不起,而最主要的他可没想过要一直防御,他本打算多玩一会的,可是这曹逸显然不给他面子,盾战术,有防御自然有攻击,重沓盾战术之30度角的攻击,曹逸一刀平砍在盾牌上,盾牌的倾斜角度突然变大,刀势顺着光滑的盾面向前滑去,而重沓已经缩到盾牌下面了,曹逸暗叫不好,这个角度,自己胳膊以下的位置全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内,果然,已经平行的盾牌狠狠地撞在他的小腹上,曹逸被撞飞出去,还是小看了重沓,他居然还能用左手掌握盾牌,可是重沓接下来的动作让他更是吃了一惊,重沓对着他就甩出了盾牌,他赶紧侧身闪过去,可是跟在盾牌后面的重沓却已经跳到了盾牌上,用脚将盾牌踢向了他,又是一撞,疼死了,曹逸趁着盾牌还没回去,抡刀砍向重沓,曹逸身前的盾牌消失,下一刻又出现在重沓的手里,将砍向他的刀往下一压,一个鞭腿抽到曹逸的脸上,曹逸被狠狠地抽倒在地。重沓带着盾牌跳了起来,半空中他站在竖直的盾牌上,盾牌的重量加上他自身的重量狠狠地cha向地上的曹逸,曹逸一个翻滚站了起来,抡刀再砍,盾牌又回到重沓的手上,不过这次他在空中,无法做出反击,等到一落地又冲上来,曹逸平砍重沓右侧,当刀在接触盾牌的一瞬间,盾牌突然从下翻转上来,连刀带盾翻到了重沓的左侧,曹逸的左侧完全成了空门,这次曹逸直接抬左腿挡下了重沓的一击,转了一圈,刀又抡向重沓,重沓用45度角的防御接下这招,“发现了?”重沓问,曹逸气喘吁吁地说:“太规律了。”好歹曹逸也是打架王,重沓在挡了他的刀后都会攻击他的攻击死角,可那死角是对用刀来说的,就像重沓也用腿抽他一样,他也有四肢,这种空门攻击对付一般人还行,对付曹逸显然不会那么容易凑效,重沓大笑着往后退去,“试试这招吧。”重沓盾战术之90度角的垂直攻击。 曹逸严阵以待,重沓将盾牌往地上一杵,曹逸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拉扯过去,还没的曹逸反应过来呢,重沓的盾牌已经砸了过来,这下够重,曹逸的身子翻滚着飞了出去,所谓90度,是盾牌与曹逸的身体构成一个90度角,重重摔在地上的曹逸只觉得胸中一口闷气不吐不快,一张嘴却喷出一口血,他抬头看重沓,重沓没事人一样,把盾牌立在一旁,正在抠指甲。曹逸支撑着站了起来,“感觉如何?”重沓看着他问。“想砍死你。”“哈哈。”重沓笑了两声,“那也是我想做的。”说完一杵盾牌,曹逸又飞了过去,然后又飞了回来,这次连站起来都难了。“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重沓神秘兮兮地问。“住嘴。”曹逸才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重沓撇了撇嘴,“我觉得你应该让我多说话,因为我只要一说话就忘了攻击,要是不说话,我就满脑子都是要杀了你。”在地上趴了一会的曹逸,终于又站了起来,举着刀就冲了过去,重沓把盾牌一斜就将他的刀拨拉到一边,跟着一脚把他踹趴在地上,“你的锁魄呢?”他还挺好奇,“我没有锁魄。”不能使用就等于没有吧。“是还没凝聚出来吗?”重沓像个好奇宝宝。“就是没有!”只要跟他说话,他就不攻击,曹逸趁着这工夫也能喘口气,“哦”重沓有些奇怪,却也没有继续问,“你没有,我有,你看。”重沓又把盾牌杵在地上,曹逸被吸了过去,重沓平举起盾牌,一根纤细的黑色支腿,顶着一个发着绿光的圆球,正是重沓地锁魄——招魂灯。曹逸被击飞出去,重沓这次没有收回招魂灯,落地后的曹逸直接就被拖向重沓,重沓一个跳跃,从空中将盾牌垂直砸在曹逸身上,曹逸混乱的挥着刀,任凭招魂灯把他拉过去,在接近的一瞬间挥刀向灯砍去,招魂灯消失,却又出现在重沓身边,曹逸又被反方向的扯去,重沓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曹逸挺身而起,既然躲不过就利用这拉扯之力,曹逸速度更快地冲向重沓,就要接近他的时候,突然这拉扯之力消失了,速度的急剧改变让曹逸的招式出现空当,重沓趁着这空当得势不饶人,拳、脚、盾牌齐出,曹逸挨了几下后挥刀反击,重沓却又躲远,招魂灯再次出现,曹逸这次跟不想过去做人肉靶子,把刀往地上一cha,跟他拼力气,重沓又攻了过来,曹逸收刀,利用拉扯力躲了过去,再砍招魂灯,重沓笑了,“真有意思,居然这么快就能想到利用招魂灯的能力,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对手,现在杀了真有些可惜。”重沓好像很伤心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让你见识见识招魂灯的另一种用法的,那招叫‘断断续续地招魂灯’,凭你的才能应该能想到是怎样的一招吧。”靠,曹逸要爆粗口了,拉扯之力如果断断续续地话,那他就无法调整自己的发力,等于完全失去节奏,那不就是等死嘛,靠,真是贱人有贱招,这个混蛋不仅话多招数也是这么多,怪不得叫重沓呢,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是对手,三种盾战术再加上一个招魂灯,单独拆开来,每一个都有致命的缺陷,就像散落的积木一样有着残缺,可是只要把它们拼凑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近乎完美地杀敌术,任何人都会被他打乱节奏,束手待毙的,如果是秋然和紫罗的话会怎么对付他?曹逸还不想放弃,秋然的话直接就摔死他,好像秋然的锁魄根本不在乎什么拉扯之力吧,紫罗呢?完全没印象,没见过紫罗的招数,晕死。 “作为对对手的尊重,让你有尊严的死去吧。”重沓摆好架势,将盾牌竖在身前,盾牌的边缘寒光闪闪,居然是盾刃,靠!连盾牌都能变形,最后一击了,曹逸也摆好架势,招魂灯出现在重沓的身后,曹逸保持着架势被拉扯过去,两鬼注意力都高度集中,重沓务必要一击必杀,曹逸要在这必杀中活下来,说实话很难,因为tmd他的招数太多,你知道他用什么贱招。 正当曹逸和重沓对峙之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重沓的身后,赫然是习念文,面对着重沓的曹逸自然是看见了,心里急的要死,可又不能表现出来,一旦重沓发现,那习念文铁定的死路一条,他连眼神都不敢乱动一下。 重沓的招魂灯只能对单个人起作用吗?当然不是,虽然重沓能控制它针对某个目标,可是在他眼里这里只有一个敌人,针对好像是多此一举吧,那么习念文为什么没受影响?这还得感谢张天师的镇派之宝——定魂符,从招魂灯一出现,习念文就感觉定魂符有一样,掏出来一看,上面的花纹居然隐隐发光,张天师给她这张符的时候说,这张符可以凝固魂魄,对她这样的纯魂魄体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而且念动咒语将它贴在对手身上,可以让对手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这符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是个人都能使用,这才是它最大的价值,不像其它灵具发动之时要消耗大量的灵力,正因为它简单易用,又威力强大所以才成了龙虎山的镇派之宝。 第三十三章 习念文偷偷地走到重沓的身后,将手里的定魂符一下子贴在了他的身后,重沓全身一震却是动弹不得,而失去定魂符的习念文一下子被吸在了招魂灯上,招魂灯当然不只会吸人,它还能震散魂魄,曹逸睚眦俱裂,直冲过去,口中大喊:“杀!”必须杀了重沓,杀了他招魂灯才能消失,哪怕晚一点点,以习念文的魂魄之体也必然烟消云散,曹逸的心中只有一个目的——杀,他的灵力和鬼力空前的高涨,已经达到了他此时的最强状态,心中救人的急迫心情,对重沓一击必杀的决心,还有面对重沓身前盾牌的孤注一掷,带着这些心情曹逸抡出了他的刀,刀光闪现,亮的刺眼,重沓看着那刀瞪大了眼,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曹逸的刀身在崩溃,刀身上的锁链在崩溃,可是在那崩掉的碎片中一把通体铮亮,只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死亡的神兵出现了,只有天庭中的神族才能使用的武器,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鬼差手里?为什么?没人给他答案,他也再也不会知道答案,因为那刀已经滑过那盾,滑过那躯体,曹逸出现在他身后,没有管他,飞快的抱起了躺在地上的习念文,“小文,小文,你醒醒。”习念文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魂魄已经开始分散,身后的重沓最后在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呵,有意思。”已被劈成两半的盾牌和他的身体就那样消失了。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曹逸在心里大声问自己,将自己的灵力灌入她的体内,却加剧了她魂魄的分散,吓的他不敢再动,怎么办怎么办,曹逸无助的四处寻找,他多希望这时候有个人还帮助他,可是没有,四周空荡荡的,连重沓也消失了,重沓?定魂符!曹逸连滚带爬的扑过去,重沓消失定魂符就掉在了地上,一把抓起,小心翼翼地贴在了习念文的身上,灵光闪过,习念文的魂魄终于停止了分散,可是定魂符也只能做到如此了,要想让习念文恢复还得另想办法,曹逸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张天师,他将地上的斩魂抓起,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刚才“碎了”的异状他也看到了,只是刚才只顾着习念文了没空理它,这会再看它却已经恢复了原状,他也不知道“碎了”为什么会这样,刀中有刀,难不成刀中刀才是自己真的斩魂,外面这层只是封印?哪有自己的力量封印自己的力量的,曹逸现在也顾不上这些,收了斩魂,放出灵梭,头晕的更厉害了,可能是刚才那一击过度地消耗了他的力量,这是脱力的症状,费力将习念文抱到车上,他要回龙虎山,找张天师救小文。 来到龙虎山的山脚下,灵梭已经走不动了,最后坚持了一下就消失了,曹逸和习念文摔在地上,曹逸赶紧爬过去,抱起习念文查看,还跟刚开始时一样,她依然昏迷不醒,曹逸的灵力已经消耗一空,他赶紧借着龙虎山的充沛灵气恢复一下,现在的他真的连动一下都难了。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他感觉自己能动了,也就是勉强能动,想放出灵梭还不可能,他挣扎着抱起习念文一步一步往山上走去,习念文的状况拖不得。 地府阎罗殿,转轮王气急败坏地听着手下的报告,没想到重沓居然死了,这下可好,对方损失了秋然,他损失了重沓,又是一个平局,可是人家秋然好歹还留下了传承,想到这他抓起桌子上的水杯摔在了地上,正在报告的鬼差吓的不敢动,眯着眼睛的黄蜂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又闭上了,转轮王早就注意到他了,“你tm就不能不装深沉!”转轮王动了真怒,黄蜂也得陪小心,赶紧弯腰拱手,却不说话,转轮王看了看站在那发抖的鬼差,一挥手,“滚出去。”那鬼差如蒙大赦,赶紧跑了,转轮王没好气的看了眼黄蜂,“有屁快放。”黄蜂紧走了两步来到转轮王的身前说:“这次就由手下出手吧。”转轮王打量他,“有必要吗?”“小心使得万年船,再说这事越拖越麻烦。”“嗯,你去也好,去准备一下。”黄蜂答应,退了下去。转轮王眼神恶毒,要是真的惹出麻烦,保不齐要找个替死鬼了,这件事好像十拿九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如此的想法,可能是最近太烦躁的关系吧,转轮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为了这事他已经把发布任务的工作转给崔判官了,就等曹逸伏诛的消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重沓的死讯,越想越是诡异,一个新进鬼差怎么可能打的过一个老牌高手?仔细想想,一切都是那么不对劲,自己仿佛掉入了什么圈套之中,可是这圈套是什么,在哪里,自己一无所知,越想转轮王的这心就越不能平静,难不成真要找一条退路? 刚才吓坏的那位鬼差,严格来说不属于任何一派,他就是一个灵系鬼差,主要负责的就是传递消息,没想到这传消息都能传出祸来,看转轮王刚才那架势好像重沓是他杀的一样,老天保佑,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不对,长命千岁,百岁自己早就过了,呸!呸!呸!哪有自己咒自己的,他这正呸呢,不想前面多了一个身影,差点撞上,心情不好刚想骂鬼,一抬头,紫罗正冷冰冰地看着他,他差点吓的尿裤子,谁不知道在地府鬼差们有三不惹,一不惹秋然,秋然随性,随随便便就把你杀了,还没人会说什么,谁让你自己不开眼,敢招惹鬼差第一高手本就是找死的行为,二不惹的就是眼前的紫罗,紫罗冷血,别看他平日里笑眯眯地很和善,真打起来,那是招招夺命,毫不留情,惹上他跟死也差不多,三不惹的就是重沓,重沓多诡计,整人、杀人的手段特多,一不留神,小命丢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最主要的是他们三位占据了鬼差实力榜的头三甲,所以鬼差们都怕这三位,不是想死的没鬼惹他们。 第三十四章 这位鬼差暗骂自己今天是倒了什么霉运,怎么净惹上自己惹不起的主,脸上连忙陪了笑,“紫罗大哥,您这是有事啊?”紫罗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把你跟转轮王说的,再跟我说一遍。”鬼差赶紧的把他知道的都说了一遍,连没跟转轮王说的都说了,他刚才看了一下紫罗的眼睛,冰冷中透着死气,这位是真的想杀自己啊,tm的自己这腿怎么这么不听使唤,还不一定动手了,就吓成这样。紫罗听完,问了句:“没了。”赶紧回答:“没了。”“那你走吧。”犹如天籁之音啊,那鬼差想用跑的,没想到腿下一软,差点摔倒,很狼狈地冲着紫罗笑笑跑掉了。纳泽从一旁出来,“啧啧,紫罗你可真不简单,一个眼神就把人家吓成那样。” 紫罗可没工夫跟他说笑,“你马上去找阎罗王,把秋然留下的东西交给他,我要去龙虎山找曹逸。”“你那么着急干什么?习念文现在恐怕已经不行了,还是一起去找阎罗王大人想想办法吧。”“我有办法救习念文。”说完,紫罗不等纳泽反应过来就走了。 有办法救习念文?纳泽的小脑筋急速的旋转着,难道是那种方法?紫罗你这是要……唉!纳泽深叹了一口气,这都是怎么了,它摇着头向阎罗殿爬去。 曹逸呆呆地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习念文,眼神里有不信、有不甘、有无奈、更有绝望,因为他的面前空空如也,张天师的茅屋不见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是真真切切的不见了。曹逸万念俱灰,最后一丝希望也不见了。“师伯!”曹逸仰天大喊,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充满了侥幸,他多希望张师伯没有走远,这会儿正好听到他的声音正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可是这种侥幸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废尽了全身力气好不容易爬上来却迎来这样一个结果,他只觉得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了,腿下一软跪在了地上,满脸泪水诠释着这个男“人”的伤心,不能保护自己的爱人,这是怎样一种不甘和绝望,虚弱的他再也无法坚强,抚摸着习念文苍白的脸庞,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祥,仿佛正在做着世间最美好的梦,他的心揪的更疼,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她,即便是在送她去轮回的路上。 那时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总有再见之时的,可是现在呢,一旦她去了,那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个有些鬼灵精怪有些调皮又事事为自己着想的习念文,他的心就像正在被人蹂躏一样的疼,疼的他直不起腰,喘不过气,这时定魂符闪了一下,它发出的光泽比刚才又暗了许多,定魂符再无价它也只是一张符,也总有威力耗尽的时候,曹逸不敢大意,这是唯一能保住小文不会消失的关键,他赶紧盘了腿坐下,把习念文在怀里放好,开始吸收龙虎山的灵气,同时又试着将这灵气补充进灵符内,灵符没有反抗,这情况终于给绝望中的曹逸带来了一丝希望,灵符上的光泽又开始慢慢的亮起来,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只是不知道这灵符中的灵力是否可以无限制的补充,不能全依赖它,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出救治习念文的方法。他又试着将灵力传给习念文,结果还是像上次一样,习念文的魂魄一接触外界的灵力就不安的骚动起来,吓得他立即停了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救不了她。 这次魂魄的骚动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习念文竟然轻哼一声,幽幽醒来。“文文。”曹逸发现这一状况后一脸欣喜。“阿逸。”习念文的声音虚弱无力,“文文,你感觉怎么样?”曹逸急切地问。“阿逸,我好像动不了了,咱们这是在哪?”“没事的,文文,没事的,我们现在在龙虎山上,很快就能找到治好你的方法了。”习念文看着他露出一个几乎看不出的微笑,她太虚弱了,连笑容都很虚弱,“阿逸,我们打赢那个家伙了吗?” “嗯。”曹逸点了点头,“我们打赢了。”习念文的笑容又大了些,“我就知道我们是最强的。”“嗯,我们是最强的,文文是最棒的。”习念文笑了一会,看着曹逸问:“阿逸,我……我是不是快死了?”“没有,别瞎说,你很快就会好的。”曹逸别过脸去,听她这样说特心酸。 “阿逸,别瞒我,我都知道的,你别难过了好吗,我没事的,即便是现在就死,我也知足了。”习念文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我现在是曹逸的妻子,我知道曹逸是真的对我好,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文文,别瞎说,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救你的,不管如何,我都会救你的。”“阿逸”,习念文眼神中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别去求他们,你一定要答应我,别去求他们。”“文文,现在只有他们能救你,我要让你活下去。”就曹逸现在所知的能救习念文的只有张天师和地府,张天师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就只能求助于地府了。“别让我恨自己好吗?”习念文的眼神又变得温柔,她痴痴地看着曹逸说。 “文文?”曹逸不明白她想说什么。“阿逸,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应该是个快乐的小鬼差吧,每天接送亡灵,修炼灵力,会结识很多新的朋友,会有很长的寿命,可是现在你为我受委屈为我跟他们拼命,我看着你被他们欺负,心里好难受,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我不要再拖累你了阿逸,答应我,别去求他们。”“文文!”“阿逸,从小到大,我都听你的,这次听我一次好吗?就这一次,再也不会了。”曹逸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他把习念文紧紧地抱在怀里,习念文感受着这份爱,在曹逸的怀里笑的很满足。 “阿逸,我想去三界外,想去看看我们即将生活的地方。”“我带你去。”“嗯,不知道那里漂不漂亮,能不能找到一块安静的小地,让我们一直相守下去。”“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曹逸抱着习念文下了山,轻轻地将她放在摩托车的前面,自己在后面环住她,摩托车走的很慢,也许一辈子都到不了三界外。 第三十五章 龙虎山上,曹逸和习念文刚刚待过的地方,突然灵光一闪,一个身影闪出,他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朝曹逸、习念文现在的方向定了一下神,一匹骏马出现在他身边,他翻身上马,朝着曹逸他们的方向追去。 阎罗殿内,乌龟纳泽正等在第五殿外,里面终于有了动静,一名鬼差出来说:“纳泽先生,阎罗王有请。”纳泽跟着他进去,一脸络腮胡子的阎罗王正在等他。 “纳泽,听说你有急事?” “是的,阎罗王大人,这是秋然去追曹逸之前留给大人的书信,他说要在紧要关头交给大人。”纳泽的面前凭空出现一封密封的书信,刚才的那名鬼差拿起来,承给阎罗王。 阎罗王并没有立即拆开书信,而是问道:“你认为现在就是紧要关头吗?” “是的大人。”纳泽说,“习念文遭受重创,曹逸心思已经大乱,而因为重沓之死,转轮王那边一定会派出阴帅级别的杀手,曹逸和习念文很有可能躲不过去了,而紫罗救人心切,已经去追他们俩,也有可能也回不来了。” 阎罗王这才皱了一下眉头,“紫罗也去了?他去能做什么?真是胡闹,立刻派鬼差去接应他们。” “大人,秋然说,只要大人看了这封信,就有办法让转轮王不敢下杀手。”哦?阎罗王这才拿起那封信,拆开看起来,越看越是心惊,将信看罢,对一旁听候的鬼差说:“立即去秦广王那里,给我彻查曹逸的身世。”鬼差领命而去,阎罗王一脸严肃地在思考,纳泽不敢说话,在那静静等着。 以紫罗丹速度很快就追上了曹逸他们,紫罗下马,曹逸下车将习念文在一旁放好才问,“你怎么也来了?”紫罗阴着脸不说话,曹逸苦笑着继续问:“你也是来杀我们的?”紫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习念文说道:“我是来杀她的。”“为什么?”曹逸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一向和善的紫罗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地狱不是她能承受的,现在杀了她就等于是救她,而且你也该醒醒了,你的一身力量是为地府为那些冤魂而存在的,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女人。”“我可以把力量还给你们。”紫罗冷笑了一声,“还给我们,你们还不是一样得死。”噌,曹逸斩魂在手,“紫罗,不准你碰她。”“我只是要给她解脱,一旦阴帅追来,你们两个谁也跑不了,她要受比现在更大的罪。”紫罗的斩马刀已经出现,那是一把丝毫不输于“碎了”的长刀 曹逸借着旋转之力将刀狠狠地砍向紫罗,紫罗也看出那刀的威力,右手持刀,左手抵在刀身上,硬是接下了这一招,曹逸继续挥砍,紫罗利用接触角度和身法的腾挪一一挡下,转眼已经出了二十几刀,即便感受不到刀的重量可是灵力的消耗还是让曹逸有些吃力,紫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就只是这样吗?你不是还有一招刀中刀吗?” 曹逸一咬牙又是一刀挥出,紫罗却是一闪身躲过,手中的斩马刀毫不留情地向着曹逸的胸膛刺去,曹逸横刀一挡,紫罗身子一旋,斩马刀斩向曹逸的头颅,曹逸急忙向后仰头,堪堪躲过,冰冷的刀风仿佛带着怨鬼的啼哭声刮过,曹逸感觉自己的半边脸都麻木了,这就是紫罗的实力,紫罗的攻势并没有停止,收刀矮身,这一刀却是砍向曹逸的腿,曹逸情急之下只好跳起来防御,紫罗的刀又是刺来,曹逸右手抵住刀身,挡是挡住了,力道却无法化解,在半空中不着力的他被击退了,紫罗没有啰嗦,直接朝着习念文冲去,曹逸在空中朝下抡刀,刀砍进土里止住了他的身形,曹逸借力踩在刀柄上,急弹向紫罗,半路上,消失了的“碎了”又出现在他的手上,拦腰向紫罗砍去,这招俨然是学了重沓的盾战术,借着斩魂能在一定距离内自由收起的特性,斩魂的离手也成了攻击手段,这一刀紫罗不得不挡,他要是执意砍杀习念文,那他就会追随习念文而去,又被缠上,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很显然,紫罗生气了,而这时候的曹逸也终于知道了紫罗为什么会被称为“冷血的紫罗”,他的每一刀都砍向自己的致命处,而且刀刀连环,没有一丝空隙,曹逸狼狈地躲着,身上已经有了几处刀伤,而最可怕的还不是这刀,紫罗面无表情,随着出刀次数的增多,他的眼神已经越来越空洞,眼睛仿佛没了焦点,好像他在挥砍的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一根木头一块石子,他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曹逸感觉自己的动作开始僵硬,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被紫罗砍死的,不要再说什么友谊交情,现在的紫罗根本就是一只没有感情的杀戮鬼,他的目标只有砍杀对手,改变节奏,曹逸开始试着通过改变彼此的距离来限制紫罗出刀的次数,再又被划伤了几刀后,他的战术开始凑效,时远时近,时快时慢,紫罗的节奏开始被他带着走,这要是普通对手的话一定很难受,可是紫罗根本就不管这一套,砍空了就砍空了,砍中了就砍中了,被砍也无所谓,只要在自己被砍死之前砍死对方就行,占了些许优势的曹逸却先怯场了,面对这样一个连自己都不管不顾地对手,谁还能保持胆量?冷血,真的冷血,对自己冷血才是真的冷血。 就在曹逸胆怯的时候,紫罗的身上忽然出现了一套战甲,发散着阴森黑雾的黑色战甲,仿佛怨鬼的集合体,曹逸在看到的一瞬间,浑身汗毛直竖,直愣愣地打了个寒颤,穿上战甲的紫罗根本不搭理他,一转身又要向习念文冲去,曹逸哪还顾得上害怕,这样的距离下他一挥刀就能砍到紫罗,而这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刀很轻松地划过了紫罗的身体,丝毫没有影响紫罗的动作,紫罗已经开始冲了,曹逸狼狈地找回平衡,放出灵梭跳了上去,直撞向紫罗,又是穿过,曹逸收了灵梭就地一滚,阻在了紫罗前面,那一刀,那一刀的感觉,来啊,来啊,现在就靠你了,阻止紫罗,救下习念文,“啊!”曹逸拼尽全力挥出了这一刀,刀光大盛,“碎了”真身出现,面无表情地紫罗也终于动容了,他往后急跳,跳出了“碎了”的攻击范围,就这样他的身上还是留下了一道刀痕,曹逸看着他,手里的刀越来越沉,这次没有定魂符的帮忙,这一刀彻底失败了,紫罗冲着他走过来,到他跟前的时候一巴掌把他拍倒在地,他挣扎着要站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紫罗走到习念文跟前冷冷地看着她,她看着紫罗,眼神中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是一份从容,冷血的紫罗举起刀狠狠地向她砍去…… 阎罗殿内,阎罗王还在深思,纳泽还在静候,刚才领命出去的鬼差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手里高举着一份材料,“大人,不好了,祸闯大了。”阎罗王瞪了他一眼,很平静地问:“都查出来了?”那名鬼差看他如此冷静,心中诧异,却是把刚才的慌张给硬生生地收了,“是……是的大人,秦广王大人说此事要妥善处理。”阎罗王结果资料看了几眼,放在了纳泽身前,纳泽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只往资料上扫了几眼,那小眼珠就瞪的楞圆,他结结巴巴地问阎罗王:“这些都是真的?”阎罗王点了点头,纳泽就恨啊,这个死秋然瞒的大家好苦,差点就惹了大祸,阎罗王整了整衣服,对那候着的鬼差说:“带上资料,去找转轮王,纳泽你也跟着来。” “不!”曹逸大喊着扑向紫罗,却又是扑了个空,他穿过了紫罗的身体,紫罗的刀停在习念文的头顶上,习念文很平静地看着他,曹逸想冲过去保护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紫罗的战甲竟然出现在他身上,好像是刚才穿体而过时转移到他身上的。 任凭他如何用力就是动不了,这战甲就像是枷锁一样把他牢牢锁住了。 (注:紫罗的锁魄:三生战甲,前世的纠葛,今世的苦难以及来世的飘渺,分别对应战甲的三种形态:液态、固态和气态;液态会粘着所有接触到的物体(纠葛),固态会禁锢所有依附的物体,像现在的曹逸就是被固态禁锢住了(所谓人生在世,举步维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气态会使受到的攻击无效,就像曹逸的刀划过紫罗的身体却无法伤害他一样。) 紫罗将斩马刀收了起来,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平时温和的样子,他问习念文,“你真的不怕死?” 习念文想了想说:“我更在乎他的生死。” “嗯,”紫罗点了点头说,“他会活的很好。” “谢谢。”习念文微笑着说。 紫罗蹲了下来,看着她的胸前说:“这张就是龙虎山的定魂符吧?” “是的。” “真是好宝贝,听秋然说他锁魄的灵感就是来自这定魂符。”说完将一只手放在了定魂符上,那张灵符就一点一点的被他按进了习念文的体内。 第三十六章 习念文脸色铁青,浑身禁不住地颤栗,她从没想过死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曹逸在旁边看着这一切,虽然他心急如焚,可是他能做的只有徒劳的大喊,早就应该脱力的他又怎能摆脱掉三生战甲的束缚,他很想再用一次那神秘的力量,可是已经恢复原状的“碎了”,根本不回应他。 “啊!”习念文终于忍受不住那贯彻灵魂的痛苦,大声喊了出来,这一喊仿佛撕碎了曹逸的心,“文文!” “阿逸!”习念文喊着曹逸,她多想有人能结束她的痛苦,她不怕死,但是这死前的痛苦真的是难以忍受。 “喝!”紫罗突然大喝一声,一股蓬勃的灵力从他体内迸发出来,激起的灵风吹的人睁不开眼,接着又是一道强光乍现,连世界也仿佛失了颜色,强风肆虐,白光闪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这一切都结束了,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曹逸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他一下子跳起来,跑到习念文的身边,“文文”,他轻唤一声,习念文一动不动,就那样躺在地上,曹逸伸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却又不敢,他很想知道她的生死却又不敢面对那最坏的结果。犹豫的他连伸出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可以把他叫醒。”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出现。 曹逸警觉地进入防御,他想起他这一生最大的仇人紫罗依然还在,可是等他看清说话的人时,却又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正在逐渐苍老着的紫罗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这样的情形曹逸不久前刚刚见到过,“难道他……如果是真的,那小文……”他急切的看向习念文。 “我说了,你可以叫醒她。”紫罗又用那沙哑的嗓音说到。现在的曹逸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紫罗,他一时还弄不明白紫罗真正的意图,可是不管发生什么最要紧的还是他的文文,“文文,文文,醒醒,你醒醒。”习念文好像听到了他的呼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阿逸,为什么我死了还能看见你?” 曹逸真要喜极而泣了,他忙把习念文扶起来,“文文,你没死,你还没死,真是太好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哭泣起来。习念文伸手给他擦眼泪,“到底怎么回事啊?”她记得自己明明被紫罗杀死了,怎么还活着而且还能动了,最主要的是她感觉到了身体内充满了力量,曹逸将目光转向了紫罗,习念文也跟着看去,然后像曹逸刚才一样,她也惊讶的不知该怎么反应。 如此熟悉的一幕让她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紫罗先生,你……” “呵”,紫罗坦然的一笑,说道:“要想救你,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你凝聚出灵核,可惜你不是鬼差无法动用聚灵石,(聚灵石内里蕴藏着巨大的灵力,可帮亡灵凝聚出灵核),所以我只好用传承的方法把我的灵核转移给了你。” “紫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曹逸实在不愿意看到他的好朋友这样为他牺牲。 “这还不是因为你太弱了”,紫罗没有直接回答他却说起了别的,“虽然你的刀中刀威力巨大,连我的三生战甲都能伤到,可是一击不中之后你就只能任人宰割,现在的你最好还是忘记这一招吧,等你能运用自己真正的力量之后再考虑使用那把神兵吧。”紫罗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呵,我没想到你居然拥有神之烙印,还以为只是你的刀有些特别呢。” 自己拥有神之烙印?曹逸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也吃惊于此,可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紫罗,你怎么样?”习念文已经没事了,两人都来到紫罗的面前,眼中有关切,有愧疚,“呵,还能怎样,不过一死而已。”“紫罗先生……”习念文流着眼泪,她觉得紫罗是为了友情才救助自己的,自己好像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 “你们两个别这样,不管你们的事,其实我还应该感谢你们。”紫罗的声音已经苍老起来,他看着眼前的两“人”,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其实活了几百岁,早就不在乎生死了,只是有个心愿却只有死后才能实现,以前秋然还在我下不了决心,现在秋然不在了,我也就没有必要再硬撑了。” “紫罗先生……”习念文想说什么,却被紫罗打断了,他用沙哑而缓慢的声音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最后让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是我自己的故事,我出生在饿鬼道,那里有山有水,还生长着一种比石头还要坚硬的树,树很粗很高,它的树枝和树叶都是绿色的,很美,可惜饿鬼道中没有花草,因为那里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冒出火焰,只有那树能在火焰中生存,而我就是在这样一棵树下醒来,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里,我的记忆里一片空白,不过我不在乎这些,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饿鬼道不长植物,也就无法种出食物,所有的食物都是凭空出现的,没有原因也没有规律,没鬼知道食物从哪里来又会出现在什么地方,饿鬼道中鬼们想要食物只能靠自己去找。 那些恶鬼们,他们有的口中一直喷火,有的喉咙细的跟针一样,还有的只要一看食物,食物就会变成别的东西,他们无法吃到食物,所以就恨食物,也恨能吃到食物的其它鬼族,所以只要一发现有食物他们就会毁掉,一发现寻找食物的鬼族,他们就会杀掉,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我从小到大只重复做着两件事:杀掉饿鬼,抢光食物,在那时的我看来,所有的鬼都是对手,只要见到那就杀掉,所有的食物都是我的,只要见到就要抢光,我变得越来越强,其它的鬼都开始怕我,我开始有了多余的食物,我把它们藏在那棵大树下,一直守着,有一天,秋然出现了,他说同样是生在饿鬼道的他也没见过像我一样的鬼,眼神冰冷,杀气冲天,他想把我带回地府,而我想杀了他,我败了,被他杀死,于是我的魂魄被他带回地府,我也就成了一名地府鬼差,他给我起了名字,因为他第一眼看见我时,我浑身都是紫色的杀气,又是罗刹一族,所以就叫紫罗。 成了鬼差之后就不再需要食物了,可是我还是喜欢收藏食物,每次我藏食物的时候,秋然就站在一旁嘿嘿地笑,我知道他绝不会偷我的食物的。秋然说杀死怨鬼可以得到更多的食物,于是我就去杀怨鬼,它们很弱,比那些饿鬼们要弱得多,所以我杀起来很轻松,见到就杀掉从没有过犹豫,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有鬼叫我“冷血的紫罗。” 那件事发生在三百年前,当时人间并不怎么太平,有一户人家,父女两人相依为命,有一天来了可恶的山贼,杀死了老父亲,把女儿强jian致死,女儿的魂魄成了怨鬼,找上了那群山贼,就在她快要杀光他们的时候我到了,那老父亲的魂魄一直求我,求我放过他的女儿,说她女儿死的凄惨,说她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我不管那些,我只是来杀怨鬼的,那老父亲见我不肯放过他的女儿就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过去,他是亡灵我不杀他,我拖着他往前走,他用膝盖紧紧地扣着地面,一路拖过去留下两道鲜红的血印,我杀死怨鬼后,那老父亲仰天痛哭,他骂我是无情的鬼,无情的混蛋,老天无眼,然后撞死在我的刀上,第一次有鬼自己死在我的刀上。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回去以后我问秋然,秋然没告诉我答案。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对他说我的眼睛里都是那两道鲜红的血印。他说那是爱,因为我没有所以我在意,爱和情那是远比食物要美妙万倍的东西。比食物还要美妙?我忽然很想知道什么叫做情,什么叫**。 秋然说你只要有了人类的喜怒哀乐愁就能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了,于是我就开始学习人类,学他们的言行学他们的表情,可秋然总说我学的不像,他让我去人类的社会生活一段时间,去切实的感受人类的那些情绪,他还说,喜怒哀乐愁每一种都有自己的颜色,人类就是因为拥有了这些情绪所以他们的人生是绚烂多彩的,我也想试一下绚烂的人生,我也想去感受一下比食物更美妙的东西。 后来就有了现在的我,我现在像一个人吗?”紫罗问。 “嗯。”习念文狠狠地点头,紫罗苦笑了一下摇头说:“他们还是跟从前一样叫我‘冷血的紫罗’。” “紫罗先生,你一点都不冷血。”习念文大声说道。 “呵,我的血已经冷到骨子里了,想改也改不了了,几百年了,我一直期待着一个绚烂的人生,我也想知道喜怒哀乐愁的滋味,真想做个人啊。”紫罗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习念文趴在曹逸的怀里痛哭出声,曹逸冲着他升起的魂魄大声喊:“紫罗,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情有意的鬼,比有些人更像人!” 另:很多年后,人间界出现了一个擅长描写人类各种情感的大作家,他把各种情感描述的淋漓尽致,成就了很多感人至深的作品,受到了无数人的追捧,后来他的书迷送给他一个称号:“灵魂作家”,据说这位灵魂作家一生坎坷,经历过大起大落,经历过人情冷暖,人间百味都尝遍了才有了如此的成就。 第三十七章 紫罗死的很坦然,这一世他已经不需要再留恋,曹逸和习念文也因为他的帮助认识到自己还很弱,他们现在首先要做得就是提高自己的实力。特别是习念文,她先要适应自己现在的力量,然后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凝聚出斩魂和锁魄,而最让她揪心的是她体内的定魂符,虽然不知道紫罗为什么把定魂符植入她的体内,但她知道紫罗先生一定不会害她,这也许是种很厉害的力量也说不定,只是现在的她根本感觉不到定魂符的存在,只好先把它搁在一边,准备从基础练起。 现在没有人在又灵力充沛的龙虎山绝对是他们提升力量的好地方,几经周折,他们再次回到了龙虎山。曹逸在习念文熟悉力量的同时开始给她讲解凝聚斩魂、锁魄的要点,让她给提前有些准备。两个”人“的修炼如火如荼地展开。 阎罗殿内,黄蜂整装待发,转轮王正在嘱咐他:“如果碰到张天师一定要说明其中厉害,就告诉他,曹逸和习念文我非杀不可,任何从中作梗之人都将被视为地府的敌人,相信以张老道的为人,他绝不会趟这趟浑水的。”他倒把张天师看得很透彻。 黄蜂点头称是,正打算动身,却听到殿外一阵骚乱,他看看转轮王,转轮王也在皱眉头,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阎罗殿内找事。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阎罗王已经推门进来了。这两位王碰面那铁定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曾有传言阎罗王被贬职就是因为转轮王往上面告的状,此流言曾风传一时,而转轮王虽没承认此事是他所为,但是也没有否认,而至于到底是不是他,其实两位王都心知肚明。 十殿排名虽然有先后,可是权力却是差不多大,阎罗王排名靠前,掌管生死薄的转轮王却更有实权,两王明争暗斗已久,这次碰面却是自阎罗王被贬职以来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阎罗王没有多话更不会看转轮王的脸色,进来之后就大摇大摆地坐在了转轮王的座位上。黄蜂看不过,刚想顶撞他几句却被转轮王用眼色压下了,他知道阎罗王绝对不会没事闲的来他这里找不自在,一拱手上前说:“不知道阎罗王大人到此有何公干?”言下之意是说,你排名在前我总是要敬你的,可你要是没事找事我却是要不客气的。 阎罗王冷哼一声却是对着黄蜂说:“你可是要去杀曹逸?”黄蜂一惊不知该怎么回答,偷看转轮王,转轮王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黄蜂会意,一拱手道:“大人,小人要执行的是第十殿的秘密公务,恕不能相告。” 阎罗王好像早知道他要这样说,没有一丝意外也没有一丝情绪的说:“那就不必说了,你去吧,我跟转轮说会话。” 转轮王听出这话里可是有话,再联系自己近段时间一直心绪不宁,他隐隐地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了,哪还敢放任黄蜂离去,“阎罗王大人,黄蜂的公务不急,既然您已经来了,有什么话还请明示。”这里态度先软了,不过他也提醒阎罗王有话直说别弄些弯弯绕,你要是说你不着急打死我也不信,不急你能亲自跑我这里来?都斗了多少年了,还谁还不了解谁?你就装!就在这时忽然有鬼差来报:鬼差紫罗完成传承已入轮回,而这传承之人就是习念文。 转轮王惊了,黄蜂惊了,阎罗王一系这是要做什么?他们都看不懂了,谁家的大将也不是便宜货,不带这么买一赠一的。阎罗王听完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损失了两员大将,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他也不能泰然处之了,心情不好,没了继续挑逗转轮王的心思,扭头对一旁的纳泽说:“给转**人看看吧。”纳泽应了一声是,桌面上出现了一份材料,转轮王狐疑的拿起来一看,吓了一跳,接着就满身冷汗,看完之后更是六神无主了,黄蜂接过转轮王递过来的材料一看,也没好到哪去,怕虽然是怕,心里却也庆幸不已,把满天神佛都感谢了一个遍,幸亏没有轮到他出手,否则这罪责就大了,现在有转轮王在上面顶着,他倒是不用太担心。 转轮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思索了一会说问道:“阎罗王大人,此事该如何是好?” 阎罗王也是沉思良久才说:“说起来,曹逸这个传承人选还是秋然无意中发现的,他本来只是单纯地想在他死后能留下一个强力的继承人来做完他未做完的事,可是他发现你对这个曹逸太好,你的这种好很有可能会影响曹逸的选择,所以他不得不想办法,让曹逸厌恶你甚至是恨你,只是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所以他在临死之前留了封书信给我,告诉了我曹逸的身份背景,希望这件事能够得到平息。”说到这里阎罗王叹了一口气,“还是我们太贪心了,都想要这个传承之人,却忽略了考察这个传承之人的身份。” “主要还是咱们太信任秋然了,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老资格的鬼差会做出危害地府的事,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曹逸叛逃出地府这件事虽然我下手狠了点,但你们是祸因,他的母亲正二品仙官‘殊礼’大人护短是出了名的,她一旦生了气咱们两个是谁也脱不了干系,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地府就要大洗牌了。”转轮王担忧他的前程,虽然极力想把阎罗王一系也拉下水,但他知道,祸害人家儿子和杀人家儿子罪责绝不是一般大的。 “好在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阎罗王发言,“曹逸现在没死,就给了我们补偿的机会,只要有足够的好处,我想殊礼大人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 转轮王可是这一道的行家,自然是懂得怎么去做,不过一向以大公无私著称的阎罗王居然会想到这样的方法,可见每个“人”都是有底限的,一旦触动了这个底限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也知道阎罗王肯这样做绝不是为了利,也绝不是为了名,他是怕地府没有了自己不知道会腐化成什么样,不是阎罗王自大,而是地府的现状的确堪忧,作为他的对手,转轮王更加清楚,阎罗王是地府的最后一根钉子。 阎罗王说出这个办法后,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无力地说道:“这件事你的罪责最大,而且周旋之事你也在行,殊礼大人那里就交给你了,我去接曹逸回来。” 第三十八章 转轮王也没过多言语,这件事要是交给阎罗王那才是他不放心的,送走了阎罗王,转轮王就差黄蜂去做准备,这是他仕途上的一道坎,过了就能飞黄腾达,过不了那就回家吃自己,甚至丢了性命也说不定,毕竟他的为官一道是禁不起查验的,一旦彻查起来自己真能死八遍。 携带重礼的转轮王来到了天庭,他没有直接去仙官殊礼的府邸,而是四处游走,先拜会了相识的神仙,从他们那里得知殊礼大人刚回天庭不多久,(天庭时间与人间不同,这就不用多说了吧)除了忙公务,就是忙着会客见友,毕竟人家是王母驾前红人,仙缘不是一般的好,居然是场面上的“人”,那有些事情就好办多了。转轮王心中计较已定,便来到了仙官殊礼的府邸,使了好处让门馆进去通报,他就在外面等。 阎罗王回到了自己的第五殿,他感觉有些心力憔悴,传了阴帅中的黑白无常来,曹逸既然已确定有神之血脉就不能再派鬼差去接,嘱咐他们一定要把曹逸和习念文安然带回来,自己就去休息了。因为阎罗王没有说明曹逸的身份,黑白无常小哥俩觉得自己堂堂阴帅,鬼差统领居然去接两个小毛贼,真是大材小用,可是王命不可违,两鬼带着情绪也去了。 天庭这边,转轮王被迎进了殊礼府,仙官殊礼在正堂等着,一见转轮王进来,便站了起来,“地府的转轮王大人可是稀客。”转轮王一施礼道:“仙官言重了,听闻仙官重返天庭,特来道贺。”殊礼却是一笑,有些话却是当不得真的,“转轮王大人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还请直说。”转轮王送来的礼物已经摆在了仙官殊礼的库房,做了神仙也讲厚道,不能只收礼不办事。 转轮王也知此事藏不得掖不得,唯有破釜沉舟方能见一丝生机,施了一个大礼道:“仙官恕罪。”殊礼却是吃了一惊,“这话从何说起?转轮王大人何罪之有?” “大人,下官一时遭人蒙蔽,险些做了错事,特来向大人请罪。” 殊礼这里越听越糊涂,你犯了错,跟我请的什么罪?你一个地府三品王跟我一个天庭二品官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你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转轮王,你这越说我越糊涂了,还请明言相告。” “大人在轮回之时,可曾生有一子,现在留在人间?”转轮王拐弯抹角,给她一个适应的时间。 “哦,你是说小逸啊,他怎么了?没事吧?”这里突然提到自己的儿子,仙官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是挂心的很,活了几千年了,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搁谁谁也揪着心,要不是刚返诸多不便她早就想回去看看了,二十多天了,人间已过了二十多年了吧,这孩子也应该长大成人了,可怜这孩子自小没了爹娘,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而这也证实了阎罗王和转轮王的担忧并不是无的放矢。 “大人恕罪。”转轮王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说完了就不敢作声站在一旁。 “你们好大的胆子!”殊礼突然暴喝一声,“啪”把一个茶杯摔的四分五裂,“地府的鬼都不怕死是吗?”殊礼是暴怒了。 “大人恕罪,下官也是遭人蒙蔽,实不知情,要是知道他是大人的子嗣,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冒犯。”转轮王很懂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眼前这位别说官比你大,就是官比你小,该装孙子还得装孙子,人家背后那可是有王母撑腰。 “遭人蒙蔽?我看你这官做得如此糊涂,不如换个差事,倒是省了心了。” “大人,下官罪该万死,可是为了公子下官还不能死。”转轮王再不争取,恐怕就下不了这天庭了。 “怎么?杀不我逸儿,你还死不瞑目了?” “公子遭难,大人气恼,下官理解,下官愿受任何惩罚,可是大人,在地府还有谁能比下官更能保护公子周全?还有谁能比下官更懂得照顾公子?下官愿意为公子效犬马之劳,以赎所犯之罪过。” “哼!”听到这话,殊礼的气总算是消了一消,小逸现在毕竟没事,若是借此事收拢了地府转轮王一系倒也是庄划得来的买卖,转轮王见有转机,接着道:“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贵公子身具大人的神之烙印,而且还有其父遗传的王之烙印,现在又得了一身鬼力,想来便是那千年难得一见的鬼仙之资,若是公子在地府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他日荣登天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母子共聚天道,又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这话真把殊礼说的动心了,母子团聚,这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却有可能成真,怎么能不把握,而且这转轮王在地府的确是有些手段的,在为人处事方面可谓是八面玲珑,逸儿由他照顾倒也放心。 “转轮王,念在小儿无恙,你又如此的有诚心,这件事就既往不咎了,我在这天庭之中难得自由,逸儿就交给你了,好好照看,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别让我失望。” “多谢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转轮王这时才总算舒了一口气,心思一转又说道:“大人,还有一事。” “还有什么事?”殊礼皱了眉头。 “这个习念文……”转轮王欲说还休, “唉,小文这姑娘是个好姑娘,真想见见她,可惜无缘,让她入轮回断了这念想吧,别误了逸儿的修炼。” “那个……”转轮王这里欲语还休的上瘾了, “怎么……” “大人有所不知,公子与这习念文感情颇深,如果只让习念文自己入轮回,恐怕公子会落下什么心病,对修炼就更加不利了,而且公子对下官怨念颇深,还请大人体恤下官。” “得了,让逸儿也入轮回吧,再历生死对他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去吧。” 转轮王这才真正的如释重负,不仅躲过了灭顶之灾,还能攀上殊礼这样的高枝,这顿吓没白吃,他现在要赶紧回地府,在天**耽搁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地府那边怎么样了。 第三十九章 黑白无常来到龙虎山的时候,曹逸和习念文刚刚修行完毕,考虑到时间无多,曹逸锻炼习念文的方式就是直接开打,而习念文不亏是“有底子”的“人”,很快就上了手,并且已经成功凝练出斩魂,黑白无常一到,两“人”就感应到了,对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两“人”都颇为忌惮,这会都是提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战斗,阴帅面前就不要提跑字了,只能白白浪费体力。而黑白无常虽然接了命令不能伤害他们,但是练几下手,给他们两位一个下马威还是无伤大雅的,所以四鬼一碰面,那就是剑拔弩张,曹逸捉了“碎了”在手,习念文也拿出了新斩魂,居然是一个雕工精美的圆轮,圆轮周边都是锋刃,在圆轮的中间还有一个小圆轮,习念文攥着这小圆轮,威风凛凛地站在曹逸身边,黑无常把玩着一把匕首,白无常手里的却是双枪,很明显,黑无常近战,白无常远战。 没有过多的言语,黑无常反握匕首已经欺上前来,白无常双枪平举,习念文一仰圆轮迎上黑无常,曹逸把刀挡在胸前冲向白无常,白无常一枪把曹逸射停,“好大的冲击力。”再挨一枪,曹逸的脚步已经开始后退,白无常放完试探性地两枪,接着就是连射,“啪啪啪”的枪声中,曹逸一直在倒退,想必于曹逸的被动挨打,习念文这边却是有些优势,圆轮的攻击是没有死角的,可以用任何角度去切割敌人,而且在攻击距离上,明显也胜黑无常不少,黑无常的匕首喜欢直来直去,习念文的圆轮画着圆圈,有种借力打力的感觉,也正因为如此,才没在力量上输给黑无常。 白无常的枪终于停了火,曹逸借着弓步又冲向前,白无常可能觉得这样很没意思,随意的放了一枪,他本以为曹逸还会被击退,却没想到曹逸一拧身子闪过了这一枪,白无常这才来了兴致,又试着放了一枪,曹逸又闪过,居然连子弹都能避过,白无常开始一枪一枪地放,速度慢慢地增加,他就是在试,试曹逸到底能躲到什么程度。 曹逸的心里也急,曾经有人告诉过他,想要躲过子弹并不是不可能,关键就在于那只扣着扳机的手,手指扣动,子弹才能射出来,所以在那只手扣动扳机的一刹那躲开枪管瞄准的方向就行,原本听着像是天方夜谈,不过现在一试还有那么点效果,可是随着白无常的动作越来越快他已经有些跟不上了,只差几步就能冲到白无常的身边,可惜子弹已经躲不开了,用刀去挡,又被击退。曹逸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只要有可能就够了,他再次向白无常冲去。 黑无常这边也开始适应了习念文的打法,并且感觉出习念文很紧张。习念文心里其实挺怕的,刚获得力量就跟阴帅过招,就像刚练了几天拳脚就跟宗师级的师傅叫板,跟找死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她现在一直不停地出招,生怕黑无常抓住她的空隙给她致命一击,她不想再拖曹逸的后腿了,再害怕也要坚持着上。 白无常故意放水,曹逸终于到了他的身边,一个上空翻躲过了曹逸的一刀,倒立在半空中冲着曹逸又是数枪,即便是近了身,白无常也一样轻松,黑无常也跳将起来,一脚踩在习念文的圆轮上,把习念文差点踩倒,借着她失去平衡的一瞬间,匕首直割她的咽喉,她一下子仰躺在地才堪堪避过这一击,已是全身冷汗,黑无常看着躺在地上的她嘿嘿笑了两声就一连串的后翻,跟早就在后翻的白无常站在了一起,白无常站着,他蹲着,白无常双臂打开,两把枪分别对着曹逸和习念文,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射击,曹逸和习念文只好躲,这个时候要是被枪压制,那么蓄势待发地黑无常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幸亏这是龙虎山,周围多的是树,曹逸和习念文藏到树后,空地上只留下黑白无常站在那里,一脸的轻松。 突然一条锁链急射而来,俩无常轻松躲过,那锁链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追白无常,锁链当然不可能长眼睛,它之所以能追踪目标无疑是有人控制,锁链不停地追,白无常不停地躲,最后白无常悲剧的发现他被锁链包围了,谁也没想到这锁链这么长,锁链急剧的收拢,眼看就要把白无常给捆上了,黑无常一脸的不情愿却还是挺刀而上,树后飞出一条身影,一招攻向他,本想救援地他只好挺刀接招,又被习念文给缠上了。 白无常双枪连击,虽然打不断锁链却也延缓了锁链的收拢,借着这个空隙他跳出了锁链的包围,锁链一见无法建功,也急速的缩了回去,白无常盯着锁链收回的方向,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锁链又来,白无常空中拧身闪过,一条人影冲出,却不是冲着他,曹逸一手控制着锁链在白无常身边翻腾着攻击,一手持刀看向背对着他的黑无常,他的锁魄终于能从刀上解下来了,黑无常听到身后有风声,急忙闪躲,曹逸收了锁链,拿刀跟习念文一起攻向他,白无常落地后把枪一垂也不帮忙,黑无常一个打两个。 显然黑白无常都是擅长速度的,一个打两个也不在话下,曹逸开始控制节奏,不求刀有多快,但求每一刀都砍在他最难受的地方,黑无常第一次跟曹逸交手,难免被他打乱节奏,虽然还能应付,招式却已有些变形,棋盘上有句话叫一招错步步皆落索,在如此快节奏的近身攻防战中这句话同样适用,黑无常的错误开始被放大,有些招数他已经开接不住了,就在这时曹逸面色一寒,浑身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攻击节奏陡然加快,只为杀敌的冷血刀,此刀一出,连习念文都不得不谨慎小心,因为这刀只为杀敌不管其他,一不小心就会被误伤,黑无常连拳脚都用上了,却还是一点一点的被逼落下风。 第四十章 全文完 他现在可是悔青了肠子,一时大意,被人家占了先手,自己的长处一点都没办法发挥,这要是再吃个一招半式,还不得被老白那家伙笑话死,正想着呢,“砰”拿着匕首的手腕被一条锁链撞击开来,空门大开,“碎了”挟着必杀之势挥下,“砰砰”连声枪响,却是白无常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下了黑无常,黑无常趁着这个空隙连忙退出了两人夹击。 白无常哈哈大笑,嘲笑黑无常差点阴沟里翻船,黑无常老脸挂不住,一伸手放出了锁魄——哭丧棒。白无常脸色一正,提醒他说:“老黑,这两人伤不得。”黑无常没好气的说:“知道,我不是不用匕首了吗,该给这俩小娃一点教训了。”白无常无奈也收了枪,伸手也放出一根哭丧棒,黑白无常双锁魄,百鬼震魂,黑白无常将哭丧棒撞击在一起,惊天的一声“当”,黑色的音波传播开来,中间隐有恶鬼显现,曹逸心中巨震,一口闷血吐了上来,习念文一见立即挡在了他的身前,黑白无常相视,眼中都是诧异,再来,百鬼震魂,习念文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俩,身后的曹逸也比刚才好多了,“这不可能!”黑白无常所向披靡的大招,利用声波震散敌人的魂魄,为什么对习念文一点用处都没有?除非习念文比他们的修为高很多,要不然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曹逸也很纳闷,自己这都吐血了,人家却一点事都没有,虽然习念文不用受伤是好事,可是这太诡异了,“文文,你感觉怎么样?”习念文眨了眨眼睛高兴地说:“阿逸,我终于找到定魂符了。”定魂符?黑白无常一听这名字也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定魂符的确是他们这一招的克星,这丫头身上居然有定魂符? “定魂符在哪?”这也是曹逸一直担心的问题,他很担心这张符在习念文体内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在灵核里,定魂符跟我的灵核结为一体了,你看。”习念文一伸手,一张纯由灵力构成的定魂符出现在她的手里,曹逸和黑白无常都傻眼了,灵具可以这样用的吗? 灵具本来就是这样用的,你没见修仙之人都是把仙剑收入体内嘛,灵符也好,仙剑也好都属于灵具,所以用法上大同小异,咳咳,不过习念文这种情况的确是有点诡异,居然将灵具跟灵核结为一体,那习念文岂不就是一张大大的人形定魂符? “让你们两个来接人,你们两个倒玩的痛快。”树林里忽然传来一声怒喝,黑白无常一听这声音顿时蔫了,来者正是阎罗王大人。 阎罗王一现身,黑白无常叫了一声“大人”就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他走到曹逸和习念文身前站定,曹逸和习念文都紧张的要死,这就是传说中的最终boss?貌似小boss还没杀完呢,最恨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 “曹逸是吗,我是阎罗王。”阎罗王本来是想休息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心静不下来,老是不放心,这才亲自来了龙虎山,一看,果然出事了,四个鬼正打的热闹,他没有立刻阻止,因为他也很想知道曹逸和习念文到底能把传承之力发挥到什么程度,是否值得他去拉拢,是否值得他去付出。 曹逸的学习能力让他吃惊,秋然的掌控,重沓的节奏,紫罗的冷血,他居然都能学的惟妙惟肖,甚至可以说已得其中精髓,这也许就是他的神之烙印的能力,而习念文力量运用虽不成熟,可是灵核居然跟定魂符合在了一起,如果用点心,日后说不得又是一员大将,不,应该肯定是一员大将,毕竟她还得到了紫罗的传承,起点就已经比别的鬼差要高很多,看到这里他才真正的重视起二人,这也怪不得阎罗王,毕竟拥有天纵之资的人很多而最终成为废柴的也很多,并不是有天资就一定会成功。 曹逸听秋然说起过阎罗王,活着的时候也经常听说他的大名,见到真身这还是第一次,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阎罗王也对他使用武力了,按说他们应该是一伙的才对。 阎罗王自然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对着身后没好气地说:“你们两个给我过来,让你们来接“人”,就是这样给我接的?” 黑白无常唯唯诺诺,白无常嘴里嘀咕;“一时手痒,没忍住。” “没忍住,就把“人”伤成这样?”曹逸是吐了血的。 “我们没动真格的,是他自己太弱了。”黑无常狡辩。 “哼,太弱?你们知不知道他身上有神之烙印和王之烙印?王之烙印的能力是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非得阴沟里翻船,被人家斩杀当场才过瘾吗?” 黑白无常咽唾沫,神之烙印的能力虽然是不确定的,但是从曹逸战斗的方式他们也猜到了,是模仿学习的能力,毕竟对三大鬼差的战斗方式他们还是了解的,而王之烙印的能力数千年来一直没变过,那就是改变,小到改变一个人,大到改变一个时代,所有的王之烙印拥有者都能变可能为不可能,变不可能为可能,而至于能改变到什么程度改变多大的规模全看王之烙印的强弱,想到这里俩鬼都是一阵后怕,这万一是个强力的王之烙印,那哥俩就很有可能栽在这里,俩鬼不敢再多说话,老实的站在后面,任凭阎罗王一顿臭骂。 曹逸也总算是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两只贪玩鬼,亏得他们还是十大阴帅中的佼佼者,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鬼精,居然贪玩到欺负两个小鬼,不害臊啊。 阎罗王跟曹逸说了他身上神之烙印和王之烙印的事,曹逸才知道当初凝聚“碎了”时出现的那两股力量是怎么回事,原来爸爸妈妈一直都没有离开他,一直在他身边保护他,阎罗王又说了关于他妈妈的事,知道天上有个做官的老妈,曹逸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自己这算不算是官二代?秋然说死后做鬼差,好处大大地,果然没骗他,他问起自己的父亲,却是早已经入轮回了,再相见却是难了,而要见妈妈也要达到鬼仙级别才行,他又有了奋斗的目标。 跟阎罗王回地府已经几天了,他们一直在等转轮王,都是时间差闹的,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曹逸又不愿看见他了,毕竟他差点害死了小文,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于是堂堂阎罗王成了一个跑腿的,他把殊礼大人的决定告诉了曹逸,曹逸苦笑,“我跟小文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却又要入轮回,我知道你们就是不想让我跟她在一起,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回来。” 阎罗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阿逸,你相信天意吗?” 曹逸说:“天意就是我永远不能跟小文在一起。” 阎罗王摇了摇头说:“未必,别忘了你可是拥有王之烙印的,任何不可能都有可能变为可能。”曹逸看着他,真想说,你绕口令说的真好。 阎罗王接着说:“何况有我在,我会帮你们两个再回地府,到那时能否在一起,就看你的能耐了。” “也就是说还有希望?”曹逸试探的问。 “因果循环,既然已种下了希望的因,难道还怕结不出如愿的果吗?凡事都有可能,只看你能不能够把握。” “你这话听起来像个江湖骗子,不过既然轮回一定要入,那我就选择相信你。” 几天之后,曹逸和习念文来到了奈何桥,在上桥之前,两“人”分别服用了地府至宝“鬼印丹”,据说这宝贝地府也只有五颗,它能把一身鬼力转化成鬼之烙印印进灵魂深处,这样就算是入轮回鬼力也不会消失,就像曹逸的神之烙印和王之烙印一样,它们都是伴随着魂魄而生的。 两“人”携手走上了奈何桥,曹逸在三生石上刻下了自己今生最在意的事,(习念文已经刻过了),两“人”又一起登上了望乡台,值得他们留恋的地方很多,地府、龙虎山、孤儿院、习念文那间已经卖掉的房子还有秋然给他们修造的夫妻墓,好多回忆,好多往事,高兴的、不高兴的、珍惜的、错过的,都要在今天变为虚无了,不过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毕竟他们在今生的最后时刻弥补了,两“人”端起了孟婆汤,曹逸笑着说:“如果来生我们再相见,我一定让你做我的老婆。”习念文同样笑了笑说:“那我在这里先答应你了。” 两人相视而笑,今生的承诺不知能不能带到来世,也许能,也许不能,不管能与不能今生该做的都应该尽力去做,那样即使不能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喝完孟婆汤两人一起跳下了奈何桥,一直看着他们的孟婆叹了口气说:“今生的因来世的果,来世能怎样,谁又能说的准呢?” 唉,空荡的奈何桥上,只留下一声孤寂的叹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