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宋》 楔子 楔子 “该死!”程骏豪恼怒的扯开缠在身上的山藤。 早在前天,醒过来的程骏豪试图走出树林,转悠了半天后,看到一棵树下那熟悉的大石头之后,他便知道自己迷路了。 可恶,眼前又是那个熟悉的大石头!走了三天,又回到了原点!心力交瘁的程骏豪颓然倒在了树下!靠着树,努力积攒着差不多消耗殆尽的体能。这个奇怪的树林连一只蚂蚁都找不到,要不是侥幸现口袋中还有那么一小块巧克力,要不是自己的体能实在不错,早已经倒在地上,最终和树林中的那些白骨一样了! 程骏豪,世界上知道这个名字的人绝对不会少于二十亿,而其中熟知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绝对不下于十亿。再其中狂热的崇拜并且视之为偶像、榜样的人数量绝对不在五千万之内。在这个世界上举凡触摸过篮球的人都会知道“程骏豪”这个名字,在中国十六七岁的少年如果说自己不崇拜陈俊豪绝对会被视为异类。 没错,你猜对了,程骏豪就是一个体育明星,应该是一个巨星,空前绝后的篮球天王。事实上,他在篮球界是被称作“皇帝”的,中国的篮球皇帝,世界的篮球天王。他在篮球界取得的成就已经远远过了之前世界上任何一个体育明星。天王乔丹在程骏豪横空出世后也只能退居篮球史上第二伟大的位置,而且即使美国人也每人因此觉得有任何委屈不满。 他的成就就是这么伟大! 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个篮球皇帝他至今也不过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的年纪,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二十四岁的篮球皇帝刚刚宣布了退役,正式的退出篮球界。 退出篮球界,他要干什么? 回家结婚,家中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相恋了十年的恋人正在等着他回去。婚礼已经准备好,就等他回去给妻子戴上戒指! 然后,再也永不着为永无休止的比赛来回奔波,再也不需要永远没完没了的参加各种公众活动,再也不要担心随时随地可能冒出来的摄像机镜头。 回家结婚,和心爱的恋人厮守在一起。含饴弄儿,摆弄花草,研究食谱精进厨艺,为下班的妻子准备丰盛的晚餐……程骏豪都已经做好了居家男人所有的准备。 他向往的美好生活正要展开!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三天前,程骏豪乘坐的洛杉矶飞往北京的航班在空中突然生了事故,他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安抚慌乱的乘客,当机长宣布故障已排除飞机已经安全的时候,程骏豪却被机窗突然碎裂引起巨大的吸力差给狠狠的甩出了飞机外面。 世事就是这么令人郁闷,战争获胜了,战士却给最后一颗子弹击中倒下。危机解除皆大欢喜的时候,英雄却给因为一块玻璃破损丧命。被吸出飞机的程骏豪空中竟然还有闲暇出一阵苦笑。 自忖必死的霎那,程骏豪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尤在北京等待自己回家结婚的芸芸。激情震荡之下,他飞快的掏出了手机,打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电话:“芸,永别了!”信息出的瞬间,一声晴天霹雳,程骏豪便失去了意识,醒来便毫无损的出现在这个该死的林子中。 靠在树上,程骏豪心中第三百六十一次恨恨的誓,这辈子绝对不再乘坐飞机。此时忽然一声低微的呻吟声突然传入了耳中。他惊骇住了,不敢确信自己的耳朵。在这个该死的林子中走了三天,除了自己弄出的声音,程骏豪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整个林子犹如死了一般。 低低的呻吟声在一次的传入了耳中,没错,是呻吟!刚才还有气无力的程骏豪立刻跳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过去。 一个浑身鲜血的男子正倒在树下,双眼紧闭,满脸血污,嘴中出低微的呻吟声。身边的地上一大片血泊。程骏豪抬起男子的头,慌乱的喊着:“喂,喂,你醒醒!”程骏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男子的眼睛轻轻的睁开,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潮红。男子似乎要说些什么,嘴唇微微开合着,却不出声来!程骏豪慌乱的将耳朵贴在他的嘴边,依然听不到。 男子的目光落在程骏豪脸上时,黯淡的眼中突然闪现一丝神采,惨白的脸上竟然闪现一丝笑容,男子费力将右手微微的抬起,食指指着自己的腰间。程骏豪见状,赶紧将手伸进男子的腰间,手指触冒到一个东西将它掏出来,是一个玉佩! 男子张口似乎要说出什么,却不出任何声音。右手轻轻的抬起,食指指着程骏豪。程骏豪用心的盯着他的口型,费力的猜测着:“你要将这个玉佩给我?” 男子的嘴边浮现微笑,眼中神采闪现。忽然身体一阵痉挛,脑袋一垂,就此溘然而逝。 程骏豪抱着身体渐渐冷却的男子,久久没有动作。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碰到遇到人死在自己眼前的情况,尤其还是死在自己怀中,一时间心中激荡不安。 好久,程骏豪才放下怀中的男子,凝视着手中的玉佩。男子临死前郑重的将玉佩交给自己,看来是一件颇为重要的物品,程骏豪叹息一声,将玉佩揣在内衣口袋中。 看着倒在地上男子的遗体,程骏豪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将其掩埋。这可是案现场,犹豫半天,程骏豪最终将西服脱下来,轻轻的盖住男子的遗体。这时候程骏豪方才现,男子的染血的服饰非常奇怪,这是一种,好像只有在电视中才能够看到的服饰,而且是中国的古装电视中。 虽然愣了一下,但程骏豪并没有放在心中。 长身而起,环视着眼前这片树林,牢牢的记住眼前的景物,程骏豪继续寻找出林的道路。 老天爷似乎还没有完全抛弃他,当朝阳在一次升起的时候,他终于站在了这片树林的外面。远处传来一阵阵人声,精疲力尽的程骏豪顿时精神抖擞,朝着人声传来的地方飞快的奔去,嘴中不停的欢叫着。 终于,终于来到了声音出的地方。眼前的情形让刚刚还兴高采烈的程骏豪一下子掉入了万丈深渊,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第一章酒肆奇厨 第一章酒肆奇厨 岳州。杨府。 “铿铿铿!”金铁交鸣,响彻全场。男女喝彩声连连。 练武场上,正有一场较技。 少年吐气开声,大枪一抖,卷起碗大枪花,直往对手搠去。对手是个使刀的老者,粗浓的眉毛,颌下白髯无风自动,一把大刀飘闪灵动,每一刀都守得无懈可击,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在采取守势,让使枪年轻男子将招式挥到极致。 少年枪法颇为精湛,只见他攒,刺,打,挑,拦,搠,架,闭,枪尖炎光闪闪,枪缨红光点点,好一路枪法。端是招数灵妙,变化巧妙。但老人身随枪走,趋避进退,却哪里碰到他分毫。 少年大喝一声,枪势再涨,加剧攻势。 老人长笑,大刀刹那加,连劈数下,每一刀神乎其技般的击中枪头。少年枪势一窒,老人已经破入少年枪势中,手中大刀展开一套细腻的刀法,强撞入少年枪影中,变成近身搏斗,不利于近斗的长枪一下在变得窘迫起来。 少年长枪一摆,堪堪挡住老人大刀,倒提长枪,回头便跑。老人足追来,少年大喝一声,双手抓住枪柄,陡然间拧腰纵臂,回身出枪,直刺老人面门。这一枪刚猛狠疾,正是杨家枪法中临阵破敌,屡建奇功的“回马枪”。 “好枪法!”老人喝彩一声,顺着枪势倒仰,刀光一闪,大刀已经架到了少年脖子上。 少年人满脸通红,僵立当场。老人收刀后退,形态由威猛化作闲静。 “公子不要以为老朽在笑话公子,杨家枪法乃兵家绝技,用于战场冲锋所向无敌,当者披靡。公子小小年纪能够练到如此地步,老朽不能不说声佩服!”老人看到少年人满脸羞惭,肃容道。 “童老师见笑了,童老师刀法出神入化。能够得到童老师的指点,才是晚辈的荣幸。”少年人恭敬的施礼道,显示了极好的家教修养。 “呵呵,公子过誉了。老朽些许微名不足挂齿。”老人乐呵呵道,“杨家枪法乃兵家绝技,招数本意用于马上,若是步战,须当更求变化不可拘泥成法才是!” 少年人虚心受教。老人内外兼修,武功虽未臻至登峰造极地步,却也达到极高的境界,当下就少年人的武功,细细的指点。 场中少年乃前岳州知府杨橦公子杨文鼎。老人乃岳州武林赫赫有名的刀法高手“翔龙刀”童清风。杨橦在岳州为官二十载,素有清誉。其公子杨文鼎自幼好武,将祖传枪法练得出神入化。杨橦见状十分欣喜,时常请来岳州府一些著名武师前来指点。杨文鼎倒是学武奇才,几年下来,几个武师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杨橦素闻童清风威名,亲自登门拜访。童清风乃岳州武林名宿,敬重杨橦为人,得杨橦邀请,欣然前往。 场边观战的男女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抢入场中,双手一把拉住童清风的手臂,娇痴道:“童爷爷一定要教妍儿刚才的绝招!”小女孩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长披肩,全身白衣,头上系着一条金色带,阳光一照,更是灿然生光。绝美的脸上闪耀着天真烂漫的童稚。此是杨橦幼女杨心妍。 童清风怜爱的抚mo着小女孩的头,乐呵呵道:“只要妍儿愿意学,童爷爷什么都教你!” 小心妍欢呼起来,犹如已经学会了童清风的全部武功。 杨文鼎宠溺的捏捏心妍的鼻子:“你个鬼精灵!什么都要学!从来就没有见过你坚持下来!” 杨心妍娇嗔的拨开哥哥的手,道:“哥哥的武功既不好看,也不好练。我才不要呢。童爷爷的武功可不一样,既好看,又有威力,等我练成了,第一个先找哥哥试试威力。到时候,也让哥哥落花流水!” “哈哈!”众人皆被杨心妍娇痴的模样给逗得笑起来。杨文鼎笑骂着:“鬼精灵!” 笑过之后,围观人群中一人排众而出。此人容貌古朴,颌下几缕长须,正是杨橦。杨橦朝童清风道:“童老师请里面坐!” “大人请!”两人相偕进入大厅。杨文鼎犹自对刚才的切磋回味无穷,没有和他们一起入屋,静立在练武场上,闭目沉思,脑海中重现刚才和童清风比试。想到兴奋处,忍不住横枪出击,将刚才招式重新演示一番,畅快淋漓之处,长啸一声,拧腰回臂,纵马横枪,刚猛勇狠! 旁边的杨心妍看的目眩口呆,忍不住拍手叫好! 屋内的杨橦,童清风两人谈笑风生,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夕阳斜照,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杨橦招来下人吩咐道:“吩咐厨房快准备晚膳,叫夫人将我珍藏的那瓶百年老酒给取出来。” 下人杨福为难道:“可是老爷,府上的厨子因为生病,刚刚回家,现在只能由小的做饭……” 这样啊,杨通稍加思索:“这样啊,那今晚就到醉仙楼为童老师接风,快去准备一下!”转过身对童清风道,“还请童老师不要见怪才是!” “大人客气了!”童清风道。 一切收拾停当,杨通和童清风相携来到了醉仙楼。后面跟着儒衣长衫打扮的杨文鼎和蹦蹦跳跳的杨心妍。杨文鼎生得面冠如玉,玉树临风,好不潇洒。和心妍走在一起,宛如一对神仙姐弟。女人家按例是不得出入酒肆的,但心妍年齿尚幼,而杨通又极宠幼女,耐不过心妍几下撒娇也便点头同意了。杨夫人自然是留在家中了。 酒店伙计见杨通到了,赶紧上前迎接:“大人,您老来了,快请里面坐,已经为大人准备好大人最喜欢的厢房!”说完赶紧前头带路。 杨通虽然为官清廉,毕竟是官宦世家,颇有积蓄。显然也是醉仙楼的常客。伙计很快带领他们来到了楼上厢房。原可摆设十桌酒席的南厢只在临窗摆着一席,窗外便是横过岳州南北,舟船来往络绎不绝的岳州河。俯瞰之下,岳州河美景一览无余。 酒店掌柜亲自上来招呼之后,便开始上菜。杨通看着上来的菜诧异道:“老夫也算是醉仙楼的常客了,为什么眼前这些菜老夫竟然一样没有见过?” 掌柜的笑容满面:“敝店最近聘请了一名新厨子,做出的菜颇为精奇。大人已经一个月没有光临敝店,自然是不知。今次大人难得来一次,小人特吩咐由他掌厨为大人准备今次筵席!” “呵呵,原来如此!”杨通笑呵呵道,“李老板有心了!”说着举箸道,“童老师请!” “大人请!”童清风说着也举箸。 杨心妍早对眼前的美味馋涎欲滴,杨文鼎也早已对眼前香得古怪的菜式心痒难耐,见父亲和童清风两人已经举箸,再也忍不住夹起眼前的菜来。 杨心妍夹起两块牛肉条来,送入口中,只觉得满嘴鲜美,每咀嚼一下,每次便有不同滋味,或膏腴嫩,火干脆爽口,诸味纷呈,变幻多端。 杨文鼎却是夹起一片竹笋,入口尚未咀嚼,便已被其变化多端的鲜美给完全的惊住了,待要咀嚼之时,竹笋已似一道甘醇轻轻的流过喉咙——竟然已经完全融化在口中。 杨通和童清风也是各自夹起盘中一片菜,两人也俱被极端可口,变化奇妙的菜肴给完全的震惊住了。好一会儿,杨通方才动容道:“果然是绝顶美味!” “如此美味,老朽也是第一次尝到啊!”童清风道。 那边的杨文鼎和杨心妍早已顾不得父亲在旁,各自又夹起一块菜,放口大嚼。 杨通动容的对一旁的掌柜道:“聘请到能做出如此美味的厨子,李掌柜财源滚滚日进斗金不远了!” 李掌柜苦笑道:“果真如大人所言小人也不会苦恼了,这厨子自入了本店,只做二十道菜式,多一道也不可以,这二十道菜,他每道菜式每日只做一次。尽管小人万般请求,许诺加倍佣金,他也不答应。逼急了,他便要走人。我恐他会另投他家,也不敢强求。” 童清风讶然道:“世上还有如此不爱财的厨子?” 杨通也好奇道:“这厨子有什么说法?” “他说:我入店为厨,只不过找一安身立命之处,了此余生。钱帛与我何干?老板开店,自然是为了财。真正有钱到酒店吃饭的,十不过一二。而楼上雅阁招待的贵客,更是少之又少。雅阁吃饭,其一是身份,其二才是菜肴。既然如此二十道菜足矣。而且,如此还有两个好处,其一,少而见其珍,老板尽可以提高这二十道菜的价格。即算是加两三倍,客人也不会有物不所值的个感觉。其二,留下回味的余地。每次客回之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不免下次再来品尝。若不限量,客人一次奇,二次饱,三次过后而腻。如此三次之后,客不再来矣。”李老板苦着脸道。 “妙,果然是妙!此人深通商道,果然高明!”杨通抚掌大笑。杨文鼎天资聪慧,微微一想也不禁在心中暗暗叫好。 童清风也不是笨人,细细一想,也不仅抚掌大笑:“果然是妙人!不想小小的酒楼之中,竟也有如此不凡之人!” 杨通对苦哈着脸的李老板道:“如此妙人不见岂不可惜,李掌柜可否请来一见?” 李老板道:“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将他叫来!” 不一会儿,厢房外一阵脚步声,李老板已经将人带来。只见李老板身后立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众人皆是一愣,刚才听李老板转述他的话“了此余生”都以为此人必是饱经世故历尽沧桑的老人,未想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青年人。 待众人再看清楚此人,更是动容。 在杨通与童清风二人眼中,此人体态修长,足有八尺有余,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鼻若悬胆,端是气煞潘安,羞死宋玉,难得虽然俊美如斯,却没有给人丝毫阴柔的感觉,浑身充满了男儿阳刚之感。虽然只是身着青衣布衫,却掩不住一股贵胄之气。在众人的注视下,依然神态自若,没有丝毫的不安。 而杨文鼎眼中却又是另一幅光景:此人高瘦修长,却丝毫不给人半点体弱的感觉,整个人犹如钢筋生铁打造而成,站在那儿犹如标枪一般挺直。他面貌俊伟不凡,双眼神采异常光华隐现,鼻梁高挺,显示坚强不屈的性格。更难得身上散着一股昂藏男儿的阳刚之气。杨文鼎自负俊美,和他一比,也自愧不如。 至于杨心妍,正低着头津津有味的品尝眼前的美味,还没有来得及抬头看看呢。 众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如此人物,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厨子。 “大人,小人将他带来了!”杨老板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杨通站起来,拱手道:“老夫杨通,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程骏豪!”落寞的声音,程骏豪微微拱拱手。此时众人才明白,为何他有“了此余生”之说——他的眉宇间掩不住一股落寞萧瑟! 他便是程骏豪了! 走出树林的霎那,眼前的出现的是古代的街市,身着不知道是中国哪朝哪代的服饰。古朴的房屋,原始的马车,这一切犹如在梦中出现,却又如此的真实。四周绝对看不到任何的摄影机和电影设备! 这不是梦!也不是在电影中,而是切切实实的!他切切实实的来到了中国的古代。想起来了,那个人为什么服饰会那么奇怪,原来那根本就是古代的服装。 正幸运自己从飞机上摔下都没有伤着分毫,正奇怪自己被闪电击中却没有丝毫疼痛,原来是这么回事。 刹那间,他犹如从天堂一下子掉到了地狱!心力交瘁,大喜大悲之下,眼前一黑,他晕厥过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终于醒过来了。 时空隧道、落入时空的漏洞?这到底是什么狗屁事情?学术上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为什么要自己来证实? 这么是什么老天啊,自己球场上十年奋战赢来的安居乐业的幸福还没有开始就给老天爷这随随便便的一个玩笑给丢到这鸟不拉屎的时空来了! 可恶! 他捶胸顿足,指天叫骂,大哭大笑,泄着自己的满腔怨愤。直引得不时有行人摇头叹息:可怜,年纪轻轻就这样疯了。 终于,眼前再次一黑。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平静了什么,睁开眼睛,眼前一切依然不变!或许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这儿自生自灭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可以不用受老天爷的摆布。只是为什么会如此不甘心,脑海中陈芸芸的音容笑貌不时浮现在眼前。 不,还是要活下去,活下去或许就有机会回去,活下去或许就有可能看到挚爱的芸芸!爬起来,他开始朝这个未知的世界走去! 如果真有老天,他一定在窃笑不已吧!如果真的有上苍,它一定在得意洋洋吧!如果真的有真理,谁又兴趣知道它在干什么呢!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受命运的摆布。我再不要承担什么责任,我再不要成就什么事也。我只要平平淡淡,我只想回去! 我要回去! 抱着想回去的念头,打定一生平淡的主意,他走进了这个未知的世界。不知道是他天生对环境的适应力特别强,还是老天爷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仗着那个世界因为贪吃而造就的厨师手艺,他竟然很快找到了谋生的门路——做一名厨子! 当个普普通通的厨子,平平淡淡的过着一生,等待着回归的时候。这便是程骏豪这些日子来的经历。 因为不想被终日闷在厨房中,他和老板做了这些约定,还随便找了些理由囊塞,不过这些理由还真的不错呢,有时候连程骏豪自己都觉得振振有词。 这一个月来,程骏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平平淡淡的过日子。甚至连十几年来每天勤练不辍的内功也完全忘记了。 童清风对老板道:“李老板有事情就请先忙去吧!”李老板自然是知趣的告别离开。 杨通挥手指着椅子道:“请坐!”一席原本备了六张椅子,还剩下两张,程骏豪推开一张椅子,大大方方的坐下。如果换一个人毕竟会因为身份卑下而推辞,即使坐下,恐怕也只敢侧身坐半边吧。不过程骏豪是完全不知道这些的,即使知道,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这张椅子正是杨心妍旁边的那个。这时候埋吃饭的杨心妍才现筵席上多了一个人,终于抬起头。而程骏豪也正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看过去。 这一刻,两人的目光相遇! “芸芸?!”程骏豪失声大叫! 第二章做客杨府 第二章做客杨府 “芸芸?!”程骏豪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失声叫道。眼前这个小女孩竟然和他未婚妻芸芸有**分相似。无论相貌,神态,活脱脱是他十二岁第一次参加高中联赛时候第一次遇到芸芸时候的样子。 杨心妍看着眼前这个帅得令天下男人妒忌的青年,慌忙低下头,心“扑通扑通”的乱跳。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比自己哥哥还帅的青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令自己心“扑腾扑腾”乱跳的男人。 程骏豪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道歉道:“对不起,认错人了!” “没关系。”杨通微笑道,“这是小女心妍。不知道刚才陈小兄所说‘芸芸’为何人?” “她是我妻子!”程骏豪说道,脸上不禁流露出魂断神伤的神情,“她不在这个世上!” 杨通和童清风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了解的神色:难怪这个年轻人一副失魂落魄,原来妻子死了。他们自然是不明白程骏豪所谓不在这个世上的意思,不过追究起来,也没有什么两样。 杨通赶紧转移话题,对程骏豪介绍道:“这位是童清风老师”童清风屈身拱拱手,程骏豪不敢怠慢,赶紧站起来弓腰敬礼。虽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但尊老爱幼还是懂的。 那边的杨文鼎站起来道:“在下杨文鼎!” 程骏豪自然又少不了弯腰拱手。虽然不明白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由于杨心妍酷似芸芸的原因,程骏豪倒不介意亲近他们。 “请问大人召在下来有何事?”程骏豪道。 “老夫和童老师原本只是好奇,能够做出如此美味之人究竟是何等人物,又听得李老板转述小兄弟的话,更是觉得非见不可。原以为有如此独到见解的必定是饱经世故的老人,未想竟然是如此年轻的小兄弟!”杨通道。 “独到见解?”程骏豪自嘲道,“那不过是在下偷懒的囊塞之言罢了。” “小兄弟气度非凡,一表人才,显然不是平凡之人,栖身酒肆为厨,莫非有什么缘故?”童清风问道。 “在下只是一个不知家在何处的流浪汉罢了。除了这身厨艺身无长物,不作厨子又能做什么呢?”程骏豪惨然道。 “恕老朽直言,小兄弟似乎练过武功。”童清风问道。 “确实练过几年花拳绣腿,童老师如何知道?”程骏豪讶然问道,身怀武功的事情从来没有人现,这个老头是怎么知道的呢? 球王程骏豪身怀武功,这秘密除了程骏豪自己这个世界上知道的人绝对不会过十个。十几年前还是少年的篮球皇帝因为车祸受伤四处寻医,在嵩山少林寺歇脚的时候意外的获得少林寺长老的青睐。然后两年后程骏豪下山的时候身上的伤病完全消失了,而且身体比之一般人更加健康。期间两年究竟有什么遭遇程骏豪连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告诉。 事实上那两年,程骏豪只学两样东西:一套强身健体的呼吸吐纳功夫,再就是少林寺最粗浅的少林拳。其成就用当时少林寺督导长老了空的话是:街头斗殴可以以一当百,遇上真正武林人士,一分钟内就会给撩趴下! 所以程骏豪从来就没有将自己当作“武林高手”。而事实上十几年来他也从来没有真正和别人切磋过“武功!” 所以当现在童清风点出“会武功”这事实后,程骏豪自己是那么惊讶――自己也算会武功吗? “小兄弟举手投足非常沉稳,走路的声音也比普通人稍轻,是以老朽有此猜测。”童清风道。 “童老师果然高明!”程骏豪佩服道。 “称不上高明,只是江湖人的一点经验而已。”童清风微笑道。 “刚才尝过这些菜肴,竟不知菜式何名,可否请小兄弟介绍一二?”杨通道。 程骏豪淡淡一笑,站起来将菜名一一说明,并且简单的介绍了用料和做法。最后道:“若没有什么事情,在下就不打扰各位了。” “小兄弟请便。有时间欢迎来舍下做客!”杨通道。 “多谢大人!”程骏豪转身离去。 “童老师看此人如何?”杨通道。 “气度非凡,一表人才,如非亲眼看到,老朽绝对不会相信只是一名区区厨子而已!”童清风感叹道。 “老夫略懂一些相术,此子鼻直口正,朗目如火,正是仁侠君子之相。更难得此人气度恢宏,天生贵胄之气,不是名门子弟,也是王室宗亲。童老师见识广泛,可知道此人来历?”杨通问道。 “看不出。这样的人物若是江湖中人也应该是名门子弟,可名门子弟多是眼高于顶,不曾听说过哪家子弟精通厨艺。”童清风苦笑道。要知道,厨师在古代中国可不是多么高尚的职业。 “童老师看此人武功如何?”杨文鼎最好奇的还是这个。 “看不出。”童清风再次苦笑道,“老朽能够看出他身怀武功不过侥幸而已。不过此人应该毫无江湖经验,丝毫不懂得收敛精气,应该未曾在江湖中走动过才是。” “无妨,有时间文鼎不妨和此人多亲近亲近。”杨通举起酒杯道,“童老师请,老夫敬你一杯!” “大人请!”童清风连忙举杯。之后自然是觥筹交错,宾主俱欢。 程骏豪回到房间倒头便睡,芸芸的身影却忍不住再次涌上心头。今日碰到那个酷似芸芸的小女孩后,程骏豪的心里一直不甚平静。沦落到这个世界的一个月以来,除了刚开始几天的满腔悲愤后,他的情绪像一个绝对平静的湖泊一样,不见丝毫的波动,他努力将自己的悲愤和渴求掩埋在心中,否则他不知道自己将如何在这个陌生世界中度过可能冰冷孤独的一生。 这些日子他与人相交时彬彬有礼,可总是平淡得不见丝毫的热情,虽不是冷若冰霜若拒人千里之外,可也足够让有意探求他底细的人望而却步。今日是他这些日子感情波动最大的一天,那个女孩给他太大的震撼。震撼之后,又是满腔的失望。摸着胸前的那个戒指——那是芸芸送给他的订婚戒指,程骏豪的心似乎回到了和芸芸相识,相交,相爱的时光。 好久,他才结束自己的回忆。冰冷的床铺真实的告诉他:这一切以后只能够在梦中回忆了。叹了一口气,他翻转一下身子。 今日遇到的那个老人是自己练武功之后,第一个看出自己身怀武功的人,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是否真的如他所言,仅从步履声音中猜测,但与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个老人应该是个会武功的人,也许还是个高手。这个世界,会武功的似乎满街都是。 从第一天入少林开始,武功的修行便成了自己每天必做的功课。自己闯荡nba称霸篮坛的成就,虽然是靠自己出神入化的球技取得的,虽然并没有在比赛中使用武功“作弊”,但武功为他带来的好处却是不言而喻的——比别人更快的恢复体力,比别人更快的治愈伤势,跳得比别人高,跑得比别人快。这些都是自己争雄篮坛的本钱。打心里,他对少林寺授予他的这套神奇的功夫充满了感激之情;内心深处他也对一次次治愈自己伤势的功夫充满了好奇。 那个老人的提醒,让程骏豪再次的记起自己身怀的武功。程骏豪叹了一口气,翻身盘膝坐起来,开始了这些日子的第一次练功。总是要找点事情做的,要不然漫漫长夜要如何熬过呢? 不知道是否太久没有练功无从比较的原因,程骏豪总觉得自己今天的真气比以往更加圆融深厚,运行的度更加随心所欲,几乎可以随意的控制运行的度。或快或慢,或缓或急,心神一动,真气随之运行。以往虽然真气的运行也能够行随意动,但好像不及今日来得轻松。两个周天运行完毕,程骏豪长吁一口气,翻身跳下床,感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量。盘踞在心头的阴霾沉闷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摆开架势,程骏豪缓缓的打起自己唯一会的少林拳——狭小的室内只能将就了。刚猛勇狠的少林拳缓慢打起来竟然另有一种滋味,举重若轻,大巧若拙,似疾实缓。程骏豪猛然想起了空告诉自己的话:少林拳练到极处刚柔并济,阴阳互生。少林寺历史上的慧明大师使出少林拳的时候,而罡风四射雷声轰鸣,忽而云淡风轻无声无息,或许他并没有骗自己。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转念一想程骏豪又意兴阑珊:自己练武功,只是为打打时间,有必要那么追究吗?使完最后一招,程骏豪顺势倒在床上,钻进被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程骏豪便翻身起床了。没办法,十几年养成的习惯。酒店因为兼营客栈的生意,早有伙计起床打扫庭院,收拾桌子,准备客人需要的洗脸水。厨房里,烧饭的伙计们已经忙开了。除了店里面的大厨们,程骏豪反倒是起床最迟的那个——一般而言早饭时不用大厨准备的。客人们的早饭伙计们便可以准备。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程骏豪身上不时流露的尊贵气质,还是因为他是店里的席大厨,又或者是因为他不俗的长相和颇具威慑力的身高,总之酒店里从上到下每个人对他都很客气,甚至是敬畏。当初和老板约定时,老板虽满肚子的不愿意,可是禁不住和他对视几眼,最后还是无奈的答应了。 所以程骏豪这一路上碰到的伙计们都主动的和他打招呼。一路上打着招呼,程骏豪来到了厨房,仔仔细细的洗漱收拾停当之后,他便回头帮忙伙计们整理客栈打扫庭院。虽然这不是他的工作,但总是要做些事情来打这些时间吧。 一切收拾完毕,程骏豪夹着两个馒头,端着一碗粥回到自己的房间,细细的咀嚼着被撕成小块的馒头,慢慢的喝着粥。即使这样拖延时间,当吃完这顿饭时,也不过差不多用去四十分钟。当这一切做完之后,他又陷入了深深的空虚和寂寞中。其他伙计们都到前厅招呼客人去了,他只能躺在床上,无聊的看着房顶。抓起挂在床头的那根箫,放在嘴边缓缓的吹起来。 杨文鼎踏足醉仙楼的时候,耳边正传来这箫声。箫声轻轻的划过耳边,深沉而平和,悠远而宁静,最动人之处却是,箫声中经极度内敛而不小心绽出来的失落和悲切。箫技或许说不上高明,其中包含的感情却动人心扉。 一曲终必,杨文鼎久久方能回神。拦住身边的伙计问道:“请问是哪一个在吹xiao?” “是我们酒楼的大厨陈公子!”伙计与有荣焉的回答。 杨文鼎不禁动容,昨日酒楼一会后,回家总是不由的想起这个不同凡响的厨子,可能是因为他不俗的长相,不俗的谈吐,童清风的那句:他会武功,又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看到比自己更出色的年轻人了,总之今天一大早他便起床,来到醉仙楼意图再会会这个不俗的厨子。岂知未闻其人,先听其声,尚未看到他人,便已为他的箫声心折不已。 或许,他真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杨文鼎心中暗暗想。在酒楼伙计的带领下,杨文鼎很快找到了程骏豪的房间。敲开门,程骏豪轩昂的身影出现在门内。 “找我吗?”程骏豪淡淡的问道,脸上看不出丝毫惊讶或其它的情感波动。 “可以进去吗?”杨文鼎问道。 “请进!”程骏豪侧身让路,杨文鼎走进去。房间还真是狭小呢,名符其实的陋室。靠墙边一张床,屋子中央一个小桌子,一张凳子便再没有其它的东西,也没有其它的空间摆其它的东西。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床下一双鞋,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只箫。整个屋子真是一览无余,简陋得很。 程骏豪请杨文鼎在仅有的一张凳子上上坐下,自己坐在床上。 “请问杨公子有什么吩咐吗?”程骏豪淡淡的问道,言语虽然恭谨,但并没有丝毫卑下的感觉。 “昨日酒楼一见,陈兄雅量高志,风采非凡,家父和在下佩服之至。在下心生结交之心,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请陈兄过府一叙?”杨文鼎道。 “在下乃一卑贱厨子,得公子如此抬举实在愧不敢当!”这样文绉绉的说话对程骏豪来说实在很是痛苦,这个时代的人说话还真是麻烦。 “陈兄不须妄自菲薄,天下厨子有陈兄如此风采的恐怕找不到第二个。虽然不知道陈兄是否有什么隐情,但在下诚心结交,陈兄可否不要推托?”杨文鼎真挚的说道。 “在下还要为客人准备饭菜,恐怕抽不出时间!”程骏豪委婉的回答。 “这个陈兄无须担心,家父和老板多少有些交情,在下可以代陈兄请一天假。” “如此在下再拒绝就太不识抬举了。公子稍等片刻,再下收拾一下便可出。”程骏豪见不能推托,只能答应。 “小弟在外面等陈兄!”杨文鼎不愿窥伺别人的秘密,识趣的走出房间。一会儿程骏豪推门出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衣长衫,腰间别着那只竹笛。虽然只是普通的麻布青衣,穿在他身上却有潇洒出尘的飘逸之感,杨文鼎心中暗自赞叹。 杨文鼎和酒楼老板说过之后,两人便出了酒楼。杨文鼎在前面领路,转过两个街口,便到了杨府。 走到杨府门前,却是高墙大门,石狮守卫,一派大户人家的气派。叩开大门,入眼的先是宽大的练武场。杨文鼎在前面领路,在正房厅房分主宾坐下,立刻有仆人上茶。 程骏豪轻茗一口茶,放下茶杯,道:“方才公子带在下路过的可是练武场?” “正是。小弟自幼好武,家父便命人筑了这练武场供小弟练武之用。”杨文鼎兴奋的问道,“昨日听到陈兄也会武功,不知道可有机会和陈兄切磋一二?” “公子见笑了,在下不过练了些花拳绣腿用来强身健体。从来有和别人动手切磋的经验,还是不要献丑的好。”程骏豪淡淡的拒绝。这倒也不完全是推托之辞,除了在少林寺的几年每天被了空揍得惨兮兮的,程骏豪下山后便从来没有过动手的经验。当然扁几个无知的小混混自然算不上。 “既然陈兄不愿,小弟也不好强求。小弟自幼最喜欢听江湖逸事,武林传奇。总希望有一日能够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结交武林豪杰!” “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在下并非公子所期望的武林豪杰,甚至从来没有在江湖中行走过!” “陈兄误会了。结交豪杰固然是小弟的希望,陈兄这等出尘脱俗之人却更是在下仰慕的对象!”说着,杨文鼎站起来,神态恭谦,“若陈兄不耐烦小弟,尽可说出来,小弟决不会见怪!” 程骏豪心中暗叹一口气,杨文鼎生在官宦世家,却言行谦和,举止得体,没有官宦子弟的骄狂跋扈,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卑贱职业存丝毫的轻视之心,反而处处体贴入微,赤诚待人。年纪虽幼,却已然有大家风范。如此人物,换一个时空,自己绝对不会错过。即使现在,自己虽然并没有结交的心情却已经不能硬下心肠拒绝。苦笑一声,程骏豪站起来,道:“公子若真有结交之心,可否换一种说话方式,说实话,在下是在很不习惯这等恭谦文雅的说话方式!” 杨文鼎脸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笑容,道:“说实话,我也不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只不过家父经常在耳边叮咛,待人不可失了礼数……”说到这儿打住了。 程骏豪和杨文鼎面面相觑,好久不约而同的捧腹大笑。 这还是程骏豪沦落到这个世界,第一的开怀大笑。忽然间,原本陌生的两个人之间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默契和友谊。程骏豪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人敞开了心扉。 第三章奇枪沥泉 第三章奇枪沥泉 好久,两人才止下笑声,程骏豪淡笑道:“叫我阿俊吧,在我家乡,朋友们都这样叫我!” “那你也不用公子公子的叫了,叫我一声文鼎吧,横竖你长我几岁,叫我小鼎也行!”杨文鼎道。 程骏豪恢复了平静的表情,点点头:“也好,我就叫你小鼎吧!刚才你说切磋?” “可以吗?”杨文鼎惊喜道。 “切磋是不必了,我十八样武器,样样不通。如果你真的要看,只能耍一套少林拳献丑了,不过可不是和你交手,我独自就行!” “我能够拿出来献丑的也不过仅有家传的枪法。我们到练武场去!”杨文鼎前头领路。 杨府仆人听说少爷要练武,立刻有人从库房抬出兵器架,刀,剑,枪,鞭,戟,长短兵器样样俱全。看来杨府为杨文鼎练武果然花了不少功夫。 杨文鼎走过去,挑出一杆长枪,随手舞了个枪花,站定,拱手道:“那就由小弟先来了!” 程骏豪微微一笑,摆手道:“请!” 杨文鼎吐气开声,施展枪法。大吼一声,枪杆一抖,卷起碗大的枪花,枪尖炎光闪闪,枪缨红光点点,真是八面威风。程骏豪虽然不懂枪法,但看得杨文鼎攒,刺,打,挑,搠,架,长枪的功能无不挥到极致,便知道这是一路非常精妙的枪法。在程骏豪的记忆中,历史上有名的枪法中,莫过于岳家枪,杨家枪,不知道这路枪法和北宋杨家枪法有何关系。 就在程骏豪赞叹中,杨文鼎已经将十八路枪法使完,最后一式,杨文鼎双手抓住枪柄,陡然拧腰纵臂,回身出枪,枪势刚猛勇狠,快若奔雷,只奔演武场边大石头奔去,只听“扑!”一声,枪尖末入石头,杨文鼎放开双手,枪柄犹自在颤动不休。 杨文鼎微微气喘,看着犹自晃动的枪柄自己也非常意外。枪法使到最后仍觉得意犹未尽,杨家枪最后一式不传之秘回马枪也跟着使出来。枪势快疾几令长枪脱手而去,陡然间胸间豪气迸,人随枪走,直朝大石刺过来。 以前杨通曾说过,杨家回马枪使到极处,即便大石也能一枪刺穿。从自己练枪第一天始起,那块大石头便摆在那儿,以往自己失败过无数次,未想今天竟然一举成功!昨天和童清风一战,果然受益匪浅! “啪啪啪!”程骏豪鼓掌赞叹道:“果然是好枪法,如此枪法纵横沙场,必定所向披靡。千军万马中也任由你来回了!” “见笑了!”杨文鼎也颇为兴奋,道:“我练枪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达到今日境界,实在是侥幸!” “哥哥?”确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循声看去,杨心妍被杨文鼎的喝声吸引过来,跑到石头前,伸手触摸着犹自晃荡不休的枪干,惊奇道,“你成功了?哥哥你成功了吗?” 说话间蹦蹦跳跳的向杨文鼎扑过去,抱住杨文鼎兴奋的摇晃着。正摇得高兴处,猛然看到自己哥哥的身后站着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俏脸红霞飞起,赶紧放开哥哥。 杨文鼎正奇怪自己调皮的妹妹怎么突然安静下来,看到她满脸红霞的低下头不禁微微一笑。拉着杨心妍的手,杨文鼎道:“心妍这是哥哥刚刚结识的一位朋友。这是程骏豪大哥!”杨心妍羞羞答答的从杨文鼎生后露出半边脸,怯生生的叫道:“陈大哥!” 程骏豪看着眼前酷似芸芸的小脸,心中不由自主的浮现芸芸的音容笑貌,脸上的神情在刹那间也变得温柔起来。 杨文鼎看着程骏豪出神的表情,回想起他第一看到杨心妍的表现,心中释然。手搭在程骏豪的肩膀上,轻轻的叫了一声:“阿俊!” 程骏豪回过神,心头闪过一阵惆怅。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钥匙扣,上面挂着一个精巧的指甲剪和一个微型验钞机。程骏豪微笑着递给杨心妍,道:“这是陈大哥送给你的!” 杨心妍欣喜的接过去,好奇的摆弄着,却总不能弄明白这些小东西的用处。程骏豪微微一笑,取过来,“啪嚓”一声打开指甲剪,示范道:“这是剪指甲的玩意儿!”再轻轻的按下微型验钞机的按钮,验钞机前端出光芒。验钞机是我坠机前的最新产品,依靠体温便可以储存电能,无须安装电池,所以不虞哪天会不出光来。 杨心妍惊喜的接过去,爱不释手的玩弄着。杨文鼎心中也是一阵惊讶,方才程骏豪掏出东西自己也是闻所未闻。杨心妍欣喜的照刚才程骏豪的示范摆弄成功,方才欢快的道:“谢谢陈大哥!” 程骏豪看着满脸欢笑的杨心妍,心头也不禁闪过一阵温柔。杨文鼎却已经忍不住打断了程骏豪的遐想,道:“阿俊,可否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少林拳?” 程骏豪苦笑一声道:“看来始终是免不了献丑。”说着苦笑着走到场中,将练了十二年的少林拳施展开来。 杨文鼎初见程骏豪摆开架势,打出第一招时候,未免有些失望,少林寺七十二艺天下闻名。这套少林拳可以说普通至极,天下练武之人,几乎没有不会的,杨文鼎自然也不例外。但这失望之意转瞬即逝,当程骏豪打出第二招时候,杨文鼎已经现程骏豪所展示的少林拳拳法和自己虽然毫无二致,但威力竟然有天壤之别。在程骏豪手中,少林拳竟然气凝如山,门户森严,拳势一出,有若长江大河。雄浑处凝念如山,飘逸处如风轻随。直看得杨文鼎目眩神驰,赞叹不已。杨文鼎虽然武功不算高,但天资确实绝顶聪明,从程骏豪的拳法中,隐隐领悟到自己一直以来模糊不清的武学问题。当下屏气凝神,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观看。 不多时,程骏豪却已经将十八路少林拳使完。凝然卓立,竟有渊亭岳峙的气概。要知道,程骏豪虽然练武不勤,但他这套少林拳练了十二年,即使是少林僧人,少林拳练三年者也寥寥无几。更加上程骏豪本是天资绝顶聪慧,十二年的浸淫,早已把握了少林拳的神髓。如今他在少林拳上的修为早已经过了当初的了空。如此此次和了空比试,他一定能够揍得了空惨兮兮的。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从少林寺下山以来,他根本没有和别人交手的经验,自然无从比较自己的武功到底如何。其实在少林寺他还学了另外两套武功,拈花指和龙爪手。但下了少林寺便再也没有练习过,这十二年来,他只专志于一套少林拳,即使是蠢才也会有不小的成就,何况是他? “啪啪啪!”远处传来掌声,众人转目看去,童清风和杨通正从府门走过来。杨文鼎见父亲回来,赶紧上前迎接。 童清风走到程骏豪面前,打量一番,道:“老朽久不在江湖中走动,竟不知少林寺何时出了一位年轻高手。请问小兄弟出自少林哪位大师门下!” 程骏豪摇摇头,淡然道:“在下不是少林门下。这套拳法只是在下胡乱学来的。” 童清风惊讶不已,但看程骏豪脸色不似作伪,只能赞叹道:“老朽眼拙了,敢问小兄弟这套少林拳可有人指点?” 程骏豪再摇头道:“在下只是一个卑下厨子,哪有资格得高人指点。学习这套拳法原本只是为了强身。未想竟然得童老师如此抬举。”这算不得是谎话,在少林寺倒是接受过了空的指点,但那时候程骏豪完全专志于篮球,对了空所传授的拳法要诀充耳不闻。倒是将了空的武学理论运用到了篮球上,致使篮球技术突飞猛进。下山后就更没有接受指点的机会了。 童清风感叹道:“在下行走江湖三十年,能够将少林拳练到小兄弟这等地步的,至今仅小兄弟一人而已。” “依童老师看来,陈兄的武功如何?”杨文鼎问道。 “陈小兄弟拳法已经至大成境界,在江湖上可称得上一流高手。但拳法中既无杀势也无杀意,临敌对阵,恐仍有欠缺。” “陈兄说从未有和人动手切磋的经验。”杨文鼎插话道。童清风有些惊奇的看着程骏豪,程骏豪微微点点头:“在下十二年来都是独自练习。” “难怪!”童清风点头道,“小兄专志于这套少林拳十二年而不渝志,难怪有如此造诣。小兄弟现在欠缺的只是交手的经验,随着经验的积累,拳法的威力将逐渐的显露出来。” “多谢童老师指点!”程骏豪弓腰行礼。 童清风摇手道:“这算不上指点,只是老朽的一点经验而已。得见小兄弟的拳法,老朽也受益匪浅。” 杨通笑呵呵的出来道:“大家快请里面坐,都站在外面讲话好似寒舍没有椅子似的。”杨文鼎闻言赶紧请两人客厅坐下。程骏豪自是不敢失礼,在童清风下坐下。摆弄着那些小玩意儿的杨心妍也蹦蹦跳跳的进了客厅在杨文鼎声辩粘着。 众人坐定后,仆人重新换上茶,杨通率先打开话题,道:“昨日酒楼遇到小兄弟,就觉得小兄弟仪表非凡,不是普通人,未想小兄弟竟也是武林高手。看小兄弟的气度非凡,显然不是寻常百姓家,不知小兄弟家居何处。” 程骏豪淡淡的回答:“大人过奖了,在下只是一个寻常的厨子罢了,哪里有什么气度可言。或许家境殷实,但都已经是过去事了,如今在下只是一个厨子。” 杨通微微颌,道:“既然你不愿意说,老夫也不便追问。老夫只是可惜你一身本领不能得其所用。如果有什么事情老夫可以帮得上忙的,请不要客气!” “大人客气了!”程骏豪淡淡的回答,心中颇有些不耐烦了。 “上次童老师给我们讲了当今的武林奇人异事,不知道今天可否说一下如今的天下门派呢”杨文鼎看出程骏豪的不喜之色,急忙转移话题。 童清风乐呵呵道:“既然公子感兴趣,老朽就卖弄了!” 杨通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欣然道:“童老师请讲!”看他急切的样子,显然对武林轶事的兴趣不下于儿子。这也难怪,虽然杨通只是个文官,但毕竟是将门世家。 童清风轻抿一口茶,开始讲道:“只要存在江湖,自然少不了黑白两道。中原武林中的帮派门派都不外乎黑白两道。当今武林,白道以四大世家为。江南的藏剑山庄,洛阳的名剑山庄,河北的铸剑山庄,和湖广的试剑山庄。这四大世家实力雄厚,又相互联姻,势力之大,中原武林屈一指。不过四大世家百年来确实是英才辈出,中原武林的剑道高手,多出自这四大世家。当今武林风头最劲的四大公子,便是这四大世家的公子。此外白道上数得上的便是八大门派了,少林,华山派,武当派,青城派,丹清派,菩提园,丐帮,天龙门这八派。另外还有其它大小数百个门派多不胜数。 “黑道的门派就更多了,但其中实力最为深厚的毫无疑问是天魔宫,几百来天魔宫是最有希望一统黑道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始终没有,近些年来更是渐渐式微,但仍稳居黑道第一把交椅。除了天魔宫外,便要数修罗门,铁血盟,幽冥教,杀手堂。这四个门派近几年势力扩张很快,几欲有挑战天魔宫的势头,所作的一些恶事,天魔宫也望尘莫及。除了这五个门派,其他长乐帮,海沙门,黄河帮,立石堡,百花宫也都是黑道中赫赫有名的门派。 “虽然按势力大小是这样排列,但江湖中没有绝对的事情。武林中藏龙卧虎,很多门派虽然势力不大,但都有其它门派不敢小觑的奇功绝艺。总之能够在这个江湖中生存下来,都有各自非同小可之处。”童清风不愧是老江湖,一口气便将中原武林的大致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那童爷爷是白道还是黑道呢?属于哪门哪派呢?”杨心妍天真的声音响起。 童清风微笑道:“童爷爷出自丹清派,你说童爷爷是黑道还是白道呢?” “那就是白道了!”杨心妍欢喜的回答。 众人一阵哄笑。 童清风喝了一口茶继续讲到:“虽然江湖上大概的情形是这样,但还有一个门派不得不提一下。沧海阁,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虽然罕有门人在江湖上行走,几百年来也不过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而已。不过这几个人无一不是武功绝顶,才智卓越之士。这个门派甚少插手江湖纷争,从来不参与江湖争霸,但也从来不敢有人小觑它。沧海阁的弟子行事甚是正派,所以很得武林尊重……” 程骏豪坐在一边听着童清风的讲述,心中却不由得一阵苦笑:这些从来只能在自己最喜欢的武侠电视剧中或武侠小说中看到的场面,自己现在亲身其中,却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杨文鼎正津津有味的听着,目光偶然落到了坐在对面的程骏豪身上,看出程骏豪对此时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长身而起,对杨通道:“陈兄初到寒舍,在下带领陈兄四处看看?” 程骏豪微微一愣,杨文鼎对江湖轶事的兴趣之浓厚,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够看出来,未想竟然如此体贴,心头不禁一丝感动。站起来,拱手道:“如此,有劳了!”说完在向杨通和童清风微微躬腰失礼便推出了大厅。 此时正值春夏之交,杨府花园群芳开放,争奇斗艳。确实艳丽非常。不过杨文鼎显然不是带程骏豪逛花园来了,转过几个廊道,来到了杨文鼎的书房。 书房内的书架上林林总总的经史子集四书五经,案桌上文房四宝。踏足其间,程骏豪似乎也沾染了几分斯文之气。杨文鼎朝程骏豪神秘一笑,从书架的最上面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只一米左右的长匣子。 “阿俊,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杨文鼎颇为自豪的问道。 程骏豪思索半刻,摇摇头。 杨文鼎拂去匣子上的灰尘,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只被截成两段的长枪。杨文鼎取出一根枪杆递给程骏豪。 长枪入手,一股冰凉的感觉。伸手掂量,分量颇重,枪杆竟然是金属制成。程骏豪细细的把玩着,枪杆上粗细极为合适,上布细致的螺旋纹样,握在手中极是舒服。杨文鼎取出另一根枪杆,抓起程骏豪手中的另一段的杆段,两段相接,一扣一扳,“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两段枪杆天衣无缝的契合在一起。程骏豪赞叹的抚mo这两杆交接处,竟然感受不到一点缝隙。长枪的枪头和平常的枪头大不一样,枪头长且尖,而且呈三角锥状,和后世的刺刀颇为相似。 “好枪!”程骏豪由衷的赞叹道,虽然他对兵刃完全外行,但也能够感受到手中长枪的不凡之处。 杨文鼎自豪道:“这是先祖杨景使用的武器,枪名‘沥泉’长一丈二,重四十三斤。当年先祖就是凭此枪,辅之以杨家枪法,纵横沙场为我大宋建立了不世功勋。” “杨景?可是世称杨六郎的杨景?” “正是!” 原来,自己流落到这大宋朝来了!程骏豪心中一阵苦笑,总算是知道这个世界的大概时间了。 第四章佳人再现 第四章佳人再现 杨文鼎接过程骏豪手中的长枪,信手挥舞几下,挥洒出一片银光,倏然收枪,枪影顿消,卓然凝立,略显童稚的脸上颇有几分英武之气。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长枪,惆怅道:“神兵入匣,宝器蒙尘,英雄无用武之地!想我杨家,祖先数代驰骋疆场,卫国戍边,何等的轰轰烈烈。到我父亲这辈却只能为一介文官,虽然颇有清名,却也只是庸庸碌碌一小吏而已。” 程骏豪张口想说点什么,支吾半天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只得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鼓励。到目前为止,自己甚至不知道这大宋到底是南宋还是北宋,对眼下的天下大势一无所知,如何安慰别人? 杨文鼎收拾起情怀,将长枪掷给程骏豪,道:“你试试看,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语气真挚,神色没有丝毫玩笑或言不由衷的意思。程骏豪心中一片讶然,问道:“虽然我只是一介厨子,但也大概的明白此枪贵重之处,和对杨家的重要性,小鼎怎可如此轻易便相赠?”说话间将长枪递还给他。 “此枪虽然不凡,但也没有阿俊你说的那样宝贵。杨家累世戍边,别的没有,兵刃倒是不少。其中尤其以长枪居多。”杨文鼎说着将长枪分开,小心的置入枪匣中,道:“虽说祖传之物不应外传,但此等兵刃在小弟手中终究不会有用武之地。你我一见如故,阿俊你雅量高致武功不凡,此枪到你手中断不会被束之高阁。” “小鼎才多大年龄,敢说日后没有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机会?此枪入我手中更是明珠暗投。小鼎你可曾见过舞刀弄枪的厨子?”程骏豪淡然一笑。 杨文鼎微微一笑,道:“这枪暂时还放在这儿,什么时候你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来取!”说着将枪匣盖上,小心的置于书架上面。 程骏豪微笑不语,心中暗想:自己应该永远不会来取。随便打量着书架上的书,四书五经,兵书韬略,诗词歌赋摆满了整个书架。书架旁边的案桌上,一副精致的棋枰摆在哪儿。伸手拈出一粒棋子,心神却回到了和陈芸芸对弈的时光。一时间,陈芸芸又似乎巧笑嫣然出现在眼前。 “阿俊?”杨文鼎探身问道,“怎么啦?” 程骏豪淡然一笑,道:“来一局?” “好啊!”杨文鼎欣喜的回答。程骏豪大抵上还是知道一些宋朝时候的规则的,两人分主宾坐下后正式开始。程骏豪执黑。 双方你来我往,落子很快,程骏豪明显技高一筹很快占据了优势,杨文鼎落子度开始缓慢。 杨文鼎冥思苦想已经好几分钟了,仍然没有落子。程骏豪百无聊懒的朝窗外看去。庭院中百花开放,争奇斗艳。红花绿叶,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凝视片刻,正待收回目光,忽然现绿叶从中有一个人影。一个穿着这个时代仕女服饰的女人,正在摆弄这庭院的花草。 正看着,女子站起来了,背对着他盈盈俏立。女子的身影映入眼帘。瞬间,程骏豪顿时脑中轰鸣一片:那个背影,那个背影实在太熟悉了。看了千万次,万千人群中也能够一眼看出来,那个世界上独一无二,令他魂牵梦萦他的芸芸的身影的! 女子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灼灼的目光,缓缓的转身来。穿破空间的限制,程骏豪的目光落在了女子的脸上。看轻女子的脸时,一下子恍惚起来,心潮澎湃,神情激越,不可自抑的低呼一声:“芸芸!” 花丛中的女子姿容美得惊人,绝美的脸蛋毫无丝毫瑕疵,一对秀眸如夜空中挂着的两颗璀璨的明珠,温润而柔和,让人想起宁静怡人的夏夜。 而最突出的是,她竟然长得和他魂牵梦萦的陈芸芸毫无二致。以程骏豪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丽人嘴角处,有一颗微小的黑痣--那是他的芸芸特有的标志啊! 丽人因为程骏豪的注视,脸上浮现一丝嫣红,亮丽的眸子中出现一丝愠怒。 一声低呼惊醒了冥思苦想的杨文鼎。程骏豪脸上不可自抑的激动,痴迷,迷茫让他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他看到了花丛中的丽人,恍然大悟。 程骏豪兴奋得正待跳起来时,冷不防肩膀被人按住,一个声音在耳边喝道:“阿俊,那是家母!” 犹如当头棒喝,犹如一盘凉水当头浇下,神色一下子僵住了,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僵立在那儿。 前后不过弹指一瞬间,却经历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极端变化,怎么能不僵立当场呢! “阿俊,你没事吧?”杨文鼎关切道。 好久,程骏豪的僵硬身体有了变动,他颓力的坐下,嘴中低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杨文鼎耐心的看着喃喃自语的程骏豪,不知道多久,终于,他恢复恢复自制,抬起头,神情凄迷、语气萧瑟,推坪认输道:“这局我认输了。今日且到这儿!”说着站起来,拱手施礼道:“且替我向令堂说声抱歉,改天我自当亲自登门领罪。”说完转身便走。 杨文鼎追上道:“让我送你一程吧!” 程骏豪一言不径自朝杨府外走去,脚步急促。杨文鼎紧追慢赶总算在府门追上。 “请留步!”程骏豪总算还没有忘记应有的礼节,拱手道:“请留步!” 杨文鼎站在门口目送他的离去,程骏豪脚步踉跄,好几次几乎摔倒在地。直待走出了视线,他方才转回府。 正要返回房间收拾棋盘,推开门方才那个丽人正端坐在棋枰边。 “娘?”杨文鼎讶然。 “方才那个便是你们昨天认识的那个青衣厨子?”丽人低头看着棋枰,随口问道。 “正是!”杨文鼎慌忙替程骏豪解释道,“方才并非他无礼,实在是……” “我知道!”丽人打断了他的解释。方才在院中摆弄花草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灼灼的目光,转身寻去,却现书房内那个正在对弈中的俊逸青年正目光灼灼是朝这边看过来。现在闭上眼睛,仿佛犹自能够感受到方才青年眼中射出的那深似海、比天高的爱恋。那纯真得不掺杂丝毫**成分,毫无保留的痴迷。杨文鼎当头棒喝之后,那眼神中的柔情,痴迷全化作揪心的痛楚,远在一边的自己似乎都能够感受到那种痛心入骨的痛楚。自己近十年来一直过着半出家的清修生活,心田早已经平静得如碧水深渊一般,未想今日竟然被此人扣动心弦。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登徒子呢?究竟他将自己看做谁了?难道世界上真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丽人拈起一只棋子,若有所思的半天未落子。 “娘?”杨文鼎正奇怪的看着丽人。丽人微微一笑,手中的棋子轻轻的落下,檀口轻启:“这一局你输了啊!” “阿俊棋力胜我不止一筹,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这局我早就输了!”杨文鼎毫不气馁,由衷的道,“或许他可以和娘匹敌!” 杨文鼎的棋艺是有母亲所传。不止如此,杨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杨通虽然是一介文官,于文墨方面还不若自己妻子高明。杨氏自十六岁嫁给大自己二十岁的杨通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才学。只有杨家有限的几个人才知道,她委实是不逊色天下任何才女的奇女子。及至现在,杨文鼎也不清楚,如此才高貌美的母亲为什么会看上自己的父亲。 丽人微微一笑,不语,伸出葱白玉手,细细的收拾起棋枰上的棋子。 程骏豪恍恍惚惚踉踉跄跄的回到了酒楼,推开门,倒头躺在床上。杨府中见到的那个丽人,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嘴角那颗微小的黑痣,不住的提醒他,那就是芸芸。杨文鼎的喝声又不是在耳边回响:“那是家母!”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同的两个人呢?若非芸芸,怎么可能连嘴角的那颗黑痣都一模一样呢?若是芸芸,怎么可能流落到这个世界,而且对自己毫不相识? 是也不是? 难道这真是芸芸在这个世界上的分身?还是,这根本又是老天爷的安排?她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冥冥中,程骏豪似乎觉得那只无形的黑手又打乱了他原本一切的计划:安分守己的归隐于酒肆中,平淡的生活,静静的等待回归的时刻。难道真的还是不得不涉入这个世界?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自己必须完成的使命?还是老天爷闲来无聊,找自己开心来着? 可恶! 满腔烦恼无处泄,只能蒙着头,使劲的捶打着床板!常言道与人斗不与天斗,可自己的对手恰恰正是这虚无缥缈,鬼神莫测的老天爷啊! 门外,伙计敲门道:“陈师傅,店主说烦请你到厨房一趟,今天晚上有贵客,还请您来掌勺!” 推开棉被,露出脑袋,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二十一世纪培养出来的职业道德迫使他暂时摒除了自己紊乱的思绪,整理好仪容,推门出去了。 待一切忙完,已经是万家灯火。依照惯例,挟着两只馒头,端着一碗粥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灯也懒得点,躺在床上,仰望窗外的明月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大早,洗漱完毕后,匆匆吃完早饭,待日上树头便离开酒店。沿着昨天的路,转过两个弯后,出现在杨府的门前。走上前,轻叩记下,大门呀呀打开,杨文鼎满脸惊讶的出现在门内。 经过一晚的沉思,他终于还是耐不下再见一面的渴望。姑且,把这一切当做是巧合吧,姑且将她当做是芸芸在这个世界的化身吧。如果是老天爷的安排,那又怎么样?自己孑然一身,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呢?不能自己做主的生命,失去了又何妨?除此之外,老天还能拿自己怎么样? 想开了这一切后,他顿觉心中一片坦然。 杨文鼎显然正在练武,身上一副短装武士大半,手中提着一杆乌黑长枪,满头大汗正顺着头流下。 “阿俊?”杨文鼎欣喜的喊道,“你怎么来了!” 程骏豪微微一笑,淡然道:“不欢迎吗?” “不,不”杨文鼎慌忙让出路来,道:“哪里的话,快请进来!”程骏豪微微一笑,再一次走进了杨府大门。 院内练武场,杨心妍正在童清风的指点下练习刚刚学会的一套剑法。看她出剑迟缓,脚步飘忽,小脸涨得通红,剑尖犹自非常不给面子的颤晃,这套剑法在她手中的威力看来也非常有限。 杨心妍看到程骏豪正朝她看过来,原本通红的小脸此时更是红霞连闪。手中的剑再也无法挥舞下去,红着小脸呆呆的站在那儿。童清风见状奇怪的转过身来。 程骏豪赶紧上前弓身失礼,童清风微微点头,转过身继续教导杨心妍。杨心妍原本人小力弱,气喘吁吁,此时见得程骏豪在一边观看,心中小鹿乱撞,练习起来,更是不济。 童清风老于世故,心中自然透亮,微微一笑道:“今日且练习到这儿吧。现在知道你童爷爷的武功也不是那么好练的了吧?” 杨心妍扑倒在童清风怀中,撒娇的道:“妍儿练得手都酸了,那把剑实在太重了吗?” 童清风疼极了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宠溺的拍拍杨心妍的小脑袋,道:“待童爷爷传你丹清派的内功,你练起来便不会这么吃力了。杨家的紫心决虽然威力强劲,却不适合女孩子练习!” 杨心妍抱着童清风,兴奋不已。 那边,杨文鼎已经收拾完毕,带着程骏豪里面去了。程骏豪向童清风微微失礼后便随着杨文鼎朝内堂去了。身后,杨心妍从童清风怀中探出脑袋,偷偷的瞧着他的身影,冷不防程骏豪忽然回头,吓得她赶紧将脑袋缩回去。 杨府后花园,杨母正捋起袖子在花丛中忙活着。程骏豪赶紧上前为昨天的失礼道歉。 一鞠到底,真诚的道:“昨日在下实在是失礼了,还请夫人见谅!” 杨母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见到相似之人难免有些失常,此乃人之常情,公子何须自责。” “多谢夫人见谅!”再鞠一躬。 杨母饶有兴趣的问道:“敢问公子,昨日公子所呼那位‘芸芸’真的和老妇极其相似吗?” “确实非常相似!”程骏豪迟疑一下,说道,“甚至连嘴角的那颗痣都一模一样。若非在下确信芸芸不在这个世界上,就几乎以为夫人乃在下那位故人!” “如此奇事确实少见!”杨母安慰道,“逝者已去,公子还是不必过分伤心才好!” 程骏豪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虽然明知她是误会,却也无法解释什么,只能垂受教。 杨文鼎在一边插话道:“昨日阿俊的棋艺娘也见识过了,孩儿被杀得片甲不留,娘是否该为孩儿讨回一点面子?” 程骏豪讶然不已,杨文鼎笑嘻嘻解释道:“其实我娘才是棋道高手,我那点微末棋艺不过是拾我娘一点牙慧学来的点皮毛而已。一直以来我娘都遗憾没有匹敌的对手。” 杨母啐道:“在外人面前胡言乱语,看我不打掉你的牙齿!” 程骏豪惊讶道:“原来夫人乃是棋道高手。在下不才,可否请夫人指点一二?”杨母微微一愣,未想到程骏豪竟然提出如此请求。其实宋朝男女礼防甚严,但程骏豪以晚辈的身份求教也说得过去。而且程骏豪语态真诚,自有一股坦然真诚的味道,加之杨母久不逢敌手,难免有些技痒,稍加思索便答应了。 杨文鼎兴冲冲的跑进书房准备棋枰。两人对面坐下后便开始对局。程骏豪依然执黑先行。 这一局又与若日一局大不相同了。昨天程骏豪的棋力远胜杨文鼎,所以处处留有余手。杨母的棋力不下程骏豪,两人处处争先,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谨小慎微,无不经过周详考虑方才落子。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一局足足两个时辰方才结束。 一局终了,整地数子结果程骏豪以半目落败。 程骏豪俯拜服,杨母矜持谦让。旁观的杨通杨文鼎大为叹服。如此精彩的对局二人尚数第一次看到。 其实已经是中午十分,杨府仆人早准备好午饭,杨府众人再三挽留,程骏豪终于还是留下。自然,程骏豪主动请缨,为众人奉上一道美味的菜肴。 此后,程骏豪变成了杨府的常客。闲来无事便来杨府坐坐,自那日程骏豪展现了那套少林拳后,杨文鼎经常邀请切磋较艺。程骏豪毫不藏私将自己对少林拳的领悟倾囊相授,杨文鼎也将杨家枪法精义系数相传。杨家将威震朝野,杨家枪法天下闻名。军旅,江湖中人多有研习这套枪法,这虽然不是什么高深武学,确是非常实用的沙场战技。其中不少精义都是杨家的不传之密。杨文鼎此举足见其心胸宽广,和对两人友情的重视。 程骏豪虽然无心武学,却不忍拂了杨文鼎的美意,专心将这套枪法研习参透,并将自己演化出的种种变化和心得和他分享。杨文鼎多时未能体味的变化经他指点后豁然开朗,枪法拳法获益良多。童清风听闻也不由大呼武学天才。 有时候也和杨母奕棋手谈,又或者听杨通谈古论今。虽然他对这些一窍不通,却是个很好的听客。总能够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偶尔说出一句话,颇有一针见血入木三分之效,大得杨通欢喜。 如此这般半年有余,日子安详平淡。虽然还是经常想起回归的念头,但终究摆脱了刚刚沦落到这个世界时候的萧瑟冷漠。有时候偶尔也想过,如果不能回归,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总之,生活过得平淡安详,或许还有些幸福。 然而,世事总是不能如人所愿,尤其,老天爷对他似乎格外青睐有加。 第五章灭门惨祸 第五章灭门惨祸 是夜,程骏豪练功完便早早的上netg睡觉。 这半年来他经常出入杨府,时常和杨文鼎谈文论武,与杨夫人手谈奕棋,和杨通童清风纵谈古今历史,甚至与杨心妍一起游戏,偶尔也显露一下厨艺,令众人大饱口福。总之这半年来他早已经和杨家亲如一家。杨文鼎多次劝他辞去酒楼的厨师一职,搬去杨府,但程骏豪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二十一世纪的培养出的道德标准自觉要求下,他坚持做完和酒楼老板约定的一年再说。 半年来平淡充实的生活,令他的心境大为平和。较之以前夜夜睁眼到天亮,如今能够安稳的入睡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忽然,闭目入睡的程骏豪翻身坐起,大气未喘便四处张望着。方才他梦中警兆忽现,心生不详的感觉。 四周一片宁静,天上残月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静静的照射在室内。目力所及之处,简陋的屋内东西摆放位置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心中的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了,心中一动,迅套上鞋子,抓起床头的衣服,翻窗跳了出去。右足在地上一点,跃上房顶,朝杨府方向掠过去。 在少林寺练得最精的轻功全力展开,一路飞檐走壁,以一条直线直奔杨府而去。自在少林寺学得轻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全力施展。 此时已是午夜三更,正是万家灯黑的时候,杨府方向却火光一片,而且隐约传来兵刃交击,哭喊惨叫声。程骏豪此时心中不安的感觉更是强烈,脚下加力,度剧增,不一会儿杨府已经出现在百米之外。火光惨叫声正是从杨府传来。 正要跃过墙头,两道破空声呼啸而至,夜空中两支箭直朝他的面门奔来。程骏豪凌空一个翻身,两支箭堪堪擦过他的鞋底。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前面房子的瓦背上,手挽长弓,大声喝道:“杀手堂在此办事,各位武林朋友请勿跃过围墙,擅入者杀无赦!” 杀手堂?记起童清风说过的武林轶事,这个黑道上臭名昭著的门派能够办出什么好事?他心中焦急更甚。 俯身在地上抓起两块石头,扬手激射出一块,趁对方闪避凌空跃过围墙。瓦面上的人冷哼一声:“不知死活!”闪身避开石块,搭弓射箭。程骏豪从未想过长箭度竟然如此之快,几乎是刚刚听到弓弦声长箭便已经到了面门。急中生智,右手衣服朝长箭兜去,身形借势凌空倒转,堪堪避开。刚欲松一口气,心中警兆忽生,另一只箭已经无声无息的朝面门奔过来。程骏豪反应急,空中侧身扭头,箭从脸颊前擦过,带劲的劲风之擦得他面皮一阵神童。他心中凛然,手中尚存的石头激射出去。对方过于托大,未想程骏豪竟然能够闪躲开刚才那无声一箭,更未想到竟然能够凌空反击,闷哼一声,中“石”翻落下屋面。 不待落地,陈俊豪脚轻点围墙,朝对面的屋面疾驰掠去。翻过屋面,杨府情形尽入眼中。 杨府已经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火光冲天,一群黑衣人正追杀着杨府尚存的仆人,还有人正在纵火烧房。兵刃交击声传来,童清风身上染满了鲜血,正挥舞着大刀正一和一个黑衣人浴血搏杀,程骏豪看到的时候,黑衣人正破开童清风的刀势,一脚踢出,正中童清风的心口。童清风应声飞跌出去,鲜血狂喷,胸口传出“劈啪”的骨节爆裂声,就此倒地身亡。 程骏豪悲愤交加,杀气狂飚,狂啸一声,真气勃然迸,从屋面上奔黑衣人扑过来。 刚刚击毙童清风的黑衣人正是志满意得之际,听得身后狂啸大作,心知有敌来犯,功聚双拳,大吼一声:“来得好!”悍然转身迎上程骏豪的拳头! “轰!”两人的拳头相击,罡风四射,卷起满天尘土。尘土散开,露出了一个轩昂的身影――程骏豪! 而那个黑衣人重演了刚才童清风的一幕,凌空倒跌出,鲜血狂喷,骨节暴碎,立毙当场。 少林禁地造就、十二年来勤练不辍的的奇异内功,又岂是他所能够抵挡的! 程骏豪双目赤红,杀气腾腾的环视着包围着的黑衣人,配合刚才的一拳之威,端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碰上他凌厉的眼神,众黑衣人不禁心生惧意,竟忍不住纷纷倒退半步。 程骏豪的目光落在了杨文鼎身上。杨文鼎浑身鲜血,胸口插着一把刀,手中紧握那杆“沥泉”,竟然还未死去。他半跪在地上,依然在不屈的守护着身后小脸煞白,满脸惊惧的杨心妍。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没有吓晕过去。程骏豪脑袋清醒下来,疾驰飞奔过去。拦在前面的黑衣人纷纷让开。 “小鼎!”抱住杨文鼎,他悲喜交集的问道,“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杨文鼎惨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潮红,艰难的扭头朝程骏豪看过来,张口欲说,嘴里却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喷出后,他气息似乎畅通了不少。程骏豪紧握着他的左手,渡过真气,刹那间杨文鼎的眸子似乎恢复了神采,奇迹般的停止了咳嗽。可是程骏豪的却掉入了绝望的深渊,由渡过的真气他察觉了杨文鼎心脉俱断,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了。能够支撑到现在,全凭他守护妹妹的意志。如今看到程骏豪的出现,再也支撑不住了。 强忍着无可抗御的悲痛,程骏豪扶他做好,悲恸呼唤道:“小鼎……”张口欲说,却泣不成声。 杨文鼎嘴角溢出一丝微笑,神情欣慰的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阿俊,我妹妹就拜托你了……洛阳的名剑山庄家主受过我父亲的恩惠,你可以带她投奔他们,他一定会收留你们的……”杨文鼎说道这儿又不住的咳嗽起来,嘴中冒出血沫,他艰难的举起右手紧握的那杆“沥泉”断续的道,“这杆……‘沥泉’,这杆‘沥泉’你收下吧……你一直不肯要,现在……” 程骏豪握住他紧握沥泉的右手,泣声道:“我收下了,我收下了……” 杨文鼎瞳孔渐渐散,犹自微弱呢喃:“神兵入匣,宝器蒙尘,只恨生不逢时,英雄无用武之地……”身体一软,倒在了程骏豪怀中就此含恨而去。 程骏豪抱着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仰天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悲啸,夹着绝望痛苦,啸声划破夜空,远远的传出去。 从逝去的朋友手中取下那杆“沥泉”,程骏豪瞠目切齿的环视周围的黑衣人,悲啸道:“畜生!你们全得死!”杀意狂飚,长枪卷起万重光影,将周围的黑衣人都包围进去。 程骏豪一拳击毙黑衣人中武功最高的头领,众人就已经心胆俱裂,斗志全消,奈何门规森严,临阵逃脱者回去将受到比死还痛苦的处罚,所以虽然各个胆战心惊,却谁也不敢率先逃跑。此时程骏豪长枪一出,立刻倒下大片,刚才他们加诸于杨府众人身上的暴行,转眼间在自己身上得到了报应。 童清风曾评价程骏豪的少林拳既无杀势,也无杀意,临阵对敌难免不足,此时的他却犹如修罗再世,浑身散着阎罗追命的杀气。枪枪见血,招招夺命,转眼间包围着的黑衣人已经倒下大半。其余的一个个黑衣人魂飞魄散,如鸟兽散。未知的恐惧于近在眼前的死亡,人们通常选择的是前者。 程骏豪杀意沸腾,身法展开,追杀不止,四处逃散的黑衣人一个一个的倒下。长枪激射,最后一个逃到墙边,试图翻墙的黑衣人被穿身钉入墙上。 长枪出手,最后一分功力也耗干,脚下一软,就此跪倒在地。他虽然内功深厚,但并不精通于搏杀一道,内功的运用也并不纯熟。搏杀每一个黑衣人的时候,他几乎都使用了全部功力,力求不放过每一个凶手。正所谓杀鸡用牛刀,杀一两只鸡但用无妨,若专用来杀鸡便太浪费了。尤其,他使用内功的方式是内功充盈于全身,全然不懂得四两拨千斤,好钢用在刀刃上的道理。若非他的内功实在深厚,此时挂在长枪上晃荡的就应该是他了。 痛苦跪在地上,藉由杀戮愤怒消失了不少,悲痛却再一次涌上心头。将头埋在双膝上,程骏豪泪流满面,低声呜咽着。声音压得如此之低,以至若非肩膀因为呜咽不停的抖动,旁人绝无可能现他在恸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就在自己怀中逝去,这个世界唯一归宿的“家”就这样被毁,“家人”一个个倒在自己的眼前,任你是多么坚强的男儿,遇此情景都由不得你不流泪。 就这样恸哭者,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从地上爬起来。茫然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找到了杨文鼎倒地的位置,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他正待蹲下拭去杨文鼎脸上的血迹的时候,目光落到了小脸煞白,满脸惊惧的杨心妍身上,心生不妥,从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杨心妍便是这个姿势,到现在这么久竟然未有丝毫的改变。程骏豪心一沉,轻轻的走近,杨心妍似乎没有觉,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强烈,强忍着紧张,他伸手在杨心妍眼前摇晃几下,杨心妍依然毫无反应。程骏豪顿时呼吸窒息住了,紧张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小心翼翼的将手指伸到杨心妍的鼻子下,心中一定,还好,还有呼吸! “心妍,心妍……”小心的摇晃着杨心妍,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此倒下。杨心妍茫然毫无动静。程骏豪右手贴到她的背上,输入真气察看,真气游走全身,一切生理机能正常。 “心妍,心妍,快醒醒……”使劲的摇晃着,程骏豪大声的叫喊着。终于,杨心妍有了动静,却是行尸走肉般的转动了一下脑袋,眼睛依然还是茫然的看着前方。程骏豪心顿时一沉,脑中出现一个可怕的名词――失心疯!现代医学上属于精神病的一种。程骏豪依稀记得这种病如果不能在初期唤醒病人,以后将很难治愈。 “心妍,心妍……”拼命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大声的在她耳边吼叫着,杨心妍依然只是茫然的看着前方,满脸惊惧的表情未有丝毫的变化。 想起曾经肥皂剧中经常看到的方法,程骏豪狠下决心,举起沉重的右手,闭上眼睛,“啪、啪”两计狠狠的耳光种种的抽在了杨心妍的脸上。杨心妍稚嫩的小脸上顿时肿了起来,茫然的眼神却开始慢慢的聚合,脸上的表情也微微有了变化。当杨心妍的聚合的瞳孔中出现程骏豪的图像时,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程骏豪将杨心妍抱在怀中,眼泪汩汩的流下。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表示已经没事了。放下心的同时,没有忘记暗自感谢那些自己曾经鄙薄不屑的肥皂剧。 杨心妍伏在程骏豪怀中放声大哭,泪水很快沾满了他的胸襟。程骏豪担心她悲伤过度再次时常,送入一道真气至她体内,令她缓缓的沉睡下来。从没有学过点穴之道的他,这也能算是无师自通。 将杨心妍缓缓的倚靠在墙边,程骏豪去寻找其他杨家人的尸体。杨通的尸体很快找到了,一剑穿心,尸体已经冰凉了。再在尚未完全烧毁的正堂内现杨夫人的尸体。她倒在了地上,后脑勺鲜血染满了地上的砖头。未免被大火焚烧,程骏豪决定将她移到外面的空地上。 当她搬动她的尸体时候,却意外的现“尸体”竟然依然温热,死去这么久,尸体还是热的?心中一喜,伸出手指,放到她鼻子下面,微微的还有一丝呼吸。她还活着!程骏豪大喜过望,赶紧撕下内衣的下摆,小心翼翼的将她头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渡过真气,程骏豪小心的察看着她的经脉情况,一切万幸,似乎只有后脑勺那一处伤口。他正要收回真气,却现杨夫人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程骏豪慌忙将杨夫人扶正,靠在自己的胸口,微微的叫唤着:“夫人?夫人?” 杨夫人秀气的双眼缓缓的张开,露出两只亮丽的眸子。眸子转动几下,落在了程骏豪的脸上,顺着他的脖子缓缓的向下移动。忽然,她的脸上现出惊栗之色,惊惧的推开程骏豪,手足并用的后退着,嘴里犹自惊叫着:“血,血,血……” 程骏豪一愣,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原来是自己衣服上染满了鲜血,那是那些黑衣人的血呢,自己并没有受伤啊。程骏豪想靠近解释,她却更加惊慌了,双手后撑地,坐在地上,脚后跟的蹬地,拼命向后面挪动着。 难道,难道她是害怕自己身上的血?程骏豪心生不详的感觉,他撕下衣服上沾满血迹的部分,拿在手中,伸过去,朝她晃了晃,果然她脸上的恐惧更甚了,不住的朝后面移动着。将手中的血布朝身后仍去,她脸上的神色果然缓和下来了。 她果然……程骏豪心中大恸,杨心妍没有得失心疯,她却…… 程骏豪试着低声叫唤着:“杨夫人?杨夫人……”她显然对“杨夫人”这个词语非常陌生,茫然的盯着程骏豪。程骏豪轻轻的伸出右手,一点点的向她靠近,她脸上警惕慢慢的消除,慢慢的着伸出手,向程骏豪靠近。 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她手上刚才后退的时候沾满了地上的鲜血。“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拼命的甩着右手,试图甩掉手上的血迹。程骏豪大呼不妙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遍满四周的血迹。惊惧的尖叫着,她慌张的四处移动,却总也逃不出那片血泊。程骏豪心中悲恸,正欲上前设法令她昏睡过去的时候,人影一闪,她已经扑入程骏豪的怀中,双目紧闭,紧紧的抱着程骏豪,将脸深深埋进程骏豪的怀中,香肩犹自恐惧得不停的抖动着。 程骏豪暗叹一声,抱着她的右手输入一道真气,剧烈颤抖的她缓缓的睡过去。将她抱起,走出了厅堂,和杨心妍放在了一起,自己靠墙倚在一边,心力俱疲软的他软软的倒在了墙上。 天色已经蒙蒙亮,杨府的邻居闻得这边的动静声渐渐的消失,胆大的人开始探过围墙朝这边看过来。杨府尸体遍地的情形让看的人一阵尖叫,眼前一黑晕倒过去。不多时,杨府外人声鼎沸,这种情况下总是姗姗来迟的公差终于出现了。 程骏豪目光落在四处遍布的黑衣人的尸体时候,此刻终于意识到那些都是人,那些都是丧命于自己手中的人。 心口一阵抽搐,胃中顿时翻江倒海,他趴在那儿大口呕吐起来。 杀人的感觉,原来真的不好受! 第六章千里单骑 第六章千里单骑 杀手堂,修罗殿。 一个头扎绷带的黑衣大汉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身子俯贴在地上,想起将要遭受的酷刑忍不住瑟瑟抖。如果程骏豪当初看清楚此人的脸,便知道此人正是屋瓦上持弓射箭之人。程骏豪一石头击中他的面门,却没有能够将他击毙。当时他倒下屋瓦,晕过去了。事后程骏豪满腔悲情,没有想过检查,让他侥幸逃脱。这样他反倒是那批黑衣人中唯一的幸存者。 殿内一片沉静,一股冰冷肃杀的气息遍布全殿,跪在地上的大汉更是抖得厉害。好久,终于响起一声冰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可知道那出手之人什么来历?” 大汉暗暗抹了一把冷汗,沉声回答:“属下经过多方打听,了解到那人叫做程骏豪,乃岳州醉仙楼席厨师,岳州屈一指的名厨。半年多以前落魄流浪到岳州,和杨通的儿子交情深厚,平常出入杨府频繁。事情生之后,属下向酒楼的伙计详细打听了此人的来历,酒楼伙计也不清楚。此人平素低调,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竟然会武功。属下收买那日验尸的仵作,打听到,这次牺牲的弟兄出了严香主外,其它全是死于长枪之下。严香主胸骨寸断,拳头骨爆裂,似乎是被人以重手法击毙!” 殿内接着一片沉静,好久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且下去,这次的事情其过不在你。你能将那人的来历打听清楚,也是功劳一件,下去领赏去吧!” “谢堂主,属下告退!”壮汉心中大定,低着头退出了殿外。殿外冷汗一吹,才现背后凉飕飕的。原来冷汗早已经浸透的后背。 “堂主,会不会是这厮临阵脱逃,故意危言耸听企图蒙混过关?”话的是一个粗豪的大汉。浓髯布满下巴,相貌甚是威武。此人正是杀手堂副堂主,江湖上人称“狂狮”的战飞扬。 居中高坐的美髯中年人冷哼一声道:“若是临战脱逃,他还敢回来吗!”刚才的那个低沉的声音正是此人出的。此人长得高瘦笔挺,生得相貌堂堂,偏是长了个鹰钩鼻,神情阴鸷予人以自私无情的印象。眼神凌厉,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度。此人正是杀手堂堂主,“血手修罗”,厉抗天。 厉抗天下坐着的一个眉浓鼻高儒衣打扮的中年人,神情凝重的道:“两个银牌杀手,十二个铜牌杀手,竟然仅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此人不可小觑啊!” “不管他是何方神仙,堂主,让我去宰了他!”战飞扬自告奋勇叫道。杀手堂内,他是最好战的一个。 “不可轻举妄动!”中年儒生急忙说道,“严森的武功虽非绝顶一流,但一身硬功在江湖中也算是小有名气,而今竟然胸骨寸断,显然是被人重手法击毙,这已然令人惊讶。听周佟刚才描述,似乎他是以拳换拳中落败身亡,江湖中能有如此功力者断不是无名之辈。杨通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杨家将威名显赫,世代卫国戍边,在江湖朝野中都有良好的名声。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断不会坐视不管。以我们如今的实力,虽然不惧任何敌手,却也不宜在此时树敌。好在杨家父子已死,也算是对业主有个交待!” 修罗殿内其他众人眼睛盯在厉抗天身上,等待厉抗天的决断。 厉抗天长身而起,站起来来回踱步,断然道:“先生所言有理,但若不杀此人,我杀手堂如何立威江湖?传令下去,密切监视此人一切动静。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如我所料不差,此人绝对不会停留在岳州任由我们宰割,江湖上够胆招惹我们的还没有几个。杨通早年和萧听雨老匹夫颇有交情,他必定会带着杨家余孽投靠名剑山庄。通往洛阳的路程千里迢迢,沿途我们总有出手的机会!” 中年儒生微微点头,继续道:“童清风武功虽低,却是丹清派的长老。如果丹清派追究他的死因,本堂该如何应付?” 厉抗天双目寒芒闪过,冷冷的道:“本堂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若果真不知死活,飞扬你带人去灭了他!”杀手堂虽然实力不俗,可丹清派毕竟也是八大门派之一,身后更有八大门派支持,杀手堂想歼灭丹清派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此狂言,由他说来竟然有理所当然的气势。 修罗殿众人一个个情绪高涨,战飞扬更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因为周佟带来的坏消息,有些低迷的气氛,转眼间高涨起来。 三日后。 杨家的惨案并没有如程骏豪预料引起轩然大波,也许在这个时代,类似于这样的惨案实在太多。杨家虽然威名显赫,但毕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杨通虽然为官清廉,却也已经是辞官赋闲多时。官府自然从黑衣人的尸体上查不出什么线索,即使查处恐怕也不敢追究下去,很快便以“盗匪袭击”为辞草草结案了。杨家惨案就此不了了之。 岳州城外,杨家坟地。招魂旛瑟瑟飘扬,遍地纸钱被秋风吹得四处飘散。今日,这儿一下子新增了十八个新坟。 坟地的石碑前,三个人影。 杨心妍双眼红肿,身着麻衣孝服,跪在坟前手抚石碑泪流满面。程骏豪神情哀默,头扎一条白带,标枪般的立在杨心妍身后,纹丝不动。那杆“沥泉”就插在他的身旁。与悲哀的氛围格格不入的是,程骏豪身边那个身着镐素的丽人,玉手紧拽着程骏豪的手臂,纯真的脸上见不得丝毫的悲恸,灵动的大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着。秋风卷起地上的纸钱,她却兴致勃勃的伸手去抓。纸钱飞开,她欲追赶,右手却舍不得放开程骏豪的手臂,试图勉力的拖着程骏豪的手臂向前,程骏豪的身子却重若磐石纹丝不动。丽人眼睛一红,噘着小嘴,委屈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便是杨文鼎的母亲。三日前的杨府惨案中,虽然侥幸未死,脑部却因为经受了重创而失去了记忆。不止如此,她的智力似乎也退化到儿童的水平。在她一片空白的记忆中,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有的只是对这个世界一切的好奇。 也许是因为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程骏豪,她对于程骏豪表现得特别的依赖,时时刻刻跟在程骏豪的身边,一步也不肯离开。即使是对自己的女儿杨心妍,她也表现得警惕和生疏。没有程骏豪在身边的时候,杨心妍给她换衣洗脸,她都会惊慌失措,坐立不安。 “妍儿,我们该走了!”程骏豪终于开口了,此前他已经在这儿静立了一个时辰而一言不。 杨心妍擦拭着眼泪,慢慢的站起来。满脸的伤痛看得程骏豪心中揪心一痛。挑起立在那儿拜祭杨文鼎的“沥泉”,程骏豪缓缓的拆成两端,放入背后的枪囊中。右手拉起杨心妍的小手,程骏豪毅然转身朝远处的马车走过去。杨心妍脚步蹒跚,一步三回头,不住的回望着那片埋葬着自己一家的坟地。历经家破人亡的惨剧,杨心妍似乎在一夜间成长起来了。 马车是程骏豪特别请人加工的,为防止敌人袭击在车厢车顶增添了铁板。车里面早已经准备好干粮,三人的换洗衣服。还有程骏豪从杨府兵器库中带出的长弓羽箭。驾辕出还搁着一把备用的长枪。 程骏豪扶着杨心妍和杨母上了马车,自己坐上驾辕的位置上,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只匕,轻轻的放入杨心妍手中,语气沉重道:“这一路不会太平,沿途可能布满了意图谋害我们之人。这把匕,你且放在身边吧!” 杨心妍紧揣着那把匕,坚定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遇到任何情况,你都要护住你母亲躲在我身后,万事由我来应付!不到万不得已,你切不可使用这把匕!”程骏豪沉重的嘱咐。无论是杀人还是自杀,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来说,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历经那场疯狂的追杀后,程骏豪深深知悉其中痛苦。 杨心妍迟疑一下,还是说道:“我知道了!” 程骏豪继续说道:“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杀,我们要改换形迹,你这身孝服得换下来。” 杨心妍神色木然的点点头,一言不,看得程骏豪一阵心痛,短短的几日,那个活泼调皮的小姑娘已经永远不见了。程骏豪开始怀疑自己,当时将她打醒到底是不是做对了,让这个十二岁的孩子承担起家破人亡的痛苦是不是太残忍了?也许和她母亲现在一样这样忘记一切,无喜无忧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心中虽痛,却还是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在外人面前,你和你娘姐妹相称。我是你的远房表哥,我叫你妍儿,你称呼我表哥,你娘叫做……”程骏豪停下来想给杨母拟一个合适的名字。 “我娘本名叫做耿紫柔,这个名字没有多少人知道!”杨心妍开口道。 程骏豪点点头,道:“那就这样!”伸出大手,轻轻的拭去杨心妍脸上的泪痕,温柔的说道:“妍儿不要再哭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大人,现在你母亲神志失常,就要靠你来照顾了。” 杨心妍原本息止的眼泪再一次“哗哗”的流出,她不停擦拭着哗哗的眼泪,使劲不出呜咽声。程骏豪从怀中掏出一条手绢,轻轻的塞到她的手中。 一直在玩耍着手中玩具的耿紫柔忽然抓住程骏豪缩回去的手,巴巴的看着他,道:“我也要!” 程骏豪无奈,低声哄道:“柔柔听话,到了前面的市集,给你买好吃的东西!” “柔柔?是我的名字吗?”耿紫柔歪着脑袋,高兴的说道,“很好的名字哩。我是柔柔,你是妍儿,你是阿俊!我好聪明吧!” 程骏豪心中一酸,强颜欢笑连声称赞,哄得她笑逐颜开。转身扬手挥鞭,马车缓缓的起动了。 杨府惨案生后的这三日来,程骏豪寸步不离的守护在她们母女身边。惨案中丧命众人的后事也是拜托杨府的邻居帮忙打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方才有机会仔细思索生的一切。 杨通乃一介退隐官吏,不大可能和江湖上中人有什么恩怨。但行凶者确确实实自称是“杀手堂”。既然是杀手,那就有主使之人。难道是朝廷中的政敌?可杨通已经退隐多年早已经不过问政事,和朝廷中人早已经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如果是宿敌,为何至今才报复?程骏豪头痛欲裂,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有一点却是非常明确的,以“杀手堂”在江湖上睚眦必报的昭彰恶名,一次折了十几个杀手,断然不会没有反应。如若他们当初是要灭杨家满门,杨心妍和她母亲自然也是他们追杀的目标。要想在“杀手堂”这样的黑道巨擎觊觎中保护住她们母女两人,程骏豪自知凭自己的能力完全办不到。想起杨文鼎临终时候的嘱托,他决定带她们投靠洛阳的名剑山庄。若名剑山庄果然是名门正派,侠义世家,断无不收留的理由。 做出决定后,程骏豪做主将杨府中的财货变卖,全力准备所需要的一切。唯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三日之中“杀手堂”竟然未有任何动作。尽管如此,程骏豪依然未有丝毫的松懈,照计划开始行程。在篮坛中纵横不败的他,深悉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最平静的。 马车缓缓驶去,程骏豪却没有现掩映在草丛中的一个人影悄悄的跟上,身后更有一只信鸽朝远处飞去。毕竟是江湖经验浅薄,如此简单的被人盯梢,程骏豪竟然丝毫不觉。这似乎也预示了这场旅途危难重重。 一路沿着官道向北进,沿途不时的向路人确认道路方向。路上纵马飞驰的行人中不时的有佩剑带刀之人,看到车辕上的长枪都不禁打量几眼,眼中垂询之意十分明显。到此刻,程骏豪方才意识到,江湖就在自己身边。 马车行使半日,傍晚时分来到了一个集市。在一家客栈前停车,他挽着杨心妍和耿紫柔下车投宿。在酒楼待了半年,他对客栈已经不再陌生。要了一间厢房后,便命伙计将饭菜送到房间来。 饭菜送过来后,耿紫柔迫不及待的伸出玉手夹了一根便要往嘴里送,程骏豪眼疾手快赶紧打下来。耿紫柔秀目一红,委屈的眼泪掉下来。杨心妍也不解的看着他。 程骏豪柔声哄劝耿紫柔道:“柔柔听话,让阿俊先试试看味道再吃好不好?菜里面如果有虫子,柔柔吃了要肚子痛哩!” 杨心妍闻言大为感动,她自然知道,程骏豪怕的不是菜中是否有虫子,而是担心是否菜中是否给下了药,是以自己先偿一下。 耿紫柔破涕为笑,道:“阿俊先吃,柔柔后吃。好东西先给阿俊!”虽然是孩子话,程骏豪听了心中还是不由一热。 每盘菜中挟起一点,程骏豪细细的品尝,连每个人碗里的菜也不放过,小心确认后方才点头让她们用餐。他乃是天下第一流的厨师,如果菜中加了什么料,绝无可能瞒过他的舌头。 用饭时,杨心妍因为心情低沉,吃了几口便要离开,程骏豪只是轻轻的按住她的香肩,将饭碗推到她的面前,柔声劝道:“再吃一点,不吃会饿坏的!”杨心妍双眼一红,重新坐下。 耿紫柔吃相委实令人的不敢恭维,程骏豪频频矫正,效果却非常有限。看着她双颊涨的饱鼓鼓的,他只能报以苦笑,不时的为她擦拭脸上的菜汁。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有多么的亲昵。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心中芸芸的影子,正和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慢慢从的重合起来呢。 用过饭后,程骏豪着二人睡觉后,自己便抱着棉被,靠在门口的椅子和衣闭目。那杆长枪就竖在身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闭目假寐的程骏豪忽然感觉到有人悄悄靠近,身体豹子般的弹起来。倚在一边的长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入手中,气势暴涨,一股冰凉的杀气迅笼罩全身。 “柔柔?”程骏豪看清楚来人,失声惊叫。立在程骏豪眼前的真是耿紫柔。她只穿着亵衣,小脸煞白,脚下掉着一只枕头,显然刚才给程骏豪吓住了。 程骏豪的目光落在她无限美好的上身,心中猛然一突,热血冲上心头,赶紧将掉在一边的被子裹在她身上,低声呵斥道:“你怎么跑下床来啦?” 耿紫柔巴巴的看着程骏豪,委屈道:“柔柔睡不着!” 程骏豪弯下身子,柔声劝到:“柔柔听话,上netg以后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耿紫柔钻进程骏豪怀中,双手使劲的抱着程骏豪的腰,腻声道:“柔柔要和阿俊一起睡!” 程骏豪脑中一阵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方才平静下来,叹息一声,按在耿紫柔后背的右手缓缓的输入一道真气,不一会儿耿紫柔缓缓的沉睡过去。 抱起熟睡的耿紫柔,他轻轻的走到床前,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顺便,替杨心妍小心的掖了一下被子,将她露在外面的小手轻轻的放进被子中。 做完这一切后,程骏豪回到门前,继续刚才的假寐。 第七章血战官道 第七章血战官道 沿着官道,程骏豪一行一路北上。接连几日一片风平浪静,丝毫没有预料中追杀。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总觉得身后有人偷窥,转身察看,却看不出丝毫端隙。无奈之下,他只有暗自加强警惕,日夜防卫。 就这样到了鄂州。已是中午时分,马车停在了鄂州的市集上。牵着耿紫柔,挽着杨心妍,程骏豪来到一家饭馆,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地方坐下。照例伙计端来饭菜后,程骏豪先尝试过后,方才让她们开始用餐。 程骏豪一只手抓着筷子,另一只手暗暗的抓着放在脚便的枪囊,一旦情况有变,随时可以取出里面的“沥泉”。 正吃着饭,一群男女走入饭馆,男女老少共四五个人,身上都配有刀或剑。领头的老者身形肥胖,神态威猛,刚刚入门目光便落到程骏豪身上。另外几个都是三十岁许的青年,个个彪悍强壮,落在最后的是两个青年男女,青年英俊,少女美貌,长得颇为神似,似乎是兄妹。 青年男女见老者神脚步度放慢,微微惊讶,顺着老者看过去的方向,他们的目光落到了程骏豪他们的身上。两人心中不禁一阵喝彩,青年自负英俊,少女自负美貌,而今在小小的饭馆竟然遇到如此神采风1iu的之人,怎能不令他们多留意几眼? 其实程骏豪三人中,耿紫柔固然是倾国倾城,杨心妍虽然年幼,却也已经初显绝色姿容,程骏豪更是刚毅挺拔,温雅风1iu。这样的组合,想不引起人的在意都不能。程骏豪多次想给耿紫柔稍作化妆,隐去她绝色姿容,无奈每次她都大娇嗔,不依不饶,最终还是作罢。这样的情景虽然已经碰过太多,但程骏豪已然不敢大意,暗中提起功力,悄悄的戒备。 老人目光扫过三人之后,未作进一步的探究,在旁边的桌子坐下。点菜之后,便不再朝这边看过来。反倒是耿紫柔不住的朝他们好奇的看去。 耿紫柔笑嘻嘻的道:“阿俊,那个老伯是不是很像大猩猩?”程骏豪心中哀号一声,赶紧伸手捂住耿紫柔的嘴,向满脸恼怒的老者歉意的微微苦笑。老者脸色稍缓,转过身不做声。 “柔柔听话,快吃饭!”程骏豪放开手,小心的哄劝着。 耿紫柔噘着小嘴,气鼓鼓的不做声。程骏豪苦劝不已,耿紫柔就是不理会,最后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杨心妍。杨心妍微微一笑,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柔柔听话,吃完饭阿俊给你说故事!”耿紫柔看着程骏豪,程骏豪苦笑一声,点头答应。 耿紫柔欢呼一声,快的将碗中的饭向嘴中扒,双颊饱鼓鼓的,吃相令人委实不敢恭维。却不知一旁端坐的那位公子的心已经在受伤中哀叹:“如此佳人,竟然智同小儿,实在是天意弄人!” 吃完饭,程骏豪赶紧带着两人逃离了饭馆。这一路上,耿紫柔好奇心大,不断的给程骏豪惹这样的麻烦。程骏豪一边要担心杀手堂的袭击,另一方面却对耿紫柔惹麻烦的本领防不胜防。随着她的心智的一点点成长,她的好奇心一在突飞猛进中。遇到这样那样的东西总要问个不停。像今天的情况,若那个受辱的老者恼羞成怒,程骏豪委实不敢想像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好在耿紫柔和杨心妍逐渐亲近,摸透了她性情的杨心妍还能够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 出了饭馆,程骏豪敏锐的神识再一次感觉到有人偷窥,飞快的转头看过去,这次终于看到了一个脑袋快的消失在墙后面。若是程骏豪单人独行此刻定要追上前,将那人揪出来。现在却只能够护卫母女两人上了马车,尽快的离去。 出了鄂州城,马车沿着官一路疾驰。前面是个树林,疾驰的马车忽然停下来了。面对这这片树林,程骏豪心中警兆忽现,几日来的不安在此刻变得愈强烈。程骏豪绝对相信自己的感觉,那是若不是他从梦中惊醒及时赶去杨府,杨家这最后的骨血也不能保留了! 缓缓的拔出长枪,慢丝条理的将两截枪杆组合在一起。马车内杨心妍感觉到了气氛的奇怪,翻开车帘,问道:“俊哥哥,生什么事情了吗?” 程骏豪神情凝重道:“待在车里面别动,不管生什么事情都不准出来。”想起耿紫柔怕血,补充了一句,“将你母亲的眼睛蒙起来!” 杨心妍心知将要生什么事情,低声应了一声后便不再做声。车内却传来耿紫柔娇嗔抗拒声。程骏豪暗叹一声,拂手挥袖,凌空送入一道真气令她安睡下来。 翻身下车,程骏豪卓立于官道中央,神色肃穆,沥泉宝枪扛在肩上。双眉向上牵引,冷喝一声道:“出来吧!”声音不高却远远的送入了树林中。 树林中微起一阵骚动,一个尖亢难听的声音桀桀响起:“好小子,竟然被你察觉了!”声音落下,一群黑衣人已经出现在官道上。 程骏豪神情静止如水,淡淡的问道:“杀手堂?” 领头的是个精干瘦削的老者,身高不足五尺,眼中精光暴闪,显然是内功深厚。老者桀桀尖笑道:“惹上我杀手堂还能够若无其事的在外面走动,你小子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程骏豪自然知道接下来的是什么局面,因为耿紫柔母女的关系,自己除了正面对战,别无选择余地。此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若自己战死,敌人自然不会对耿紫柔和杨心妍母女手下留情。深吸一口气,程骏豪压下心头情感波动,心中忘记一切,眼神专注于眼前的对手,长枪从肩头弹起,真气游遍全身。 “杀手堂的人都是你这么罗嗦吗?”程骏豪脸色波澜不惊,淡淡的问道。 老者心生惊讶,此子一路被人追踪竟然没有丝毫察觉,难免令人不心生轻视。老者想不通,一个江湖上寂寂无名的小子,竟然要出动身为金牌杀手的自己,还有十名银牌杀手。十一个人埋伏在树林中,对方未入树林便察觉出林中埋伏,自己尚以为不过巧合而已。 而如今,对方在如此强大的包围下,竟然不露丝毫破绽,气势凝练,意态自若。此事若传出去,但凭这份定力便可名动江湖。老者收起轻视之情,桀桀怪笑道:“既然你等不及求死,那老夫就不客气了!”一挥手,身后的黑衣人一拥而上。 程骏豪不待对方合围攻过来,真气流转,长枪卷起万重枪影向对方攻去,兵器互击声交鸣不断,枪枪击中对方兵刃。程骏豪纵横篮坛号称一代球王,岂能不知道战术的重要性?对方实力远胜于己,若不能先击杀对方的领,震慑敌人,今天自己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 大吼一声,枪势暴涨,将左右攻过来的斧,矛,剑,挑开,长枪破中而入,直奔老者面门刺去,“铿!”一声,兵刃交加声,老者长剑劈中枪头。气劲交加,程骏豪闷哼一声倒退半步,立刻又揉身而上。老者也不轻松,手中长剑劈中枪头的时候,只觉对方长枪透过一道真气,直破入自己护体真气,侵入体内,闷哼一声,飞身倒退好争取化解侵入体内真气的机会。程骏豪自然不给他机会。长枪连挑,左右攻过来的刀剑斧纷纷挑开,俯身侧腰堪堪避过刺向要害的长剑,却在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枪势再涨,枪尖不依不饶的奔向老者面门要害!枪剑再次交加,真气勃然而,老者狂喷一口鲜血,如掉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立刻失去战力。程骏豪亦跌跌撞撞退出去好几步,身上转瞬又增添了几道伤痕,所幸及时避开要害,虽然满身鲜血,但还不至于立刻送命。 黑衣老者倒飞出去后,立刻有黑衣人补上他的空档。刚才程骏豪一轮狂攻中插不上手的黑衣人此时已经绕到他身后。一人手中长鞭毒蛇般冲出,直点他耳后要害。另有八尺长棍从左后側朝他背脊狂劈下去。正前方亦有长剑挽出十多朵剑花,直奔咽喉射来,凶毒无比,左右两把长斧出“呜呜”的破空声朝左右双手劈来。顿时程骏豪陷入了重围之中。 程骏豪屹然不惧,脸色静如止水,心思清明,清楚的感受到了周围的一切,精确的把握到袭向自己的先后时间。手握长枪,枪头红缨点点,“铿铿铿……”连绵不断的交击声,长枪神乎其技的点在袭向自己左右前后的兵刃上,身后的长鞭却闪避不及,侧身避过要害,长鞭击在肩头,顿时肩头长衫爆裂,鲜血之流。程骏豪的沥泉同时刺入对方的咽喉! 被程骏豪点中兵刃的黑衣人,全身有若被雷击一般真气破入经脉,全身巨震,朝后暴跌出去。程骏豪得势不饶人,狂喝一声,枪影再涨,千百道枪影朝敌人席卷而去,枪头红缨闪烁,飞血四溅,两个黑衣人喉咙被刺破,跌飞出去。 手执长枪,程骏豪卓立当中。青衣长衫浸染鲜血,肩头腰侧皮开肉绽,已然受伤不轻。比起黑衣人的横眉怒目,咬牙切齿,程骏豪英俊得极尽完美的脸上此刻依然一片平静,仿佛那些皮开肉绽的鲜血淋漓的伤势不是在他身上。 面对程骏豪平静得近乎冷酷气势,黑衣人士气不由一窒,齐齐停下身形,远远包围住双方一时形成对峙。程骏豪也乘机调息,努力恢复刚才消耗甚剧的真气。 从程骏豪持枪强攻至此,交战时间不过眨眼功夫,黑衣人已经倒下三个,程骏豪的身上也增添了四道伤痕,其中凶险之处,实在无法言语形容。以一当十一,对方三死一伤,如此骄人战果,足以使程骏豪名动江湖。杨家枪法也足以重振声威。 若非程骏豪的枪法短期内突飞猛进,绝无可能造成如此战果。 这些日子来,程骏豪一直在思索眼下的形势。以自己浅薄的江湖经验断然没有可能逃过杀手堂的追踪。连日来的不详预感也证实了这一点。对方不来则已,来则定是雷霆万钧之势,力图一举将自己击杀。因为耿紫柔母女的关系,自己除了正面迎战,连逃跑的机会都欠奉。败即死,胜则还有一丝生存的机会。在这样的认知下,程骏豪一直在准备今天的这场决战。 每天深夜将耿紫柔哄上netg后,程骏豪便在脑中将杨家枪法反复演示,试图做进一步的改进。越研究,对创出杨家枪法杨家祖先越是佩服。此枪法不愧是兵家绝学,已经将枪的特性挥到了极致,攒、刺、打、挑、拦、搠、架、闭,每一招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简练至极却又威力无穷。程骏豪由此想到了少林拳,简练平实的招式,来来回回的十八招,却将用拳所能够展现的攻击手段完美的表现出来。拳法的威力如何,要看各自对拳法的领悟和运用,杨家枪法也是如此。程骏豪触类旁通,将所有招式分解拆开,抽离精练成各种攻击防守姿势。深入的体会每一个出枪姿势带来的效果,并按照自己的理解,对这些姿势做出了适合自己的细微调整。 当这些姿势再一次组合成招式的时候,这便成了程骏豪自己的杨家枪法。 俗话说,出拳无力,徒劳无功。没有力量的拳,再精湛的拳法都只能是给人瘙痒。枪法也是如此。杨家将出枪时候,自有家传紫心决配合出击。程骏豪自信身怀的奇异内功并不逊色于紫心决。一拳击毙对手的事实给他极大的自信。虽然内功的运用还不大纯熟,但只要真气灌注长枪,自然威力倍增。 如此一来,程骏豪的枪法立刻臻至一个全新的境界。 今天一战,虽然时间地点由对方主导,但准备最充分的却是程骏豪。 刚才倒飞出去的黑衣老者,狂喷一口血,终于压下伤势重新站起来了。神情狰狞,手执长剑,缓步朝程骏豪迫来,四中众黑衣人胆气一壮,亦重新围拢上来。 一时杀气腾腾。 程骏豪的心境依然澄澈平静,神色未有丝毫改变。 “啊!”马车中一声惊呼。却是马车中的杨心妍听得外面的打斗声停止,悄悄的掀开车帘一角,见得程骏豪满身鲜血不由心中一惊,失声叫了出来。 这一叫却引起了黑衣人注意,老者桀桀一笑,立刻有两名黑衣人凌空朝马车跃起。程骏豪一直静弱止水的表情此刻终于剧变,不顾空门大露,凌空朝黑衣人追去。其他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机会,刀剑齐施,朝程骏豪攻过来。 程骏豪一咬牙,顾不得身后的袭击,手中长枪激射而出,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被凌空刺穿。 长棍呼啸而至,程骏豪无法躲闪,功聚后背,硬捱一击,狂喷一口鲜血,却也借着一棍之势,加朝欲袭击马车的黑衣人冲去。黑衣人不及程骏豪来势如此之快,转身欲还击,程骏豪却已然贴身而上,铁拳狂殴,胸骨出一阵爆裂声,倒飞出去。 其他黑衣人此刻狂追而至,程骏豪的神勇大大激了他们的凶性,令他们决定不惜一切也要杀死眼前这个强悍的敌人。程骏豪强忍背后的痛楚,压下像是翻转过来的五脏六腑,右手堪堪搭上射穿了黑衣人的长枪,狂喷一口鲜血,长枪从黑衣人黑背上激射而出,抡起一道白光,迎上当头赶上的黑衣人的长剑,刀枪相交,黑衣人倒飞出去,程骏豪再喷一口鲜血,倒退几步,堪堪稳住身形。 其他黑衣人终于赶至,剑花闪耀,刀声呼啸,长斧疾劈,齐齐向程骏豪攻过来,程骏豪奋起余勇,涌出重重枪浪,将众黑衣人挡在圈外。 “铿铿铿……”兵刃交击声不断。剩下的五个黑衣人倒跌出去,程骏豪喷出第四口鲜血,脚步踉跄连连后退,及时伸手扶助马车方才稳住身形。 黑衣老者狰狞狂笑:“小子,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程骏豪身形颤巍,脸色凄厉,浑身没有一处不是鲜血,胸中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更是痛不欲生。面对黑衣老者他默不作声,手执长枪,神情坚毅的护在马车前面。 交手至今,时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战况却惨厉至极,十一个黑衣人倒下六个,程骏豪却也浑身上下不成人形。 压下胸中痛楚,程骏豪沉声对杨心妍道:“妍儿,记得我刚才的话吗?” 马车中,杨心妍呜咽的声音传出来:“记得,不管生什么事情,绝对不能出来!” “那就好!”程骏豪握紧长枪,鼓起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神色平静,紧紧的盯着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桀桀怪笑,剩下的五个黑衣人缓缓的围过来。 远处,一阵男女声传来。 “师伯,那边有打斗声呢!”声音不高却清晰的送入每一个人的耳朵,显示了极高的内功。 程骏豪恍若未闻,黑衣人却脸色剧变。 第八章生死一线 第八章生死一线 声音未落,人已经出现在官道上。来者正是程骏豪在饭馆中遇到的一群男女。刚才话的正是青年公子。 黑衣人脸色剧变,围攻之势顿缓。 来人转眼一道眼前。领头的威猛老者目光落在黑衣老者身上,失声道:“‘黑心剑’董千槐?” 黑衣老者阴恻恻怪笑道:“钟老儿,若是不想和我‘杀手堂’为敌,最好别多管闲事!”话虽然说得强硬,但却不无情怯心虚之意。此时杀手堂能够站着的只剩下五个,董千槐自己已然负伤不轻,若对方插手,且不说有无可能完成任务,能否活着离开都难说。 肥胖威猛老者钟肇雄怒道:“你杀手堂坏事做绝,你董千槐更是天良丧尽。老夫有何不敢?” 一直凝立回气的程骏豪此时却话了:“前辈请勿插手,这是在下和杀手堂之间的私人恩怨,希望前辈能够让在下自己解决!”程骏豪将“杀手堂”三个字咬得很重。 满身鲜血,俊容白若金纸,毫无丝毫血色。站着尚且摇摇欲坠,竟然还要拒绝他人的援手,人群中的两个青年男女既是不解,又是恼火,真是不识好歹! 黑衣老者桀桀怪笑:“听到了吧,钟老儿,别人不要你多管闲事!”一振手中长剑,四下散开的黑衣人又重新围上来。 钟肇雄怒容满面,却压下了持剑的手,退后了半步。 杀手堂的势力遍布武林,行事狠辣,睚眦必报,若今日钟肇雄插手援助,他日定遭杀手堂不死不休的追杀。程骏豪心中委实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令其他人陷入自己如今的境况。这其中原因确实不足为外人明说。江湖中人好面子,如果明说,恐钟肇雄不待程骏豪说完,便拔剑先劈了黑心老人再向他表明自己丝毫不惧杀手堂! 还有一个原因或许程骏豪自己都没有现:纵横天下的程骏豪,何曾需要别人援手,即使这不是在球场上,他依然是球王!在他随和的外表下,实则有着难以察觉的傲骨。 握着手中的长枪,提起消耗甚剧的真气,压下不停袭来的晕眩,程骏豪气势锁定董千槐,长枪遥指,随时准备出击。 董千槐厉喝一声,一振手中长剑,凌空呼啸朝程骏豪疾劈过来。其余四个黑衣人分左右攻至。程骏豪凌空跃起,手执长枪朝化做一道急电朝董千槐疾扑过去,浑然不理会左右攻过来的刀剑。 “丁丁当当……”程骏豪和董千槐空中抢剑交加,声音不断,长枪破入董千槐剑影直奔董千槐咽喉而去。董千槐也算了得,于万千枪影中找到真身,“当!”一声,长剑劈中枪头。两人气劲交击,董千槐闷哼一声倒跌出去。这一枪,乃是程骏豪鼓足了最后的真气全力施为,以董千槐的功力也吃不消,气血翻涌,方才强行压下的伤势此时终于爆,腹中剧痛,一口鲜血用上咽喉。 此时袭向程骏豪的刀剑也及至程骏豪身体,程骏豪身躯连晃,躲开要害,刀剑加身被震得滑移开去,在身上拖出一道道深入见骨的伤痕。最后一道袭向脖子的长刀却无法躲闪,枪尾横挑,于间不容之际,挑开刀身。失去准头的长刀却又给后背增添了一道伤痕。 董千槐此时气血翻滚,半天身子都麻木起来,尚未来得及压下喉咙几欲喷出的鲜血,程骏豪已经如影附形,带着浑身鲜血贴身追过来。董千槐勉强招架一下,朝后跌跌倒退。 十一人围攻对手至此,倒下六人,对手却似越战越勇,满身伤痕,却似没有丝毫痛觉。刀剑加身,眉头都不皱一下,如此悍勇之人,生平从未遇到。面对如附骨之蛆的程骏豪,董千槐不由心生惧意,气泄胆虚下,手中的长剑一边招架着长枪一边飞后退。 程骏豪大喝一声,枪势再涨,长枪横扫,董千槐手中长剑被撞飞出去,胸口一凉,长枪贯胸而入。横枪一甩,董千槐出一声狂嘶,带着一蓬鲜血,飞跌出去,就此身亡! 钟肇雄此时终于知道,眼前这个武功够不上一流的青年,为何能够在绝对的下风下将杀手堂的杀手一一撂倒在地――以攻对攻,以命搏命,他这完全是在拼命! 一夫拼命万夫莫当! 钟肇雄也是悍勇好战之人,面对程骏豪这种打法,也不禁心头一阵寒意。 程骏豪长枪回扫,架开身后疾劈而至的刀剑,踉跄倒跌几步,立刻又揉身攻上。“当当当!”兵刃交击声不绝,双方同时倒飞出去。 程骏豪鲜血满面,面目可怖,长枪遥指着对手,杀气腾腾。此时董千槐的身体方才“砰!”一声落地。剩余的四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不禁心生惧意,斗志全消,呼哨一声,转身全掠走。 手执长枪,待黑衣人消失在视线中,程骏豪狂喷一口鲜血,白若金纸的俊脸此时更是全无人色。身体踉跄欲倒,长枪急忙撑地,勉强支撑不倒。 一个人影从车上飘下,一声娇呼:“骏哥哥!”朝程骏豪这边跑过来。程骏豪挤出几分笑容,开口欲说,眼前一黑,抓枪的手一软,身子直挺挺的向前倒。 杨心妍小脸一片煞白,惊呼一声,就要冲过去。人影一晃,已经有人比她快一步抢到,伸手扶住欲倒的程骏豪,运指如飞,立刻封住程骏豪伤口穴道,缓住了浑身喷射的鲜血。 青年公子身形一晃已经当在了杨心妍的前面,柔声道:“小妹妹别过去,我师伯正在给他止血疗伤呢!” 话虽如此,可程骏豪双眼紧闭,面无人色,浑身鲜血,看在她眼中早已经是濒死之人,小姑娘心急如焚,顾不得和他多言,伸手就欲推开当道的青年。 青年公子微微叹息一声,伸掌向她的肩膀按来,带杨心妍觉,手掌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杨心妍一惊,伸手向肩膀上的手推去。 “咦”青年公子惊讶,杨心妍的手掌推在他手臂上时候,竟然传来一股内力,虽然浅薄,却是正宗的丹清派内功,“丹清决?”公子讶然失声。 那边肥胖老人的声音传过来:“不用怀疑,他们正是我们要找的人,杨家的遗孤。方才这个小子所使的便是杨家枪法,却被他作了许多改动,我几乎看走眼了!” 杨心妍被震的跌跌撞撞的退出去好几步,心中惊疑不定,抓起刚才下车时掉在地上的匕,神情戒备的看着对方。 “小姑娘,你现在冲过去,你骏哥哥就真的性命不保了!”少女温和的声音及时在杨心妍背后响起,“我师伯现在正在救他,你贸贸然的闯过去,会打扰他的哩!” 杨心妍脸色稍缓,立在远处目光注视着那边的程骏豪,神色虽然依然担心,却再没有向前踏出一步。 少女看着杨心妍手中的匕,柔声问道:“小妹妹,你方才在车中拿这个匕是想帮他吗?” 杨心妍全神贯注的盯着昏迷中的程骏豪,摇头,木然回答:“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那你……”少女惊讶了。 “如果程大哥战死,我便立刻用此匕和……和姐姐追随他下去!”杨心妍神情甚是担忧的看着那边的程骏豪,眼神却是坚定不移。 落到黑衣人手中,将比死还痛苦,在这种情况下,自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话虽如此,可是这样一个温婉柔弱的小姑娘,竟然能够在顷刻间做出如此决定,这实在太令人惊讶了吧,难道眼前这个小姑娘竟然是外柔内刚、刚毅决断的性格?少女自付自己很难下得了这个决心。看到杨心妍神情紧张、目不转睛的朝程骏豪那边看的时候,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 钟肇雄运指如飞,转眼间缓住了喷射的鲜血。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欲给他上药的时候,却不禁愣住了――他不知道从何下手。此时的程骏豪周身鲜血,能够看到的伤口都是深入见骨,血肉倒翻,这样的伤口必须针线缝合才行,露在外面时间久了难免不会感染化脓。 外伤还是小事,当钟肇雄手指搭上程骏豪的脉搏,输入一道真气探视经脉的时候,不禁骇然大惊,程骏豪脉搏紊乱,体内血气翻滚,丹田中空空一片,竟已是灯枯油尽!经脉的破损更是严重,心脉差不多已经断裂,总之眼前这个人还能够呼吸已经是天地的奇迹了。 钟肇雄压下心头的惊骇,劈手挟起程骏豪,抛下一句话:“回鄂州!”便身法全展开,朝鄂州城方向急掠。 青年公子愕然一愣,随即紧跟其后。少女抱起杨心妍,跃上马车,长鞭挥舞,也朝鄂州城方向去了。 鄂州,济世堂。 杨心妍看着济世堂的学徒捧着一盆盆的血水走出内室,脸色煞白得厉害,玉手紧握着身边耿紫柔的手。耿紫柔是刚刚被少女从昏睡中唤醒,浑然不知道生什么事情,脸上茫然一片。唯一使她不安的是,每次睡醒第一眼便能看到的阿俊不知道哪儿去了! “妍儿,阿俊哪儿去了?他说要给我讲故事的阿!”耿紫柔不安的问道,在她单纯的心中,似乎也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杨心妍心中一阵心酸,轻轻拍着耿紫柔的手,柔声道:“阿俊一会儿回来!” 正说着,肥胖老者钟肇雄已经走了出来,满脸疲倦,面色阴沉。 “怎么样了?程大哥怎么样了?”杨心妍紧张的问道。 “情况不太妙,还在昏迷中!”钟肇雄尚未说完,杨心妍已经内堂奔过去。钟肇雄身形一晃,挡在了前面,劝道:“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杨心妍毫不理会,推开钟肇雄的手臂就朝里面冲过去。身后,耿紫柔也跟了进去。 室内,程骏豪双眸紧闭,脸若金纸,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耿紫柔跑的快,率先走近,看到他那一声伤痕,忍不住“哇!”吓得哭了起来。 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中打转,一步步的走近,目光落到程骏豪那伤痕累累的虎躯上时候,杨心妍眼前一黑几乎摔倒,幸亏一把扶住耿紫柔才没有倒下。 耿紫柔的表现就非常直接了,扑到杨心妍的怀中,趴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哇哇大哭。 榻上的程骏豪已经不能用伤痕遍体来形容了,简直惨不忍睹。浑身是伤口,四处血肉倒翻,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脸色比死人还不如。杨心妍小心翼翼的摩挲着程骏豪的伤口,抱着耿紫柔,眼泪哗哗的往下掉。紧咬着嘴唇,努力不出一点声音,似乎怕惊动了榻上的病人。 里面的声音渐渐的小了,屋外的钟肇雄不放心的进去看看。杨心妍静静的坐在榻前,小心翼翼给榻上的病人擦洗身上的血迹。身边的耿紫柔刚刚哭过后已经忘记了恐惧,正好奇的抚mo着程骏豪紧闭的双眼。在她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看到阿俊闭眼的时候呢。 “小姑娘,你没事吧!”钟肇雄惊疑不定的问道。 杨心妍转过身,平静的回答:“谢谢老爷爷关心,我很好!”神色平静,不见丝毫的悲痛。 钟肇雄心中欣然,心中赞叹小女孩真是坚强。身后的少女却是暗叹一声,隐隐猜到了杨心妍此刻的想法:若程骏豪不治身亡,小姑娘会在第一时间追随他下去。若非有此决定她焉能表现得如此平静? 钟肇雄咳嗽一声,道:“小姑娘可否出来一下,老夫有事相询!”榻前的那个女子显然精神不正常,现在唯一能够商量事情的只有眼前这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要和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谈论灭门惨案,总是太残忍了。 “老爷爷有什么事情就请在这儿说吧!”杨心妍神色平静的说道,“我不想离开程大哥身边!” “请问小姑娘可是岳州杨通杨大人的后人?”钟肇雄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杨心妍犹豫了一下,决定相信眼前这个老头,点头道:“正是!小女子杨心妍,家父前任岳州知府杨通!”不亢不卑,俨然大家闺秀的风采。 钟肇雄早已经猜到,并没有特别的惊讶,微微点点头道:“老夫丹清派钟肇雄,小姑娘认识童清风吧?他是老夫的师弟!” 杨心妍两眼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童爷爷他被坏人杀害了!”想到童清风对她的疼爱,不禁悲不自胜。 钟肇雄脸色也是一阵黯然,自己和童清风自幼一起拜师,几十年朝夕相处,感情比亲兄弟还好。虽然限于资质,童清风武功始终未能够晋级一流高手的行列,可他正直侠义的情怀,宽广仁义的心胸,却是自己这个师兄远远不及的。几十年的老师兄弟,就这样天人永隔了,钟肇雄心中的悲和愤是他人无法理解的。若非此事,焉能不待掌门派遣,便径自下山调查他的死因呢! “妍儿姑娘能否告诉老夫,当日杨府究竟生了什么事情,我师弟究竟死于何人之手!”钟肇雄神情肃穆的问道。 杨心妍脸色一片惨白,身体忍不住一阵颤抖。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再一次出现在眼前,杨府惨案对她已经不只是痛苦的回忆,家人一个个的倒在自己的眼前,家人的惨呼,黑衣人的狞笑,时刻噩梦一般盘旋在自己的脑海中。少女一阵不忍,轻轻的抱着她颤抖的身子。杨心妍的坚强显然出了少女的估计,她轻轻对她从少女怀中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来。 在秀美纯洁的女童口中,杨府惨案悲惨残酷场面重新展现在众人面前。钟肇雄虽是老江湖,见惯了厮杀的场面,却也被杨心妍口中道出的当日的凄厉所震撼,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当得知,躺在床上的这个年轻人,当日于杀手堂手中救出她们“姐妹”两的年轻人,千里单骑护送她们“姐妹”两的年轻人,和杀手堂浴血搏杀的年轻人,仅仅是一个岳州青衣厨子,仅仅是因为和其兄长交好的朋友,不管是钟肇雄还是青年男女都不禁肃然起敬。 江湖人讲的是道义,黑道有黑道的道义,白道有白道的道义。不管怎么样,都将义气看得非常重要。姑且不论程骏豪的武功怎么样,单单这一分道义便足可称得上大侠二字。 程骏豪这一路上殚精竭虑小心护送的情形他们自然是没有看到,可方才官道上凄厉残酷的格斗却是生在他们眼前的事实。 为朋友义,舍弃安逸平淡的生活,临终受托,毅然踏入险恶的江湖,千里护送,只身挑战天下最强大的黑势力,这份侠义,这份胸怀,当可称得上侠之大者! 钟肇雄的目光落在了榻上昏迷不醒,伤痕累累的病人身上。方才那个悍勇刚毅的年轻人,原来竟然只是一个拼命保护孤女的厨子,仿佛此刻方才现,眼前这个年轻人秀气得过分,浑身上下见不得丝毫的江湖气息。 这样的人,本不该踏足这个江湖啊! 钟肇雄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医好这个年轻人。这样的义薄云天的男儿,实在不应该死于“黑心剑”这样的无道小人之手。 第九章豪气干云 第九章豪气干云 程骏豪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灵魂和身体似乎分离开来。朦胧间,他似乎回到了自己二十一世纪,回到了刻骨铭心日夜思恋的芸芸身边,恍惚间,他似乎有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声呼唤:“阿俊、阿俊……”“骏哥哥、骏哥哥……” 是芸芸吗?是芸芸在呼唤他吗?不,芸芸从来不叫他“骏哥哥”,是妍儿在叫自己,还有柔柔吗? 隐隐之中,他感觉到自己正徘徊在生死关头。可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啊,闭上眼睛,飘飘荡荡,没有丝毫疼痛,没有半份责任,没有一点烦恼,也许这样自己就能够回到芸芸的身边,也许这样,自己就可以摆脱老天的一再玩弄。 就这样吧!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休息吧!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耳边忽然一阵哭泣声,鬼魂啼哭,一个飘飘荡荡灵魂在自己周围晃悠。是谁,即使你是厉鬼我也不害怕。我程骏豪一生坦荡,无愧于天地良心,做鬼也是堂堂正正! 是文鼎吗?你是杨文鼎吗? 你是来质问我的吗,怪我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和妹妹,可是我真的很累啊,我真的好像休息啊! 活下去,你还有未了的责任…… 不,我要休息,我太累了…… 徘徊在生死边缘,犹豫在挣扎于放弃之间,程骏豪久久昏迷不醒。 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骏哥哥,若你不能醒过来,妍儿一定追随你到九泉之下!” 妍儿?妍儿! 你不能啊,妍儿!程骏豪想张口大叫,却不出丝毫的声音来。 能,她能的,一个讥诮的声音在心头响起,你若是真舍得别人陪你死的话,那你就继续休息吧。 贼老天,这一次你赢了!程骏豪恨恨的在心中咒骂一声,终于鼓起了求生的意志。 在死亡边缘不知徘徊了多久后,程骏豪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目,是杨心妍梨花带雨,憔悴不堪的小脸,见到他醒过来,满脸流泪又哭又笑。程骏豪微微开启嘴唇,还未得说出半句眼前一黑,便有昏死过去了。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状况显然好多了。杨心妍只懂得擦眼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只玉手摸上他的眉头,耿紫柔笑嘻嘻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天真道:“阿俊,你还是闭着眼睛比较好看!” 刚刚醒过来的险些没有再晕过去。 几日后。程骏豪的伤口已经结疤,被伤得厉害的经脉和内脏依旧疼得厉害。不过对程骏豪来说,生死都可以视若等闲,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勉强从床上爬起来,程骏豪披上衣服打算下床走走。 “小兄弟大伤未愈,还是在床上多待几天的好!”一声粗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钟肇雄雄伟的身躯出现在门口,身后依然是那对青年男女。 “前辈来啦!”程骏豪淡笑着施礼。几日来,钟肇雄每日为他换药,两人早已经非常熟悉了。 钟肇雄,丹清派长老,现任掌门的师父。武功是丹清派中最高,暴躁的脾气也同样有冠绝丹清之势。几日来,程骏豪对他的印象除了暴躁便是耿直。走在他身后的青年男女是当今丹清派掌门赵乘龙的一对子女,哥哥叫做赵云岳,妹妹叫做赵云雁。程骏豪了解仅止于此。 “看程兄的精神,似乎恢复得不错!”赵云岳打量程骏豪后欣喜的说道。 “还多亏了钟前辈的金疮药!” “金疮药只能对外伤有用!”钟肇雄手搭上程骏豪的脉门,皱皱眉头道,“小兄弟的内伤还是没有丝毫起色啊!” 程骏豪淡然一笑:“能够保住一条命,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了。一点内伤歇几日便会好,劳前辈费心了!” “小兄弟心胸宽广行事洒脱,老夫佩服!”钟肇雄由衷道。方才他从程骏豪的脉象中看出,程骏豪的内伤严重到了极点,丹田中已然没有丝毫的真气。任何人遇到这样的情形都难免会失落低沉,可程骏豪神态安详平和,看不出丝毫的阴翳。 “前辈见笑了。请问前辈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晚辈交待?” “小兄弟果然心思敏捷,老夫也不绕圈子了。请问小兄弟今后有什么打算?”钟肇雄开门见山。 “今后?待在下伤势好转之后,便带着妍儿她们继续上路!” “上路?”赵云岳不解。 “在下的朋友杨文鼎临终前曾嘱咐在下投奔名剑山庄。” “此去洛阳万里迢迢,小兄弟有把握将她们二人安全的护送过去吗?” “纵然粉身碎骨,在下一定要将她们安全送到!”程骏豪淡然道,眼神中透露的坚决却不容丝毫怀疑。 “小兄弟可知道一路追杀你们的是何人吗?” “杀手堂!” “可知杀手堂的势力如何?” 至此,程骏豪大致猜出了钟肇雄他们的来意,微微一笑,道:“杀手堂乃黑道巨擎,势力自然非同小可!江湖上能够与之抗衡的门派不会过十个。恕在下直言,丹清派不在此列!”言下之意,前辈就不要参与在下于杀手堂的恩怨了! 钟肇雄微愕,继而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忤。他可是老江湖,程骏豪这点心思岂能瞒过他?哈哈一笑,钟肇雄竖起大拇指:“程小兄弟直言坦白,老夫佩服。恕老夫问一句,若丹清派都无法招惹杀手堂,小兄弟岂非更是以卵击石?小兄弟何故坚持只身犯险?” 程骏豪洒然一笑:“大丈夫立身处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护送妍儿她们乃是在下义不容辞的事情。纵使前面是龙潭虎穴,在下也不会有丝毫的退缩。但若是因为在下的缘故,牵扯无辜,致使他人为此送命,却是在下绝对不愿意的事情。前辈侠肝义胆,自然不会畏惧杀手堂。但前辈身为丹清派长老,若插手此事,以杀手堂睚眦必报的昭彰恶名,丹清派绝对会因为此事而招致祸害。在下两次逃脱杀手堂的追杀,令之声名大为受损。前辈此时插手,正给对方一个口实。杀手堂若要立威江湖,扩张势力,断不会放过如此良机。所以前辈断不可插手此事!” 赵云雁自进门目光便落在了程骏豪身上。鄂州饭馆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目光被耿紫柔和杨心妍的绝世姿容吸引住了。女人看到漂亮的女人总是忍不住四下里和自己比较一番。尤其竟然一次遇到两个之多呢?而且那天程骏豪未免招摇,一直低着脑袋,所以对他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官道一战程骏豪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倚一套粗浅的枪法力抗杀手堂的十一个杀手,满身是伤,却巍然不动,血污满面,目光依然刚强不屈。那时候,赵云雁看到的是一个刚强不屈的男儿! 而此时,赵云雁看到的程骏豪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洗去血污,方才现竟然俊美若处子,完美的俊脸,因为失血略显苍白,却因此更添三分秀气。俊美若斯,却不乏男子的阳刚之气,眉宇间那股刚毅依稀有那个血战官道的铁汉的影子。平和温润的眸子遇到赵云雁的目光,微微的点头致意。一向英姿飒爽的赵云雁竟然心中一突,慌乱低头。 钟肇雄没有觉察到身后徒孙女的变化,敬服道:“小兄弟高义薄云,老夫自是佩服,只是以小兄弟此时的伤势,毋须杀手堂的杀手,但是寻常壮汉恐怕小兄弟也是力不能及,小兄弟何苦坚持呢?” 程骏豪微微一笑道:“在下的伤势没有前辈想得那么严重,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在下定能够痊愈。而且在下曾听得江湖传言,杀手堂立下一个规矩,若追杀对象三次杀而不死,杀手堂便放过此人。不知道此话是否属实?” “这自然是有的。但杀手堂成立几十年来,从来未有过人能够逃过三次而不死。小兄弟已经逃过两次追杀,这最后一次事关杀手堂的威名,必然会出动杀手堂中真正的高手。前次杀手堂出动的最高不过是金牌杀手,小兄弟依然见识过他们的厉害了。可知道,金牌杀手在杀手堂中尚算不得真正的高手。杀手堂中虽然以金银铜区分杀手等级,实质上金牌之上还有护法、客卿、正副堂主、这些人才是杀手堂的真正高手。且不说是否会派出护法等级的高手。若今次小兄弟遇到的金牌杀手多几个,小兄弟已经没有生还的道理了!” 程骏豪深深的曲腰施礼:“前辈不用再说了。非是晚辈不知好歹,此事无论如何都请前辈不要插手。杨府惨案中已经累得童清风前辈赔上性命,若再牵扯上其他人绝非在下所愿,也非九泉下杨大人所愿。即便真的不敌,也不过一死而已。妍儿和柔柔早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哪天真的丧命也不过和九泉下父兄团聚,所以死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恐惧的事情。” 钟肇雄谓然叹息,不再多言。身边的赵云岳也是欲言又止。 赵云雁心中一急,激将道:“程兄难道只许自己行侠,却不容他人仗义吗?” 钟肇雄喝斥道:“雁儿休得胡言!” 程骏豪深深的看着赵云雁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言语。赵云雁心中小鹿乱撞,慌乱的地下头。 赵云岳歉然道:“舍妹无礼,程兄不要介意才好!” 程骏豪温和一笑:“赵姑娘是好意,在下岂敢怪罪。” 门口,香汗淋漓的耿紫柔玉脸通红的冲进来,摇着程骏豪的手臂,撒娇道:“阿俊,给我买冰糖葫芦!” 程骏豪歉然一笑,钟肇雄他们站起来告辞。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心妍从程骏豪身后走出,牵着耿紫柔的手细声的哄劝着。 看着愁容满面的杨心妍,程骏豪歉意道:“妍儿,你会不会怪我推辞了他们的援手?” 杨心妍抬起头,正视着程骏豪,坚定的说道:“无论骏哥哥做出什么决定,妍儿都会站在骏哥哥身后。无论骏哥哥到哪儿,妍儿都会誓死相随!” 程骏豪心中一紧,暗暗握紧拳头,不再言语。 三日后,丹清别院的院庭中,程骏豪刚刚打完少林拳后顿觉神清气爽。气随意动,真气顿时充盈全身。站在一边观看的钟肇雄也顿觉一阵真气拂面的感觉。赵云岳和赵云雁二人更是一阵骇然,程骏豪此时表现出的拳法造诣远远出了他们的想像。直至此时他们方才稍稍明白,他能够在杀手堂的两次追杀中伤而不死,绝非侥幸。钟肇雄惊讶的却是,程骏豪的内伤竟然好得如此之快,三日前自己亲自诊断的情况决不会有错。 “在下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程骏豪温和微笑,对犹在一边惊诧的三人说道。 钟肇雄收起脸上的惊讶,微微点头道:“什么时候上路?” “立刻!” 赵云雁檀口微张,欲言又止。赵云岳拱手道:“若此次能够化险为夷,程兄定要到丹清一叙!” 程骏豪拱手施礼,收起立在身边的“沥泉”,分拆后放入背后的枪囊。身后,杨心妍和耿紫柔早已经准备好行李,背着包裹出现在后面。 “就此告辞!”程骏豪毅然牵着二人的手,头也不会的驱车上路。 “此人真豪杰是也!”钟肇雄望着消逝的马车,慨然道。 “师公,我们就这样撒手不管吗?”赵云雁急切道,“这个傻瓜根本是去送死吗!” 钟肇雄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赵云岳也是神色黯然,第一次感受到身为名门子弟的无奈。拍拍赵云雁的肩膀,他只能安慰道:“放心吧,程兄不是夭折之相,此去必能化险为夷!”赵云雁凤目微红,低头不语。 钟肇雄来回踱步,良久忽然开口:“传令下去,丹清弟子将程骏豪义行传遍天下,我们管不了的事情,偌大的武林中总有人能够管的!” 赵云岳赵云雁眼睛一亮,齐声应诺。 马车再一次驶出鄂州城,程骏豪从怀中掏出一条白幡,迎风一抖,上面赫然写着“岳州程骏豪恭候杀手堂大驾”几个大字。铁钩银划,笔走龙蛇,真是好字!架在马车上的长枪一抖,枪杆穿过白幡,迎风飘展,宛若旌旗飘舞。枪杆固定于马车之上,程骏豪引吭高歌:“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天,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半卷出长安……”(大汉天子主题歌)歌声慷慨激扬,豪气干云,内功激荡之下,半里内都能够清晰入耳。 车内的杨心妍感受道程骏豪的变化,探出身子讶然的朝他看来,程骏豪微微一笑道:“妍儿想出来透透气吗?”杨心妍微微颌,程骏豪长臂探出,抱起杨心妍放在行辕车架上。 “骏哥哥刚才唱的什么歌?很好听啊!” “喜欢吗?骏哥哥教你!” 杨心妍微微摇头:“这歌只适合骏哥哥这样的慷慨男儿,我可唱不来!”抬头看看头顶上的白幡,讶然道,“骏哥哥想吸引杀手堂的杀手过来吗?” 微微点头,“非如此,不能撇清丹清派的干系。妍儿会不会怪骏哥哥,我这可是自陷死地啊!” “骏哥哥是真英雄大丈夫,妍儿佩服还来不及呢!” 真英雄大丈夫?程骏豪讶然苦笑。身后,耿紫柔隔着车帘娇嗔道:“我也要出来透气!”程骏豪卷起车帘,哄劝道:“这样好不好?”耿紫柔转怒为喜,笑逐颜开,开心道:“阿俊刚才的歌很好听啊,柔柔还要听!” 程骏豪微微一笑,手中缰绳交到杨心妍手中,掏出腰间的那根长萧,方在嘴边缓缓的吹奏起来。 高车骏马,美人相随,一路歌声笑语宛若外出踏青的公子小姐,不知羡煞了多少沿路的行人。不是局中人,哪里知道其中凶险。 抱着不多不闪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态,程骏豪不起早不贪黑,带着耿、杨二人轻松闲适的沿着官道北上。心血来潮时候,甚至在野外河畔钓鱼野炊,天上飞的偶尔也不幸成为三人的牙祭。和以前有所不同的是,程骏豪再也不夜宿客栈,尽量的避免在市集中过多的停留。 三人中最兴奋的莫过于耿紫柔,心思单纯的她每天可以听到程骏豪讲故事,还能饱餐各种美味,而且每天都能够在程骏豪吹奏的安眠曲中幸福的入睡,还有生命比这更幸福呢?程骏豪待她就像宠溺女儿的父亲,只要她巴巴的看着程骏豪,总能够有求必应。 杨心妍虽然隐隐猜到了程骏豪的心思,但对她来说生死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和自己的骏哥哥在一起。每夜就着篝火,看着骏哥哥将不起眼的食物摆弄成丰盛晚餐时,是她最幸福的时刻。每夜一觉醒来,看到篝火旁那抱着长枪彻夜守卫的骏哥哥时候,又是她最心疼的时候。 对程骏豪来说,很简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万事顺其自然。偶尔现有人偷窥,有人监视,他也是一笑了之。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最平静的。 第十章濒死一笑 第十章濒死一笑 程骏豪优哉游哉的一路招摇,以蜗牛般的度北上的时候,因为丹清派的刻意渲染,程骏豪千里送孤,只身抵抗杀手堂的义行,很快传遍了武林。江湖本来就是个消息灵通的世界,在程骏豪还没有跨过长江的时候,大江南北已经到处传诵着岳州义厨程骏豪的事迹。正如钟肇雄所料,丹清派不能管的事情,总是有人敢管的。洛阳名剑山庄当代庄主萧听雨闻得杨家遗孤在来洛阳的路上,很快下了“名剑令”,命令名剑山庄的弟子全力护送程骏豪三人。 杀手堂的堂主自然不是蠢人,自然不会蠢得待名剑山庄的援手到达以后再找程骏豪的晦气,江湖风闻,杀手堂的副堂主“狂狮”战飞扬已经亲自率人狙击程骏豪,誓要将此人一刀两断。 而这一切,程骏豪自然是不知道的。离开鄂州已经十天了,一路轻裘缓带,游山玩水。这天天色将晚,马车停在了临近官道的河边。搭弓射箭,天上南飞的大雁非常不情愿的从天上掉下几只。去毛剖腹,就着河水洗干净。杨心妍耿紫柔早已经轻车熟路的在河边升起了篝火, 耿紫柔兴奋的看着程骏豪长枪上着金黄油光的大雁,不停的吞咽着口水,不停的催促道:“阿俊,是不是已经好了啊!” 杨心妍托着腮帮,痴迷的看着篝火下好似散着金色光芒的程骏豪,脸上写满了柔情和敬慕。 程骏豪不停的翻转着手上的烤雁,不时的讲一些笑话逸事逗得耿紫柔咯咯大笑,杨心妍也不禁抿嘴微笑。 风景如画,温馨怡人,杨心妍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下来。然总是有人喜欢煞风景,一阵洪亮的笑声打破了这温馨的一切。一个粗豪壮汉从对面的树林树林中快的闪出,身后,依稀有几个黑衣人紧随其后。 转眼间,大汉已经站在眼前,高大魁梧,浓髯布满下巴,相貌威武至极,身背一口后背大刀,来人正是杀手堂副堂主“狂狮”战飞扬。 程骏豪敛去脸上的笑容,右手轻轻挥出,耿紫柔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缓缓的倒下。轻轻的扶住耿紫柔,将右手中的长枪交到杨心妍手中,温和道:“妍儿你来帮我接一下!” 杨心妍神色平静结过程骏豪手中的长枪,扶着熟睡过去的耿紫柔坐在地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看来人一眼。 长身而起,前跨一步,将两人护在身后,后背的“沥泉”倏然到了手中,两截枪杆闪电般的组合起来。看着来人,程骏豪神色平静至极,淡淡的问道:“杀手堂?” 战飞扬上下打量着程骏豪,嘿然道:“阁下真是好兴致,强敌环伺,竟然还能够有如此闲情雅致谈笑风生!” 战飞扬身后壮汉桀桀怪笑:“原以为敢挑战我杀手堂的是什么三头六臂的角色,不想竟然是小白脸一个!凭你竟然也敢挑战我杀手堂,真是个笑话……” 程骏豪淡然道:“若是在下果真三头六臂,天下无敌,那还有什么敢不敢之说?废话少说,是不是一起上?” 众黑衣人齐声怒叱,喝声作骂,战飞扬倏然举手,叫骂声顿时停止。 “以一人之力,独抗我杀手堂,阁下却是有说狂话的权利!”战飞扬脸色突然变寒,“但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自诩为仁侠君子白道中人!小子你今天就认命吧!” 程骏豪摇摇头,淡然道:“在下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仁侠君子,甚至在下从来没有当自己是江湖中人。”长枪一摆,真气顿生,遥指众黑衣人,“不用废话了,一起上吧!” “哈哈哈……”战飞扬仰天长笑,气势威武豪雄,“一起上?二十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我放出这样的狂话!哈哈哈,小子,你以为你是萧听雨老匹夫吗?” 程骏豪撇撇嘴,哂道:“什么时候你们杀手堂给予我公平决斗的机会?在下还以为杀手堂的作风便是一拥而上呢!” 战飞扬铜铃大的眼睛瞪着程骏豪,气势勃然迸,三丈内,众人冠无风自动,旁边的树枝马车上的车帘更是猎猎作响。当其冲的程骏豪更是感觉到一股肃杀的气势笼罩着自己,身后的杨心妍在对方气势下身体颤抖,牙齿打颤。 长枪一摆,横跨一步,程骏豪牢牢封在了杨心妍前面,真气内转周天,气势暴涨,毫不相让的对峙在战飞扬面前。 “好,好,好!”战飞扬战意狂飙,神态兴奋,宛若孩童遇到喜欢的玩具,又若酒鬼喝道梦寐的美酒,更像是嗜血的野兽猎捕猎物时候前的兴奋,真无愧于“狂狮”之称号。 “你们都不准上,这个小子是我的!”战飞扬兴奋道,“能够在我面前站得这么稳的,十年来,你还是第一个!” “车轮战吗?”程骏豪撇撇嘴,不屑道,“或许是趁着我无暇分身的时候,欺负我身后的女子吧!” 战飞扬狂笑道:“哈哈哈,好,老子便答应你,你我未分出胜负之前,我的人决不攻击你身后的女子,若老子败了,立刻走人!” “副堂主……”身后一个黑衣人急切道。 “闭嘴!”战飞扬厉喝道,“难道你认为老子会输吗?” 黑衣人噤若寒蝉,赶紧闭嘴。 程骏豪淡然一笑,心中大定。他不是无知之人,眼前这个对手是自己沦落到这个世界以来遇到的最强的对手,比前两次遇到的敌人加起来还要强。遇上他,绝对没有可能分神照顾身后的杨心妍二人。能够这样自然是最好的。 “老子战飞扬,到了阴曹地府别忘了是谁送你下去的!”战飞扬拔出背后的长刀,战意沸腾,气势紧锁程骏豪。 “在下程骏豪,阁下也请记住了!”程骏豪似乎丝毫不受对方的影响,淡然道,手中长枪遥指对方,丝毫不相让。 “好!”战飞扬再叫一声好,手中大刀用处森寒杀气,卷起万重刀光刹那间越过两人间一丈左右的距离,将程骏豪的身影卷入其中。仿佛刚才的距离根本不存在似的。 “当当当……”金铁交击声不断,长枪大刀以常人难以分辨的度快的交击着。刀势暴涨,程骏豪整个身形完全被包裹在其中。 身在其中的程骏豪横、扫、挑、刺,攒、打、搠、架,一杆长枪无所不用其极,不知挡了多少刀,一重重的刀枪交击,一次次的气劲交锋,刀光枪影,罡气四射。地上卷起满天尘土朝四面八方飞射出去。众黑衣人一时顿觉窒息,胸口一阵气闷,慌忙后退。 程骏豪身后的杨心妍就更不堪了,罡风劲气激射之下,她只觉得胸口沉重,眼前黑,就要昏倒。忽然压力倏然消逝,眼前一个妙龄少女出现在眼前。 “小妹妹,你的大雁快要烤焦了!”少女温和的地下头对杨心妍道,似乎丝毫感受不到激战中两人带来的压力。 杨心妍顾不得理会少女,甚至根本没有听到少女的声音,睁开眼睛便朝激战中的二人看去,小手紧紧的握着枪杆,紧咬嘴唇,一言不。 少女叹息一声,不再言语,玉手轻轻的搭在枪杆上,一道柔和的真气穿过去,护住杨心妍不停激荡的心脉。 场中的两人身形倏然分开,程骏豪衣衫褴褛,头微微散乱,衣服上已经有血渍,虽然狼狈不堪,但表情依旧平淡的近乎冷酷,一言不的紧盯着对手。 战飞扬浑身上下不见丝毫的损伤。长刀下垂,怒道:“臭小子,你到底会不会武功,没见过你这般死缠烂打的!” 程骏豪喘着粗气,一言不的瞪着战飞扬,方才和战飞扬的激战中,他根本来不及呼吸回气,全凭着一口真气支撑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强弩之末了。几下呼吸,真气又回复过来了。 一边观战的少女心中暗叹一声,对程骏豪的形式看得清清楚楚。枉费有一身高深的内功,却因为不懂得使用,只能够蛮牛一般的真气充盈全身,猛打猛冲,杨家枪法的刚猛勇狠在他手中倒是挥得十成十。招式的凝练巧妙更是令人叹为观止。若非不懂得真气使用之道,此战将是另一番景象了。 仅此一项,少女便知道程骏豪确实不是江湖中人,甚至不是武林中人。尽管如此,能够在战飞扬一招“天罗地网”中全身而退,已经足以令他名震江湖了。 “臭小子,一身好好的内功,全被你给糟蹋了!”战飞扬怒气冲天道。 靠,这种时候,竟然为这个生气,这家伙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程骏豪虽然知道这不是时候,可是脑中还是忍不住闪过这个念头。 江湖上知道“狂狮”这个名号的人,恐怕都不会如程骏豪有这样的念头。对杀手堂的黑衣人来讲更是最正常不过的,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江湖皆知,杀手堂第一战将战飞扬是个武痴和战狂,对他来说,除了追求更高的武学,便是酣畅淋漓的战斗。杀手堂中,他算是一个非常的异类。死在他手中的人,从来都是在光明正大的战斗中战败身亡的。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同样是黑道强徒,他的声名并不是太坏。 程骏豪能够在他的气势下屹立不动,原以为是个可堪一战的对手,不想只懂得胡乱糟蹋一身内力的“蠢蛋”,令他狂热的战斗yu望无处泄,怎么能不令他失望愤怒! 毫不理会战飞扬的愤怒,程骏豪调息完毕挺枪便攻。不消多想,他也知道战飞扬的实力又多强,如果任由他主攻的话,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在左支右绌的防守中力竭身亡,稍有不慎,便会给他的大刀一刀两断。仗着长枪的远攻优势,主动抢攻才能够抢得一线生机。 沥泉宝枪暴涨,千百道枪影向战飞扬攻去,枪头红缨闪烁,犹若燎原之火朝战飞扬席卷过去。真气充盈枪身,空气中出“滋滋”裂空声。战飞扬不想程骏豪竟然能够使出如此枪法,大喝一声好,刀势展开,迎了过去。 “铿铿铿!”刀枪交击声不停,程骏豪舍去长枪的横扫的招式,一杆长枪或挑或刺,枪枪不离战飞扬的要害,依靠着枪的长度优势硬生生将战飞扬逼在一丈之外。战飞扬也真是厉害,刀刀劈在了枪头上,使得长枪不能更进一步。刀枪交击,两人的真气也同时交击,接连出“噼啪”爆裂声,竟然是平分秋色的局面。战飞扬却知道自己在内功的比试中输了。以这种事倍功半的方式,竟然还能和自己几十年的内功抗衡,这小子的内功修养真是得天独厚。 但毕竟战飞扬的武功比程骏豪高了一筹不止,站稳脚跟,大刀闪电般的连劈三刀,刀刀劈在了枪头同一点上,程骏豪的枪势终于被散乱,刀光闪烁,战飞扬正待揉身而上趁势破入枪势中取他性命时候,被震开的长枪竟然趁势转动一周,朝战飞扬横扫过来。这一招真是武林中最常见的“横扫千军”。但在程骏豪施展开来却有一种惨烈霸道的气势。浑然不理会劈向脖子的大刀,长枪以一往无回的气势劈向战飞扬的腰间。 电光火石间,战飞扬判断出自己的大刀会先一步砍掉对手的脑袋,可是自己也未必能够闪开横扫过来的长枪,那长枪中蕴含的劲道绝对能够让自己在床上躺上半年。战飞扬虽然悍勇好战,可是要他和眼前这个无名小卒同归于尽显然他是不愿意的。刹那间做出判断,大刀迅回撤,劈开了横扫过来的长枪。可是刚刚抓到的先机却再一次送给了程骏豪。 枪势再涨,红缨闪烁,枪影再次将战飞扬包裹在其中,“铿铿铿”长枪大刀毫无花巧的硬拼。程骏豪摆出全攻的姿势浑然不理会随时可能砍向自己的长刀,枪尖不离战飞扬的要害。 战飞扬心肺差不多快要气炸了,明明自己的武功远在对手之上,却被他同归于尽的打法弄得缚手缚脚,不得不全力防守。战飞扬是最悍勇好杀的人,从来只有自己将别人逼至这种境地,未想今天竟然完全调了位置。同时他心中也在暗自佩服对手的意志。战飞扬的武功毕竟高过程骏豪甚多,每一次被迫放弃进攻的时候,大刀带起的刀气都在程骏豪身上带出一条深深的血痕,可他脸上平静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战飞扬的自尊不允许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大吼一声,鼓足真气,“铿铿铿!”“战决”全力展开,顿时将枪影压下去了,刀光汹涌,枪势被硬生生的挡住,刀枪交击,卷起更多的灰土。罡风四射,黑衣人已经站不住脚再一次后退。 程骏豪现在每一枪都使得十分吃力,在战飞扬暴风骤雨的反攻下,根本没有机会呼吸回气,肺中的空气差不多已经完全耗尽了,憋闷得眼前金星闪耀,最惨的还是战飞扬的攻势似乎完全没有消减的意思,一刀接一刀,一刀比一刀重,似暴风骤雨,又绵绵不断。不知道这是多少刀,程骏豪只觉得自己似炉火中烘烤的的柴火,一口真气正如水分正在迅的消逝,木柴的温度正在快的增加,当温度到达临界点的时候,将瞬间点燃,自己呢? 心中叫苦,程骏豪却想不出一点办法,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了。“铿!”拼尽最后一口气挡住了大刀,已经是油尽灯枯。惊人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耗尽最后一口气,正如温度达到了临界点的木柴,程骏豪仿佛正在经受经受烈火油烹,身体经受着罡风挤压,丹田却似炉火烘烤一样温度骤然升高。战飞扬的下一刀绝对无法躲闪,程骏豪心知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生死存亡的刹那,过往深刻的回忆快的掠过心头,初次参加高中篮球赛,和南洋的较量,少林寺的疗伤,再次遇到陈芸筠,荆棘满路的第二次大赛征程,世青赛,nba征程,和陈芸筠在一起的甜蜜时刻,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迅的掠过心头。最后归结为一片恬静。 原来死亡是这么来临的。程骏豪心中一片平静,甚至有一丝欣喜。 战飞扬已经完全破开了程骏豪的枪势,刚才刀枪交击告知对手已经完全失去战力了,他完全有自信下一刀取下这个顽强对手的级。虽然有点可惜,手中的刀并没有丝毫的迟疑。 一直平静如水的对手,此刻脸上竟然出现一丝笑容,淡泊,温和,还有一丝欣喜。战飞扬心中一阵震撼一阵警惕,刀势不由自主顿了一下。 也仅仅那么一顿,大刀继续疾的程骏豪劈来,战飞扬根本不信这个时候程骏豪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远远观战的少女也不及情势变化如此之快,想插手,此时也已经是力所不及。 第十一章铁拳扬威 第十一章铁拳扬威 生死的刹那,完全断绝了呼吸的程骏豪脑中最终归为一片平静,静待着死亡的降临。无欲无求,无悲无喜,平静得如同一汪平静的潭水。 “蓬!”被压抑在丹田的真气火把一般的点燃了,胸中气闷瞬间消失,断绝了外界呼吸的真气以异乎寻常的方式游走全身,消逝的劲道迅的回复,茫然间,长枪已经条件反射似的迎向了劈来的长刀。劲道之猛烈,远远过了程骏豪至今为止的记录。 “铿!”战飞扬志在必得的一刀被挡住了,“轰”真气交击,两人的身形如同断线风筝一样朝两边倒跌出去,“蓬!”两人同时坠地,竟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黑衣人不敢置信的惊呆了,一时竟然没有想到趁势围攻。少女显然也是非常意外,也没有想到那种情况下程骏豪竟然还有反击的能力。 其中最迷茫的却不是别人而是当局者程骏豪自己。刚才生死刹那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程骏豪修炼的内功原本是少林寺正宗内功,少林禁地疗伤、经脉经过异流改造后,真气的运转大异从前,性质也和从前的似乎有很大差别。究竟是否还是少林内功,程骏豪自己也不明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经过异流改造后,内功的进展远胜从前,十年的潜心修炼,程骏豪内功之深厚,远远过了原本该有的程度。 身怀如此深厚内功,却有着和其内功程度不相称的低级武技,甚至不懂得战斗中的呼吸回气,在战飞扬暴风骤雨的攻击下,一身内功被硬生生压抑在丹田无法正常运用。一口真气耗尽时,丹田内的真气却无法后续,护体真气消逝,体外承受这庞大的压力,自忖必死,心绪竟然安详坦然。这些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正常人身上的事情竟然生在了一个人身上。奇迹也就这样生了。 断绝了外呼吸,体内的真气呼吸奇迹般形成了。武林中人通常叫做有后天呼吸进入先天呼吸。由此,程骏豪踏足了先天境界。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的武功瞬间有了突飞猛进。 换一个人,有同样深厚的内功,绝对不会入程骏豪一般全然不懂得真气的运用知道,即使他和程骏豪一样白痴,也未必能够遇到战飞扬这样的对手,庞大的压力下完全没有呼吸回气的可能。再退一步讲,即便世间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的话,有几个人能够面临死亡的时刻还能如他一般安详坦然,不见得丝毫的恐惧? 是天意还是巧合?怎么说都可以。 倒跌出去的两人同时坠地,“蓬!”程骏豪摔得七荤八素,地上一片震动,扬起满天灰尘,原本已经狼狈的形象,更加狼狈三分。从地上爬起来,半天不知道东南西北。 那边战飞扬也好不到哪儿去,灰头土脸,看不出是否受伤。但涨成酱紫色毫无保留的表现出了他的怒气。开战至今,这还是他第一次中招,明明武功远在其上,却接连受挫,虽然并未受伤但适才志在必胜的一刀却再一次闹得灰头土面,战飞扬已经怒不可遏了。一阵手中的大刀,就欲挥刀攻上去,忽然心中警兆一现,一股清冽的气势笼罩全场,战飞扬的目光落在了篝火边,什么时候那边多了一个少女? 战飞扬心中一阵惊骇,这少女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警觉。虽然是在战斗中,但自己的警觉不会有丝毫的降低尤其这场战斗自己根本没有投入全力。当他的目光落到少女身上是,心中更是震撼。 程骏豪也察觉出了现场气势的变化,没有分清东南西北,便倏然回头,正对着篝火方向看过去。看到杨心妍身边的少女,程骏豪先是心中一惊,马上又平静下来。凭直觉,程骏豪相信战飞扬不会做出出尔反尔之事。 镇定下来,程骏豪仔细打量了一下少女,以他的自制,目光落到少女身上时候,也忍不住有片刻的恍惚。少女身形纤美修长,乌黑漂亮的秀如两道瀑布般倾泻在他刀削似的香肩处,一只剑柄露在肩外,显然她背着一只长剑。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程骏豪脑中顿时浮现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样的诗句,自然,清秀,若秉天地之灵气孕育出的人间仙子。论容貌,耿紫柔和杨心妍都不逊色于她,但在气质上,此女更胜一筹。耿紫柔输在孩童般的心智,而杨心妍则是年纪太幼。在程骏豪印象中,只有自己心爱的芸筠才丝毫不逊色于此女。 少女一袭淡雅白衣,更添三分飘逸出尘。盈盈俏立,却生出一股森厉的气势,程骏豪和战飞扬皆笼罩其中。 战飞扬“清醒”过来,粗豪的脸上也闪现一丝红润,深吸一口气,斯斯文文道:“敢问小姐可是‘沧海阁’秦可卿仙子?” 程骏豪对战飞扬斯斯文文的语气大感愕然,虽然从战飞扬出现到现在不过片刻的时间,他却已经对这个对手了解颇深,从他嘴中竟然也能够听到如此斯文恭敬的话语,实在令他不敢置信。秦可卿?程骏豪对这个名字似乎非常熟悉,思索一二,原来是《红楼梦》中人物。 秦可卿嫣然一笑,以不含丝毫杂质的甜美声音柔声回答:“沧海阁秦可卿见过战前辈!” 战飞扬失声道:“前辈?我有那么老吗?我还差半年才三十六岁呢!” 虽然身在敌对的立场,程骏豪还是忍不住有抱腹的感觉,心生要对战飞扬重新认识的想法。 秦可卿微笑道:“战堂主笑话了,可卿未出生时,堂主便已经名动江湖。您闯荡江湖的时间,比我的年纪还长。称您一声前辈是理所当然的! 战飞扬摸摸下巴下浓密的胡子,悻悻道:“随你吧。”转换语气道,“秦仙子在此出现,可是要插手杀手堂和此人之间恩怨?” “沧海阁照例是不插手江湖恩怨的,只是今天的情况有些特别,这位公子并非江湖中人!前辈能否看在可卿的薄面上,放他们一马?”秦可卿温言恳求道。 战飞扬叹了一口气,道:“非是战某不给仙子面子,此子已经逃脱本堂两次追杀,若今次无功而返,本堂将颜面扫地。若是早些时候,战某一定不会拂了仙子的面子!杀手堂的规矩仙子也一定是知道的。”战飞扬不愧是杀手堂副堂主,一席话不卑不亢,既给足了面子,又婉言拒绝了她的要求。 秦可卿秀眉颦起,绝美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其实以沧海阁在武林中的地位,以秦可卿的武功,纵使强行插手,杀手堂也未必有任何办法。 沧海阁弟子甚少出现在江湖中,历代在江湖中行走的沧海阁弟子最多的时候也不会过两个。可无不是武功高绝之辈。沧海阁从不参与江湖争霸,也甚少插手江湖纷争,可也从来没有人干主动招惹他们。 三十年前的天魔宫,势力如日中天,不论是名门世家还是黑道巨擎,无不人人自危。眼看一场武林浩劫不可避免,一统江湖的神话似乎就要有天魔宫缔造。这个时候,甚少插手江湖纷争的沧海阁却站出来了,当时的沧海阁弟子岚风出面挑战天魔宫主。他单人单剑闯进天魔宫总坛,又一个人安然无恙的出来。究竟生什么事情,至今无人知晓。但天魔宫一统江湖的步伐就此嘎然而止。 杀手堂虽然势力强大,但比之当年的天魔宫还远远不如。战飞扬虽然悍勇,自认比起当年的天魔宫主相差甚远。秦可卿纵然比不上当年的岚风,也不会相差很多。如果秦可卿强行插手,恐怕战飞扬也只得灰溜溜走人。 可是她却没有,轻轻的颦起眉头,平和的说道:“战堂主可否再考虑一下。可卿实在不愿意如此慷慨任侠之人,倒在可卿面前。战堂主可否周全一二?” 程骏豪在秦可卿现身后便抓紧时间调息,转瞬功夫,真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此时闻得秦可卿为他求情,终于开口:“小姐美意在下心领,眼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小姐还请作壁上观。” 程骏豪既然当面拒绝了,秦可卿便没有理由插手了。战飞扬自然是求之不得。“哈哈哈!”一阵洪亮的笑声,战飞扬赞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但秦仙子的面子战某自然还是要给的!”手中长刀一闪,已经闪电般的插入后背刀鞘中,“战某便以双手领教阁下枪法。先前的约定仍然有效,阁下胜出,战某立马走人!”真是豪气冲天,冠冕堂皇,可以战飞扬的实力,即便是只用双手,实力也胜过程骏豪太多。如此一来,按江湖规矩,秦可卿便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插手了。 程骏豪平淡的看着战飞扬,表情不见丝毫波动,手中长枪甩出。沥泉在空中翻滚划出一道弧线,稳稳的落在了秦可卿面前,枪头朝上,倒插在地上,程骏豪淡然道:“在下没有占便宜的习惯。还有,补充一句,我真正擅长的是拳法而不是枪法,如果待会儿阁下力不能支,尽可以取刀迎战!”平淡的语气,内容却是如此令人抓狂。 战飞扬不怒反笑:“好!果然是不怕死。”直腰挺身,缚在刀鞘上的索带寸寸断裂,大刀带鞘领空跃起,朝身后飞出去,插在了黑衣人面前,战飞扬大声喝道,“你们都给我退到刀的后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前一步!”众黑衣人迟疑一下,齐声应道:“是!” 程骏豪背对着秦可卿,沉声道:“无论生死,小姐请勿越过枪杆。在下同行的两位女子还请小姐暂且帮忙照看一下!” 秦可卿注视着程骏豪孤傲的身影,心头泛起微微涟漪。眼前这个隽秀文雅的青年是少有初次见面即给自己好感的人。在他俊若处子的外表下藏着冲天豪气和铮铮傲骨。清澈明亮的眸子中隐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伤痛和倦怠。除见面的刹那他脸上露出的那丝惊奇外,他的情绪便没有任何的波动。自出道以来,如此不受她容貌气势影响的年轻人,他还是第一个。 叹了一口气,秦可卿眼中抹过一丝令人心醉的神色,柔声道:“程兄请放心,可卿自当照顾二人周全!”退后半步,秦可卿俏立在杨心妍身边,生出一股真气,将杨心妍和耿紫柔二人重重护卫住。 程骏豪微微颌,紧盯着战飞扬,气势蓦涨,沉声道:“阁下准备好了吗?” 战飞扬气贯双拳,脚下步伐倏然加,长声笑道:“早等不及了!”粗壮的身体化作一道长虹直奔程骏豪扑过来。脚下带起的尘土形成一条土龙追在他身后。人未攻至,一股浑雄至极的拳劲已经扑面而来,声势威武至极。 程骏豪夷然不惧,稳扎马步,右拳迎向战飞扬击来的拳头。气势凝练如山,拳出长江大河,双拳相击,顿时罡风四射,满天的尘土卷起。程骏豪身形一晃,战飞扬却是倒退半步。 “好!”战飞扬战意狂飙,兴奋至极,拳头交击时候,他已经感觉到眼前这个对手确实如他所言拳法比枪法更精。最稀奇的是,其中蕴含的劲道也比方才强盛很多。 战飞扬如儿童遇到最喜欢的玩具,满脸兴奋,挥拳狂击。满天拳影从四面八方向程骏豪攻来,拳风中带起的罡风却比刚才更甚三分。围观的黑衣人和秦可卿皆知战飞扬已经真正使出全力和眼前的对手一搏。 程骏豪神色平静,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脚下踏着“奇异的步伐”,在八仙桌大笑的空间游走。少林拳全力出手,不断的改着攻击的角度方向。脑海中涌起少林寺和了空对决时候的情景,清明一片。 战飞扬暴喝一声,在程骏豪拳头当胸攻至前,不迎反避,来到对方左侧。这一避,恰是程骏豪拳势最弱之处,绝非黑衣人眼中的落于下风。只是一向以硬拼出名的战飞扬竟然避其锋芒,已经表明他视程骏豪为劲敌了。 程骏豪俊伟的脸上不见丝毫的波动,冷静得如明镜般的圣坛,疾退倏又抢前横拳架封。这一退一进浑然天成,战飞扬的拳头全都落在了空出。“碰碰碰”两人交换三招,溢出的罡气笼罩着方圆三丈,围观的黑衣人下意识的再次退后。 程骏豪倏然收敛拳势,只谨守一个狭窄的空间,凭借着“奇异的步法”在战飞扬犹如惊涛骇浪的拳势中格当闪避。 乍看似是落于下风,但旁边观战的秦可卿却清楚这是程骏豪眼下最高明的战术。 程骏豪吃亏在于实战经验缺乏,虽然精通拳法,拳法中杀势却没有多少。这种拳法在点到为止的切磋中或许可以体现“仁者”的风范,但却不适合在这种搏命厮杀中。他现在能够凭恃的不过“奇异的步法”――篮球中的步法,还有深厚的内功。 虽然突破后天之后,内功并没有在瞬间突飞猛进,但程骏豪此时拳法中表现出来的内功威力已经越了刚才的刀枪激战。少林拳毕竟是程骏豪浸淫了十多年的武功,拳法招式严谨森严是当然的。十几年的苦练下,拳法展开时候,真气已经如同身体条件反射般在运行拳脚间,根本无须程骏豪刻意掌控。用不着蛮牛般浪费,自然威力增加不少。 高明的拳法,深厚的内功,渊亭岳峙的气势,程骏豪此时方才真正有了一个高手的风范气度。 缘何方才对战中舍拳法不用而用枪法?废话,没有丝毫经验的他不用两个照面就会给人家断手断脚,最后一刀劈掉半个脑袋一命呜呼。 满天拳影中两条人影翻腾不休,兔起鹄落动,作动辄生死的埋身搏斗。战飞扬拳出如风,四面八方的拳影将程骏豪包围住。程骏豪紧守方寸之地,似怒海中一小舟,虽然上下翻腾却总也不翻船。 战飞扬久攻不下,拳势终于微微一滞。程骏豪大喝一声,于满天拳影中找出真身,真气狂涌拳头闪电般击中战飞扬的拳头。两人拳头再次交击,战飞扬只觉得对方的一丝真气突破了自己的护体真气沿着手臂的经脉心脉攻过去,骇然之下,身形疾退,借势化解。程骏豪却是得理不饶人,拳势暴涨紧追不舍。 论拳法,程骏豪原本就在战飞扬之上。如此全力猛攻之下,战飞扬只得如方才程骏豪般紧守方寸之地,待对手力竭之时,反守为攻。 他似乎忘了,程骏豪的内功也在他之上。 拳出如风,照准战飞扬的胸口,程骏豪挥拳狂殴。“碰碰碰……”战飞扬毕竟是有身份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一退再退。迎向程骏豪的拳势,战飞扬奋力格当。 “碰碰碰……”爆竹般的连响。 响声倏然消失,尘土散尽露出两个人影。程骏豪右拳顶在战飞扬胸前,而战飞扬双手下垂。 两人一言不。 “我输了!”战飞扬神色坦然。 程骏豪缓缓收拳,缓缓后退。 “遵照约定,杀手堂将终止对你的追杀!”战飞扬平静的说道,“若是本人刀在手,你定然捱不过十招!你可相信。” 程骏豪淡淡的看着他:“若是比武切磋,在下能够挺过五招已是阁下手下留情。若是搏命厮杀,那就很难说了!” 战飞扬点点头,他那种拼命的打法,除非自己舍得受伤,否则还真难以做到。 第十二章篝火野宴 第十二章篝火野宴 紧盯着程骏豪,战飞扬道:“不错。若你不要命,收拾你还真是得费一番周折。像你这般不怕死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湖中自诩硬汉、侠客的人我遇到不少,他们临死前的糗态我见得多了。能够如你这般坦然的,到现在还没有几个。” 程骏豪转过身,后背毫无保留的留给战飞扬,淡然道:“谁会不怕死呢,若是不想死,只能够拼命而已。我只是明白这一点而已。”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战飞扬会出手突袭。 看着程骏豪的后背,战飞扬虬须满面的老脸飞快的掠过一丝微笑,转身向前几部,朝众黑衣人高声喝道:“众人听令,任务失败,立刻返回。回去之后本人自会向堂主解释一切。从今天开始,终止对岳州程骏豪一切追杀!” 众黑衣人微微弯腰,默不作声,身形连闪,消逝在夜幕中。战飞扬拣起地上的大刀,大大咧咧道:“打了半天肚子还真是饿了。喂,你那边的晚饭可以分我一点吗?” 程骏豪转过身,俊伟的脸上闪现一丝微笑:“若是阁下不嫌弃,不妨过来一坐。” 战飞扬咧咧嘴大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挺大方的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程骏豪淡笑着转过身,一个娇小的人影挟着一阵香风扑进怀中,却是泪流满面的杨心妍见战局结束,忍不住冲了过来。杨心妍双臂紧紧的搂着程骏豪的腰,紧紧的将自己的脸埋在他怀中,低声抽噎着。双臂使力之大,似乎要将自己永远的镶嵌入骏哥哥怀中才甘心。 程骏豪地下头,宠溺的擦过杨心妍脸上的泪水,微笑道:“妍儿不要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杨心妍径自将头埋在程骏豪怀中,双肩不停的抖动着,低声抽噎着,丝毫没理会有两个外人在一边观看。 抚mo着杨心妍的头,程骏豪歉然的对迎面走过来的秦可卿道:“让小姐见笑了!” 秦可卿圣洁的脸上闪现微微笑容:“难怪小姑娘如此激动,可卿也几乎以为程兄此次不能全身而退呢。程兄的拳法造诣真是出人意料的高啊!” “小姐见笑了。在下程骏豪,还未感谢小姐援手之恩!” “程兄客气。可卿实在没有帮什么忙,都是战堂主愿意退让的缘故!” “你们两个不要在文绉绉的推来让去了!”战飞扬不耐烦的插嘴道,眼睛盯着烤雁,一副饿鬼的模样,“我肚子已经很饿了。” 程骏豪淡笑道:“秦小姐和战堂主在此稍等片刻。”右手轻轻的拍拍杨心妍的后背,输入一道真气稳定下她激动的情绪,很快杨心妍进入睡眠。程骏豪轻轻的将熟睡的杨心妍抱到车内。右手一挥,真气凌空进入耿紫柔体内,将倒在地上的他唤醒。耿紫柔睁开惺松的眼睛,迷糊的看看四周,目光落到了插在长枪上的烤雁,欢呼一声,毫不犹豫的将玉手朝烤雁伸去。程骏豪眼疾手快急忙将犹自滚烫的烤雁抓在手中。耿紫柔双颊气得鼓囊囊,瞋目瞪着程骏豪。程骏豪温言哄劝道:“柔柔听话,待阿俊给你弄好了再吃啊!” 耿紫柔玉容放晴,欢喜道:“快点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落到了秦可卿身上,天真道:“阿俊,你说我和这姐姐谁比较漂亮?”虽然是小孩子心智,女子的比美之心竟然也毫无二致的出现在她身上。程骏豪无奈的对秦可卿歉然笑了笑,再哄道:“当然是柔柔最漂亮啦!”耿紫柔欢呼一声笑逐颜开。 秦可卿俏脸含笑的看着程骏豪对耿、杨二人的亲昵温柔,像哥哥一样照料杨心妍,如父亲一样呵护耿紫柔。在她慧心察知下,未现程骏豪的情绪中夹杂丝毫的**成分。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温馨的感觉。眼前这个俊伟的青年,如一个未知的谜团一样吸引着她的好奇心,她平静的心湖上再一次的泛起一阵涟漪。 在众人的注视下,程骏豪熟练的洒上佐料再在火上烘烤之后,烤雁的香味四处散溢开来。须臾,一切搞定。掏出怀中的小刀,熟练的切割插在早已经准备好的削尖的竹筷上,程骏豪一次递给了耿紫柔、战飞扬。 “小姐?”将手中料理好的烤雁递向秦可卿,程骏豪温润的眼睛正视着她。秦可卿俏脸微微泛起微热,微笑道:“也有我的份吗?” “小姐不嫌弃就接着吧!” 秦可卿白衣罗裙中伸出纤长玉手,轻轻的接过竹筷,放在丰润的香唇,小心翼翼的用她整齐的雪白皓齿轻轻的咬一口,细心品尝。须臾,她绝美的玉容露出一丝动人心魄的笑容,亮丽的明眸轻轻扫过程骏豪,赞叹道:“果然美味绝伦。如此美味,可卿还是第一次偿到。” 战飞扬的反应就直接多了,鼓鼓囊囊三两下解决一个,含含糊糊的说声“好”便又伸手抓向第二只。耿紫柔看的心中一急,顾不得手中的未吃完,玉手伸出先抢一只在手,还不住娇嗔道:“大个子不害臊,吃得比猪还快!” 耿紫柔娇嗔薄怒的神情引得战飞扬不由脑中一阵轰然,泛起一阵震撼的感觉。好久方才现自己失态,抓起手中的烤雁赶紧往嘴中塞。即便程骏豪这每天看惯了耿紫柔美貌的人有时候也会被她独特迷人的风情引得片刻的失神,何况是战飞扬这等鲁莽豪汉呢。 以耿紫柔的容貌,比之天下任何美女都不会逊色,虽然孩童般的心智让她行为大异常人,但也因此增添了三分纯真。成熟美妇的风情,垂髫小孩的纯真杂糅在一起形成了她独特的气质。比之秦可卿出尘脱俗的气质,她更能够吸引男人的目光。 程骏豪微微一笑,手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缓,小刀在手中灵巧的跳动着,烤熟的大雁片刻间被分割成一块块的插在早准备好的竹筷上。洒上佐料,涂上酱醋,篝火下散着诱人的香味,引得耿、战二人更加食指大动。 秦可卿吃完程骏豪递给她的那一小块之后,掏出白娟擦拭过玉手之后,便笑吟吟的看着战飞扬和耿紫柔间的夺食大战。眼睛的余光扫过程骏豪时,正现他将几块烤雁小心的包在油纸中,悄悄的收起来――他是为熟睡中的杨心妍留的吧!真是一个体贴的男人,秦可卿心中不禁闪过这个念头。 原本只是三个人的食物,在战飞扬这个大肚汉加入后,晚餐便成了战飞扬与耿紫柔两人的战场,在程骏豪还没有能够吃上一口时候,他们已经完成了圈地运动。耿紫柔虽然吃的度远远不如战飞扬,但手中抓得满满的,樱桃小嘴中竟然也塞得满满的。看着耿紫柔满脸油迹,乌黑的美目警惕的注意着战飞扬,程骏豪不禁可笑又可气,从怀中掏出手绢,宠溺的拭去她脸上的油迹。耿紫柔乌黑的美目转动着,目光落在了程骏豪身上,绝美的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伸出手,无邪道:“阿俊,你吃。好东西留给阿俊吃!” 程骏豪微微一笑,轻轻的推回她的手,温柔道:“柔柔吃吧!”耿紫柔打量着手中的烤雁,又抬头看看程骏豪,玉脸露出犹豫不决,终于,右手中的烤雁塞给程骏豪,左手的送进嘴里,咕哝着:“一起吃!” 战飞扬打着饱嗝伸伸懒腰,惬意道:“吃得真是好开心。不愧是岳州第一厨,我还是第一次现原来吃东西也可以如此快意。” 秦可卿道:“战堂主专心武道,不欲为口腹之欲有丝毫的影响,可卿佩服至极!” “哈哈……”战飞扬大笑道,“秦仙子真是给战某面子。吃饭对战某来说从来只是填饱肚子,从来不懂得品味其中美味,说是牛嚼牡丹也不为过。这位程兄手艺却是不同凡响,即便在下味觉迟钝至此,也不由不为其中美味赞叹!” 程骏豪微微弯腰算是答谢。 战飞扬长身而起,大刀扛在肩头,雄伟的身躯立在程骏豪之前,慑人的气势扑面而来。程骏豪没有丝毫的惊讶或是警惕,细细的咀嚼着烤雁,连头都没有抬起。 “我要走了!”战飞扬雄浑的声音响起。秦可卿轻轻站起来,欲送行。 程骏豪微微抬起头,手中的烤雁未放开,淡然道:“不送了!” 紧盯着程骏豪的脸,战飞扬努力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端隙,可他失望了,程骏豪脸上淡然的表情未有丝毫的波动。无奈之下,战飞扬自己开口了:“很奇怪,我感觉不出你对我有丝毫的恨意。杨家惨祸由杀手堂一手造成,难道你不想为朋友报仇吗?” 程骏豪微微摇摇头:“我的朋友是被刀杀死的,如果我要报仇,我只会找握刀的人,而不是刀。杀手堂只不过是那把刀罢了。” “难道你一点不想问究竟是谁指使吗?” “如果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非常坦白。 目光从战飞扬身上移开,程骏豪淡然道:“不管你相信与否,我从来没有想过报仇。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每天也都有婴孩出生。生生死死,是这世间再平凡不过的事情。不论是谁,终究是要死亡的那一天。你、我,在这个世间存活的世间不过几十年。死的人已经无法挽回,活着的人还要活着。要活着的人因为死去的人一辈子活在仇恨中,那是愚蠢的。在下绝对不愿意看到妍儿和柔柔为了报仇而痛苦一生。 “死者生者孰大孰小?死者大!死者生者孰轻孰重?生者重!护佑妍儿和柔柔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比为杨家报仇重要得多。” 战飞扬深深的看着程骏豪,虬髯满面的脸上竟然也现出一丝感慨之意:“虽然不能够认同阁下的说法,但战某还是要对阁下说一句佩服。至今日起,杀手堂和阁下的恩怨将一笔勾销。告辞!”拱拱手,战飞扬的身形迅消失在黑暗中。 秦可卿目光从战飞扬消逝的方向收回,温柔的目光落在程骏豪身上,道:“生者重死者轻,如此说法,可卿还是第一次闻得有人如此明白的说出来。乍听之下似乎有些冷酷,仔细品味下方能够明白程兄乎常人的心胸。程兄如此年轻,却悟透了佛家‘放下一切’的道理,可卿不由不说声佩服!” 程骏豪苦笑一声:“秦小姐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只不过是经历一场变故后,对一切都提不起劲罢了。秦小姐援手之恩,在下还没有报答!”伸手入怀在怀中,掏出一个铜钱模样的东西扬手抛给她。 秦可卿伸手接住,那是一个铜钱形状的东西,只不过中间没有孔,闪耀着银白色金属的光芒,似铁非铁,似银非银,上面有这精细的花纹。 “这是什么?”秦可卿讶然问道,以她的见多识广,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制成的。废话,她当然怎么可能见过,这是一枚硬币,二十一世纪的一枚硬币。 “这是在下的信物,将来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效劳,可凭此信物着人吩咐在下。” “如此大礼可卿实不敢受!”秦可卿急忙推辞。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程骏豪答应为她作任何事情,以他的性情,要他自刎于此恐怕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小姐见笑了。以在下的能力要相助小姐也是自不量力。信物是假,留给小姐作纪念才是真。这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天下除了在下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此物。小姐不妨带在身边留个纪念。” 话说到如此份上,秦可卿再也不便拒绝了:“程兄切不可妄自菲薄,以程兄的天赋才情,用不了多少时间,天下武林绝顶高手中必将有程兄的名字。可卿虽然眼力不及,却也能够看出程兄潜力深不可测。此物可卿收下,他日必以此见证可卿所言非虚。”郑重的将硬币藏入一锦囊中,放入怀中。 程骏豪微微摇头,淡然道:“小姐可能无法见到那一天了,和杀手堂的恩怨已了,在下已经没有继续浪迹江湖的必要了。此去洛阳拜会过名剑山庄萧听雨前辈,顺道看看能否有机会医治柔柔的失忆症,此后在下便打算寻的以安定的所在居住下来,从此不再涉足江湖。” 秦可卿讶然的看着耿紫柔,惊讶道:“原来她患了失忆症,可卿正可惜这位姑娘心智幼稚,原来竟然是患了重病。” 篝火渐渐微弱,程骏豪小心的往里面添加柴火,篝火又满满的旺盛起来了。目视着跳动的篝火,他有些沉重道:“其实在下也犹豫过是否要医治。恢复记忆对她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家破人亡的惨剧实在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够承受的。那种回忆足以让一个人痛不欲生。”说到这儿,不禁转过脸朝马车方向看过去,痛惜道,“妍儿便一直生活在这种痛苦中。而且这种痛苦还不知道要吞噬她多久。” 秦可卿如程骏豪般拣起一根柴火添入篝火中,抱膝在程骏豪对面坐下,绝美的俏脸上露出心有戚戚神色:“若是可卿,恐怕也要犹豫不决。但程兄还是决定为她求医,这是为何呢?” “恢复过去的记忆那是她的权力,这是我不应该干涉的。没有回忆的她只是柔柔而已,只有回复了记忆,她才真正的变回耿紫柔。而且据我所知这种病症能够治愈的可能并不是很高。所以能否回复记忆,最终还是由老天爷决定。”由老天爷决定?程骏豪说到这儿一股愤懑之意在心中悄悄的升腾。 秦可卿感觉到了程骏豪的情绪变化,却没有言相询。 耿紫柔吃完手中的烤雁,吮吸着手指上的油迹,靠在程骏豪身上,眼皮子开始耷拉。程骏豪细心的拭去她手上的油迹,从车上取出一些东西,不消片刻一个精巧的帐篷便在篝火旁搭起。铺上油纸棉被,一个温暖的睡窝便完成了。程骏豪将耿紫柔抱入其中,又将车上的杨心妍小心的安置在她的身边,盖上棉被,关上帐篷的门帘。 秦可卿平静的看着程骏豪熟练自然的做着一切,心头温馨的感觉一点点的扩大。 程骏豪做完一切,目光迎向了正注目着他的秦可卿,问道:“秦小姐可是有什么疑问?” 微微摇头,秦可卿天籁般的声音温柔道:“可卿只是看得入神了。程兄何时前往洛阳?” “明早便照常上路。” “可卿也有事前往洛阳名剑山庄一趟,若是程兄不介意,不妨结伴而行,可卿也有机会叨唠一下程兄高明的厨艺。” “小姐不嫌弃,在下自然乐意之至!”程骏豪淡然一笑,从腰间掏出那根竹萧,道:“漫漫长夜枯坐未免无聊。雕虫小技,请小姐指教。” 秦可卿微笑道:“可卿倾耳聆听。” 苍茫的夜色中,深沉的萧声缓缓响起。篝火下天神仙子般的两人对面而坐。 (第一卷完) 第一章避居卞城 第一章避居卞城 农历十五的夜晚,自然应该明月当空,但今晚例外,天上乌云密布,地上大风骤起。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汴京城外的一条小道上。 “公、公子。我们是不是迷路啦,为什么走了这长时间还没有回到城里呢?”一个清脆声响起,声音的主人正高一脚第一脚跌跌绊绊的和脚下的小道奋战着呢。 “怎么可能迷路呢,本公子怎么会迷路呢。不要开玩笑了,哈哈……”最后的笑声非常没有底气。 “我们出来的时候只走了一个时辰,可我们现在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连城门都没有看到啊。”声音中的不满和怀疑越来越明显了。 “你是不相信公子我吗?” “我哪里敢啊。”语气明显缺乏敬意,“只是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走出这个地方,就要淋着雨在这儿过夜了――天要下雨了!” “啊,要下雨啦?”说话的主人好像此刻才现要下雨,很轻松的说道,“下雨就下雨吧,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就是了吗?” “这附近哪里来的人家让我们避雨啊!”说话的主人心里同时在暗自嘀咕:真是有够迟钝的,跟着这个家伙,不倒霉都难啊。 “天无绝人之路吗,老天爷不会那么不给我面子的!”自信满满的,好似老天爷是他的哥们。 “好像有箫声呢,公子,好像有人在吹xiao呢。真的有人在吹xiao呢,还有琴声、有灯光啊传过来啊……”惊喜的声音。 “我就说吗,老天爷不会这么不给面子的!”话没有落音,“劈里啪啦!”大雨倾盆而下,“快走啊!”顾不得自夸,撒开两腿就朝着灯光方向狂奔。 有了灯光的指引,明确了前进的方向,走起来自然快多了。 走近了,灯光传来的地方是个竹舍。虽然是夜晚看不真切,但偶尔的闪电也能够略现其峥嵘。真是好一个精巧雅致的所在。 门内一个吹xiao男人,离得太远看不清长相,琴声从他身边传出。 “公子,要不要进去啊,听老人家讲,这种情况下很可能是……”后面的“孤魂野鬼”没有敢讲出来,他已经感觉得脑后勺有点凉凉的了。 “少来了,本公子哪有那么倒霉。快走拉,我可不想站在这儿淋雨!”说着率先朝竹舍冲过去了。 一口气冲到屋檐下,刚想说“可以避雨吗?”目光同时落在了吹xiao人的脸上,这一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反倒是惊讶得脱口而出:“王兄!” 屋内,当中端坐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年轻男子,俊伟的面容不见丝毫瑕疵,修长挺拔的体态尽显男儿阳刚之气。虽然仅是身着青衣长衫,却掩盖不住那股慑人的气质。最奇特的是他的皮肤晶莹如玉在灯光下似乎散着光芒。 轻轻的移开嘴边的竹萧,男子目光转向门口落汤鸡般的两人,俊伟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道:“阁下是认错人了,在下姓程,不姓王。若是不嫌弃寒舍简陋,不妨进来避避雨。” 门外两人微微一愣,连忙踏入屋内。 “哈,他们原来是姑娘!”一个甜美的声音从男子身边传出,两人转睛望去,一位绝美的女人端坐在他的右边,前面摆放着一个琴,刚才的琴声应该就是由她弹出的吧。女人年纪和男子相仿,奇怪的是她的语态却充满了天真的意思。此时她的美目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呢。 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循着她的目光,“啊!”尖叫一声,赶紧捂住胸口。浑身的衣服被雨水淋湿之后,纤妙的体态毕露无疑。 “哈哈哈!”女子拍手道,“我就说吗,她们是女孩子吗!” “柔柔不得胡闹!”男子脸色微沉,回头道,“妍儿,带两位姑娘去换衣服!” 女子低下头,香舌微吐。男子的左侧轻轻的站起来一位姑娘,温柔道,“请跟我来!”看到那姑娘的脸,两个落汤鸡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眼前这个姑娘赫然和刚刚那名女子长得一模一样毫无二致。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这位明显比右边那位端庄稳重多了。可更奇怪的是,这位明显比那位年轻多了,脸上还略略带有一些稚气呢。今天晚上遇到的事情真是太诡异了,别真是……两个落汤鸡一边在心中暗自嘀咕着,一边急急的跟在小姑娘后面。 “柔柔!”、“妍儿!”、“长得极度相似的两个人”,那这位男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不错,他便是程骏豪。两年前江湖中昙花一现的“岳州神枪”程骏豪。 为朋友义维护杨家遗孀,孤身鏖战江湖中实力庞大的杀手堂,击败对方两次次追杀后,最后更是在和杀手堂副堂主战飞扬的公平决战中击败对手(嘿嘿,有点和事实不相符合),打破了从来没有人逃过杀手堂三次追杀的前例。得天下第一仙子秦可卿青睐,千里共乘,同游大江南北,(和事实的出入越来越大了,嘿!)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江湖俊彦。 正是声望一步步提高,风头直追四大公子时候,忽然间他就从江湖中销声匿迹。如江湖中众多昙花一现的流星一般,渐渐的从人们的记忆中给淡忘。 江湖中这些对他的传言,程骏豪自己都是不知道的。两年前,拜访过名剑山庄之后,他带着耿、杨母女二人四处寻访名医都未能治愈耿紫柔的失忆症。最后来到了汴京。在汴京城外路过这片竹林的时候,爱煞了这里的风景和幽静,便停下来买下了这片竹林和附近的几亩地,建造了这间竹舍安定的居住了下来。 这一间竹舍,所有的工程都是由他一个人动手完成――从竹舍的设计到每一根竹子的砍伐,建造,每一项工作都是由他亲自动手完成。 两年中,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竹林外的几贫瘠的土地在他的拾辍下,长出的粮食他们三个人食用尚有剩余。凭借着一点点生物知识,他竟然也培育出了像无籽西瓜这样的品种。 竹舍边原来那个小水沟经他挖深拓宽之后,已经养了不少鱼在里面。空闲的时候河边垂钓便成了他最大的乐趣。 至于武功吗,虽然无心武学,但历经杨府惨案、领教过杀手堂的追杀之后,他已经深知武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保护耿、杨二人唯一的凭藉,所以武功也没有耽搁下来。消化吸收了和战飞扬一战获得的经验之后,他的枪法真正的朝前大大的前进了一步。真气的运用,因为秦可卿委婉的指点,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这两年来他在真气运用方面的突飞猛进,真气运用之巧妙已经达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真正令他进步的原因说出来令江湖人跌破眼镜――如果他们有眼镜的话。 先,他觉得真气实在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工具,用起来简直方便极了。耕田犁地的时候,借助真气,不只是度数以倍增,质量也完美得毫不逊色后世的机械耕作。建筑竹舍的时候感受最强烈,随手一挥,竹子倒下大片,“霍霍霍!”一阵刀光飞舞,一排排的竹子已经切割完成。该给竹子钻孔,没有钻机啊,怎么办?突奇想伸出手指,尝试着使用真气。一开始自然是竹子在瞬间破裂甚至爆炸,多次试验过后,真气可以随心所欲的螺旋,倒转,隔物施展,威力也完全随心所欲。“戳!”手指一声,一个洞空已经打出来了,大小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 在厨房里这种效果更明显啦。嘴刁的耿紫柔吃面条的时候,“拉面太硬、削面太厚、擀面太粗糙完全不符合要求。要是能够吃一碗细面就好了。”说完巴巴的看着程骏豪,毫不掩饰眼中的渴求和期盼。 受不了耿紫柔眼中的企盼,硬着头皮走进厨房,“碰碰碰!”厨房中轰鸣半天之后,端出一碗面,根根面条细得和后世的米线一般,而且长短粗细简直完全一致。怎么做的?用刀削出来的!这样的例子简直举不胜举,可以说耿紫柔稀奇古怪的要求是他对真气运用进步的最大动力之一。 踏足先天境界后,先天真气的进境也甚为可观。如果熟识的人看到他,一定会惊叹:他几乎一点没有改变,而且似乎更加年轻了――先天真气延迟衰老众所周知。能够踏入先天至境的人,无不是心志坚定刚毅不拔之人。一旦进入先天境界之后,不是闭关修炼便是在实战中获得提高。如程骏豪般每天只是例行习惯运气一周天的实在是绝无仅有。可就是这样他的进步度也远远过了一般的人。为啥?先天与后天差别在于后天之气有为而做,先天之气无为而做。后天之气有路径心法可依,而先天真气的修炼,天下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修炼心法。其要点在于无为而做。像他这般浑浑噩噩对自己真气状况都不清就踏入了先天至境的天下绝无仅有,更难得的是他对真气的修行只是例行习惯而已,从来没有刻意的修行这正符合了无为而做的要旨。 这所有的进步加起来,如今的他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真正臻至一流高手的境界。再碰到战飞扬也足以堂堂正正的和他决一胜负。(当然决战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两年中,杨心妍迅长大,耿紫柔的心智飞快的成长。杨心妍已经十六岁,耿紫柔的心理年龄也差不多到了十一二岁。两年中,程骏豪扮演着亦父亦母的角色,悉心教导二人。虽然对两个人的教育都因材施教全力以赴,但教育的结果却大相径庭。两个人的禀性似乎完全调过来了,杨心妍端庄、温柔、稳重、大方,而耿紫柔则完全重现了当初杨心妍的表现,活泼、调皮,精力充沛,对任何都充满了好奇心,惹麻烦的本领更是当初的杨心妍望尘莫及。好在对程骏豪还心存敬畏,不至于无法无天。虽然心智成长了,但两年中他们过的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所以在处世为人方面她依然还是一片空白。 总之这两年来,虽然因为耿紫柔的原因时常得处理一些麻烦,但整个生活还是过得非常平淡充实,依照程骏豪的心意远远的避开了这个世界的一切纷争,自给自足丰衣足食。两年中他的心境日趋平和,回家的念头虽然时常在闪现,但已经不似当初那么强烈。芸芸的影子依旧深刻的印在心头,但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她不在身边的生活。 如果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即使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他也能够坦然的等待死亡来临。事实总是不如他所愿,或许真是老天爷对他太厚爱,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粉碎了他的梦想。 “方腊起义了!”带着耿、杨二人在汴京的城外购买生活必需品的时候,突然街上传出这样的消息。 方腊?起义?那岂不是宋徽宗时候的事情?原来自己竟然来到了北宋最黑暗的时代吗? 不要惊讶程骏豪至今才弄清楚自己身处时代。中国封建王朝中除了满清,他最讨厌的时代便是两宋。代表着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生产力,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实力,最庞大的人口资源,却一次次在契丹人、女真人面前俯称臣,一次次丧权辱国。宋代有范仲淹、苏轼、岳飞这样的名臣忠将,更出现了向秦桧、蔡京这样的大奸臣。在程骏豪眼中,整个宋朝历史几乎就是奸人得势,小人得志。这样的朝代怎么让人爱得起来?因此他学习两宋历史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他对这个时代复杂的纪年方式也很是恼火,仅宋徽宗当政的二十五年中,便有建中靖国、崇宁、大观、政和、重和、宣和这几个年号。作为一个非文科生,可以想象有几个人会认真的记住这些。因此沦落到这个世界两年他也没有醒悟这“宣和二年”到底是那个时代。 虽然学得不是很认真,但毕竟是学过。因此以听说“方腊起义”他便立刻知道自己所在的时代――公元112o年,宣和二年,宋徽宗即位的第二十年,这之后就是辽朝的覆灭,金兵南下,汉民族再一次遭受了空前的劫难,北宋王朝随之完蛋。 得知方腊起义,程骏豪的第一个念头是:赶紧回到岳州去,第二个念头是:马上走,现在走,立刻就走。 他并不想卷入日后的战争中,更不想在这场浩劫中丧命。 并不是维护所谓的历史原貌,从他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刻起,他便知道历史已经被自己改变了。南美一只蝴蝶扇一扇翅膀,日后就有可能在北美洲引起一场龙卷风。自己何止“扇扇翅膀”?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已经十几个了。虽然短期内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影响,但推至一千年后,谁知道这种影响有多大? 对已经知道历史进程的他来说,自己既没有救国家民族于危难中的能力,也没有救万民于水火中的本事。尽早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老天将自己送到这个时代是要自己改变原有的历史,那他实在是太失策了。适合做这种事情的应该是一个可以“预知一切”的历史学家,或者是一个神机妙算的军事学家。要不干脆空投一个现代化的军队效果会更好一点。 总之,绝对不该是一个篮球运动员或者一个厨师。 那就赶快走吧。 真的要走,却现没有那么简单。杨心妍和耿紫柔自然不会对他的决定有任何疑义,真正难办的反倒是他自己。 两年了,两年中对这里已经积累的深深的感情。竹舍是自己一手建造的,荷塘是自己亲手挖深的,那边的几亩地也是自己亲自垦荒的。可以说这儿的一切都是自己亲自打造的。 河边每天在那儿散步不知不觉竟然踩出了一条路,竹林中,那条小道也是自己每天出去耕种踏出来的,还有再过几天那无籽西瓜也该熟了,还有屋檐下那几只燕子还有…… 就这样离开吗?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待几天吧。 几天后:再待几天吧,舍不得啊。 后来:金兵南下还有几年的时间,我就再多住一段时间吧。 就这样拖着,一直拖到几个月后的今天也没有能够成行。时间久了,当初听到“方腊起义”那样的震惊平淡了不少。算计时间,在辽朝覆灭之前,汴京这儿都不会受到战火波及,就是再住几年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他便恢复了从前平淡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钓钓鱼下下棋,除了偶尔招待一下偶尔来访的客人,便不再和外界有更多大6练习。 直到今天,两个冒失的落汤鸡闯入这儿。此时的程骏豪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两个人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怎么样的变化。 会有怎么样的变化呢? 第二章田园生活 第二章田园生活 杨心妍带着两只落汤鸡进了内室,陈俊豪又将竹箫凑到嘴边,缓缓的吹奏起来。耿紫柔的琴声也随后跟着响起来。 月圆时刻,最是思乡时分。又到了十五的夜晚,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总是他最惆怅的时候。隐藏在心地深处的思乡情绪,对家人朋友的牵挂之情,还有那魂牵梦萦芸筠的身影,随着十五月亮的升起而轻轻的浮上表面。虽然今天的月亮被乌云掩盖,但惆怅的心情却是无法掩盖。 深沉箫声缓缓的升起,清丽的琴声附和着响起。箫声深沉而平和,悠远而宁静,最动人之处确是箫声中那极度收敛却不小心绽露出来的悲切和惆怅;琴声纯真动人,端庄中透着一股活泼,跳跃的音符闪动着弹琴者的轻松愉悦。两个音乐,表现出了两种极度对立的情感。最奇特的是,当箫声和琴声交揉在一起时确实那样的丝丝入扣,妙若天成。深沉与纯真,惆怅与欢悦,相依相靠,痴痴纠缠。 一曲终必,陈俊豪长吐一口闷气,耿紫柔却是噘着嘴:“我再也不要在十五的晚上和你弹琴了,真是累死人了!” 陈俊豪微微一笑,这样的话她每个月都要说一次,从来就没有看到她兑现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十五的晚上吹奏一曲宣泄惆怅的情绪成了他的习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将自己从惆怅中引导出来的,都是耿紫柔欢悦的琴声。 掏出怀中的手绢细细的擦拭着手中的竹箫,慎重的摆到身后的案桌上。 内堂传来脚步声,最前面熟悉的脚步声是杨心妍的,后面两个当然就是刚才两个换衣服的女孩了。程骏豪没有抬头,小心的将手绢放到怀中,道:“该吃饭了,柔柔和我到厨房内取晚饭!”抬起头,目光朝两只杨心妍身后的两位看去。 眼前的两人和刚刚进门的两只落汤鸡令人怎么也无法联系在一起。方才两人浑身衣衫尽湿,紧贴在身上,湿披在脸上,卖相实在不敢恭维。换上干净的衣服,拭去头上的雨水这才现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两个有着绝色姿容的美貌少女。尤其是刚刚那个冲进来叫“王兄”的那位,更是沉鱼落雁,一对眸子宛若一湖秋水,配上他细长入鬓的秀美,如玉似雪的肌肤清纯动人的姿态更是出色至极更难得的是他有一种令人心弦颤动的高贵气质,那种能够是任何男子心生爱慕却又自惭形秽的气质,比之耿紫柔和杨心妍她丝毫不逊色。也许只有秦可卿那样仙子般的人物才能够稳胜她一筹。 仅仅是微微一愣,程骏豪便恢复过来了。他并非普通男子,对于美女他的免疫能力比一般人强得太多了。神情平静道:“两位姑娘要是不嫌弃不妨一起坐下来用顿晚饭吧。雨还没有停,离这儿最近的客栈也需要走一个时辰。” “公子”大大方方的坐下:“那就打扰了!”言语温婉得体和刚刚在外面大大咧咧吹嘘的语气判若两人。后面那位姑娘犹豫了一下也轻轻的坐下。杨心妍面带微笑轻轻的收拾桌子。耿紫柔则欢呼一声“终于可以吃饭了!”蹦蹦跳跳的跟在程骏豪身后朝厨房走去。 不一忽儿饭菜端上来了。热腾腾的饭菜散着诱人的香味,“公子”一边努力的保持着矜持,一边却忍不住探出头朝桌上的饭菜看去,右手也不由自主的抓起了筷子。 桌子上的饭菜只是些平常的蔬菜,但经由程骏豪的妙手加工之后,已经是天下的绝顶美味了。尽管每天吃的是程骏豪做出的饭菜,耿紫柔此刻还是馋涎欲滴了,抓起筷子,说了声“开动!”便吃起来。轻轻的在她额头敲了一下,程骏豪嗔责道:“要先请客人用餐,要我教你几遍才记得啊!”虽然是嗔责,语气却满是宠溺。 耿紫柔吐吐舌头毫不在意,手中的筷子却没有停下来。 “请用餐吧!”程骏豪伸出筷子邀请道。 “公子”尝试着伸出筷子夹了切成条状的蔬菜放入嘴中,细细的咀嚼着,惊喜道:“捂,很好吃啊,这是什么东西啊?” “很普通的蔬菜而已!”程骏豪淡淡的说道。 一直埋头吃饭的耿紫柔抬起头,骄傲的说道:“我们阿俊是天下最出色的厨师。不管什么材料,都能够做出绝顶美味出来!” 杨心妍微笑着看着程骏豪,眼中的温柔和崇敬不是瞎子都能够看出来。轻轻夹起一筷子菜,放到杨心妍碗中,程骏豪柔和道:“快吃吧,没几下功夫柔柔吃完自己面前的又来抢你的了!” “哪有啊,我最爱护妍儿了,才没有你讲的那样呢!”说着为了证明特地夹起一筷子菜放到杨心妍碗中,在邀功似的说道,“看吧!” 程骏豪杨心妍对视一眼,同时失笑出来。 饭桌上的另外两个女子目光注视这眼前的三人心中充满了羡慕。虽然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这奇怪组合的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在他们之间洋溢的那股温馨、柔情,那其乐融融的气氛却令两个人羡慕不已。虽然从小过的是高楼广厦、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却从来没有享受到眼前三人之间的温馨柔情。想到家中森严的规矩礼法,两人分外羡慕杨心妍和耿紫柔二人。忽然间,“公子”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王兄”为什么会离家出走,隐匿自己的身份了。 一顿饭就在“公子”努力保持矜持,脑中不停感叹,手中的筷子度不减中结束。 “今天谁洗碗?”程骏豪问话的同时目光和杨心妍一起落到了耿紫柔身上。 仿佛非常意外,耿紫柔指着自己,惊讶道:“是我吗?” 非常默契,两人同时点头。 “好吗,是我就是我吗!”耿紫柔噘着嘴收拾起桌上的饭碗。杨心妍也取出抹布帮忙擦拭桌子。 真是平淡温馨的生活呢!“公子”羡慕的看着他们心中感叹道。 “雨停了,月亮出来了!”另一个女子惊喜的叫到。 程骏豪抬头看看窗外,天上乌云已经散去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两位是要继续赶路吗?” “我们要回到城里面!” 微微沉咛一下,程骏豪道:“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即使到了城下也不能进入城内。两位若是没有紧急事情今晚就在这边住一宿吧,明早吃过早饭后再赶路也不迟!” 女子还想说什么,“公子”已经先开口了:“那就打扰了!” 程骏豪转头对正在收拾桌子的杨心妍道:“今晚柔柔就睡到你的房间里吧,她的房间收拾一下请两位姑娘住下!” 杨心妍微微点头,收拾完桌子便带着两个姑娘过去了。 耿紫柔蹦蹦跳跳的从厨房里出来,四处张望了下,问道:“人呢?” 程骏豪将刚才的话重新对她交待了一下。原以为她又会噘嘴没想到耿紫柔眉开眼笑道:“那好啊,我的房间本来就很乱帮忙收拾一下不是很好吗?”说着粘到程骏豪怀中,成熟的**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腻声道,“阿俊,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 脑中轰然一震程骏豪顿觉鲜血都涌到脸上。深吸一口气压抑下波动的情绪。伸出手就欲退开耿紫柔,耿紫柔已经伸出双手抱着他的腰巴爪鱼般的缠上来。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程骏豪柔声说道:“柔柔听话!” 很显然柔柔并不听话,闭上眼睛,轻轻的出鼾声做出听不见已经睡着的样子。程骏豪轻轻的叹息一声,拍她后背的手变成轻轻的抚mo她的长。 这两年来耿紫柔的心智成长了不少,但对于程骏豪的依恋比之两年前却更加强烈了。像今天这种状况已经两年内时有生,一句“柔柔听话”已经完全不管用了,心智渐渐成熟的耿紫柔已经找到对付这一招的方法了――黏在他的怀中撒娇、装睡,任凭程骏豪好言相劝、威严恐吓总之就是装作听不到。对她来说,赖在程骏豪的怀中是依恋的最佳表达方式;对程骏豪来说,却是对心理生理的双重考验和磨砺。程骏豪是君子,不是圣人,一个如此成熟的**在怀中厮磨,最难得的是长得和自己的恋人还非常酷似,这种情况即使是柳下惠恐怕也会心猿意马吧! 杨心妍从内堂出来,手中端着棋盘,看到苦着脸的程骏豪微微一笑,显然这种情况她已经司空见惯了。放下棋盘,轻轻的走到耿紫柔身后,伸出手轻轻的在她的腋下挠了几下,闭着眼睛的耿紫柔立刻“咯咯……”的笑个不停,自然也睁开眼睛放开双手了。 “妍儿今晚也下棋吗?”耿紫柔问道,“还是接着昨天那盘吗?” 微笑不语,摆上棋盘,杨心妍端坐在坐榻上和程骏豪正面相对。棋盘上赫然是一局残棋。捻起一粒黑子轻轻的落下,杨心妍清丽的脸上露出微笑,显然对这一招大为得意。 程骏豪抓起白子,轻轻的落下。双方接着你来我往,棋局开始了昨天的厮杀,局面精彩纷呈。胶着阶段,杨心妍突然下出了一个绝妙的妙招。 程骏豪捻起白子,陷入了沉思。耿紫柔显然对棋局不感兴趣,偎依在程骏豪身上,把玩着程骏豪的晶莹修长的手指。白子在手中捏了半天,程骏豪终于还是没有落子,轻轻的放回棋盒程骏豪欣然道:“你赢了!看来下一次只能让你三字了。妍儿真是聪明哩,这一招都能够想到。” 杨心妍轻轻的抬头看看程骏豪,脸上红霞闪过,程骏豪一句夸奖足以令她欣喜万分、心花怒放。 收拾起棋盘抬头看看夜色,程骏豪道:“夜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耿紫柔摇曳着程骏豪的手臂,巴巴的看着他,程骏豪板着脸看着她。噘着嘴,耿紫柔跟着杨心妍回内堂去了。 挥掌拂灭油灯,程骏豪长身而起消失在坐榻的竹墙后面,不一会儿抱着一个木盒重新出现。轻轻的放在案桌上,长久的看着它,最后终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打开木盒。小心的取出木盒内的东西放在案桌上。 是什么东西呢?借助窗外透过的月光可以大概的看清,案桌上摆放的是一只手表,一个钱包,还有一条项链。能够证明他来自何处的仅剩下这些了。钱包内有一些零钱和金卡,紧握着这些程骏豪才能够感受到自己和原来的世界多少还有些联系。 静坐在那儿,脑海中回映了自己在那个世界的记忆。篮球,学校,汽车飞机,高楼大厦,那些曾经非常熟悉的东西自己已经永远无法亲眼看到亲手触摸了,过去真的永远过去,剩下的只有回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这样在黑暗中静坐回忆着。好久,长叹一口气,小心的收拾起桌上的东西轻轻的放入盒子中。今夜思乡的情绪似乎特别浓重。 “噗噗噗!”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停下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眼前了。杨心妍仅穿着亵衣出现在面前,脸色煞白神情惊惶好像从极度惊吓中惊醒。 “又做恶梦了?”程骏豪柔声问道,脸上满是心痛。杨心妍娇呼一声,扑入了程骏豪的怀中,紧紧的搂他的腰,紧紧的,程骏豪呼吸都有些困难。杨府惨案的惨状已经深深映入了她的意识中,虽然已经过去两年了,像这样从恶梦中惊醒却是经常生。每次从恶梦中惊醒,她都像现在这样惊惶。 轻轻的拍着杨心妍的后背,程骏豪满是心痛。左手虚引,远处衣架上的披风凌空飞入程骏豪的手中,小心的将披风给她披上。 杨心妍惨白的脸色,张惶的神情,落到程骏豪眼中都使他一阵心痛。急促的呼吸,急跳动的心跳不停颤抖的身躯显示出她内心是何等的张惶不安。轻轻拍打她后背的右手缓缓的输入一道真气努力平缓她激荡的心脉。 渐渐的,杨心妍的情绪开始平缓下来,搂着程骏豪紧紧的将脸贴到他的胸膛,只有在这儿她才感觉到安全,能够安心。 轻轻的拍拍杨心妍的后卫,程骏豪柔声道:“回去睡觉吧,妍儿。小心着凉阿!”杨心妍紧紧搂着他,靠在这唯一使她感觉到温暖和安全的胸膛。程骏豪心中叹息一声,只得用披风将她裹紧,运转内功,真气渗入到杨心妍身上保持她的温度。 脸贴在程骏豪胸口,杨心妍道:“我刚刚看到哥的房间没有人,我以为哥离开我们了。”声音还在颤抖,情绪还在强烈的波动中。轻轻的抚mo着她的秀,温和的说道:“傻瓜,哥要离开怎么会不带上你们两个呢!闭上眼睛,一会儿就没事了!” “不!”杨心妍摇头,“我不想睡觉!”蹬掉鞋子爬上坐榻,杨心妍整个人钻到程骏豪怀中,汲取着从自己骏哥哥身上传来的温热,呼吸着骏哥哥身上的气息,战栗渐渐停下来,贴在他的胸膛,杨心妍颤声道:“哥,今晚的梦和以往不一样!” “不一样?是什么梦呢?”缓缓的抚mo着她的秀,程骏豪仰望窗外。 转动下头,让自己更加贴近程骏豪的胸膛,她还是稍微有些紧张。颤声回答道:“我梦见哥你了。你被人追杀,浑身鲜血,我想救你,可是你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我想挡在你前面,可是……接着我就这样惊醒了,跑到你的房间也看不到人……” 程骏豪爱怜的低下头温柔道:“傻瓜,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我们与世无争,谁会追杀我们呢。”杨心妍不再做声,静静的伏在他的胸膛上。 轻轻的拥着怀中的妍儿,程骏豪心中一片宁静,月亮渐渐的西斜,月光落到榻上相拥的两个人,一股温馨柔情的氛围悄悄的升起。怀中妍儿的呼吸渐渐的平稳,鼾声轻轻的传来,妍儿大概是睡着了吧!想站起来将她抱回她的房间,却现她的双手抱得那么紧。要想挣脱可能难得刚刚入睡又会醒过来,还是作罢了。闭目入定,体内真气流转两个周天之后,程骏豪就这样坐着缓缓的睡过去了。 鼾声渐渐停止,双目紧闭的杨心妍悄悄的睁开眼睛,轻轻的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骏哥哥英俊脸庞的轮廓。眼中泪光流连,她一眼不眨的静静的看着。好久,轻轻的伏回程骏豪的胸膛,搂在他腰间的一只手轻轻的收回,轻轻的放在他的胸口。“我已经十六岁了啊,骏哥哥,你没有现我已经长大了吗?”杨心妍在心中轻轻的喃喃自语,渐渐的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两个客人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她们是被窗口的鸟鸣声给惊醒的,从窗口斜斜的照入屋子,窗台上几个鸟儿停在那儿在鸣叫着。走到窗口,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外面藤架上,绿叶被昨晚的雨水清洗后越显得碧绿清新。几滴雨珠挂在叶子边缘,在朝阳下闪耀这晶莹光芒。 真是美妙恬静的田园生活啊。 院子内程骏豪正蹲在那儿,轻轻的撒着一些米粒前一群白鸽散开啄食着地上的米粒,有几只飞到他的肩头,落到他的手中调皮的迈开脚步巡视着。 桃源仙境啊! 第三章逍遥公子 第三章逍遥公子 在主人的邀请下“公子”二人在竹舍用了早餐,两人再一次品味了程骏豪天下绝顶的手艺作出来的美食。早餐结束,程骏豪和杨心妍将二人送上了去往汴京城的官道,耿紫柔此刻正在逗弄那几只鸽子,懒得走过来。 官道,“公子”犹犹豫豫问道:“你,你真的不是我,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程骏豪微笑道:“我确认不是。小姐看穿着显然非富即贵,在下生平见过的最尊贵的人是岳州府知府大人,请问他和姑娘有什么关系吗?” 摇摇头,目光落到程骏豪脸上,“公子”紧盯着他:“只是,你跟我那位王兄长得实在太像了。不,是一模一样,连耳垂上那颗微小的黑痣都一样。如果你不是,那一定是老天爷弄错了,造出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来。” 杨心妍失笑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公子”认真的点点头,对杨心妍道:“要不然怎么解释呢?”说完转身欲离开,却又问道,“你们不想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姓名吗?打扰了你们一个晚上哩!” 程骏豪摇摇头,淡然道:“既然是萍水相逢,何必一定要知道姓名呢?有缘会再见的。” “公子”瞪大眼睛,道:“你说话的口气很的很想我那位王兄呢。总是彬彬有礼,却有一股平平淡淡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程骏豪俊脸微热。 “公子”非常郑重的正面着程骏豪道:“可是我偏偏要告诉你我们的名字。我叫明月,她叫做小怡,我们一定会有缘再见的!”说完便转身拉着身边的姑娘沿着官道走去。走远了,还忘不了回头挥挥手,“下次见面的时候,要记得我们的名字哦!” 杨心妍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微笑道:“这个姑娘,性格和娘倒是有些相似啊!”程骏豪闻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显然他是心有戚戚。 “走啦,我们回去啦。这一会儿功夫不知道柔柔有没有将那几只鸽子给拔毛了。”程骏豪担心的表情显然有些夸张。 杨心妍俏脸微红站在原地不动,程骏豪疑惑的看着她。“骏哥哥,你背我啦!”蚊蚋般的声音。 “什么?”程骏豪听不真切疑惑的问道。杨心妍俏脸红红的,目光不敢正视,表现得很是腼腆的样子,这让程骏豪觉得今天的妍儿似乎很不寻常。 杨心妍抬起头似乎鼓足了勇气,虽然依然满脸红霞却勇敢的迎上了程骏豪的目光。轻轻的走到程骏豪的身边,拖着他的衣袖,腻声道:“背我啦!” “什么!”程骏豪这次听清楚了,但却依然脱口而出,他有些不相信,端庄温柔的妍儿怎么提出耿紫柔式的要求? 杨心妍目光忽然落到脚上的鞋子上,接着跺着脚娇嗔道:“再走回去一趟我这鞋子就真的全湿透了。骏哥哥可以鞋底不粘泥,却要我在泥泞中走路吗?” 目光落到杨心妍的鞋子上,她的布鞋已经沾满了泥泞。程骏豪心中自责不已,竟然没有注意到路上的泥泞。弯着腰,微笑道:“妍儿上来吧!”耿紫柔俏脸一阵红热,但还是轻轻的爬到了骏哥哥弯着的后背上。伸出双手轻轻的托着杨心妍,程骏豪平缓的站起来。搂着程骏豪的脖子,杨心妍轻轻的将脸贴在骏哥哥宽厚的后背上,心中满是甜蜜和安心。 “妍儿,要走了!” “嗯!” 趴在后背上的杨心妍仅觉得骏哥哥身体轻轻一晃,似乎整个身体轻轻的飘离了地面,接着身边的景物便不住的朝后退,而骏哥哥的身体依然平稳得不见丝毫颠簸。悄悄的将身体向上挪了挪,杨心妍将头搭在程骏豪的肩膀上,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竹林就在前面,林中的小道已经清晰可见了。似乎有意要让杨心妍开心,程骏豪道:“妍儿,我们升高一点,你从上面看看竹林是什么样子好吗?” 身边风声呼啸,杨心妍贴在程骏豪耳边回答:“好啊!” 平稳的身形倏然升高,空中虚点几步,上升的度不减,转眼间已经升到十米之上。脚下虚空一点,空中的两人朝着竹林这边下掠过来。像盘旋的飞机倏然俯冲一般,杨心妍只觉得地面突然朝自己扑过来,心中一慌赶紧闭上眼睛。 “妍儿,睁开眼睛啦!”程骏豪温和的声音穿过来。对骏哥哥毫无保留的信任使得杨心妍闻言随即张开眼睛,眼前碧波荡漾,脚下竹枝摇曳,惊恐的鸟儿从身边飞过――他们正在竹林上面。 程骏豪没有和刚才一般身法展开前飞掠,脚下轻点竹枝绿叶,背着杨心妍轻轻的飘浮在荡漾的绿波之上,轻松闲适,闲庭散步般的踩着脚下冒出的竹枝。被踩到的竹枝仅仅是微微弯了弯,似乎上面的两个人根本没有重量。杨心妍欣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经验,这感觉好像自己是飞翔的神仙一般。 程骏豪踏着碧波背着杨心妍在竹林上空整个的走了几个来回,待杨心妍的欣喜结束之后才准备要下去。 “要下了,妍儿,准备好了?” “嗯!” 在竹叶上轻轻一点,借着那微微的反力两人朝着竹舍飘飞过来。轻轻缓缓,掠起的微风仅仅能够吹起杨心妍的长。如神仙下凡、观音降世般,轻飘飘的,两人落到了地上,落地时候连微小的声音都没有一个。 “啪啪啪……”鼓掌声,“程兄好俊的轻功!” 闻得有外人的声音,杨心妍从陶醉中惊醒,赶紧从程骏豪的后背下来。循着声音程骏豪看去,待看清来人,嘴角不禁溢出一丝笑意,道:“原来是萧兄啊!” 远处耿紫柔正瞪大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们,刚刚程骏豪神奇般从天上飞下来让她一时间失神了。 站立在他身边的是青年男子。身材差点可及程骏豪的高度。身型高挺笔直,相貌英俊至极比之程骏豪也不会有丝毫逊色。儒衫白衣,乌黑长随意的披在肩膀上,尽显潇洒倜傥。腰间一只古朴长剑给他增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英俊的脸上挂着微笑,明亮的眸子中满是慧黠,隐约还有一丝慵懒。只是安闲的静立在那儿,给人很容易亲近却永远无法触及的感觉。这便是名剑山庄世子,江湖中最负盛名的年轻高手、四大公子之逍遥公子萧随风。 两年前拜会名剑山庄的时候见到了这个武林公子。虽然是世家子弟,却没有丝毫的骄纵之气,温雅平和如杨文鼎的他给程骏豪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而萧随风也对程骏豪千里送孤的高义、卓而不凡的气质心生敬仰。几次交往过后,两个人很自然熟识了,以后的逐步交往中性情相投的两个人很容易便建立的友谊。 无负逍遥公子美名,萧随风对美食的喜好简直到了挑剔的地步。在见识了程骏豪天下无双的厨艺后,他对程骏豪的友谊简直是在顷刻间突飞猛进,这也让程骏豪见识到了这位逍遥公子的另一面。每当眼中慧黠之色闪动的时候,程骏豪便知道自己又落入他的算计,及时准备下厨房是最干脆的选择。譬若现在,风度翩翩的萧大公子眼中那慧黠的神色又出现了,果然又是来揩油的。 在隐居的这两年来,竹舍客人招待的次数最多的莫过于这位逍遥公子。没几个月他就要过来盘桓几日。萧随风知道他不喜世事纷扰,每次都不提及外面的江湖纷争、天下局势,而他自己也乐于在这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暂时避开外面的一切,休息放松自己的身心。除了奕棋喝酒,品尝程骏豪妙手做出的美味,萧随风也是能够体会程骏豪箫声中情感的少数几个人中的一个。性趣相投加上这知音的身份,萧随风便成了竹舍仅有几个受欢迎的人之一,也是继杨文鼎之后,程骏豪唯一认同的朋友。因此见到他的时候,情感表现一贯平淡的程骏豪彩绘罕有的露出真心的笑容。 如程骏豪般,萧随风此时也露出了微笑,正要走过去身边的耿紫柔已经先一步朝程骏豪扑过去,拉着程骏豪的袖子急切道:“阿俊,我也要飞,快带我像刚才一样飞啊!”说着搂着程骏豪的手臂撒娇。 俊脸微微热,程骏豪微窘,脸色微沉道:“不得胡闹!” 那边的萧随风显然见惯了耿紫柔撒娇的姿态没有丝毫惊奇,倒是难得看到程骏豪窘态颇有忍俊不禁的感觉,一言不抱着双手准备看好戏。 耿紫柔见程骏豪脸色沉下来便知道行不通。记忆中阿俊虽然宠溺自己,但脸色沉下来的时候便表示绝对事情行不通。既然行不通那自然只有另寻它途了,聪明绝顶的耿紫柔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转过身,来到萧随风面前,做老气横秋、颐指气使状:“小风,阿姨现在命令你跟阿俊刚才一样,带阿姨飞!” “阿姨?”萧随风英俊的脸顷刻间变成了苦瓜脸,武林公子的风度几乎在顷刻荡然无存,显得有些慌乱的挥摇着手。现在轮到程骏豪有忍俊不禁抱腹大笑的冲动了。因为杨通和萧听雨的关系,尽管心不甘情不愿萧随风得叫耿紫柔一声阿姨。聪慧的耿紫柔很早就懂得利用阿姨的身份了。 乖巧的杨心妍轻轻的走到耿紫柔身边,拉着她的手,半拖半劝的将耿紫柔带走了。 萧随风虚擦一把冷汗,恢复了逍遥公子的风度。两人目光相遇,嘴角同时溢出微笑,迎面而来的两人不约而同的伸出右手,击掌后紧紧相握。 “这次来住多久?” “三五天吧。” “又带了不少食材吧!” “那当然,本公子怎么会忘记这一点。” …… 夜晚,当月亮再次升起来的时候,竹舍内。 竹子上摆着七八个盘子,盘中的菜已经差不多了,筵席应该已经到了尾声。坐榻上耿紫柔耷拉着眼皮靠在杨心妍肩膀上,已经昏昏欲睡了。心理年龄十一二岁的她现在正是最渴睡的时候,在桌上的美味填报肚子之后没多久,便困了。杨心妍轻轻的抱着她,安静的坐在一边,脸上挂着温和的静静的聆听桌子前面的两个人的谈话,温柔的目光不时的落到坐着的程骏豪身上。 “叮!”碰杯后两人一饮而尽,执壶的杨心妍轻轻的为两人斟满酒,放下酒壶有静静的抱着耿紫柔静静的坐在一边。 “妍儿,时间不早了,你先带着柔柔回房休息吧!”程骏豪对杨心妍道。 摇摇头,杨心妍道:“我不困。”语气虽然温柔,但熟悉程骏豪却知道其中无可置疑的坚持。 轻轻的叹息一声,对正面而坐的萧随风告声罪:“稍等一会儿!”程骏豪长身站起来,从杨心妍怀中抱起耿紫柔,“我先送她回房休息!” 杨心妍目送着程骏豪的背影,脸上满是柔情。萧随风目光落到她身上,似有所悟,酩了一口酒,轻轻的放下酒杯,道:“妍儿今年十六岁了吧?” “嗯,随风哥哥也知道啊?” 萧随风微微点点头,心中嘀咕:“可是程兄好像完全不知道啊!” 一会儿功夫程骏豪从内室走出来,目光落到杨心妍身上:“肩膀有没有酸?”微笑着摇头,杨心妍脸上的柔情已经在不经意间完全隐藏起来了。 走到桌子前重新坐下。和对面的萧随风举起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微笑道:“萧兄面露不豫之色,可是担心会被灌醉?” 萧随风微微哂道:“几个月不见,程兄学也会开玩笑了?”杯干见底,杨心妍立刻为两人加满。 “呵呵,那萧兄就当是玩笑好了,莫要浪费这绝世佳酿。” “大日红虽然不错,但要说是绝世佳酿还算不上,下次让程兄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绝世佳酿!” “哦,难道萧兄还有什么美酒自己独享不成?” “呵呵,不小心说漏嘴了!” …… 放下酒杯,萧随风凝视着程骏豪,道:“这两年来,程兄确实进步了不少,说程兄会开玩笑了,不完全是戏言!” 程骏豪微笑不语,静待萧随风说下去。 “两年前和程兄初次见面的时候,程兄虽然气质卓,风度绝佳,却始终缺少一点人气――人的气息!” “那时候,程兄给小弟的感觉:无喜无忧,无欲无求,待人虽然彬彬有礼,但即使笑起来眼中也没有丝毫笑意,总给人淡漠、难以亲近的感觉。如今的程兄性情依然淡泊,但总算会笑了,笑起来的时候眼中也终于有了笑意。” 程骏豪轻轻的举起酒杯,却又放下,微笑道:“萧兄可是说在下两年前不是人,如今终于有个人样了?” 萧随风大笑道:“哈哈……程兄这样认为也无不可。就为程兄终于有了人样干一杯!” “叮!”两只酒杯碰在一起。 夜色渐深,两个人的谈兴不减,桌上的饭菜没有减少多少酒却干掉了不少。一旁杨心妍也终于忍不住犯困了,眼皮开始耷拉。程骏豪右手虚空牵引,披风落到了手中,轻轻的给杨心妍披上左手渡过一道真气让她睡得更加踏实一些。再将她横睡在榻上 “为什么不送她回房休息?” “妍儿醒过来会不高兴的!” 微微犹豫了一下,萧随风问道:“你一向都是这么,这么细心吗?”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出“体贴入微”这样敏感的字眼。 脸上的微笑黯淡了,缅怀的神色悄悄的从程骏豪的眸子中升起:“文鼎临终前将她们托付给我,我能够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给她们最好的照顾。” 气氛有些低沉,萧随风举起酒杯,程骏豪轻轻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似有意无意,萧随风淡淡道:“妍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是啊,都已经过去两年了,那场惨祸在妍儿心中造成的伤害还是没有痊愈,至今她还时常会做恶梦呢!”程骏豪转头心疼的看看身边的杨心妍,脸上的痛楚的神色不是瞎子都能够看出来。 萧随风自然不是瞎子,可是他却不得不在心中骂程骏豪是聋子,如此明显的提示他竟然都听不出,枉费他如此才高智绝。不过这也让萧随风确认了一件事:剩下的话没有必要说了。看程骏豪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对杨心妍是多么的宠溺,这种宠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只怕程骏豪自己也未必真的清楚。剩下的一切就交给杨心妍自己了。 觥筹交错两人继续喝酒。话题扯开,萧随风兴致勃勃的向程骏豪请教今天的饭菜程骏豪是经由那些工序完成的,程骏豪也颇为耐心的一一满足箫大公子的好奇心,两人接着又对“大日红”的优劣做了一番评论。看两个人的表情,似乎刚才那一段沉闷的对话根本没有进行过。 第四章莫名身份 第四章莫名身份 第二天一大早,和程骏豪对饮了一夜的萧随风早早的出现在竹舍前。看他神采奕奕的模样不见一点宿醉的痕迹。内功运转周天后长剑出鞘,竹林前涌起了满天剑影,在朝阳的照射下萧随风的四周犹如绽放起灿烂的烟花,绚丽至极。纵使丝毫不懂得剑术的人也可以看出他所施展的是一套极为高明的剑术。更难得的是除了长剑破空带起来的细微的气劲,未有丝毫的其它气劲外泄。剑气完全收敛,威力似有若无,一套剑法练习完毕之后,萧随风连脚下的野花都没有伤一朵。很显然他是避免破坏任何一点这里的草木。 收剑回气,萧随风的目光转移到了竹舍上冒起的炊烟脸上不禁露出微微的笑意――那是程骏豪在准备早饭了。即使是青菜豆腐,经由程骏豪妙手加工之后,都绝对有理由令自己食指大动,今天会是什么早餐呢?很期待啊! 长剑回鞘,萧随风就欲举步朝竹舍走去。 “喂,程骏豪在不在啊,有没有人过来带一下路啊。”一个声音透过重重竹林穿过来,声音非常弱小但以萧随风的耳力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是谁呢?在萧随风的记忆中程骏豪除了自己基本上不与外人来往啊!好奇心起,萧随风身形飘起无声无息投入竹林去了。 竹林内,两个儒衣穿着的人正每头苍蝇般的乱闯,看他们身形迟缓脚步凝滞应该是不谙武功之人。前面领路的是个年轻人,以萧随风江湖走动的经验很容易便看出是个女子,紧跟在后面的是个头苍白面容苍老的老人。 “月儿,你真的没有骗我?为什么走来走去总是没到呢?”老人语气有些急切和紧张。 叫月儿的女子苦着脸辩解道:“我前天就是走过这片竹林过后才到了竹舍的啊。昨天他们送我们回官道的时候也穿过这片竹林。明明有条小路的吗,怎么找不到呢?要是彩霞在就好了,可惜她被她父亲禁止出门了。大伯你也知道我在认路方面一向很差劲的啦!” 原来是个路痴啊,萧随风心中忍不住一阵好笑。这竹林并不是很大,能够在这儿晃悠半天找不到出路也真是了不起了。 “你是说,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老人终于醒悟过来了。 “是啊!”姑娘理所当然的回答,“可我转悠了半天也找不到昨天那条小道啊。” 老人为之气结:“你跟在我走好了!”说着急急忙忙的走在了前面。他刚才是关心则乱,一直催促她快点赶路,竟然没有想到这个丫头是个路痴。 萧随风自忖道:看来不需要自己带路了,得去通知程兄来客人了。身形飘起萧随风倏然消失在竹林中。 “小月?”听完萧随风的描述程骏豪微微沉思了一下,淡然道,“那应该是前天在这边借宿的两个姑娘中的一个了!” “请问,程骏豪在吗?”程骏豪的话刚落音外面就传来这样的叫喊声,喊话的又是那个姑娘。 “出去看看吧!”萧随风微笑道。他也见识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路痴竟然在那么小的竹林中也能够迷路。 “妍儿姑娘!”看到走出来的杨心妍,叫小月的女子兴奋的叫起来。杨心妍她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叫耿紫柔起床,听到叫声便出来了。 杨心妍露出温柔的微笑道:“是明月小姐啊!请进来说话吧!” 程骏豪和萧随风出现在门口。明月后面的老人目光落到了程骏豪身上,整个人如被闪电集中一般顿时僵硬了。脸上狂喜,辛酸的表情一起涌现出来。双手不自觉颤抖着伸出,声音打颤,一声轻呼:“楷儿!” 萧随风、杨心妍、明月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程骏豪身上。程骏豪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着眼前神色激动的老人。或许不能够叫做老人,虽然看起来很上苍老的样子,但程骏豪感觉此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老。他伸出的手虽然消瘦但并不是老年人那瘦骨嶙峋、皮肤松驰,而是瘦削中带有一种病态的蜡黄;虽然是满头白,也并非老年人的馒头银,是一种枯白,倒有点像后世的少年白头了。面容枯槁,泛着蜡黄色,如果不是久病不愈,应该是长期生活在压抑之中或者是经受了重大打击。推断年龄应该不过五十岁才对。这些念头是瞬间在程骏豪脑海中闪过的。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程骏豪温和的说道:“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在下程骏豪,并不是先生所言‘楷儿’。” 老人神情激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颤抖的伸出了双手梦呓般的低呼着:“楷儿,楷儿……” 明月无奈抓住他的手,大声道:“大伯,你先别激动啊,先确认清楚了,他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 老人更加激动起来:“他就是楷儿,我怎么会认错人呢!他就是楷儿……” 杨心妍微笑着打断了老人,温柔道:“不管老先生是不是认错人,请先里面做吧。坐下来将事情说清楚比较好确认啊!” 老人凝视着杨心妍,激动的情绪渐渐的平稳下来。杨心妍的笑容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他信任安心,他轻轻的点了头。 一行人到竹舍内坐下,杨心妍轻轻的退出去给众人端茶水过来。 “老先生请说吧,在下到底长得像谁?”程骏豪保持平静的语气,淡淡的问道。 老人欲开口,明月先挡在了前面:“大伯,还是我先说吧,你现在还是平缓一下情绪比较好。”迟疑了一下,老人微微点点头。 明月开始娓娓道来,萧随风很是惊讶。这个连路都找不到的小迷糊说起事来竟然是条理分明、轻重有序。程骏豪很简单的便弄懂了一切。 原来这个老人是个王爷,神宗时候袭封的“安定郡王”。他口中的“楷儿”是他的独子赵楷,而路痴明月竟然是郡主。 虽然是一个王爷,名为皇室的身份,但其实和当今的皇室并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因为他上宋太祖赵匡胤的直系子孙。 宋太宗赵光义的即位留下了“烛影斧声”的千古之谜。且不管赵光义是不是弑兄篡位,但其后太祖仅存的两个儿子先后被迫害却是不争的事实。程骏豪在后世学历史的时候,看到这一段就更加加深了对宋朝的厌恶。 太祖的儿子死光之后,太宗突然大方起来,对太祖的孙子封以亲王爵位。其实这个时候太宗的皇位已经完全巩固,加封他们也只不过是在天下人面前做做样子罢了。这些王爷都不可能真正担任官职、掌握实权的,只是领着王爷的俸禄,顶着亲王称号的财主而已。而且这些王爷也并不是世袭罔替,他们子孙的爵位是每代递减的。王、公、侯、伯、子、男,一代代的递减。太宗之后的几个皇帝也一直这样安置太祖的子孙。到神宗皇帝的时候,太祖活着的后裔中已经没有王爷了。这时候神宗皇帝总算想起天下是太祖爷打下的,“太祖皇帝创业垂统,德被万世。神祖诏封子孙一人为安定郡王,世世勿绝。”于是就有了安定郡王这样的爵位。而老人就是袭封安定郡王。 赵楷就是这样一个“准王公”,本来他也可以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但其实却不是这样。赵楷从小聪明伶俐天子聪慧素有神童之称,长大之后更是有“少年俊材”的美名。他不想像先辈一样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又对朝廷的**很是不满,曾经多次上书给宋徽宗,委婉的提出了批评和建议。宋徽宗并不是个气度宽厚的人,再加上曾有相士批言赵楷九五之命这种流言传到他耳中,这就更加剧了对赵楷的疑忌之心。赵楷的上书被驳回,并被责令在家闭门思过。 报国无门,心情烦闷的赵楷在宋徽宗限定闭门思过的期限过了之后,便带着几个家人出门散心去了。出门之后不久便没了踪迹,其后紧接着传来了几个家人遭遇不测的消息。消息传来赵楷生母定王妃当时便晕厥了。此后派人四处打探,并且力图透过官府的眼线查访,结果依然不见踪迹。两年的辛苦努力查访,除了查出赵楷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岳州,除此之外别无消息。赵楷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人间。 安定王妃忧子成疾不到一年便过失了,两年内丧妻失子,这样沉重的打击下定王两年内便老了二十年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明月的口述自然不敢对太宗及当今皇上有不敬,以上这些有七成是她的口述其它都是程骏豪根据自己在后世历史书中看到的内容推测出来的。 “岳州?”杨心妍、萧随风目光登时落到了程骏豪身上,那不就是两年多前程骏豪出现的地方吗?两年半前程骏豪如天上掉下来、地下冒出来一般突然出现在岳州,他的过去从来没有人知道。此时印证一下明月的叙述两人登时信了七成。 迎上杨心妍、萧随风询问的目光,程骏豪无奈的摇摇头,道“我不是!”杨心妍微微点点头,显然她对程骏豪的话无条件的相信了。萧随风显然还有些疑虑,但并没有明显的表示出来,微微点头。 只能说,这事情实在太巧了。岳州?两年半前?程骏豪脑海中回忆着两年前的经历。忽然脑中一个片断一闪,程骏豪站起来告声罪,匆忙向内室走去。众人疑惑的看着程骏豪离去的方向。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程骏豪重新出现。 程骏豪手中拿着一个玉佩,轻轻的递给对面的老王爷。那是他刚刚踏足这个世界的时候,那重伤而死的人交给他的。 “请问认识这个吗?” 老人的神情登时激动起来了,握着玉佩的手颤抖得厉害,颤声道:“就是这玉佩啊,自太祖皇帝传下来,我定王府传承的信物,世子的象征啊。楷儿你还不承认吗?” 看着神情激动的老人,程骏豪顿觉嗓门一阵苦涩,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他可以确定死在丛林中的那个人就是赵楷。但就这样告诉老人会不会太残忍了点?眼前的老人长期压抑苦难的生活折磨下已经是风烛残年,心理上程骏豪对他充满了同情。 萧随风、明月看着欲言又止的程骏豪心中更加笃定他便是赵楷。萧随风认为程骏豪是和耿紫柔一样失去了记忆,记不得过去的事情;明月却认定程骏豪是故意隐姓埋名。 惟有杨心妍依然神情平淡,水汪汪的眸子中射出的目光充满信任和温情。骏哥哥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杨心妍无比的确信这一点。 “对不起,这玉佩不是我的!”程骏豪终于还是开口了,虽然会对老人造成打击,但程骏豪更不愿意冒充他人身份,搅进大宋皇室的争斗中。 老人霍然站起来,高呼一声:“楷儿!”声音在打颤。 看着抖索的老人,程骏豪脸上满是同情和无奈,涩声将在丛林中遇到赵楷的经过和老人讲了一边。说自己怎么在林子中转悠了两天走不出去,遇到将死赵楷,受托收起了玉佩,又忽然走出了林子。这在程骏豪自己看来都像是一个蹩脚的故事破绽百出,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自己也不会相信这样的故事吧?程骏豪不禁有些头大起来。 听完他的讲述,老人的情绪反而平静下来。好似胸有成竹,说道:“除了玉佩,长相,楷儿身上还有独一无二的特征可以证实自己的身份。何妨证实一下呢?” 萧随风也赞同道:“这样好,每个人身体都有独特的特征,像胎记之类的,绝无可能两个人有相同的特征。即使双胞胎也会于区别的。程兄何妨印证一下,如若不是,也好令大家释疑啊!” 程骏豪却有些犹豫了。他是最确信自己并不是赵楷的人,但对身体特征是否相同却一点信心也没有。同一个世界的人可能不会相同,但谁知道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有完全相同的那个人呢?耿紫柔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不止是模样相同,连一些微小的习惯、特征她都和自己的芸芸一模一样。 目光转向杨心妍,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错。杨心妍读出了程骏豪目光中传达的意义,微微点头,做出鼓励的回答。 “好吧!”程骏豪终于下了决定。 老人露出笑容,点点头,道:“楷儿身上有两个特征,第一个特征是肚脐之上四寸之处有朱红痣一个,大小黄豆大小。”众人询问的目光登时落到程骏豪身上。 程骏豪脸色剧变,右手不由自主的已经按到了胸口,位置正是刚刚老人所说的“肚脐之上四寸之处”。 萧随风轻轻的问道:“有吗?” 程骏豪苦涩的点点头。他那儿确实有一个朱红痣。除了自己,这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才是。程骏豪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扩大了。他似乎感觉到了那只冥冥中操纵他生命的黑手有一次将的他的罗网洒向了自己。 “第二个特征,楷儿的后背处有一个胎记,同样为朱红色,榆钱大小,非常独特,出汗的时候才能够显现出来。胎记有纹理,好似乾坤图一般。”就是因这胎记相士批言赵楷乃天命之人、拥有九五至尊之相。若不是这胎记可能就没有那么多事情生了。老人的脸色明显已经黯淡下来了,但立刻又振奋起来,目光炯炯的盯着程骏豪。 “有没有呢?” 摇头,“不知道!”确实是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自己背后有这样一个胎记。应该没有吧?程骏豪很想告诉他们“没有”。但在老人希翼的目光注视下,程骏豪却开不了口。即使自己说“没有”老人也不相信,一定要验证的吧? 萧随风转头对五内两位姑娘道:“验证需要宽衣解带,两位姑娘且回避一下!” 杨心妍和明月走进了竹墙后面。 宽衣、解带,裸露出后背,萧随风和老人移步到程骏豪身后,“程兄且运功逼出少许汗来!” 真气在体内流转,后背一阵温热,汗水从汗腺渗出。身后老人和萧随风探长了脖子,紧张的凝视着他的后背。 “究竟有没有呢?”程骏豪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现在最紧张的不是老人而是他了。心头愈来愈强了的不安笼罩下,程骏豪已经不能保持镇定。是与不是对他来说不是巧合那么简单,这是他挣脱命运的囚笼与否的一次重大的判决。如果是,程骏豪第一个不相信又是巧合,这绝对是操纵自己命运的那只黑手做的另一次按排。自己平静、安祥的生活将被再一次打破。 “有没有呢?究竟是不是啊?”竹墙后面传来明月焦灼的声音。杨心妍安安静静的一言不。无论结果怎么样,对她来说,骏哥哥还是骏哥哥,他依然会永远守护在自己的身边,不会有任何改变。 究竟有没有? 第五章天意弄人 第五章天意弄人 “有没有啊?”程骏豪再次紧张的问道。 “出现了!出现了!”身后的两个人同时欢呼道。老人声音兴奋中夹着颤抖,萧随风则完全是欢欣喜悦了。程骏豪是他的朋友,能够让自己的朋友清楚自己身世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依然还是认为程骏豪失去了自己过去的记忆。 程骏豪脸色剧变,心中不安的猜测终于变成了事实,巨大的恐惧、愤怒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拉起袒露的衣服,顾不得说一句他便穿窗飞出了竹舍。 竹墙后的明月、杨心妍立刻冲了出来。杨心妍和老王爷欲追出去被萧随风一把抓住,微微的摇摇头,说道:“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吧。这个事实来得太突然了,即使是阿俊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的!” 门外倏然传来一阵高声长啸,悲怆,愤懑,还有那掩饰不住的恐惧伴着啸声扑面而来。杨心妍顾不得萧随风的阻拦,推来他的手臂跑出了竹舍。 竹舍边的河边上,程骏豪孤身站立在那儿,修长笔挺的身体此时看起来却显得微微有些佝偻,拳头握得紧紧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有浓味愤怒。 杨心妍轻轻的靠近,伸出玉手轻轻的将程骏豪挂在腰间的衣服拉起来给他披上。手指接触到他衣服的时候,一股强劲的劲道从程骏豪身上出,在将要触及杨心妍身体的时候,又倏然消失。现在的程骏豪的情绪犹如绷紧的弓弦,浑身的真气都处于蓄势待的状态下,任何微小的接触都可能会招致无情的攻击。刚刚若不是程骏豪潜意识及时收敛,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切都是在弹指瞬间生的,杨心妍根本没有现。轻轻的给程骏豪将衣服披好,杨心妍转到程骏豪的身前。抬起头,目光落到了程骏豪的脸上。 程骏豪满脸苍白,不见丝毫血色,嘴唇紧抿,目光似是在遥望远方,脸上的肌肉却在微微的抽搐。愤恨、悲怆、恐惧,还有杨心妍从来没有在自己骏哥哥脸上见到的软弱此刻也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他的脸上上。 恐惧、软弱吗?无所不能的骏哥哥、天神一般守护者自己的骏哥哥,天底下最勇敢、坚强的骏哥哥,也有软弱的时候吗?为什么自己以前都没有现呢?杨心妍心里没有来由的一阵心痛,给程骏豪扎腰带的双臂,紧紧的搂着骏哥哥,身体紧紧的贴在骏哥哥的身上,感觉自己的心灵从来没有像这时候一般和骏哥哥有贴心的感觉。 程骏豪从失神的状态中醒过来,觉自己怀中的杨心妍,猿臂探出,如杨心妍一般紧紧的搂着她。这一刻,他特别需要人分担他心中的愤怒和恐惧。紧抱着杨心妍,震荡的情绪一点点的平静下来,混乱的思绪似乎也一点点的清明起来。这一刻他犹如当初拥抱芸芸时候的感觉。这时候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了昨天萧随风的话“妍儿已经十六岁了”,他是要提醒自己妍儿已经长大了吗?虽然如此,程骏豪还是舍不得放开怀中的杨心妍。 娇小的杨心妍紧紧的将自己贴在骏哥哥的怀中,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觉着骏哥哥的微微颤抖的身体开始缓缓的平静下来,这一个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原来自己同样可以帮助骏哥哥啊! “妍儿!”程骏豪的声音轻轻的在杨心妍的耳边响起。 “嗯!”微微将自己的身子离开骏哥哥一点,杨心妍抬头看往程骏豪。 “我,我真的不是!”这一句话说得非常吃力,几乎是用全部的心力说出了这一句,程骏豪担心她会别人一样不相信。这个时候,他特别需要别人来认同自己的话,虽然可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但他想听到杨心妍说她相信自己。 轻轻的将头靠在程骏豪的肩膀上,杨心妍轻轻道:“妍儿从来没有怀疑过骏哥哥。而且,对妍儿来说,这些事情根本不重要。妍儿只需知道,你永远是妍儿的骏哥哥,骏哥哥会永远守护在妍儿身边就行了。” 一股柔情在程骏豪的心中升起,轻轻的抚mo着杨心妍的乌黑长,自忖道:“任凭他千变万化,我自不动如山。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不承认就是了;什么形势都没关系,不参与就是了。任凭老天爷有通天彻地神通,我都只守护在妍儿、柔柔身边,这世界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打定这个主意程骏豪的心里顿时轻松起来了。轻轻的吻了吻杨心妍的头,程骏豪对她充满了由衷的感激。显然他并没有现自己的这动作是多么的亲昵。 “我们回去吧!”程骏豪轻轻的放开杨心妍。 依依不舍的放开骏哥哥的怀抱,杨心妍现自己熟悉的骏哥哥又回来了,淡淡的笑容温和亲切,自信的表情含而不露,仅仅是安静卓立,却能够散出慑人的光芒。 拉着程骏豪的右手,杨心妍欢欣的向竹舍走去。临到竹舍前却停下了脚步,微微有些踌躇道:“骏哥哥,那个老爷爷,真的很可怜啊!” 程骏豪叹息一声:“妍儿,有些忙是不能帮的。”杨心妍一阵沉默。 竹舍内。程骏豪飞出去了,杨心妍也冲出去了,老王爷狂喜过后满是疑惑。什么时候,楷儿有如此高明的武功,那个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程骏豪离开了,屋内算得上半个主人的萧随风招呼讶然站立的两人坐下。刚刚程骏豪冲出去的神情明显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萧随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时该干些什么。 萧随风清了轻嗓音,缓缓问道:“王爷现在是不是已经肯定阿俊就是赵楷世子?” “我当然肯定,天下间还有比这更确定的事情吗?”老王爷情绪激动的回答。 明月插话道:“是啊,我第一次看到他就知道他便是我王兄了,那温和中带着孤傲的个性,天下绝对找不到第二个!” 微微点点头,萧随风道:“您现在看到的赵楷可于以前有所不同?” “不同?哪有什么不同?”老人显然十分抗拒这个问题。明月显得有些谨慎了,犹犹豫豫的道:“他,他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们啊!” 萧随风点点头叹息一声道:“这就是问题所在!我和阿俊相识两年来,他从来不提及自己的身世,也很少和别人交往。我是他最好的朋友至今也不清楚他的身世来历。 “两年半以前,阿俊突然出现在岳州,在岳州当地出名的酒楼‘醉仙楼’担任厨师。那时候的他情绪显得很低沉,好似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岳州前知府杨通的公子杨文鼎是第一个打开他心扉的人。因为他的关系,阿俊开始逐渐有了笑容,杨文鼎因此也成为了阿俊最好的朋友。两年前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杀手堂袭击了杨府,杨家一门十八人遭遇惨祸,阿俊尽管及时赶到也仅仅能够救下杨夫人和妍儿两人。怒火中烧的阿俊尽毙来袭杀手为杨文鼎报仇。并且带着妍儿两人一路北上,单人只骑护送他们到洛阳鄙庄,沿途两次血战,击败来袭杀手,逼得杀手堂立誓不再追杀杨府遗孤。之后遍访天下名医医治杨夫人的失心疯不果,两年前路过此地并且隐居下来。守着妍儿她们,耕田种地,自给自足。不过问江湖纷争、不关心天下世事。 “自杨府惨祸之后,阿俊便重新陷入了以前心灵封闭状态。隐居的两年来情况有了好转,但也很少见到阿俊的笑容。这次前来,我正欣喜阿俊有开始笑了,却不意遇到王爷来寻亲来。 “从两年前相识以来,身世便是阿俊的忌讳。精通琴棋书画,熟知天文地理,身怀高强武功,显然是有着良好家世教养,但同时他却又是天下最好的厨师,这就令他的身世扑朔迷离。两年来我对他的身世有这种各样的猜测,却始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皇族出生。这也难怪,阿俊浑身上下散的是山林逸气,不见丝毫皇族贵胄之气,更没有一般贵族的骄横淫逸。” 明月点点头,赞同道:“楷王兄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皇族的其他兄弟在玩耍嬉戏的时候,王兄都在府中埋头苦读,练习武艺。从小他就比别人优秀。” “练武?”萧随风有些惊讶,在他印象中,大宋皇室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传统。明月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老王爷眼神有些迷离:“楷儿从小聪明好学,立志长大后报效国家。看他如此用心,老夫虽然不忍,但还是不得不告诉他我王府子孙没有可能出仕,要他放弃为官的打算。得此消息后楷儿曾有一段时间意志消沉。恢复过来后,他开始将兴趣转往其他方面,对各种杂学多有涉猎。厨艺便那时候学会的。稍大一点,他在书房内找到了太祖皇帝遗留下来的练武心得,便开始习武。修习武功之后,楷儿原本有些孱弱的身体逐渐强壮起来,老夫从来不曾见到他施展武功,也不知道他的武功究竟如何。”宋太祖赵匡胤武将出身,带领军队南征北讨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将领,武功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程骏豪正和杨心妍到了竹舍外,虽然离竹舍还颇有些距离,但以他的耳力老王爷的话清晰入耳。厨艺、武功,程骏豪仅有的两个辩解的理由也就这样不见了。真是巧合吗?如果摒弃过去二十几年的记忆,自己也一定会相信自己就是赵楷。如果耿紫柔是芸芸在这个世界上的同体分身,程骏豪确信那个赵楷同样是自己的分身。但自己毕竟不是赵楷啊!自己也不想做赵楷! 屋内的讨论继续。 脚步声伴随着呵欠声,睡眼蒙胧的耿紫柔从内室走出来。衣服已经穿好,头却还有些散乱显然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睁着朦胧的眼睛,耿紫柔目光落到了萧随风身上,问道:“阿俊呢?” “在外面呢!”耿紫柔慵懒动人的姿态让他有些紧张,指着外面干净回答。 打着呵欠耿紫柔推门出去了,迷迷糊糊的她竟然没有现榻上端坐的明月和老王爷两个人。 睡眼惺松的耿紫柔出了竹门看到不远处把手而立的程骏豪杨心妍二人,迷糊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了,跑过去拉着程骏豪的手迫切的问道:“刚刚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出去飞了啊?阿俊快带我飞啊!”她紧紧的抱着程骏豪的手臂,身体贴在程骏豪身上撒娇道。感情她到现在心中还记挂着“要飞”的事情啊。 伸手整理着耿紫柔凌乱的头,程骏豪宠溺道:“快去洗脸梳头吧,看你你小花猫一样,刚才怎么见人的呢?” 耿紫柔不依,紧紧的抱着程骏豪的手臂撒娇不已,丰满的胸部紧贴着他的手臂。虽然早已经习惯了耿紫柔这种亲昵的方式,手臂处温软的感觉传来还是林程骏豪忍不住一股异样的感觉,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微微有些僵硬。转向杨心妍投出求助的目光,对骏哥哥的请求从来都有求必应的杨心妍此时却微笑不语,任由耿紫柔痴缠着程骏豪。失去了杨心妍的帮忙,程骏豪顿显左支右绌手忙脚乱。不经意间刚刚残留在心中的复杂的情绪悄悄的消失了。 老王爷长大嘴巴看着耿紫柔的背影。眼前这个女人?刚刚不是从正门出去了吗?怎么又从内室出来呢? 看出了老王爷的疑惑,萧随风微笑道:“现在出去的是妍儿的母亲,母女两个长得真的很像。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楚呢!” 明月惊讶的长大嘴巴:“妍儿的母亲?我以为是妍儿的姐姐呢。天,两个人真的像姐妹呢?你刚刚说杨夫人失心疯……”说道最后,明月压低了声音,显然不欲门外的耿紫柔听见。 萧随风点点头道:“两年前的惨祸中,杨夫人头部受到重创,又经受了巨大的打击,因此过去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失了。两年前她重新睁开眼睛的刹那,算得上是她的重生。阿俊是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她所有的记忆都由阿俊参与创造,因此对她来说阿俊算得上是她的父亲、兄长,对阿俊她也表现得特别依恋。在阿俊和妍儿来说,现在的柔柔和过去的杨夫人也算不得是同一个人了,只能将她当做小孩子来看待。我现在担心的是,阿俊的状况会不会和杨夫人一样……” “你是说,楷儿和她一样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老王爷急切慌乱的打断了萧随风的话。 神色凝重的萧随风再次点点头:“阿俊是感情细腻、正义至善之人,以他的武功,即使是皇宫大内也来去自如,天下间他不能去的地方少之又少。若不是失去记忆,没有理由他不回去探望王爷的。隐居汴京城外这两年,即使是购买物品也是到不远的市集街上,汴京城竟然他一步也没有踏进。如若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以阿俊的为人来说,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刚刚王爷您也看到他的反应了,显然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需要惊讶萧随风怎么能够清楚的知道程骏豪两年来的动态。汴京这等重要的城市怎么可能没有名剑山庄的据点?若非名剑山庄暗中照拂程骏豪也不太可能轻易的买下这偌大的一片竹林。在北宋最黑暗的时代,能够安稳的隐居两年不受官差、恶霸的干扰,若不是因为名剑山庄的照拂恐怕没人相信吧。程骏豪虽然早已经了然于胸,但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萧随风也非常默契的从来不提及。 形容枯槁的老王爷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了。萧随风的推断显然已经被接受,但心里却不好受,爱子好不容易寻回,却不认得自己,这样的事实确实够让人怄气。迷糊的明月这时候也察觉气氛有异,目光转向黯脸色黯然的老王爷,闭口不言。 好久,定王脸上的阴云渐渐的散去,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释然和苦笑:“能够重新找到楷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毕竟知道他还活着,而且健健康康的活着。对我这个老头子来说已经是天大的万幸了。只要他健健康康的活着,就算不认识我又怎么样呢?”说道这儿苦笑已经变成了微笑,他确实已经想开了。 萧随风暗暗一声叹息,心中唏嘘不已:阿俊若不是失去记忆,此刻应该是父子抱头痛哭的场面吧。真是天意弄人啊! 正给耿紫柔痴缠不休的程骏豪如果听到他们的对话,即使温和如他也会在心中破口痛骂:该死的老天爷,真会捉弄人啊!(天意弄人^_^) 老王爷忽然又说道:“对楷儿来说,忘掉过去的一切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也说不定啊。” 萧随风明月登时疑惑的看着他,他却只是摇头叹息不再言语。 第六章有心无力 第六章有心无力 被耿紫柔痴缠不休的程骏豪无奈,只得暂时放下心事背着耿紫柔在竹林上来回走了几遍,让她着实过了把瘾才算了事。耿紫柔在程骏豪背后手舞足蹈,丰满的身体压在他后背上,吹气如兰的气息轻轻的回荡在耳边,好几次他差点心神失守脚下踏空。 过完瘾的耿紫柔双手搭上阿俊的脖子,双脚八爪鱼般的缠着他的腰,嗅着阿俊身上独有的健康气息怎么也不愿意下来。程骏豪连声哄劝,她却对着阿俊的耳朵上吹气,见得他耳朵脖子一阵火热更是娇笑连连。没办法程骏豪只能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往杨心妍,好在这次杨心妍没有拒绝。经过一番劝说,耿紫柔总算从程骏豪背上下来了。 待程骏豪从心猿意马中镇定下来,心中积存的不安和恐惧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看着巧笑嫣然的杨心妍,他顿时醒悟过来,心头一阵火热,妍儿真的长大了,蕙质兰心更甚耿紫柔当年三分啊! 面对杨心妍投过来的目光程骏豪微微点点头,温和的微笑又重新出现在脸上。推开竹门,他重新走进了竹舍内。 竹舍内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程骏豪的脸上。微微点头示意,程骏豪带着淡淡的微笑,轻轻的在老王爷的对面坐下。和老王爷灼热的目光对视片刻,程骏豪叹息一声道:“对不起……” 老王爷举手打住了程骏豪的话,转过头对屋内其他的人说道:“请诸位暂且回避一下!” 萧随风、明月还有杨心妍也拖着不情愿的耿紫柔出去了,屋内只剩下老王爷和程骏豪。 仔细打量着程骏豪,老王爷灼灼的目光将他从上到下反反复复的看了。在程骏豪不自然的感觉越来越浓重,脸上温和的笑容再也无法保持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你就是我的楷儿!”举手挡下了程骏豪到嘴边的话,继续道,“从长相,到气质,从身上的特征,到微小的习惯,没有一处不是我的儿子。老夫绝对不相信天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论你是否承认,老夫确认你就是我的儿子赵楷。你是否承认自己的身份现在不是最重要的,有些事情,老夫必须现在就告诉你,你必须仔细听好。” 老人凝重的语气和火热的目光让程骏豪无法开口拒绝,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听下去,但也只能默不作声。 “太祖驾崩,太宗即位,之后一百多年至今,太祖的一脉后裔饱受艰辛。虽名为皇室宗亲,享受着荣华富贵,其实只能守着府邸不能随便离开京城。一百多年来,死于莫名其妙原因的太祖后裔不知道有多少。你失踪后,你母亲和我以为你会那些人一样,最后只能从官府口中得到一句‘不明踪迹’或者‘死因不详’这样的结论。你母亲最后是因为心脉郁结而死,老夫抱着‘楷儿一定会回来’这样的信念,才能够苟活至今,可是……”老王爷神情萧瑟,抚mo着自己枯槁的脸,“两年下来,也已经老成这样了。” 室内一片沉默,程骏豪凝视着老人沉默不语。他的内心对老王爷已经充满了同情。以这个时代人结婚生子的年纪推断,他应该不过四十五,可看起来不比八十岁的老翁年轻。这两年他压抑绝望的生活可见一斑。 “可是,老天爷毕竟没有抛弃我,你果真又回来了!”老王爷的神情又振奋起来了,枯槁宛若重新被滋润的干涸土地,顷刻间笑容又浮上来,“虽然你暂时记不起从前的事情,可是你毕竟回来了。” 程骏豪喉咙一阵苦涩,辩解的话在腹中翻转了半天就是不能说出来。 “我安定王府一向安分守己,从没有什么仇敌,更谈不上和江湖中人结怨,虽然是无权无势的王族,但等闲江湖蟊贼还不会招惹我们。尤其服侍在你左右的家将都不是身手等闲之人。这两年我思来想去,这最大的可能只能是……”老王爷压下声音,伸出手指轻轻的朝天指了指。 “皇帝?”程骏豪低声问道。脸上并没有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宋徽宗不是什么有德行的皇帝,干出这种事不足为奇。 老王爷对程骏豪敏捷的思绪毫不奇怪,对他平淡的表情也归结为失去记忆,无法产生代入。但对宋徽宗的愤恨却是无法掩盖的,满脸悲愤的点头道:“若非有人存心掩盖,怎么可能查不出丝毫的蛛丝马迹。你好歹也是王爷世子,皇族贵胄失踪是何等大事,地方官竟然只是草草调查一番后便以‘失踪’结案。若身后没有庞大的势力干预,这谁能相信?” 程骏豪赞同的点点头,并没有特别多的表现。争夺皇权的斗争充满了肮脏和残酷,这种事情在电视上看多了,虽然对老王爷很是同情,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他很难真正产生代入感。 “岳州杨府惨案恐怕也和这些人脱不开干系!”老王爷突然扔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程骏豪宛若被惊雷闪电击中,震惊得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激动的说道:“你是说,你是说岳州杨府,同样是被……” 老王爷点点头,道:“你失踪的时候,杨通还担任岳州知府,我请人拜托他代为调查你的踪迹。杨通素来为官清廉,断案公正,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推脱。只是不久便传来他罢官退隐的消息。想来他是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有人不想他继续调查下去!” “可是,可是那晚袭击的黑衣人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杀手堂啊!” 老王爷哂道:“童贯、蔡京等府中无不蓄养着大批的武林高手,他们哪一个和江湖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呢?如果他们觉得这种事不适宜自己人出面,动用一点江湖的力量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程骏豪无言,确实如此。若非官府中人幕后策划,杀手堂根本没有理由袭击杨家。对江湖中人来说,招惹官府是极不明智的事情。更别说将前岳州知府满门尽灭。心中“突”的一下,程骏豪蓦然想到另一个可能性,脸色倏然剧变;莫不是那晚杀手堂原本要袭击的人是酷似赵楷的自己?那杨府惨祸岂不是完全因为自己才招惹而来?程骏豪顿觉得耳边一阵嗡嗡作响,后背一阵冷汗冒出。不,不可能是这样的,以杀手堂的职业水准,绝无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自己从来不在杨府过宿,这是根本无需调查的事实,如果杀手堂连这点都不清楚的,那就没有资格号称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了。而且后来遭遇到的杀手堂杀手,乃至杀手堂副堂主战飞扬也没有流露出特别的意思。如果自己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没有可能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即使秦可卿插手也不行。任务失败和放过招惹杀手堂之人两者的差别是非常巨大的。 绝对不可能!想通这些程骏豪顿觉心中轻松不少。即使无法改变杨府灭门的事实,他也不希望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老王爷见程骏豪脸色剧变,又转瞬恢复平静,虽然很想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但终于没有问出来。见他恢复了平静,老王爷继续道:“不管事实是不是如我们所料,有一件事情是非常肯定的,你现在应该已经处于危险中了!”不理会程骏豪投来疑惑、怀疑的目光,他继续说道,“能够安稳的渡过这两年,主要是因为袭击者和老夫一样认为你已经不在人世。另外你避居的地点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他们没有人会想到,他们追杀的对象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隐居。但如今,这两个条件已经都不存在了。” 程骏豪不解的看着他,并没有开口提问,他知道老王爷会自己说出来的。 “因为太急着证实明月所说之人是否确实是你,匆忙之间忘记摆脱跟踪监视之人,现在……”他的目光投往窗外,程骏豪目光同样跟着朝外看去,竹林上空一群飞鸟正被惊动得飞起来――竹林内有人! 老王爷平静的说道:“用不了半个时辰,那些人就会知道你隐居在这边的消息。继续住在这儿只能够给你带来危险。回王府去吧,有着王府世子身份保护,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胡来。在这边,你只是一个草民。要谋害一个草民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了。用不着过明天,今晚恐怕这边就会有贵客光临!” 程骏豪微微摇头,他拒绝。 “老夫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身世让你无法接受。老夫并不是强迫认我这个父亲,你就当做到王府做客去吧。即便你可以慨然面对来袭的杀手,但你身边的两位姑娘却不免要受到连累啊!”老王爷苦口婆心劝道。 程骏豪没有言语,右手轻轻招引,书案上的一本书凌空飞起来,翻掌虚安,书本在空中无声无息的化作一团纸屑轻轻的从空中飘落。“我有能力保护她们!”程骏豪的淡淡的声音随着纸屑下落传入老王爷耳中。 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下落的纸屑,他完全没有听到程骏豪的话。纸屑受到重力的牵引缓缓的下落,一点也没有四处飘散。好似这书原本就是由一片片纸屑组成的,因为突然间失去了托着它们的力道,纸屑自身的重量迫使它们下落。老王爷完全给程骏豪神乎其技的表演给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久,他才从失神中醒过来。脸上迅涌现出陀红,浑浊的眸子中闪耀着惊讶、喜悦、兴奋的神采。即使不会武功,他也能够看出刚才爱子展现的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武学。 如果萧随风在场,恐就不仅仅是惊讶这么简单。以他高明的眼力可以看出程骏豪的内功已经臻至“刚柔并济、气随意动”的境界,甚至可能已经过了。一掌击出,轻描淡写如同随手挥挥袖子那么轻松,真气高度集中而且无声无息,不见丝毫的外溢,若不是书本化为碎屑根本不知道他刚刚挥掌间带上了真气。掌势虚空击中书本,书本既没有暴开,碎屑也没有四下飞舞,无声无息的化作一堆纸屑,这轻轻一掌之中蕴含的柔劲足以令人惊骇不已。两年半前程骏豪决战战飞扬的时候,拳势威猛无铸,内劲刚猛绝伦。对比现在简直判若两人,显然这两年间他的内功更为精进。 神情激动的老王爷脸上的红润越来越盛,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粗重的呼吸声显得越来越不正常。抖索着手指半天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太激动了吗?目光落到老人越来越红润的脸上,程骏豪心中剧震,抓起老人的右手,手指搭在脉门上,脸色更是剧变。并起双指,闪电般点击在老人周身大穴,右手最后贴到老人的后背上,一道真气缓缓的输过去。 不一会儿功夫,老人的脸色渐渐的平静,呼吸也重新平缓下来。 “好险!”程骏豪暗擦了一把冷汗,显然心有余悸。刚刚若非即使施救,眼下老人已经魂归西天了。透过脉搏传来的讯息,老人因为长期压抑的生活,和他的夫人一样已经严重心脉郁结。今天从见到程骏豪的时候起便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刚刚突然的大喜之下,脆弱的心脉几乎不堪重负。 隐居的这两年,为了治愈耿紫柔的失忆症,同时也为了打过多的空闲时间,程骏豪翻阅了大量的医书。虽然至今没有能够让耿紫柔恢复记忆,但两年下来医术竟然也有了不小的造诣。尤其因为使用真气测脉,对脉象的把握也远远过了寻常的大夫。虽然因为药石方面欠缺,还不足以达到坐堂问诊的地步,但也已经达到了业余顶级的水准。翻阅了这么多的医书之后还获得了两个意外的收获。认真研读医书中对经脉穴位的详细阐述后,程骏豪学会了点穴。(以前他能做的,仅仅是送入一道真气进入地方体内,让对方快安静的入睡。)对于体内真气运转使用也因此获得了长足的进步。另一个,在给耿紫柔伐毛洗髓,清理经脉希望能够让她恢复记忆的治疗中,意外的使得原本已经开始衰老的耿紫柔变得年轻了许多。虽然称不上返老还童,但皮肤变得娇嫩,眼角鱼尾纹消失这些确实不争的事实。原来真气还有美容养颜的效果。如此现让程骏豪颇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缓缓的收回按在老王爷后背的右手,程骏豪长吁一口气,但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意思。以真气在老王爷体内运转探测的情况来看,心脉郁结的老王爷其实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虽然自己能够助他渡过眼前的危机,但也已经是寿命不长了。妻、子离世,孤独一人也已经罹患绝症,眼前这个老人实在是凄凉可怜。不知觉中程骏豪那细腻的心田已经充满了对老人的同情和怜悯。 在老王爷缓缓睁开眼睛的同时,程骏豪迅敛去脸上的担忧和怜悯,重新回复古井不波的表情。 老王爷枯槁的脸上溢出一丝苦笑:“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去见你娘了!” 他要见的自然是赵楷的娘,程骏豪却无法出言反驳。保持着脸上的平静,他淡淡的说道:“您身体硬朗着呢,无需担心!” 老王爷只是苦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当年楷儿的母亲就是同样的病症去世,自己又岂能不明白自己的状况。不愿意让病痛破坏自己的好心情,转移话题:“老夫虽然不懂武功,但也可以看出楷儿你确实身怀绝技。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过人多。你还是考虑一下回王府居住吧。还有最重要的,无论如何你定王府世子的身份必须昭明,惟有这样那些人才不敢明目张胆。” 心中泛起一阵无力的感觉,程骏豪无法表示拒绝,他不忍! 见程骏豪默认答应,老王爷很是欣慰,枯槁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舒展身体,从榻上下来,轻松道:“大早起来朝这边赶,现在才觉得肚子饿了。明月也因为我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你这边还有没有充饥的东西?” 程骏豪连忙站起来道:“早饭刚刚准备好,请过来一起用饭吧。” 老王爷欣然点点头。 饭桌上,老王爷坐在上,萧随风、程骏豪左右相陪。耿紫柔、杨心妍、明月郡主三个人绝世玉脸上泛着如花笑容一起围在桌前。六个人就像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的围在一起用饭,看着围绕在左右的后生晚辈,老王爷心中充满温馨的感觉,两年来从来没有这边安祥舒心过。表现在脸上便是一直不断的笑容。 而一直对这样的认亲表现得非常吃惊和抗拒的程骏豪此时却是满脸平静,关切的目光不时的落到老王爷的身上。内心深处,程骏豪似乎听到了老天爷那得意的笑声。他还是未能摆脱冥冥中那只黑手的按排,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自己怎么也无法让一个可怜的老人带着心中的遗憾凄凉的离开人世。 第七章暗夜迎敌 第七章暗夜迎敌 早饭过后。 竹林前的河边。程骏豪萧随风面对着清澈的小河负手而立。两个人身材颀长,相貌俊伟,同样都是非常出色的人物。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儒雅俊秀;一个沉稳平和、一个飘逸慧黠。两人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无不时一时瑜亮难分轩轾。 “你有想起一点以前的事情吗?”萧随风率先开口问道。 摇摇头,程骏豪道:“我不是赵楷,我可以非常肯定!对于自己过去二十几年的记忆我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这似乎是意料之中萧随风并没有显得惊讶,脸上表情也不曾有丝毫的变化。如程骏豪坚信自己的记忆一般,他同样相信自己的判断。转过头,微笑着注视着程骏豪,在他平静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一丝隐忧。若非萧随风高明的眼力和对程骏豪非常的了解,绝对无法现。 “你在担忧什么?”萧随风问道,“是老王爷的病痛吗?” 微微点点头,程骏豪叹息一声道:“心脉郁结之像已是病入膏肓,没有办法医治了!” 萧随风脸上微笑的表情消失,谓然叹息一声,什么也没有说。对程骏豪的本事他从无怀疑,既然他断言病入膏肓,那就是一定的了。因为程骏豪未承认自己是赵楷,萧随风连安慰的话都无法说出来。 “你有什么打算吗?” 程骏豪沉默不语,半天终于开口,叹息一声:“我会陪他回王府,渡过他最后的时间!” 萧随风暗中点点头,对程骏豪这样的决定显然早已经料到。这才符合阿俊性格啊,正义至善的他怎么可能让老人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即便不承认自己赵楷的身份,善良的本性还是由不得他不这么做。 “有一件事情须拜托萧兄,还请萧兄帮忙。”程骏豪忽然郑重其事道。 “你我情同手足,何须用拜托一词,有什么事情说吧!” “请萧兄带着妍儿和柔柔先行一步,过了今晚我再和她们到王府汇合。今晚就拜托萧兄保护她们了!” 萧随风眼中精芒暴射:“你是想……”后面的话给程骏豪举手打断,微微点点头两人目光交错,一切皆在不言中。不愧是四大公子之,仅凭只字片语便猜出程骏豪的打算。 “这件事,不可以让妍儿和柔柔知道,还请萧兄帮忙保密!” “护送妍儿的事情就交给名剑山庄的其他人吧。我和程兄留下来!” 微微摇头,程骏豪眼中射出坚决的神色道:“这是为文鼎讨回一点公道机会,我不想其他人插手,请萧兄体谅我的心情!”见萧随风仍然面露不豫之色,反问道,“莫非萧兄不相信我的武功?” 萧随风长叹一口气,已然明白程骏豪的决心不可动摇。叹息道:“程兄何须激将,天下间有谁比我更清楚阿俊你的武功。只是,万事要小心!”一句话使用了两个称呼,从“程兄”到“阿俊”,其中亲切、担忧不言自喻。 程骏豪焉能不清楚萧随风心中所想,俊目微红,扬手和萧随风击掌后紧紧相握,男人的友谊在无声中升华。 黄昏时分,众人围在一起早早的用过饭后,程骏豪便提着耿、杨二人的包袱为二人送行。虽然早已经一再声明只是分开一个晚上,耿紫柔还是不依不饶,抱着程骏豪不肯放手。从她重新睁开眼睛认识这个世界开始,便没有和程骏豪分开一个时辰以上。离开阿俊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只是一个晚上,可她内心还是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程骏豪一再保证、誓明天她醒过来的时候,便出现在她面前,再加上给她讲故事、买好看的衣服、做好吃的东西……各种保证和诱惑下,耿紫柔总算答应上车离开,临走还一再勾勾手指头。虽然耿紫柔的心智已经差不多长大,可在她的记忆中阿俊和她勾过手指头的后,从来没有不算数的。因此勾手指头依然是她和程骏豪之间最大的保证。 杨心妍好似看出了什么,但婉约温柔的她并没有显露在脸上。但偶尔眼神中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忧惧也足以让程骏豪心痛不已。拉着她的手,程骏豪将对耿紫柔的保证同样在她面前再三反复后,杨心妍眼中的担忧终于消失。 王府的侍卫早已经接到命令,车马在竹林外早早的准备好了。见到程骏豪后一大群人叩拜下去:“见过世子!”他们都是世代侍奉王府的家将,自然不会不认得“赵楷”。 比这更大的阵势程骏豪在后世也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因此并没有特别不适应的感觉,随手挥挥手让他们站起来。 “妍儿和柔柔不得让她们随便露面,汴京城内纨绔、无良子弟甚多,若让他们见过妍儿的美貌难保不心存歹意,引起事端……”临行前程骏豪仍在叮嘱萧随风。《水浒传》中林冲的遭遇在他心中不停的敲响着警钟。 “知道,放心!”萧随风有些无奈的回答。诸如此类的叮嘱在这之前程骏豪已经重复很多次了。 程骏豪也知道自己有些婆婆妈妈,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下去:“柔柔睡觉的时候喜欢踢被子,妍儿晚上有时候会做恶梦,最好着丫鬟……” “放心吧,程兄,我都记下了!”萧随风这么有风度有耐心的人也耐不住程骏豪的絮叨了,终于打断了程骏豪的话。 老脸微热,程骏豪终于做出告别的姿势,拱拱手道:“那一切拜托了!” 潇洒的跃上马背,萧随风挥手告别。坐在马背上萧随风犹自在为程骏豪的絮絮叨叨哑然失笑:看不出平和镇定、终年见不得一次惊慌失措的程兄竟然也有这样婆婆妈妈的一面。心中笑意正浓,倏然灵光一闪,“莫非,他这是在交待……难道他对今晚上的迎战没有信心?”萧随风只是见识过程骏豪凡入圣的内功和轻功,并没有真正见他施展过武功。不安的感觉倏然扩大,回头看去夕阳下程骏豪犹自在目送马车的离去。 已是午夜三更,竹舍内仍然亮着灯火。悠远深沉的箫声从竹舍远远的传出去。 今晚的箫声,少了一份平和,多了一份肃杀! 竹舍内,程骏豪盘膝坐在榻上,今夜他特别穿上了一袭白衣,头上的白带依然是两年前为杨府众人守孝时候使用的那根。案头上青烟袅袅,从来不焚香祭天的程骏豪今晚也点了一根香。尘封两年的“沥泉”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组合起来,正倒立插在程骏豪面前。殷红的红缨并未因两年的尘封有丝毫的褪色,灯光下依然红得那么鲜艳。 一曲终必,缓缓放下竹箫,从怀中掏出白娟细细的擦拭后插到腰间。目光投往门外,平静的脸上不见丝毫情绪波动,淡淡的声音响起:“贵客夜访,何不进来坐坐?” 门外寂静无声,忽然一阵轻微的响声,接着一个人影从窗口飘进,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的落到程骏豪对面的凳子上。来者是一个黑衣蒙面人,身材魁梧粗壮。“孤身迎敌阁下好胆量,身处包围之中犹能如此镇定若斯真是好气度,虽然身处敌对立场,老夫也不得不说声佩服!” 程骏豪抬起眼皮,淡淡的问道:“来取我的人头的?” 黑衣人点头,道:“上头的命令,老夫也只好说声抱歉了!” “想必你们也不会允许我活着见到日出,何不拿掉你脸上的遮羞布,告诉我你主子是谁。对一个将死之人也用得着藏头露尾吗?”程骏豪本非刻薄之人,蒙面人也算是有风度,但今晚杨府惨祸一幕一遍遍在他脑海中浮现,杨文鼎在自己怀中逝去的情形不住的出现在他眼前。因此虽然话语依然平和,但不知不觉的便多了几分刻薄之意。 “抱歉!”黑衣人摇头,“阁下只能亲自去问阎王爷了。” 文雅平和,英俊的脸上似乎还能看出淡淡的微笑,既没有气势,也感受不到丝毫的内功,一身清新的书卷气息如同赴京赶考的士林学子。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身怀绝技的高人,黑衣人从进门至今却一直暗中戒备。上头下达任务的时候同时传来一份情报,此人两三年前在十名一流高手的包围下击毙两人后逃脱,当时断言他伤重必死,却不意竟然安稳的活到现在,而且就住在主人的眼皮子底下。这犹如给主人一记狠狠的耳光,恼羞成怒的主人得到消息后立刻召集了身边半数的高手,若非估计对方的身份,早就围攻过来了。终于等到天黑,夜半三更时分,正是行动的好时机,来到此处却现对方早已恭候多时,看情形似乎还在责怪自己来得太晚了点。众人偷袭的打算顿时落空,不知不觉已经没有初始的锐气了。 来袭之前黑衣人在脑海中想像过各种交战的情形,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遇到眼前的情形。对手焚香沐浴,安然自若的等待自己光临。平和自然,浑身不见丝毫火气,犹如在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黑衣人暗中试探性的提升气势,程骏豪竟然丝毫不受影响,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反倒是黑衣人感觉一股若有若无清冽肃杀的气息笼罩着自己。黑衣人暗自头皮麻的同时,程骏豪在他心中越显得高深莫测起来。 今晚的任务,不是那么简单啊。黑衣人心中暗自警惕。 “那只有我自己来揭开你的遮羞布了!”随着说话的声音,一股肃杀的气息从程骏豪身上冒起,有若实质的冲天气势顷刻间将黑衣人笼罩其间。伴随着气势张扬的是程骏豪当胸一拳。晶莹无暇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凝握成拳,强劲的拳风如一道龙卷风般的无声无息的涌向黑衣人:“别弄脏了我的屋子,出去打斗!”一声轻叱在黑衣人耳边响起。 黑衣人心胆俱裂,程骏豪突然气势狂飙,举拳便攻,拳劲着体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亏得他一直提起戒备,百忙中凌空倒翻,身体从窗口中逃逸出去。此时程骏豪的话正刚刚落音:“……出去打斗!”原来他只是要逼自己出去吗?一时间他心中的震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程骏豪的高明显然远远过了他的预料。 黑衣人脚刚落地,心神尤未从震骇中平复过来,耀眼的枪芒已经出现在眼前。黑衣人反应也是一等一的神,眨眼间后背上的大刀已经抓到手中“当当当”一连串刀枪交击声,刹那间和“沥泉”硬碰硬的二十几下。一枪比一枪重,堪堪挡了二十几下黑衣人已经是气血翻涌。枪芒狂风骤雨般的向黑衣人涌去,转眼间黑衣人已经连连退后了二十几步。 “杀!”一声暴喝,兵刃破空声、满天的杀气迅在程骏豪四周涌起。夷然不惧,程骏豪俊伟的面容不见丝毫畏惧,头也不回,枪影暴增,刹那间突破黑衣人的刀势,刀枪交击长刀翻滚着冲向了天空。 眼看身后其他黑衣人的兵刃就要击中他的身体,一声长啸枪影倒卷“铿铿铿……”接连兵刃交击声,千百道枪影将来袭众人一起纳入其中,枪头红缨闪闪,有若燎原之火猛然想黑衣人卷去。 “铿……”枪影顿然消失,围攻的黑衣人纷纷后退,依然保持者合围形式。 “蓬!”当先遇到的那个黑衣人仰面倒跌出去。伴随着的是被挑飞出去的长刀“嗤”一声掉下来插到了他的身边。黑衣人黑巾被挑落,眉心一点血红迅扩大,双目睁得大大的,眼中再无半份生命的神采。 来袭众人一时心寒,竟然不敢围攻上来。 持枪傲立,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明月,俊伟的脸上浮现出悲痛缅怀的神色。一声长叹,痛苦呢喃声轻声响起:“文鼎,可曾在天上看我为你报仇?” “杀!”围攻的众人终于重新鼓起勇气上前围攻。他们并非全是无能之人,知道若任由程骏豪的气势高涨,不用打这仗便已经输掉了。敌手的实力远远过己方估计,己方锐气已失,若不趁着对手气势高涨之前围攻,此消彼长之下,能够活着回去都是未知之数。 脑海中回映起杨府被灭门时候的惨状,程骏豪心中的悲愤瞬间攀升至极点,长啸一声“沥泉”长枪在他手中涌出重重枪浪,由左至右挑刺横打四周涌过来的中黑衣人。“碰碰碰……”一连串爆竹声般的声音响起,袭向程骏豪的兵刃纷纷被挑开,兵刃交击时候气劲交击爆起一阵阵闷响,被程骏豪长枪扫中的黑衣人无不倒跌飞出去。他们如何能够抗衡程骏豪精纯的先天真气? 被十多名高手的气劲压着的程骏豪同样不好受,气血翻滚,血脉欲裂,但这些丝毫不能影响他斩杀这些人为杨文鼎报仇的决心。心中涌起冲天豪雄气概,双手执枪全力横扫,面前十多名高手再次被卷入枪影中。 一枪既出,顿生一往无回、与敌偕亡的气势,长枪破空声夹杂着枪身真气撕裂声声势迫人至极。当其冲的一个黑衣人自恃勇武过人,横刀格挡,“铿”一声刀枪交击,一声惨叫被连人带刀横扫飞跌出去,空中一口鲜血狂喷看样子凶多吉少。其他黑衣人自忖武功不比他高,见状哪能不骇然倒退。黑衣人的包围圈就这样被硬生生的被扩大了一倍有余。 如果程骏豪立意逃跑或者只是击退敌人,此时大可放缓攻势,借助长枪的远攻之利,逐个击破。但程骏豪打定主意要将这些人全歼于此,那便要以更雷霆的手段在对方逃逸之前一举将其击杀。 一声长啸,刹那间程骏豪身前广阔的空间枪影翻滚,“嗤嗤……”气劲裂空声四面劲射,所有黑衣人皆在程骏豪枪势包围之中。锐气丧失、心智被夺的黑衣人哪里敢硬接,骇然之下纷纷后退。气机牵引下程骏豪枪势更甚,长枪攻击的度远远过了黑衣人的后退度。心胆俱裂的黑衣人勉强凝起心志全力招架。“铿铿铿……”一连串的兵刃交击声,围攻的十几个黑衣人无一例外的狂喷一口鲜血倒跌出去。 而卓立中央的程骏豪此时也是脸色苍白,体内一阵气血翻滚。以一人功力硬憾十几人即使是程骏豪也难免有些吃不消。但这样的代价显然是非常值得的。倒跌出去黑衣人仅有两个能够立刻从地上跃起来,其他人无不虎口破裂鲜血狂涌,能够抓稳手中兵刃的都没有几个,一个个神色萎靡。 不及调息回气,程骏豪长枪一摆立刻,身法展开,顷刻间暴起满天的枪影。刚刚站立起来的两个人有一次被卷入其中。“铿铿!”两声兵刃交击声,两黑衣人的兵刃被挑飞,一杆长枪在他们眼中逐渐扩大,最后“嗤”一声轻微的响声两人倒跌出去。眉心处一点红迅扩大,双目怒瞪,眼中没有任何生命神采。 战局至此黑衣人全军溃败,哪里还不知道逃跑。勉强能够站立起来的黑衣人顾不得手中的兵刃,四下逃散开去。 长枪连闪,黑衣人丢在地上的兵刃朝着各自的主人激射而去。 几声惨叫,逃逸的黑衣人扑倒在地,身上插着他们自己的兵刃。有几个犹自临死犹自不敢致信的看着胸膛冒出的一截兵刃:“这好像是我的……” 秋风乍起,月光下程骏豪持枪傲立,白衣随风飘扬。倒在四周的,是十几个黑衣人的尸体。 第八章安定王府 第八章安定王府 “萧兄,出来吧!”傲然卓立的程骏豪忽然开口道。 一个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从竹林中飘出来,萧随风轻轻的站到程骏豪的面前。英俊的脸上此时也不禁有些赧然:“阿俊你什么时候现的?” 程骏豪张口欲言,忽然眼前一阵晕眩,身体忍不住一阵颤抖,若不是长枪拄地就要倒下。萧随风脸色剧变,身形晃动倏然出现在程骏豪身边伸手扶助他。 “无妨!只是真元消耗甚巨,调息一下就没事了!”程骏豪苍白的脸上溢出一丝笑容。 程骏豪盘膝坐下调息,萧随风仗剑卓立一旁为他护法。 护送杨心妍过去王府后,放不下心的萧随风最终还是在杨心妍和耿紫柔入睡后悄悄的赶来了。在他到达的时候,战局还没有开始,黑衣人也还没有出现。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他悄悄的隐藏起来。打定主意若程骏豪形势危急便出手相助,否则便悄悄的回去。 其后生的事情他都看到了,从程骏豪破窗追出来到十几名黑衣人伏诛前后不过须臾片刻功夫。萧随风正自嘲自己过于多心,程骏豪叫他出来的声音便想起来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萧随风有些好奇来袭的究竟是什么人。长剑挑开黑衣人的黑巾,一看之下不禁惊讶莫名,再看看其他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躺在地上的这些人赫然都是江湖中颇有名气的人物。有黑道强徒,也有一些声誉不错的白道人物,能够将这些人拧在一起行动,幕后人物一定不简单。但萧随风惊讶的不是这个。 他震惊的是,这么多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物竟然三两下便全给撂倒在地了。他隐身在竹林中观战时,这些黑衣人一开始就表现得拙劣不堪,到最后被一个个击毙也没有表现出特别高明的武功。现在想起来他们是一开始便给程骏豪以高绝的武功给压制住了,在他惊人的气势下,这些黑衣人十成武功挥不到三成便一命呜呼了。 真是惊人的战术啊!想必这些人在九泉下也会叫屈吧。 以一人之力,正面硬憾十几个一流高手的战力,并将其斩杀,难怪阿俊会真元消耗过甚。即使换作自己也不能获得比这跟完美的战果了吧。 只是其中确实很凶险啊!亏得自己过来了。萧随风暗中为程骏豪捏了一把冷汗。 “萧兄认识这些人吗?”程骏豪的声音响起,转眼间他已经调息完毕,看面色回复红润的样子,看来已经恢复了气力。 萧随风回头看了程骏豪一眼,并没有特别奇怪他这么快便站起来。闻程骏豪出言相询便点点头道:“这些人是江湖中黑白两道很有名气的人物,都能够挤进一流高手的行列。能够同时驾驭这些高手的势力,天下没有几个。交由小弟来调查,三天内绝对能够挖出他们的幕后指使者。” “算了!”程骏豪转过身去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就算你知道也不要告诉我。” “为什么?”萧随风惊讶莫名。 程骏豪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苦楚:“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找他们报仇。” 谓然叹息一声,萧随风自然知道程骏豪心中想的是什么。这些人幕后一定有庞大的势力。若程骏豪知道是谁策划了杨府惨祸难保哪天不找上门去报仇。以他单枪匹马的实力恐怕是以卵击石有去无回。现在的他还不能死,柔柔和妍儿还需要他来守护。真是典型的阿俊心态啊!萧随风心中一阵长吁,暗暗决心,不管怎么样,就算阿俊不追究,自己还是要将这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程兄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现我的?”萧随风转移话题。 “猜的!”程骏豪非常简单的回答。 “猜的?”萧随风失声道,“你完全没有现我,只是随口试探吗?” 提着“沥泉”程骏豪转过身来,凝视着萧随风道:“虽然没有现你隐身所在,但我肯定你一定就在周围――从你临走时候的回头一眼,我断定你一定会回来。” 萧随风心中一阵火热,心中同时泛起有知己如此,夫复何求的感觉。 清晨,耿紫柔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入目是阿俊温和的笑容,和手中晃荡的冰糖葫芦,欢呼一声耿紫柔钻入了程骏豪的怀中,右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左手不忘从阿俊手中抢过冰糖葫芦。 身后早已经梳洗完毕的杨心妍巧笑嫣然的看着两个人。 虽然是闲置王爷,但毕竟领着王爷的俸禄和尊荣,安定郡王府的规模出乎意料的不小,仆役丫鬟没有半百也有好几十。耿紫柔最是如鱼得水,偌大的王府每天东转转西看看,尤其身边多了一大群丫鬟,说话、解闷、玩耍都有了玩伴。最显著表现是丫鬟每天又多了一项工作,翻遍王府每个角落,口中呼喊着“柔柔姑娘你在哪儿啊!”――这是捉迷藏,耿紫柔乐此不疲的事情。若非程骏豪每次都能准确的找出她藏身的为止,偌大的王府就给她搞得鸡飞狗跳了。 每次耿紫柔噘着嘴被程骏豪提出来后,紧接着登场的总是抿嘴微笑的杨心妍。若非杨心妍的安抚,紧接着的一个天程骏豪恐怕都不得安宁――身边总有个人泪眼巴巴的望着他,眼中委屈的神色会让程骏豪完全陷入内疚和不安,努力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其实进入王府后程骏豪更多的时间是陪在老王爷身边。让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愉悦的渡过最后的时光才是他住进王府的主要原因。陪定王爷聊天是程骏豪这些日子做得最多的事情。从天文到地理,从书画到诗词歌赋,从历史研究到时下的朝廷政局他们无所不谈。程骏豪惊讶的现老王爷赫然是一个非常博学多才的人。很多观点在这个时代称得上先进甚至前。书画上的造诣甚至达到了大师的境界。就连医术和厨艺他都略懂一二。 程骏豪初始很是惊讶,但时间稍久了便很容易理解了:衣食无忧却又无出仕可能的他们,实在有太多的时间供自己支配。若不想堕落腐化,找些东西来学习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在陪着老王爷的聊天中,程骏豪重新补习了当初历史课没有认真学习的内容,对自己身处两年多的这个时代有了更深的了解。 其实北宋时候的政治还算开明,对文人儒士尤其宽容。“谏官不得因言获罪”这样的规矩使得宋代是中国历史上文职大臣没有遭到屠戮的极少数朝代,有人触了龙颜权贵,顶多是贬到边远地区,或者罢官贬职,就像杨通。 但是这种开明和宽容在在对待太祖后裔的时候却非常吝啬。历来涉及皇权争斗,父子之间都没有情理可讲。这种吝啬在陈俊豪看来根本不是什么疑问。 到神宗一代,太祖一脉后裔已经完全不可能威胁皇权了,所以便产生了“安定郡王”这样的爵位。而历代顶着“安定郡王”称号王爷也在事实上成了太祖后裔的领袖。 于是历代皇帝对太祖后裔的提防对象变成了历代的“安定郡王”。而老王爷就是这样一个被提防的对象。 以学问和才干来说,老王爷应该是王安石司马光一类的人物,但特殊的身份让他的学问只能埋没在王府大墙之内。普通人至少还可以吟诗作词,让自己的文章千古流传下去,但他满腹经纶却只能自己欣赏。从小深悉明哲保身之道,处处如履薄冰的老王爷唯恐有只字片语传出去引来飞来横祸。赵楷算得上是一个抗争者,他不愿意沿袭父辈的活法,试图打破这枷锁,但他失败了,最终引来了杀身之祸。 这王府其实是豪华的囚笼。处身相同的环境,程骏豪深深的感受到赵楷的悲哀和不顾一切抗争的决心。阅读着赵楷留下的笔记,程骏豪觉得自己似乎和自己这个世界的分身有了一丝心灵的联系。 “安定郡王的爵位是不世袭的,每代安定郡王都是皇帝钦封的。”,这是程骏豪眼下唯一可以欣慰一点的事情。至少他不需要担心自己会成为老王爷之后的下一个安定郡王。他实在没有任何兴趣和这个腐朽的朝代有太多交集。 萧随风自那日陪程骏豪回到王府后便消失了。名剑山庄按例是不和官府中人来往的。临走之时告诉了程骏豪名剑山庄在汴京秘密据点和联络手法,让程骏豪有事情找他们帮忙。果真有事的时候,会不会找他们帮忙程骏豪自己都拿不准。 萧随风走了,程骏豪身边很快又多另一个人。这一段时间的王府生活下来,程骏豪对安定郡王府的布置多少有了些了解。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秋天的夕阳吸引着他的目光。天空似乎被点燃似的,火红的晚霞映遍了半个天空。天上的白云似乎在尽情的燃烧着,散着火红的光芒。霞光的照射下白色的石桌变成红的了,红色的柱子变成金色的,庭院内争奇斗艳的各色ju花更是五彩纷呈美不胜收。这正是深秋季节难得一见的火烧云奇景。 程骏豪正陶醉在大自然神奇的美景中是,忽然一声轻微的响声吸引了他在注意力。虽然是轻微,但在程骏豪这等高手耳中足够清晰的找出声音出的地方。偌大的一个庭院虽然称得上是幽静,但比这声音响亮的声音绝对不在少数。这声音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有着绝对的理由。 “蓬”一声一个东西坠地,紧接着一声闷哼,好似有人强忍着不出呻吟声。程骏豪好奇的朝声音出的围墙那边看过去。一会儿功夫,墙头上搭上一双葱白的玉手接着一个人头冒出来,看式是个女孩子!整个脸露出来了,认出来了,赫然是明月。俏丽的脸蛋上沾了不少泥土看样子刚才摔跟头的就是她了。 她在干什么?程骏豪心中除了惊奇便是纳闷。悬念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明月的半个身子探出,上身匍伏在墙头上右脚还在努力的朝墙上跨,整个人就以这样非常不雅观的姿态趴在墙头――她这算是在翻墙吗?程骏豪只觉得自己脑门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是在翻墙,只是技术实在是差劲。犹豫半天程骏豪终于得出这个结论。还未从迟钝的反应中恢复过来,墙头上的人忽然一声惊呼,整个人从墙头翻落下来。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可以非常肯定会和地面来一个全面性的亲密接触,而且是非常热烈的那种。 明月的一声惊呼将程骏豪从迟钝中惊醒,脚下一点,整个人横飞出去在明月落地的一刹那双臂将她紧紧的抱住,百忙中犹自不忘右手虚空一掌,下落之势顿然消止,凌空一个跟头便已经抱着明月回到了石凳边。 程骏豪本以为从高墙上落下小姑娘的一定吓得小脸煞白双目紧闭,可当他低下头来却赫然现:怀中的小姑娘两只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睁得大大朝程骏豪看来,那明亮的眼神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紧张,俏丽的脸蛋也不是如程骏豪想象的那样“小脸煞白”,而是整个闪耀着惊讶迷惑:自己怎么没有摔倒地上? 真是一个迷糊的小丫头,程骏豪心中好笑,松开抱住她的双臂。而迷糊小郡主这个时候似乎也终于反应过来,不过她的反应却令程骏豪更加叫绝。 “楷哥哥?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接到我的?”说话的同时双手兴奋的摇着程骏豪的右臂,“这是不是就是轻功?你可以教我吗?” 以程骏豪的冷静淡泊此刻也忍俊不禁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神经真只能用大条来形容。对于她一连串的问题程骏豪微笑不语,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刮下她面颊上的一层灰土,伸到她眼前道:“你不先去洗把脸吗?” 迷糊郡主右手在脸上摸了一把,紧接着一声尖叫,紧张的捂着脸向假山那边的水池飞奔过去。 果然如此,女人爱美的天性是不会因为性格而有所差异的,即使是明月郡主这样的小迷糊。 水池边从水中的倒影中看清楚脸上只是灰土后,小丫头算是放下心来了。手中的手绢沾着池中的水轻轻的擦拭,转瞬又恢复了凝脂白玉般的肌肤。不过待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她的“楷哥哥”已经消失了。 程骏豪已经回到了老王爷的房间。 坐在床上的定王爷面色红润、容光焕丝毫看不出病危的样子,但程骏豪却深深的知道老人此刻的精神焕只是靠着自己的真气维系着最后一点生机。老人生命现在已经如同风中的烛火随时有可能熄灭。“人死如灯灭。”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是多么的冷酷。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老人的生命力一点点的消失不能有任何作为。也亏得他还能够在老人面前保持平静如水的表情。 老王爷着看着程骏豪,眼神中满是微笑和慈爱,道:“刚刚在庭院里你可是和月儿说话?” “嗯!”想起刚刚那个翻墙的小迷糊程骏豪也忍俊不禁,微笑道:“刚刚正碰上她翻墙。我都不知道大宋的郡主竟然也可以完成这等高难度的动作。” 老王爷也莞而失笑,道:“大宋的公主小姐中也只有月儿这个小迷糊才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在一个个端庄高贵的大宋郡主中,月儿是一个绝对的异类。也亏得赵俣能够生出这样一个宝贝女儿。” 赵鱼?这厮的名字程骏豪压根没有听说过。不过这不重要,他也没有兴趣去了解。 老王爷知道程骏豪对这个名字陌生,介绍道:“看到隔壁那个府邸了吧?那是燕王府。月儿的的父亲就是当今燕王赵俣。” (八戒提示:赵俣,神宗皇帝的第十个儿子,哲宗皇帝和徽宗皇帝的亲兄弟。) 程骏豪点头表示了解,但看他脸上淡漠的表情显然这个信息对他没有任何触动。老王爷只能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这些天的聊天中他一直试图勾起儿子过去的回忆,旁敲侧击的讲述一些有关赵楷过去的往事,但至今好似没有任何效果。儿子的反应总是如现在这样非常冷淡,一点想了解的热情都没有。 看来在自己闭眼之前都没有可能恢复记忆了! 透过截留在老人身体中的真气的变化程骏豪察觉到了老王爷此刻心情变化。以他智慧自然可以猜测出老人心情变化的原因,勉强提起兴趣问道:“燕王赵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个标准的王爷。”老王爷笑道,“除了才能他什么都不缺。” 程骏豪也忍不住哑然失笑。 老王爷继续道:“所以他能够生出月儿这样的女儿才令人奇怪。月儿虽然迷糊一点,但其实很聪慧纯真,而且一般王侯子女的娇纵在她身上也看不到分毫。”老王爷说到这儿深深的凝视着程骏豪,“或许这应该是你的功劳,月儿小时候总是喜欢缠在你身边。” 程骏豪无语,只能摇摇头表示记不起来了。 第九章插曲闲话 第九章插曲闲话 院子里,明月转身的时候她的楷哥哥却已经不见了。娇嗔的嘟着嘴跺下脚朝王府内院去了。安定郡王府的下人们哪里有不认识明月郡主的,一路上纷纷有丫鬟仆人纷纷施礼问安。明月打听清楚程骏豪的位置便一路穿厅过院直奔安定郡王爷所在的宅院去了。 走进后园的明月还没有来得及叫喊“楷哥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便迎面飞来,总算她闪躲及时没有给砸中,但也给吓出一身冷汗来。惊魂未定的明月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只听见假山那边一个清丽的声音兴奋道:“看到了吧,妍儿,我踢得怎么样?”看地上,一个球在地上弹跳几下后滚到了明月的脚边。 有人在蹴鞠。明月捡起地上的球走过去,耿紫柔正在兴高采烈的炫耀。刚刚那一球应该就是她的杰作了。 耿紫柔看到你拿着球的明月兴奋的跑过来,道:“月儿,一起来蹴鞠啊!” 蹴鞠是耿紫柔进了安定郡王府后刚刚才学会,现在真是兴趣正浓的时候。但是尽管王府上下几十号人,她却找不到可以一起蹴鞠的人。性情恬静的杨心妍只在一边微笑着,而王府服侍耿紫柔的丫鬟教会她规则后,便再也没有人逾越礼数陪她蹴鞠。只有偶尔程骏豪被她缠得实在没有办法推脱才能和她玩一会儿。 其实这个时候老王爷的病入膏肓已经不是秘密。就像程骏豪的判断一样,医生诊断的结果也一样是:老王爷的大限就在这几天。整个王府现在笼罩着一片肃穆中。仆人们在王府总管的指挥下静悄悄的准备着王爷的后事。 而这着肃穆、庄重的气氛心智尚幼的耿紫柔是无法体会到的,虽然没有人陪同但杨心妍注视的目光一样可以让她兴致勃勃的卖弄半天。而此刻终于有一个可以陪她的一起玩的人出现,也难怪她如此兴奋了。 耿紫柔、明月两个人,一个心智幼稚一个性格迷糊,但都一样活波好动。耿紫柔虽然暂时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的智力,但明月也不过十五岁左右,因为是王府中长大人情世故一样陌生得很,而且她非常满意能够扮演大姐姐的角色。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大有相见恨晚感觉。明月几次来往安定郡王府早已经和耿紫柔成为要好的朋友。 至于杨心妍,反倒好像是两个人的长辈,温柔的守护在两个人身边看着两个人胡闹。 明月将球抛给耿紫柔,道:“不要,今天不玩这个。” 耿紫柔满脸失望,道:“那你来做什么?” “我找楷哥哥!” “哈,找阿俊啊。”耿紫柔道,“阿俊正在屋子里面陪着老爷子呢,他可没有时间理你,还是一起蹴鞠吧。” “才不要!”明月坚决摇头。现在她的心思完全被程骏豪神乎奇技的轻功给占据了。 旁边石凳上坐着的杨心妍问道:“郡主找骏哥哥有什么事吗?” “要他教我轻功啊!”明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轻功?” “对啊!”明月兴奋道,“那种轻轻一跃就可以跳起很高,还可以在空中飞翔的功夫啊!” 学会了轻功那以后翻墙就不需要那样辛苦了,而且想什么时候溜出去就什么时候溜出去。这对于明月可是天大的诱惑啊! “轻功吗,我会哦!”耿紫柔在一边得意道。 “你!”明月上下打量着耿紫柔,将信将疑道,“可以像楷哥哥那样飞在半空中?” “那当然,我的轻功就是阿俊教的!”耿紫柔脑袋仰得高高的,如果刚刚是得意的话,现在根本就是趾高气扬了。 明月虽然不能相信耿紫柔可以和程骏豪一样厉害,但由于耿紫柔一直和程骏豪在一起的关系,对于她会轻功的说法倒是相信了七八成,看耿紫柔的眼神中也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羡慕。 耿紫柔小孩子心性,明月目光羡慕很是让她浑身舒畅,当下就要表演给明月看。 于是明月睁大眼睛注视下,耿紫柔准备表演轻功。 闭起双眼神情专注,双手虚空比划口中念念有词,如果不是在王府内,相信一点有人纳闷: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神婆? 旁边的杨心妍苦忍着笑意努力不打扰她的功。 念念有词半天后,终于睁开眼睛,道:“看好了!”膝盖微弯,再猛然蹬地,在明月注视的目光中耿紫柔的身体竟然直线跃起。 有多高?一丈有余! 原地能够跃起一丈的高度,虽然姿势称不上优雅但绝对可以肯定就是轻功!能够跃起一丈,那翻墙就根本不在话下了。明月兴奋的鼓掌叫好,彷佛自己已经学会了这翻墙的轻功。 耿紫柔轻巧的落下,绝美的脸上一丝红润出现。别误会,那不是害羞。看她微微喘着气的样子应该可以知道,这样的表演对她来说并不是非常轻松。 耿紫柔什么时候学会轻功的? 汴京城外的竹舍,耿紫柔次见识了程骏豪凡入圣的轻功后便一直缠着教她轻功。以前她也有要求学习武功的经历,但每次最终都因为受不了枯燥、艰苦的训练而作罢。但这一次,或许是空中飞来飞去的诱惑实在太大,无论程骏豪怎么样强调困难,甚至是有意恫吓都不能打消她的决心。最终受不了纠缠的程骏豪只能举白旗认输。 要施展轻功必须内功为基础,耿紫柔怀有内功吗? 这难不到程骏豪,两年来为了治疗耿紫柔的失忆他一直以最纯正的先天真气为耿紫柔伐脉洗髓,她身体的绝大多数经脉都已经给打通,内功修炼的效果绝对可以比一般人事半功倍。而且针对耿紫柔的经脉运行情况,程骏豪更是特地制定了一条真气运行线路,以最纯正的先天真气截留在她体内推动真气的不断运行。即使耿紫柔一点不懂得内功修炼之道,凭借着程骏豪不间断的输入真气也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锻炼出自身的真元。 就这样,耿紫柔懵懵懂懂之中就拥有了不算太低的内功修养。至少可以满足她像这样卖弄下自己的轻功,享受下飞翔的乐趣。 至于内功修炼方法程骏豪完全没有告诉她。也就是说,在他停止真气输入后,耿紫柔的内功便只能停留在现在的程度,再也不会增长。 程骏豪的这些举动在别人看来不是匪夷所思也绝对难以理解。但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他不敢想象,如果耿紫柔十天内不能学会轻功,那他十天以后的日子会怎么过。另一方面,如果耿紫柔可以拥有再高深一点本领,那现在已经鸡飞狗跳的安定郡王府还不给她闹翻天了? 就像任何一个公平的家长一样,程骏豪同时并没有忘记杨心妍。和耿紫柔相比,杨心妍有着相当不错的内功基础。这两年,她虽然再练习武功,但在程骏豪的要求下童清风传授的丹青决她一直没有拉下。(在程骏豪的心中,内功实在是这个时代强身健体的最好选择。)有这不错内功基础,再学会行气运功的方法,杨心妍的轻功绝对比耿紫柔高了一筹不止。好在性情恬静的她没有在耿紫柔面前显露出来,否则刚刚安定没几天的程骏豪又要饱受“荼毒”了。 站稳脚跟的耿紫柔微微喘着粗气,明月的鼓掌喝彩让她很是受用。顾不得气息微喘,得意道:“厉害吧,再给你露两手!”说着身形再动,美妙的身影轻巧的向前飘起,假山前面脚下轻点身体倏然上升,手足并用眨眼间已经人已经站在假山上面。 居高临下,耿紫柔神气活现道:“看到了吧,我很厉害吧!” 明月兴奋的不停鼓掌叫好。 杨心妍却是满脸紧张,深知耿紫柔底细的她有些担心耿紫柔能不能安全的下来。 果然,得意一阵子过后,耿紫柔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处境。向下看了下才现自己站的地方有多高,心中一慌手脚便软,花容失色身体摇摇欲坠,好在反应还算不慢及时的抱住假山。虽然没有摔下来,可是也已经吓得下面的人大惊失色。” 杨心妍虽然轻功不错,但要她带一个人轻松的带下来却也不能办到。 抱着假山的耿紫柔脸色煞白,不敢稍有动作。小心的向下瞧了瞧心中越慌乱。闭上眼睛她大声惊呼:“救我,阿俊! 耿紫柔的惊呼声还未落音一个人影便迅从屋内飞出――程骏豪。看清出形势后,他反倒停下脚步,呵斥道:“还不快下来!” “不敢啊,我手脚软。”耿紫柔抱着假山颤声道。 程骏豪抱着胳膊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道:“那你就在上面待着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调皮。” “不要啊,啊……”尖叫一声耿紫柔双手松开身体倒摔下来。程骏豪闪电般飞出去,将空中的身影抱住,脚下轻轻一点,就这样抱着耿紫柔轻巧的回到原地。 回到地上程骏豪正担心会不会给吓坏了,却现她正睁大着眼睛,眸子中闪耀着慧黠的神色。他登时醒悟:刚刚那根本就是有意“失手”的。 以耿紫柔的聪慧可以轻松断定如果自己“失手”阿俊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失手”了。 看着玉人脸上狡黠可爱的笑容,程骏豪自忖狠不下心来教训她,只能苦笑一声将她放下。不过他怀中的耿紫柔已经抱着他的腰钻入了他的臂弯。十一二岁的心智应该是已经懂得羞涩的年纪了,可是耿紫柔依然无时不刻的依恋着程骏豪。 耿紫柔从程骏豪的臂弯中钻出脑袋,对明月道:“刚刚那只是意外,阿俊说我多练习几次就能够在上面自由跳跃了。 明月想想刚刚耿紫柔在假山上摇摇晃晃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后怕,期期艾艾道:“还是算了,我今天忽然提不起兴趣了。轻功我还是下次再学吧。” 程骏豪、杨心妍哑然失笑,耿紫柔却不满的嘟着嘴。 明月赶紧转移话题,道:“要不要去逛街?” “逛街?”耿紫柔道,“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东西多了。”明月眉飞色舞道,“汴京是咱们大宋最大的城市,天下好玩的好吃的这儿应有尽有。酒楼客栈商号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关门的。对哦,好像你们还没有出门逛过街吧。” 耿紫柔摇头。 “那太可惜了!” “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玩?”耿紫柔明显心动了。 “那当然。”明月眉飞色舞道,“别的不说,就说这遍布大街小巷让你数都数不过来。内城马行街上有杨楼、潘楼、丰乐楼,城东宋门外有仁和店、城西金梁桥下刘楼、城北八仙楼……每一个酒楼的饭菜都让你馋涎欲滴。” 耿紫柔不以为然,道:“阿俊就是天下最好的厨师,我不相信那些酒楼的饭菜比阿俊做得更好。” 见识过程骏豪厨艺的明月倒是没有否认耿紫柔的辩驳,道:“那是,楷哥哥自然是最棒的。可是酒楼不只是吃饭啊,还可以观看歌舞表演。如果不喜欢酒楼可以去茶庄、商号啊。总之汴京城内有数不尽的好玩的地方。” “你知道烟花爆竹吗?” “知道。” “喜欢吗?” “喜欢!” “告诉你哦,汴京城内就烟花爆竹就用几百种呢。” …… 明月说得天花乱坠,耿紫柔听得眼睛亮。程骏豪暗叫不妙为时已晚,耿紫柔已经耐不住听下去,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看着他,绝美的脸上满是渴望的神色。旁边一向恬静听话的杨心妍此刻也仍不出流露出好奇、渴望的神色。 程骏豪一边暗自叫苦同时也暗暗称奇:平时挺迷糊的小郡主,怎么也能够有这等伶俐的口齿。 “阿俊!”耿紫柔抱着程骏豪的手臂腻声道。 程骏豪无力的拒绝:“不行!” “阿俊!”腻声中再多几分可怜。 “不行!”再次拒绝。 耿紫柔不再出声了,抱着程骏豪的手臂眼巴巴的看着程骏豪,明亮的双眸中充满了渴望和委屈的神色,盈盈泪水似乎就要从眼眶中留出,那委屈哀怨的神色让程骏豪内心严重不安,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不行!”内心斗争半天的程骏豪终于还是摇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一个仆人走出来,在程骏豪面前站定,道:“王爷让少爷过去一下。” 程骏豪如蒙大赦赶紧避开耿紫柔委屈的目光,逃跑似的跑回屋内。 不一会儿,程骏豪走出房间,在耿紫柔面前站定,沉默片刻,道:“去换件衣服,我们去逛街!” 耿紫柔愕然,继而欢呼一声,向自己的房间奔去。 程骏豪再转过身对还战在那儿的杨心妍道:“妍儿也快去吧。”杨心妍轻咬着嘴唇,低声道了一句:“谢谢骏哥哥。”才转身跑回房间。她奔跑时候竟然用上了轻功,可见心中的兴奋程度不下于耿紫柔。 明月讶然看着杨心妍身影晃动几下便迅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张大嘴巴震惊道:“妍儿也会轻功?” “会,而且不是柔柔那样的半吊子轻功。”程骏豪微笑道,“你要学轻功的话跟妍儿学!” 要选一个人做老师的话,恬静、温和的杨心妍显然要比耿紫柔可靠太多了。明月拔腿就向杨心妍消失的方向追去,口中同时大呼道:“等等我妍儿!” 程骏豪在屋内转了一圈出来后便改变决定,这自然是老王爷的功劳。天知道老王爷怎么会知道院子里的事情的。他对程骏豪没有任何劝说,只是简单的以拜托的语气让他亲自到街上给自己买一件东西。就是傻子也知道他的用意。 第十章夜游京都 第十章夜游京都 汴梁,地处中原腹地,四通八达且有汴泗二水可通江南,极利于漕运。唐末宣武节度使朱温协迫昭宗迁都于此后,改称为汴京。 宣和三年,北宋王朝的到了历史的最后的几年,而汴京这个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却迎来了它的黄金时期。 这个时候程骏豪正携着耿紫柔和杨心妍走在汴京街头。 酒楼、茶坊、肉铺、庙宇……街道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连绵不绝。街道两边的店铺中,有卖绫罗绸缎的、珠宝香料等奢侈消费品的商店,也有香火纸马的专营店,药店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各样各业应有尽有。市招旗帜迎风招展,街道行人摩肩接踵。程骏豪感觉自己好像走在了清明上河图中。 看着眼前这繁华的景象,程骏豪不由暗自叹息:这些人有谁会知道一场风暴已经在遥远的北方悄悄的酝酿了。几年后当这场风暴席卷过中原大地后,眼前的这些繁华不知道还能够剩下多少。 明月一路轻车熟路带着耿紫柔穿街走巷,后面程骏豪牵着杨心妍的手相随。几个安定王府的家人抱着一路上购买的东西。这其中有九成东西是耿紫柔的,这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逛街,一路上看到好东西她便回头眼巴巴的看着程骏豪,什么也不说只是将渴求的表情摆在脸上。而程骏豪只得苦笑一声后便掏钱买下来。好在她喜欢的都是小玩意儿没有真正值钱的。一路下来,一锭银子也没用完便使得耿紫柔欢声笑语不断。 前面忽然一阵哗然,街道上的行人忽然哗然散去。刚刚还熙熙攘攘的路上转眼间空出一道宽阔的通道直到程骏豪面前。 程骏豪顺着这通道看过去,一群人拥着一头高头大马一路叫喝着走过来。马上坐着一个男子,长得原本不算是太差。但因为他脸上那**的笑容令他显得极度猥琐。 程骏豪一下子断定了此人的身份:不是高衙内也是其他某衙内! 猥琐男目光看到在前面明月和耿紫柔身上扫过的时候,眼睛骤然一亮。驻马停步,翻身下马――看不出动作还很利索。 左右的随从一下子明白了猥琐男的心意,“呼啦”一声散开将程骏豪等人围在中间。 猥琐男挺着肚子踱着方步努力摆出正经、威严的样子走到前面耿紫柔和明月面前。杨心妍见状赶紧拉着不知轻重的耿紫柔,将她拉到程骏豪身后来。 情势变成前面的明月和猥琐男正面相对。明月撑着蛮腰抬头瞪视着猥琐男。以她的郡主之尊在这街上遇到任何人都没有让道回避的道理。 猥琐男将猥琐的脸凑上前来,道:“小美人,跟本公子享福去吧!” 随行的安定王府家人怒喝道:“大胆,光天化日下你想要干什么?” 猥琐男左右散开的狗腿子一阵哄笑:“光天化日?现在可没有太阳啊!” 猥琐男很是满意周围狗腿子的配合,猥琐的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伸出肥胖的右手就要摸过去。 “大胆,竟然敢调戏本郡主,你不想活了。” 猥琐男伸出去的爪子顿时僵硬住停在空中。 程骏豪一声冷笑:“真是好胆,燕王府的明月郡主竟然也敢调戏,原来大宋朝皇室权威完全没有放在阁下眼中。”宋徽宗虽然昏庸但毕竟不是傀儡皇帝。在任何朝代郡主二字代表的都是皇皇家宗室权威。眼前这个猥琐男就算是再大的来头也未必有这个胆量挑衅这种权威。 果然,猥琐男伸出的爪子赶紧收回,猥琐的笑容从脸上消失,神色从容镇定竟然也有几分气势,嘿然道:“不知者不罪,下官不知郡主大驾而有所冒犯相信皇帝陛下也不会怪罪的。”猥琐男转过头对程骏豪冷然道,“阁下看起来好面生,本官安定**承宣使高承彦请教阁下大名。” 程骏豪冷冷的看着他,没有理会。左右安定王府的家人上前一个,高声道:“我家公子乃安定郡王府世子,钦封南阳侯赵楷。” 猥琐男嘿然道:“原来是南阳侯大人,在下代表家父检校太保、奉**节度使、简国公高俅向安定郡王爷问好。” 看着一本正经的猥琐男,程骏豪涌起啼笑皆非的感觉,竟然还真是货真价实的高衙内。自己的运气还真是到家了,沦落到这个世界两年来。历史上著名的人物没有见到一个,到先见到了这等流传千古的厌物。 猥琐男说完便翻身上马,策马呼啸着从程骏豪身边跑过去,临了还回头在耿紫柔和杨心妍身上狠狠的盯了几眼。 赵楷虽然没有官职在生,但毕竟顶着南阳侯的封爵。程骏豪不知道“安**承宣使”是个什么东西,但怎么也不会比候爷大,而且旁边还有一个燕王府的明月郡主。而猥琐男一不让道二不回避抢道夺路而行,可见高俅一干人等骄横到何种地步了。 不过真正令程骏豪凛然的还是猥琐男临走时候回头的眼神。那样的眼神程骏豪实在太熟悉了:那是一种疯狂的zhan有yu望。明月有郡主的身份庇护,但耿紫柔和杨心妍并没有。对于这种毫无人品可言的家伙,安定郡王府的围墙未必挡得住他贪婪的yu望。 明月气鼓鼓的看着程骏豪,道:“楷哥哥,你怎么不教训下那个坏蛋!” 程骏豪一声苦笑,没有回答。 杨心妍上前拉着明月的手,微笑道:“别因为那种人坏了逛街的兴致,我们可是好难得才能够出来的!” 而耿紫柔却滴溜溜的转动着大眼睛,吃吃的笑道:“肥头大耳、四只粗短、腆着个大肚子,你们说刚刚那个人像什么?” “像什么?” “如果他趴在地上是不是就是一只穿着衣服的肥猪?” 众人想象着猥琐男趴在地上的情形忍不住一阵哄然大笑,就是程骏豪也有一股暴笑的冲动。 哄笑过后,刚刚猥琐男带来的不愉快烟消云散。明月牵着耿紫柔的手蹦蹦跳跳的继续一路逛下去。 当汴京的街道左右都挂上灯笼的时候,自龙津桥上放眼望去,灯火灿然,汴水两岸宛若繁星。安定王府的家人们抱着一路购买的东西被程骏豪先打回去了。那些东西中自然也有老王爷嘱咐程骏豪购买的东西――一卷普通的宣纸而已。 程骏豪带着明月三人站在了一家三层楼层的酒楼面前。市招旗帜上书:兴隆酒楼。其实这条街道上酒楼林立,和左右的其他酒楼相比,这间酒楼并没有特别出色之处,程骏豪停留在这儿的唯一理由是:这儿是和萧随风联络的地点。 见客人上门早已经有伙计热情的迎上来,殷勤的为众人引路:“客官,您里面请!” 明月带着耿紫柔昂挺胸的走在最前面,程骏豪稍后一步拉住伙计,悄声道:“告诉你们掌柜,岳州程骏豪拜会你们少主来了。” 伙计深深的打量一下程骏豪,似乎是要将他的容貌记在心里。然后才匆匆去传话。同时另一个伙计过来引着他们向酒楼内走去。 步入店内,四面画廊环绕,天井四周都是装修豪华的济楚雅间。楼下的主廊中几十个妙龄歌姬聚集在那儿,以待酒客传唤。见到程骏豪等人进来,目光都在程骏豪身上流转。靡靡丝竹之音、酒客调笑声音透过吊窗花竹传出。酒楼内往来酒客的目光在耿紫柔三人来回流转着。若不是三人装束不似歌姬,而且后面跟着的程骏豪更是气度非凡,早已经有酒客上来搭讪了。 程骏豪微皱眉头,他有些后悔带着耿紫柔他们来到这儿了。 酒楼伙计将他们带到了二楼一个雅间。房间的装饰华而不俗,透着一股斯文清雅气息,显然酒楼老板很是下了一番心思。 程骏豪刚刚坐下房门便给推开了,萧随风出现在门外。旁边还有一个体形肥胖的中年人,看装束打板应该是酒楼老板。 萧随风笑道:“在汴京城住外了两年,你总算踏入这京城大街了。” 程骏豪淡笑道:“带着妍儿他们到街上转转,顺便看看你。” 萧随风对身边的中年人介绍道:“这位是安定郡王府世子、南阳侯赵楷。当然董叔你可能更知道他另外一个身份:岳州神枪程骏豪!”转过身给程骏豪介绍道:“这是山庄在汴京产业的总管,董承。董叔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最后一句是告诉程骏豪董承在名剑山庄的地位。 两人互相拱手施礼。 董承相貌平庸笑容满面,配上他肥胖的体形商人和气生财的气质在他身上倒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程骏豪并不认为此人像他的外表那样平庸。名剑山庄能够将汴京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由他负责,足见他定有非常之处。但以程骏豪浅薄的江湖经验还不足以看出他武功的深浅。 当听到萧随风介绍道“岳州程骏豪”的时候,董承脸上商人的笑容消失,肃容道:“两年前岳州神枪程骏豪仗义护送养家遗孤、只身对抗杀手堂,大战狂狮战飞扬逼得杀手堂立誓永不追杀杨家母女,可谓侠名满天下。董某闻名已久,而今有幸终于得见候爷一面!” 程骏豪苦笑道:“江湖传闻言过其实。在下当时只不过是不知深浅的愣头青而已。” 董承道:“如果候爷是愣头青,那董某不知道算什么呢?” 程骏豪不欲在这个事上争辩,道:“董叔不嫌在下随随风称呼您一声董叔,您称呼我一声阿俊。随风知道我不是劳什子南阳侯。” 董承向萧随风看去,萧随风微微点头。 董承爽然一笑道:“如此董某就托大了。” 江湖中人信奉的是信义和武力。名剑山庄从来不与官府中人来往,如果程骏豪只是“安定郡王府世子、南阳侯赵楷”恐怕董承连和他见面的兴趣都没有。岳州神枪虽然名满江湖,但和董承比起来只能算是晚辈。程骏豪的建议董承在微微踌躇征得萧随风同意之后便欣然答应了。从这也可以看出隐藏在他商人气质下的依然是江湖人的豪爽。 萧随风道:“难得阿俊来酒楼一次,董叔今晚饭菜拣最好的上。” 董承笑道:“这是自然,如果酒楼菜样不行,我让伙计到左右其他酒楼端几样招牌菜。” 萧随风笑嘻嘻道:“有佳肴自然不能缺美酒,董叔你那几坛‘第一江山’今晚是不是该启封啦?” 董承哑然失笑道:“就知道你惦记这我那几坛子好酒,也罢,今晚就算是卖阿俊一个面子,我就都取出来,免得你每次来我这边都惦记着。” 萧随风又笑嘻嘻的对程骏豪道:“好久没有品尝到你的厨艺了,候爷您今晚是不是崭露下厨艺?” 程骏豪失笑道:“今晚我好歹是客人吧?” “也是。”萧随风悻悻道,“就算你肯,董叔也不肯吧!” 说话间一个伙计推门走进来,在董承耳边悄声言语几句。董承听完拱手拱手道:“酒楼有些事情需要董某亲自处理下,今晚宴席设在楼上,待会儿楼上朱雀间见。” 程骏豪道:“董叔请便。” 送走董承,萧随风便笑嘻嘻的和房间内其他三名女子见礼。杨心妍温柔的问好而耿紫柔笑嘻嘻的则摆出小阿姨的架势。 轮到明月的时候,萧随风戏谑道:“小郡主最近有没有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向来迷糊的明月看着萧随风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子玉面飞霞怀中小鹿乱撞娇羞的低下头。 明月是大宋郡主、公主中的异类,不只是因为她迷糊的性格。在重文抑武的宋代,公主小姐们喜欢的是翩翩公子文弱书生,而性情活波的明月却对从酒肆书场中听来的江湖侠士、沙场英雄充满遐想。萧随风英俊、潇洒偏又英武不凡,正是明月心中江湖侠士的标准形象。所以也难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会有此反应。 萧随风愕然看着娇羞的明月,第一次现原来明月小迷糊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小,也已经是个漂亮的女人了。看着娇羞的低着头却又悄悄的抬头窥伺自己的明月,萧随风自己竟然也忍不住心中一阵砰砰跳。 旁边的程骏豪将一切看着眼中却只是微微一笑。类似的情景程骏豪在二十一世纪的电视中看的太多了。形容这种情景通常的说法是:一股莫名的情愫已经子阿两个人心中悄悄的产生。 明月是金枝玉叶,而萧随风虽然是江湖世家公子,但在皇家看来仍只能算是布衣一个。这两个人身份相差似乎太远了,只是未来谁知道呢?赫赫大宋朝不是都要覆灭了吗? 程骏豪脸上的微笑让萧随风感觉自己的心思被看出来,俊脸忍不住一阵微微热,咳嗽一声道:“幸亏你今天来了,否则过了今天我就不在京都了。” “你要出京吗?” “嗯!”萧随风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必须出面处理一下。” 程骏豪点点头,道:“也好,多久以后回来?我给你洗尘。” 萧随风道:“你亲自下厨?” “我能不吗?” “不能!”萧随风回答得斩钉截铁。 “哈哈哈……”程骏豪失笑,萧随风也跟着一阵大笑。 尽管萧随风笑得很欢畅,但程骏豪总觉得萧随风眸子中隐约一丝阴翳。但他并没有开口提问。 以名剑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还有名剑山庄庄主萧听雨6地神仙般的人物,萧随风想有太大的危险也不大容易吧! 更何况,萧随风可是武林四大公子之,他本身的实力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 第十一章泄漏天机 第十一章泄漏天机 兴隆酒楼三楼朱雀间。 这是兴隆酒楼三楼仅有的四个雅间之一,两个窗户一个可以居高临下俯瞰街道,透过另一个窗户则可以将汴河美景尽收眼底。 宴席就在摆在这里。 觥筹交错,宴席已经渐进**。桌面上耿紫柔、明月二人坐在一起,两个人唧唧喳喳说笑不停。但凡有饭菜上来一定是耿紫柔先伸出筷子、明月随后跟进。 程骏豪、萧随风占据了八仙桌的两边,董承对面相陪,至于杨心妍则依然是恬静的坐在程骏豪身边,酒壶放在面前随时给众人斟酒。 程骏豪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美酒流过喉咙的感觉。睁开眼睛程骏豪动容道:“醇香清冽,如一汪清泉在口舌间流过,酒香醇而不烈,令人回味无穷。果然不愧是‘第一江山’,董叔这美酒当得起随风如此牵挂。” 董承老怀大慰,满脸的肥肉都闪烁着笑意。 萧随风则似乎要有意打击董承,道:“‘第一江山’固然醇香无比,但终究是浓烈稍有欠缺。咱们江湖中人还是‘大日红’来得够劲。” 董承瞪着眼睛道:“真是牛嚼牡丹焚琴煮鹤,你还真是不煞风景不甘心啊,‘大日红’又岂能和我的‘第一江山’相比?该不是想浑水摸鱼用你的‘大日红’偷梁换柱替换我的‘第一江山’吧?” 萧随风摸着鼻子道:“竟然被看穿来了!” 程骏豪忍俊不禁,杨心妍也忍不住掩嘴轻笑。 笑声过后,董承叹道:“随风所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几壶‘第一江山’确实是醇香由于而浓烈不足。‘第一江山’虽是美酒,但酿制不易,非得十年以上不能饮用。这几壶也不过堪堪足满十年。” 萧随风道:“莫非董叔还藏着更久的没有拿出来?” 董承道:“休要胡言,董叔岂会吝啬几壶酒,只是十年以上的陈酿都已经告罄。”说话间董承面色隐晦似乎其中还有难言之隐。 程骏豪心神一动,岔开话题道:“这醇香和浓烈的问题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 “哦,阿俊有办法?”萧随风期待道,董承也同时好奇的看过来。 程骏豪沉咛一下,道:“董叔酒楼可有十年以上的‘大日红’?” “自然有,大日红是汴京酒楼必不可少的酒。就是二十年以上的也有!” “那让伙计取两壶十年以上的大日红来,顺便带一个足够大的空酒壶。” 大日红很快取来。程骏豪倒出一杯轻喝一口,闭上眼睛长长的品味着酒的年份纯度。好久方才睁开眼睛。 董承好奇道:“可是要将两种酒混合?我也曾经试过,只是混合后味道连最差的劣酒都不如,根本难以入口。” 程骏豪微笑道:“试试看吧!”右手轻轻一拍盛着大日红的酒壶,一股酒箭从壶口激射出来,在空中划开一道弧线后稳稳的落入桌上那只空酒壶中。清冽的酒箭在落入酒壶中后迅旋转。程骏豪的左手同时搭上杨心妍面前装着第一江山的酒壶中,一股酒箭同时激射而出也落入桌上的空酒壶中。 两条酒箭落入酒壶内后迅融为一体在酒壶内快的旋转着,形成一个深深的漩涡。 当其中一壶酒空了以后,两道酒箭同时嘎然停止。在最后一滴酒滴落下的时候,程骏豪立刻抓起大酒壶迅上下左右的振荡。热水壶大小的酒壶在程骏豪手中好像没有重量似的翻滚跳跃着,而其中的酒却一滴也没有溢出。 耿紫柔、明月从酒箭射出的时候便目瞪口呆,此时看着酒壶神乎奇技般的在手中翻滚更是惊讶得不能自己。 “碰!”一声轻响,酒壶轻轻的放下,程骏豪打开壶盖顿时酒香四溢。萧随风迫不及待的递过去酒杯,程骏豪给他斟满。 端起酒杯的萧随风轻轻喝了一口,闭上眼睛静静的品味着酒的味道。董承目不转睛的看着萧随风,等待萧随风说出感觉。睁开眼睛的萧随风没有说半句话,仰头将杯子中的酒到入口中。 董承见状不再犹豫,抓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如萧随风一般,先轻轻的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然后突然睁开眼睛将杯中剩余的酒到入口中。 房间内一片安静,耿紫柔、明月迷惑的看着他们。好久,彷佛余韵重要结束,萧随风咂口,喝彩道:“好酒!” “好酒!”董承稍后一步大声赞叹道,“香醇浓烈回味无穷,这才是我第一江山的至高境界。唔,似乎还要比第一江山更胜一筹……” 那边,萧随风赞叹之后早已经将脸转向程骏豪,他更加关心的是:“你怎么做到的?” 董承道:“董某以前也曾试过多次,可混合以后的酒完全不能入口。你怎么做到的? 程骏豪微微一笑,道:“雕虫小技而已!有机会我详细告诉你们其中的诀窍。” 确实是雕虫小技,说白了就是调酒而已。当然调酒并不是简单的将几种酒混合在一起就行。但所谓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掌握了调酒的诀窍一切简单了。 至于那两股酒箭则完全是内功技巧,和调酒完全没有关系。这倒不是程骏豪有意卖弄内功。只是他越来越习惯内功的方便,犹如在竹舍时候一般,不由自主就使出来了而已。 萧随风、董承也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点点头便不再追问。 而耿紫柔和明月心神完全给程骏豪神乎奇技的表演占据了。拍一下酒壶酒酒冒出来,简直是魔术啊!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打定注意回去后一定要程骏豪教她们。 杨心妍笑吟吟的为三人斟上程骏豪调制的美酒。杯觥交错,宴席的气氛更加结束。 …… 宴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撤掉酒宴换上清茶。萧随风陪着众人闲聊,而董承则拱手先走一步了。酒楼有很多事情是离不开他这个老板的。 雅间内,耿紫柔、明月和杨心妍三人占据了临河的一面窗户,看着窗下汴河中不时漂过的花舫。 而程骏豪和萧随风则在另外一个窗户前隔着茶几对面而坐,街道繁华景象尽收眼底。 连绵相接的酒楼建筑中,有一个特别显眼。一般酒楼只有三层高度,但那栋竟然比左右其他建筑足足高了两层,颇有鹤立鸡群的意思。从程骏豪所在的地方看过去,端是灯火辉煌好不热闹。 萧随风道:“程兄可知道那栋酒楼?” 程骏豪摇头。 萧随风道:“那是京都最大的酒楼,丰乐楼。在这汴京街上,五层高的酒楼只此一家。阿俊可知道,这酒楼最耐人寻味的地方是何处?” 程骏豪再次摇头。 “此楼和大宋皇城不过一街之隔,身处丰乐楼之上皇城内情景可以尽收眼底。” 程骏豪愕然道:“竟有此事?那丰乐楼主人究竟何妨神圣?” 萧随风抚掌笑道:“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大宋文武官员就算再庸碌也不至于不明白其中厉害。可它还是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树立起来了。阿俊可有想到其中的缘由?” “难道是皇帝老儿直接下令建起来的?” “哈哈,不愧是阿俊,果然一点即透。”萧随风抚掌笑道,“不过你可能够想到这丰乐楼为何而建? 程骏豪哂道:“当今皇上性情轻佻爱江山更爱美人,这大概是为他出宫幽会佳人方便所建吧。如果果然如此,这丰乐楼应该有地道贯通皇城。” 萧随风惊诧的张着嘴巴,好久方叹息道,“果然不愧是程骏豪,仅仅是稍微一点端隙就给你猜出了真相。不错,汴京街头确实流传着这样的流言,只不过没有人够胆去证实而已。” 程骏豪再深深的看了眼那金壁辉煌的建筑,心中苦笑,徽宗皇帝幽会李师师的野史千古流传,要猜到又有何困难。只是自己还真是有够幸运,竟然果真见到了徽宗这风1iu窝。 萧随风凝视着楼下街上热闹的景象,问程骏豪道:“阿俊看着京都的繁华景象有何感想?” 程骏豪道:“虚假的繁荣,太阳下山前的最后一缕阳光!” 萧随风手中端着的茶杯忍不住一阵剧颤,杯中茶水差点溢出。以他的沉稳竟然也如此失态,可见程骏豪的回答令他多么震惊。萧随风苦笑道:“虽然我知道阿俊从来不是危言耸听之人,可这话我还是不敢完全信服。” 程骏豪叹道:“不相信的又岂只是你一个,整个大宋王朝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小弟虽然认为大宋的前景不会太妙,但眼下应该还不至于有亡国的危险。眼下虽然有几处暴乱但都已经平定。方腊已经被俘,南方的方腊之乱也不会持续太久。不知道阿俊所谓灭顶之灾从何而来。” 程骏豪哂道:“南方方腊之乱不过癣疥之疾。可笑东南数十万大军竟然不能压制,以至于要从西北调动西夏边境的陕西军。要知道方腊军根本是一群因为被断生计,一时愤恨而仓促起事的老百姓,根本没有任何军事经验可言。装备武器更是无法和正规军相提并论,可就是这样一只农民军竟然打得东南几十万大军抱头鼠窜,如今大宋军队有多少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靠这种军队守护国家,一旦北面强敌入侵,大宋朝的命运还不是可想而知?” “北面强敌?阿俊说的是契丹吗?” 程骏豪哂道:“随风不要搞笑了,你真的不知道北面强敌来自何处?契丹亡国已经是定局,东北女真族崛起取代契丹成为北方霸主已经是众目昭彰。契丹没落,大宋何尝不是因为当今皇帝的‘圣明’而走向衰败?既无精兵又无良将,皇帝昏庸朝内奸臣当道,朝外官员**民不聊生、官逼民反的事情持续不断,偌大的大宋朝已经如四处破败的大厦摇摇欲坠了。对内骄横奢侈,对外软弱无能向来是大宋的传统,当一个比契丹更加强大的强敌北面而来的时候,你以为朝廷当权者有多少抵抗的意志吗?” 萧随风摇头道:“我还是难以置信。就算女真取代契丹成为北方霸主,我大宋也未必没有抵挡之力。大宋虽然呈现衰退之像但尚未至日暮途穷之境。虽然军力略有不足,但是凭大宋的国力,完全有能力在一年内武装起一只装备精良的百万雄师。我实在想象不出大宋失败的理由。” 程骏豪道:“大辽东收朝鲜、西震党项、南则我大宋、幅员万里、人口千万、煌煌五京,这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契丹又有什么理由亡国于东北小小的女真之手?若非出了耶律延嬉这个活宝皇帝大辽何至于在短短的二十年内破落至如此境地?大辽亡国因为自身的**,大宋未来的灭顶之灾也将是同一原因。装备精良未必战斗力强大,百万雄师又如何?就算果真又百万雄师,当权者还是能够干出自毁长城的蠢事。何况,你真的能够相信当今皇上能够武装百万雄师顷全国之力抵抗吗?恐怕兵临城下的时候只懂得卷着铺盖赶紧跑路吧。契丹的活宝皇帝不就是这样做了吗?” 萧随风木然摇摇头似乎欲言又无从反驳,显然还是很难消化程骏豪的说话。 程骏豪道:“单论国力,契丹什么时候比得上我们大宋,可一百多年来宋辽两国交战中什么时候大宋占过上风。不能将国力转化为军力,国力再强大也一样会亡国。”看了一眼脸色灰败的萧随风,程骏豪安慰道:“官家虽然无能,但面临灭顶之灾时候应该还是有几分抗争的勇气的。大宋虽然朝政**但人心犹在,亡国可能不至于,但我华夏民族恐怕要退出中原的统治了。凭借着长江天堑偏安一隅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 萧随风苦笑道:“阿俊所言虽然不敢完全相信却无法反驳。” 程骏豪安慰道:“我所说的也只是最坏的一种可能。只要当权者引起警觉及时整修边事应该还不至于被我言中。平定方腊之乱之后朝廷应该就要伐辽了,如果在对辽战争中打几个漂亮的胜仗展现出强大的军力,女真应该也不敢觊觎大宋。即使将来女真果真南下入侵那至少也应该事数年之后的事情了,这期间大宋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这场战争。只是希望我们这个皇帝除了琴棋书画之外还有点其他智慧。” 萧随风苦笑道:“希望如此!”事实上萧随风自己也知道当今圣上和英明完全占不上边,要奢求他有其他智慧似乎太为难他了。 谈话至此程骏豪兴致似乎已尽,起身拱手告别。 如此泄漏天机虽然心中早已经决断,程骏豪心中还是苦笑再三:终于还是当了回事后诸葛。 程骏豪对于这个年代的了解仅限于大概的知道历史的走向,知道几个历史上出名的人物。刚刚那一番言语并非后世历史书的记载,即使确实有记载他也没有读过。那完全是程骏豪就自己两年来对这个朝代的了解所说出来的。 知道了结果再来推究原因,这岂不就是事后诸葛? 知道了未来的历史走向,再寻求足够的论据来推导出这样的结果,这对于任何普通人都不是难事,更何况程骏豪。客观的说,程骏豪的推论其实称不上高明。但对身在这段历史中的人而言这样的论断却绝对是具有震撼力的。 程骏豪自视为历史的旁观者,对于这个腐朽的朝代他并没有多少兴趣涉足其中,更没有兴趣期望因为自己而扭转乾坤。 但是,他已经和这个历史时代的人结下了深厚情义,可以做历史的旁观者,但却不可一做朋友命运的旁观者。萧随风朋友之谊、名剑山庄援手之恩都是他不得回避的存在。 另外明月小迷糊,程骏豪也不希望她在浩劫中遭受劫难。所以这番话他并没有避开明月。这就是希望她可以因此而告知她的父亲燕王,提早预防逃过这场浩劫。 程骏豪并不担心这话传到明月耳中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劫难,性格迷糊的她其实聪慧得很,她转述的时候应该会把握其中的分寸。 走出兴隆酒楼的程骏豪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好久长长的叹息一声。希望这可以让他们避过几年后的那场劫难。 这个晚上萧随风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反复回响着程骏豪的话语。两年的相交萧随风深深的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并没有开玩笑的良好习惯,更没有拿天下大事开玩笑的不良嗜好。能够从他嘴里出来的话绝对是有相当的根据。 反复回想程骏豪的一字一语萧随风心中的震撼越来越道,终于他翻身爬起。到案前奋笔疾书――他将今晚程骏豪所有的推断并上自己的想法一起写下,塞进信封。 信封上收信人是名剑山庄的庄主,萧随风的父亲萧听雨。 第十二章高瞻远瞩 第十二章高瞻远瞩 回到安定王府程骏豪先将耿紫柔和杨心妍定顿下后便去老王爷的房间那儿去了。至于明月则早在王府门口便给守护在那儿的燕王府的丫鬟给接走了。 老王爷靠在床边看书,面色红润似乎精神非常不错。程骏豪照例调动真气查看下老王爷的状况。情况非常不错,护住心脉的那股真气忠实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能,病情没有再一步恶化。虽然不知道这种情况还能够维持多久,但程骏豪还是继续输入真气护住老王爷那脆弱的心脉。 老王爷放下书,问道:“在外面吃过了?” “嗯!”程骏豪微微歉然道,“和朋友喝了一点酒。” 老王爷道:“你早应该出去走走了。回来后这还是你第一次上街,以后多出去走走吧。” “嗯,这以后再说吧。”程骏豪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泄漏天机后心里的波澜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平复。 老王爷道:“别以后了,以后也不定还有么有机会了。” 程骏豪心中一震,问道:“这话怎么说?” 安定郡王叹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的日子还有多少?待我去了以后你就有一段时间不能现在这样出门逛街了。” 程骏豪淡淡苦笑没有接这话题。父亲死后儿子守孝是理所当然的,老王爷显然是希望自己这个“还有没有恢复记忆的赵楷”认祖归宗。虽然程骏豪至今犹自不承认自己是赵楷,但对于眼前这个老人和已经逝去的赵楷充满了同情,代替赵楷行一下孝子之礼又有何妨?只是如果果真行了这孝子之力不啻于承认了“安定郡王府世子”的身份。而对于老天爷给自己栽上的身份程骏豪打心里充满了抗拒。 老王爷看了眼程骏豪,他何尝不明白眼前这个儿子的心思,暗叹一声道:“晚饭是和你那个江湖朋友在一起的吗?” “嗯,恰好赶在了他离开京城前。”程骏豪道,“天色不早了,您老早点休息吧。” 老王爷道:“我这整天休息的时间还不够多吗?这等待死亡降临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要不是还有一件憾事我到希望就这样撒手去了。” 程骏豪自然明白这憾事是什么,摸着鼻子感觉他自己好糗,讪讪道:“我陪你聊会儿天吧。” 老王爷也不欲过分逼迫他,微微点头道:“也好,我手中的这些书都翻过无数遍了。”说着将手中的书递给程骏豪。 程骏豪接过去是本《资治通鉴》。 “在京都转了一转,有什么感想?” “挺好,不愧是大宋的京都,挺繁华的。” “就这些,难道除了你眼中这虚假的繁华你就没有看到点别的东西?” 程骏豪有点招架不住,讪讪的摸着鼻子。 老王爷调整下姿势让自己完全从床上坐起来,他看了看程骏豪道:“我不相信你会看不出这虚假繁荣背后的危机。对我这个将死之人难道也必须隐藏你心中的想法吗?” 程骏豪道:“我以为大宋面临着灭顶之灾。”说完这一句便再也没有下文,眼睛看着老王爷。心说:我如今说出来了,你也不会相信吧。 老王爷紧盯着程骏豪道:“你再说一遍!” “我以为大宋面临着灭顶之灾。”程骏豪硬着头皮再说了一边。 老王爷盯着程骏豪上下打量着他,看的程骏豪头皮正麻的时候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花白的胡须不住的抖动,枯槁的脸上神色欢欣至极,长久的笑声之后老王爷再连呼三声:“好、好、好!” 程骏豪赶紧握住他的手送过一道真气护住他脆弱的心脉。 老王爷微微喘着气,大笑道:“没有想到除了老夫之外竟然还有人敢下如此断言,好、好,不愧是老夫的儿子!可笑偌大的大宋朝除了我父子二人竟然无人有此见识。我儿有此眼光,老夫此生再无任何遗憾。好、好,众人皆醉我独醒,老夫在那个可笑的朝堂装聋作哑十几年,却在临死前终于有了一个对话的对象。哈哈哈……拿酒来,今天定要浮一大白。” 程骏豪忙道:“你可不能喝酒!” 老王爷叹道:“如此值得庆幸之事情不能畅饮一番实在是太没有道理了。” 程骏豪道:“那就以茶代酒吧。”说完转身倒上一杯热茶,加入冷开水兑成温水。 老王爷接过茶杯仰头到入口中,“碰!”茶杯被远远的扔出去,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哈哈哈……”他欢畅的大笑着,那枯槁的脸上此刻竟然也豪气奔放。 老王爷何以如此欢喜?此话还得从头说起。 除了安定郡王的爵位,老王爷还顶着其他很多虚衔,虽然没有实际职务但朝议的时候也有他的位置。除了这半年来因为病情恶化而没有上朝,十几年来老王爷每天都准时在朝堂上报到。但是他从来对政事都没有任何意见。多数时候不是睡眼惺忪便是醉眼朦胧,似乎站在那儿随时都有可能睡着。清醒的时候除了高呼“万岁英明”似乎便不会说其他。十几年来他恰如其分的表演出了一个无能又无害的角色。 十几年的冷眼旁观,以老王爷的才能智慧,对于天下大势的认识天下无出其右。只是在这昏暗的朝廷上他的看法是绝对没有可能被认同的,说出来也只能给自己招致祸端。 所以虽然看出这大宋面临的危机,老王爷也只能保持沉默将一切闷在肚子中。这种沉默对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愉快的事情。胸怀万里河山却装聋作哑的做了一辈子的庸人,即使是老王爷如此豁达之人也难免心有不甘。而临死之前却终于遇到了一个和自己抱有同样看法的知音,终于可以一吐为快,而且这个人还竟然是自己的儿子。这些对于老王爷来说实在是难以言谕的欢喜。 即使儿子赵楷没能恢复记忆也不能丝毫冲淡这种喜悦。 程骏豪小心的护住老王爷不住激荡的心脉。天知道其实他心中的震撼丝毫不比老王爷的喜悦来得逊色。 老王爷的话已经不啻于承认他早已经预见到了几年后的那场浩劫。程骏豪对此不敢想象,他几乎怀疑老王爷和自己一样也是跨越时空流落到这儿的后世之人。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好久,当两个人的情绪都平定下来时候。 安定郡王道:“说说看你的理由,说说看大宋这劫难的来由。” 程骏豪硬着头皮将对萧随风说的那番话重说了一边。不过他很怀疑这是否能够搪塞过关,对于老王爷的睿智程骏豪越来越敬畏了。 老王爷微微沉咛了一会儿,意味深长看着程骏豪,道:“言不尽意。也罢,意犹未尽的地方由我来补充吧。” 程骏豪正襟危坐。 老王爷道:“如你所言,大宋未来的这场劫难确实是应该来自北方,北方女真族。但这场劫难产生的根源确大宋如今着黑暗的朝廷。” “咱们这位当今圣上的书法画笔在历代帝王中堪称其中翘楚,但他的昏庸也定会在历史上重重的记上一笔。 “骄奢淫逸、懦弱轻佻、好大喜功又贪生怕死、宠信奸佞、身处帝王之位却完全不懂得履行帝王的职责,即位二十年来大宋政治**民不聊生。除了残暴一项无论你把他想得多么昏庸都不会太过分。有这样一个皇帝也就不能奢望朝政清明了。” “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看如今朝堂上掌握大权的这些人,除了奸佞就是小人。正直的大臣根本没有立足之地。自古以来以宦官监军,国家灭亡就不远了。可说法到了大宋这儿还得得更进一步了。(八戒注:徽宗一代宦官童贯是统领天下兵马的太尉。)” “收复燕云的宋辽战争将是攸关大宋命运的关键,这一点你看得很准。但是你没有看出的是,这场战争还没有进行之前战争的结果就已经决定了。别这样看着老夫,如果你在和老夫一样在朝堂上见识过大宋所谓的决策者,这话你说得比老夫还干脆。” “联合金国收复燕云这是很早之前就定下来的国策。眼看大战在即,可是你看看大宋是如何准备这场战争的吧。签订‘海上之盟’至今,西夏边境一场小小的摩擦二十万陕西军便轰轰烈烈的打了四年。朔方惨败,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西夏边境刚刚安宁下来,东南几十万大军被一群饿着肚皮的农民(方腊起义)打得丢盔弃甲,还没有来得及修整陕西军在童贯的一声号令下便奔赴东南战场。至今六年时间,大宋这支唯一的王牌军转战西北奔袭江南,连年作战,将疲兵惫。 “燕云乃契丹立国之根本,大辽近半精锐聚集在此,一旦战争开始必将誓死抗争。对方养精蓄锐以逸待劳,我军疲军远征。河北地区百年未有大战,如此仓促兴师几十万大军的军需必将乱成一团。如此种种,这仗没打胜算便已经去了一半了。” “如果仅是如此,那即使不能收复燕云那至少还能够保存住大宋这支精锐之师。可如果统军的是童贯恐怕连这样的结局也不能保证。老夫和童贯同朝几十年,老夫深悉其人骄横、刚愎!眼下他刚刚平定了方腊之乱正是声势如日中天,这征辽大军统帅之位他怎容落入他人之手?” “如此,这宋辽之战的结果还有什么悬念可言吗?” 程骏豪听得目瞪口呆,老王爷的话他找不到丝毫可以反驳的地方。一场看起来胜算很大的大战经他这么一剖析才知道原来竟然注定失败的结局。自己是因为知道了这历史事实才敢做此断言,而眼前这个老人却是真正的预言了这未生的事实。 老王爷的演讲尤未结束。他继续说道:“一场败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场大战之后的连续反应。金国崛起于黑水白山之间,女真人强悍、野蛮,他们信奉的‘拳头大的人说话’。大辽覆灭之后看清楚大宋虚弱军力的他们绝对不会不会大宋用兵。如果大宋朝的掌权者们有点心肺大战后他们都会整军备战。可是,无论是赵佶(徽宗皇帝)还是蔡京、童贯都不属于有心肺的人。” “怎么,不相信?俘获方腊的捷报刚刚传到京城皇帝第一道圣旨你知道是什么吗?” “应该是犒赏将士吧。” “不,你错了。接到捷报后皇帝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恢复花石纲!” 程骏豪无语,宋徽宗这个昏君还真是当得很彻底,有这样一个皇帝全心全意的为当亡国之君而努力,北宋不覆灭就真的没有天理了。(八戒注:方腊起义是因为江南人民不堪花石纲带来的苦难而揭杆起义的。) 老王爷深深叹息一声:“大宋传承一百六十多年,恐怕就要在赵佶手中终结了。”即使对徽宗有再多的怨愤老王爷不会希望祖国沦落异族之手。至此刚刚的欢欣已经完全给惆怅替代了。 程骏豪安慰道:“事情未必真的会展到那一步,大宋无数英雄豪杰不会由得汉家天下为异族占领的。” 老王爷点头道:“这个我相信。只是这锦绣河山难免遭受战火侵略了。” 程骏豪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或许这是大宋重新崛起的契机也说不定呢。” 老王爷道:“那倒是。但不管怎么样都论不到老夫操心了。我儿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程骏豪摇头,道:“还没有想过。”他不敢说自己想远远的躲开袖手旁观,否则老王爷不用等到寿终正寝就会给活活气死。 老王爷微微思考一会儿后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皇帝让你承袭安定郡王的爵位,并且授予你几个没有实际权势的虚衔,名正言顺的将你留在京城。甚至会要你像我一般每天到朝廷报到。危险人物总是置于自己的视线以内比较有安全感。 程骏豪讶然道:“皇帝有这心机?” “皇帝没有,但蔡攸、童贯有。他们一定会奏请皇帝的,你说皇帝会不同意吗?” 程骏豪苦笑摇头。 老王爷凝视着程骏豪道:“我知道你很想闲云野鹤隐居山林,只是安定郡王府世子赵楷已经重新出现,他们再不会容你重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我随时可以带着妍儿他们走人,出了京城天涯海角任我逍遥。” 老王爷笑道:“那以后你就要要过着被通缉的生活,你的画像会在全国张贴――当然通缉令上你会是某某江洋大盗或某某杀人凶手。你愿意每时每刻都担心有人跟踪追捕吗?如果他们在动用江湖的力量,恐怕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有人跟着。这方面你不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吗?” 程骏豪凛然,杨门惨案、杨文鼎在他怀中逝去的情景再一次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些人可以雇佣一次杀手堂,也就可以雇佣第二次。杀手堂、阎罗殿……这些黑道组织绝对不会拒绝官府伸出去的橄榄枝。如果时刻总有人跟在自己后面追杀,那的确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程骏豪抬头问道:“那您有什么办法吗?” 老王爷微笑道:“赵佶虽然做皇帝很昏庸,但是他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书画艺术家。像他这种人都有感情纤细脆弱的一面,只要感动了他什么话都好说。要不然蔡京、童贯为什么可以二十年长盛不衰呢?” “你可以吗?” 老王爷道:“这并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情,只是一般正直的大臣都不屑于去做。”话中意思不言自谕:老夫自然更不会去做了。 程骏豪微微点头,但心头却不由有点失望。 老王爷微笑道:“如果你照我说的去做我保你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京城,还可以消遥自在行走江湖。当然这也算是我对你的最后一个请求。” 程骏豪道:“您说!” “很简单,公开承认安定郡王府世子的身份,承袭安定郡王的爵位就行了。” 程骏豪愕然:“那岂不是正如他们所愿了?” 老王爷哈哈大笑道:“放心,我会让他们大开中门隆重的送你出京。老夫一辈子装聋作哑,这临终不显露一下手段怎么对得起老夫这一辈子的辛苦,难道他们还能够猜忌一个死人吗?” “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老夫暂且卖个关子。在朝廷你只能和老夫一样韬光养晦做一个闲人。但出了京城‘安定郡王’这块招牌对一般百姓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老夫不要求你出京之后必须做什么,一切随着你的心意。” 程骏豪试探道:“可以什么也不做?” “当然,你可以带着两个姑娘远走高飞从此跳出红尘是非。” “那干吗还需要我继承这安定郡王的爵位呢?” 老王爷淡笑道:“难道望子成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程骏豪摇头,嘿然道:“听起来好像对我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还是感觉好像被您计算了似的。” 老王爷笑道,“老夫确实用了一点心机,不过未来的绝对选择权依然在你手中。老夫就这点要求你可答应?” “既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我当然答应!” “如此,老夫当可以含笑九泉了!” …… 程骏豪走出老王爷的房间便知道自己确实给老王爷算计了。刚开始自己是何等抗拒“安定郡王世子”这身份,给老王爷这么分析之后竟然心甘情愿的承认这身份,而且还要更进一步承袭这安定郡王的身份。 不过程骏豪并不会因此而拒绝履行承诺,言出必行是他的行事准则。而且内心深处他何尝不是暗自庆幸老王爷替自己打开了一个难解的死结。 三日后老王爷寿终正寝,他走得非常安详,嘴角似乎还有笑容。 他真的是不带任何遗憾上路的吧!凝视着老王爷嘴角最后的笑容,程骏豪真正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王府上下对于老王爷的病逝早已经有了准备。神色悲切的王府仆役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一切,耿紫柔也非常懂事的不再闹事,整个安定王府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中。 程骏豪换上白色的孝衣守护在灵堂中。老王爷逝世的消息早已经有人上报朝廷。在京的所有官员、皇室宗亲都有前来吊唁。即使只是个闲职王爷没有任何权势可言,但毕竟顶着皇室宗亲和郡王的头衔。络绎不绝的人流几乎将这肃穆悲切的气氛破坏殆尽。程骏豪守护在灵堂中就是对这些前来吊唁的官员一一施礼答谢。 在众人眼中,程骏豪身体修长笔挺,身着白色的孝服一尘不染、头上长长的白色孝带垂在肩膀上衬得俊逸的面孔更添三分出尘风采。 “所谓玉树临风当是如此!” “哼,小白脸一个,中看未必中用!” 赞叹者有之,妒忌者更多,但不管怎么样,程骏豪这个安定郡王世子给前来吊唁的所有官员都流下了深刻的印象。 徽宗皇帝也派了宫廷太监前来吊唁。而程骏豪还得按捺着心中的不情愿跪在地上听太监以阉人独特的尖窄嗓音宣读徽宗的圣旨。圣旨在说了一大堆废话后才在最后道明旨意:“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成王、谥号恭安,安定郡王爵由其子赵楷袭封。”可算是太宗以来对太祖后裔最高的待遇,若非是知道内情之人定会以为徽宗对老王爷是如何的器重和荣宠。 程骏豪苦笑着接过圣旨,心中不由暗自佩服老王爷的神机妙算。按照老王爷临终前的嘱托,程骏豪从袖子中掏出他临终前留下的奏章,交由宣旨太监上呈徽宗。 能否如老王爷所言大大方方的从中门走出汴京,就看这道表章了。 悬念并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的徽宗便着太监前来宣旨:念成王为大宋社稷操劳一声,临终所奏照准。安定郡王赵楷可携成王骨灰出京依成王遗愿行事。 程骏豪闻言不仅动容,他不知道老王爷临终所愿是什么事情,但却听懂了两个字:骨灰! 北宋时候可没有火化的习俗。汉民族信奉的是入土为安,死人的遗体是绝对不容任何亵du,更别说火化。 如果这是老王爷的最后一着那对他而言这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程骏豪至此终于被老王爷伟大的胸怀完全折服了。 …… 接过圣旨后程骏豪并没有遵照圣旨将老王爷的遗体火化。不过有了那道圣旨他确实可以堂而皇之的出入京城了。 第三卷潜龙出渊 第一章千里驰援 第一章千里驰援 官道上,三匹马并排而行。马上三名骑士中间一名身材瘦长神色剽悍的老者,左右是两个劲装打扮神态豪勇的中年壮士。三个人腰间都挂着佩刀,应该都是江湖中人。看他们不急不缓的样子似乎并不赶时间。 “吧嗒吧嗒……”一阵骏马疾驰声从后面传来,并且迅朝三个人逼近。马上三骑士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按上了腰间的佩刀,让道官道的一边暗自提高警惕。 来的是只有一人单骑,马上之人没有注意到路边的三人,一路疾驰飞奔而去。 三名骑士放开按在刀把上的手,松懈下来。 左边虬髯大汉道:“看刚刚过去那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已经奔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这样一路急奔不知道是不是生了什么事情。” 老者道:“或许是奔丧吧。” “奔丧?” “你们没有看到吗?那人带着孝呢!” 两个大汉异口同声道:“没看到!” 老者道:“那个人穿的是孝衣,只是上面灰尘太多看起来像土灰色的。若不是他髻扎着的白色孝带还没有变色我也几乎看走眼了。” 右边的黑脸大汉叹道:“可惜了一匹骏马,这样奔驰下去恐怕不出百里就要毙命了!” 虬髯大汉笑道:“别卖弄了,你怎么能够断定不出百里呢?我看再跑上个百几十里根本不会有事。” 黑脸大汉怒道:“你敢怀疑我的眼力?刚刚过去的那匹马浑身大汗淋漓、口鼻之间已有血丝出现,就算现在停下恐怕也会大病一场。马上骑士为了赶路拼命驱策如此疾驰百里至内马匹必然毙命。” 虬髯大汉笑道:“你连马上骑士身着孝服都没有看出来,叫我怎么相信你看清楚他身下的骏马?” 黑脸大汉哂道道:“难道你看出来了?” “我自然没有看出,可我也没有信口开河。” 老者见两个人打起嘴仗,无奈插话道:“从这里到黄河渡口差不多百里左右,我们追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两个大汉相视一眼,立即拍马加,向着刚刚那名骑士过去的方向疾追过去。 三人胯下骏马体力充沛,一路疾追果然在黄河渡口之前追上刚刚那名骑士。 骑士胯下的骏马还没有倒下,但度明显已经下降了不少。如黑脸大汉所言,强弩之末了。 黄河渡口就在前面,渡船还在黄河对岸。而马上骑士依然驻马停步的意思,策马直奔黄河冲过去。 他不要命了吗?虬髯大汉大声惊呼:“危险,快停下!” 此时已经是深秋季节黄河汛期已经过去但河面仍有十几丈之宽度,水流湍急,如此策马冲向黄河无异于寻死。 马上骑士置若罔闻继续挥鞭策马,左手同时闪电般将官道便垂柳折下一节抄在手中。骏马悲鸣一声终于前蹄失足,一头栽下去。 后面三人大惊失色,惊得忘记控马止步几乎就要步前面骑士的后尘冲黄河而去了。 马上骑士手中柳枝闪电般射出去,同时自己一拍马鞍凌空跃起,身体后先至抢到了柳枝上空,脚下轻点柳枝下落的身形再次上升。身体舒展如大鸟滑翔一般前方滑翔而去。在距离对岸距有两三丈之处滑翔之势已尽,正让人担心落入河中时候,空中的人影右掌虚空朝河面按下,“哗!”河水好似炸开般四面激射。而骑士则借助这点反作用力凌空一个跟头投向黄河对岸去了。 后面三名骑士目瞪口呆的目送那人消失在黄河对岸,直到胯下马匹快冲下河岸才一阵手忙脚乱的勉强将马停住。 目光在这水流湍急的黄河上打量再三,三名骑士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虬髯大汉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喃喃道:“那人刚刚真的是一跃而过飞过去的吗?” 黑脸大汉揶揄道:“不,人家还翻了个跟头!” 虬髯大汉不顾得黑脸大汉的揶揄,回头对老者问道:“二总镖头,你可看出刚刚那人什么来历?” 老者摇头道:“此人轻功之高老夫生平仅见。老夫想不出见过的人中谁有这等轻功。” 虬髯大汉叹道:“恐怕那夜盗千家的没影子陈九柏轻功也不过如此吧。” 老头摇头道:“陈九柏或许轻功不错,但要一跃而过这黄河也绝对做不到。这十几丈的距离完全是靠一口真气,他还没有这么深厚的内功。若非武功臻至先天境,先天真气循环往复连绵不绝的绝顶高手绝对不能做到。” 黑脸大汉动容,叹息道:“难道真是我们孤陋寡闻吗?江湖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高手我们竟然不知道?” 一阵马的嘶鸣声传来,三人循声看过去,却是骑士留在黄河这边的骏马,失足栽倒在地上,没想到却没有死。 那马前面双腿跪着地努力的站起来,一阵挣扎之后竟然颤巍巍的站起来了。虽然周身汗水淋漓口鼻之间血丝涌现,但马确实还是活着,而且看样子好像暂时也不会死。 黑脸大汉神色古怪的看着那颤巍巍站立着的骏马一言不。而虬髯大汉却捧腹暴笑:“哈哈……百里之内必然毙命,你还真是好眼力啊!” 黑脸大汉黑脸胀成酱紫色瞪大眼睛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者过去将马牵过来,上下打量仔细检查了一番后道:“别笑了!” “有什么问题吗?”黑脸大汉赶紧上前。虬髯大汉也嘿然止住笑声跟上去。 “你们摸摸看。” 两人伸过去摸了一下马身,又惊呼一声赶紧将手拿开。 老者问道:“怎么样?” 两人对视一眼,虬髯大汉开口道:“这马体内好像武林高手似的体内蕴含着真气。” 老者点头道:“那就是了。李乾没有看错按常理这马确实应该毙命了,不过如果有内功高手不吝真气输入它体内,那又另当别论了。” 黑脸大汉李乾震惊道:“你是说刚刚那骑士一直在以内功支持这马奔走?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老者叹道:“看那骑士连渡船都等不得冒险飞跃黄河,显然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有这样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老者说着将手轻轻的贴上马身道,“刚刚那骑士拍向马鞍的一掌应该就是将他精纯的先天真气送入了这马匹至内,若非这道精纯的先天真气这马匹焉能活下来。” 虬髯大汉凝视着马,叹道:“真是匪夷所思,真气离开了主人竟然还能够聚而不散。” 老者道:“这便是先天真气和普通内功的差别。传闻先天真气也叫做生机真气,能够促进生机活命救人,尔今看来果然不假。对一匹马尚且存有怜悯之心,刚刚那人应该是正道中人。我们就将这匹马带在身边,也许将来还有见面之日也说不定。” 两个大汉点头。 先天真气、身着孝衣,这人难道是程骏豪? 没错,他就是程骏豪! 留在京城安定郡王府的他只待老王爷的“七七”丧期结束后便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同时他也在等着萧随风回来后为他洗尘。 程骏豪打算之后带着杨心妍和耿紫柔两人远赴海南、大理,彻底的避开未来的战争。此去一别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和萧随风再见,怎么着也得等到萧随风回来后和他告别。 但快一个月过去了,萧随风依然没有任何讯息。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候他眼中的那阴翳的神色,程骏豪心头的阴影越来越扩大。到最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呆在王府内苦等。在一个晚上耿紫柔、杨心妍入睡后换上便服悄悄的到了兴隆酒楼见董承。 世事就是这么巧,程骏豪过去之前董承也正在焦急的等待消息。程骏豪刚刚落座不久,一只游隼划破夜空穿过窗子落到董承的肩头。它脚上带着的正是萧随风带来的讯息。 看着董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程骏豪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随风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董承一言不,似乎完全给纸条上的讯息震撼完全停不到程骏豪的追问。 程骏豪心头焦急顾不得礼貌,抄手将将董承手中的指条抢过去。纸条上的汉字程骏豪每一个都认识,可是组合起来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拿着指条程骏豪抬头的问道:“到底上面写着什么?” 董承还在惊讶程骏豪能够从自己手中将指条抢走,闻言反问道:“你看不懂吗?” 程骏豪扬着指条道:“这上面?什么点子、青子,打哑谜呢?” 董承点点头,道:“忘记你不是江湖中人。”说着收拾起复杂的情绪给程骏豪解释。 纸条上大概的意思是:对方勾结西夏高手设下圈套,少主(萧随风)重伤,随同高手也伤亡惨重,现固守待援。 萧随风重伤?担心果然变成事实,一种不幸言中的惊惶迅在程骏豪心中升起。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他问道:“这上面有没有说伤得有多严重?对手的情况有哪些?现在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说完又立刻扬手打住董承开口,“直接告诉我他现在在那儿就行了!” “阿俊?”董承惊道,“你想要做什么?” 程骏豪反问道:“你打算要做什么?” “自然是召集山庄在京都的高手,同时立刻派人回山庄报告庄主。” “也就是说,你们最快也得几天后才能够调出人马?” 董承摇头道:“京都的高手明天早上就可以出,山庄的那边得听从庄主的安排。不过我担心就现在山庄在京都的这点实力不足以成事。少主本身武功修为江湖中已经难逢对手,而且陪同他一起的也都是山庄相当一流的硬手。能够将他们困住对方一定更深的实力才对。我相信如果对方没有宗师级的高手没人可以让少主受伤。也许只有庄主亲自出马才能够真正解围。” 程骏豪道:“对方既然敢设下圈套自然不会不防备萧庄主。萧庄主自然是武功高绝可我担心他已经被对方绊住抽不开身了。这只游隼能够飞回来不是侥幸就是对方有意放回来的。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情况都是十万火急。救人如救火,我不愿意等下去了。” 董承道:“你要做什么?你现在可是在守孝期间啊!” 程骏豪道:“董叔你也知道我和随风的关系,你难道要我袖手旁观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程骏豪断然打断了董承的话,“够胆狙杀名剑山庄少庄主的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如果名剑山庄的一切反应都已经在对方预料之中的话,那只有是我不在对方计算之中的变数。你只消告诉我随风现在的位置就行了,其他的一切你都别问。” 董承微微犹豫了一阵,道:“这只游隼会带你去的。” 程骏豪点点头,上下打量着立在董承肩头的游隼。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只游隼的话,他一定会将它当作小号的苍鹰。比鹰的体型更小,飞得比鹰更高更快,虽然驯养不如信鸽方便但绝对是比信鸽更加可靠的信使。董承将立在桌子上的游隼抓住递过去,程骏豪将用双臂接过去。游隼好像听懂了刚刚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在程骏豪手臂上迈起八字步,最后摇摇晃晃的在他肩头站定。舒展开双翅,室内顿时刮起一阵风。 程骏豪按照董承的吩咐将特别制作的食物伸出去,只觉眼前一闪游隼便将食物叼走。 董承又将驱使游隼的一些要诀告知程骏豪。待程骏豪将一切记住,带着游隼告辞的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 悄悄的回到安定郡王府后立即将杨心妍和耿紫柔叫醒。将一切告诉她们之后又千万叮嘱耿紫柔不得出门。 待天蒙蒙亮汴京城的城门刚刚打开的时候,便有一骑人马出门绝尘而去。这自然是程骏豪。 游隼高高的飞在空中带路,程骏豪沿着游隼指引的方向策马狂奔,日夜不停的向北方而去。 这样日夜不停的狂奔程骏豪受得了马也吃不消,好在程骏豪还有一个安定郡王的身份可以用,沿途遇到驿站即更换马匹。就这样换马不歇人,三天两夜的功夫他赶了别人七八天的路程,由京都的开封府赶到了大宋北疆的太原府。 过了黄河脚下一沾地程骏豪边立刻拔腿狂奔。深厚的内功支持下只见得他身后扬起漫天的灰尘,度和声势都丝毫不逊色于纵马驰骋。官道上行人无不为之侧目。半天过后,程骏豪好像终于现自己这举动是多么的惊世骇俗,一个转弯从官道上消失,沿着直线方向在山间田野狂奔。 只有程骏豪自己知道,目的地已经到了! 背后枪囊中“沥泉”闪电般抓在手中连接起来,昂仰天一声长啸,啸声如海啸雷鸣远远的传开,在山涧中久久的回荡。 第二章山林鏖战 第二章山林鏖战 山林中,一条溪流从山上流下。 溪边,一个英俊秀美、体格轩昂魁梧的青年昂然站立在溪流边。身上白色长衫已经多处破损切隐然有血迹绽现。但昂然挺立在那儿的身躯依然标枪一般挺拔不减丝毫气势。青年双唇紧抿神情冷峻,锐利的目光在黑暗的山林中扫视,密切注视着山林的动静 溪边山坡上的青草的上还有一个青年,身上长衫也已经多处破损,胸口一片更是血迹斑斑。脸色呈现失血过多的苍白之色。不过青年脸上倒不见有丝毫消沉之色。英俊无匹的脸上依然以雍容温和的表情,明亮的眸子中依然闪耀着慧黠的神采。 这人正是逍遥公子萧随风! 此刻他的面前燃起一堆火,口中哼着小调,手中的木棍上串着一只鸡一样的东西架在火上烧烤。 如果程骏豪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一个跟头摔下来,他星夜疾驰三天两夜赶了两千里路前来救援的萧随风却原来正悠闲的做着烧烤呢。 溪边的冷峻青年皱皱眉头道:“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脑袋出毛病了,如今四面楚歌你竟然还有这等心思。 萧随风笑着道:“这畜生跟了我们四天三夜,害得我们日夜被追杀,如今好不容易诱杀了一只,吃它一点肉不过分吧?” 冷峻青年冷冷道:“你是真的是不知道这火燃起的烟会将敌人给引来吗?” 萧随风笑道:“难道没有这烟就没有人追上来吗?这畜生对方可并不是只有一只。” 冷峻青年抬头看看天空,一个黑点正在高空盘旋。以青年的眼力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正是对方用来追踪的秃鹰。它所在高度已经过了任何一张弓的射程,即使是四大公子这样的武林高手也对它无可奈何。青年冷哼一句,不在言语。 萧随风微笑道:“放心,一时半会儿对方还不会找到。就算真的到了在没有确定这是否是圈套之前他们不敢轻易现身的。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享用这只‘神鹰’。” 冷峻青年冷冷的看着串在萧随风手中棍子上的“神鹰”,冰冷的表情下也掩不住一股快意从眸子中射出。可见这插在棍子上的“神鹰”确实给他们带来了足够的苦头。不过他的快意仅止于解恨,对于萧随风的提议显然一点兴趣都没有。 萧随风将烤鹰从火上移开,上下翻转仔细打量了一阵子,终于确信:“大功告成。”怀中掏出小刀割下一小块肉放在最终仔细品味,“味道还可以,也算别有一番风味。”说着举起烤鹰向冷峻青年推销道,“你要不要来一块!” 冷峻青年冷冷道:“谢了,我还有干粮!” 萧随风道:“这可是本公子生平第一次自己动手,过了今天可没有下次了。你真的确信不要?” “不要!” 萧随风道:“那我一个人享用了。可惜阿俊不在,否则经由他的妙手加工之后绝对是冠绝天下的美味。” 冷峻青年一言不,对萧随风口中的“阿俊”一点询问的兴趣也没有。 萧随风阁下烤鹰吃了几块之后将烤鹰丢到了一边,兴味索然道:“我今天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确实没有厨艺天赋。怎么烤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有血腥味道?唉,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才!” 冷峻青年嘿然一笑,彷佛是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萧随风忽然神色凝重起来,侧耳倾听,愕然道:“来得好快!” 冷峻公子凝神倾听,树林从果然有人在迅靠近。他心中不禁暗暗凛然:萧随风已经重伤在身却依然能够先自己一步察觉到敌人的靠近,可见外表随和的萧随风武学造诣确实过了自己半筹。 风声倏起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出现在萧随风他们面前。两人一样的脸若铸铁,两眼大若铜铃。相貌虽然称不上极度丑恶但和英俊绝对沾不上边。高个子手中提着一个狼牙棒,看上去至少有三四百斤中。但提在他手中却和萧随风刚刚插着“神鹰”的那根木棍没有什么两样,端是举重若轻。矮个子前面毛全秃,后脑勺上几根稀疏的头扎称一个辫子垂在后面,肩膀宽阔,四肢粗壮,一双眼睛凶光闪烁,一看便知道是凶历之人。 而这两个人的名号也确实对得起他们的长相――“漠北双凶”。高个子叫魏谌,矮个子叫做卜狼,两个人横行北辽和西夏武林多年,即使在中原武林也是恶名远播的凶神恶煞。不过两个人的武功确实有相当的实力,否则以他们的诸多恶行早已经被人宰了。萧随风等人被围困至今倒有一半是他们的功劳,以他们饲养的秃鹰配合他们独特的追踪之术,几天来无论萧随风隐匿得多么巧妙都逃不过这天上地上的追踪。 虽然是被追杀的一方,但萧随风并不是一路落荒而逃。名剑山庄的高手给分成几个实力足够强横的小组分散在这广阔的山林之中。逮上对方有落单人马便回头反击。 对方虽然实力强悍,但偌大的山林他们不可能总是面面俱到,如果分散追踪反倒可能给萧随风可乘之机。对方的头领最终将目标确定在萧随风身上,只要将萧随风围困住不愁名剑山庄其他高手不自投罗网。 不过萧随风又岂是好相与,加上这个冷峻青年,他们两个人是所有组合中实力最强横的。连日来,虽然对方屡次确定了萧随风的位置,但始终难以将其合围击杀。而且被萧随风一路上设下的陷阱闹得灰头土脸不说,偶尔有落单的人马便会立即遭到雷霆万钧的反击。他们也曾设下陷阱诱使萧随风主动出击,但唯一可以摆得上台面的战果便是卜狼打了乘乱打了萧随风一掌,让这个逍遥公子狂喷了几口血。连日来的教训也使得他们不敢对这一掌的成果抱太大的希望。 这四天三夜,他们真正领教了这四大公子之逍遥公子的才智武功。 不过给他们留下更加惨痛回忆的是萧随风身边这位冷峻青年,与萧随风齐名的四大公子之钦寒公子封汲渊。 四大世家同气连枝这是武林公认的事实,钦寒公子封汲渊出现在名剑山庄的阵营中并没有人感觉到意外。不过连日厮杀这位试剑山庄少主却是给他们造成了最惨重的伤亡。也许这之前他们没有料到吧! 钦寒公子封汲渊,事实上江湖中更多人称他做修罗公子。剑出鞘必见血方还,比起其他三大公子,他才是真正的剑客。剑如其人,凌厉狠辣、一击必杀。萧随风虽然武功可能要比他稍稍高出一线,但杀伤力却绝对比不上他。 萧随风加上封汲渊,这两个人的组合即使是十大高手想找晦气也得犹豫一下吧。 对方既然敢狙杀他们自然有足以自恃的实力。漠北双凶,虽然任何一个都不足一列入顶级高手的行列,但两个人联手就足以让十大高手中的任何一个皱眉头了。而他们却仅仅是对方阵营中比较出色的高手而已,在对方阵营中他们多半的作用还是他们追踪方面的才能。 如果做掉这两个人,等于是戳瞎对方的一双眼睛。萧随风不是个喜欢记仇的人,但是看到这两个人的出现毫不犹豫的便准备出手了。 漠北双凶两人现身后目光先落到了被萧随风拔毛、剖腹、烧烤过后还啃了两口的“神鹰”上面。两个人瞋目切齿、满脸凶气怒道:“你们杀了我的神鹰?” 封汲渊冷冷哂道:“自己看不到吗?” 萧随风则笑容满面的捡起地上那烧烤,热情的邀请道:“你们也尝尝,味道不错哦!” 两个凶人勃然大怒暴喝一声双双出手。 “铿!”封汲渊的长剑出鞘,剑未至凌厉的剑气便已经将两个人卷入剑势之中。长剑化作千百道寒芒,剑锋破空激起的回旋夹着惊人的气势攻向魏谌。“铿铿铿……”一连串长剑击中狼牙棒的声音爆竹般连续响起。长剑每击中狼牙棒一次便有一道凌厉的内劲攻向魏谌。和封汲渊正面对攻的魏谌只觉的对方的凌厉的真气宛若长江大河不绝涌来,自己拼尽深厚的内功也不得不连连后退。在魏谌和封汲渊过去几次交手中,封汲渊剑法凌厉却少有如此强攻之势。而今一该往日偏锋凌厉的剑法,这只有一种解释:对方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两人击杀。 和魏谌有同样感受的还有卜狼,萧随风的剑也不比封汲渊慢。几乎是封汲渊剑势刚刚展开的时候,已经到了卜狼的正面。长剑遥指卜狼,有若实质的森然剑气已经将卜狼全身笼罩,务必使得他不能和魏谌形成联手之势。 漠北双凶长久在一起,早有一套联体合击之术,可以最大限度的挥两个人联手的威力。萧随风和封汲渊并不畏惧对方联手的威力,但却不得不顾及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在这种强敌环伺的情况下,时间就是生命。被对方缠上败亡的可能就是萧随风他们了。 卜狼劈掌,凌厉的掌风迎向萧随风。这掌风完全是卜狼深厚的内力形成,给这掌风击中即使是石头也会化作粉末。卜狼欺的是萧随风内伤未愈不敢硬接。萧随风咦然不惧,手中长剑摆钟似的左右摇摆,似缓实疾击左右击中两道掌风,凌厉的掌风顿消于无声无息之中。 卜狼脚下点地倏然后退,务必要于魏谌形成联手之势。那边魏谌也抱着同样的心思。狼牙棒横扫架开封汲渊的剑势后,抽身后退。 封汲渊岂容他轻易得逞,剑势展开长剑暴开灿烂的光芒铺天盖地的涌向魏谌,凌厉的剑气出嘶嘶破空身。惊人的气劲迫得魏谌耳鼓内出贯满轰鸣声。魏谌脸色大变,他未料到剑法闻名的钦寒公子竟然使出如此比拼内功的招式。面对如此招式后退只会令对方气势暴涨招致最后败亡。退无可退当下狼牙棒划出一个圆圈卷起惊人气劲影响封汲渊。 “噼啪噼啪……”长剑击中狼牙棒爆出一阵阵爆竹般声响后两道人影分开。魏谌狂喷一口鲜血后狼牙棒摔落地上,封汲渊英俊的脸上也闪过一阵鲜艳的红润。 而另一边,萧随风化解两道掌风之后,脚步一顿脸色倏然苍白起来,闷哼一声嘴角溢出微微血丝。卜狼大喜,情知萧随风强行动用内力引了内伤。战机稍纵即逝,卜狼岂会不明白萧随风这等高手稍瞬即可掩去这破绽。心思闪动之下,挥掌进击。左掌劈出一道掌风架开长剑,右掌凝握成拳直捣萧随风心口。卜狼正想象着萧随风中拳吐血的景象,忽然看到萧随风脸上闪过诡异的微笑。心中暗叫不好时候,却见得萧随风长剑破开自己劈出的掌风,一阵耀眼的剑芒在自己眼前闪耀,长剑带着惊人的气劲从四面八方刺向自己胸口。 卜狼也算了得,闷哼一声硬生生移开身体,右拳继续轰响萧随风胸膛,取的正是围魏救赵之势。萧随风飒然一笑,手中长剑倒转挥洒出一道耀眼的剑芒。卜狼只觉的右手一凉,右手自手腕处给斩落。 胜负转眼间已见分晓。横行北方多年的漠北双凶转眼间双双负伤。两个人后背靠后背相互为对方掠阵。不过这个时候萧随风再不需担心他们联手合击了。 卜狼给斩断的右手腕鲜血狂喷,他也算硬气,闷哼一声左手连点止住右手喷涌的鲜血。 封汲渊正准备仗剑上前彻底解决这两个人的时候,忽然心中警兆突现,一边萧随风大喝一声道:“快走!” 四面风声倏起,密林中人影闪动,敌人已经从四面包围过来。 萧随风不惊不惧,身法展开空中拉着封汲渊的手便投向溪流中去了。以逍遥公子的才智在此处停下焉能不预备突围的道路。这条溪流向下十丈之处便是十丈陡坡形成的瀑布,陡坡下几条溪流交汇后形成一个更加湍急的宽阔的溪流奔腾直入黄河。以两个武林公子的武功才智,这条溪流足以令他们做出精彩的文章。 两人的真气起握住的手桥接起来,萧随风为内伤所累的度在得到封汲渊的支援后立刻骤然加。两人身形直奔溪流而去,只要掠过十丈的距离,投入那十丈的瀑布就如同蛟龙入海,对方再也奈何不了他们了。 就在这时变故倏然产生,寒风卷起阳光下轻烟一闪,似一道轻烟般虚幻的人影已然挡在萧随风二人前方。挥拳出击,惊人的气劲封死了萧、封二人所有前进的道路。 只此一拳就可以知道来人绝对是十大高手等级的人物。 萧随风、封汲渊见势不可为相握的两手立即松开,空中两掌相击两人身形立刻左右分开,堪堪避开了来人惊人的气劲。 “铿!”萧随风长剑点地,未等双脚着地后身体便凌空倒转,空中一个跟头落到了封汲渊身边。面对十大高手等级的人物,以两个人现在的状况分开作战无异于寻死。 来人是一个雄伟汉子,看年龄四十岁左右,一把厚背大刀挂在肩头。相貌威武气势雄壮,但却不失儒雅秀气。如果此人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那应该是勇猛而有具有智谋的将帅。 而此人确实是一个将军,智勇双全名的西夏大将军。 “将军”李鉴白,西夏王族高手。党项骑兵的桀骜不顺和其骁勇善战一起闻名天下,但见到此人却无不俯帖耳。在西夏李鉴白有着“军中之神”的崇高地位。宣和元年宋、夏之战中,朔方一战西夏骑兵一举歼灭宋军精锐十万人马、迫得宋廷停战议和就是出自此人手笔。 西夏三大高手中,此人最是年青却也是最受敬仰。不仅是在军中,就是在西夏武林此人也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虽然官居大将军,但此人却习惯与江湖人自居。除非生战事,此人倒有多半时间是以西夏三大高手之一“将军”李鉴白的身份行走宋、辽、夏三国武林。而且行走江湖期间无不一江湖规矩行事。 西夏三大高手中任何一个都足以抗衡“中原十大高手”中人,就是在中原武林,“将军”李鉴白也是威名远播的绝顶高手。 萧随风、封汲渊虽然已经是中原武林年青一代最杰出的高手,但和李鉴白这样宗师级的人物相比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当萧随风看清来人后忍不住惊呼一声:“将军李鉴白!” 李鉴白将两个人挡下来的时候,其他三个方向扑过来的敌人也已经就位,上百人提着兵器合成三面包围的半圆彻底封死二人的退路。 前面李鉴白一夫当关,后面退路已绝,萧随风、封汲渊第一次落入了对方的包围之中。 而且很可能这就是他们最后的陨落时刻! 不过,能够在对方出动上百号一流高手之后、还不得不请出将军李鉴白这样的绝顶高手,萧随风、封汲渊也并没有辱没他们武林四大公子的名声。 第三章风云际会 第三章风云际会 李鉴白目光仔细在萧随风、封汲渊身上上下打量后,脸上露出和现在气氛绝对不相称的笑容,道:“逍遥公子萧随风、钦寒公子封汲渊,仅两个人竟然能够将这上百一流高手耍得团团转,即使是在敌对的立场本人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四大公子确实无愧于中原武林最杰出的年轻高手。” 萧随风苦笑道:“如果换个地点时间,在下一定非常欣喜能得到将军的指教。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将军实在是我们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他的语气坦诚,毫不掩饰自己心中对李鉴白的畏惧,但丝毫不给人怯懦的感觉,反倒是自有一种坦荡自信的气魄。 李鉴白叹道:“如此阵容围追堵截四天三夜尚不能奈何公子,传出去我西夏武林可算是颜面丢尽了。若不是萧公子如此厉害,李某何须星夜自西夏赶来。即使心有不愿,今日李某也少不得要以大欺小了。” 萧随风笑道:“彼此立场不同而已,将军何须自责。他日将军驾临中原武林在下也一定不会放过以众欺寡的机会的。” 李鉴白愕然,笑道:“好,果然不愧为名剑山庄公子。仅此气魄就可以看出令尊是何等英雄人物。若公子今日能够生离此地,他日李某一定给公子复仇机会。只是今日如此情势公子认为还有可能脱困吗?” 萧随风道:“世事无绝对,未到最后关头总不可以放弃希望,这不正是我辈武林中人的信念吗?将军是否已经准备动手了?” 李鉴白道:“当然要给公子出招的机会。只看公子一路逃逸的路线便知道公子事先已有计划。如果李某所料不差公子的下属应该就在附近。” 萧随风道:“果然瞒不过将军,在下确实有一些部属。既然将军点出,少不得要班门弄斧了。”说完登时一声长啸,啸声响彻云霄。 山林中东西南北方向立刻有啸声相应,人影闪烁不多时名剑山庄的高手便已经出现在战场外围。 李鉴白环视来人,哂道:“若公子的布置仅止于此,今天恐无法生离此地了。” 萧随风叹道:“若非将军来得如此之快,形势就不是如此了。到底是将军技高一筹!” 封汲渊自李鉴白出现之后便一直没有开口。他自知口才智谋皆不如萧随风,索性将局势交由萧随风掌控。直至此刻,眼见战局即将开始,他即仗剑在手,准备出招。 即使是面对等同十大高手等级的西夏三大高手之一将军李鉴白,封汲渊心中也没有丝毫慌乱。这并不是他狂妄自大,而是他并没有给对方的声势名望给吓倒。武林四大公子中他最是痴武之人,如此强大的对手只会令他斗志更加强烈。在通往武道的颠峰的道路上,封汲渊的修炼方式便是战斗! “铿!”李鉴白大刀出鞘,朗声道:“李某出手了!” 萧随风、封汲渊同时挚出长剑,一左一右两道剑光主动袭向李鉴白。 年青一代高手挑战老一辈级高手的战斗正式展开。 与此同时,外围的战斗也同时展开。 随着李鉴白大刀出鞘,凛冽有若实质的杀气立刻将萧、封二人笼罩其中。“铿、铿”两声声响,李鉴白的大刀几乎是部分先后击中二人长剑。刀未至凌厉的先天刀气却已经袭体而至。给这刀气劈实了,钢铁之躯也会给拦腰劈成两段。 果然不愧是“将军”,如此惊天动地一刀尽显级高手本色。 萧、封两把长剑闪电般的挥出,封汲渊卸开刀劲,长剑贴着大刀刺向李鉴白握刀的右手。萧随风确实长剑挥出波浪剑影,将刀气消弭于无形。同时脚下踩着玄奥至极的步伐,长剑一闪疾刺李鉴白的心口。 李鉴白赞叹道:“好剑法!”蓦然刀光大盛,卷起重重刀光,刀气铺天盖地的将萧、封二人卷入其中。 封汲渊只觉的一股惊人的气劲从对方的大刀上传来,闷哼一声倒退半步,沉腰坐马,脚下石头片片碎裂。手中长剑出的森然剑气同时撞上李鉴白的先天刀气。“篷”气劲交击,封汲渊的身形像风吹落叶般飘起向后退去,萧随风同时身形急进,补上封汲渊留下的空位。手中长剑化作漫天剑影毫不向让的迎向刀光。 “铿铿铿……”连串刀剑交击声响起,萧随风的剑影一步不让的封住了李鉴白的进击。 李鉴白哈哈大笑:“好,四大公子名剑居果然名至实归,竟然能够挡住本人全力一击。 萧随风很想回几句,但在对方惊人的气劲压力下,他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当当……”连续挡了对方暴风骤雨般的一轮攻击之后,萧随风心头一阵烦闷,情知背压下的内伤终于到了爆的边缘。 封汲渊运气化解了李鉴白的气劲后立刻揉身扑上。他知道已经内伤在身的萧随风支撑不了太久。 但就在此时倏生变故,“铿!”李鉴白厚背大刀下挑,正一刀看在萧随风剑锋之处,准确的令人难以相信。萧随风心中骇然,这一刀显示出对方看破了他剑法所有的后着变化。惊人的气劲入山洪暴般从从厚背大刀传入剑锋之中,萧随风虎口爆裂手中长剑几乎给跳得甩手脱飞。 封汲渊手中长剑一道剑光闪电般的架住了李鉴白大刀,同时左手挥出正是一掌按在了萧随风的后背,替他化解了李鉴白摧心裂肺的气劲。萧随风俊脸涌起一阵鲜艳的红润,再次强行压下伤势。 如此强行压制伤势,即使今日能够脱困恐怕也会留下难以治愈的内伤。萧随风可能就此终身无望晋级武道颠峰。但在这种动辄判断生死的关头,萧随风怎么也不能让封汲渊一个人抵挡李鉴白。 李鉴白哈哈一阵大笑,双手擎刀迎头闪电般劈过来。招式大开大阖,劲气四射,有若实质的杀气激起地上尘土满天激射,气势雄壮至极。李鉴白出生军中,刀法最讲究简练毙敌于瞬息之间。 “叮叮当当……”封汲渊一连挡了李鉴白十几刀,刀刀力道刚猛绝伦,震得他气血翻滚,口鼻间泛起血腥味。但是他生性刚毅,紧守一尺方圆见招拆招一步也不后退的挡了李鉴白十几刀。 萧随风再次仗剑扑入战团。李鉴白到此刻终于显露出绝顶高手的真功夫,刀势再涨将萧随风也席卷进去了。 一时间刀光剑影上下翻飞,三个人影兔起鹘落旁人根本看不清三人谁是谁。 李鉴白一刀挑开封汲渊长剑后,脚踏玄步身形倏然横移,长刀横扫取的正是萧随风手中的长剑。以他的眼里自然不会看不出萧随风已经内伤在身,四大公子个个皆非等闲之辈,如果先解决掉一个剩下另一个对付起来自然轻松多了。 萧随风连施玄奥妙招竟然闪不开,长剑好像送上去给李鉴白砍似的。“铿!”厚背大刀砍实,刀锋正扫在萧随风最难着力的剑尖上。刀锋生出一股粘力引得他长剑几欲脱手,萧随风正待运功抗衡时候一股沛然庞大的气劲排山倒海般的涌来,“篷!”狂喷一口鲜血仰天倒跌出去。 李鉴白暗暗赞叹,刚刚危机关头萧随风断然撒手弃剑,这十成劲气倒有一半给他避开了。 击退萧随风李鉴白手中大刀顺势格挡架住了封汲渊剑招。他正待全力解决剩下的这个顽强对手时候,远处忽然响起一声长啸,高亢入云龙吟虎啸一般在山林中回荡。 啸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越来越响由远而近向战场逼近,度简直骇人听闻。 李鉴白刀势顿止,收刀后退。从这啸声所表现出的内功修养判断,来人绝对是先天境界的绝顶高手。名剑山庄的阵营中这样的高手李鉴白先想到的当然是名剑山庄庄主萧听雨。 名剑山庄萧听雨,中原武林十大高手之一,那绝对是和自己同一个级数的绝顶高手。李鉴白再怎么自负也不会将自己后背留给这样的对手。 外围的战斗也同时停止,突如其来的啸声让正在厮杀中的两方人马惊疑不定。 啸声停止来人已经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上下几个起落转瞬已经站在了战圈中央。 来人是一个英俊青年,身材笔挺右手握着长枪,随意一站就有一股昂然的气魄迎面扑来。头上带飘扬,沉稳中更增添三分飘逸神采。美中不足的是是来人浑身上下沾满灰尘,好像刚刚从尘土堆中走出来,虽然英俊的脸庞依旧洁净无暇,但还是有点灰头土脸的意思。 在场能够站着的人都惊疑不定,谁也不知道此人究竟何妨神圣。 李鉴白看清来人也讶然不已,他当然可以判断出此人绝对不是萧听雨。可看此人的声势气度显然是一个绝顶高手。中原武林什么时候出了如此年青的绝顶高手? 灰头土脸、手执长枪、带飘扬,来人自然就是程骏豪。从汴京疾驰三天两夜终于在萧随风最紧急的关头赶到了。 别人不认识他,环视全场站立着的人他也一个不认识。目光倏然扫到那仰倒在地萧随风,心中一紧身形闪动便飞过去。 封汲渊不知道程骏豪是敌是友,提步就要拦住他。久战力疲手脚一阵无力,只觉的眼前人影一闪对方已经冲过去了。骇然之下擎起长剑正要追过去,却看到来人将萧随风半抱着坐起来脸上不见丝毫的敌意,顿时止步。 李鉴白自恃身份坦然退后半步,否则程骏豪没有可能那么轻松就冲过去。 嘴角犹自挂着鲜血的萧随风此刻脸上却神色恬静,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程骏豪抬起手,一只游隼从天空飞下落在他的肩膀上,淡然道:“这只游隼带着我来的。在京城等你回去给你洗尘却总得不到你,便到董叔的酒楼去问了下,正好这只游隼带来你的消息,跟着我就来了!”说话间右手搭在萧随风的手腕上,手指出细微的真气迅在萧随风的体内游走了一周,检查了他的伤势。 萧随风道:“你不该来的。” 程骏豪淡然道:“难道要我在京都等你的死讯?住嘴吧你,你的伤势很重。” 萧随风正欲开口,背后程骏豪的手掌已经按在他后背,一股沛然庞大而又柔和的真气迅涌入他体内――正是程骏豪精纯的先天真气。 萧随风暗叹一声凝神运气,程骏豪精纯的先天真气所至,伤势如冰雪见到阳光而消融般迅好转。 手掌按在萧随风背后输入真气为他疗伤,程骏豪同时抬头道:“在下程骏豪,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诸位和名剑山庄到具体恩怨。但萧随风是本人的朋友,今天不得不站在名剑山庄这边了。在程某出手之前,谁可以告诉在下各位的立场。” 众人看着程骏豪一边运功替萧随风疗伤一边还能开口说话一个个惊讶得木立当场。 封汲渊道:“本人封汲渊,其他腰间束着黄色腰带的都是名剑山庄的高手。” 程骏豪点头,道:“多谢封兄。在下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听说过江湖四大公子钦寒公子的大名。”转睛看着卓然站立在另一边的李鉴白,道,“那打伤我朋友的就是阁下了?” 李鉴白道:“不错,阁下可是要为朋友报仇了?” 程骏豪淡淡道:“程某不是江湖中人,随风的仇日后他自然会自己会报。如果阁下能够就此罢手,程某只会拱手祝阁下一路好走。”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懦弱怕事的感觉,但旁边的封汲渊却知道这是程骏豪对朋友信心的显示。 李鉴白哈哈大笑道:“实在是妙人,李某从来不知道文弱的大宋皇室竟然也出了阁下这等英雄人物。” 程骏豪将手从萧随风背后抽回让他自己调息,闻言皱皱眉头道:“别将程某和朝廷扯上关系。” 李鉴白道:“岳州神枪程骏豪,本名赵楷,大宋南阳侯,一个月前承袭宋廷安定郡王的爵位,难道这不是阁下?” 程骏豪双目精光暴射,锐利的目光盯在李鉴白身上,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令他如此反应剧烈的是: 李鉴白哈哈大笑道:“本人李鉴白,安定郡王爷可曾听说过?” 程骏豪转头问封汲渊道:“李鉴白?这个名字很出名吗?” 封汲渊哑然,虽然他确信程骏豪不是有意羞辱李鉴白但如此当面问也确实太……封汲渊想不出一个可以形容的词语。面对着程骏豪询问的目光,他重重的点点头,道:“他是西夏国三大高手之一,同时也是西夏大将军,武功比得上中原十大高手。”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随风的父亲名剑山庄庄主就是中原十大高手之一。”这是给对江湖高手毫无概念的程骏豪一个比较的标准。 程骏豪凛然,萧听雨的武功他是知道的,用凡入圣形容绝对不过分。此人能够和萧听雨相提并论,无怪乎可以击伤萧随风。程骏豪自忖武功不会胜过萧随风,江湖打斗经验更是望尘莫及,面对如此对手他心中不由自主的有点怵。 不过,即使心中再大的畏惧也不能丝毫动摇程骏豪的战斗意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怯战就是寻死,抗争还有一点希望。 曾经,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倒在自己怀中的往事不愿意重演一次。自己后退倒下的便是萧随风的尸体。 而且,程骏豪并不认为自己后退就能够获得生存。凡事扯上国家之间的纷争就毫无道理可讲。西夏国的大将军有太多的理由杀死自己这个大宋的“安定郡王”。 沥泉宝枪遥指李鉴白,一股肃杀的气势登时笼罩全场。程骏豪沉声道:“阁下身为西夏国大将军,不好好的待在西夏却跑到我大宋境内劫道杀人,真想知道西夏国失去了你这个大将军,党项铁骑是否还是那么骁勇善战。” 李鉴白哑然失笑道:“原来王爷是动了杀机。李某从来没有想过会有机会和大宋的王爷在战场上正面对决,而今虽然不是在战场上但也足以令李某欣喜不已。希望在王爷身上可以再见大宋太祖皇帝的勇武。” “铿!”李鉴白大刀挚出,凌厉的刀气夹着惊人的气势凌空扑向程骏豪。“篷!”刀枪尚未交击惊人的气劲空中相撞,劲气四射激起地上尘土飞扬。 大宋的王爷、西夏大将军,一场本来绝无可能的战斗就这样开始了。 第四章生死之交 第四章生死之交 两年多以前,程骏豪将杨心妍和耿紫柔护送到名剑山庄后,曾经和名剑山庄的庄主萧听雨有过一次对战。 战胜战飞扬之后程骏豪多多少少有一点自傲,但这种自傲很快粉碎在随后的对战中。三招,仅仅三招萧听雨便将剑锋架到了他脖子上。 第一招破开他的防守,第二招格开他的长枪,第三招剑锋架到他脖子上。 当时程骏豪目瞪口呆,楞在那儿半天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战飞扬所说“若是本人刀在手,你定然捱不过十招”是多么真实,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能够将耿紫柔她们安全护送到名剑山庄是何等的幸运。 “一流的内功,二流的招数,不入流武道修养。”萧听雨最后这样评价程骏豪的武功,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同归于尽以命搏命,以你的内功倒确实可以给战飞扬足够的威胁。” 萧听雨武功凡入圣的形象就是在那个时候在程骏豪心中牢牢树立起来的,也就是那个时候以后,程骏豪知道了自己的斤两。 两年多来,虽然武功进步了不少,但程骏豪绝不敢奢望可以和萧听雨那样的高手相提并论。 眼前这个对手却正是和萧听雨同一个级数的对手。无论是招式、经验还是武道的修养方面,程骏豪自忖都绝对不足以和对方对抗。 唯一可以和对方一较高下的就只有内功的修养。三天两夜的策马狂奔,越过黄河之后便一路以轻功高驰骋,程骏豪却感觉不到真气有太大的衰竭,彷佛是永远不竭的泉涌生生不息连绵不觉。 知道自己的斤两程骏豪便知道这场战斗自己该怎么做。以最强劲的劲气最大程度的消耗对方的内功。程骏豪并不奢望自己可以战胜对方,只要支撑到萧随风站起来,加上封汲渊合三个人的力量也许就有实力和对方一拼了。 程骏豪是这样想的,也就是这样做的。 沥泉宝枪化作一道激电闪电办的射向对方,程骏豪根本无视对方满天的刀光凌厉的刀气,第一招便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铿!”李鉴白一刀砍在枪头上,刀气狂涌,枪气激射,两人劲气毫无花巧的碰撞在一起。“轰!”劲气四处激射,地上岩石偏偏碎裂,以两个人为中心惊人的气劲将地上的岩石铲去了一层。碎裂的岩石四处激射,带着两人惊人气劲的碎石撞到外围战圈的双方高手身上顿时一阵慌乱,有几个甚至因为猝不及防给而碎石击中而骨折肉裂。萧随风因为有封汲渊仗剑护法没有受到影响。 这一击过后,双方高手纷纷后退以免再次遭受池鱼之殃。 先天境界的绝顶高手全力互击竟然有如此威力,这让在场的高手真正开了眼界。 其时除了程骏豪,哪一个先天真气如此深厚的高手没有与之相衬的武道修养,也只有程骏豪的战斗中才会出现以先天真气互拼的场面。 刀枪交击后程骏豪闷哼一声退后半步,沥泉宝枪弹上半空。李鉴白因为未想对手上来便以命搏命临时变招劲道不足反倒比程骏豪多对后了半步。这看在围观众人眼中顿时引起一阵惊呼。 李鉴白挡了凌厉无匹的一击后大刀卷起凌厉的刀气破开万重刀影顷刻反击,而程骏豪长枪弹上半空后双手高擎沥泉迎头劈向李鉴白,正是刀法中最粗浅不过的一招“力劈华山”,但程骏豪此刻以长枪使出来威力更加增添三分。凛冽有若实质劲气笼罩了方圆三丈至内,长枪破空激起惊人的轰鸣声,快疾若闪电自天上落下。度、气势、劲道结合完美得浑若天成,即使萧听雨见了这一招见了也不得不赞叹。 长枪未劈下,惊人的“刀气”便已经凌空而止。李鉴白情知自己的大刀无法先一步击中对方。高手相争,一招半式即可判断胜负。李鉴白心忖若后退将招来对方紧接着暴风骤雨般不断的攻击最后导致败亡。大刀横举坐马沉腰迎向程骏豪的长枪。 “轰!”两人劲气再次硬接,李鉴白脚下岩石碎裂双脚没入地下多达一尺。看起来好像程骏豪一枪砸下去他立刻矮了一尺。 如果深知程骏豪底细的萧听雨在此定然会选择后退避其锋锐,然后趁着程骏豪收枪变招滞塞之际乘势进击,几招至内即可将他收拾。 归根结底还是李鉴白高估了程骏豪! 这再一次硬碰硬之后程骏豪手握长枪的双手虎口爆裂,李鉴白也好不了多少,虎口爆裂气血翻滚。 刀枪交击,沥泉宝枪高高的荡起,程骏豪双手握枪顺着长枪弹起的方向顺势转动一周,又是一招刀法、枪法中最常见“横扫千军”。枪气嗤嗤劲射,气劲狂涌,依然是硬碰硬的架势。 李鉴白硬接了对方两招之后正是气血翻滚之际,见程骏豪又是一招横扫不禁心中心头一阵郁闷。自他武功大成以来,如此战斗前所未有。一场绝顶高手之间决斗竟俨然是村汉斗殴。两次硬拼之后,李鉴白试出对方的功力和自己不过伯仲之间,他实在无法想象程骏豪为什么采取如此战斗方式。难道自己打伤了他的朋友就值得他如此不顾一切的拼命? 心中思虑万千,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铿!”刀剑交击,李鉴白一刀砍在了枪头上,顿觉对方长枪中惊人的内劲惊涛骇浪般涌过来。“篷!”气劲交击,李鉴白身形彷佛被风吹起的落叶飘起来倏然后退。 他终于不堪如此怪异的战斗,终于选择了后退。 战斗至此两人不过各自出了三招,前后不过眨眼多一点的功夫。劲气四射雷声轰鸣,绝对是声势浩大。但精彩程度和之前萧、封二人对战李鉴白的时候相差太多了。 李鉴白的反应程骏豪似乎早已经在预料之中,长枪挥出满天枪影攻向李鉴白,嗤嗤枪气破空激射声势毫不威猛。 但一边观战的封汲渊却是愕然心中惊疑不定。虽然他武功还没有晋级级高手的行列,但武林世家出生的他眼光绝对非普通武林高手可比。程骏豪的攻势虽然看起来声势赫赫,但以他的眼力看来似乎并不若表现出来的声势那样强大。难道是诱敌示弱? 李鉴白的武功和眼力自然不是封汲渊可以相比的,而他的反应也更是过了封汲渊――程骏豪这一招一出他立刻气歪了鼻子! 他终于看清了程骏豪的底细。封汲渊的愕然、疑惑在他这儿根本不疑问,程骏豪那威风凛凛的进攻在李鉴白这个等级的高手眼中有太多的破绽了。武功到了李鉴白这个层次这种低劣的诱敌招数是根本不可能出现。 最可恨的是虽然终于看清了程骏豪的深浅,但刚刚自己的一退已经暂时丧失了进攻的主动。虽然破绽不少,但在对方现在这种打法下,除非自己舍得陪上自己这条命否则绝对难利用那些破绽乘隙进攻。李鉴白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自己手中的大刀劈向程骏豪的脑袋,而他的长枪同时已经攻到他的胸口的话,程骏豪会毫不犹豫的继续捅下去。 完全是以命搏命、不留丝毫退路的招数! 程骏豪在交战之前曾道一句:“真想知道西夏国失去了你这个大将军,党项铁骑是否还是那么骁勇善战。”有意无意的提醒李鉴白对西夏的重要性。 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赋闲王爷,一个统领全军的大将军,两个人对于各自国家的重要性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加上现在更是看清了双方实力的绝对差距,李鉴白更加没有没有理由和对方拼命了。 而这正是程骏豪希望的! “叮叮当当……”刀枪交击,程骏豪连绵的进攻铺天盖地的涌向李鉴白。见招拆招,李鉴白紧守方寸之地一步也不后退。如此强攻势必不能持久,一旦程骏豪的攻势稍有滞缓他就可以乘隙反攻。到时候即使程骏豪再拼命也改变不了最后败亡的结局。 当李鉴白连挡八十三枪之后,程骏豪的枪势终于微微一顿。反攻的机会终于来了,一枪挑在枪头上内劲狂吐,沥泉宝枪高高的荡上天空! 长枪给荡上高空,程骏豪的攻势自然瓦解,李鉴白一直等待的反攻机会似乎来了。事实上李鉴白一刀挑出之后便暗叫不好,自己一刀彷佛挑在了空处、十成力有九成落空。吐出的劲气更是如同泥牛入海没有丝毫反应。那感觉仿佛使出全身力气捶拳击沙包,却现沙包原来是一团棉花。那用错力空荡荡的感觉累得李鉴白简直要狂喷一口鲜血才能够缓解内气的反噬。 和李鉴白这种高手对战让对方展开反攻,开玩笑,那自己还不若将脑袋送上去给对方砍痛快些。在李鉴白一刀挑在沥泉枪头上时候,程骏豪当机立断丢开了手中的长枪,双手握拳便揉身贴上。少林拳全力展开继续抢攻! “碰!”程骏豪一拳击在刀面上,正因为内气反噬而气血翻涌的李鉴白顿时刀势一顿,程骏豪立刻横肩撞入刀势中。拳脚并施,带着惊人的劲气近身轰响李鉴白。 李鉴白毕竟是高手,在这种绝对的劣势之中犹自不落下风。拳脚相击,大刀在狭小的空间内展开如绣花般的缠mian细致的招式。 程骏豪在拳法上的造诣这个时候便显现出来了,两人以快打快,旁人只看见两团光影交缠在一起根本分不清究竟谁占了上风。这种间不容的贴身缠斗凶险之处更胜刚才的刀枪对决,拳脚相击,刀气拳风相碰,咫尺空间内双方斗毫无转圜的余地,任何一方失手便是落败身亡的下场。 这种贴身缠斗对李鉴白当然不利,他刀法上的优势完全不能挥出来。缠斗良久终于寻得一个破绽,长刀劈出一道惊人的劲气逼得程骏豪退后半步,拳头闪电般跟上,“轰!”两个人的拳头毫无花巧的击在一起,内劲相碰程骏豪如断线的风筝向后跌飞出去。 开战至此一直以十成力道全力抢攻的程骏豪,终于因为消耗过甚在内功的比拼中输给对方。 李鉴白刀势展开,凌厉的刀气如影随形的追至,他绝对有信心在两招之内结束这场战斗,了结这个让自己吃尽苦头的小子! “铿!”空中突然出现两只剑架住了李鉴白的大刀,内气交击李鉴白翻身后退,两把长剑也连连倒退。 竟然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这突然冒出的两剑自然是萧随风和封汲渊的及时援手。 “篷!”程骏豪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立刻又翻身弹起盘膝坐下,口鼻之间已是鲜血渗出,神色惨厉至极,胸口急促的起伏着不住的喘着粗气。以程骏豪深厚无匹的内功如此急促的气息足见刚刚的战斗究竟多么凶险。 李鉴白收刀站定讶然的看着仗剑立在自己前面的两个青年――萧随风和封汲渊。萧随风神色自若面色恢复红润,眉宇间更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光华在缓缓的流动。李鉴白惊讶道:“萧公子能够这么快便重新站起来,不得不说出乎李某意料。不过公子的内功似乎竟也提升不少,李某就百思不得其解了。”说话的同时他手中大刀下垂,单手负在背后,一点没有借机拖延时间调息恢复的意思。绝顶高手从容不迫、光明磊落的气度在封汲渊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萧随风微笑道:“能够让将军意外,在下很是荣幸,不过抱歉,在下也不甚明白。” 李鉴白从对面站立着的三个人身上转了一圈,忽然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位程兄不惜以本命真元为公子疗伤,无怪乎公子不仅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恢复伤势,而且内功更上一层楼。 萧随风、封汲渊心中凛然,他们当然知道本命真元是什么。 打个简单的比方,真气和真元之间的关系就像力气和元气的关系。一个人劳动过后身体会觉得劳累,那是因为体力的消耗,也就是力气的消耗,只要没有伤及身体的元气休息过后便又恢复过来了。可一个人若伤了元气那少不得大病一场,甚至会从此一蹶不振变成终身体弱多病的病夫。 武林高手只要不伤及真元,内功消耗再厉害调息过后总能够恢复过来。使用自己的真元为别人疗伤在武林中是非常罕见的事情。虽然武功到了先天境界的高手,可以籍着先天真气的修炼就可以壮大自己的本命真元,但也很少有人敢于冒这种风险。 一般而言以真元为别人疗伤,后果轻则功力倒退,重则从此终身无望晋级武道。而且自己的真元并不一定会被对吸收转化,实在是非常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萧随风现在的这种状况显然已经将程骏豪渡过去的真元吸收转化成自己的内功了。 两天三夜疾驰两千多里赶来救援、不惜以本命真元为自己疗伤、接着又力拼李鉴白这样的顶级高手,如此恩义可比天高。萧随风只觉得喉咙一阵酸涩,心中波澜起伏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 他的身边持剑冷着脸的封汲渊闻言也不禁心潮澎湃,敬意尤然而起:所谓生死之交不过如此。 李鉴白叹道:“萧公子有这样的朋友,李某实在不得不佩服。观其友知其人,由程兄不顾生死营救公子的行为,李某当知萧公子平时为人。可惜李某却不得不对诸位痛下杀手。” 萧随风转眼间已经将心中的激动按捺下去。在这生死搏斗的关头实在容不得其他任何多余的情绪。闻言微笑道:“在下生平最大的骄傲就是交到阿俊这样的朋友。”封汲渊却是冷冷道:“如果阁下废话说完本公子就要动手了。” 李鉴白仰天大笑,傲然道:“封公子莫非现在就有把握战胜李某了吗?” 封汲渊冷冷道:“不管有没有把握,这场仗都是要打的。你死我活、不死不休,难道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李鉴白喝彩道:“好,果然不愧为钦寒公子,阁下确实足以和萧公子并肩。不过,”长刀遥指两人,傲然道,“纵使李某只剩下一半的功力,也有十成的把握解决两位。李某今天就让两位见识一下顶级高手和一流高手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 “哦,不知道如果是三个人阁下还有几成把握?”一个声音插进来,正是刚刚还坐在地上的程骏豪提抢重新步入战圈。 李鉴白脸色终于微变,叹息道:“郡王爷的内功修养真是得天独厚,受了李某十成拳劲竟然这么快就能够站立起来。郡王爷的出现是李某最大的失着。坦白的说,加上阁下李某只剩下五成把握。”虽然自说只有五成的把握,但李鉴白昂然的气势丝毫不减,对面而站的三人都能够感受到他强大彭湃的信心扑面而来。 不过三人都是年青一辈中的俊杰,一点也不为所动。封汲渊更是嘿然笑道:“胜负各半,这样拼起来才有意思!” 第五章形势逆转 第五章形势逆转 李鉴白在西夏不只是军中的“军神”,在西夏武林更是至高无上的三大高手之一。这些西夏武林高手对李鉴白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心。在他们心中,李鉴白就是战无不胜的战神。 萧随风将百十个一流高手在山林中戏耍了四五天,但李鉴白出现后便立刻落入下风,陷入了重重包围的绝境。 就在众人以为萧随风手到擒来,名剑山庄一败涂地的时候,突然对方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大宋安定郡王爷。伸手将救回萧随风不说更和李鉴白大战上百回合不落下风。现在萧随风伤势尽复、封汲渊也恢复功力,形势似乎一下子倒向了名剑山庄那边。 外围战圈早已经停战,相比较内圈的战斗他们之间的胜负根本没有太大意义。对西夏一方来说,如果李鉴白战败,那就是天塌下来了。对名剑山庄而言,萧随风他们三个身亡,此处名剑山庄高手将无一可以幸免。双方站定各自的阵营屏气凝神注视着四人的战斗。 程骏豪持长枪居中,左右萧随风、封汲渊仗剑而立。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坚强的三角形,但并不是将李鉴白围在三角形中央,而是以程骏豪的沥泉为尖头正面迎战,萧随风、封汲渊左右辅佐,挡住李鉴白对程骏豪左右后方向的攻击。 对手是十大高手等级的绝顶高手,人数上的优势并不足恃,从战场上千军万马中百战余生的李鉴白更是对群战有着独特的手段。萧随风、封汲渊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程骏豪也从刚刚的中深深的体会到了李鉴白的厉害。这样的阵势虽然看起来降低了攻击性,但免除了后顾之忧程骏豪全力进攻的威力绝对不是任何人可以小觑的。 程骏豪手中沥泉上下纷飞、红樱闪烁,满天的枪影、惊人的劲气,全部进手招数毫无保留的攻向李鉴白。李鉴白偶尔利用程骏豪招式中的破绽乘隙反攻都给萧随风、封汲渊化解了。前面只有一杆长枪攻向对手,后面两把长枪为他防守。杨家枪法远近皆宜、最擅肉搏血战,此刻将后背放心的交给萧随风、封汲渊,程骏豪甚至可以不用理会李鉴白袭来的大刀,沥泉宝枪涌起重重枪浪,如黄河之水一浪高过一浪连绵不觉的攻过去。 如此暴风骤雨、又连绵不觉的狂攻即使李鉴白不得不提起全部精神来应付,程骏豪深厚无匹的内功,萧随风、封汲渊凌厉、妙绝的剑法,这三个人联合起来确实有可能挑战任何一个绝顶高手。在这种艰苦卓绝的情况下,李鉴白绝顶高手的实力终于全面展现。枪影漫天、刀气纵横,“叮叮当当……”刀枪交击声连绵不觉,偶尔封汲渊、萧随风刁钻凌厉的进击也给完美的挡住。 一把刀应付两把长剑加上程骏豪的沥泉宝枪,李鉴白丝毫不落下风。但是他深深的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对自己十分不利。对方三人可以轮换进攻,而自己一人终究无法匹敌对方车**战。 不过西夏三大高手又岂是这么简单便给击败。“铿、铿!”连续两刀直线劈在沥泉枪尖上,惊人的劲道逼得程骏豪不得不后退半步。李鉴白乌黑闪亮双眸忽然精光大闪,雄伟的刚毅的容颜冷酷得没有丝毫波动,“唰、唰!”连续两道劈在空处,庞大的刀气有若铜墙铁壁以李鉴白为中心向程骏豪三人迫去。厚背大刀破空化作千百道刀影卷向三人。程骏豪、萧随风、封汲渊三人每一个人都觉得李鉴白正全力向自己攻来。 刀声四面呼啸而来,程骏豪根本看不破李鉴白的刀势。生死时刻程骏豪反倒横下一条心,不退反进人随枪走沥泉宝枪化繁为简全力一枪击出。全身空门大开完全没有任何防守。 程骏豪的信任立刻收到反应,萧随风、封汲渊同时前进,长剑挥洒出千万道光芒,剑气纵横劲气四射。“叮叮当当……”一连串刀剑交击声后,沥泉宝枪和厚背大刀绞击在一起,“铿!”刀枪交击,程骏豪再退一步。庞大的刀气破空袭来,李鉴白已经又一刀追至,“铿!”再一刀击在枪头上,后背大刀彷佛一下子重了千百斤,沥泉枪不由自主向下一沉,程骏豪正运功相抗之时,枪头忽然传来空荡荡的感觉。内力如泥牛入海没有半丝反应,而李鉴白的刀势却倏然大盛,“铿!”萧随风硬接一刀,手中长剑剧颤虎口爆裂,李鉴白的刀劲仿佛倏然间增加了一倍。 封汲渊长剑化作长虹射向李鉴白,欲趁他无法分身之际乘隙进攻。李鉴白脚踏奇步,满场灿烂的刀芒倏然消失,彷佛缩地成寸长刀带着凛冽的刀气如天马行空突然出现在封汲渊面前。“铿!”刀剑交击,刀气如山洪暴。刀未着身,封汲渊身体却彷佛给撕裂般剧痛。正是先天刀气破开他的护身真气侵入经脉的状况。 程骏豪沥泉枪击地弹起,劲气凝而不大枪抖出碗大的枪花,再次攻向李鉴白。虽然不明白对手是如何做到的,但他隐然明白李鉴白攻向萧随风之前从自己这儿借走了劲气。“铿!”刀枪再次交击,程骏豪只觉的枪头一滑,李鉴白的大刀已经顺着枪杆向自己持枪的双手袭来。程骏豪咦然不惧,长枪横摆右脚同时踢出,目标正是李鉴白膝盖。这一脚踢实了保管李鉴白这一辈子都要拄着拐杖过日子。“篷!”两人双脚相撞,程骏豪只觉的右脚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一股凌厉的劲气沿着右脚经脉一路上串直攻向心脉。程骏豪急忙后退,劲气在攻入心脉之前总算给化解。李鉴白也不好受,他的右脚一阵疼痛之后便半天没有感觉。 寒芒再起,森然的剑气排山倒海般的攻来,却是萧随风、封汲渊见机乘势攻来。李鉴白长笑一声,一刀横扫森然剑气顿消于无形,大刀似拙实巧划出一道刀芒向两把长剑卷去。萧随风、封汲渊连施妙招竟然不能躲闪,“铿、铿!”两声交击声,萧随风的长剑给劈得高高的荡起,而封汲渊却实闷哼一声后虎口爆裂,握剑的右手手指间鲜血渗出。李鉴白劈向封汲渊的一刀暗施黏劲,封汲渊现长剑几欲脱手正运功夺回的时候,乘势劲气送出。两股劲气一起,真气顺着经脉一路攻向肺腑,饶是封汲渊反应及时也吃了不小的闷亏。李鉴白这内劲的一拖一送变化急,若非已经臻至先天境界,普通高手足以因此走火入魔。 战局至仍旧是旗鼓相当的形势,但三人定下的一人攻坚两人防守的战术已经完全瓦解。在李鉴白惊人的攻势之下,三人不得不各自为战全力自保。 不过三人韧性非常人可比,李鉴白虽然把握了主动一时间也无法立即取胜。手中攻势不断,李鉴白心中却大为凛然:中原武林确实是人才辈出。封汲渊不动声色但性情最是坚忍不拔,剑法也最为凌厉;萧随风潇洒从容气度却最是森严,剑法堂皇正大隐然已有名家风范。程骏豪内功修养最为深厚赫然已经臻至先天境界,虽然招式平常武功修养也是三人中最差,但此人刚毅而不失坚韧,勇猛而有智谋,兼之心胸开阔气势天生,三人中反倒是他格局最为开阔隐然已有绝顶高手的气概。加以时日这三个人绝对会踏足绝顶高手的行列。到时候中原武林对西夏的优势将再一步扩大。为了西夏武林,李鉴白暗下决心今天绝对不容三人生离此地。再想起程骏豪大宋安定郡王的身份,李鉴白更是杀机大盛。如程骏豪预料,作为西夏大将军他实在有太多理由击杀程骏豪这个大宋王爷。 心中杀机大盛,手中大刀的攻势更加猛烈了,而且十成攻势中有五六成奔程骏豪而去了。 “铿铿铿!”一次次的刀枪交击,程骏豪觉的自己手中的沥泉越来越重,对方的刀势却越来越盛。刀光闪烁刀气纵横,长刀如天马行空妙招纷出,重重叠叠的刀影中杀机暗藏。长刀所指无不是自己命门要害,即使自己有心以命搏命这个时候也绝对做不到。自己犹如行驶在怒海中的小舟随时可能舟毁人亡。 萧随风、封汲渊自然不会看不到程骏豪的窘境,但李鉴白随意两刀便逼得两人不得不回剑自保。 生死关头程骏豪的潜力被全面激出来。生死置之度外无喜无忧,心如平静水面波澜不惊,耳边的刀剑交击声渐渐远去,彷佛天地间忽然宁静下来了。蓦然间程骏豪看清了重重刀影中李鉴白的长刀挥出的轨迹,感觉到了那玄妙刀招的后着。杨家枪法彷佛一下子忘得干干净净,长枪横扫、直刺、斜挑、攒打,化繁为简,见招拆招。沥泉枪划出一道道惊虹,一次次的击向李鉴白的刀势,“叮叮当当……”紧守咫尺方圆之地,虽然危机处处,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独木小舟,巨浪过后小舟依旧傲然浮在水面上。 李鉴白越打越心惊,程骏豪的坚韧实在乎他的想象。虽然受到了萧随风、封汲渊的牵制他只能以一半的攻势攻向程骏豪,但就是这样也足以令他吃惊了。中原武林十大高手之外,有几个人可以接下他李鉴白的五成攻势呢?虽然接得得狼狈不堪,但这个大宋神秘的王爷确实接下来了。而且最令李鉴白吃惊的是:生死关头对方依然保持了近乎于冷酷般的冷静。波澜不惊、无喜无忧,李鉴白自然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日照晴空,至此一项足以证明程骏豪已经初窥武道门径了。这和刚刚只知道以命搏命、以真气相拼的程骏豪简直判若两人。 不只是程骏豪,逍遥公子萧随风、钦寒公子封汲渊这两个人也同样不可思议的飞成长,挡自己三刀就能够还一剑。原来完全在自己控制的局势已经渐渐的被对方扭转过去了。 心神一动,李鉴白猛然收招后退,“铿!”长刀入鞘。进退自如、气定神闲,尽显宗师级高手的气概。 程骏豪三人惊疑不定的警戒着,喘着粗气没有人敢追上去继续厮杀。李鉴白的一番攻势已经杀得他们汗流浃背、手脚软了。 李鉴白一阵长笑,道:“三人不愧为中原武林年青一辈最杰出高手,李某自忖无法毫无损的将三位斩于刀下,今日一战就此作罢,三位以为如何?” 众人愕然,谁也不明白占据着绝对上风的李鉴白为什么会忽然提出罢战。 封汲渊冷冷的看着李鉴白,眼神中战意丝毫不减,冷冷道:“阁下想战便战,想停便停,不嫌太霸道了吗?” 李鉴白失笑道:“莫非封公子以为有不妥之处?” 封汲渊冷冷道:“阁下占据上风而罢手,自然有停战的资格。但他日再会就由不得将军了!” 西夏众人见封汲渊出言不逊,纷纷喝叱怒骂。李鉴白一抬手,呵斥声立刻停止。 李鉴白微笑道:“他日再会,如果公子有实力自然如由公子所愿。” 封汲渊冷哼一句,不再说话。 山林中忽然一个柔和的声音悠然响起:“将军真是好计谋,约下他日再战萧某想留下将军也是不能了!” 西夏众人大惊,什么人逼近到如此附近他们竟然都不知道。 名剑山庄众人却是喜形于色,他们已经听出来人的声音正是他们的庄主,萧听雨。 只有李鉴白神色不变,微笑道:“萧庄主如果邀战,李某自当奉陪。” 阳光下轻烟一闪,战圈边缘一个青衣人影出现。再跨出一步,彷佛缩地成寸一般,一步落下人影已经站在了战圈中央。 来人身披青色长袍,身体如标枪一般笔直挺立,双手背负,程骏豪看不见他的五官表情,但依然感觉到对方雄伟如山、睥睨天下的气概。 李鉴白按刀卓立,内气暗暗提起,气劲锁定对方。人的名树的影,面对号称“天剑”的中原第一世家家主,即使李鉴白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由萧随风表现出来的武功、气质,李鉴白猜想过萧听雨的风度,但真人站立在自己面前,李鉴白还是凛然动容。 看着萧听雨就可以明白逍遥公子萧随风的俊美潇洒遗传自何处。那张没有丝毫瑕疵的脸庞和萧随风有五成相似。浓中见清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彷佛天空中的明星闪耀着锐利的光芒。负手气定神闲的卓然而立自然有一股渊亭岳峙的气势。 萧随风或许俊美不下乃父,但气势还是相差得太远了。 萧听雨锐利的目光在李鉴白身上上下一阵打量,淡然道:“若萧某现在动手,十招至内可以送将军归天,将军相信否?” 西夏众人被萧听雨的气势压得喘不过起来,一个个运功相抗,闻言虽然心有不忿,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插话。 李鉴白洒然一笑,道:“若是庄主处于颠峰状态,李某自然不敢怀疑。但庄主自洛阳一路驰骋至此,难道途中未有丝毫阻截?” 萧听雨闪亮得像夜空中最明亮明星的眼神倏然神光大盛,锐利的目光利剑般射向萧听雨,完美无暇的容颜却依然止水不波,冷然道:“将军说的可是穷凶极恶向霸生?” 李鉴白微笑道:“原来庄主果然遇到 萧听雨冷然道:“即使是同列十大高手,也并不等于向霸生拥有和萧某势均力敌的实力。既然他敢与我名剑山庄为敌,来的路上萧某顺手将他从十大高手中除名了。” 李鉴白震惊道:“你杀了他?” 萧听雨淡淡道:“萧某只是破了他的先天气窍,将他打回后天而已。至于他的性命相信武林中一定有很多人乐意替萧某了结。” 李鉴白悚然,向霸生号称穷凶极恶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一旦他功力被打回后天的消息传开,往日被慑于他的武功而忍气吞声的苦主一定会像闻到血腥的狼群一样一哄而上嘶咬围攻、不死不休。对于向霸生这样的绝顶高手而言,这可比直接败亡在萧听雨手中惨得太多了。 萧听雨如此报复手段不可为不残酷。 其实是李鉴白错估了向霸生的面临死亡的勇气,在被萧听雨破了真气之后,他便夺路落荒而逃,萧听雨无意追杀便由他逃命去了。 萧听雨气势倏然暴涨,惊人的气势笼罩全场,道:“四天三夜的追杀,若萧某没有一点回报武林中人可就要笑我名剑山庄不懂待客之道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将军若能够接下萧某十剑,萧某便拱手恭送将军。” 李鉴白仰天大笑,道:“庄主如此盛情,李某焉能不从。”“铿!”厚背大刀弹出刀鞘,李鉴白全胜劲气暴涨,双手持刀高擎半空,自上而下迎头劈向萧听雨。长刀出鞘凛冽有若实质的杀气顿时笼罩方圆三丈。外围的双方高手都不得不运气抵抗这凌厉的杀气。 同一时间,萧听雨长剑出鞘,脚下踏前一步,庞大的气势彷佛从天上地下涌出来似得,双方丈余的距离倏然见消失不见。长剑暴射出灿烂的光芒迎向李鉴白惊人的一刀。 “铿铿……”刀剑交击,程骏豪运足目力努力注视着场中的决斗。漫天的刀光剑影中大刀长剑一次次的交击,眼中刀光剑影、耳内贯满剑啸刀鸣,程骏豪忽然头晕目眩,心中顿时一紧,赶紧盘膝坐下凝气收神,气转周天晕眩的感觉堪堪消失。 “铿!”长剑回鞘,满天刀光剑影倏然消失。两人交手的时间彷佛只是眨眼转瞬功夫,但程骏豪又彷佛觉得无限悠长。 李鉴白脸上倏然一阵苍白转眼间立即消失。他败了!而且受了不轻的伤,不过他功力深厚硬把伤势压下去了。 李鉴白双目寒芒闪过,盯着萧听雨道:“庄主为什么还留有一剑不?” 萧听雨淡淡道:“萧某自忖能够与第十剑斩杀将军于剑下,但将军临死之前的反击萧某自忖不能全身而退。既不是生死大仇,何必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如此解释将军可满意?” 李鉴白凝视着萧听雨,良久拜服道:“庄主若第十剑纵不能让在下败亡也足以使李某承受永远无法痊愈的伤势、终身无法晋级武道颠峰。庄主有心承让李某岂能不知!今日一战李某输得心服口服。”顿了一顿,眼神中射出炽热的光芒,续道,“庄主的剑法已经突破了体能的限制晋级剑道无上境界,未来成就之大难以想象。今日一战李某受益匪浅,他日若有所成该是拜庄主所赐!” 萧听雨微笑道:“若非将军将犬子三人逼至生死关头,他们也不能有如此神的进步。日后犬子能够晋级武道概是今日一战将军所赐。萧某送将军九剑当是拜谢有何不可?” 李鉴白愕然,良久忽然仰天大笑,道:“庄主气魄果然常人可比,今日一战李某佩服得五体投地。西夏武林与名剑山庄就此恩怨两消,他日庄主驾临西夏李某必尽地主之谊,共谋一醉。” 萧听雨微微一笑,道:“将军客气了!” 李鉴白率众退走。 持续四天三夜的战局至此戏剧化的了结了。 第六章何谓武道 第六章何谓武道 萧听雨目送李鉴白等人消失在山林中后,才回过头来看看身后的三人。萧随风、封汲渊按剑卓然而立,虽然衣衫多有破损血迹隐现,但依然不减武林公子的气势和风度。 最难看的是程骏豪,蓬头垢面盘膝坐在地上,衣服给李鉴白凌厉的刀气割成布条条悬挂在身上。名剑山庄众人若非见识他他惊人的武功几乎就要忍不住笑了。 程骏豪正在盘膝运功,自然看不到众人古怪的眼光。 萧听雨凌厉的寒意已经隐然消失,眼神在萧随风、封汲渊两个人身上游走一遍,眼中微微一丝笑意,呵斥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打坐运功,这种顶级高手交战的经验可遇不可求,如果能够消化今日一战经验,晋级武道指日可待。” 萧随风苦笑道:“孩儿自然明白,只是阿俊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两个如何能够心无旁骛的运动入定?” 萧听雨微笑道:“骏豪的内功早已经臻至无上先天境界,比你们两个高明得多了,就算比我也只是稍逊一筹而已。这点伤势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萧随风、封汲渊两人心中一阵震惊,他们没有想到萧听雨的评价如此之高。同时两人心中的石头也终于放下来了:有这样深厚的内功修养,贡献一点真元应该没有问题吧? 程骏豪从入定中回醒过来的时候,萧随风、封汲渊仍在入定之中,名剑山庄的众高手已经不在了,只有萧听雨负手卓立,抬头专注的凝视着西边天空的晚霞。 程骏豪心中愕然,他没有想过自己这次入定竟然用去了两三个小时。而看萧随风和封汲渊两个人的状态似乎短时间内也不会回醒过来。 萧听雨淡淡的声音传来:“你比我预料中早醒了半个时辰。看来三个人中依然还是你的武功最差啊。如此千载难逢的经验,对于你的武功可是有莫大的裨益,你还是继续打坐消化今日这战斗经验吧!” 程骏豪从地上爬起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做什么武林高手,现在的武功已经足够我自保了。” 萧听雨点头道:“随遇而安、顺其自然,无怪乎短短两年时间内你的先天真气能够修炼到如此境界。不过你这样的性格战斗中竟然如此霸烈,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程骏豪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实在打不过就以命搏命,武林中爱惜生命的还是大有人在。” 萧听雨嗤道:“以命搏命,武林中武功高过你的大有人在,江湖中一群下九流的高手围攻,你也得以命搏命,大宋安定郡王爷的生命也未免太不值钱了。遇到李鉴白这样的高手,即使想拼命也由不得你了。” 程骏豪讪讪道:“所以我苦练轻功,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拔腿逃跑啊!” “两日内由汴京开封赶到这儿,你的内功确实不错了,但轻功吗,你仅仅是普通而已。”说话间萧听雨转身,身形倏然一闪,身体彷佛化作轻烟一般消失在空中。再眨眼,程骏豪心中警兆忽生,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无比肯定的确认对方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猛然转身。萧听雨果然负手卓立在那儿。 “如果我是你的对手,刚刚你已经死过三四次了。现在你还认为你的轻功很好吗?” 程骏豪苦笑无言。 “李鉴白若非错估了你的实力,十招至内就可以将你收拾。如果再有下次相遇,他更不会容你这个英勇神武的大宋安定郡王爷活命。除非你能够现在立即回到京城,从此躲在王府之内闭门不出,或许就能够逃过西夏人的追杀。” 程骏豪惨叫道:“不是吧,不是说恩怨两消了吗?” 萧听雨嗤笑道:“江湖恩怨消了,国家民族的恩怨却不是那么简单化解得了的,你可是大宋安定郡王爷呢!” 程骏豪哑口无言。 萧听雨淡然道:“要想在这个世界安稳的活下去,要想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你现在这点实力还远远不够。” 程骏豪苦着脸道:“请庄主赐教!” “这还需要别人指点吗,提升自己的武力!以你现在的先天境界的内功修养,若能够配合武道修养,天下间除了十大高手等级的人物有谁敢找你的晦气。” “什么是武道修养?” 萧听雨盯着程骏豪上下打量着,虽然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但程骏豪觉得自己在萧听雨的眼中应该和弱智儿童没有什么两样。 这个问题实在有够业余的! 萧听雨叹道:“萧某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给人做启蒙老师,解答如此低级的武学问题。” 程骏豪老脸一阵火热,讪讪无语,更要命的是肚子忽然“咕噜”一声,抗议他的虐待行为。 萧听雨莞而,道:“横竖天色已晚,随风和汲渊也得一个时辰以后才能够醒过来,也让萧某见识下骏豪冠绝天下的厨艺。” 程骏豪呵呵笑道:“如此庄主稍等一会儿,我去打点野味。” “何须去抓什么野味,这不是现成的吗?”萧听雨右手虚空牵引,远处的地上立即有几个黑乎乎的东西飞过来,程骏豪抄手接住,却是几只老鹰,他疑惑的问道:“这是?” 萧听雨淡淡道:“漠北双凶饲养的老鹰,在我头顶上盘旋了半天看着不顺眼就打下来几只。” 程骏豪暗暗咂舌,萧听雨如此轻描淡写旁人听了莫不以为这是如何轻松的事情。盘旋在高空的老鹰是任何硬弓都无法达到的,就是在二十一世纪射下一只高空中飞行的老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程骏豪无法想象这几只老鹰是如何给打下来的。 很快几只老鹰给拔毛、剖腹,洗干净架上了火。萧听雨微笑着在一边注视着程骏豪完成这一切,道:“你的厨艺可比你的武功高明太多了,如果有一天你手中的长枪能够如你现在这般挥洒自如,你的枪法就算是大成了。” 程骏豪笑道:“这恐怕难以做到,我厨艺的天赋可比武功强太多了。” 萧听雨道:“在你这个年龄将先天真气臻至到现在这种程度,若说你没有武学天赋,天下练武之人都可以投黄河自杀了。” 得萧听雨如此赞许,即使是程骏豪也不禁有一点飘飘然的感觉,嘿然问道:“先天真气,您是指内功吗?” 萧听雨叹道:“你连先天真气为何物都明白,却已经有如此深厚的先天修为,实在是异数,或者就是天意使然。若先天真气若普通内功那么简单也就没有资格号称先天真气了。” “天下见练武之人何止千万,但臻至先天境界的武者不过数十人而已,这其中还得包括你这不知道先天真气为何物的怪胎。一万人练武,得一人能进窥先天之道已是非常难得。” 程骏豪惊讶道:“这么厉害?” 萧听雨点点头,神情无比凝重,道:“若要明白先天之道必必须知道先天后天之分。” (八戒:以下关于先天之道的描述引自黄易《覆雨翻云》) “人自受孕成胎,所有养分神气均有母体通过脐带供应无缺,此时所受的乃是先天稚气,在任督二脉循环不休。至十月胎成,婴儿离开母体以自己的口鼻呼吸,由此时开始,吸入的无不是后天之气,但先天之气仍残留体内,所有孩童的眼睛都是乌黑明亮,道逐渐成长先天之气丧尽,于是眼神才会变浊,以至老朽而死,重归尘土。” 程骏豪听得目瞪口呆,乍听如此理论颇有耳边惊雷突起的感受。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自然不是完全接受这样的理论,但却无意做任何反驳。事实上内功的存在便是现代自然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 萧听雨没有介意程骏豪的反应,继续道:“普通武人乃至称雄一方的武林高手,体内所修内功无非是后天之气。一般所谓内功就是将人体体能潜力开出来的一种修炼法门,但内功终究也也受限于人体体能的极限。修炼后天之气的高手内功到了一定程度便再无寸进,那是内功已经修炼到了体能的极限。只有修成先天真气者才能够突破规限,进军无上武道。” 程骏豪出神的倾听着,正架在火上烤的老鹰也忘记了,在萧听雨的提示下才慌忙翻转。 萧听雨微微一笑,那神情像极了萧随风。这一刻,敛去了睥睨天下的绝顶高手的气概,平和得像教书先生。程骏豪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这才是天下第一山庄庄主本身的气质吧。不知不觉中,程骏豪对萧听雨少了几分敬畏,却多了几分亲近。 萧听雨继续道:“一般所说的武功其实包含了‘武技、武功、武道’,三者虽然都属于武学范畴,却是完全不同的境界。普通人强健体魄锻炼肌肉练习搏击之术,称之为武技;修炼内功开体能的潜能称之为武功;突破体能限制晋级先天之道,进军无上天道方可称之为武道。天下门派万千,各有各的修炼方式,所追求最后都无非是由后天返回先天,由武功晋级武道。但是武功修炼路径还由心法可以依循,修炼先天真气却非得本身资质过人,还需机缘巧合,缺一不可。” 程骏豪道:“那我现在修炼的岂不也是武道?” 萧听雨笑道:“武道岂有那么简单。你只能说是具备了先天真气的武者,至于武道吗,你还停留在入门阶段。武道、武功虽然境界有高下之分,但切莫以为先天武者就一定能够胜过后天高手。至少现在江湖中胜过你的武功高手还是大有人在。” 程骏豪点头,武道境界虽然高过武功一筹,但差别只是两种境界的展前景,武者之间的较量终究还是看各自的修为实力。 “无论是修炼后天之气的内功,还是先天真气,最终还是要在战斗中挥出来。各种刀法、剑法,乃至赤手空拳的掌法、拳法,都是挥修炼实力的媒介。精妙的招式可以令真气挥出更大威力。自然这些招式的锻炼也是武者修炼的一部分。你那样将真气逼出以真气狂轰硬拼也是一种真气的使用方式,但实在是最低级的那种。” 程骏豪老脸微热,萧听雨对他的评价自然称不上动听,但却是不容置喙的事实。低着脑袋,借着翻转架在火上烤的老鹰来掩饰自己脸上窘迫的表情。 程骏豪的反应岂能逃过萧听雨的眼睛,微微一笑,他继续道:“武功的修炼可以概括为内功和招式的修炼。武道的修炼就不仅仅是这两者了。武道的修炼最重要的还是武道意识修养。” “武道意识修养?” “没错!”萧听雨抬头仰望着天空中最后一丝晚霞,眼中闪耀着奇光,“天地万物最终都逃不过生老病死,人的生命也不过是囚禁在躯体这个生死囚笼之中而已。天下万物展到极至无不殊途同归,佛家修禅、道家修道、魔道的修魔,武者武道修行,最终境界都是窥破天地宇宙生死之秘,跨越天人之间的鸿沟。” 跨越天人之间的鸿沟?这可能吗?如果不是萧听雨脸上庄重的表情,程骏豪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听神话故事。 萧听雨没有注意程骏豪的表情,凝视着渐渐暗下去的西边天空,悠然道:“在通向最终境界的道路上,武者各自对于武道的领悟便是武道意识修为。所谓刀法、剑法都不过是各个武者基于自身的武道意识创造出来最适合自己、最能挥先天真气威力的媒介而已。先天真气、武道意识,这两者加在一起才能够称之为武道!你的先天真气虽然深厚,但没有与之相称的武道意识,并不能真正挥先天真气的威力。” 程骏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萧听雨的话彷佛为他豁然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一直懵懵懂懂的他第一次明白了武道的意义。许久,他问道:“既然招式是武者武道意识的反应,那岂不是说学习他人的招式就可以承袭他人的武道意识?” 萧听雨笑道:“上乘的武学岂能由下乘的方式传承?每一个先天武者对于武道领悟都是独一无二的,也都是最适合自己的。承袭他人的招式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成为别人的影子,从此局限在别人开创的格局之中。能够晋级武道的武者无不是大智大勇之人,若窥不透这点又岂有资格晋级武道?” 程骏豪赧然,暗道:我或许是意外呢,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一点也不介意是不是局限在别人的格局中。至于突破天人之间的鸿沟,如此虚无飘渺的目标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萧听雨却是看出了程骏豪的心思,微笑道:“你是否认为天人之道太过于虚无飘渺?那是你的武道修为实在过于浅薄的关系,如果你的修为深厚当不会有此想法。先天武道的修为是个漫长艰辛的过程,比后天武功修炼更加曲折艰险,一不小心便会堕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当你到了这个过程的尽端,就能够感受到那终极境界之外的神秘力量。” “庄主感受到了吗?” 萧听雨眼中射出悠然向往的神色,道:“我至今也不过感受到一次,但那已经使我终身难以忘怀。” 程骏豪愕然,萧听雨这等卓的人物自然不会信口开河。虚无飘渺的天人至道难道真有其事? 萧听雨道:“如果你知道突破天人鸿沟有例在先,当不会有任何怀疑了。” “先例?” 萧听雨却是没有解释下去,微笑道:“以你现在的武道修为,知道这些对你并不会有益处。对你而言努力提升自己的武道意识,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 程骏豪苦笑道:“我却是对武道没有太大的兴趣呢。而且我也如何提升武道意识起我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庄主可否为我指一条道路呢?” 萧听雨肃容道:“名剑山庄百余年历代家主中有五人最终晋级武道,但每一个人传承下来的剑法都绝对不相同。武道修炼只有自己走出来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旁人的指点纵然能够在短期内起到事半功倍的功效,但必将会局限你的未来的展。” 程骏豪翻转着手中的烤鹰,低声咕哝道:“我可不是庄主您这样的大智大勇哩,如果有捷径可走才不要自己披荆斩棘开创新的道路呢。反正我也没有成为武道高手的想法。” 萧听雨哑然失笑道:“就算你不想也由不得你哩,卷入了江湖纷争你以后可难得有安定可言了。能够在不知道武道为何物的情况下晋级先天境界,你不是天纵奇才也是运气好得难以想象,但不管那个原因都使我非常期待你未来的展。也许你能够走出一条武学史上前所未有的道路来呢!” 程骏豪无言,对于萧听雨的期待他没有一点共鸣。苦笑一声,将手中烤好的老鹰递给萧听雨。 第七章绝对意外 第七章绝对意外 萧随风、封汲渊醒过来的时候,程骏豪和萧听雨正围着篝火,萧随风先看到的是串在枪头上几只烧烤好的烤鹰。身形一闪,萧随风以惊人的度出现在篝火旁,那度之快让封汲渊暗暗赞叹。 程骏豪将烧烤好的烤鹰递过去,微笑道:“你果然醒得很及时啊,这才刚刚烤好你就醒了。” 萧随风满脸“还是你了解我”的神色,毫不客气的接过去。同时向坐在一边的萧听雨施了个礼。 封汲渊随后在萧随风旁边坐下,即使是面对着萧听雨他脸上的冷漠也并未消散,只不过从他的眼神中还是偶尔流露出他对萧听雨自内心的尊敬。程骏豪也同样递过去一只烤鹰,封汲渊俊脸竟然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轻轻一声道谢。 萧听雨淡淡的微笑着看着眼前三个杰出的年青人,程骏豪递过去的烤鹰他只淡淡的品尝了几口,修为到了他这种程度,吃饭已经不是必须的了。偶尔进食一些水果就足以维持十几天。程骏豪原则上也可以,但他却显然跟喜欢享受美食带来的快感。 萧随风优雅而快的将手中的那只不小的烤鹰解决掉,掏出手巾一边擦拭着手上油渍,一边赞叹道:“到底是阿俊,同样的食才到了他手中和我做出来的绝对是天壤之别。” 封汲渊并不重口腹之欲,但此刻对萧随风的话却大为认同。也许确实如程骏豪自夸的那样,他在厨艺上的才能是天生的,任何普通的食才到了他手中都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调出惊人的美味。 萧随风并不欲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随口问道:“此间事了,阿俊有什么打算吗?什么时候返回京城?” 程骏豪道:“我原本就是等你们醒后便告别连夜返回京城,将柔柔和妍儿两个留在京城我不放心,定郡王府的王府大院并没有多少保护作用,我担心他们会出事。”三天两夜的疾驰,到这儿后便是连场血战,他一直没有机会考虑留在京城的两女。现在想起高衙内那猥琐炽热的眼神,程骏豪心中倏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萧随风最是明白程骏豪和二女的感情,闻言点点头,目光再落到他程骏豪身上碎裂的孝服,道:“李鉴白口称你‘大宋安定郡王爷’可是老王爷去世了吗?” 程骏豪神色惆怅,点点头沉声道:“你离开京城后三天便去世了。” 萧随风长叹一声,想安慰程骏豪几句却又不知道从和说起,良久方叹道:“能够在最后时刻寻回你,我想他走得时候再没有任何遗憾吧!”程骏豪长叹一声,默然无语。“程兄回到京城后可有什么打算?”问话的却是一直没有开口的封汲渊。 程骏豪沉咛一会儿,道:“我打算待丧期结束之后,带着妍儿他们离开京城,回岳州给文鼎等人扫墓。然后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定方定居下来,从此不再涉足京城。” 封汲渊愕然,叹息道:“今日和程兄并肩一战,实在是封某生平最快意的一战。程兄侠肝义胆、英勇无双,封某由衷敬佩。原期望日后有机会和程兄携手闯荡江湖,却不意程兄即将归隐,实在令封某扼腕遗憾!” 萧随风道:“你还是不要遗憾了,阿俊本来就不是江湖中人,这样的事情我倒是不希望再来一次!” 程骏豪微笑道:“虽然不能和封兄一起笑傲江湖,但程某安定下来后随时欢迎封兄做客,大家把酒言欢岂不一样是人生快事?” 封汲渊点点头,眼中射出炽热的光芒。 一直只是淡笑着看着三个年青人的萧听雨忽然开口道:“骏豪这次回京想归隐山林却未必可以如愿。随风、汲渊,你们两个横竖都要返回中原,就陪峻豪走一趟京城吧,若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程骏豪手不受控制的一抖,震惊道:“庄主可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却是萧听雨的话激起了他心中不祥的预感。 萧听雨摇头道:“此地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即使有什么风声也不会这么快传到这儿,萧某纯粹只是假想而已,并非有什么依据。” 这样的解释却并没有让程骏豪放下心来,程骏豪深知萧听雨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或许他以他卓的智慧预料到什么。想到这儿程骏豪返京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萧随风是最能够体会程骏豪心情的人,闻言立刻点头道:“也好,我和汲渊也确实该去祭拜一下老王爷。父亲你就此返回山庄吗?” 萧听雨道:“难得出门一趟,岂能不去拜会下江湖朋友。几年不出门,江湖朋友似乎不记得名剑山庄的名字了。”说话的语气虽然还是那样平和,但双眸中煞气隐现,空气温度仿佛陡然下降,对阵李鉴白时候那绝顶高手的气势重新出现在萧听雨身上。爱子被人勾结外敌设下陷阱围杀,终于激起了这个名剑山庄庄主的震怒。江湖中名剑山庄的敌对势力该有得苦头吃了。 程骏豪却是忧心忡忡,闻言拱手道:“如此我和封兄、随风二人便立刻上路!” …… 三个人施展轻功出了山林沿着官道一路疾驰。程骏豪固然是先天真气循环不绝,萧随风和封汲渊也同样不是弱者,内功深厚气脉悠长。如此全力狂奔不过一两个时辰三人便已经站在了黄河边上。 封汲渊道:“过不去了!” 萧随风道:“渡船须到明天早上才开。” 程骏豪遥望着黑暗中奔腾不休的黄河,默然不语。要一口气越过黄河对内功没有臻至先天境界的萧随风和封汲渊来说,确实是太危险了。 萧随风似乎看出了程骏豪眼中跃跃欲试的光芒,道:“阿俊可以凌空越过去吗?” 程骏豪点点头,道:“先天真气不需凌空换气,只要空中借一次力确实可以跃过去。” 封汲渊道:“我和随风大概只能跃到一半的距离,如果空中可以着力换气,也许就能够跃过去了。”说着将目光投向萧随风,那意思自然是办法由萧随风想。 萧随风单掌劈下身边一节树干,长剑出鞘月光中暴射出一阵灿烂的光芒,“铿!”一声长剑回鞘,树干已经被分割成几个大小形状相同的木块。微笑道:“脚下踩着这个,应该就可以凌空换气了!” 程骏豪讶然,封汲渊却是会意的点点头,淡然道:“我先来!”说着身体拔地跃起投向了黑暗的黄河而去。程骏豪运足目力可以看到封汲渊身形毫无花巧的直奔黄河对岸飞去,轻飘飘的彷佛身体没有一点重量。到黄河中心位置,正是一口气绝,封汲渊倏然身形下坠,程骏豪大惊失色正要惊呼时候,身边萧随风手中激射出两块木块,一先一后后先至精确的落在了封汲渊脚下。封汲渊长吸一口气,左脚点在脚下的木块上,下坠的之势顿然停止,右脚再一点身形再次上升,身体凌空翻转一个跟头后便轻飘飘的落在的对岸。 萧随风微笑道:“如何?” 程骏豪叹道:“如果木块稍稍偏一点或者落后半分,汲渊就危险了。我却是没有把握能够即使准确的将木块送到你脚下!” 萧随风笑道:“所以我多准备了几块啊,这么多一起射出去总有落到我脚下的吧?” 程骏豪摸着鼻子悻悻道:“这也也算准了吗?” 萧随风哈哈大笑,身体拔地凌空跃起,身法完全如封汲渊一般,当到河道中央封汲渊刚刚下坠的位置,也倏然下落。程骏豪十几个木块同时激射出去。果然如萧随风所言,总有落到他脚下的,双足轻点凌空换气,身形轻飘飘的落到了对岸。 程骏豪见萧随风安然落到了对岸,长嘘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脚下轻点身法立刻展开,这第二此飞渡黄河他树枝都没有使用,先天真气体内循环不绝根本无需换气,凌空出两掌,下落的身形便又倏然上升了。再一个筋斗之后便安稳的落在了黄河对岸。 渡过黄河三人再次展开轻功,三个人的身形便重新投向茫茫的夜色中去了。 三日后大清早,汴京的城门刚刚打开,早有三个风尘仆仆的青年骑马出现在城门口。这三人自然是程骏豪等人。甩开缰绳将驿马留给城门口的城门卒,程骏豪当先奔入城内,一路身法展开直奔安定郡王府而去。 安定郡王府,先一步得到游隼带回来消息的董承和王府的家人早已经等候在门口。见到程骏豪三人出现赶紧迎上前。 程骏豪顾不得客气,劈头问道:“王府内出事了没有?” 董承没料到程骏豪辟头就问,期期艾艾、吞吞吐吐:“你……你先……” 程骏豪心中一紧旋风般的冲入王府,身形破开一道直线直冲向王府内杨心妍和耿紫柔二人居所冲去。在两个人门口微微犹豫了一下,他推开了耿紫柔的房门。 房间内,耿紫柔双目紧闭躺在床上,床头另一个身形相似的人伏在床头,那却是杨心妍。 程骏豪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床上耿紫柔,心中砰砰直跳却不敢走上前。耿紫柔的睡相程骏豪太了解了,如此这样安分的平躺着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杨心妍似乎察觉了有人进屋,抬起了头朝门口看过来,却是双眼红肿玉容憔悴。看到程骏豪她悲鸣一声“骏哥哥”便冲过来扑入程骏豪的怀中。 程骏豪搂着杨心妍,按捺下心情激越,冷静的问道:“柔柔怎么样?” 杨心妍双目泪光盈盈,哽咽道:“昏迷不醒,已经三天了!”三天来的强作镇定,见到程骏豪终于她忍不住露出了心中的脆弱。 程骏豪扶着杨心妍颤抖的娇躯,柔声道:“让我先看看!” 杨心妍泪光盈盈的点点头,程骏豪柔和的声音给了她无穷的信心――骏哥哥永远是她最坚强可信的依靠。 床上的耿紫柔玉容苍白双目紧闭,仿佛只是深深的睡眠之中。程骏豪抓住她的右手,先天真气缓缓的在她体内游走一周。 好久,程骏豪的手缓缓的放下耿紫柔的右手,眉头紧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萧随风和封汲渊已经在房间里了,见状萧随风问道:“怎么样?” “中毒!” “中毒?”屋内众人同时惊呼。 程骏豪脸色阴沉,道:“神智昏迷、体内生机减慢,应该是一种迷药。不过三天的时间迷药已经渗入人体深处潜伏在血脉中。我的先天真气竟然不能将它们驱赶出来。” 萧随风转头问身边的董承道:“董叔,这怎么回事?” 董承面色阴沉,眼中射出愤怒的神色,道:“三天前的晚上有三个蒙面黑衣人夜袭王府,奉命守护两个姑娘的山庄高手两死一伤,伤的那个右手齐肩被砍落。对方伤了两个,我赶到的时候这姑娘正给人扛在肩头,我和为的人对了一掌救下了这个姑娘,对方掌力雄浑是个内家高手,看不出武功来历!” 封汲渊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房内的案桌上,桌子寸寸碎裂倒在地上。听董承的描述对方显然是奔耿紫柔来的,而封汲渊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采花淫贼。 采花淫贼吗? 萧随风也是俊脸煞气浮面,双拳紧握。程骏豪若非是去救自己,以他的武功对方绝对没有机会。这三天三夜的疾驰萧随风深深的知道程骏豪在三天两夜就赶到那儿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如此情义可与天比高,他萧随风能够没有回报呢! 煞气浮面,萧随风沉声问道:“对方什么来历可有什么线索?” 董承摇头道:“对方手脚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惨然一笑,“董某这次算是栽惨了,伤亡了两三个弟兄竟然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程骏豪脑海中闪现那猥琐男高衙内猥琐炽热的眼神,沉声道:“我知道对方是谁,高俅的儿子高承彦!” 高俅?! 众人立刻想到了当今朝廷和蔡京、童贯等人狼狈为奸的那个。现在大宋除了那个人还有谁愿意叫这个名字吗? 高衙内的恶名闻名汴京,董承作为名剑山庄在汴京的主管自然不会不知道,而且殿帅府也确实有这样的实力,对于程骏豪的判断倒是相信了七成。 而封汲渊和萧随风根本就不怀疑程骏豪的判断,两个卓的青年虽然不是可以毫无理由相信别人的人,但都知道程骏豪不是毫无根据便下结论的人。闻言两个人俊脸杀气浮现,右手同时按到了剑把上。 屋内最冷静的反倒是程骏豪,他冷静道:“现在必须先将柔柔从昏迷中唤醒,长时间的昏迷会带来严重的后遗症。随风和汲渊(三天来和封汲渊熟稔之后程骏豪已经和萧随风一样称呼封汲渊)为我护法,其他人先退出房间,我要运功将她唤醒!” “可以吗?” “虽然不能完全将药物逼出,但让她恢复神智应该还能够做到!” 众人立即退出房间,萧随风、封汲渊两人则仗剑守住门窗。当日萧随风那么重的伤势程骏豪也可以一边为他疗伤同时开口说话,今日却如此慎重,可见今次驱毒其中的凶险。 轻轻的将耿紫柔扶起盘膝坐在床上,程骏豪的手掌轻轻的抵在她的后背真气缓缓的在她经脉中游走。 两年来不断的以先天真气为耿紫柔伐毛洗髓,程骏豪对于她体内经脉情况了解天下无出其右。先天真气再加上两年来遍览天下医书所汲取的医学知识,对于驱毒疗伤的本领倒不会弱于天下大部分所谓的名医。 三日的昏睡迷药已经使得药物渗入血脉潜伏了下来。先天真气虽然神妙无穷,但竟然也不能将之祛除。不过程骏豪另有办法唤醒耿紫柔的神智。 真气游走一周后,按在耿紫柔背后的双掌闪电般的挥闪,左右双手并起双指,闪电般遍点耿紫柔背后大穴,封住了耿紫柔的背后奇经八脉,认穴之准令人叹为观止。 封闭八脉之后双掌再次按在耿紫柔的背后,沛然庞大的先天真气缓缓涌入,进入了八脉之外的支脉。真气循着主八脉之外的其他辅助支脉运转,一路打开滞塞将这些经脉连接成一个新的循环,精纯的先天真气顺着这新的循环一路拓展循环不休…… 萧随风、封汲渊紧张的注视着程骏豪,他的头顶上白气蒸腾,这是内家真气挥到极至的现象。 当程骏豪将双掌缓缓放下坐到耿紫柔对面的时候,耿紫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连日思恋的面孔,耿紫柔忍不住娇呼一声:“阿俊!”双臂张开一把抱住了程骏豪的脖子,娇痴的将头埋入了他的怀中。 双臂高举直接导致了宽大的衣袖滑下手臂。一个红色的痣点露出衣服,在白色的手臂上特别的夺目。 那是什么? 萧随风惊呼一声:“守宫痣?怎么可能!” 守宫痣?怎么可能! 第八章扑朔迷离 第八章扑朔迷离 守宫痣?程骏豪愕然,顺着萧随风的视线他扳开耿紫柔的右手臂,晶莹美白的手臂上一个豌豆大小的鲜红色的痣。 “守宫痣?”程骏豪失声道,“这就是守宫痣?” 萧随风收拾起惊讶的表情,点点头。 程骏豪惊叫道:“开玩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耿紫柔可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啊。守宫痣代表什么?处女啊! 耿紫柔见众人盯着她手臂上的红痣看,得意道:“鲜艳夺目,很好看吧!” 程骏豪涩声道:“柔柔你手臂上这红色的痣什么时候有的?” 耿紫柔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哩,好像一直就有哩!” 程骏豪错愕,立刻又暗叫自己糊涂,耿紫柔最近的记忆也不过是从两年半之前开始,她如何能够记起这守宫痣何时点上去的。 封汲渊却是不明白耿紫柔的身份,见程骏豪、萧随风如此震惊大是不解,萧随风轻声在他耳边解释过后,他却是不相信,道:“刚刚那个妍儿姑娘横竖都已经有十五六岁了吧,这个柔柔姑娘怎么看也不过二十多一点,怎么可能是妍儿姑娘的母亲,更别说妍儿还有一个比她更大的哥哥。” 程骏豪、萧随风愕然目光同时看向耿紫柔,两个人同时木立当场。耿紫柔肌肤如雪吹弹可破哪里似两个孩子的母亲,比之耿紫柔也不过略大一点却正是一个女子最美丽的年纪。说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简直太亵du她的美丽了。 程骏豪两年半来一直和耿紫柔在一起,看着她由端庄的妇人打扮倒失忆后普通女子装束,这期间对于耿紫柔容貌上的缓慢变化感受迟钝得很。 而萧随风大概也是如此,第一次见到耿紫柔时候惊讶于耿紫柔外表和心智的巨大反差,而知道耿紫柔失忆之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以后两年多每次再见她时候,萧随风的注意都给耿紫柔日益成长的心智给吸引了。 此刻,两个人在封汲渊的提醒下重新打量耿紫柔,巨大的反差一下子感觉出来了。 她真的是耿紫柔吗? 程骏豪无比确信,天下没有可能再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耿紫柔体内经脉的情况,即使是冒充也没有可能。 萧随风却有些迷惑了:她真的是耿紫柔吗?这该不是妍儿吧! 如果她是耿紫柔,如果她是杨心妍的母亲,这手臂上怎么可能有守宫痣? 程骏豪犹自心存侥幸,道:“随风不会看错吧,这真的是守宫痣吗?” 萧随风叹道:“却不是守宫痣又是什么?” 封汲渊淡淡道:“叫妍儿姑娘过来问问!” 守候在门外的杨心妍进门后看到已经睁开双眼的耿紫柔欢叫一声,泪光盈盈的冲过去,将耿紫柔紧紧的抱住。 程骏豪艰难的打断杨心妍的欢喜,涩声道:“妍儿……” 杨心妍抬起头擦拭了下眼泪,欢喜道:“总算醒过来了!”她省略了一个“娘”字,事实上在耿紫柔面前无论是程骏豪还是杨心妍都从来不提及耿紫柔的这个身份。以至于到现在耿紫柔对于自己身份定位还是懵懵懂懂。 程骏豪道:“妍儿,有一件事得你确认一下。” 杨心妍睁着微微有些红肿的眼睛看着程骏豪。 程骏豪露出耿紫柔手臂上的守宫痣,柔声道:“你知道柔柔肩膀上的这个痣吗” “这个我也有啊!”杨心妍不知道守宫痣代表着什么意思,捋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了右臂,果然在同样的位置同样一个红色的守宫痣端端正正的点在那儿。 室内三个男子哑然,萧随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妍儿你知道这个红痣代表着什么吗?” 杨心妍点点头,道:“知道,这叫做守宫痣,姑娘家都要点一个的,我这个是十二岁的时候点上去的!” 众人哑口无言,看来杨心妍虽然聪明对于男女之事却完全空白一片。这也难怪,两年前她不过十三四岁,自然不会懂得这些事情。而程骏豪是个大男人,再怎么关心也不可能教她男女生理卫生方面的事情。 程骏豪问道:“那你知道柔柔这手臂上的守宫痣是怎么什么时候点上去的?” 杨心妍道:“不知道哩,我也是一年以前和柔柔洗澡的时候注意到的,之前一直没有在意。” 萧随风叹息一声,道:“妍儿和我出去说话!” 杨心妍看了看程骏豪,随着萧随风、封汲渊走出去了。程骏豪也想跟出去无奈耿紫柔紧紧的抱住他的手臂。 正堂里,王丫鬟、家人都给遣出去了。 萧随风道:“妍儿知道守宫痣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杨心妍睁着大眼睛,道:“姑娘啊!” 萧随风点头道:“知道姑娘和妇人的区别吗?” 杨心妍摇头。 萧随风道:“女孩子结婚之后守宫痣就会消失不见了,生过孩子的女子绝对没有可能有守宫痣的!” 杨心妍神色茫然,倏然间脸色剧变:“你是说,我娘不是我娘?” 萧随风叹息一声道:“她和你一样还是姑娘!” 杨心妍俏丽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张口欲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随风问道:“还记得你小时候你娘的事情吗?” 杨心妍神色恍惚道:“从我记事起就我娘就一直在家,怎么可能呢……” 萧随风暗叹一声,心知现在问不出什么。正堂内另一个男子封汲渊自出来之后就一直抱着双臂一旁闭目养神。他的内功还没有臻至先天境界,三天来不眠不休的赶路对他也并不是件非常轻松的事情。而且对于萧随风他们紧张的事情他并没有兴趣。 耿紫柔房间内,程骏豪也一个字不落的将两人的对话收入耳中。初见耿紫柔手臂守宫痣的震惊已经冷静下来了。除了和萧随风一样疑虑耿紫柔的真实身份,程骏豪心中还有一个自知极度荒谬的想法:也许耿紫柔确实是杨心妍的母亲! 对于自己所修炼的真气的神奇效果程骏豪自己是深深的体会过,无论多么重的伤势都能够在短时间内迅痊愈,内伤不留后患外伤不留伤疤。自己二十几年的生命中也多少有过各种伤势,身上大大小小的也有几处疤痕,而自从两年前真气生异变之后,这些伤疤已经完全从身上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 神奇的先天真气,不可思议的修复效果! 为了治疗耿紫柔的伤势,程骏豪可没少以精纯的先天真气为她伐毛洗髓。也许、或者、会不会、有没有可能,这先天真气神奇的效果同样在耿紫柔身上出现了――先天真气无差别的修复了耿紫柔过去所有伤害留下的痕迹。再明白一点就是:这十二世纪的大宋朝完成了一次**修复手术! 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 就算这万分之一的可能确实出现了,但这守宫痣是如何重现的?先天真气再神奇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绝无可能,简直是荒谬绝伦。但是就是这样荒谬的念头自出现以后,便顽强的再程骏豪的脑海中占据了一角。 摇摇脑袋,突然一股昏眩沉重的感觉。程骏豪心中一紧知道连续赶路身体累计下来的疲劳在刚刚给耿紫柔驱毒真气严重耗损之后爆出来了。体力和真气的双重透支算是个铁人也得趴下。 程骏豪心中隐隐知道,越是这种艰苦的时候越是不能轻易的躺下,否则内功很可能就会大幅度的倒退。提起钢铁般的意志,程骏豪推开耿紫柔踉踉跄跄的在屋内的地上盘膝入定。 耿紫柔确实见过程骏豪打坐入定的情形,但此刻“阿俊”煞白的脸色额头冷汗直冒确实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惊惶之下忍不住惊呼一声。 外面的萧随风、封汲渊立刻出现,杨心妍落后半步也跟着冲进来,却原来是虚惊一场。 这等运功最忌有人打扰,但耿紫柔却怎么也不肯离开房间。 萧随风和封汲渊同样疲累交加,杨心妍添为半个主人收拾起情绪给两人安排房间休息。 屋内陪在程骏豪身边的就剩下刚醒过来的耿紫柔。 提着衣服轻巧的从穿上爬下来,耿紫柔一点不在乎地上的灰土坐在了程骏豪对面。抬头现高度不够便抓起床上的枕头跪在上面挺直了身子。耿紫柔凝视面前双目紧闭的面容,目光从“阿俊”入鬓的剑眉移到高挺的鼻梁再移到他紧抿的双唇…… 程骏豪从入定中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怀中满满的感觉,低头一看却现耿紫柔小猫一样蜷缩在自己怀中,双手紧抱着自己的腰,脸贴着自己的胸膛,真难得她怎么能够钻进来的。想站起来将耿紫柔抱到床上去,却现原来她就坐在自己的盘膝双腿上,程骏豪自忖自己再大的本事也无法保持着她现在的睡姿而将她抱上netbsp;亏得耿紫柔体内蕴含了程骏豪输入的先天真气,否则在程骏豪入定着这样钻进他的怀抱不是程骏豪走火入魔,就是耿紫柔被他强大的护体真气给击杀。 程骏豪想将她叫醒,伸出去的右手却停在了半空,看着耿紫柔熟睡中恬静的面容他心生不忍打扰的感觉。右手轻轻的放下,左手欲抽出手背却触到了一阵温暖的柔软。熟睡中的耿紫柔紧紧的抱住程骏豪,胸口紧紧的贴着他入定时候放在丹田前的左手。这手背上传来的柔软自然不言自谕了! 心中一荡,顿时热血上涌绮念丛生。在理智即将湮灭之际程骏豪深吸一口气先天真气运转将欲念压下去了。之前的两年中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没有过,他可谓是身经百战饱受考验,但今日欲念来势却特别的凶猛摇摇欲坠的防线几乎就给攻破了。 左手终于还是抽出来了,轻轻的将耿紫柔叫醒。醒来的耿紫柔睡眼惺忪的张望着,好久才算是明白了自己在那儿。 耿紫柔的第一句话是:“是不是该吃饭了?” 程骏豪哭笑不得,连声道:“对,该吃晚饭了,快起来了!” 耿紫柔睡眼惺忪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才完全清醒,回头道:“阿俊你出去的这几天我都没有出门哦,你要带我去逛街哦!” 程骏豪左右顾盼,道:“先吃饭去吧!” 耿紫柔确实当作程骏豪答应了,欢天喜地的出门而去。目送耿紫柔的背影程骏豪深深的叹息一声,跟着出去了。 …… 萧随风和封汲渊耗损远远没有程骏豪严重早已经先一步醒过来了。程骏豪出门的时候两人正在正厅里等他。天色已经是正午,程骏豪的这次入定竟然用去了三个时辰。 午饭之后,杨心妍带着耿紫柔到院子中去了。程骏豪、萧随风和封汲渊三个人在大厅里坐下。 三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意,气氛有点阴沉。 萧随风道:“阿俊可有了决定?” “嗯!”程骏豪点点头,“我今晚就带着妍儿和柔柔两个人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今晚?” 程骏豪道:“原本就是要离开的,现在不过提前了几天。不过柔柔体内的毒还没有解去,在走之前我得将解药弄回来。”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他脸上煞气浮现,大厅里的气温顿时降低不少。 萧随风、封汲渊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程骏豪不仅仅是要取回解药那么简单,夜袭王府劫掳耿紫柔的背后主谋绝对不会轻易被放过。程骏豪这样的煞气萧随风却是见过,那是来安定郡王府之前程骏豪绝顶独自留在汴京城外竹舍时候有过的。那一次,夜袭竹舍的众黑衣人尽数给击杀。这一次,对方企图劫掳耿紫柔已经触犯了他的逆磷,程骏豪若轻易的放过对方那就是没有天理了。 萧随风道:“今晚我与汲渊和你一起去取解药。” 程骏豪道:“得有人先将妍儿她们护送出京城。” 封汲渊淡淡的一句道:“我和两个姑娘不熟!”便再无其他话。萧随风见程骏豪和封汲渊的视线同时集中在自己身上,悻悻道:“看来只能是我了?” 两个人同时点头。 萧随风苦笑一声,转移话题道:“离开京城你果真不再回来了吗?你现在可是大宋安定郡王爷呢!” 程骏豪俊道:“你知道我答应继承王位不过是权宜之计,我至今都只是程骏豪。” 萧随风长叹道:“也罢,顶着这这安定郡王爷的头衔也未必是件好事。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商量下今晚的计划和离京以后的去向吧。” 程骏豪、封汲渊同时点头。萧随风取出名剑山庄送来的关于高承彦高衙内的一些情报,一起研究今晚高承彦的今晚的位置和行动计划。 名剑山庄和试剑山庄按例是不和官府中人打交道的,不过今晚这个惯例显然要给打破了。而程骏豪即使有心单独行动却不能拒绝萧随风和封汲渊的帮助。 这边三人刚刚敲定计划,杨心妍便扶着耿紫柔进来。耿紫柔的脸色煞白,额头冒着冷汗正是虚脱之像。程骏豪身形一闪便过去了,手掌按在耿紫柔的后背先天真气缓缓的渡过去。 耿紫柔脸色好转气息平缓之后抓着程骏豪的手臂,道:“我真的没有闹事哦,我只是想练习一下轻功。” 杨心妍轻轻的拭去耿紫柔额头上的汗水,神情紧张的问程骏豪道:“柔柔的病是不是还没有好?怎么只是跑动了几步就虚脱无力了?” 程骏豪叹息一声,道:“药物依旧潜存在她的体内,我只是暂时将她恢复神智。”看着杨心妍的担忧,程骏豪安慰道,“放心,骏哥哥今晚取回解药她就可以痊愈了。” 杨心妍放下心来。 程骏豪继续道:“你和柔柔去收拾一下东西,今晚我们离开京城。” 耿紫柔急道:“今晚不是要逛街的吗?” 程骏豪无言。杨心妍拉着耿紫柔在她耳边一阵耳语后,耿紫柔便乖乖的随着她出去了。 看到耿紫柔如此乖程骏豪惊讶不已,他不知道杨心妍什么法宝可以令耿紫柔如此听话。 萧随风见程骏豪出神目送二人离开,微笑道:“看着两个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感想?”他将姑娘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感觉很失败。” “失败?” “柔柔从来没有这样听我的话过。” 萧随风笑道:“我倒是很庆幸,至少以后少了一个人要我叫她小阿姨了。” 程骏豪失笑,道:“这可由不得你,名义上她始终是妍儿的母亲。” 萧随风看了看程骏豪,意味深长道:“我以为你不是看着这虚妄礼教的人。” 程骏豪默然不语,话说道这个份上了再不明白就是装糊涂了。但是束缚住自己的不是封建礼教二十自己的道德底线。 程骏豪的不说话令场面一下子沉默下来了。一直沉默的封汲渊忽然道:“你们两个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解药呢?” 没有解药?程骏豪一言未,双眸着寒芒闪现! 第九章强横霸道 第九章强横霸道 没有解药会是什么后果? 耿紫柔体内的毒素只是给程骏豪精纯的先天真气暂时压制了,如果没有解药,毒素郁结在经脉之中元气亏损不能补充导致身体持续衰弱下去,最后像摘下来的花朵失去营养水分而枯萎。 而这还只是程骏豪所能够期待的最好的结果!程骏豪不是神,先天真气也不是万能的。 如果没有解药呢,程骏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冰冷凛冽的杀气令大厅外面的王府家人都不由一阵寒颤。 …… 骑着高头大马,左右一群护卫前呼后拥,即使长得是那么的猥琐依然不减趾高气扬的气势。 街上倏然涌起一股肃杀的气势,地上尘土无风自起,骏马嘶鸣一声止步不前。街上行人见高衙内出巡早已经左右闪避,空旷的街道上一个人挡住了前行的道路。 在左右随从的帮助下,高承彦总算制住了惊慌的骏马,从马上跳下来。看清来人之后,虽然为对方惊人的气势而心里怵,但想起左右随从中不乏高手胆气便又壮了不少。猥琐的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道:“原来是安定郡王爷,不知道王爷半截拦道有什么指教?” 这半道拦截的自然就是程骏豪,而封汲渊则则隐身在一边的酒楼上为他掠阵。如果不是必需,他将不插手即将来到的战局。 程骏豪冷哼一声脚下踏前一步,地上的灰尘倏然扬起两边分开。一步踩下去高承彦震惊的现对方的身形已经站在了自己伸手可及之处,这一步彷佛神话故事中的缩地成寸、直接穿越了一丈的空间距离。 这却是程骏豪见过萧听雨的身法之后而刚刚领悟到了,这一步踏出果然威势非凡,顿时就将高衙内随从中暗中提气跃跃欲试的高手给震慑住了。待他们回过神来,却现自己的主子高衙内的脖子给人捏在手中双脚离地。 程骏豪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解药!” 高承彦吊在空中猥琐的脸涨得成猪肝色,手脚扑腾拼命挣扎着。左右随从中的高手怒喝一声挚出兵刃扑上来。却现兵刃所指正是自己的主人。 程骏豪捏着高承彦肥胖的身子轻松得像握着根稻草一般,横扫千军、力劈华山,最后在倒提着他的右脚挽一阵灿烂的“枪花”将围攻上来的众人逼退。 “篷!”气血翻涌、头昏眼花的高衙内给像垃圾一般扔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程骏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解药!” 从来都是横着走的高承彦何曾有过如此丢脸的时候,被踩在脚下的他反倒激起了骨子里的流氓匪气,叫骂道:“***赵楷,过了今天老子定然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那狗屁安定郡王爷的爵位也顶不过明天!”感情他没有搞清形势,程骏豪冷哼一声,挚出背后的沥泉宝枪,“铿!”闪电般的接起来。沥泉宝枪暴射出漫天的枪影攻向再一次围攻过来的随从。 “嗤嗤……”枪气四射、“叮叮当当”一阵兵刃交击声,“铿!”沥泉宝枪闪电般的收回倒插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 战局就像突然开始那样又突然结束。围攻过来的高手、低手同时狂喷一口鲜血、倒跌飞出去摔倒在地上,兵刃纷纷脱手。 这时候被踩在脚下的高承彦还在滔滔不绝的漫骂:“……老子要操得你家的那两个贱货……”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程骏豪眼中寒芒大盛,“篷!”一脚踢在高承彦的下巴,硬生生的将他后面的话给踢回去了,口中鲜血狂喷,满嘴几十个牙齿一个不拉的随着鲜血喷了出来。这一脚用劲之巧令楼上的封汲渊叹为观止,踢落了猥琐男满嘴的牙齿却没有伤及舌头。 其时正是京都夜市最热闹的时候,这一番打斗早已经引起了整条街市的骚动。刚刚因为高承彦这群人出现而避开的人们纷纷躲在一边驻足观看,不少人还暗暗拍手称快。街道两边的酒楼上的窗口挤满了看热闹的酒客。 高衙内固然是恶名传遍汴京大街小巷,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而因为他一句“安定郡王爷”已经有不少人想起了一个月前那场盛大的出殡中那个英挺伟岸的青年王爷。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下,程骏豪安定郡王爷的身份在人群中悄悄的流传开。 在这些围观的人群中却一样有不少卓的人物。和封汲渊对面的那个酒楼中,临窗一桌三人正居高临下注视着楼下街道的纷争。当中一个是一个汉子虬髯钢须威猛异常,一把阔面大刀正搁在桌椅旁边。酒楼上虽然不少酒客想围过来借这面窗户观看,但看到这汉子脸上不善的表情都纷纷打消念头。 和这威猛汉子同桌的却是两个二十左右的青年,都生得英武非凡。尤其左边青衣青年更是英气逼人。身形风度几可媲美楼下横枪卓立的程骏豪。 虬髯汉子欢笑道:“高衙内这厮我老牛早就看不过眼了,今日总算是报应到了,却不知道这楼下英雄是何等人物,竟然无惧高俅的权势当街教训他的龟儿子。” 青衣青年莞而一笑,虬髯大汉右边的白衣青年却是脸色凝重,一言不。 虬髯大汉奇道:“杨兄弟为何这等表情,莫非你不想看到这等恶霸遭到报应?” 白衣青年未开口旁边的青衣青年道:“老牛却是看不出吗?那人的枪法可是和杨兄弟的杨家枪法有几分相似?” 虬髯汉子多看了几眼,讶然道:“果然如此。不过杨家枪法威震天下,天下用枪的高手有几个不曾习过杨家枪法。这人会杨家枪却也不足为奇。” 白衣青年叹道:“牛兄究竟不是熟习枪法,岳大哥当不会有此疑问。” 虬髯汉子最是佩服青衣青年,闻言转头向青衣青年看去,“岳大哥”微微一笑,道:“杨家枪法虽然传遍天下,但其中奥妙之处不是杨家亲传绝对不能掌握。楼下这人已得杨家枪法之精髓,绝对是和杨家有着深厚的渊源!” 楼上三人正交谈着,楼下程骏豪并没有因此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把抓住猥琐男的髻将他提起来,依然是冷冷的两个字:“解药!” 猥琐男终于明白了形势,四周躺着一地的随从、程骏豪脸上冰冷的杀气终于让他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根本是地狱修罗要他的命来了。顿然他猥琐的肥脸上浮现恐惧的神色,肥胖的身体忍不住瑟瑟抖。 “啪啪啪啪……”程骏豪没有耐心任由猥琐男自己有恐惧中恢复神智,正反十几个耳光打得高衙内的肥胖的脸顿时又胖了几圈。 “再说一次,解药?” 高衙内吃了一顿耳光终于懂得回话了,颤声回答:“什么解药?” 程骏豪眸子中寒芒大盛,目光猥琐男脸上少过,那凌厉有若实质的眼神吓得高衙内双腿一软胯下一热,胯下的裤子便湿透了。 吓得尿裤子了! 这情形落到围观者的眼中顿时一阵骚动,平时被高衙内欺惨了的百姓一个个暗中拍手称快,不少姑娘家也不禁掩嘴轻笑。 楼上的虬髯大汉毫无顾忌的抚掌大笑,道:“这几巴掌下去恐怕这高衙内日后都不敢在这汴京街头上露面了。” 青衣青年和白衣青年都曾见过高衙内横行霸道的情景,若非慑于高俅的权势早就动手收拾他了。此刻程骏豪十几个耳光打下去,两人心头都一阵快意。 程骏豪冷冷的提醒道:“三日前的晚上可是你派人夜袭我安定郡王府?” 高承彦缩着脑袋:“那是下官猪油蒙了心做出了……” 程骏豪冷冷的打断道:“那现在知道什么解药了?” 高承彦总算开窍了,连忙道:“那日前往王府的人是我父亲手下的高手,下官不知道他使用了毒药。” “啪啪啪啪……”正手反手再次十几个耳光,程骏豪双眸中煞气浮现,道:“想玩花样,我保证你比死还痛苦!” 高承彦哭丧着脸,连声道:“我现在就让人去取过来!” 程骏豪冷笑一声,右手拍向猥琐男的手臂,一阵“劈劈啪啪……”竹节爆裂般声响,猥琐男惨叫一声右臂软软的垂落下去。 冷冷的看着猥琐男抱着手臂惨叫,程骏豪冷酷的表情未有丝毫改变,冷冷道:“我说过我会让你比死还痛苦!” 抱着手臂惨叫的高衙内连声惨呼:“别?别,解药在我怀中我取给你!”左手在还中一阵摩挲,掏出一个小小的青花瓷药瓶。 程骏豪接过去,冷冷道:“用法!” “放在鼻子下嗅几口自然会醒!” “迷药呢?” 高衙内从怀中掏出另一个药瓶小心的递过去,又赶紧畏缩躲到一边。他是打心里深处畏惧这个冷酷的对手。 程骏豪打开两个药瓶倒在手心检查了一下,确定了药物的成分之后满意的收入怀中。 高承彦见程骏豪收起药品心中稍稍安定,肥肿的脸上努力堆起谄媚的笑容:“王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程骏豪道:“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你老爸高俅,想活得久一点就少做一点坏事。他的名声已经足够遗臭万年了,用不着继续努力了!” “是、是!” “你有儿子了吗?” “犬子今年十岁了!” “很好,那我就不用顾忌了!”说完程骏豪铁拳挥出,一拳重重的击在高承彦腹部,猥琐男杀猪一般惨叫一声弯腰低下却现没有想象忠的那么疼,一边呻吟一边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程骏豪转身淡然道:“没什么,留了一股真劲在你体内。如果你再碰一次女人,本王保证你会作鬼也风1iu。”说完左手挥出沥泉宝枪离地弹起,闪电般的变成两截回到后背。长啸一声身体拔地而起在众人一阵惊呼声中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封汲渊也飞出了窗户,身形在空中转折之后跟着程骏豪消失的方向追过去了。 对面酒楼中的三人中虬髯大汉道:“要不要追过去看看?” 白衣青年叹道:“对方拿了解药显然是要救人,追上去耽搁人家救人吗?” 虬髯大汉很是惋惜道:“如此英雄人物不能错失结交良机实在可惜。我看此人武功比岳大哥也不差。” 青衣青年摇头道:“岳某比不上,就是刚刚对面酒楼追过去的那位武功也比你我高出不少。” 虬髯大汉却是不敢相信,道:“有如此厉害?” 白衣青年笑道:“武林中卧虎藏龙,其中高手又岂是我等能够相比的。不过岳大哥也不需妄自菲薄,如果是沙场相遇胜负尤为可知。” 虬髯大汉意气风,神情豪迈道:“大丈夫当纵横沙场杀敌报国,江湖争斗却不是我等所愿。” 青衣青年笑道:“对方也未必就是江湖中人啊,你没有听到高衙内那厮口称对方王爷吗?” 虬髯大汉哈哈大笑道:“别开玩笑了,咱大宋的王爷吟诗作赋、吃喝玩乐或许还可以,若说有这等绝顶武功我老牛却是绝对不相信。” 虬髯大汉的笑声引得酒楼众酒客齐唰唰看过来。一个白老者壮着胆子道:“这位兄弟却是看走眼了,刚刚那人却是真正的大宋王爷。” 虬髯大汉讶然,道:“真的是个王爷?” 白老者见虬髯大汉面色颇为和善,声音不觉大了起来,昂道:“此人正是太祖直系后裔,当今大宋安定郡王爷赵楷。郡王爷文武双全、义气过人,是当今大宋宗亲中一等一的英雄人物!” 三人对视,相互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青衣青年站起身来拱手道:“我等三人初到京城,对于京城事故一窍不通。老丈若是不嫌弃可否过来同座?” 白老者见对方如此礼貌也不推辞,端起酒杯提着酒壶便过来了。虬髯大汉让出了位子,自己和青衣青年坐在一起。 老者一口将酒杯中的酒喝干,方道:“关于这位郡王爷的事迹大部分小老儿也是道听途说,三位如果不信权当小老儿酒后胡言。” 三人中青衣青年忙道:“我等三人自当洗耳恭听。” 老者长长的叹息一声后道:“这位王爷名讳叫做赵楷,今年不过二十六七。郡王爷从小就聪明伶俐素有神童的美誉,更难得是虽然是皇室宗亲但从小素有大志。十几年来白天读书、晚上习武,遍读诸子百家,精通兵法战略,十八样武器更是样样精通。可惜郡王爷虽然聪慧却不知道自太宗以来,太祖的后裔除了享受宗亲的尊贵身份绝无可能出仕为官,带兵纵横沙场更是没有可能。纵然他英雄盖世却没有用武之地。” “郡王爷的名声彰显却还是三年前。当时郡王爷还只是南阳侯,他从东南回来之后奏章上书,怒斥花石纲祸国殃民,劝诫皇帝废除花石纲,处置祸朱勔。这朱勔却是当今皇上的宠臣,花石纲也是皇上下令的,郡王爷这奏章上去之后如何能不令皇上勃然大怒?很快皇上下旨申饬,命令他闭门思过。可叹郡王爷有心报国却报国无门,心灰意冷之下遍出走京城从此隐逸江湖,知道上个月老王爷病危方才回到京城。” 虬髯大汉一掌重重的拍在桌上,怒喝道:“奸臣贼子着实该杀!”白衣青年却是一把抓住虬髯大汉的手,连使眼色。 青衣青年道:“郡王爷离开京城之后呢?” 老者道:“三位可知道杨家将?” 虬髯大汉道:“杨家一门忠烈大宋何人不知!”转睛看了眼白衣青年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杨家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老者道:“杨家将累世戍边保卫我大宋边疆,端是满门忠烈。传到杨通杨大人这一代,杨大人虽然使一介文官,但秉承祖上遗风也是个为民请命的清官。但就是这样的清官却给罢官免职。郡王爷游历天下化名程骏豪隐身在岳州酒楼当厨子的时候,和杨大人的公子杨文鼎相识,两人义气相投结为生死之交。” “那郡王爷也真是奇人,精通诗词歌赋、文韬武略不说,竟然也烧得一手好菜,那时候岳州名厨程骏豪的大名端是响彻岳州城。小老儿那时候在岳州做生意有幸在岳州醉仙楼尝过一次,那味道至今终身难忘!”老者脸上红光满面,浑浊的眼睛忽然神采闪耀彷佛一下子年青了许多。可见品尝过郡王爷亲手做的饭菜对老者来说是何等的荣耀。 虬髯大汉最是喜欢听这等英雄典故,抓起酒壶给老者满满的斟上一杯,道:“那后来怎么样?” 老者仰头喝干杯中酒,长叹道:“真是好人不长命,杨大人一生为官清廉却遭到奸人嫉恨,罢官归隐之后犹自不肯放过。一天晚上一群黑衣人袭击杨府,郡王爷从酒楼赶过去的时候,杨家一门除了两个女子连同当时做客的武师尽数给杀害。郡王爷一怒之下,大展神威袭击杨府的杀手全部击杀。尔后千里走单骑护送着杨家遗孤突破重重追杀,一路护送她们北上。诸位可知道名剑山庄?” “江湖四大世家之,我等如何能够不知道?” “这名剑山庄庄主和杨大人乃是莫逆之交,郡王爷将两孤女送到洛阳名剑山庄自然不会错的。但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杀手堂却不肯放过……” 第十章失之交臂 第十章失之交臂 朦胧的夜色中,汴京郊外有两个人影飞掠过树梢,投向茫茫的荒野中。两个身影彷佛两道轻烟在草地上飞驰。那是确确实实的飞驰,人影掠过草地上的青草彷佛清风草地上一阵微微草浪很快便又恢复平静。 这两个人影自然是程骏豪和封汲渊。以两个人的武功修为这样的疾驰尚是游刃有余。如果有人跟得上他们的度就可以听到两个人同时还在交谈中。 封汲渊道:“那样的厌物为什么不杀了,莫不是你对那样的畜生还心存怜悯?” 程骏豪双目精光射出,道:“那种厌物死上一百次我都不会眨下眼睛,若依我的心意现在他早应该是一滩肉泥了。” “难道是随风的意思?” “确实是他的意思!” 封汲渊点点头,不再多言,对于萧随风的智谋他是最佩服不过的,而且封汲渊自己也是聪慧之人,心思转动之下对于萧随风的理由也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程骏豪自然不是无知之人,但高衙内染指耿紫柔的企图已经触及了他的逆磷,愤怒之下纵然明白其中厉害关系也不理会了。若非萧随风临行前的一再嘱托,高承彦此刻早已经命归黄泉了。 手段可以霸烈但不可以太血腥,留他一条性命,至少容他活着离开街市,哪怕回去以后立刻倒地身亡。这就是临行前萧随风对程骏豪的嘱托。 萧随风所考虑的是维护程骏豪这个安定郡王爷正义英勇的形象。如果大宋未来果然面临着灭顶之灾,程骏豪这个正义英勇的安定郡王爷将是劫难中汉民族反抗入侵的一面旗帜,一面可以号令天下英雄豪杰的旗帜。 纵使高承彦再该死,程骏豪也不能在没有审理定罪的情况下将他击杀,大宋安定郡王爷代表的是大宋皇室的权威,必须是维护律法的榜样。若程骏豪公然出手击杀了高承彦,围观者纵然现在拍手称快,但过后必然会有人质疑。程骏豪这个安定郡王也会落下暴虐、草菅人命的风评。几个耳光、打落他满嘴的牙齿、甚至是折断他的手臂,这些都在围观民众的接受范围之内,只会有人拍手称快称赞安定郡王爷除暴安良;但若是果真“除恶务尽”,质疑的声音就会接踵而来。 程骏豪是不在乎这安定郡王的形象如何,可萧随风不能不为朋友着想。好在程骏豪最后还是听他的嘱托,那正正反反几十个耳光也多少化解了他心中的杀气,而最后那一拳才是真正的杀手锏。精纯的先天真气已经在高承彦体内埋下一枚zha药,日后他一旦欲念燃起就会感觉到什么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企图染指耿紫柔的人又岂能那样简单放过! 两人身影越过一片竹林,在一个竹舍前停下脚步。这却是汴京城外程骏豪隐居两年的地方。如今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了,离开之前和这有着两年回忆的地方最后一次告别。 程骏豪、封汲渊步入竹舍的时候,三人正围着桌子坐下等待他们的归来。见两人出现,萧随风站起来,问道:“解药拿到了?” 程骏豪点点头。 杨心妍惊喜的站起来,道:“那现在是不是可以给柔柔解毒了?” 耿紫柔却还不明白自己,闻言眨着眼睛奇怪道:“解毒?我中毒了吗?” 程骏豪微笑道:“只是一点轻微的迷药,没有大碍,用了解药就没有问题了!” 耿紫柔点点头道:“就算中毒也不怕,有阿俊在身边我什么也不怕。”说完黏着程骏豪道,“走之前我们可不可以再逛一次街啊?” 程骏豪哑然失笑,道:“到现在还没有放弃吗?今晚就要走哩!” 耿紫柔噘着嘴,失望的神色挂在脸上。 另一边萧随风悄声问封汲渊行动的情况,得知程骏豪却是没有取高承彦的命之后总算放下心来,他也知道往后的日子高衙内绝对不会好过。 程骏豪让耿紫柔盘膝坐在榻上,自己盘膝坐在她背后,真气运转周天双手按上耿紫柔的后背。沛然庞大的精纯的先天真气缓缓的涌入她的经脉,缓缓的解开被程骏豪以先天真气封闭的奇经八脉。 杨心妍同时打开装着解药的瓶塞送到耿紫柔的鼻子下面。解药给耿紫柔吸入体内之后,程骏豪迅将解药导入经脉,以加快化解留在体内的要素。 良久程骏豪收功回气,双掌缓缓的离开耿紫柔的后背。 耿紫柔闭目端坐,绝世容颜此刻似乎更闪耀着圣洁的光芒,以萧随风和封汲渊的定力都不由一阵心旌神摇 杨心妍问道:“用了解药之后是不是就完全康复了?” 程骏豪微笑着点点头。杨心妍双目微红,脸上涌起喜悦之色,萧随风、封汲渊也不禁微微一笑。 萧随风道:“阿俊这一次可算狠狠的给了高俅一记耳光。这位殿帅府太尉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报复手段呢!” 封汲渊哂道:“再如何高俅也不能上奏天子请旨处斩大宋的安定郡王爷吧?。皇帝如何昏庸也不会承担残杀皇室宗亲的恶名。这件事情捅到朝堂之上丢脸的都是高俅自己。” 萧随风点头道:“大宋至今还没有哪一个王爷获罪处斩的先例。安定郡王虽然只是个鸡肋虚衔毕竟是宗室王爷的身份,捅上朝堂最后不过是申饬、罚俸而已。如此结果岂是高俅甘心的。我料定他还是会私下解决。以殿帅府太尉的权势,要私下对付一个闲职王爷根本是轻而易举。” 封汲渊点头道:“高俅私蓄的高手武功不足为惧,唯一可虑是动用江湖力量,江湖中杀手堂、阎罗殿这等黑道帮派可不会介意高俅是不是奸臣贼子。” 程骏豪摇头淡笑道:“高俅可不是只有这两种手段。给我冠上一个罪名悬赏缉拿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动用官府的力量。天下间趋炎附势的人可不在少数,就算告诉他‘本大爷是大宋安定郡王爷’,那些趋炎附势之徒也未必理会,自古为了荣华富贵不惜铤而走险大有人在。最不济最后将罪名推给西夏或者契丹身上,本王爷生荣死哀,他们升官财,可谓皆大欢喜。” 杨心妍直至此刻方知道形势如此险恶,但她的神情异样的平静,无忧无惧右手轻轻的握住骏哥哥的右手,轻轻的将身体靠过去。 形势仿佛是两年前的翻版,这一次杨心妍比两年前更加坚定自己的心意: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只要在骏哥哥身边,生死可以等闲视之。 握着杨心妍的手,程骏豪清晰的感受到了杨心妍对他深深的爱恋。心神一颤,忍不住张开手臂将杨心妍柔弱的身子拥入怀中。 两年多以来在外人面前程骏豪如此亲昵的动作着实是头一遭,萧随风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杨心妍玉脸微微一热,但却更加紧紧的抓着骏哥哥的手,深深的埋入他的怀中。 萧随风道:“南下还是北上,阿俊现在可有决断了吗?” 程骏豪道:“后面跟着一群吊靴鬼想轻松的找个地方隐居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汲渊有什么建议吗?” 封汲渊道:“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即使十大高手前来寻仇也得犹豫再三,天下间除了龙潭虎穴我们都去得。南下北上由得你决定,我和随风两边相随就是了。” 程骏豪拥着杨心妍,闻言笑道:“我刚刚还惴惴不安,听了汲渊这话我胆气顿然壮了不少。” 萧随风笑道:“原本就不需要担心什么。我等兄弟在一起即使刀山火海也可以闯闯。” 程骏豪豪气顿生,长笑道:“我若再左右顾盼就配不上和你们两个在一起了。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就和这高太尉大人斗上一遭。看看到底是他的权势通天还是我们武功盖世。” 众人相视一笑,就是杨心妍也受到三人的豪气感染露出灿烂的笑容。 两年前程骏豪千里单骑护送杨心妍、耿紫柔他们北上的时候,心情颓废消沉心里充满求死的念头。两年的隐居生活一点点的磨去了他对生命的厌倦,颓废的心理重新恢复了生机。篮球皇帝本就是豪气干云的人物,而今在沦落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年,再一次面临着生死危难时候,程骏豪终于一点点找回了往日的豪气。 最后决定南下。 程骏豪为了这南迁一行很早以前就做了准备。马车早已经不是两年的只是内嵌钢板。整个马车照西方四轮马车设计,骨架由精钢制成,车厢嵌着钢板。底座参照汽车的防震装置做了减震处理,马车行驶起来比皇上的鸾驾都要平稳。车厢内程骏豪设置了许多暗格抽屉,一些女孩子使用的日常用品早已经准备在里面。被褥衣物、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整个马车完全是一个活动的房间。 萧随风早准备了四匹马,两匹马套马车,萧随风和封汲渊各骑一匹左右护卫。 萧随风赞叹道:“这辆马车称得上巧夺天工,真不知道你如何制造出来的。” 程骏豪扬鞭驱马,笑道:“如果你有我这么长的时间做准备,制造出这么一辆马车也就不足为奇了。” 封汲渊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程骏豪驾驶着马车形势在中间,萧随风一骑断后,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且说汴京城内程骏豪离开以后,高衙内在左右一群随从的扶持下哼哼唧唧的爬上马灰溜溜的返回高府。围观的百姓出一阵阵哄笑声“恭送”高衙内回家。对于狠狠教训了高衙内的安定郡王爷汴京的百姓们是打心眼里敬佩和感激。 虬髯大汉大笑道:“丢了这么大的脸高衙内这厮回去以后,至少半个月不敢在这街面上露面了。” 白老者笑道:“谁说不是呢,安定郡王爷总算为我们京都的老百姓们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白衣青年给老者斟满酒,道:“不知道这郡王爷护送杨家遗孤北上的途中遭遇那些劫难,这杨家遗孤最后是否安全抵达洛阳?” 白老者不满道:“郡王爷何等英雄人物,他既然决定护送这杨家遗孤,自然拼死守护。你看安定郡王爷如今还活得好好的当知道这杨家遗孤安全抵达洛阳。” 白衣青年赧然道:“是在下失言。” 白老者很满意白衣青年知错就改的态度,喝了一口酒继续刚才的故事。道:“这郡王爷破坏了杀手堂的行动,从他们手中救下两个姑娘不说还将他们的杀手一网打尽,这杀手堂如何能够放过郡王爷。于是这北上的道路自然不会太平……” 白老者应该是评书听多了,这一开讲端是口若悬河、唾沫横飞。程骏豪北上一路的战斗彷佛是他亲眼所见,给他讲得精彩纷呈、**迭起,直听得虬髯大汉目不转睛。 民间传闻难免夸大其词,在其传播过程中每一个传播者总是不由自主的根据自己的想法或增加、或夸张。所谓郡王爷“白天读书、晚上习武,遍读诸子百家、精通文韬武略,十八样武艺样样精通”,这根本就已经是评书中英雄人物成长的套路。程骏豪和杀手堂之间的两场战斗从老者口中已然是一路连场血战,端是可以媲美关老爷过五关斩六将,到最后一战更是周身伤口、浑身鲜血犹自苦战不休,最后力斩强敌取得最后胜利。 白老者的话三人自然不会全盘相信,但去除其中一部分夸张的成分安定郡王爷的英雄形象依然有相当的可信度。 当白老者的故事终于结束、三人拱手告别老者的时候,夜市上的人已经渐渐的散去。 幽静的街道上青衣青年走在中间,白衣青年和虬髯大汉在他左右两边。 虬髯大汉率先开口道:“这安定郡王爷也算是个英雄人物,如果他不是个王爷老牛一定和他把酒结交。” 白衣青年叹道:“这世道真是小人当道、奸贼横行,郡王爷这样的人物都只能退居江湖,我等投军报国不知道将是什么结果。” 青衣青年坚定道:“我等学得一身武艺就是为了报效国家,不管世道如何这决定都没有错,岳某相信天下间还是有很多正直的官员的。郡王爷不就是一个例子吗?来京城之前我们谁能想到咱们大宋竟然也有此等武艺群的王爷呢?” 虬髯大汉道:“可惜这郡王爷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就是我老牛也看得出来,他今日痛打了高衙内一顿,那厮的老爹高俅一定会挟私报复。随便捏个罪名栽到这郡王爷头上,反正皇帝老子相信他。到时候要杀要剐可都由得高俅那厮了。” 青衣青年失笑道:“岂能如你说的这般简单。” 虬髯大汉道:“我老牛人鲁直自然只能得这么简单,但那些奸臣贼子阴谋诡计最是拿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郡王爷即使英雄盖世也挡不住奸臣小人的阴谋 白衣青年笑道:“牛兄能够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谁能够说你鲁直呢?” 虬髯大汉突奇想,道:“我们干脆去拜会一下这安定郡王爷吧,横竖他也没有什么权势,我们拜会他也算不得趋炎附势。如果能够和一个王爷把酒言欢,我老牛也算是没有白来京都一趟。” 青衣青年向白衣青年看过去,道:“杨兄弟怎么想?” 这白衣青年也是姓杨,和岳州杨通同出一脉一样都是杨家将的后裔。两个杨家分支不过是近二十年的事情。白衣青年甚至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这个叫杨通的伯父抱自己的情形。杨门惨祸中安定郡王爷出手搭救了杨家遗孤,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是拜会一下这位郡王爷。白衣青年沉咛了一下,道:“既然郡王爷和我杨家有如此渊源,不去拜会于理说不过去。在那场劫难中幸存的两个姑娘我也很想见见,如果是我伯父的遗孤我自然希望她们能够认族归宗。” 青衣青年点头道:“那我们明天就去拜见一下吧。”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青年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出现在安定郡王府门口。 王府门口的家丁不像别的官宦人家一样倨傲无礼,见三人登上台阶有家丁迎上来问道:“请问三位有何贵干?” 当头青衣青年递上拜贴,施礼道:“武举岳飞、杨再兴、牛皋请求拜见安定郡王爷,烦请通传一声。” 家丁侧身施礼道:“我家王爷昨日已经离京。” 三人讶然,再想想昨日安定郡王最后离开的方向可不正是城门的方向?三人失望的离开安定郡王府,行至城门口看到一群人围着城门口贴着的榜文观看。三人围上去。 榜文上写的是:“通缉江洋大盗程驿道……生擒赏金十万,提其头颅赏金二十万。” 活得赏金十万,死的赏金却有二十万,这不是明摆着要死不要活吗?再看看通缉图像,三人同时一阵震惊:这不正是昨天那个安定郡王爷吗?什么时候他变成了江洋大盗了? 第十一章精忠岳飞 第十一章精忠岳飞 幽暗的树林中一个人影悄然隐匿在密密的树叶,身上青黄色的衣服和已经开始枯萎的树叶颜色是如此相似,以至于树下人就算抬头也未必能够现头顶上的人。树上的人很自信、也很得意,因为他手中弓箭已经瞄准了不远处树下那个青年,而对方还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是个杀手! 箭头上是涂了毒药的,即使只是破了一点皮也会在短时间内迅毒身亡。杀手彷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到了自己手中,嘴角忍不住一丝得意的微笑。但这微笑很快凝滞继,他现自己瞄准的对象赫然正看着自己,那脸上嘲讽的笑容清晰可见。 杀手心中大骇,长箭射出同时身体立刻向树林中退去。 树下两个微不可察的黑点一先一后迎上长箭。前一个黑点击中箭头,长箭顿时空中翻转,稍后一个黑点神乎奇技的撞上了箭尾、长箭立刻以更快的度循原路返回,狠狠的扎在了空中后退人影的大腿上。杀手惨叫一声如折翅的翅膀鸟儿从空中落下。 人影坠落在地上抽搐两下便不再动了,临死前他最后一个意识是:“早知道不该在箭头上抹毒的。” 程骏豪看着那不远处落到地上抽动几下后便没有动静的人影,道:“这是上路以来的第十个了吧?要钱不要命的人还真是多哩!” 萧随风提着钓鱼杆悠闲的垂钓,闻言道:“如果不是他自己在尖头上涂毒,这一箭根本不会要了他的命。汲渊已经手下留情了,只能怪他自作自受。” 封汲渊淡淡道:“不是我手下留情,劲道出现偏颇而已,原本那一箭是要直接射入他心脏的。” 萧随风笑道:“你就不能偶尔给我留点面子吗?跟你在一起本公子英明睿智的形象都快给你毁掉了。” 程骏豪莞而失笑,封汲渊则充耳不闻萧随风的抱怨,抱着一堆柴火略有些笨拙的生火。刚刚那射向杀手的两个黑点却是他临时折下的两段树枝。 萧随风倏然提杆,鱼钩上一条蹦蹦跳跳的鱼给提上水面落入他的手中。耿紫柔兴奋的跑过来双手接过鱼,欢喜道:“第五条了!” 萧随风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道:“本公子钓鱼的水平可算是独步天下。” 耿紫柔回头做个鬼脸:“切,给你一点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如果是阿俊钓鱼早就不止五条了。” 萧随风摸着鼻子,不与她争辩,程骏豪在耿紫柔心中就是无所不能的神的化身,自己如何能够和神相比? 杨心妍从车上取下支架,在篝火上三两下架起一个行军锅。这套设备却是程骏豪设计的,轻巧方便最适合野外炊事。 在萧随风的力行坚持下,这几天路走下来倒有多半是在野外就餐。像今天这样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随便到山林中打几只猎物,或者就像今天这样悠闲的垂钓,升起篝火,再经由程骏豪的妙手加工之后一顿美味便出来了。 如此这般逃亡倒有些像是游山玩水了。几天的路下来,众人都已经是已经是轻车熟路,就是耿紫柔也有了事情可做。每次用餐时候萧随风脸上那得意的笑容,由不得程骏豪不怀疑,他这一路相随是不是压根就为了这沿途压榨自己的手艺? 接过耿紫柔送过来的鱼,手中尖刀上下一阵闪动,再将鱼放入河水中清洗一阵子过后,再取上来的时候已经随时可以下锅。耿紫柔目不转睛的看着,明亮的眼睛中满是崇拜的神色。 拉开马车车辕座位下面的暗格,油盐酱醋应有尽有,不得不令人赞叹程骏豪对这次出行的准备实在是有够充分。 杨心妍随着程骏豪的这两年倒也学得一手好厨艺,但程骏豪怜惜她,两年中她倒是难得有露一手的机会。不过这一路上的白米饭都是交给她负责,在尝过一次之后萧随风就宣称:以后只吃妍儿做的米饭。 饭菜很快做好,五个马扎一张小桌子,这餐桌餐椅也都有了。就着旁边的山水,众人开始用餐。 美味佳肴、俊男美女、青山绿水,旁边骏马自由的饮水吃草,真是好一幅悠闲的图画――当然不远处的那具煞风景的尸体早就处理掉了。 谈笑风生、载言载笑,无论如何都看不出这一群人正在被追杀中。偶尔有杀手暗中窥伺无不是惊疑不定、不敢贸然出手。 程骏豪忽然眉毛轻轻一挑寒芒从眼中射出,淡然道:“看来吃一顿安稳的饭都不能哩。” 封汲渊端着饭碗淡笑道:“不能安稳的只有你一个,这次轮到你了。” 萧随风道:“对,我们继续用餐。”筷子伸向盘中的鱼,“你得快点,我可不会给你留菜。” 程骏豪叹道:“真是交友不慎。”长身而起,身后的沥泉闪电办的挚出铿然一声组合在一起,再前跨一步倏然出现在一丈之外。沥泉横摆,一股庞大的气势平地升起,须臾树林中奔出三骑人马,见程骏豪挡路倏然止步。 这野炊的地点远离官道,来者若非是有意找上门来绝对不会路过此地。程骏豪在这个世界的朋友都在这儿,他没有理由认为来者是和自己交朋友来了。 来者三名骑士中一个大汉虬髯钢须威猛至极,两个青年也生得腰窄肩宽相貌俊伟,横枪卓立的程骏豪也不得不赞叹:真是好一表人才! 来人惊疑不定的看着程骏豪,心中不明白他何以未卜先知。 程骏豪目光落到前面两骑青年手中的长枪,眼中异彩暴射。他至今所有的交战经历中,用枪的对手还是第一次碰到。只此一项就足以令程骏豪战意高昂。 长枪遥指三人,程骏豪还是决定确认一下,冷冷道:“三位也是为程某而来的?” 两个青年对视了一眼,程骏豪浓烈的敌意令两个人似乎很惊讶。虬髯大汉则大大咧咧的道:“对,我们就是找你来了!” 程骏豪闻言获得了确认,枪尖微抬一股惊人的气劲攻过去:“战决吧!” 气劲攻过来,前面两个青年立即横枪挥出几道枪影将气劲化解。虬髯大汉似乎没有料到程骏豪出手,一时闹得手忙脚乱。好在程骏豪并无疑偷袭,这一枪只是逼得三人后退下马。 见两人如此轻易的化解自己的枪气程骏豪心中不由赞叹一声,长枪一摆沥泉宝枪幻化出千百道枪影铺天盖地将三人卷入战圈,豪情大:“一起来吧!” “铿、铿、铿……”兵刃交击声连绵不绝,两个青年一步不让的挡住了程骏豪二十几枪,虬髯大汉却是手忙脚乱的连连后退,口中大呼道:“郡王爷,我们是友非敌!” 程骏豪身形倏然后退,但却不是因为虬髯大汉的嚷叫。他盯着白衣持枪青年,失声道:“紫心决?你姓杨吗?”程骏豪和杨文鼎切磋枪法的时候,对于这杨家紫心决却是最熟悉不过了。枪法可以掩饰,但这内功心法真气交击之下却最是无所遁形。眼前这个青年的内功心法真是杨家不外传的紫心决。 白衣青年持枪施礼道:“在下杨再兴拜见郡王爷!” 杨再兴?这个名字程骏豪却是熟悉得很。那却不是岳飞帐下大将,血战小商河那个杨再兴吗?程骏豪对这个时代英雄人物的了解仅限于几个名字,这杨再兴就是其中一个! 既然是身怀紫心决,程骏豪相信他是杨再兴。既然他是杨再兴,程骏豪相信虬髯大汉所言“是友非敌”。 那么也就没有战斗了! 长枪收回倒插在身边,程骏豪凝视着这个历史上有名的抗金英雄,道:“你和岳州杨家是什么关系?” 杨再兴道:“一脉同宗,岳州杨通乃在下伯父。” 那边萧随风等人早已经停下手中的筷子,杨心妍更是快步赶过来站到了程骏豪身后。程骏豪伸手揽着杨心妍到前面来,柔声问道:“妍儿可知道自己家里有什么亲戚吗?” 杨心妍盯着这个自称是自己同宗的青年看了几眼后才回答道:“听我父亲说我应该有几个堂叔、堂伯。但是我从小一个都没有见过。” 程骏豪点头道:“那就是了,这个人身怀杨家独门内功心法紫心决,应该是就是你那几个堂叔、堂伯的后人。按辈分你应该叫他一声堂哥。” 堂哥?杨心妍看看杨再兴再看看程骏豪,抱着程骏豪的手臂,才轻轻的叫了一声:“堂哥!”这抱着手臂的动作却是有意无意的一种依赖,对于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堂哥杨心妍很难立刻产生血脉相连的那种亲密感。 杨再兴开心的应了一声,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看得出他对于寻回失散的亲人很是欣喜。 耿紫柔跑过来凑热闹,拉着杨心妍问道:“这是什么人?” 杨再兴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和杨心妍酷似的女子,心中猜测着他的身份。虬髯大汉牛皋却是给耿紫柔惊人的美貌给吸引住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耿紫柔。而另一个青年自然就是岳飞,他持枪卓立在杨再兴的身后。 程骏豪看出了杨再兴的疑惑,苦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应该叫她什么!” 杨再兴忍不住问道:“这却是怎么说?” 杨心妍替程骏豪回答道:“原本我叫她母亲的,但是后来现她不可能是我母亲。” 这却是什么意思? 杨再兴还没有问出耿紫柔已经惊讶的叫起来了:“母亲?妍儿我是你母亲吗?” “柔柔你这个母亲可是当不了了。”萧随风一声轻笑,人影一闪转眼间已经站到了程骏豪身边,道,“却没有那个女子手臂上还有守宫痣就当别人母亲的。”萧随风虽然语气戏谑,但也不啻于替替杨心妍做出了解释。 杨再兴目光再次回到耿紫柔身上不禁暗骂自己的唐突,如此佳人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可能是二八年纪杨心妍的母亲呢? 既然是友非敌自然不需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阵势,程骏豪给两人杨再兴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两个朋友,萧随风和封汲渊。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过去那边坐下来说话。”说完询问的目光看着杨再兴身后的两个人。 无论身形、气度还是刚刚显示出的身法两人都是足以和程骏豪这个郡王爷比肩的人物。三人打量着萧随风和封汲渊,心中俱是一阵喝彩。牛皋却尤其敬佩英雄人物,闻言上前一步道:“在下牛皋,见过郡王爷!”程骏豪拱手还礼。 “在下岳飞,见过郡王爷!”岳飞也拱手道。 牛皋?岳飞?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即使傻子也应该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谁。这一声自我介绍彷佛耳边响起白日惊雷振聋聩。程骏豪登时木愣住了,心潮澎湃起伏,神情不可自抑的微微颤抖,彷佛是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好运,程骏豪试探这问道:“可是岳飞、岳鹏举?” 岳飞讶然,他不明白这个郡王爷何以如此激动,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在下表字确为鹏举,不知道郡王爷何以知道?” 程骏豪对于岳飞的问题恍若未闻,继续问道:“可是河南汤阴县那个岳飞?” “在下正是家住河南汤阴县。” 那就确信无疑了,眼前这个青年正是中国历史上千古第一武圣的那个岳飞岳老爷。木立当场的程骏豪神情古怪的盯着岳飞。 如果说这个时代程骏豪选一个最想见的人物,那一定是精忠报国的岳飞。对于这个千古第一的民族英雄程骏豪的崇拜是由小时候便开始的,至今未有丝毫减弱。他曾经数次想象过和大英雄见面的情景,但确没有料到这次见面来得如此之快,心目中的大英雄甚至是一个比自己年岁还小很多的青年。 大英雄! 小青年! 如此巨大的落差饶是程骏豪这等冷静的人物一时间也呆住了。 如果他已经率领着岳家军抗击金兵,程骏豪可以无比敬仰的道:“大英雄,我敬仰你!”但此刻大英雄年岁尚小,既无名气也无功业这“敬仰”二字如何开得了口? 第十二章赠枪结谊 第十二章赠枪结谊 众人见程骏豪久久不说话,一个个惊疑不定。萧随风暗自称奇,和程骏豪相交两年来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过。他不由的多看了岳飞几眼,但是心中却更加纳闷了:眼前这个青年虽然不凡,但还不至于可以令阿俊如此失态啊? 内心一阵激烈过后,程骏豪终于说服了自己:英雄亦常人,大英雄也是从小屁孩长成的吗。 如此简单得近乎于幼稚的道理程骏豪却要如此艰难之后才能够想到,可见这青年岳飞的冲击对他是何等之大。激烈之后,程骏豪总算有了决定:对于那个精忠报国岳飞他依旧敬仰,但眼前这个青年岳飞就姑且以平等的眼光看待。二十年后再敬仰他也还不迟! 有了决断之后程骏豪再次打量着这个青年岳飞越觉得气宇轩昂、英武不凡。“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过他是岳飞呢?”此念一生程骏豪顿时哑然失笑,自己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无视那大英雄的光环。 “阿俊?”萧随风试探着叫道。 程骏豪淡淡一笑道:“抱歉,刚刚想起了一些往事想得出神了。”炽热的眼神向岳飞看过去,“尊师周侗乃天下有数用枪好手,不知道岳兄学到令师枪法中的几成?” 岳飞拱手恭谦道:“十年学艺家师只传授岳飞枪意却未曾传授岳飞枪法。” “如此岳兄的枪法乃是自创?” 岳飞点头道:“在下不才,正是如此。” 程骏豪叹道:“所谓因材施教,上乘的资质自然以上乘的传授方法,由令师只传枪意而不传枪法当知道岳兄乃枪法中的奇才。”手握沥泉宝枪肃容道,“在下自习得枪法以来从未有枪法对决的经验,甚是遗憾。见岳兄方才一枪程某甚是欣喜,不知可否有幸与岳兄切磋一下枪法?” 众人愕然,萧随风尤其惊讶。程骏豪从来不是好战之人,主动邀战更是前所未有。但他此刻脸上那昂扬的斗志却是再真实不过了。除了程骏豪自己,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理解他的心思。老天爷将自己丢到这个时代不能和大英雄并肩作战,那就和他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也算对得起自己对大英雄的敬仰。 岳飞不卑不亢拱手道:“郡王爷有命岳飞焉敢不从!” 程骏豪皱皱眉头,道:“在下姓程名骏豪,却不是什么劳什子王爷。若岳兄因为在下这不知所谓的王爷身份而勉强答应,这一战不战也罢。” 岳飞微笑道:“岳飞失言,其实阁下方才显露的枪法同样令岳飞见猎心喜,程兄所提切磋却也是岳飞心中所求。” 程骏豪一愣,哈哈大笑道:“如此程某就放心了。” 萧随风、封汲渊带着杨心妍和耿紫柔迅退出数丈之外,杨再兴和牛皋也退出了数丈之外,方圆四五丈丈的空间留下两人站在战圈中央。 程骏豪长枪横摆,正容道:“程某所习枪法乃在下亡友杨文鼎家传杨家枪法。文鼎一生所愿除了纵横沙场杀敌报国就是以杨家枪法会尽天下用枪高手。今日一战一半是替亡友还愿,程某将全力以赴,岳兄请勿留手。” 岳飞肃然起敬,持枪肃容道:“自当如此!” 枪出,枪气破空劲射,沥泉宝枪简单直接的破开一道惊虹刺向岳飞,“铿!”枪头交击声中岳飞退后半步。程骏豪这一枪乃是试探对手的内功修养,再控制自己的力道。否则以他深厚的先天真气修养,只需迫得对方以内功硬拼这场对决就可以结束了。 既然是枪法切磋自然以枪法决定胜负。 岳飞自然了解,这全力一枪交击之后双方内功修养的差距已经显示出来。 一击之后双方枪势立刻展开。 程骏豪沥泉宝枪卷起满天的枪影,嗤嗤枪气四射声势惊人至极,但其实力道已经控制在了岳飞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铿铿铿……”枪头交击,“蓬蓬蓬……”金木交击声,那却是沥泉枪身和岳飞的硬木枪杆的交击声。两杆长枪如两只出海蛟龙绞缠在一起。横扫、攒打、直刺,枪影漫天彷佛平地升起的火烧云,壮观而绚丽。 能够和这千古第一的民族英雄战斗程骏豪战意高昂却又偏生灵台清明至极,俊伟的面孔不见丝毫表情波动。无喜无忧,除了手中的枪眼前的对手,心中便再无他物,漫天枪影中程骏豪清晰的看出岳飞长枪的真身和它划出的轨迹。 日照晴空! 脚踏步伐,挟着强大的气势沥泉宝枪笔直的刺向岳飞。惊人的气劲激得方圆两丈内的空气呼啸呜咽。长枪似是笔直又彷佛在不断的变化着方向隐隐封住了岳飞长枪所有的变化。 这一枪在和李鉴白交战之前程骏豪是无论如何使不出来的! 岳飞咦然不惧,气机牵引之下身体横移半步,手中长枪化作一道精芒疾刺过去,角度之妙令人叹为观止。无论程骏豪手中长枪如何变化,岳飞总能够先一步刺中他。 程骏豪长啸一声,腾挪移位沥泉横扫,“铿!”枪头交击。岳飞手握长枪中央,枪头回转枪尾“唰、唰、唰”点出三道惊人的枪芒,每一枪的角度均针对程骏豪的反应而去,虽然枪尾但在他这等高手使出依然有裂金碎石之能。程骏豪一步不让,“唰唰唰”枪尾连挡三枪,接着沥泉趁着岳飞变招的刹那以更快的度化作一片枪影铺天盖地的狂攻过去。程骏豪先天境界的内功修为回气换力终究比岳飞快了很多。 一时间枪影漫天,两个人的身影完全笼罩在内。 围观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的战斗,杨再兴更是眼睛睁得大大的。同为用枪高手这场战斗对他的借鉴意义绝非旁人可比,尤其其中一个使用的还是杨家枪法。 “叮叮当当……铿铿铿……蓬蓬蓬……”交击声不绝于耳,场中两人难分难解。 岳飞之师周侗那中原武林十大高手之一,号称天下第一用枪高手。岳飞乃是他的关门弟子更是他的最得意的弟子。十年学枪已尽得周侗枪意精髓,更创出了自己的枪法。虽然限于年龄、经验、内功修养,武功尚未臻至大成境界,但加以时日定能够成为不逊色于乃师的枪道绝顶高手。 程骏豪已得杨家枪法之真传,近日和李鉴白一战之后更是枪法大进,但他学习枪法的时日终究尚短。继承别人的武学虽然是条捷径,但也是以自身适应别人的武学为代价终究会局限在前人创造的格局之中。杨家枪法配合杨家独门内功紫心决才能够挥出最大威力,先天真气虽然犀利,出枪运气始终少了那妙若天成的嵌合,枪法的威力也就再打折扣了。这可以说是程骏豪陷入了武道修为的误区之中。 单纯以枪法造诣而论,程骏豪确实逊色于岳飞一筹。 但程骏豪的长处是先天境界的真气修为回气换力都比岳飞快捷很多。而且他的机巧应变确实令人叹为观止。日照晴空的境界下每每枪势破绽出现都被快的弥补,并且能够连消带打乘势反攻。而岳飞枪势一旦破绽沥泉就能够立刻直指命门,攻敌必救。 如此一来双方斗得旗鼓相当。 “铿!”双枪再次交击,沥泉化出道道枪芒,狭小的空间内杨家枪法生出数种变化,彷佛是万钧巨铁又彷佛轻若鸿毛,力道变化飘忽令对手无从把握。这却已经出了杨家枪法的变化,乃是程骏豪战斗中临时悟出的新的变化、 岳飞长啸一声长枪化繁为简,长枪化作一道蛟龙迎头绞击而上。“蓬!”沥泉枪头刺上硬木枪身,两股力道交击,“蓬!”硬木枪身寸寸碎裂。 绞缠的身影倏然分开,众人的目光落到了岳飞手中那半截枪杆。 程骏豪叹道:“人好,枪法更好,可惜枪不好。尤未尽兴啊!” 岳飞扔掉手中的半截枪杆,洒然道:“阁下若是乘势进击,枪头应该已经刺到岳飞的脖子上了,这场切磋我输哩。” 程骏豪摇头,手中沥泉甩出笔直的落到岳飞面前,枪尾入土两寸堪堪将长枪立住。道:“枪名沥泉,长一丈二,重四十三斤。此枪乃是大宋名将杨家先祖杨景杨六郎之兵刃,程某挚友杨文鼎临终前授予程某。你且拿起来试试看!” 沥泉离地而起,卷起一阵枪影后蓦然消失,沥泉从容的握在岳飞手中。岳飞赞叹道:“好家伙,就只是握着这枪杆都是一种享受。” 程骏豪微笑道:“轻重如何?” “很是顺手!” “长短如何?” “一丈二,和岳某惯用长枪正是一样长度。” “那我们继续吧!” 岳飞惊疑不定的看着程骏豪,道:“继续?你空着手吗?” 程骏豪拳掌相击,淡笑道:“有没有长枪对我影响不大。”一拳挥出,惊人的拳劲以风卷残云的气势攻向岳飞。岳飞手中沥泉连闪堪堪化解了程骏豪的拳劲。 程骏豪乘势揉身而上,两人再次战在了一起。 少林拳乃是天下武学之基础,天下任何高深的武学都是由这简单的拳脚功夫衍生出来的。少林拳既是武学基础业是精髓,虽然名为拳法,其实融合了拳法、掌法、腿法、步法。程骏豪十几年苦练不辍,这少林拳的造诣堪称独步当代。此刻这拳势一展,攻势如长江大河连绵不觉。拳击、掌劈,脚下步伐倏退忽进,在岳飞的漫天枪影中进退自如。 放下沥泉宝枪之后他仿佛顿然间去掉的枷锁,灵台清明至极。福至心灵许多奇思妙想纷至沓来,举手投足皆是妙手偶得的精妙招数。 十几年的苦练厚积薄,直至此刻程骏豪终于在懵懂中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 岳飞的枪势依旧犀利,但战局却急转直下。 程骏豪一掌劈在枪头上,掌劲劈得沥泉高高的荡起,倏然欺身撞入枪势之中,拳风掌影攻势连绵不断,岳飞一退再退枪势顿然散乱,狭小的空间内沥泉舞起一道枪幕力拒程骏豪于长枪之外。 “蓬!”拳肘交击交击声,两个绞缠在一起的身影倏然分离,程骏豪负手卓立,岳飞长枪拄地。 看似不胜不负的结果。 岳飞却知道自己输了,程骏豪最后那一拳已经破入了自己的枪幕,手肘在微不可察的瞬间擦过了自己的胸膛,如果这不是切磋刚刚那瞬间已经足以令自己战败身亡了。 “好枪法!”程骏豪由衷赞叹道,神情真诚没有丝毫作伪。 岳飞笑道:“阁下的拳法更好,这一战却是岳某输了。” 程骏豪摇头道:“程某比你年长六岁有余,程某若是回到六年前,定然不是岳兄百合之敌。这一战实是程某以大欺小哩!” 岳飞欲将沥泉递给程骏豪,程骏豪背负双手摇摇头道:“既然用着趁手,这枪你就留着吧!” 岳飞惊得跳起来,连忙道:“此等神兵宝器岳飞焉敢接受。” 程骏豪淡淡道:“神兵宝器的价值体现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使用者。沥泉乃是沙场神兵,在程某手中终究没有用武之地,徒然令宝器蒙尘埋没了神兵的价值。若程某没有看错,岳兄日后定能够成为一代名将,沥泉在岳兄手中当不至于蒙尘埋没。” 岳飞连连摇头,道:“此沥泉宝枪乃是阁下亡友临终所赠,抛开神兵本身的价值对阁下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岳飞如何敢接受!” 程骏豪道:“文鼎赠枪乃是希望程某能够持沥泉纵横沙场,但程某终究是江湖野人此生当不会有机会鏖战沙场。岳兄立志杀敌报国,沥泉能够因为岳兄而纵横沙场,程某感激还来不及呢!” 岳飞犹自要拒绝,程骏豪喝止道:“自古好男儿重义轻财,区区一把枪也值得岳兄如此扭捏推脱不止吗?” 岳飞持枪躬身施礼道:“岳飞再不敢拒绝!” 程骏豪背负双手,仰望着天空似乎抬头看着天上的杨文鼎,神情迷离眼眶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低声自语着:“文鼎你若在天上看着,当知道阿俊今日转赠沥泉之深意。” 众人皆静立当场不敢打扰那抬望天泪流不止英挺男子。 程骏豪任泪水横流、久久方转向杨心妍打出手势,杨心妍立刻将沥泉的枪囊取过来交到他手中。 程骏豪道:“沥泉枪可拆分成两截置入此枪囊之中,携带在身边的时候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岳飞低仔细观察着沥泉的枪杆,未能够明白如何拆分。程骏豪伸手接过长枪示范的抓起枪杆旋转扳扣一下,沥泉分为两截枪杆,再轻轻一扳一扣,两截枪杆完美的组合在一起,接口处没有丝毫缝隙。程骏豪想起两年前杨文鼎第一次为自己演示这长枪拆分组合的情景,眼中不禁射出浓烈的情感。双手轻轻的抚mo过沥泉的整个枪身,依依不舍的将枪重新递给岳飞。 岳飞忽然单膝跪下双手举过头顶。程骏豪愕然立刻又明白过来。双手握枪郑重的将沥泉放到岳飞举过头顶的双手中。 岳飞双手接过沥泉,郑重道:“岳飞日后定以此枪奋力杀敌报国以不负阁下今日赠枪之厚爱。” 程骏豪道:“从今而后此枪便归你所有,你当为之重新正名。” 岳飞手抚枪身,微微沉咛了下道:“岳飞以‘黄龙’二字命名之,郡王爷以为如何?” 程骏豪道:“你是它的主人自然由你决定。而且黄龙这个名字也确实不错,日后一枪刺出当是‘直捣黄龙’。”忍不住道,“你可知到这黄龙府乃北方女真族建立的金国国都?” “岳飞却是不知。” 程骏豪点点头,道:“且过去坐下来说话吧!” 程骏豪、岳飞这一战时间不长却也过了小半个时辰,饭菜已经凉了。众人一起动手撤掉饭桌后众人分主宾坐下。没有马扎的就席地而坐。杨心妍携耿紫柔静静的坐到了程骏豪的身边。 程骏豪微笑着看着岳飞、杨再兴和牛皋三人,想起他们俱是未来那场宋、金大战的主角心头不由一热。就是这些人守卫了大宋的边疆,捍卫了华夏民族的尊严!程骏豪道:“你们可都是要去投军?” 三人齐齐点头道:“正是如此。” “可曾决定去处?” “尚未决定。” 程骏豪道:“宋辽之战开战在即,南方农民起义余波未平。无论南方北方你等都有用武之地。” 杨再兴道:“朝廷有意收复燕云我等自当前去军前效力,对内自相残杀却不是我等所愿。” 程骏豪叹息道:“宋辽大战宋军的主帅定然是童贯无疑,此人虽有些才能但刚愎自用,加之种种不利因素我料定此战定然是先小胜而后大败。损兵折将都算是好的结局,恐怕这河北精锐都要折在这场大战之中了。你们如果北上投军不可不慎。” 牛皋问道:“郡王爷有什么建议吗?” 程骏豪道:“北辽覆灭、女真族取代契丹成为北方霸主已成定局。宋金现在虽为盟友,但契丹覆灭之后宋金之战也不可避免了。我猜度三五年之内鞑虏必自北方而来。对我华夏民族而言,金国才是真正的大敌。” 杨再兴惊道:“据在下所知,女真族不过是东北小小的野蛮部族,人口不过百万如何能够对我大宋造成威胁?” 程骏豪摇手道:“其中种种缘由程某无法细说,但三五年之内必见分晓。宋辽之战宋军虽然会大败最后也能够因为辽国的覆灭而收回燕云。你等三人北上投军征辽虽是杀敌报国,但其实并没有必需的意义。而且在童贯等人的把持下河北军中任人唯亲、妒贤嫉能。你等三人纵有军功也难得有出头之日。若依程某的建议,不若南下投奔宗泽。而今大宋的诸多率军将领之中,唯有宗泽可以称得上忠直名将。以你等三人的武功才略必能受到重用。三五年之后,鞑虏北面入侵而来,你等三人能够各自率领一支军队抗击鞑虏岂不胜过单枪匹马孤身奋战?” 牛皋、杨再兴眼睛一亮,热切的目光同时向岳飞看过去询问他的意思。 岳飞犹豫道:“可是南方所谓盗寇不过是一些穷苦百姓为求生存不得已揭竿而起,岳飞不忍在这些人身上赚取军功。” 程骏豪叹道:“纵然你不去,朝廷终究会派兵剿灭。若是率军的是童贯类型的人物,到时候不只是这些盗贼难以活命,附近百姓的人头也会被砍下拿来冒充军功。而且这些盗贼的领这种倒也有不少英雄人物,你若能将他们招抚收服,未来抗金岂不是多了许多力量?” 岳飞动容,拱手拜谢道:“郡王爷一言惊醒梦中人,岳飞多谢郡王爷指点” 程骏豪恼道:“我说过多次不是这劳什子王爷,这郡王爷三字我听着着实别扭。” 萧随风笑道:“你既是朝廷钦封的安定郡王,称呼你一声郡王爷乃是理所当然,即使别扭也怪不得别人了。” 程骏豪苦笑无言,只得回头对岳飞三人道:“横竖我长你们几岁,你三人若不嫌弃称呼程某一声程兄,也聊胜于这不知所谓的郡王爷称呼。三位以为如何?” 三人面面相觑,杨再兴道:“郡王爷身份尊贵,我等如何敢于郡王爷称兄道弟?” “尊贵?”程骏豪嗤笑道,“这安定郡王的封爵在程某眼中却是一文不值呢!”他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就是这大宋王朝在程某眼中也不过一文钱的价值。对于几百年之后降生的程骏豪而言,大宋王朝只不过是华夏民族过去的一段历史而已。这个世界唯一可以激起他共鸣的只有这不朽的华夏民族。错非岳飞不是中华民族英雄而只是大宋的忠臣孝子,程骏豪不会有任何兴趣理会他。 岳飞等人如何能够明白程骏豪的心思,但见他神情自有一种坦荡真诚,也就不再坚持。 牛皋大咧咧笑道:“我老牛说不惯这文绉绉的称呼哩,不若称呼你一声程大哥如何?” 程骏豪也很是喜爱这个莽汉,闻言笑道:“可是牛兄怎么看也比程某年长几岁,牛兄岂不吃亏了。” 牛皋摸着脸上的虬须,苦着脸道:“俺老牛虽然长相威猛,其实今年尚未满十九,比岳大哥小几个月呢!” 程骏豪、萧随风封汲渊面面相觑,同时涌起一股暴笑的冲动。 第十三章高义无双 第十三章高义无双 众人好笑之余不由重新打量牛皋。虬髯钢须,相貌威猛至极,但其实眉宇间确实有着和其相貌不相称的少年青涩之色,而且威猛的相貌并不给人盛气凌人或者穷凶极恶的感觉,慵懒、憨厚再加上一点点粗鲁,整个人身上洋溢着一种特别的亲和力。程骏豪想起后世的评述小说中,牛皋经常被冠之以“福将”之名,果然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程骏豪笑道:“既然牛兄愿意称呼我一声程大哥也行。” 牛皋欢喜道:“行,程大哥也不要称呼什么牛兄了,叫我一声牛皋就行。” 程骏豪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憨直的青年,淡笑着点点头。转头对一边杨再兴道:“杨家枪法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沙场绝技,配合杨家独门内功紫心决更是威猛绝伦。不知道杨兄弟的枪法已经有几成的火候?” 杨再兴微微沉咛一下道:“枪法熟练但紫心决尚未大成,内功配合枪法大概有七成火候,比起岳大哥杨某尚逊色许多。” 程骏豪点点头道:“杨家紫心决我虽然未曾学过,但和当年和文鼎切磋的时候杨家枪法配合紫心决的威力我是亲身体验过的。杨家枪法天下刚猛第一可算是名至实归。杨兄弟在这个年龄枪法臻至如此程度大概和性格有很大关系。” “对!”杨再兴连连点头道,“当日岳大哥师尊周侗周老英雄也是这么对杨某说的。” 岳飞也点头道:“杨兄弟的性格刚毅不拔正适合杨家枪法要旨。” 程骏豪道:“从面相上来看杨兄弟是刚毅不拔的性格,这也正暗合了枪法要旨,枪法有此成就也在情理之中。异日沙场鏖战杨兄定会杀伐决断的无敌猛将。不过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杨家枪法的至高境界是刚柔并济,杨兄刚毅的性格将会成为最大的障碍。” 杨再兴道:“能否达到枪法最高境界我并不是特别在乎,学武的目的是为了能够沙场杀敌报效国家,枪法的最高境界那是纯粹武人的追求不应该是军中将领的追求。” 程骏豪点头,赞道:“确实当如此,文韬武略文在武之前,如同韩信比项羽,一个合格的将领除了个人的武勇,智谋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杨兄弟过于刚毅的性格沙场上不可避免的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妍儿取三支‘雷霆箭’来,杨兄借你的弓箭一用” 杨再兴连忙从马背上取下弓箭,顺便将箭壶也摘下带过来。同一时间杨心妍在马车内的暗格中取出一个箭囊,递给程骏豪。 程骏豪打开箭囊取出一只奇怪的箭。整支箭流线型精钢打造,箭身和箭杆融为一体,尾部三棱型的箭簇。比起普通的箭支长短长度相似,但入手重量绝对不是一般的箭可比。长箭在众人手中传递,萧随风奇怪道:“这就是雷霆箭吗?看起来造型倒是很特别。” 陈俊豪最后接过传递一周的长箭,道:“它的特别之处可不仅仅是造型。”伸手接过杨再兴手中的长弓,弯弓搭箭对准河对面的峭壁。 众人的目光向对面峭壁注目过去。 弓似满月箭似流星,长箭彷佛流星破空直线刺向峭壁。就在众人以为长箭要深深的扎入峭壁的时候“轰!”一声巨响硝烟四起碎石四射,而河面升起滔天巨浪,轰然声中地面也在震动,马匹惊得一声声啼叫刨着蹄子拼力要挣脱缰绳离开。 而河这边的众人除了程骏豪都是一阵心惊肉跳。而耿紫柔更是惊叫一声钻进程骏豪怀中不肯出来,而杨心妍也紧紧的靠着程骏豪身体不住颤抖。耳边一声惊雷眼前天崩地裂,如此威力确实足以令人心惊胆战。 沉默,良久的沉默。 好久,终于有人开口道:“这是什么?这就是你雷霆箭。” 程骏豪看着逐渐消散的硝烟,对面的峭壁轰然一个坍塌的一角,淡淡道:“觉得怎么样?” 众人无语,如此天崩地裂的的威势如果是在这之前他们会说“此乃天威非人力可为。”但是现在他们不得不从心底否定“天威”这一说。 “除非是先天高手,否则谁能抵挡?”封汲渊冷冷的率先道。 “不可思议!”风1iu倜傥的逍遥公子这个时候也有点讷讷没词的感觉。 岳飞、杨再兴、牛皋等人相互对视一眼后,岳飞道:“这样的雷霆箭是程兄明的吗?如此利器若能用于军中大宋的军队将可横扫天下。” 程骏豪淡淡一笑:“这等利器制作起来哪有那么简单。我用掉所有材料花费几年的时间至今也不过制作了十支而已,用掉这一支就只剩下九支了。”所谓雷霆箭不过是弓箭箭身尖头中空,里面填装了*而已。对程骏豪而言虽然是身处这个大宋王朝但制造处一点*实在是最容易不过了。他如此说是不愿意将这个时代的武器流传出去。试想如果原子弹被这个时代的人掌握,最终会是什么结局?世界毁灭!没有足够的道德水准束缚,时代的武器只会破坏社会的进步。人类的破坏破坏能力过生产能力,最终会毁灭整个人类。 程骏豪可没有成为救世主的自觉! “妍儿,取出三支给我!”程骏豪道。 杨心妍取出三支递给他,程骏豪接过用布囊裹起来递给杨再兴道:“这三支箭送给你,在杀伤上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也许可以救你一命。” “不、不!”杨再兴连连摇手,“如此贵重利器再兴怎么敢接受。”程骏豪至今也不过制作了十支,用去一只只剩下的九支,如今他们行走江湖遭受追杀正是最需要这种利器的时候。如今这一下子送出三支可算是相当厚重的礼物了,杨再兴惶恐不敢接受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无论他是作为岳飞的兄弟、中华民族的民族英雄杨再兴,还是自己挚友杨文鼎的兄弟杨再兴,程骏豪对眼前这个青年杨再兴都是由衷的关爱。布囊递出道:“收下吧,几只长箭而已,虽然制造不易但也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杨再兴也是真正的英雄人物,如此便不再坚持拒绝,如刚刚程骏豪一般慨然单膝跪下,双手高举在手郑重的接过箭囊,道:“多谢郡王爷厚赐!” “是程兄!”程骏豪微笑着纠正道,再补充道,“对弓箭的使用你应该会比我更加熟悉。可我再多嘴一句,配合杨家的紫心决雷霆箭可以控制在空中任何位置爆炸,那样即使对手是先天高手也未必一定能够躲过。”拿起长弓,取出箭壶中一支普通长箭,弯弓射箭,“轰!”长箭射向对面峭壁的空中突然四面粉碎爆炸。 杨再兴沉咛思考后苦笑道:“要做到程大哥这般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若非是对内力的控制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可能做到。我现在绝对没有可能做到。” 一边的封汲渊淡淡道:“只是内力控制的技巧而已!”取过程骏豪手中的长弓,抓起一支长箭,搭弓射箭,“轰!”如出一辙,长箭在空中爆炸,丢下长弓以同样冷淡的语气淡淡道,“多练习几次谁都可以做到!” 岳飞、杨再兴、牛皋三人看着在空中碎成碎末的长箭惊讶无比:这个冷峻青年竟然有如此精纯的内功,江湖四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剩下一个牛皋,程骏豪微微思索一下后,道:“牛皋喜欢读兵书战策吗?” 牛皋嘿嘿笑道:“我老牛虽然识得几个大字,但兵书战策那些之乎者也一直没有机会看,也看不懂。” 程骏豪淡笑道:“我猜也是如此!”转头对杨心妍道,“妍儿,将那本《三国演义》给取出来吧。” 《三国演义》?没错,就是《三国演义》!除了《三国演义》还有《西游记》都是过去两年程骏豪给耿紫柔讲故事的蓝本,也是给杨心妍的授习科目的教材。 中国的四大名著多半中国人尤其对这两本都是耳熟能详,而程骏豪则更进一步,他甚至可以在这个大宋王朝的几乎原原本本的将它默写出来。当然他在复述、誊写这些名著的时候当然会去处小说中的一些糟粕。以其广阔的知识面、综合二十一世纪对中国历史深刻精辟的论述,对当时的政治、战争、英雄人物的盖棺论定、以至整个中华民族的历史都增加更加客观、公正的论述。所以无论是篇幅还是思想进步性比之历史上那本《三国》都有很大的进步。 牛皋最喜欢听英雄人物的评书故事,将这本《三国演义》送给他可算是再适合不过了。 可是当牛皋看到杨心妍抱来的厚厚的一堆书的时候登时面无人色,惨叫到:“程大哥你该不会送些兵书战策要我读吧?那还不若杀了我算了!” “这可不是什么兵书战策,一些三国时候的英雄故事而已。知道关云长千里走单骑吗?赵子龙长阪坡七进七出的故事吗?” “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听英雄评书。”牛皋兴奋的接过杨心妍怀中的书,“这些都是评书故事吗?” “差不多吧!”程骏豪淡笑道。 “可是我除了自己的名字我识得的大字不满两百个,这么大的书我恐怕看不懂。”牛皋苦恼道。 “你不是还有两个兄弟吗?让岳飞和再兴读给你看吧。”程骏豪淡笑道,“一个合格的将领不读兵书不懂韬略是不行的,不过也许这些书能够帮你弥补一下。你们三人之中,岳飞文武双全数个帅才,再兴刚勇无双是个无敌猛将,而牛皋你文武不及岳飞、刚勇不及再兴,可是三人之中反倒是你的福缘最为深厚,你可算是个福将。” 牛皋憨笑道:“福将?也就是我最有福气吗?” 程骏豪看着这个憨厚威猛的莽汉,微笑道:“差不多吧。不过一个人一辈子不能只靠运气,带兵将领尤其不能企望老天帮忙,你还是得跟着你的岳大哥多学点东西。” “我知道了!”牛皋用力的点头。 再转头,程骏豪对正面对坐的岳飞、杨再兴两人道:“你们三人都将是未来抗金战争中的中坚人物,要记得任何时候都要珍惜有用之身,不要为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牺牲自己的性命。” 岳飞等人不明白程骏豪所说的“毫无意义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但知道这个高深莫测的郡王爷不是无的放矢,只能自己以后慢慢琢磨了。三人郑重弯腰施礼道:“我等一定不敢程兄今日教诲。” 程骏豪点点头,抬头看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就此分别吧。” “我等三人既决定南下投军真好好程兄同路,如果不嫌弃何不结伴而行?” 程骏豪道:“不必了,我们四个一路车马缓行,后面也一直有些肖小之徒跟随,行程不定自己也不知道明天会去那儿。你们既然要决定投军就不必和我们一起耽搁了,有朝一日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如此,那再会了,祝一路顺风!”岳飞不再坚持洒然抱拳。 “一路顺风!” 萧随风、封汲渊翻身上马、程骏豪扶着杨心妍、耿紫柔上了马车左上车辕,挥鞭架车,不一会儿消失在官道中。 三人目送车骑消失之处,方才回头。 “真英雄也!”杨再兴道。 牛皋点头附和:“就是,程大哥的确是英雄。” 岳飞道:“大宋朝如果有郡王爷这样的英雄人物在朝廷主持朝政,大宋的天下也不会是今天这般烽烟四起民不聊生了。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郡王爷,真英雄真豪杰也!”三人之中岳飞还是坚持称呼程骏豪郡王爷。 三人目光落到牛皋手中的厚厚的一叠书都忍不住心生好奇:到底是什么书?岳飞取出一本翻看,看着就立刻聚精会神的沉迷与书中。旁边杨再兴看得奇怪也抽出一本,立刻也进入同样状况。 “这到底是什么书?”剩下一个牛皋捧着一堆书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终于忍不住出言问道。 两个人从书中惊醒,杨再兴道:“抱歉,看得太入神了。不过这确实是一本奇书,实在太惊人了,我从来没有看书可以这么入神过。” “真的?”牛皋喜道,“这书真的有那么精彩吗?” 岳飞叹道:“岂止是精彩,以传奇故事手法融合了政治、军事、历史各个方面。这实在是一本奇书。我虽然是个武人读书不多,但由这本书我可以断言:郡王爷的才华真是足可媲美唐诗李白、宋词苏轼,几十年几百年之后,这本书必将流传天下,但郡王爷的亲笔手迹可只有一本。这可是真正的无价之宝,牛皋你切记不要辜负了郡王爷的深情厚意!” “我知道了!”牛皋连连点头。他最信任岳飞,岳大哥说是无价之宝那就一定是无价之宝。“可是,郡王爷为什么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这个大老粗呢?岳大哥和杨大哥你们两个识文断字比我强多了,为什么不送给你们呢?” “也许,”岳飞凝视着程骏豪等人消失的地方,长长的叹息道,“也许他希望这本书可以借助你的福缘而保存流传下去。” “我?”牛皋惊讶道,“为什么?程大哥的武功不是更高吗,他自己保存不是更好吗?”牛皋仍然坚持程大哥这个称呼。 杨再兴却是明白了岳飞言语中的意思,叹息道:“郡王爷现在不容于朝廷、行走江湖也面临追杀不知旦夕祸福。对文人学者而言,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是如果自己的思想著作不能流传下去那才是最痛苦的。郡王爷虽然英雄无双,毕竟也是一个文采风1iu的文人学者。自己身临危险将心血著作托付给别人也在情理之中。” “可以以程大哥的武功谁可以害得了他呢?”牛皋仍旧不愿意相信,“连岳大哥也输给他了啊!” “天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郡王爷毕竟不是天下第一。就算是武功天下第一,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多少英雄人物就是死在暗箭之下。郡王爷也不得不早做打算。”岳飞道。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它受到任何损伤的!”牛皋坚定道。 三人翻身上马最后一眼凝视程骏豪等人远去的方向,岳飞坚定道:“如果异日听到郡王爷被害的消息,岳飞将不计一切代价给郡王爷报仇!” “我也是!”牛皋、杨再兴道。 三人转身策马,不一会儿消失在官道另一个方向。 程骏豪现在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赠出《三国演义》会给三人如此多的想法。而岳飞、杨再兴、牛皋更是一直遵循着今日的想法和誓言,将《三国演义》完善的保存并且流传出去了。而程骏豪书中所增加各种政治、军事、历史方面的论述也不自觉的使《三国演义》这本小说已经成了阐述安定郡王爷赵楷政治立场的宏伟巨著。 而同样,一个勇猛、睿智、才华横溢、义气无双形象的安定郡王爷形象已经牢牢的岳飞等人心中扎根了。(第三卷完) 第一章血雨江湖 第一章血雨江湖 宣和三年(公元1121年)大宋朝在风雨飘摇中度过。南方声势浩大的方腊起义在残酷的镇压之下终于失败,其他各地的农**动也在镇压下偃旗息鼓。风雨之后彩虹乍现,彷佛又是一个歌舞升平的世界。朝廷上下一片歌功颂德,得意洋洋的徽宗皇帝下令犒赏三军大赦天下。然而刚刚南下平定东南方腊起义的陕西军尚未来得及喘口气,随着犒赏三军的圣旨之后随即而来的是北上的命令,陕西军立刻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河北。大宋王朝以陕西军为主力,集结北方其他几个州府的厢军、禁军,组成号称百万的河北军,厉兵秣马准备动一场收复燕云的伐辽战争。 而在武林中人而言,宣和三年的江湖同样是纷乱不休。 北方几个黑道门派勾结西夏、北辽的武林高手,设下陷阱谋害名剑山庄少主逍遥公子萧随风、试剑山庄少主钦寒公子封汲渊,结果却在最后功败垂成。 而这一事件的直接后果就是惹得禁足江湖十年的“天剑”萧听雨勃然大怒破关而出。再次踏足江湖的萧听雨先是在半路击溃前来拦截的中原武林十大高手之一穷凶极恶向霸生。向霸生落荒而逃勉强剑下偷生却被废去了先天真气,从绝顶高手的位置上给打落下来。西山坡一战萧听雨十招之内折服西夏三大高手之一“将军”李鉴白,逼得他不得不退出中原武林。再之后,萧听雨单人独剑以雷霆万钧之势连挑北方长乐帮、立石堡、黄河帮,威名赫赫的三大帮派联盟从此在江湖中除名。萧听雨的雷霆手段向胆敢挑战名剑山庄权威者出了最强劲的警告,再一次让世人记起了天剑无敌的神话。只要名剑山庄还有萧听雨坐镇,任何窥伺名剑山庄的武林势力都不得不正视天下“天剑”萧听雨的报复。 单人独剑,萧听雨继续北上大辽,约战契丹第一高手耶律敬铭。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耶律敬铭负伤败走。一个月之内,萧听雨连败大宋、西夏、契丹三大高手,“天剑”名震天下,直接奠定了他天下第一剑的无上地位。 四大世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配合萧听雨立威天下的声势,其他三大世家也同时展开行动,以雷霆万钧之势武力肃清江湖反对势力。其他潜在的对手也纷纷偃旗息鼓、甚至销声匿迹避暂避锋芒。 除了四大世家的立威行动之外,江湖中最令人注目的就是横跨大宋、西夏、契丹三国的天魔宫。三十年前因为当年的教尊失踪而一直处于分裂状态的天魔宫出现了重新一统的契机。天魔宫四大掌教护法最近联合出召集令,命令天魔宫各派齐集总教商议新一任教尊人选。天魔宫之所以一致处于分裂状态,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天魔宫四大掌教护法同时角逐教尊的位置,而又相互不能分出胜负。魔门的宗旨是强者为尊,作为天魔宫的教尊当然必须是最强的。三十年前天魔宫当时的教尊段天涯天纵奇才堪称是当时武林第一。而教尊之下的四大掌教护法也都是一代人杰,四人都是武功直逼当时的江湖十大高手的绝顶高手。四大掌教之下十二掌旗使也俱是实力高绝的卓人物。当年的天魔宫真正是精英云集,实力冠绝武林,若非是沧海阁出了绝代天才岚风,天魔宫恐怕已经成就了一统武林的神话。 然而精英云集却也导致了天魔宫分崩离析。教尊之下四大掌教护法能力旗鼓相当,十二掌旗使虽然不能角逐教尊的之位,却也都具备了左右教内形势的能力。混乱的形势最终导致了天魔宫教尊之位空悬了三十年。 而今四大掌教护法联合出召集令,显然是对于教尊人选已经有了共同的决断,天魔宫重新一统也就 内乱不休、分崩离析的天魔宫依旧号称黑道第一,而重新一统的天魔宫能够迸出的能量是任何门派都单独匹敌的。 黑白两道最强实力的四大世家、天魔宫的大动作使得江湖维持了三十年的平衡岌岌可危,武林格局急剧变化。其他实力稍次的门派,白道如八大门派、黑道如修罗门、杀手堂、幽冥教、铁血盟也都努力加强各自的实力,意图在未来的动乱中自保。 程骏豪就是在这样的武林形势下重新踏入江湖的。萧听雨试剑天下对他们最大的裨益就是沿途遇到的暗杀次数骤然减少。但凡有点眼光见识江湖人谁能够不认识随行的逍遥公子萧随风、钦寒公子封汲渊。“天剑”之名如日中天,谁能够不畏惧萧听雨的雷霆之怒? 当然江湖就是江湖,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毕竟还是大有人在。官府中谄媚之徒无不企图提着程骏豪的人头作为晋升之资。这一路上来自江湖、官府的拦截追杀每天都有生。一路上程骏豪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是众矢之的,什么叫做寝食难安。明来明去的追杀拦截不是最令人头疼的,江湖中亡命之徒很少有人会正面对战,迷药、陷阱、暗箭躲在暗处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最令程骏豪暴怒的就是很多暗杀偷袭者通常都将目标对准耿紫柔、杨心妍,企图以她们两个为突破口。而更卑劣的是不少垂涎两人美色采花淫贼也加入偷袭者的行列。 程骏豪的好脾气终于在被连续袭击的第十天用尽了。对于前来进犯者不再是惩戒之后再放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中人很多时候只有杀与被杀两种选择,不想被杀就得杀人。怜悯、宽容那是只有实力高强者的特权。身处一路被追杀的境地,程骏豪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自己血腥的手段会在未来带来什么样不可预测的恶果,一切都只为继续生存下去。他不想自己的脑袋成为别人领赏或者加官进爵的工具。他更不想耿紫柔、杨心妍成受到任何玷污。 尽管之前之前程骏豪有过被杀手堂千里追杀的经验,汴京城外大开杀戒的历史,但这一次绝对不同。残酷的江湖路杀机处处,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随时保持高度的警惕、应付各种突如其来的追杀、连日搏杀和杀戮让程骏豪几乎心力交瘁。空闲的时候凝视着自己一双手,程骏豪脑中不断的回响着这样的声音:这双手究竟结束了多少人的性命,自己真正算是满手血腥啊! 经历着同样的一切,经历着一样的搏命厮杀,可是萧随风和封汲渊却一样保持以往的从容。萧随风一如既往的洒脱,封汲渊一如既往的冷峻。由不得程骏豪纳闷和妒忌。程骏豪问出来,萧随风笑而不答,封汲渊却淡淡道:“你以为,我和随风是怎么样成长为今天的四大公子的。” 萧随风拍了拍程骏豪的肩,道:“你今天所经历的,我和汲渊以前都经历过。放宽心好好休息吧,你只是需要时间适应而已。” 程骏豪长叹一口气,道:“我现在知道江湖本质上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杀人与被杀,我都不喜欢。我现在只想找一个地方远远的躲开这些无休止的追杀,避开这个江湖。” “你已经和这个江湖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有那么简单可以离开。还是努力接受吧。”萧随风叹道,“没有人天生就适合这个江湖的。江湖武林存在了千百年了,而江湖人一代换一代,可从未因为谁而改变过。不想被别人决定自己的生死,除非从未踏足江湖,就只有将自己处于强势的位置。” “即使是名门正派也不是空谈仁义就能存活下来的。”萧随风说这一句话的手,正一剑刺穿偷袭者的咽喉。 “这样的江湖真的不让人喜欢啊!”程骏豪长叹一声闪开半路突然袭来的一把长刀,一掌拍碎袭击者的脑袋。可是,自己也不是舍身饲鹰的佛祖,就算死也不应该死在这等宵小之手,再一脚踢出一个碎石将躲藏在树上准备施放冷箭的刺客击落。 程骏豪离开汴京以来,遭受袭击几乎是每天必定上演的节目。程骏豪、萧随风、封汲渊三人紧紧的护卫着马车,不让任何刺客有机会靠近杨心妍、耿紫柔。以程骏豪的先天境界人的灵觉,萧随风、封汲渊丰富的江湖经验和深厚的内功造诣,等闲袭击者只要稍稍泄漏一点杀气都不能避过三人的耳目。两人离开马车的时候,程骏豪伴随她们左右也绝对不离开三尺之外,以防止随时可能袭击而来的暗箭。 但尽管是如此周密的护卫,也不能完全杜绝防不胜防的袭击者。至少有两次袭击者冲到了内圈的马车前,也有好几次血腥的厮杀就在杨心妍、耿紫柔两人面前生。当鲜血淋漓的场面就生的时候,两个容貌酷似的玉人差别立刻显现出来了。耿紫柔惊呼一声,钻进了杨心妍的怀中。而杨心妍则抱着耿紫柔,右手挚出一把匕坚定的站住,一步也不后退的站立在那儿。衣袂飘飞、秀飘扬,绝世容颜宁静而圣洁,一双明亮的双眸射出坚定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场中浴血奋战的程骏豪的身影。 “蓬!”程骏豪一掌将打翻围攻一个刺客,这刺客狂喷一口鲜血凌空倒转却挟剑向杨心妍两人袭来,外圈搏杀中的程骏豪百忙中手中大铁枪出手将他凌空刺穿。刺客被透心刺穿摔倒在距离杨心妍两步远的地方,鲜血溅到了她白色的裙脚上。刺客胸口汩汩冒着鲜血,在地上挣扎着呻吟着。杨心妍美丽的双眸闪过一丝不忍、怜悯,但双脚最终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儿,只是将耿紫柔抱得紧紧的,不让她回过头来看着鲜血淋漓的场面。经历了两年前的灭们惨案,杨心妍早已经将坚忍融入了她的血液之中。整个搏杀过程中她一声不出,也努力让耿紫柔不出惊呼声。 当最后一个刺客倒下,程骏豪高大的身躯安然无恙的转过来的时候,杨心妍一下子虚弱无力的坐在了车辕上,而耿紫柔依旧躲在她怀中不敢抬头。 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妍儿扶柔柔上马车,我们立刻离开这儿。”程骏豪拔起插在刺客后背上的大铁枪,翻上车辕,肩头上的伤口仍在流淌着鲜血,可是他一刻也不想让杨心妍、耿紫柔继续呆在这血腥的战场。 萧随风、封汲渊挥鞭策马,跟着马车直到远远的离开战场十里远的河边才停下。 程骏豪翻身下车,萧随风、封汲渊也翻身下马,任马匹远远的离开。程骏豪的肩头流着鲜血,手中铁枪枪头上是干涸的血迹。另一边潇洒的逍遥公子衣衫破损鲜血斑斑,冷峻孤傲的钦寒公子白色长衫也沾满的血迹。 刚刚过去的一战尽管短暂却充满了惊险。 萧随风、封汲渊在河边洗去长剑上的血迹,擦干重新入鞘,再弯下腰掬起一捧水洗去脸上的血渍。而程骏豪则持枪护卫着马车,待两人返回马车的三尺之内才走入河中,将头深深的埋入河水之中,让因为厮杀而变得有些火热的大脑好好的冷静一下。同时也是洗涤残留在脸上的血渍,自己的和敌人的。 良久,弯腰将头埋入水中的身影终于直起腰起来。程骏豪抬头长吐一口气,任头上水流顺着下颌长滴淌到衣服上,左右晃动之下,水滴四溅。手中大铁枪猛然横扫挥出,水面上顿时暴起巨大的浪花。水滴远远的激射出去,溅湿了对面的河岸。 水面渐渐的重归于平静,众人都讶然的看着犹自站在水中的程骏豪。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程骏豪语气十分冷静道,他心中的怒火烦闷也在刚刚那一枪之后得到了稍稍的缓解。 “怎么说?”萧随风问道,“阿俊有什么想法吗?” 封汲渊一言不的看着程骏豪,杨心妍和耿紫柔也掀开车帘探出头注视着他。 程骏豪**的走上来,接过封汲渊递过来的干毛巾擦了把脸,道:“我们坐下来谈。妍儿和柔柔也可以出来透透气,但不要离得太远。” 耿紫柔低声欢呼一声跳下马车,杨心妍也赶紧跟在后面。程骏豪等人从马车上取出马扎,三人围拢坐下。其时已经是夕阳渐渐西下,杨心妍携着耿紫柔在周围拣来枯柴在旁边升起篝火。 程骏豪道:“离开汴京十几天,你们有计算过我们这些天遭受了多少次的袭击吗?” 萧随风苦笑道:“我没有计算,总也有七八十次吧。也许这个时候就有刺客在窥视呢。” “汲渊怎么看?” 封汲渊道:“前面几天都是些游兵散勇,不过着几天刺客的武功越来越高,我们每次的形势越来越凶险了。” 程骏豪点头道:“汲渊说得对。这几天的形势确实是越来越凶险了,而且我相信如果继续下去,明天甚至是今天晚上的形势会更加凶险。刺客不只是武功比前几天高明了很多,而且也不像最先几天那样一盘散沙,一群游兵散勇各自为战。这几天的刺客都是有组织的,袭击都是有计划的。我怀疑这背后根本是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纵这一切。” 萧随风思索回想下最近几天遭受到的袭击,神情顿时凝重起来,问道:“确实很可疑,这几天我们遇到的袭击刺客确实都是事先有计划的,分工明确相互配合,而且进退井然有序彷佛是有人在暗中调度。可是从留下来的尸体来看,刺客都是没有门派的黑道强徒,本身不属于任何组织。如果江湖中存在着这么一个组织,能够将这些无们无派的江湖人捏合起来,没有理由名剑山庄不知道的。” 程骏豪道:“十几天近百次袭击,如果被袭击的是旁人恐怕不消别人砍下他的脑袋就早已经精神崩溃了。我们虽然还没有到精神崩溃的境地,可也已经是身心俱疲,距离崩溃之日不远了。如果这就是对方要达到的目的,可以说他们已经达到了。对于那些刺客我们当然可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可是刺客源源不断,江湖中亡命之徒似乎都追着我们来了,就算杀到最后恐怕也无济于事。除了让自己的手多沾点血腥。我现在疑惑的是,如果只是万两赏金的缘故应该不可能让这么多江湖人这么拼命。” 萧随风点头道:“说得是。一般的江湖人相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万人敌,黑道可不需要遵守什么仁义道德,抢劫、偷盗、勒索这些在黑道中是最平常不过了。如果仅仅是为了万两赏金,根本不需要舍命和我们厮杀。”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阴谋不成?”封汲渊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虑。 第二章分道而行 第二章分道而行 这一连串的追杀、袭击幕后究竟有谁在操纵着这一切?沉默中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三人心头。 良久,萧随风率先打破沉寂,道:“如果我们这些天遇到袭击的所有刺客加在一起,或者甚至只要几波人同时动袭击,我们毫无疑问会落败身亡。所以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使真的有一个组织存在,这个组织也是非常松散的,甚至只是一个临时性的。” 封汲渊点点头道:“说得不错,如果这个组织的领袖能够真的号令这些人,怎么也不会一批一批的将这些人遣来送死。” “但是能够将这些一盘散沙的亡命之徒捏合在一起,这个幕后黑手也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这一路上我们遇到的袭击越来越凶险,如果以现在的方式继续走下去,我们根本就是坐以待毙。” “阿俊可是要改行进方式和路线?” “不只是如此。到现在为止袭击者还都是江湖中人,正规官军还没有出现。高俅身为检校太保统率京城禁军的殿帅,如果说他高尚得完全不假公济私调动禁军前来报复,不知道天下间有没有敢相信。不论我们的武功有多么高强,一旦被军队困住,除非我们能突然拥有萧庄主那样的武功,否则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临死多拉几个垫背的。” 封汲渊点头道:“即使是先天高手,一旦陷入训练有素的官军包围中也难逃一死。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才是江湖人的优势,和官府正面死磕武功再高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我们不能让高俅的官军缀上,放弃马车轻装简从改走小路,阿俊要说就是这个吧。” 程骏豪点头道:“正是如此,这辆四轮马车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几乎成了我们的招牌,刺客根本不需要特别的打探就能够找到我们的行踪,所以马车必须舍弃。除了放弃马车隐匿行踪之外,我们还必须分散行动。无论是刺客还是官兵,他们的目标始终都是我。随风和汲渊你们带着妍儿和柔柔先行一步,我带着后面的追兵走另一条路,一个月以后我们在汲渊的试剑山庄汇合。” “不行!”萧随风、封汲渊两个人异口同声拒绝。 “不要!”一直在一边侧耳倾听的杨心妍也忍不住惊呼道。 “那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程骏豪反问道。 “没有!”萧随风很坦白,但反对的意思也很坦白,“可是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留下来。” 程骏豪道:“我留下来并不是要傻乎乎的拦路狙击和他们硬拼。还记得半个月前你们两个是怎么对付那群西夏人的吗?现在的形势就和那个时候一样了。当时那些西夏人的目标是随风,而现在后面追兵的目标是我。你们两个谁也代替不了我,还是先护着妍儿她们到安全的地方去吧。我一个人没有后顾之忧就可以带着这些追兵在这山林中转悠几天,再司机反击。被追杀了这么久,憋在心中的闷气不找机会泄出来,我怕以后晚上做梦都会气醒过来。” “可是你一个人留下来终究是太凶险了,汲渊护送妍儿他们走我留下来吧。”萧随风退一步道。 程骏豪道:“谁能够保证那些人不会中途截击妍儿他们。要汲渊一个人保护两个不会武功的姑娘,随风你就真的那么放心?” 萧随风张口结舌看看封汲渊、再看看杨心妍和耿紫柔,哑口无言,半晌只得苦笑道:“我从来不知道你的词锋也这么厉害。我被你说服了,可汲渊怎么看?” 封汲渊淡淡道:“我相信阿俊武功,也相信他的智慧。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从这里到试剑山庄顺利的话五天就够了,十天可以赶个来回。这十天之内阿俊你切记不要轻易涉险,十天以后我和随风回来和你一起向这些人讨回公道。如果你答应这个条件我和随风就立刻带着妍儿他们上路。”平时寡言少语的冷峻剑客此时却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言语,而且最后一句话完全说中了其中的关键。以程骏豪的武功没有车马的拖累,仅仅是自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可问题是温和的外表下傲骨铮铮的程骏豪真的可以任由那些袭击者追杀自己而不奋起反击吗? 好一阵子沉默之后,程骏豪缓缓道:“我可以答应。不过事情展并不是由我控制,毕竟我才是被追杀的对象。” 封汲渊毫不怀疑程骏豪的应诺会不会仅仅是敷衍之辞,欣然的点点头。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同样他相信程骏豪也是一诺千金。 萧随风淡笑道:“只要你答应就行了。你说服妍儿她们后我们就立刻上路。” 程骏豪目光转向杨心妍,杨心妍不等程骏豪开口便道:“我会和封大哥他们先走的,可是骏哥哥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她表现得很懂事也很坚强,只有眼神中不小心泄漏出来忧愁和不舍才能够让人揣测出她现在的心情。 而另一边耿紫柔虽然任性喜欢撒娇,但从小(指有记忆开始)她有这么一个经验:当阿俊真正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悖逆。虽然很不情愿也只得依依不舍道:“一定要快点来找我们哦,我和妍儿等你。” 程骏豪郑重点头答应,回到马车给两人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交到两人手上。当最后凝视着杨心妍忧心的目光时候,他忍不住安慰道:“放心,你骏哥哥不会出事的,就算为了妍儿我也会小心的。” 杨心妍有些软弱的抱着程骏豪的腰,贴着他的胸膛轻轻道:“一定要回来,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程骏豪心中一酸忍不住一股柔情升起,抱着杨心妍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柔声道:“我一定会平安的回去的。” 耿紫柔也跑过来使劲的抱着程骏豪,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封汲渊、萧随风都是雷厉风行的人物,在个姑娘和程骏豪告别之后便背着她们迅消失在山林之中。程骏豪则赶着马车和他们留下的两匹马沿着官道继续向前赶路。星夜时分当确信方圆十丈之内没有人,提着长枪弓箭无声无息从马车上飘起,迅隐没在山林之中,留下空空的马车继续前行。 不久之后,一群缀着马车的黑影追踪到山林中。其中一个精瘦汉子仔细查看了下地上车马留下来的痕迹,皱皱眉头,道:“有点奇怪。” “怎么回事?”旁边一个壮汉低声问道。 “车马的行迹到这儿紊乱起来了,而且路线偏到了坑洼的路边,似乎好像是马车上没人驾驭。” 壮汉惊呼道:“糟糕,他们弃马车离去了。如果他们躲到山林里去,那我们追踪就很困难了。” 精瘦汉子怒道:“祁老三,你可是不相信我岳某人的追踪术?” 壮汉陪笑道:“祁某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一片山林茫无边际,如果他们找个山洞躲上一两个月,我们岂不是大海捞针?” 精瘦汉子傲然道:“若追踪对象躲到山林中便束手无策,那还要追踪术作甚。岳某武功虽然不如你祁老三,但论及追踪之术,岳某敢说天下间胜过岳某之人不过屈指之数。” 祁老三连声道:“‘长白飞鹰’追踪之术天下无双,天下谁敢小觑。一切仰仗岳大哥了。”脸上堆满笑容,心中却在暗骂道:妈的,等大事得手,老子先宰了你这头飞鹰。 精瘦汉子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他也明白祁老三口不对心,不过大家都只是临时合作相互利用,原本也没有指望对方可以对他推心置腹。凝神吸了吸夜空中冰冷气息一声尖锐的长啸,不一会儿一个黑影空中扑下来落到了他伸出的胳膊上却是一直猫头鹰。长白飞鹰一声招呼:“跟在我后面。”便率先投向了山林之中,身法竟然巧妙到了极点,而且所取的方向正是程骏豪过去的方向。“长白飞鹰”这个称号原本就是赞誉他的追踪术和轻功。 祁老三等人连忙跟在后面,追着投入山林中。看一个个的身法竟然武功都相当了得。 在这群人消失在山林中不久,官道上又一群黑影出现,在同样的位置一阵悄声商议过后,也向这同样的方向投入山林中去了。 而后又一批。 …… 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同一个位置、同一个方向先后投入山林中的人竟有几百人。而且每一个人的武功都有一流高手的水准。 如果程骏豪知道追在他后面的是这么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不知道是该自豪还是该头疼。 漆黑的夜晚,天上乌云密布,山林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提着长枪、背着弓箭程骏豪穿行在树林中如履平地,轻踩着脚下的树枝无声无息中度却快逾奔马。除了偶尔被惊起的夜鸟展翅声,夜色的山林一片沉寂。 崎岖的山路并没有给内功已经臻至先天境界的程骏豪带来太大的阻碍。反而对后面的追兵而言,这却是再头痛不过的。漫无边际的山林中寻找一个人原本有如大海捞针,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武林高手。当然武林中人有特别的秘法可以抓住对方的踪迹,但在这环境复杂的山林中,猎人和猎物之间的关系随时可以倒换过来。在这样的漆黑夜晚,沉寂中杀机处处,无论是追踪者还是被追踪者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处处小心。漆黑的夜色掩护下这是最有利于刺客出击的时候,尤其对单人独行的程骏豪而言,倏进忽退一击得手远遁千里,这实在是反击的最佳时机。而且强弓利箭在手,即使是远距离也一样可以狠狠的打击的敌人。对于追兵中绝大多数的对手而言,先天境界的内功修养使得程骏豪在这种环境下具备了绝对优势。 但事实上,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急飞驰。从踏入山林的第一天开始,程骏豪便感觉到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彷佛是猎物被猎枪瞄准时候那种危险的感觉。可是以程骏豪的修为,方圆二十丈之内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不可能逃过他的耳目。即使是萧听雨那样的绝顶高手靠近二十丈之内他也会有感应。所以这种窥视的感觉只能来自二十丈之外。 能够在二十丈之外就能够让程骏豪心生危险的感觉,对手只能是先天境界的绝顶高手。连日来这样的急飞驰也不能摆脱这种感觉,程骏豪确信这个绝顶高手确实和其他追杀者一样缀在自己身后。这个事实对于现在的他无疑是雪上加霜,但并不能令程骏豪气馁。无论是过去的篮球皇帝还是现在的岳州神枪都是真正心志坚毅的人,越是危险的境地越是激起他意志。 其实仔细考虑之后,追杀者中有先天高手才是最正常的。对于已经臻至先天境界的高手而言,除非将其逼至不得不死战的境地,否则单单是普通一流高手再多人也不足以围杀。如果程骏豪一心逃跑,在这茫无边际的山林中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追杀者根本没什么可能可以成功阻止。能够击杀先天高手的只有先天高手,这几乎是江湖中的一条定律。 程骏豪记起萧随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是萧听雨想追杀一个人,无论对手躲到天涯海角都逃不脱,武功到了那种境界就已经具备了一种称作锁魂的技能,在一定范围之内可以锁定对方的精神印记,不管对方如何逃匿都可以一路追踪而至。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除非武功达到同样的境界否则根本不能体会。当时程骏豪听了也未曾上心,而现在对照这种说法却不正是如此?若非自己同样已经臻至先天境界根本无法察觉已经给对手锁定。只此一项就可以肯定,这个未曾见面的高手是一个几可媲美萧听雨,而绝对和李鉴白同等级数的人物。无论是萧听雨还是李鉴白都是程骏豪无法望其项背的绝顶高手。可是程骏豪岂会那么容易交出自己的性命,即使自知不敌他也要让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单单以自己的武功或许无法做到,但凭借着雷霆箭他有信心给对手一个灰头土脸,即使对手是绝顶高手。 急飞驰的身形骤然高高的跃起,空中盘旋过后轻轻的落在树梢,左右看了看,程骏豪翻身隐没在树林中,今晚上就在这儿歇脚了。连日不停的飞驰后即使是先天高手也需要休息。蹲坐在树下,大铁枪、弓箭搁在左右手边,掏出干粮就着水囊中的水咬上几口以补充体力。隐藏在追杀者中绝顶高手似乎并不急于出手,否则这些天就已经给他追上来了。 猫戏老鼠吗?程骏豪心中嘿然冷笑。嚼过几口干粮过后,他立刻盘膝坐下打坐以尽快恢复内力。不一会儿当重新睁开眼睛,双目炯炯有神,一双乌黑的眸子彷佛在射出夺目的光芒――他的功力完全恢复了。左右打量着黑夜中的山林,程骏豪默默的在心中的地图中找出现在自己的位置。这片山林岳州神枪虽然是初次光临,但程骏豪却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儿了。还是在少年的时候,他曾经徒步穿行过这一片山林。那个时候是轻松的旅行,何曾想过自己会有机会再走一次,而且是在距离当时八百多年前的大宋朝。尔今时空虽然变化了,但这一片山林的地形并没有任何变化。既然始终都不能摆脱对手的追踪,那就将对手引入自己选择的战场之中。在这一片山林自己才是地头蛇。 同一时间山林的另外地方,缀在程骏豪后面的追击者也都在歇息。一群群人以团队为单位分散露宿在山林各处,团队之间间隔都在百丈之外,相互之间的目光都充满了警惕和戒备。虽然他们的目标都是程骏豪,但这些人却一点都没有战友的觉悟。(其实就是在他们各自内部的团队中也是钩心斗角纷乱不休。)若不是顾忌这黑暗的山林中他们的猎物可能正在暗中窥觑,这些追击者团队之间就要先厮杀起来,以除去一个竞争对手。 漆黑的山林中忽然燃起一个火把,登时照亮了方圆三丈的地方。“嗖嗖嗖”火光中几个身影连续闪动,长白飞鹰倒纵后跃隐藏道树木的阴影之中,同时低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快灭了火把。” 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道:“天这么黑,点个火把有什么要紧的。” “笨蛋,你想成为别人的活靶子了吗?”这确实祁老三在怒斥,“你不想活别拉着我们陪葬。” 大大咧咧的声音嘟哝道:“这方圆几十丈之内都是追杀他的人,我不信有人可以无声无息的靠近。妈的,早知道就不接这桩买卖,搞到现在窝在这个鬼林子中受这份窝囊气。”嘟哝声中火把熄灭,而漆黑寂静中却响起几声低语声“龟孙子才愿意接这宗买卖,老子在江湖独来独往好不快活……” 第三章主动出击 第三章主动出击 拂晓,天色蒙蒙亮,寒气逼人的山林树木枯枝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在警惕和不安中蛰伏一个晚上的追兵彷佛冬眠之后的动物,重新开始活动了。 祁老三一行人掏出干粮就着烈酒胡乱啃了几口之后便继续上路了。就像昨晚嘟哝声说的“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买卖。” 这十几天中,身形俱疲的不仅仅是被追杀程骏豪。跟在后面的这些追杀者也没有一个不是在煎熬中度过。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追杀的对象是一个先天境界的高手,也都知道之前已经有多少失败者丧命,也许自己追上追杀对象的时候就是自己丧命的时候。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买卖! 江湖人比起一般的百姓无疑悍勇坚韧了很多,江湖路就是提着脑袋走过来的,但江湖人也并不是不怕死不珍惜生命。就算是提着脑袋过日子,那也是双手紧紧的抱住丝毫不敢放松。 高风险总是和高回报紧密连系在一起的,能够驱使这么多江湖人亡命的一路追杀程骏豪,不是有惊人的利益也一定有强大力量暗地里操纵着这些江湖人。 祁老三一行人在在长白飞鹰的带领下,捕捉着程骏豪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一路追踪过去。崎岖险峻的山路在这群武林健者眼中并不会比平原大道更加难走。一行人穿走山林中如履平地,上下纵跃再灵活的野兽也不会比他们更加迅捷。 幽静的山林中除了一行人踩出的沙沙声一片宁静,耳听八路眼观四方,一群人迅捷而又非常小心的快行走。忽然,山林的深处倏然一声长啸声,彷佛龙吟虎啸高亢入云,虽然距离遥远但众人依旧能够感觉到啸声那雄浑深厚的先天气劲和沛然凛冽的杀气。 是程骏豪! 众人对视一眼同时握紧手中的兵刃,同时加向啸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赶过去程骏豪早已经无影无踪,却留下了一个血腥的现场。一群人倒在血泊中,凄厉的呻吟声不断。能够呻吟的人还算是幸运的,有许多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看情形已经死了。倒在地上的众人中有两个人倒向了同一个方向,咽喉流着鲜血,身后一支长箭钉在树干上。 一箭穿双喉,好霸道好凌厉的箭术! 地上躺着的其他人或者眉心一点红、或者咽喉鲜血横流、或者胸骨爆裂。着呻吟声的几个也都是断手残脚,勉强握着兵刃却连挣扎着站起来都做到。 非死即伤,好霸烈的手段! “人呢?”祁老三大声问道。 “在这儿呢!”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祁老三应声拔刀转身戒备,一支长箭闪电般的朝咽喉直射过来。长刀疾挥挡在面前,“铿!”一声刀箭相击,祁老三却倒跌飞出去,手中长刀脱手深深的扎入旁边粗壮的树身之中,长箭钉在刀面上兀自颤动不休。 “好本事,竟然能够挡我一箭。这一次就饶你一命,够胆就追过来吧。”最后一字落音已经在十丈之外,颀长的身形越过山头消失不见。 “要不要追?”一个彪悍的魁梧大汉执刀问道。 祁老三翻身从地上跃起,左手抱住不住颤动的右手没好气道:“追上去作什么?送死吗?”众人无语,欲拔腿追过去的人也立刻止步。 长白飞鹰从树头上轻轻的飘下来,站定,检视了一下地上的尸体,道:“好惊人的武功,这一群人根本就是在毫无还手之力。” 祁老三拔下扎在树上的刀,欲拔出长箭,箭杆应声而断箭头却已经深深的扎入刀身之中。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心惊:刚刚如果那一箭射向的是自己,恐怕自己早已经一命呜呼了。祁老三是这一行人中武功最高的,但回想刚刚的情形他也是心惊肉跳。再来一次,他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挡下那支箭。 “大家小心戒备。”祁老三沉声道,“对方开始反击了。先天高手的厉害我想不用我说你们也都知道了吧。不想在这个地方送命的话就都打起精神来。” 魁梧的汉子横着大刀道:“都知道对手厉害,可是我们还是得跟上去啊。” 祁老三神色凝重的看着长白飞鹰道:“岳兄有什么看法吗?” 精瘦汉子长白飞鹰撇撇嘴道:“还能够有什么办法,只能够各自小心了。不管怎么样都是还是要追上去的。我们尽量远远的缀在后面不要靠得太近才好。这笔买卖虽然诱人但如果丢了性命可不划算。跟在后面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一群人,缀在后面让其他人先上去看看吧。” 祁老三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先离开这儿,附近已经有人向这边靠近了。” “那这些人怎么般。”一个执剑汉子问道。 祁老三冷冷道:“谁还能够管得了这么多。”说完带头先走一步,方向正是程骏豪刚刚消失的方向。其他人也鱼贯跟在后面。 程骏豪的一声长啸早已经惊动了山林中的其他追杀者。如他所料四处散开分布的追杀者立刻向着同样一个方向飞集中过来。将跟在后面的这群蝗虫全都吸引过来,吸引到他选择的战场来,程骏豪才好从容的展开反击。即使对方是先天高手,在这块战场他也有信心和对方周旋一二。 以动制动,主动出击。一昧逃逸的岳州神枪到了这儿终于改变战略了。 天色微明,山林中一群人正展开轻功向着程骏豪刚刚出啸声的地方迅前进。忽然,为的一名黑衣人打出手势,众人立刻止步警戒。 十丈外他们前行的方向出一个颀长的身影持枪卓立,那身形、那相貌正是他们的目标。 “程骏豪?”黑衣人失声道。 持枪拦道的程骏豪眉毛轻扬煞气隐现,冷冷道:“很好,既然能够叫出我的名字,那就没有错了。”手中铁枪倏然扬起,黑色的枪头幻出繁星点点,如银河星雨一般迎头罩向对方。众黑衣人急忙挚出兵刃,长枪、短剑、大刀、软鞭一起迎过去。 长枪未至,凛冽的枪气已经先一步袭体而来。在黑衣人眼中,黑云之中闪亮的枪头不住颤动,进击的路线在不断的变化隐隐的封死了全部的闪躲路线。一个个只能硬着头皮,挚出兵刃全力回击。“铿铿铿……”兵刃交击声彷佛爆竹声响起,每一声交击声都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哼声。当最后一声交击声断绝,二十几个黑衣人同时四面倒飞出去。 程骏豪这一轮攻势彷佛秋风扫落叶,荡起落叶四面飘散。能够让二十几个黑衣人同时感觉到对手是全力攻向自己,足见无论是内功修为还是单纯的枪法,他都胜过对手甚多。 黑衣人也深切的感受到了程骏豪的威胁,站定之后为黑衣人率先重新扑上去,同时大声喝令道:“大家一起上!”四面散开的黑衣人立刻挥舞着兵刃四面围攻上来。 四面围攻,这样的经历程骏豪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长枪应付这样的场面他最有心得。乌黑的大铁枪在他手中涌出重重枪影,翻滚的枪影彷佛乌云蔽日,以铺天盖地的气势四面扑出去。众黑衣人以多攻少,但这个时候反倒生出被围困的感觉。 “铿铿铿……”尖锐的交击声不绝于耳,长枪破空气劲四面劲射,每一次交击都是毫无花巧的硬碰硬。先天真气毫无保留的强攻之下,这一轮交击之后黑衣人无不气血翻滚难受至极,不由自主的纷纷后退以暂避锋芒。 程骏豪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长笑一声枪影暴涨,滚滚的枪浪彷佛惊涛骇浪冲击而去,目标正是为的黑衣人。黑衣人连连后退,危急中奋起全部余力,“铿铿铿……”长剑连挡十几枪后终于力竭,“铿!”最后一击手中长剑再也把持不住给高高的磕飞。大铁枪如影随形,枪头化作一条黑色激电直射黑衣人面门,黑衣人魂飞魄散忍不住闭眼惨呼一声。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立即到来,左右其他黑衣人及时的再次围攻上来,一斧、一刀、一棍同时奔程骏豪的后心袭击过来。 程骏豪大笑一声,大铁枪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惊人的气劲彷佛龙旋风般的卷起,逼得人口鼻难以呼吸。“铿、铿、铿”连接三分交击声,斧、刀、棍同时给挑开,而三名黑衣人同时倒飞出去,跌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程骏豪藉由长枪送过去的先天真气破入他们的护体真气,裂断了他们的经脉。 其他黑衣人在这个时候终于回气过来,一拥而上再次围攻过来。程骏豪长笑一声“少陪了!”一脚撑在为正力图后退的为黑衣人胸口,自己身形炮弹一般高高的弹起,跃上树梢,再转瞬消失。 而为那个黑衣人倒飞出去摔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立毙当场。 程骏豪如旋风一般出现又旋风一般消失,现场则留下了四具尸体。从开始到结束,前后不过须臾时光。茫茫的山林之中,猎物和猎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颠倒过来了。 以力破巧、战决,以强绝的先天真气在短时间内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再以“断其一指”指导方针以雷霆之势击杀一两个敌人,在其他追杀者赶过来之前早迅消失。程骏豪自忖不能如李鉴白那样以寡敌众也能够借力打力、指东打西抵消对手围攻的优势,甚至可以制造出种种形势,令对手相互挚肘再从容的一一取敌性命。相对于这些江湖人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己浑厚精纯的先天真气。而在这种强敌四伏的形势下,战决是第一重要的,所以他再次选择了最简单的战术,内力对拼。 最简单的战术却也是最高明的战术! 看着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众黑衣人惊魂未定,一个个都无法心生追击的想法。 一击得手的程骏豪立刻远遁,高飞掠的同时高度警惕周围情况,小心翼翼的避开沿途可能遇到的追杀者。刚刚那一场厮杀对他而言并没有看起来那样轻松。硬拼强撼的战术虽然效果显著但他所消耗的真气也是非常的巨大。这个时候绝对不适宜来一场遭遇战。 蓦然,高飞掠的身形倏然停住,程骏豪停下矗立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持枪卓立,真气运转全身,没有四处张望但却将方圆二十丈之内的动静收入耳中。 久违的被窥觑的感觉再次升起! 可是二十丈之内没有任何动静! 又来了吗?程骏豪冷哼一声,纵身跃下山石,身法展开晨曦中彷佛浮光掠影飞闪过山林。一处高耸的悬崖前、瀑布飞流直下在悬崖下形成一个深潭。程骏豪毫不迟疑纵身投入潭水之中,顶着瀑布飞流直下的巨大压力在潭水中潜行十丈左右,他钻出水面。瀑布后面距离水潭一米处赫然是一个山洞。 闪动前面瀑布形成一个天然的幕帘,潭水隐匿了程骏豪的一切踪迹,瀑布巨大的声响也掩去了一切心跳呼吸的细微声。这真是是一个绝佳的隐蔽场所。 程骏豪攀着山岩纵身而上钻入山洞盘膝坐下。铁枪弓箭摆在左右手便,背后的箭囊也取出一只雷霆箭放在身边。这山洞其实是一个岩洞的入口,这是他在二十一世纪时候旅游过的地方。在这个大宋朝,程骏豪自信除了自己还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一处所在。 盘膝坐下闭目运功,程骏豪精神逐渐内收进入一种无念无想、心境平静无波的状态。如果这个时候旁边有人一定会惊骇不已,因为闭目运功的程骏豪口鼻完全停止了呼吸。 外呼吸转内呼吸这正是先天高手的特征,不过像他这样运功的时候完全摒弃外呼吸却已经是先天内功的高段境界了。先天意识差劲的程骏豪在先天真气修炼上确实是得天独厚。 闭目运功无忧无惧,程骏豪似乎完全没有将缀在身后的绝顶先天高手放在心里。天下间能够达到锁魂境界的不过五人,他赌的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好。如果跟在自己身后的高手果真有萧听雨那种境界,程骏豪自忖自己如何应对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除了锁魂,次一级的高手也能够以敏锐的六识捕捉到别人不能捕捉到的信息,在一定范围能够达到锁魂同样的效果。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程骏豪完全抛去对生死的畏惧和眷恋,沉寂在无念无想的胎息状态。 程骏豪入定之后片刻,瀑布前面的山石上倏然人影一闪,一个修长的身形在山石上站定。背后看去,白衣黑,笔挺的身材仿佛标枪一般挺立着,背负双手凝视着飞流直下的瀑布,自有一股渊亭岳峙的气势。如此寒冬季节还没有断流的瀑布委实少见。 白衣人一路追踪程骏豪的踪迹而来,可是到这儿便消失了。久久的凝视着悬崖前垂挂着的百丈白练,神觉四面散开,方圆几十丈之内的动静皆在他的神识之中。他虽然还没有达到锁魂的境界,但也紧紧是一线之差而已,瀑布的轰鸣声对他的六识根本没有太大的影响。 方圆几十丈之内毫无动静! 白衣人觉得难以置信。如果程骏豪隐藏在这方圆几十丈之内,没有可能可以逃过自己六识察觉。若不在他是如何不留任何踪迹的离开的?目光环视一周白衣人的目光最后还是锁定在山前悬崖的瀑布上。 冬天也不断流的瀑布确实有些古怪。湖广这片地界最近也没有雨雪,这瀑布的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泉水! 原来这深山老林中竟也隐藏着这么一块美妙的所在。白衣人伸手感觉了一下水温,略带温热,竟还是温泉!由这片瀑布向上追溯应该可以找到温泉的源头,那里的温度应该会比这儿热上许多。在这样的寒冬里没有比泡在温泉中更加惬意的事情了。即使已经是先天境界的绝顶高手,白衣人喜好高洁的个性依旧没有一点改变。一掌击下去卷起潭水在空中化作碗大的水球,虚空按去,水球化作千万个水珠朝对面的悬崖激射过去。水珠正面击中瀑布之后并没有爆裂融入瀑布中,而是去势不减,穿过瀑布之后深深的击中悬崖,在峭壁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水珠大小的深洞。 没入瀑布中的水珠基本都是无影无踪,但例外还是生了。一粒水珠穿过瀑布后完好无损的反射出来了,强劲的度比起过去的时候有增无减。 白衣人扬手将水珠收入手中,凝练所水珠彷佛晶莹透明的明珠在手中不停的转动。感觉着水珠纵蕴涵的精纯先天真气,白衣人淡淡一声冷笑:“原来藏在瀑布中吗!” 第四章暗布罗网 第四章暗布罗网 白衣人现程骏豪的时候,入定中的程骏豪也在同一时间惊醒,察觉了白衣人的存在。武功到了他们这种层次,根本就不可能被偷袭。先天境界的警觉是不存在任何盲点的,即使是在睡梦中也能够对危险迅做出反应。 隔着瀑布两人无形的气劲交击,虽然看不见彼此的身形却已经准确的锁定对方的位置。程骏豪左手抄弓右手执箭,闪电般的搭箭弯弓,气机遥遥锁定对方。而白衣人同一时间感觉出了瀑布内传来的强烈的杀机,顷刻间功行全身,挂在背后的单戟倏忽弹入手中。长戟横挥顿时气劲四涌。 同一时间瀑布内的程骏豪手中长箭离弓,弓似满月箭如流星,雷霆箭挟着惊人的气劲突破瀑布,一点星光直奔白衣人的心口奔来。白衣人挥戟欲挡时心中倏然警兆升起,千钧一一之际闪身避开。 “轰!”雷霆箭空中爆炸,白衣人所立的山石瞬间消失,碎石四射惊人的气浪四面狂涌。白衣人虽然避开了直接射击却没有想到雷霆箭竟然能够空中爆炸,惊人的气浪冲击下,狂喷一口鲜血,后背白色的衣衫化作寸寸碎布。这雷霆箭爆炸的气浪无异于绝顶高手的全力一击,猝不及防之下白衣人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换做是普通人,如此爆炸中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爆炸声尤未结束,程骏豪长啸一声破开瀑布飞出,手中大铁枪卷起千重枪影凌空击向白衣人。白衣人也着实了得危急中单戟架封,重重枪影之中找准真身,枪戟凌空相击,两人同时后跌出去。白衣人空中再喷一口鲜血双脚落地后连连踉跄后退好几步后方才站定,站定后立刻转身飞驰,拖着长戟消失再山林之中。 而程骏豪凌空倒转之后下落的位置正是水潭中央,他的轻功还没有能够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的地步,“篷!”水花四射整个人落入水中。由于手中大铁枪太重只能拖着长枪在潭底一路走上来。走上岸来的程骏豪浑身湿答答的滴着水,整一个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一点绝顶高手的气势风度都没有。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程骏豪没有试探出对方的武功的深浅、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面貌便完成了战斗。虽然是凭借着雷霆箭的威势,但传出去也足以震惊武林了。 必须知道,白衣人可是名列中原十大高手之列的绝顶高手。“戟圣”宣靖翎,二十岁出道以来一杆长戟横扫天下未尝一败,几是和萧听雨同一等级的卓人物。十大高手之中他的声名直追号称“天下第一剑”的萧听雨。而今却给一个武功远远不如自己的小辈弄得灰头土脸、连一成武功都没有挥出来便刹羽而归,如此事实足以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宣靖翎想想都得再狂喷几个鲜血。十大高手之中他算是最奇行特立的人物,独来独往,既不是萧听雨这样武林世家的家主,也没有如厉抗天这样创建杀手堂之类的江湖组织。一生视名利为粪土、行事率性而磊落的奇男子。江湖黑白两道的各门各派在不能争取的情况下都尽量不去不去招惹。而今竟然卷入追杀程骏豪事件中,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但程骏豪是不知道这些的,即使知道他也没有时间考虑其中缘由,刚刚的爆炸声已经将山林中搜索的追杀者注意力完全吸引过来了。程骏豪能够感觉到的就不止三四群的人正在飞靠近。被任何两群人同时缠住要想脱身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白衣人宣靖翎的伤势也不想表现得那么严重。枪戟相击,程骏豪蓄势待借着凌空下击的优势在对手受伤后仓促还击的情况下也仅仅是略占一点的上风。爆炸的冲击虽然让他吐了一口鲜血但并没有严重伤及经脉,对先天境界的高手而言,除非是伤及奇经八脉否则都算是一般伤势而已,由白衣人长戟中传来的浑厚力道程骏豪可以判断最多一两天对方就能够全面的恢复过来。那个时候自己面对的将是一个盛怒中的绝顶高手。而且有了这一次经历后雷霆箭的威力将大大折扣。 身形飘起,提着长枪背负弓箭程骏豪展开身法继续向山林深处行进。 追杀,仍旧继续。 程骏豪踩着树枝掠过树头高穿行在山林中,后面跟着的追杀人群循着爆炸的声音来到了水潭边爆炸的现场。一群群的人围着水潭边那被削去多半的山石面面相觑,山石左右血淋淋血迹触目惊心。众人都无法想象这里刚刚经历了怎么样的搏杀。 一个灰衣壮汉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妈的,这该不会打斗留下来的吧?谁的武功有这么厉害?” 长白飞鹰一群人中,长白飞鹰在碎石中拿起一块仔细察看了下,放在鼻子下面轻轻的嗅了嗅,皱皱眉头道:“似乎是火yao爆炸造成的,不过什么火yao有这么大的威力?” 祁老三摇摇头道:“如果是火yao,这附近的树木不可能一点都没有灼伤。现场的碎石以这一个地方为中心四面散开来,这倒有点像是绝顶高手全力对击造成的。可谁有那么高的内力?只有血迹不见尸体,至少有一个人受伤了。如果是对战留下来的痕迹,这对战的双方一定是绝顶高手。只希望这受伤的是我们的目标。” “希望如此。”长白飞鹰道,“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追下去都太危险了。我们还要继续吗?” 祁老三叹道:“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声苦笑。一向钩心斗角的两人难得也有一次坦诚相对。在接连见识了自己追击目标高明的手段之后,这一群追杀者不再有当初做得买卖独占利益的念头,在不能退出还得硬着头皮继续追下去情况下,他们想的是如何保存自己的性命。 不和对手正面交手似乎是最佳的选择,但现在众人都有着个念头了,谁也不会自告奋勇的率先冲上去给别人挡挡箭牌。但总不能所有人都窝在后面畏缩不前吧? 这些追击者(这个时候不再适合称呼他们追杀者了)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合作的念头。 几群人相互试探之后几乎是一拍即合,立刻合并到一起,几百人的追击大军循着程骏豪的踪迹追过去。几百个江湖人提着各种兵器在山林中纵跃倒也颇具声势,但这些出于自保而暂时走到一起的江湖亡命之徒,相互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欠缺,对敌的时候究竟有多少战斗力究值得商榷了。不相互在背后施射冷箭大概是他们的最大底线了吧。 如果萧听雨出现,这一群人恐怕会在第一时间内如鸟兽散!江湖豪杰纵然个人武功高强,但始终比不得正规军队纪律严明进退有序。因此虽然知道自己身后已经缀着这么一支浩浩荡荡的追击队伍,程骏豪也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反而,他真正顾忌的是受伤远遁白衣人。那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 一人一枪,背负弓箭,穿行在苍茫沉寂的山林中,身后缀着几百个追击者,一个先天境界的绝顶高手隐藏在暗处随时可能突然出现给自己致命一击。危险无时无刻不在,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形势都不可能等闲视之,精神上的煎熬足以让普通人疯。而对程骏豪这却是他武道修行道路上关键的一段历程。 当生命真的处于危险境地的时候,绝大多数人或者竭斯底里陷入疯狂或者奋起反击为生存而斗争。有极少一部分人可以脱死亡,以然的态度俯视生命。 脱生死并不是放弃生命消极的等待死亡,只是生死不再成为左右他们意志的要因素。无惧生死便无忧无惧,亢奋、畏惧等情绪屏除之后,程骏豪完全处于一种适度的松弛之中。精神彷佛平静的水面波澜不惊,方圆几十丈动静平镜照物一般映照在脑海中。就好像灵魂抽离身体来到了高高的天空俯视着地上的一切。晴空烈日的照射下,一切无所遁形。树木昆虫飞鸟,地下冬眠的虫蛇,夜间出没在山林中的野兽,一切有生命的生物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得彷佛亲眼所见映照在他的脑海中。玄奥的灵觉下彷佛额头开了天眼一般,往日从无察觉、无形无迹而又无所不在,游离于天地间的精气也第一次有若实质可以清晰感觉到。 危难之际程骏豪的精神修养大大的前进了一步。精神修养不等同于武道意识,精神修养的提高也不能等同于武功大踏步的前进,但精神修养提高的程骏豪从此可以看到以前看不到的,体会到以前无从捉摸的道理,这直接拓展了他前进的路,也踏出了他从身怀先天真气的武功高手向真正的绝顶高手迈进的重要一步。 密林中宣靖翎拖着受伤的身体依然保持着高飞掠,雪白的长衫背后衣衫尽碎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后背。总算他的护体真气足够深厚,爆炸的时候闪避也及时,虽然当时狂喷了一口鲜血,但脏腑受伤并不严重。以护体真气硬扛近距离爆炸的气浪,经脉受损也是当然的,但也并不称得上严重。总之以武人的标准来看,宣靖翎的伤势实在算不上多么严重。之所以选择了暂时避退那是因为枪戟交击中测知出程骏豪正是养精蓄锐之后精、气、神正处于颠峰状态。以负伤的状态对战,宣靖翎自忖凭自己的修为击败对手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也只是击败而已。若想击杀对手恐怕自己愿意赔上这条命也难以做到,以程骏豪浑厚精纯的先天真气修养,即使战败也足以安全逃逸。爆炸造成的伤势虽然不重,但久战之下必将加剧伤势。先天境界的高手等闲不会轻易受伤,但一旦受伤比起普通的武者更加难以恢复。一旦伤势加剧轻伤变成重伤,三五个月内,宣靖翎都休想完全恢复。 身体的伤势不严重,真正受打击的是宣靖翎的心理。自出道以来二十年间,宣靖翎从一个年青俊杰成长为十大高手的历程中,也曾遇到自己不能取胜的对手,但即使不敌也能够从容的离去。如此狼狈的情形实是他生平第一次。 尤其,对手还是一个武功、年龄都远远不如自己的小辈!这对于心气高傲的宣靖翎来说,绝对是一个比失败还更加难以接受的事实。如果对手是萧听雨或者是十大高手的任何一个,即使今天败退也可以重整旗鼓异日再次挑战。 但是…… 宣靖翎当然可以伤势痊愈之后继续追击,甚至将程骏豪斩杀于戟下也不是难事。但即使知道,宣靖翎心中愤恨的感觉也不会立刻消退下去。 而且追击程骏豪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愿,果真将程骏豪击杀岂不是正遂了那个人的愿望? 进退维谷加之愤恨交加宣靖翎心火高炽,忽然一阵气血翻涌高飞掠的身形倏然下跌,踉踉跄跄的好几步之后方才站定。落地后的宣靖翎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夺口喷出,立即收步盘膝坐下努力平静下自己纷乱的情绪,行功运气。他心知自己方才由于情绪失控心火大盛触了内伤。武道的修炼既是先天真气的修炼也是精神意志的修炼,先天武者最忌放纵自己的情绪。像刚刚宣靖翎如果继续由愤恨、羞恼等下乘的情绪继续占据自己的心灵,轻则功力倒退,重则走火入魔。这次虽然觉悟及时但伤势依然加重了些许,原本只需要一天便能够痊愈的伤势,现在至少需要两天。 平息下情绪后宣靖翎闭目入定,盘膝端坐在山林中无声无息,也不见呼吸吐纳让人几欲怀疑端坐在那儿是不是一尊石像。山林中偶尔有飞鸟经过也当是一块山石,欲飞下来停歇却在靠近的十尺的地方给远远的弹开,惊恐的尖叫几声高高的飞走。 身体一动不动,背后的伤口却在以几可察觉的度明显收缩,深入骨肉之中碎石早已经给真气震弹出来了,再之后血肉模糊的后背伤口开始结痂封口。普通人需要十几天才能够愈合的伤口在先天高手而言一个时辰便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 山林一片寂静,端坐的人一动不动。 不知道多久之后,山林中倏然一声几乎微不可察的细微声响,端坐的人倏然睁开眼睛,冷喝一声道:“出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一颗参天大树后面走出来,却是一个劲装中年人,一刀一剑左右背在身后。“本人周振彪,太尉府四战将之一,奉太尉之命向宣先生问好。”周振彪躬身拱手道。 宣靖翎弹身站起,冷言道:“童贯派你来有什么事吗?” 周振彪道:“童帅要在下转告宣先生,此次行动不能有任何闪失。他正亲自率人赶来。如果先生不愿意出手可将赵楷驱至摩天岭,他亲自出手。江湖中也不会有人知道先生此次参与了这一次猎杀行动。” 宣靖翎冷笑道:“他倒是有心了,那就让他到摩天岭等候吧,三天后午时之前我会将目标驱送到那儿。再顺便替我转告他一句话,小心机关算尽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振彪恭声道:“在下将如实转告先生的话,一字不漏。” 宣靖翎冷言道:“你知道我和童贯是什么关系吗?” 周振彪道:“童帅曾告知在下,宣先生遗世独立不幕名利,乃是他生平最敬重的人物之一。对宣先生在下必须如对待童帅一样敬重。在下猜测先生乃童帅挚友。” 宣靖翎冷言道:“错,我和童贯从来就不是朋友,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和他交朋友,宣某害怕会遗臭万年死后也为人唾骂。我这次帮他只是为了履行早年欠他的一个约定,过了这次之后我和他两不相干,所以你对我无需要这么奉承巴结。” 周振彪微笑道:“宣先生无论人品武功都是武林最顶尖一流,乃是在下最敬仰的人物。在下对先生的敬重毫无半点虚假。” 宣靖翎冷冷道:“真心也罢,奉承也罢,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你走吧!” 周振彪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告辞!”说完转身离开。 宣靖翎目送周振彪的背影,暗忖:这周振彪在江湖中岌岌无名,但靠近自己二十丈才被觉,其武功足以跻身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足以媲美武林一些掌门宗师。行为不卑不亢措词得体,实在是个人物。童贯权顷天下,除了网罗了一些武林败类,驾下倒还是有些真正的人物。只可惜这些人都跟错了人。想到童贯宣靖翎忍不住暗哼一声:江湖藏龙卧虎,四大世家又岂是易于之辈。童贯你始终都是太小看江湖人了! 第五章明来暗往 第五章明来暗往 却说萧随风、封汲渊带着耿紫柔和杨心妍先行一步,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时分遥遥看到了试剑山庄的山门。封汲渊不待走近山门便射出一支响箭。响箭出高亢的响声远远的传入山庄,不一会儿山庄的方向传来同样的响箭声,紧接着山门大开,一群人涌出朝这边眺望。看到封汲渊的身形后便立刻左右分开排立来山门两边。所谓夹道欢迎,即是如此。 封汲渊、萧随风在山门口止步,人群中为两个老者远远的迎上来,躬身道:“恭迎少主回庄,见过萧公子。” 萧随风微笑着答礼,封汲渊抛下马鞭,匆忙道:“庄主在山庄吗?我要立刻见他。” 其中一个老者道:“庄主正在大堂议事。” 封汲渊点点头,下了马车对车厢里面道:“到山庄了。”车帘掀开,耿紫柔和杨心妍扶着萧随风的手下了马车。 众人脑中轰然一震,泛起惊艳的感觉,眼神直直的瞪着两人忘乎所以。两个老者定力最高,回神后轻轻的咳嗽一声,将众人从呆滞中惊醒过来。 四人一路日夜兼程,直至此时已经五天四夜。萧随风、封汲渊尚有深厚的内功可以支持,但耿紫柔和杨心妍却已经疲倦至极,此时走下马车来都是倦容难掩。耿紫柔双眼迷离,努力撑开眼皮左右看了看后又迷迷糊糊的要向马车走去。给旁边的杨心妍赶紧拖住。 杨心妍抱着迷迷糊糊的耿紫柔,道:“封大哥给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柔柔真的是困的厉害了,刚刚在那么颠簸的马车里都睡着了呢。” 封汲渊点点头,对两个老者道:“赶紧准备房间带两个姑娘去休息。我和随风去议事厅见父亲。” 两个老者一边暗自猜度着杨心妍两人和封汲渊的关系,一边连忙分出一个人对杨心妍道:“请跟我来。”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少主性情冷峻虽然心中好奇也不便出言询问。封汲渊已经二十五岁了早已经过了这个时代一般人的结婚年龄,这还是他第一次带领姑娘回山庄。两个老者很是希望这两个女子中有一个会是自己未来的少主夫人。 杨心妍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给众人带来这么多想法,道了声谢便扶着耿紫柔跟在老者后面。 封汲渊、萧随风进入山庄之后迅奔议事厅方向去了。沿途封汲渊也不耐拐弯抹角带着萧随风直接展开轻功一路直线飞掠。两人翻墙跃房骇得山庄内高手以为有敌来袭,一个个挚出兵刃叱叫着跟在后面,直到议事厅前看清两人面目之后才赶紧收起兵刃。但叱叫声已经惊动了议事厅里面人。阳光下轻烟一闪一个中年人已经出现在议事厅门前。“怎么回事?”来人问话道。 封汲渊躬身施礼道:“父亲,我回来了!” “见过世叔!”萧随风也弯腰抱拳施礼。 中年人点点头道:“其他人都下去吧。你们两个随我进来。”神情冷峻语气冷漠,只有眼神中的温情可以看出他对儿子归来的欣喜。试剑山庄庄主封悠远,和萧听雨齐名的十大高手之一。看到他旁人也就可以想象为什么钦寒公子的冷漠从何而来,父子两的气质根本是一脉相承吗。 封悠远身躯雄伟如山比之程骏豪卓的身高也毫不逊色,一张英俊的脸毫无半点瑕疵,颌下三缕长须却毫无半点老态,一双深邃的眼睛彷佛闪闪光的宝石闪耀着摄人的光芒,无论容貌还是气势,比起萧听雨都不遑多让。二十几年前他和萧听雨就如现在封汲渊于萧随风一般,也都是当年名震江湖的四大公子。四大山庄的一直齐名,四大山庄的庄主也都是伯仲之间的级高手。 以四大山庄的关系,萧随风也不是第一次来试剑山庄了。封悠远看往萧随风目光就似看自己子侄一般。三人进了议事厅之后,封悠远道:“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赶来。” 封汲渊上前一步道:“我需要调动山庄的高手一用,最好能够出动秘营。” 封悠远闻言霍然转身,正面凝视着封汲渊道:“你该知道什么情况下才能够出动秘营吧?” “知道!”封汲渊道,“非十万火急、事关山庄存亡不可轻易出动秘营。” “那这一次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动用秘营。” “救人!救一个朋友!” “朋友?岳州神枪程骏豪?” “正是!”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生死之交!” 封悠远脸上掠过一丝冷笑,道:“你们才认识多久,竟然敢称生死之交。” “父亲莫非没有听说过一见如故,并不是交情越久友情就一定深厚。虽然相交时间短暂,但程骏豪是我认定的朋友。”封汲渊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英俊的脸上却罕见露出明显的坚决神色。 封悠远凝视着封汲渊坚定的表情,好久倏然微微一笑,道:“既然是自己的朋友,那为什么还要借助山庄的力量?身为试剑山庄的少主,难道公私都不能分清吗?” 封汲渊昂然正视父亲岿然不动,道:“孩儿自然分得清公私,只是山庄庄规中有这一条,身为山庄的少主,在继承庄主之前有一次调动秘营的权利。我想行使这一次权利。” 旁边的萧随风听得封汲渊如此言语不禁大皱眉头,暗暗叹息:果然是封汲渊的风格,父子之间的对话都是这么有个性。 封悠远凝视着封汲渊,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既然是自己的朋友,为什么还要借助山庄的力量?” “因为我知道,单凭我和随风两个人不可能救出程骏豪。” 封悠远不动声色,淡淡道:“那又如何?” 封汲渊道:“既然是要救人,自然是把握越大越好。阿俊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要尽最大的可能将他解救出来。除了我和随风两个人,其他能够动用的就是山庄的力量。我身为试剑山庄的少主,既然有动用山庄力量的权利,而且我也认为这是生平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希望将这个权利用在这一次。” 封悠远道:“虽然我对你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不过姑且算你过关。在你回来之前,山庄四大供奉两天前就已经出庄暗中接应程骏豪。所以暂时你们不需要担心他的安全,都坐下来休息一下吧。四五天的赶路对还没有进入先天境界的你们可是不小的负担。休息一天过后再上路吧。” 封汲渊的淡漠的语气这个时候终于产生变化,道:“父亲你是如何知道的?” 萧随风也喜道:“难道世叔早已经有了安排吗?” 封悠远淡淡一声哂笑道:“几百名黑道人物正大张旗鼓的一路追杀岳州神枪,就算不想知道都不可能。你们以为江湖中谁不知道岳州程骏豪和我们四大山庄之间的渊源?对方如此大张旗鼓就是要将这个消息传入我们的耳朵之中。” 萧随风悚然一惊,道:“莫非对方一开始就是有意针对我们四大山庄?” 封汲渊也惊道:“可是江湖谁敢摆明车马的和四大山庄作对?萧世伯刚刚剑试天下,就算不畏惧四大山庄的名头,天下第一剑的威慑也足以令对手寝食难安了吧?” 封悠远道:“难道除了江湖就没有其他势力了吗?” “官府?”萧随风、封汲渊两个人同时失声道。 封悠远微微点点头。萧随风、封汲渊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大宋开国以来江湖势力和官府基本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而今黑白两道的势力基本上保持着平衡,无论黑道的天魔宫还是白道这边四大山庄都没有威慑官府统治的能力。对官府而言,江湖势力是不可消灭的存在,制衡才是唯一之道。眼下宋辽开战在即,这个时候朝廷无论如何都没有在这个时候生事的理由。 封悠远慢悠悠道:“或者准确的说,应该只是官府中的某个人。”他拿起案桌上的一张纸,轻轻一挥手,纸张彷佛给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一般慢悠悠的飞向两人,在封汲渊面前停住,突然下坠落入封汲渊手中。 萧随风、封汲渊对封悠远表现出来的这一手功夫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倒是看了纸张上的内容后两人再一次失声惊呼:“童贯?” 封悠远点头道:“就是童贯。你们两个对童贯这个人知道多少?” 萧、封二人对视一眼后,萧随风道:“统领大宋天下兵马的太尉,千古宦官中的第一人,是当今皇帝驾下数一数二的宠臣。从他平定南方方腊之乱来看,他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不过人品实在不怎么样,基本上算是一个奸雄一般的人物。” “这些都没错,可是你们谁知道他还是一个不逊色于十大高手的绝顶高手?” “绝顶高手?”萧随风讶然道,“以他那种整天在朝堂上钩心斗角溜须拍马的生活,也可以成就先天境界的武功吗?” 封悠远摇头道:“他现在的功夫深浅我是不知道,不过二十年前他就已经是先天境界的绝顶高手。虽然说武学之道越到高深处进步越难,但二十年他只要没有完全虚度时光那现在的境界也绝对是非常惊人的。当年我和听雨合二人之力也仅能堪堪和他战平。” 萧随风沉咛道:“武学之道不进则退。武功晋级到先天境界就不仅仅是真气招式的修炼,还有精神的修炼。看他二十年的作为,完全无异于一个溜须拍马的奸佞小人。果真有进步那也相当有限。” 封悠远微微点头,道:“随风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武道的修炼也是千变万化,也许那就是童贯的修炼方式也说不定。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形势是童贯亲自率领了麾下的武林高手前去狙击程骏豪。而且传闻‘戟圣’宣靖翎也一路缀在后面,如果他是听命于童贯,那就更能说明狙击程骏豪从头到尾都是针对四大山庄的圈套。” 封汲渊脸色倏变:“宣靖翎跟在后面,那现在阿俊岂不是很危险?不对,”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在我们没有做出反应之前,他反倒是最安全的。” “正是如此!”封悠远点头道,“童贯对我们四大山庄的敌意由来已久,不过这次应该只是威慑而已,在宋辽战争结束之前朝廷对江湖势力不会有大动作。毕竟大战在即后方稳定是第一重要的。” 萧随风道:“可是不管是不是威慑,我们都不能让童贯得手。阿俊不仅是我们的朋友,更加是大宋的安定郡王爷。如果未来大宋果然会有一场劫难,他将是我们大宋朝重新崛起的希望。京城里面的那些赵姓皇族一个个脑满肠肥的蠢物只懂得附庸风雅,真正兵临城下的时候根本不能指望他们奋起扛敌。”萧随风的话语中毫不掩饰对赵宋皇族的鄙薄和不屑。在江湖游历多年的他对眼下大宋朝所面临的处境可比朝堂之上的那些王侯公卿看的更加清楚。 封汲渊也点头道:“正是如此!” 封悠远道:“随风这话说得正是道理。四大山庄宗旨是不和朝廷抗争,若非这次程骏豪是大宋安定郡王爷的身份,即使他是你们两人的挚友也未必会批准这次救助行动。童贯现在的权势如日中天,这个时候和他正面抗衡殊为不智。身位世家子弟,你们不能像独行客一般快意恩仇,山庄是你们的后盾也是你们的责任,任何时候都不能因为自己一时意气将山庄陷入危险之中。” 萧随风、封汲渊点头称是。这样的论调他们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可这一次感觉份外沉重。如果程骏豪不是顶着安定郡王爷的身份自己真的要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丧命而袖手旁观吗? 封悠远不再继续说教,温言道:“都回房间休息去吧,有四大供奉暗中协助程骏豪一时半刻不会有危险。待你们精力恢复之后明天再带着人马上路。洛阳那边名剑山庄的高手也已经先一步出了,会赶在童贯之前和程骏豪汇合。童贯既然想威慑江湖势力,江湖势力也未尝不可以给童贯一个下马威。必须让他知道,江湖不是他可以只手掌控的。” 萧随风、封汲渊两个人应诺躬身退下。 同一时间,另一边。 夜色苍茫,山冈上不是何时立起了一个巨大的营帐,四面灯火辉煌,方圆几十丈之内都给照得恍若白昼,几十个护卫四面散开,在营帐四周警戒。 营帐之内,当中一个锦衣华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高坐上位,单手执书就着旁办的烛火看书。两排几十个劲装武者分站在前方左右,屏息静静注视着案桌前端坐的中年人,等候他的指令。其情形就彷佛中军升起军帐,众将官帐前听令。 这也确实就是军帐,高居上位的也确实是个武将,而且是大宋将官中最高的一个――统领大宋天下兵马的太尉,童贯! 正是童贯。 刚刚平定方腊之乱的正是凯旋而归回到京城受封的童贯何时来到了这千里之外的西南荒芜山岭?此中缘由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看童贯,瘦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长相竟然相当英俊。一双深邃的双眸时而精光电射,虽然颌下无须但当他抬起双目扫视四周到时候依旧不怒而威的气势。他的年龄至少在六十岁以上,但看外表却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样子。足见先天真气已经臻至相当深厚的境界。 “报!”营帐外一个声音响起。 “进来!” 一个黑衣劲装汉子双手捧着一只信鸽进来。营帐内一个文士装束的中年人接过信鸽,取下情报后双手递给案桌前的童贯。 “念!”童贯挥了挥手中的书,道。 “三天后,摩天岭!” 童贯放下手中的书,长身而起负着双手在营帐内来回走了两步,道:“四大山庄那边有什么动静?” 文士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动静。这确实令人奇怪,藏剑山庄和铸剑山庄距离太远没有来得及反应还比较好理解。可是名剑山庄和近在咫尺的试剑山庄却也是一点反应没有。” 童贯驻步道:“察觉不到动静并不代表没有动静。目前这样的情况才是最合理的。以萧听雨和封悠远两个人的能力如果调动几个人都不能瞒过斥候的耳目,那名剑山庄和试剑山庄早就从江湖除名了。我敢保证,名剑山庄和试剑山庄的人马已经悄声无惜的进入这片山林。”略带阴柔的声音,平淡的语气中透出强大的自信。 文士面带疑惑,道:“可是叔父,侄儿一直不明白,赵楷虽然武功不错毕竟只是个毫无权势的安定郡王,再怎么也轮不到他争夺帝位。你身居太尉要职深得当今皇上信赖,何必纡尊降贵亲自来这荒野山林中截杀他?” 第六章雷霆显威 第六章雷霆显威 “哈哈哈……”童贯放声长笑,其声彷佛夜枭啼鸣难听至极。太监独特嗓音说话时候尚不觉得如何,如此放声长笑对听的人绝对是一种折磨。不过营帐内众人显然都是久经考验,在如此精神折磨之下一个个依然面不改色,神情越恭谨的看着童贯,等候童大帅指点迷津。 良久笑声终于停止,童贯道:“难得你竟然将这个疑问放在心底到现在才问出来。”抬头环视帐内其他人,“你们也有这样的疑问吗?” 营帐内众人皆点头,其中一个虬髯汉子更是瓮声道:“俺江奎只要率五百精兵,任他赵楷小儿有三头六臂也保证手到擒来。大帅如此亲至实在是太抬举他了。” 江奎憨直鲁莽,却是童贯麾下的心腹爱将。童贯闻言不以为忤反,哈哈大笑道:“本帅倒是希望果真是高估了赵楷,若他果真如此易与,那倒是一件幸事。可惜啊,”童贯正颜道,“你们只看到了赵楷安定郡王爷的身份,却没有看到他本身的才能。先天境界的武林高手又岂是你们说擒就能擒的?能够在李鉴白手下从容逃生的人物又岂能等闲视之。赵楷实是雄才大略、心志刚毅不拔的英雄人物,文治武功无不是大宋百余年来皇族中最杰出的卓人物。在以文弱闻名天下的大宋皇族历史之中,除了此人何曾听闻有第二个有此武功造诣?先天武者万人得其一,能够臻至先天境界的武者无不是心志坚毅百折不挠之人。换做其他任何人面临他眼下的局势恐怕早已经心志崩溃了,可眼下我们的目标却正在这山林中鏖战不休,追击在他身后的江湖人已经伤亡过半了。‘戟圣’宣靖翎武功如何?遥缀在赵楷身后却至今劳而无功。赵楷,实不可小觑也!” 江奎大咧咧的叫道:“大帅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赵楷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在童帅计算之中。那‘戟圣’宣靖翎俺江奎也听说过,若他果真不能奈何赵楷也枉称十大高手之一了,想必是那厮不出死力有意放水。”江奎看似鲁莽无智,但几句话却将事实猜了个**不离十,更是不着痕迹的轻拍了童贯的马屁。而且,有意回避了“既然赵楷是如此英雄人物,为什么童贯却要狙杀他”这个问题。这更加符合了他鲁莽无智却忠勇过人的形象。足见此人不是外表现实的那么简单。 童贯果然大悦,一阵哈哈大笑。看其他人欲言又止,道:“你们可是疑惑既然赵楷如此英雄,为何本帅还要立意将他斩杀?” 中年文士童圳上前一步,道:“请叔父赐教。”他是童贯的侄子,才智武功向来为童贯麾下将领中翘楚,在童贯这种无子嗣的宦官而言无异于亲身儿子。这种时候自然是他出言问最适合。 童贯正容道:“赵楷是个人才不假,但错就错在他不是太宗一脉子嗣,不是当今皇帝的亲身儿子。若非如此,本帅定然保举他为太子,日后继承皇位当可成为一代雄主,为我大宋开疆辟土恢复汉唐雄风也不是没有可能。当今皇帝宽厚仁爱实乃一代仁君,而太子殿下亦是仁爱宽厚之人。仁爱过甚即是是文弱,太子殿下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得贤臣辅佐日后不难成为一代贤主。赵楷文韬武略俱是人中之龙,奈何与当今皇上已经势成水火不能为朝廷所用。此人野心勃勃既不能为朝廷所用日后定是朝廷大患,本帅虽然爱惜其才能,却不得不忍痛将其斩杀。”说话的同时他的脸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慷慨忠诚的语气配合悲天悯人的表情,确实有强大的感染力。就算程骏豪眼下亲至若不知道他的底细,也恐怕也会大受感动。童贯这一番话当然不尽不实,徽宗不是仁君童贯也不是贤臣,太子――日后的钦宗更不是守成有余的贤主。斩杀赵楷根本不是徽宗的命令。徽宗赵佶甚至根本不太记得赵楷的容貌了,即使对赵楷有戒心也相当有限。一个无权无势的安定郡王能够翻起多大的浪花? 奸臣之所以是奸臣,其中一个缘由就是奸臣总能假借皇帝的名义行自私自利之事。只有童贯自己知道真正和赵楷势成水火的是自己。前面两次暗杀皆以失败告终(童贯是过去两年两次暗杀赵楷的幕后黑手),定王爷(老王爷追封的爵位)夫妇的死也和他有跑不掉的关系。赵楷和童贯之间实在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趁对手弱小时候将其剪除,他就不是童贯了。 营帐内众人听得童贯一番慷慨忠心的演讲之后,无不拜倒,恭声道:“大帅不计毁誉、任劳任怨一心尽忠报国,我等衷心佩服!” 童贯满脸正气的将众人扶起,道:“我等身为臣子,为国效力为皇上解忧自然责无旁贷。只是赵楷毕竟是皇室宗亲,被天下百姓知道对皇上不利。此次行动不可对外人泄漏半句。” 众人皆俯应命。 帐内众人皆是童贯的心腹,虽然忠臣的形象要继续维持下去,但毕竟省掉了许多顾忌。童贯挥手让众人坐下,道:“赵楷虽有才能若困守京城以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闲职王爷却也难有作为。但一旦出了京城实是蛟龙入海猛虎归山。眼下东南方腊暴乱虽然平定,但大宋的天下并不太平。江湖上以四大山庄为的势力勾结赵楷蠢蠢欲动。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此次截杀赵楷的行动其另一个目的就是威慑江湖势力。除去赵楷,短时间内大宋将不至再有动乱。” 众人是不大相信四大山庄有反意,但既然童贯说了他们一个个自然是跟在后面附和连称“大帅英明”,反正四大山庄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童贯微笑着点点头,非常满意手下的表现。不过既然要驱使别人为自己卖命少不得要给点甜头。他说道:“眼下宋辽开战在即,朝廷内唯一资格和本帅竞争征辽帅位的就是高俅。本帅出手医治了他儿子,这次狙杀赵楷也算是亲自出马为他儿子报仇。所以这率军统帅之位不出意外当由本帅担任。诸位都会作为率军将领随军出征,有本帅为后盾诸位自不需要担心没有立功的机会,届时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就看诸位的本事了。” 众人登时喜形于色,帐内一片轰然道:“还望大帅提携!” …… 山林中,程骏豪还在为了生存继续孤军奋战。在见识了跟在后面的宣靖翎的绝顶武功之后,他最初的想法是赶紧跑,有多远离多远。被这样的敌人追上,程骏豪自忖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死得好看一点。然而,很快他便惊疑不定的停下了脚步。他的心底倏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彷佛是前面的茫茫的山林中有一个巨大的危险在等待自己。程骏豪不是唯心论者,但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对于危机乎本能、不可解释的警觉。凭借着这种警觉他已经逃过多次致命的危机。 稍稍犹豫之后,程骏豪继续朝前方前进,但是却放慢了脚程。相比教未知的危险,在人的心理上已经暴露出来的敌人危险性总是小一点。虽然这个敌人是如此的强大。 程骏豪没有忘记封汲渊曾经对自己说过的,多则十日他将率领山庄高手和自己汇合。眼下十天的期限已经过去一多半,自己距离试剑山庄也不过两日的路程。 就陪这些人在这山林中斗上两天又何妨? 追在后面的江湖人也立刻察觉了目标降低降低了前进度,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煞星到底在动什么心思。多数人对于斩杀程骏豪独占鳌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只要跟在后面安然的走出这片山林这份买卖自己就算是出了力。这幕后的黑手(现在知道是童贯)也不能怪罪自己。待出了这片山林这笔买卖结束,自己回到江湖继续消遥自在。是打家劫舍还是偷盗行窃,凭着自己的身手只要不惹上白道中那几个有限的煞星,未来的江湖生活依然是很美好的。虽然这笔买卖没有做成不能一步登天,但也总比送命强。 虽然大多数人有此觉悟,但亡命之徒毕竟是亡命之徒,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总还是有一些人怀着侥幸。 莫非他昨天的一战中受伤的果然是他?莫非现在正是他伤势作无力反击的时候? 那如果现在追上去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斩杀?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啊!只要提着赵楷的脑袋飞黄腾达、荣华富贵还不是指日可待?就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将最后一个铜板孤注一掷,希望可以时转运来。想到这个可能之后有不少人便率先甩开众人加快追过去了。其他人犹豫一下后也一窝蜂的跟在后面。刚刚还畏敌如虎的众人转眼便彷佛勇气倍增。 其实江湖人谁不是提着脑袋过生活,比起在赌桌上赌钱的赌徒每一个江湖人都是更大的赌徒。提着脑袋江湖路的他们根本就是在豪赌自己的人生。 缀在程骏豪后面的这些人中也不乏头脑清新的人,长白飞鹰看着一窝蜂追过去的人群,冷笑道:“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啊!若赵楷是这么容易可以解决,那童贯何必还要动用我们这些江湖人,太尉府四大战将随便派一个出来不就行了吗?” 祁老三冷笑道:“他们是利令智昏了。也罢就让他们冲上去打头阵。我们跟在后面看看情况再说。” 长白飞鹰点头。剩下的一群人以祁老三和长白飞鹰两个人为,追着众人消失的方向不急不缓的跟过去,自然和前面人群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想坐山观虎斗岂能不离老虎远一点? 这最后一群人消失后,幽静的山林中倏然却倏然人影一闪一个白衣人出现,宣靖翎冷冷自语道:“一群无知的家伙。”再冷哼一声人影倏然消失,再出现已经是几十丈之外。方向也同样是众人过去的方向。 前面的人跟着为一个灰衣汉子一窝蜂的向前冲,循着程骏豪留下的踪迹走到尽头却是一个悬崖。悬崖上空空荡荡程骏豪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一个光着膀子提着大刀五大三粗的壮汉瓮声问道。 “妈的,上当了。那混蛋跑了!” “***,这个缩头乌龟。”一群亡命之徒恨恨的喝叫怒骂着。 山崖无路,程骏豪自是循着原路返回再找其他路离开。一群人虽然心有不甘也只有恨恨的回头继续寻找程骏豪的踪迹。 “你们是在找我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倏然在众人耳边响起,众人抬头举目四望,左右身后都是万丈悬崖,而前面他们回去的道路上一个英挺的身影横枪卓立。 程骏豪! 众人无不悚然惊呼、“铿、铿、铿……”纷纷挚出兵刃,提气戒备。为的人环顾左右,自己这一边几百号人,胆气不由一状桀声大笑道:“我们正找你呢,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送死。” 程骏豪怜悯的目光扫视了眼前的一群人,手中大铁枪离手“铿然”一声枪尾深深的扎入身旁的岩石之中,稳稳的竖立着。身后黑芒一闪背在身后的强弓弹被而起,两支雷霆箭闪电的抄入手中,弯弓、搭箭! 此处山路险峻,通向悬崖的是一处长十丈宽两丈左右的栈道。程骏豪一夫当关,几百个武林黑道强徒拥挤的被阻截在栈道之上。 挚出兵刃戒备的众高手见程骏豪挚出弓箭无不轰然失笑,在他们看来程骏豪竟然妄图以一把弓箭阻截他们,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去死吧,你们!”程骏豪冷冷的一声。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尖锐的破空声中两支雷霆箭破开两道直线直射对面人群。 为的大汉挥刀横封。刀箭相击,“轰!”地震山摇硝烟四起,一声声惨厉的叫声中残肢断臂血肉横飞,更多的人给巨大的爆炸气浪给高高的抛起,落入旁边的山崖之下。 当硝烟进尽散,山崖栈道几百个人的人群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消失,剩下的也无不是遍体鳞伤鲜血淋漓,能够站着的没有几个。 几百个人拥挤在狭小的栈道,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这才是最能够挥雷霆箭威力的环境。利令智昏的这些人何曾明白,当他们怀着侥幸妄图追击的时候,便一只脚已经踏入了程骏豪为他们设下的陷阱中了。 程骏豪收弓回枪,冷冷的看了眼栈道上哀嚎呻吟的残兵败将,身形倒纵闪动几下转瞬消失。 遥遥缀在后面的祁老三一群人,远远的听到轰然一声无不心惊肉跳,骇然止步。他们自然没有忘记山涧瀑布前那血迹斑斑山石碎裂的现场。 众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手握着兵刃提气戒备。 “怎么办?”人群中有人低声问道。 祁老三握紧手中的刀把,沉声道:“大家小心戒备。” 这已经不知道是祁老三第几次让众人戒备了,但这一次他自己也紧张得心在砰砰直跳。一流高手的直觉使他嗅出了这山林寂静中的杀机。前面几百个人追踪过去了,可是刚才轰然一声后便再无任何动静。没有打斗没有厮杀,几百个人就像是石沉大海就这样悄然无声的消失了。 幽静的山林,黑暗中隐藏着一个吞噬生命的怪兽,危险无处不在。 倏然,寂静的山林倏然气劲四起,众人头顶上空乌云压顶彷佛一片乌黑的幕布光芒闪耀,凌厉的气劲嗤嗤声自上而下劲射。当其冲的祁老三只觉得全身有若刀割,眼前一片金星闪耀耳边响起尖锐的呼啸声。命悬一之际祁老三双臂持刀全力挥挡,“铿!”刀枪相击,祁老三只觉的虎口爆裂,剧烈的疼痛顺着双臂向上延伸,胸口倏然一痛,口鼻中血丝绽现。 刀枪相击后持枪身形凌空翻转之后,长枪挥洒出千万道枪芒,刹那间山林中枪气纵横将中人卷入枪影之中。“铿、铿、铿……”总算其他人一直处于高度戒备之中,齐齐挚出兵刃,向着持枪人影围攻过去。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已经不能,那只得为自己的小命奋战到底。 “铿铿铿……”一轮兵刃交击之后围攻人群四面散开,凌厉的枪影散去一个雄伟的身形站立在人群中央。 “程骏豪?” “赵楷?”围攻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叫声。 来人当然是程骏豪。 旁边有一个先天境界的绝顶高手窥觑,如果能够先一步解决这些虾兵蟹将,程骏豪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全力和宣靖翎周旋。 横枪卓立,程骏豪凌厉的目光环视左右冷冷道:“你们不是正找程某吗?送上门来,不欢迎吗?” 第七章虚张声势 第七章虚张声势 祁老三闷哼一声,拢着袖子悄悄的拭去口鼻间溢出的血渍,握紧手中的兵刃排众上前冷冷道:“欢迎,当然欢迎,你自己送上门来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左右众人相互看了看胆气稍壮,握紧手中的兵刃齐齐围拢过来。这些人一路上虽然钩心斗角但也都明白唇齿相依的道理。程骏豪这样的强敌已经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可以单独抵挡的。率先逃跑或许有一线生机,但更多的可能是败亡送命。 只有合众人之力,拼死一击了! 众人都围上去了了长白飞鹰却身形飘起远远的退到后面。挚出一直长达三丈的长鞭在后面掠阵。他一身的武功除了卓的轻功以外便都在这擒龙鞭上了。两丈的距离正是最能够挥场边远攻威力,而且隐隐封死了程骏豪的退路。 战圈中央,程骏豪面若千年古井不见丝毫波澜,锐利的眼神淡淡的扫过左右众人后落到了为的祁老三身上。刚刚凌空一枪程骏豪使出全力竟然未能将他击杀,足见祁老三的高明。在这一路追杀他所交手的对手中,祁老三实是仅次于白衣人宣靖翎的高手。凌厉的目光锁定在祁老三身上,程骏豪道:“报上你的姓名!” 祁老三勉强按刀保持着强硬的姿态,道:“在下祁清彪,见过安定郡王爷。” 程骏豪冷哼道:“你既然知道本王的身份,竟然还敢一路追杀,是想造反吗?”这还是他第一次大大方方的承认这安定郡王的身份。非常时期,即使不想承认也得勉为其难了。祁老三这一群人虽然没有一流的高手,但个个都不是弱者。现在这种形势下虽然不愿也不得不考虑避免这一战。白衣人宣靖翎暗中窥觑,还有前方道路上似乎危险更甚,雷霆箭却只剩下三支了而且对真正的高手而言并无绝对的杀伤力。 雷霆箭的威力差不多和后世的手雷差不多,一颗手雷丢到普通的人群中也未必能够杀死全部的人。对手是这些身怀绝技的武林中人,除非是山崖栈道那样的绝境雷霆箭杀伤力根本不足为恃。 祁老三也是精明透顶的人物,闻言立刻察觉程骏豪敌意有所稍减,提刀拱手道:“追杀郡王爷实非我等所愿,统领天下兵马的童太尉一声号令,我等江湖草莽虽不愿也不得不虚与委蛇。郡王爷当知道我等一路尾随却并未真正出死力。” 程骏豪乍闻童贯的名字不由心中一突,脸上冷峻的表情虽未有丝毫变化,但杀机倏然大盛,方圆三丈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当其冲的祁老三只觉得倏然一阵寒气袭体,背脊汗毛根根倒竖。条件反射之下就欲反击,见程骏豪并无动手才及时按捺住。而其他人武功、反应皆不及祁老三,惊骇之下或者运功后退,或者揉身前冲。 “铿、铿!”程骏豪枪头枪尾激射出两道寒光,两个贸然进击的大汉翻身倒跌回去摔倒在地上,闷哼一声赶紧爬起来,看样子受伤不重。 “住手!”祁老三一声大喝叫住了其他欲动手的人,拱手恭声对程骏豪道,“多谢郡王爷手下留情。”他也看出了程骏豪有意手下留情,否则两个手下可就不是跌飞出去那么简单了。祁老三自己硬接了一枪之后到现在仍旧脏腑欲裂气血翻滚。 祁清彪的谢语程骏豪恍若未闻,抬头仰望着天空,似乎要看看天色估摸要多久解决这场战斗。他这一抬头便久久的凝视着天空,彷佛这苍茫的天穹中有什么深深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虽然一动不动,但肃杀凛冽的气势未有丝毫降低,凛冽刺骨的杀气笼罩全场,逼得全场每一个人不得不提气相抗衡。众人一祁清彪为一个个凝神屏息一动不动,唯恐一点的举动一起程骏豪的误会引来他雷霆攻击。比起程骏豪,祁清彪等人更加不希望这场战斗。对手是先天境界的绝顶高手,没有人可以保证决战之后自己还能够保有自己的性命。 寒风凛冽,苍茫的天空灰蒙蒙的惨白一片,天要下雪了! 日月星辰、春夏秋冬亘古未变,这一片天空在几百年之后程骏豪看过的何尝有半点不同。几百年后,几百年后的时空筠芸在做些什么呢?是不是还沉浸在自己失踪的沉痛之中呢?不自觉的,程骏豪的脑海中浮现出恋人芸芸清丽的容貌。 鬼使神差在这种动辄判断生死的危险境地,沉寂在心底许久的回忆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浮现。娇痴纯真的耿紫柔、纯美娴雅的杨心妍也一一在程骏豪的脑海中浮现。良久,三个三个酷似的面孔合为一体难分彼此。 心里充斥着柔情蜜意,肃杀的气势也不自觉的缓缓的消弭。良久程骏豪重新回头看祁清彪等人的时候,杀气已经消散得众人可以放心的喘一口气。 “今天我不想再杀人了,你们走吧。”程骏豪淡然道。平淡的语气,平淡的表情,没有特别的气势,程骏豪似乎人畜无害。但刚刚在他的气势威逼下大气也不敢喘的众人却深深的知道这个英俊青年所拥有的杀伤力。祁清彪拱手道:“多谢郡王爷,告辞!”说完扬手下令道,“我们走!”率完率先返身向来的方向走去,其他众人稍稍由于了一下,也一个个握紧兵刃小心的退出战场。一会儿众人走得干干净净的。 祁清彪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固然非常不错,不过一点场面话都没有留下就离开有点令人费解。一群人跟在祁清彪后面很多人都对此迷惑不解。良久,距离刚刚战场很远的地方,为祁清彪停下了脚步。 长白飞鹰走上前道:“怎么回事?” 祁清彪没有回答,面色却在急剧变化,一片妖异红晕在脸上绽放再倏然惨白一片“哇!”一口鲜血狂喷出去,鲜血喷在他面前的衣襟血淋淋的令人触目惊心。 长白飞鹰和祁清彪虽然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但这个时候却表现得相当仗义。闪电般上前一步扶助祁清彪摇摇欲坠的身躯,同手左手立刻抓住他的脉门诊脉。其他众人见状也纷纷的围上来。 “让他坐下。”长白飞鹰诊脉之后当机立断,道,“他的内伤很重。” 其实不用他说众人也知道祁清彪内伤很重,就长白飞鹰说话间祁清彪的口鼻之间鲜血犹自不断涌出,长白飞鹰连点他背后几处大穴才堪堪止住鲜血。而后他着祁清彪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塞入祁清彪的口中,掌按在他背后助他运功化解药力。 其他人也紧张的注视着。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祁清彪在这一群人中确实有相当的威信,而且其中也不乏和他义气相投的江湖弟兄。 良久,长白飞鹰收功自己调息。祁清彪惨白的脸色渐渐的开始好转,虽然还有些萎靡但围观众人都知道他已经无性命之忧了。 祁清彪睁开眼睛后的第一眼便是对长白飞鹰道:“这次多谢你了。”他倒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长白飞鹰长身站起道:“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 祁清彪扶着旁边人的手站起来,活动下手脚讶然现内伤竟然想象中的好多了,不由讶然问道:“你刚刚给我吃下的是什么?” 长白飞鹰冷冷哂道:“放心,不是毒药!” 祁清彪连忙解释道:“岳兄误会了,岳兄行事光明磊落祁某岂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祁某只是惊讶岳兄药丸的药效神奇。” 长白飞鹰面色稍稍好转,道:“那是岳某以最好的长白老山参为主配合其他上百种上等药材炼制的百参丸,对于治疗内伤最有效果。普通内伤只需要一粒即可,祁兄的伤势两粒也就足够了。只是岳某不明白,祁兄的伤势从何而来?” 祁清彪苦笑道:“岳兄莫不记得刚刚一战祁某接了赵楷一枪?现在才作祁某忍得相当辛苦。” 长白飞鹰倒吸一口凉气,道:“这赵楷一枪竟然威力如斯?”左右其他人也纷纷惊骇道:“武林中谁能够一枪就让祁兄如此重伤?” 祁清彪叹道:“祁某虽不才但闯荡江湖几十年也还是第一次连真正动手都没有开始便认输。赵楷绝对是先天境界绝顶高手,比之中原十大高手或有不如,但也不会相差太多。刚刚若果真打起来我们这一群人恐怕难有一人可以全身而退。前面追上去的人怕是也是凶多吉少。” 长白飞鹰叹道:“可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赵楷固然是武功盖世,可童贯也是权势滔天,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了。” 祁清彪道:“童贯摆明车马的对付赵楷,和赵楷交好的名剑山庄岂能没有任何反应。萧听雨天下第一剑比起童贯的威胁又岂会轻上半分?而且童贯恐怕原本就没有指望我们这些人能够成事,如我所料不差除了我们这片山林中定然还有其他童贯的手下,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杀着。我们跟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难道还真的要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向童贯献媚吗?” 长白飞鹰嘿然道:“龟孙子才愿意给童贯卖命呢。”其他人也连声附和。三言两语间一群人就此决定去留。 “算你们识相!”一个苍老的声音倏然在众人耳边响起,众人惊骇之下连忙挚出兵刃四面张望,叫道:“谁!” 苍老的声音嘿然道:“若非你们刚刚没有向程骏豪动手,现在焉能有命在?” “什么人?在哪儿?”纷纷挚出兵刃的众人紧张的东张西望,可是山林中哪有人影。祁清彪收起扶在旁边人身上的手拱手道:“前辈何方高人,请现身一叙。” 苍老的声音道:“想活命就快离开这里。”话到最后余音袅袅,说话的人似乎已经离开很远了。 一群人左右相互看了看,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仓惶、惊骇之意。又是一个绝顶高手!妈的,平时难得一见的绝顶高手今天一下子遇到俩,难道天下的高手都到这儿赶集来了? 且说另一边程骏豪恫吓走祁清彪一群人之后,却没有立即离开。大铁枪倒竖在身旁,闪电般抄起硬弓,右手挟起一支长箭,对着寂静无人的山林冷冷一句:“出来吧!” “好小子,竟然给你现了。”一声轻笑山林中人影一闪一个白色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二十丈之外。之所以是二十丈那是因为程骏豪弯弓长箭直指来人。 程骏豪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来人,冷峻的脸上无惊无惧古井不波。长箭遥指宣靖翎,淡淡道:“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伤势已经完全好了吗?” 宣靖翎右手握上背后的单戟,微笑道:“其实宣某伤势只恢复了八成,若郡王爷把握机会也许能够击败宣某也说不定。”这倒不是假话。伤势原本就需要两天才能够痊愈,距离两人上一次交战也不过一天多一点,伤势还差一点才能够痊愈。只是他这么坦白的说出来,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不敢轻信。 程骏豪却不以为然,哂道:“阁下真是会说笑,难道上一次阁下落荒而逃也是因为身上带伤吗?如果阁下自觉伤势未痊愈大可以离开,本王爷自不会乘人之危。” 宣靖翎怒极反笑:“希望郡王爷能够有上一次一样的好运。” 程骏豪淡笑道:“希望阁下有上一次的好运才是。本王爷神箭的威力还没有完全体会吗?” “铿!”宣靖翎单戟挥出一道劲气激得地上尘土飞扬碎石四射,“再试一次又何妨。 “如你所愿。”弓弦一声响一道黑芒闪电般的直奔宣靖翎而去。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宣靖翎焉会硬接格挡,身形倒纵同时右手射出两道黑点迎向长箭。长箭空中折为两段高高的冲上天空以后落下。宣靖翎预料中的爆炸却没有生。 “好本事!”程骏豪一声赞叹,可同时已经闪电办三支长箭抄在手中,微哂道:“也好运气。再接一次如何?” 宣靖翎挑了挑眉毛,横戟微笑道:“再接十箭又何妨,只是缘何不见当日雷霆神箭,莫非郡王爷也是势穷力竭使不出当时神技?”他还不知道当日一箭的威力源自雷霆箭本身。 程骏豪微微一笑,道:“本王爷栈道一战截杀几百名追兵,刚刚又吓走祁清彪等人,或许我真是势穷力竭也说不定呢。”疑兵之计原招奉还。剑拔弩张到这时候可算是名副其实了,然而这等危急时刻程骏豪却依然处于一种适度的松弛状态中。无忧无惧,生死无忧。强弓满开箭头纹丝不动,但整个人却给人一种安闲自在的感觉。 以宣靖翎的修为自然知道这是何等的境界,举若鸿毛、取若拾遗,轻描淡写间雷霆万钧,这才是真正先天高手的境界。比之一般高手的怒目切齿,喝叱做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此刻,这个安定郡王爷至少精神修养上已经真正晋级先天宗师境界。至此宣靖翎收起了心中轻视的念头,而战意一再高炽起来。对手难求,程骏豪虽不足和十大高手相提并论,但也可堪一战! “看箭!”程骏豪一声呵斥,三支长箭应声离弦,三道黑芒呈品字形直奔宣靖翎而去。三支长箭看似一样的疾强劲,但落在宣靖翎的眼中却可以清楚的分辨出,居中一支长箭在前左右两支落后一尺有余。同时射出的箭能够分别控制度也算是相当不凡。但宣靖翎却本能的断定,这其中并没有如此简单。长戟横挥,一道劲气迎向长箭。劲气相遇长箭并未跌落反而“砰!”一声,居中一支长箭应声爆裂,箭簇空中爆炸成靡粉,失去了箭簇的箭身似螺旋一般冲破长戟挥出的劲气以更快的度直奔宣靖翎的面门而来。宣靖翎见长箭箭身爆裂便知道不好,疾退、倒纵,长戟闪电般连挥,失去箭簇的长箭给格挡出去。从长箭爆裂到长箭刹那功夫而宣靖翎的反应可比电光火石。 可是程骏豪射出的有三支箭,格飞一支尚有两支,“轰、轰!”接连连声爆炸声,两支长箭空中自爆。疾退的宣靖翎惊悚中早有准备,长戟挥出漫天的戟影,三丈之内劲气布成一道屏障。爆炸声了,而程骏豪却一声长笑:“哈哈……阁下慢慢玩,先走一步了。”身形倒纵没入山林远遁而去了。 “可恶的小子!”宣靖翎的怒喝。爆炸的气浪和长戟挥出的劲气相遇,他即知道自己—— 上当了! 程骏豪一脸高深莫测、摆出拼死力敌的架势,可到头来却是虚张声势,找机会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