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王》 陶瓷文化(一) 瓷器茶具 我国茶具最早以陶器为主。瓷器发明之后,陶质茶具就逐渐为瓷质茶具所代替。瓷器茶具又可分为白瓷茶具、青瓷茶具和黑瓷茶具等。 编辑本段白瓷茶具 唐代饮茶之风大盛,促进了茶具生产的相应发展,全国有许多地方的瓷业都很兴旺,形成了一批以生产茶具为主的著名窑场。各窑场争美斗奇,相互竞争。据《唐国史补》载,河南巩县瓷窑在烧制茶具的同时,还塑造了“茶神’陆羽的瓷像,客商每购茶具若干件,即赠送一座瓷像,以招揽生意。其他如河北任丘的邢窑、浙江余姚的越窑、湖南的长沙窑、四川大邑窑,也都产白瓷茶具。 白瓷,早在唐代就有“假玉器”之称。北宋时,景德窑生产的瓷器,质薄光润,白里泛青,雅致悦目,并有影青刻花、印花和褐色点彩装饰。 到元代,景德镇因烧制青花瓷而闻名于世。青花瓷茶具,幽靓典雅,不仅为国内所共珍,而且还远销国外。明朝时,在永乐宣德青花瓷的基础上,又创造了各种彩瓷,产品造型精巧,胎质细腻,彩色鲜丽,画意生动,十分名贵,畅销海外,国际上誉我国为“瓷器之国”。 白瓷以江西景德镇为最著名,其次如湖南醴陵、河北唐山、安徽祁门的白瓷茶具等也各具特色。此外,传统的“广彩”茶具也很有特色,其构图花饰严谨.闪烁有光,人物古雅有致,加上施金加彩,宛如千丝万缕的金丝彩线交织于锦缎之上,显示出金碧辉煌,雍容华贵的气派。 编辑本段青瓷茶具 青瓷茶具晋代开始发展,那时青瓷的主要产地在浙江,最流行的是一种叫“鸡头流子”的有嘴茶壶。六朝以后,许多青瓷茶具拥有莲花纹饰。唐代的茶壶又称“茶注”,壶嘴称“流子”,形式短小,取代了晋时的鸡头流子。相传唐时西川节度使崔宁的女儿发明了一种茶碗的碗托,她以蜡做成圈,以固定茶碗在盘中的位置。以后演变为瓷质茶托,这就是后来常见的茶托子,现代称为“茶船子”,其实早在《周礼》中就把盛放杯樽之类的碟子叫做“舟”,可见“舟船”之称远古已有。 宋代饮茶,盛行茶盏,使用盏托也更为普遍。茶盏又称茶盅,实际上是一种小型茶碗,它有利发挥和保持茶叶的香气滋味,这一点很符合科学道理。茶杯过大,不仅香味易散,且注入开水多,载热量大,容易烫熟茶叶,使茶汤失去鲜爽味。由于宋代瓷窑的竞争,技术的提高,使得茶具种类增加,出产的茶盏、茶壶、茶杯等品种繁多,式样各异,色彩雅丽,风格大不相同。浙江龙泉县哥窑生产的青瓷茶具,于世纪首次远销欧洲市场,立即引起人们的极大兴趣。唐代顾况《茶赋》云:“舒铁如金之鼎,越泥似玉之瓶”;皮日休《茶瓯》诗有“邢客与超人,皆能造瓷器,圆似月魂堕,轻如云魄起”之说;韩偓《横塘诗》则云“越瓯犀液发茶香”。这些诗都赞扬了翠玉般的越窑青瓷茶具的优美。宋时,五大名窑之一的浙江龙泉哥窑达到鼎盛时期,生产各类青瓷器,包括茶壶、茶碗、茶盏、茶杯、茶盘等,瓯江两岸盛况空前,群窑林立,烟火相望,运输船舶往返如梭.一派繁荣景象。 编辑本段黑瓷茶具 宋代福建斗茶之风盛行.斗茶者们根据经验认为建安窑所产的黑瓷茶盏用来斗茶最为适宜,因而驰名。宋黎、蔡襄《茶录》说:“茶色白,宜黑盏,建安所造者绀黑,纹如兔毫,其坯微厚,烙(原字左为“火”字,右上为三个“力”字,右下为“月”字)之久热难冷,最为要用。出他处者,或薄或色紫,皆不及也。其青白盏,斗试家自不用。”这种黑瓷兔毫茶盏,风格独特,古朴雅致,而且磁质厚重,保温性能较好,故为斗茶行家所珍爱。其他瓷窑也竞相仿制,如四川省博物馆藏有一个黑瓷兔毫茶盏,就是四川广元窑所烧制,其造型、瓷质、釉色和兔毫纹与建瓷不差分毫,几可乱真。 浙江余姚、德清一带也曾出产过漆黑光亮、美观实用的黑釉瓷茶具,最流行的是一种鸡头壶,即茶壶的嘴呈鸡头状,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至今还存有一件,名叫“天鸡壶”,被视作珍宝。 总之,我国的瓷器茶具品类很多,产地遍及全国,重要的亦有数十处,这里重点介绍几处。 编辑本段主要产地 瓷都景德镇北宋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真宗赵恒下旨,在浮梁县昌南镇办御窑,并把昌南镇改名为景德镇。这时景德窑生产的瓷器,质薄光润,白里泛青,雅致悦目,而且已有多彩施釉和各种彩绘。当时彭器资《送许屯田诗》曾有这样的评价:“浮梁巧烧瓷,颜色比琼玖。” 到元代,景德镇因烧制青花瓷而闻名于世。青花瓷茶具,淡雅滋润,不仅为国内所共珍,而且还远销国外。 明代时,景德镇已成为全国制瓷中心。景德镇在生产青花瓷的基础上,又先后创造了各种彩瓷,产品造型小巧,胎质细腻,彩色鲜丽,画意生动,在明代嘉靖、万历年间被视同拱璧。明代刘侗、于奕正著的《帝京景物略》一书中有“成杯一双,值十万钱”之说。 清代各地制瓷名手云集景德镇,制瓷技术又有不少创新。到雍正时,珐琅彩瓷茶具胎质洁白,通体透明,薄如蛋壳,已达到了纯乎见釉,不见胎骨的完美程度。这种瓷器对着光可以从背面看到胎面上的彩绘花纹图,有如“透轻云望明月”,“隔淡雾看青山”。制作之巧,令人惊叹。 景德镇向来重视瓷釉色彩,这里的颜色釉瓷器很早以前就十分著名。我国瓷器为色釉装饰,大约起源于商代陶器。东汉时期出现了青釉瓷器,唐代创造了黄、紫、绿三彩,称为唐三彩,宋代有影青、粉青、定红、紫钧、黑釉等。据史籍记载,宋、元时期,景德镇瓷窑已有300多座,颜色釉瓷已占很大比重。到了明、清时代,景德镇的颜色釉取众窑之长,“尽人工之巧”,承前启后造诣极高,创造了钧红、祭红和郎窑红等名贵色釉。钧红是我国最早出现的铜红釉品种,宋朝时为河南钧州禹县(今河南禹州市)烧造,从明朝开始,景德镇大量生产钧红瓷。明代永宣年间,景德镇瓷工继钧红之后,创造了祭红。祭红娇而不艳,红中透紫,色泽深沉而安定。古代皇室用这种红釉瓷做祭器,因而得名祭红。因烧制难度极大,成品率很低,所以身价特高。古人在制作祭红瓷时,很名贵的原料如珊瑚、玛瑙、玉石、珍珠、黄金等都在所不惜。郎窑红又叫宝石红,色调鲜艳夺目,绚丽多彩,亦很受人喜爱。如今景德镇已恢复和创制70多种颜色釉,如钧红、郎窑红、豆青、文青等已赶上或超过历史最好水平,还新增了火焰红、大铜绿、丁香紫等多种颜色釉。这些釉不仅用于装饰工艺陈设瓷,也用以装饰茶具等日用瓷。使瓷器“白如五、薄如纸、明如镜、声如罄”的特点更加发扬光大。 福建德化瓷宋朝福建烧制瓷器,有闽北建瓯、建阳和邵武、秦宁、建宁等地。茶具都以斗茶用的为多,形式也极不一致。宋末、元初在泉州德化开始建有瓷窑,所产瓷器洁白可爱(《福建通志》)。唐、宋时期景德镇白瓷茶具和龙泉青瓷茶具都由泉州出口,对福建泉州烧瓷影响很大,德化瓷可能是江西、浙江瓷窑传播过去的。 据福建考古工作队对德化屈斗宫窑址的发掘,德化瓷器种类很多,有碗、盘、壶、罐、洗、盅等十多种。造型雅致,色泽有黄有灰,色调宜人,丰富多彩。德化永春所制瓷器成为泉州出口的主要商品。据考证,德化瓷器舅高足杯、军持、执壶和花瓶等.在日木印尼和印度等地均有发现。 湖南醴陵瓷湖南瓷器的特点是瓷质洁白,色泽古雅,音似金玉,细腻美观。醴陵的釉下彩瓷,更是誉满中外的传统产品,在1915年巴拿马国际商品博览会上曾获一等金牌奖。如今醴陵群力瓷厂继承和发扬这里特有的生产工艺而制造的釉下彩茶具等,其画面犹如穿上一层透亮的玻璃纱,洁白如玉,晶莹润泽,层次分明,立体感强。这种餐具和茶具装饰淡雅,造型新颖,配套齐全,既实用又富有艺术性。十多年来.这些餐具和茶具一直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的宴会厅内使用,受到国内外来宾的赞赏,被誉为陶瓷艺术国里的明珠。1979年醴陵釉下彩茶具和景德慎青花瓷器一起,分别被评为全国优质产品,荣获金质奖。 龙泉青瓷浙江龙泉青瓷.以造型古朴挺健,釉色翠青如玉著称于世,是瓷器中的一颗灿烂明珠,被人们誉为“瓷器之花”。龙泉青瓷产于浙江西南部龙泉县境内,这里林木葱茏,溪流纵横,是我国历史上瓷器的重要产地之一。南宋时,龙泉已成为全国最大的窑业中心。其优良产品不但成为当代珍品,也是当时皇朝对外交换的主要物品,特别是造瓷艺人章生一、章生二兄弟俩的“哥窑”、“弟窑”,继越窑有发展,学官窑有创新,因而产品质量突飞猛进,无论釉色或造型都达到了极高造诣。因此,哥窑被列为五大名窑之一,弟窑亦被誉为名窑之巨擘。 哥窑瓷,胎薄质坚,釉层饱满,色绎静穆,有粉青、翠青、灰青、蟹壳青等,以粉青最为名贵。釉面显现纹片,纹片形状多样,纹片大小相间的,称为“文武片”,有细眼似的叫“鱼子纹”,类似冰裂状的称“白圾碎”,还有“蟹爪纹”、“鳝血纹”、“牛毛纹”等。这本来是因釉原料收缩系数不同而产生的一种疵病,但人们喜爱它自然、美观,反而成了别具风格的特殊美。它的另一特点是器脚露胎,胎骨如铁,口部釉隐现紫色,因而有“紫口铁脚”之称。 弟窑瓷,造型优美,胎骨厚实,釉色青翠,光润纯洁,有梅子青、粉青、豆青、蟹壳青等。其中以粉青、梅子青为最佳。滋润的粉青酷似美玉,晶莹的梅子青宛如翡翠。青瓷艺人向来追求“釉色如玉”,弟窑产品可谓达到了这样的艺术境界,其釉色之美,至今世上尚无匹敌。器物的棱沿部分微露白痕,称为“出筋”,底部呈现朱红,称为“朱砂底”。有的不加任何装饰,却给人以清新活泼之感,有的却作巧妙装饰,如在瓶肩上饰一只虎、一条龙.或两只远眺的凤鸟,神态逼真,栩栩如生;有的将碗口沿做成荷叶状,中间伏着一只龟,或洗内刻双鱼,别有风韵。 从宋代起,龙泉青瓷不仅是国内畅销产品,也已成为重要出口商品,博得国内外群众的广泛喜爱。世纪晚期.龙泉青瓷传入法国,它那青翠欲滴的釉色,令法国人惊叹不已,不愿以俗名称呼它,时逢名剧《牧羊女》风靡巴黎,风趣的巴黎人认为,只有剧中主角——雪拉同的青袍,堪与龙泉青瓷媲美,于是他们把龙泉青瓷称为“雪拉同”,至今法国人对龙泉青瓷仍用这一美称。现在世界上所有著名博物馆,都珍藏有龙泉青瓷,仅土耳其伊斯坦堡博物院就有1000多件,日本东京还设有专楼珍藏,只有高级外宾到来或樱花时节才开放.供人们观赏。如果博物馆举办陶瓷展览而没有龙泉青瓷,准会被认为不符合著名博物馆的条件。 在当代,河南禹州的钧瓷在建国恢复烧制后得到了快速发展,成为发展最好的五大名窑。造型用途开始多元化,从单纯的陈设品转向与日用品相结合的艺术品。代表作有禹州市孔家钧窑的钧瓷美壶系列作品。 青花釉里红瓷器 青花釉里红瓷器的工艺复杂,并且要求严格,在明朝中晚期官窑和民窑作坊都生产很少。到清朝康熙时代,釉里红工艺得到极大提高,尤其对铜元素成色机理有比较科学的了解,运用在瓷器的制作工艺上,把握比较准确,绘画线条灵活,烧成后在釉下显色很清楚。釉里红和青花相结合共同组成画面,甚至可以画出大幅的山川景色和人物活动场面。釉里红显色老到,红中泛褐,层次分明,不混浊,不浸漫。使人感到清代釉里红工艺经过三四百年的发展真正成熟了。但釉里红产品不多,往往画面不占主要地位。 雍正时期釉里红工艺得到全面发展,工艺技巧达到中国制瓷上的最高水平。绘画风格也发生极大的变化,由康熙时期的粗犷放达,用色用彩讲究浓艳强烈,从造型到装饰画面都由刚硬刺激转向用彩淡雅,色调温和。釉里红可以和青花一样运用自如地表现画意内容。雍正青花釉里红在绘瓷艺术上的独特风格,突出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釉里红表现主题内容,由于釉里红和青花一样都成色稳定,在窑里高温焙烧时准确达到理想的效果,所以在绘画布局设色时既可安排青花表现主题内容,也可以安排釉里红表现主体内容,例如北京故宫博物院珍藏的雍正御窑制作,但铭款书写却是“大明宣德年制”铭款的青花釉里红盖罐,罐盖的宝顶、盖沿、瓷罐的颈、肩、底足部位的弦纹、彩云、卷枝蔓草、回纹等辅助性图案用青花绘出,而各个部位的凤纹、牡丹、团葡等主题花纹则用釉里红绘出,富丽而醒目。釉里红在画面中不但是主题花纹,而且占的面积也很大。 第二,主题突出,装饰性强。例如北京故宫博物馆珍藏的雍正款青花釉里红三果纹双耳扁瓶,瓶口是用青花画弦纹、回纹,颈部折枝牡丹,双耳也是蓝色,腹体的弦纹、卷枝蔓草、圈足部位是缠枝花卉,腹壁的折枝花果等都是青花,可以说辅助花纹几乎都是青花,只有桃、石榴等果子和花朵是红色,占的位置小,但红色耀眼,使主题格外突出(如图)。 第三,增加画面静穆气氛,一般来说红色热烈,在画中起烘托渲染作用,但雍正工匠巧妙地运用釉里红的红色使画面气氛格外静穆。北京故宫收藏的青花釉里红“兰亭会”纹笔筒,画面开阔,翠峦青嶂,山石兀立,祥云缭绕,树木亭阁,沉静肃穆。场地上几个石凳,几张矮桌,正中上端是一群士大夫知识分子在欣赏一幅翠竹长卷,左侧几个文人在切磋文事。整幅画都用青花绘出,只在翘尖的亭子前后,古松旁边的老梅枝头细小而繁开的梅花用釉里红画出,由于铜红不鲜艳,红的老沉,使整幅画增加很多静穆的气氛。 第四,画面细腻逼真,以往的釉里红由于显色不稳,多有流淌浸漫现象,所以绘画时多用快速的笔法,大写意的画出花纹,多简单干炼,烧成后画面多模糊不清。雍正时青花和釉里红两种彩料都呈色稳定,都可以用工笔写生的技法作画,细腻逼真。 第五,由于工艺的成熟,青花和釉里红在瓷器上使用蓝色和红色交映,画面更完整,表现力大大增强,主次分明,装饰性更强 编辑词条陶瓷文化 目录 陶瓷由来 陶瓷文化与民俗文化 陶瓷艺术装饰形成了独特的陶瓷文化 装饰应用于陶瓷拥有悠久的历史和传统 浅析明代景德镇民窑青花 瓷器装饰用彩 编辑本段陶瓷由来 中国是世界上几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之一,对人类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做出了许多重大贡献。在陶瓷技术与艺术上所取得的成就,尤其具有特殊重要意义。在中国,制陶技艺的产 生可追溯到纪元前4500年至前2500年的时代,可以说,中华民族发展史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陶瓷发展史,中国人在科学技术上的成果以及对美的追求与塑造,在许多方面都是 通过陶瓷制作来体现的,并形成各时代非常典型的技术与艺术特征。 早在欧洲掌握制瓷技术之前一千多年,中国已能制造出相当精美的瓷器。从我国陶瓷发展史来看,一般是把“陶瓷”这个名词一分为二,为陶和瓷两大类。通常把胎体没有致密烧 结的粘土和瓷石制品,不论是有色还是白色,统称为陶器。其中把烧造温度较高,烧结程度较好的那一部分分称为“硬陶”,把施釉的一种称为“釉陶”。相对来说,经过高温烧 成、胎体烧结程度较为致密、釉色品质优良的粘土或瓷石制品称为“瓷器”。对中国传统陶瓷的发展,经历过一个相当漫长的历史时期,种类繁杂,工艺特殊,所以,对中国传统 陶瓷的分类除考虑技术上的硬性指标外,还需要综合考虑历来传统的习惯分类方法,结合古今科技认识上的变化,才能更为有效地得出归类结论。 从传说中的黄帝尧舜及至夏朝(约公元前21世纪──公元前世纪),是以彩陶来标志其发展的。其中有较为典型的仰韶文化、以及在甘肃发现的稍晚的马家窑与齐家文化等等, 解放后在西安半坡史前遗址出土了大量制作精美的彩陶器,令人叹为观止。相传尧传天下于舜,舜传天下于夏禹,禹则传给其子,开始了所谓的“家天下”。夏传至桀,暴虐无道,商汤将之放遂,自立为帝,所以以征讨得天下者,自汤开始。商得天下后统治达六百余年(约公元前世纪──公元前11世纪前后),一直到纣王。后被武王征伐,纣王自杀,于是天下归于周。周朝的统治时期大致在公元前11世纪至公元前221年,事实上的有效统治在公元前771年就已结束。公元前475年──公元前221年称为战国时期,至公元前221年,秦朝崛起,大一统之中国开始,但秦王朝只持续到公前206年,就被汉朝所取代。在这千数百年间,除日用餐饮器皿之外,祭祀礼仪所用之物也大为发展。从公元前206年至公元220年之间的汉朝,艺术家和工匠们的创作材料不再以玉器和金属为主,陶器受到了更为确切的重视。在这一时期,烧造技艺有所发展,较为坚致的釉陶普遍出现,汉字中开始出现“瓷”字。同时,通过新疆、波斯至叙利亚的通商路线,中国与罗马帝国开始交往,促使东西方文化往来交流,从此一时期的陶瓷器物中也可以看出外来影响的端倪。佛教也至此时传入我国。 六朝时期(公元220年──581年),迅速兴起的佛教艺术对陶瓷也产生了相应的影响,在此季作品造型上留有明显痕迹。公元5818年就被唐所取代。 唐代(公元618年至公元970年)被分认为是中国艺术史上的一个伟大时期。陶瓷的工艺技术改进巨大,许多精细瓷器品种大量出现,即使用当今的技术鉴测标准来衡量,它们也算得上是真正的优质瓷器。唐末大乱,英雄竟起,接踵而来的是一个朝代争夺局面,即五代,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公元960年。连年战乱中却出现了一个陶瓷新品种──柴窑瓷,质地之优被广为传颂,但传世者极为罕见。 陶瓷业至宋代(公元960──1279年)得到了蓬勃发展,并开始对欧洲及南洋诸国大量输出。以钧、汝、官、哥、定为代表的众多有各自特色的名窑在全国各地兴起,产品在色品种日趋丰富。由于东北的(辽)契丹族和(金)女真族的入侵,宋的统治者被迫南迁,再后则被蒙古族所灭。公元1280年,元朝建立,枢府窑出现,景德镇开始成为中国陶瓷产业中心,其名声远扬世界各地。景德镇生产的白瓷与釉下蓝色纹饰形成鲜明对比,青花瓷自此起兴文化在以后的各个历史时期也一直深受人们的喜爱。明朝统治从1368年开始,直到44年。这一时期,景德镇的陶瓷制造业在世界上是绝对最好的,在工艺技术和艺术水平上独占突出地位,尤其是青花瓷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此外,福建的德化窑、浙江的龙泉窑、河北的磁州窑也都以各自风格迥异的优质陶瓷蜚声于世。随着明朝最后一个皇帝的自杀身亡,公元44年李自成率领农民起义军攻入北京。从吴三桂召满清大军入关到1911年清室覆灭,满清统治垂二百余年。其中康熙、雍正、乾隆三代被认为是整个清朝统治下陶瓷业最为辉煌的时期,工艺技术较为复杂的产品多有出现各种颜色釉及釉上彩异常丰富。到清代晚期,政府**,国运衰落,人民贫困,中国的陶瓷制造业日趋退化。民国成立以后,各地相继成立了一些陶瓷研究机构,但产品除沿袭前代以外,就是简单照搬一些外国的设计,毫无发展可言。民国初,军阀袁世凯企图复辟帝制,曾特制了一批“洪宪”年号款识的瓷器,这批瓷器在技术上不可谓不精,以粉彩为主,风格老旧。由于内战频仍,外国入侵,民不聊生,整个陶瓷工业也全面败落,直到新中国建立以前,未出现过让世人注目的产品。 编辑本段陶瓷文化与民俗文化 陶瓷是一种工艺美术,也是一种民俗艺术,民俗文化,因此,它与民俗文化的关系极为密切,表现出相当浓厚的民俗文化特色,广泛地反映了我国人民的社会生活、世态人情和我国人民的审美观念、审美价值、审美情趣与审美追求。我国人民有一个好传统,不管处于何种时代、何种处境,都热爱生活,追求幸福、和谐、吉祥。因而,表现喜庆、幸福的祥瑞题材,自古及今,一直是陶瓷的一个重要的题材和一个基本的文化特征。 祥瑞题材,主要围绕着“福、禄、寿、喜、和合、吉祥如意”等内容而展开。因此,在选择题材表现寓意时,经常选用如下一些事物:珍禽类,经常选用凤凰(百鸟之王,象征大富大贵、大吉大利,凤凰相偕喻爱情),白鹤(有清高、纯洁、长寿之喻),白头翁,喜鹊,鸳鸯,雄鹰;名花类,经常选用牡丹(百花之王,象征富贵繁荣)、芙蓉(象征雍容华贵),莲花,梅花,菊花;在芳草类中,经常选用兰草(有香祖之喻、兰孙贵子),灵芝(象征延年益寿)竹木类中,松(象征长寿、气节),竹(竹与祝同音,寓意百岁志喜、百寿安康),天竹(喻天祝,寓意天祝平安、天祝升平);在瑞果类中,常用桃子(常称寿桃,象征寿)、石榴(象征福,有榴开百子之说);在异兽类中,常选用、龙(王、权威、吉祥的象征)、狮(狮与师、诗同音,象征权势和诗书传家)、鹿(鹿禄同音);在鱼藻类中,喜用鲤鱼(鲤与礼同音,鱼与裕谐音,寓意腾达、富裕)、鳜鱼(鳜与贵音),另外,这种祥瑞题材在约定俗成中,形成了一整套特有的具有象征意义的纹样体系。如莲生贵子(婴儿抱莲花)、福寿双全(蝙蝠寿字)、竹报平安(小儿放爆竹)、吉祥如意(小儿骑白象执如意)、喜上眉梢(梅花喜鹊)、福在眼前(蝙蝠、喜鹊)、**同春(鹿鹤、梅花)、麒麟送子(小儿骑麒麟)、连年有余(莲花、鱼)、五子登科(五小儿)、天官赐福(天宫、蝙蝠)、五福捧寿(五蝙蝠围寿字)、多福多寿(一群蝙蝠、堆桃)、福、寿(老人骑鹿持桃)、麻姑献寿(麻姑担桃篮)、鱼跳龙门、丹凤朝阳(凤凰、太阳)、龙凤呈祥(龙、凤)。 祥瑞意识的产生,也是很久远的事了。早在商周时代,就有凤凰的造型出现于殷商玉器上。传说,当商纣王将亡、周文王将兴之时,人们用凤凰将临表示贤王要临世的美好愿望,“凤鸣于西周岐山”的记载,便是这种传说的反映。 中国古代社会以血缘关系为单位的社会并以此为基础结成相应的故乡。因此,企求光宗耀祖、门庭昌盛、富贵荣华便成了一个普遍的社会心理。在祥瑞题材中有许多这样的内容。祥瑞题材的产生,与先民对自然崇拜的原始信仰有着密切关系。像某些云气纹样和鱼纹等的出现,与对大自然的颂赞有着密切关系。祥禽瑞兽的出现,也是我们人民抚爱万物、与万物同其节奏的一种反映。祥瑞题材的产生就是一种民族心理的表现,也是一种民族文化和民族哲学。对中国民族心理和文化影响最大的是儒家哲学。儒家是讲天人合一的,认为人与自然的关系不是一种对立的关系,而是一种亲和的关系,赋于花、鸟、虫、鱼、兽等以祥瑞寓意,便是这种亲和关系的表现。另外,象瑞鸟、哪吒闹海、龙舟、女寿星等,在瓷都景德镇也是经常表现的题材陶瓷艺术还广泛地关注社会生活和社会现象以及广袤的大自然,并有非常鲜明的贴近现实、亲和自然的理性品格。所以,要欣赏陶瓷艺术,就需要了解中国的哲学、宗教和民族心理,也要有一定的文化、音乐、舞蹈等艺术修养。否则,是很难把握住陶瓷艺术的审美特性的。论陶瓷艺术装饰与中国传统文化天下器物,多有装饰。中国陶瓷在几千年的发展历程中,装饰和器物紧密联系,形成了独特的陶瓷文化风格。在人们审美多元化的今天,作为具有中国几千年历史文化的陶瓷艺术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青睐,现代陶瓷艺术装饰在传统陶瓷艺术装饰的基础上的更新与发展,不仅促进了现代陶瓷艺术装饰在创作方向与表现形式、表现手法向更高的艺术境界拓展,而且出现了“百花竞艳,万象并存”的态势,其全新的观念、奇特的创意、丰富的材料以及精湛的制作技艺形成了独特的工艺绘画形式。现代陶瓷艺术装饰更加强调作品对人的精神和心理产生的作用,且艺术家用自己的设计理念,将更多新的内涵融入到陶瓷艺术装饰作品之中。 编辑本段陶瓷艺术装饰形成了独特的陶瓷文化 陶瓷艺术装饰语言释义:“装饰”(decoration)一词,在西方国家最早出现于18-19世纪,装饰泛指艺术修饰,各种能使人感到赏心悦目的视觉效应。稍后出现了装饰艺术、装饰派艺术等词汇。装饰这个词语,在中国最早出现于5-6世纪,装饰是指修饰、打扮之意。所谓陶瓷装饰,是根据装饰美的一般规律和表现形式,在限定的陶瓷器物上,将客观世界的真实感受上升到理性认识进行艺术的再创造。运用装饰规律和美的法则去组织、安排陶瓷从器型到画面的关系组合,从而构建起一个新的视觉世界。陶瓷装饰简单地说,就是对陶瓷器物进行修饰、打扮,它是通过釉色、纹饰来美化陶瓷造型,达到釉色、纹饰与造型完美结合,用陶瓷装饰特有的语言表达作者的创意。那么什么是陶瓷艺术装饰语言,笔者认为,陶瓷产品是一种具有实用价值和欣赏价值的作品,其在造型及装饰方面都具有特殊的艺术风格和形式。陶瓷装饰设计不同于一般绘画性艺术品创作,它的平面构成是在陶瓷器物的立体形体上完成的,必须服从陶瓷器物的形状和部位对装饰绘画的题材、形式的特殊需要,符合从任何一个角度对其立体形态的陶瓷器物及附属的装饰纹样进行审视,使之达到合二为一的完美性,才能称得上成功的陶瓷装饰。因此,陶瓷装饰是一种有局限性、有工艺材料限制及艺术要求的、同时以绘画或雕刻方式来完成的艺术创作,这就是陶瓷装饰的艺术语言。 关于中国传统文化:传统文化是指前人创造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总和。我国丰富多彩的优秀传统文化越快越受到全社会的关注,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是多方面的,中国传统文化含有1、观念文化(思想理论,传统观念文化主要是儒家、道家、法家和佛家学说);2、历史文物(文物含器物和艺术品,如陶器、瓷器、青铜器、玉器、金银器、漆器、铜镜、古钱;书法、绘画);3、社会制度、即所谓制度文化;4、有关文学、史学、医药养生、农学、天文历算等古代书籍。从中国传统文化可以看出,中华民族用自己的勤劳智慧创造了悠久的绵延不断的历史和丰富多彩的文明。中国传统文化内容丰富,表现形式多样。中国传统文化具有人文、自然、奇偶、会通精神。 陶瓷艺术是艺术与科学的结晶,每一件陶瓷作品都由陶瓷材质、造型和装饰三个基本要素有机统一组成的整体,具有物质和精神双重文化特征。陶瓷器皿在实用的前提下,具有造型规整、装饰多样、内涵丰富的特点,陶瓷艺术装饰经过数千年的探索与实践已发展得相当完备,其装饰形式基本可以归纳为釉下彩、釉上彩、釉中彩、颜色釉和综合装饰五大类。 陶瓷艺术装饰以其精美的图案、丰富的色彩、独特的工艺、精湛的制作技艺、奇特的创意以及全新的观念,形成了独特的工艺绘画形式。形成了特有的陶瓷文化。陶瓷艺术装饰创作过程始终贯穿了整个艺术创作的审美发生、审美创造、审美接受三大环节。在人类社会的文化艺术发展史与经济发展中,陶瓷艺术装饰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陶瓷艺术博大精深,源远流长,陶瓷艺术品是陶瓷文化传播使者。陶瓷艺术装饰呈现给人们的是一种陶瓷文化精神。人在劳动中创造了文化,文化又塑造人,陶瓷艺术不仅是物质产品,而且是一种精神产品,更是一种文化产品。陶瓷艺术装饰经过长期实践,形成了独特的陶瓷文化。 编辑本段装饰应用于陶瓷拥有悠久的历史和传统 中国传统陶瓷艺术,尤见装饰匠心。中国传统陶瓷装饰形式,大体上有刻镂、堆贴、模印、釉色、化妆土、彩绘六大类型。图案纹样装饰于陶器早在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中的彩陶上就已出现。先民们感受生活的自然现象创造出波折纹、圆形纹、编织纹等图案,以二方连装饰形式呈现在陶瓷器物上,在西安半坡遗址出土一件绘有精美的人面和鱼纹的彩陶盆是新石器时代彩陶中的精品。陶器上的纹饰体现了先辈们对于自然和人自身观察的结果,陶工们对于点、线、面的熟练融合,对花纹繁密的组合,以及对于旋纹与弧线的审美感,不但表明他们对于自然和人类自身有了一定的认识,而且还表明自然界已经脱离了它的原貌,增加了人的思想和人的想象力,以及人对自然的美化和崇拜。 商、周时代是以青铜器为时代标志的历史阶段,这一时期的陶瓷纹饰和青铜器饰相似,刻纹白陶的烧制成功是制陶工艺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它用高岭土制坯,烧成温度达1000多度,素洁可爱的造型与优美的纹饰相结合,逗人喜爱。 春秋战国时期,陶器主要朝建筑用陶和冥用陶两个方向发展。当时各侯国大兴土木,亟须大量陶制材料,这样就促进了建筑用陶的工艺水平。秦汉时期,“秦砖汉瓦”更成为制陶艺术的佳话,陕西省西安市郊的秦始皇陵附近出土的兵马俑,形体巨大,数量众多,生动地反映出秦兵剽悍雄伟的真实面貌。隋唐时期的三彩也是陶器中的瑰宝。 从商周到汉唐时期的陶器造型来看,它更多的是反映人和社会,人已成为陶器造型的主体,陶瓷艺术装饰反映了人间生活的千姿百态,陶器反映出人们对于自然和人类自身认识的深入,体现出汉唐文化的人文精神。魏晋南北朝的中国,进入了瓷器时代。隋代,中国窑工烧成了白瓷,隋代这项伟大的成就,改变了青瓷一统天下的局面,以邢窑白瓷最为有名,有“类雪”之誉,开创了“南青北白”新格局。有“诸窑之冠”美称的越窑,在唐代创造了中国青瓷艺术的高峰境界,唐代诗人陆龟蒙曾经写出这样的诗赞:“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他把越窑的青瓷形容的“千峰翠色”,正是对越窑瓷青翠莹润之釉色特点的诗意写照。 宋、元时期的瓷器在工艺技术上达到更高的水平。宋代是中国传统瓷艺达到最高美学境界的时代,也是“玉的精神”和类玉的品质体现的最为深刻的时代。钧、汝、官、哥、定五大窑所取得的卓越成就,使中国在人类制瓷中上登峰造极。它那冰肌玉骨般的素雅、沉静品格,成为后世瓷业执著追求的审美风范。 明清时期的瓷器在宋、元制瓷技术的基础上,达到了制瓷业的顶峰。永乐年间的白瓷洁净如玉、薄如纸,给人以甜美的感觉;永乐年间的青花瓷也很有特色。宣德年间的青花瓷达到了完美无缺的地步。明朝在高温单色釉方面也取得了辉煌的成就,祭红见于成化,鲜红夺目,祭蓝以氧化钴为色料,蓝色纯正。宣德年间的祭蓝瓷尤为精致。清代的瓷器在康熙中后期有所发展。康熙时期的青花纹饰采用西洋画技。雍正、乾隆时期彩釉瓷发展最快,雍正时期以清丽媚见长,乾隆时期以富丽堂皇为特点。这期间烧制的仿古窑精品,无论纹饰、造型、款识都达到足以乱真的地步。 追溯中国历史各个时期的陶瓷产品,陶瓷装饰有两大特点:一类是以适合陶瓷器皿的图案纹样装饰形式;另一类是以中国绘画形式在陶瓷器皿上进行的工艺转换表现形式。 装饰应用于陶瓷拥有悠久的历史和传统 中国传统陶瓷艺术,尤见装饰匠心。中国传统陶瓷装饰形式,大体上有刻镂、堆贴、模印、釉色、化妆土、彩绘六大类型。图案纹样装饰于陶器早在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中的彩陶上就已出现。先民们感受生活的自然现象创造出波折纹、圆形纹、编织纹等图案,以二方连装饰形式呈现在陶瓷器物上,在西安半坡遗址出土一件绘有精美的人面和鱼纹的彩陶盆是新石器时代彩陶中的精品。陶器上的纹饰体现了先辈们对于自然和人自身观察的结果,陶工们对于点、线、面的熟练融合,对花纹繁密的组合,以及对于旋纹与弧线的审美感,不但表明他们对于自然和人类自身有了一定的认识,而且还表明自然界已经脱离了它的原貌,增加了人的思想和人的想象力,以及人对自然的美化和崇拜。 商、周时代是以青铜器为时代标志的历史阶段,这一时期的陶瓷纹饰和青铜器饰相似,刻纹白陶的烧制成功是制陶工艺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它用高岭土制坯,烧成温度达1000多度,素洁可爱的造型与优美的纹饰相结合,逗人喜爱。 春秋战国时期,陶器主要朝建筑用陶和冥用陶两个方向发展。当时各侯国大兴土木,亟须大量陶制材料,这样就促进了建筑用陶的工艺水平。秦汉时期,“秦砖汉瓦”更成为制陶艺术的佳话,陕西省西安市郊的秦始皇陵附近出土的兵马俑,形体巨大,数量众多,生动地反映出秦兵剽悍雄伟的真实面貌。隋唐时期的三彩也是陶器中的瑰宝。 从商周到汉唐时期的陶器造型来看,它更多的是反映人和社会,人已成为陶器造型的主体,陶瓷艺术装饰反映了人间生活的千姿百态,陶器反映出人们对于自然和人类自身认识的深入,体现出汉唐文化的人文精神。 魏晋南北朝的中国,进入了瓷器时代。隋代,中国窑工烧成了白瓷,隋代这项伟大的成就,改变了青瓷一统天下的局面,以邢窑白瓷最为有名,有“类雪”之誉,开创了“南青北白”新格局。有“诸窑之冠”美称的越窑,在唐代创造了中国青瓷艺术的高峰境界,唐代诗人陆龟蒙曾经写出这样的诗赞:“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他把越窑的青瓷形容的“千峰翠色”,正是对越窑瓷青翠莹润之釉色特点的诗意写照。 宋、元时期的瓷器在工艺技术上达到更高的水平。宋代是中国传统瓷艺达到最高美学境界的时代,也是“玉的精神”和类玉的品质体现的最为深刻的时代。钧、汝、官、哥、定五大窑所取得的卓越成就,使中国在人类制瓷中上登峰造极。它那冰肌玉骨般的素雅、沉静品格,成为后世瓷业执著追求的审美风范。 明清时期的瓷器在宋、元制瓷技术的基础上,达到了制瓷业的顶峰。永乐年间的白瓷洁净如玉、薄如纸,给人以甜美的感觉;永乐年间的青花瓷也很有特色。宣德年间的青花瓷达到了完美无缺的地步。明朝在高温单色釉方面也取得了辉煌的成就,祭红见于成化,鲜红夺目,祭蓝以氧化钴为色料,蓝色纯正。宣德年间的祭蓝瓷尤为精致。清代的瓷器在康熙中后期有所发展。康熙时期的青花纹饰采用西洋画技。雍正、乾隆时期彩釉瓷发展最快,雍正时期以清丽媚见长,乾隆时期以富丽堂皇为特点。这期间烧制的仿古窑精品,无论纹饰、造型、款识都达到足以乱真的地步。 追溯中国历史各个时期的陶瓷产品,陶瓷装饰有两大特点:一类是以适合陶瓷器皿的图案纹样装饰形式;另一类是以中国绘画形式在陶瓷器皿上进行的工艺转换表现形式。 陶瓷艺术装饰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所表达的人文精神 陶瓷艺术装饰形式从唐、宋、元、明、清到现代可分二类:一类是写意绘画,另一类是工笔绘画。这两种绘画装饰形式都是中国绘画艺术发展时期特征在陶瓷产品上的呈现。唐代长沙窑出现釉下彩绘花鸟,正值唐代花鸟画艺术已有相当高水平时期,技法成熟、笔法流畅,一气呵成,自然生动,是唐代民间花鸟画的艺术风格。而宋代的陶瓷刻划花的精细都是反映了花鸟绘画风正转化为工细的工笔画的鼎盛时期。也为元青花、明清的陶瓷工笔古、粉彩的出现奠定了基础。陶瓷艺术装饰形式无论是写意还是工笔画都是中国特有的绘画艺术装饰形式在陶瓷上的表现。陶瓷艺术装饰都反映了中国人文画历史性影响,形成了中国陶瓷装饰特有的艺术风格。 陶器和瓷器是人为制作的物品,它们在反映客观世界的同时,必然反映人的主观意识,陶瓷艺术装饰表达了人的自然观念,人的想象、情绪和理想。陶瓷艺术装饰精致地表现 了中国自古以来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人文思想,历代陶器和瓷器装饰纹饰既有自然界的山山水水、花鸟鱼龙,又有人类自身,而且在这一纹饰中,总是执着地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统 一。陶瓷艺术装饰表现了人物内心纯真的感情和潇洒的风度,使人成为真正优美的形象。中国瓷器还体现了中国人民对历史的尊重。瓷器所表现出的人文精神,所映着中国人民对美好生活和美好事物的艺术化的追求,它不愧为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典型代表。 陶瓷艺术装饰对中国文化发展的贡献 陶瓷艺术装饰的传承和发展都与中国传统文化息息相关。如何在传统文化中提取精华,汲取养料,如何在传统和创新中寻找平衡点,不放弃任何新的发展途经正是我们这一代乃至几代陶瓷艺术工作者共同追求的目标,为陶瓷文化的更广泛地传播与发展是我们陶瓷艺术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让我们广大陶瓷艺术工作者们共同努力,给陶瓷艺术装饰赋予新的审美理念、新的表达方式,相信陶瓷艺术装饰的明天将更加辉煌。 陶瓷艺术装饰是中国优秀文化之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我国民族的宝贵财富。中国瓷器,从隋唐时期便开始向外域流传,宋、元、明、清各代,瓷器都作为重要商品行销全国,走向世界,陶瓷艺术装饰品作为商品在流通的同时,也在不断地传播中国的陶瓷文化,促进了中国文化发展,所以中国素有“瓷国”之称,誉满全球。制瓷工艺代代都有传承和创新,中国生产的各具特色的陶瓷,对满足人民的生活和审美需要,及对外经济、文化交流都起着重要作用。 瓷器是我国重要的文物,是中国人民的独特创造。中国闻名于世界,瓷器在其中起了其重要的作用。中国一词的英文china原意是瓷器。瓷器以其独特的民族文化特色代表着中国悠久的文明。从瓷器的造型和装饰来看,它比较完美地体现中国文化的面貌。 陶瓷艺术装饰对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发展的交流起到了一种互通往来的桥梁和纽带作用。为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的繁荣与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陶瓷文化(二) 试论陶艺的现代意识 陶艺作为一种纯艺术表现形式{这里我指的是作为表现的陶艺,而非日用陶瓷,在当今现代社会的发展与全球化进程中,在当今中西文化的碰撞中,在“发现东方”是当代中国的精神自觉下,无论是观念上,还是形式上,中国现代的陶艺都得到了较大发展。但是,就陶艺的现代意识方面来说,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注视,尤其是在这个有着悠久的陶瓷艺术发展史的中国,如何来重新考察它所具有的传统文化优势,整合陶瓷语汇资源,提出它的现代意识,无疑有助于中国现代陶艺的发展。 中国真正意义上的陶艺创作始于20世纪80年代中叶,是随着中国改革开放,促进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即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阶段,这样一个历史环境背景下产生的。由于长期的文化**统治被解锢,以及大量西方艺术思潮和西方现代陶艺的影响,当时的中国陶艺创作难免不受其表面形式所吸引。因此,现在要列举这一时期如美国现代陶艺之父彼得-沃克斯这样一位几乎被世界公认的划时代意义的人,几乎是很难的。这也说明这一时期的陶艺家洽谈室是为未来中国陶艺繁荣做铺路的人。这除了当时的客观条件外,恐怕就是作为 “未竟的事业”现代意识精神原则不明确。这或许也是造成认识中国现代陶艺发展的尴尬局面,以致于20世纪90年代一些感时髦的艺术家介入陶艺创作并在全国举行了一些所谓青 年陶艺家作品展,尽管这对陶艺在中国的造势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是并未在真正意义上确定陶艺的现代性,未来的现代陶艺还在脚下。 强调陶艺的现代意识,其实质目的就是要陶艺家们解放思想,与时俱进的创新意识。按胡塞尔说法,意识具有多义性,他最关心的“意识是作为间向性的体验,体验具有对对象的 指向性”。很显然,意识除了抽象的理论思维外,还同实践相关联。所以意识的意向性是同经验主体的实践经验不可分离。陶艺创作的意识体验实际上是创作者心理上对陶艺作品 的综合反应,它包含着经验主体所具备的文化积淀、教育背景,人生经历、艺术技能等等。而这些恰恰也是创新所具备的基本条件。中国传统陶瓷历来注重分工明确,一件陶瓷至 少要经历数十位工匠之手,有的甚至“共计一坯功,过手七十二,方克成器”在突出个人特点方面很受限制。我们呼唤陶艺的现代意识,其目的就是要唤起、调动个人的积极性与 创造性,培养个人的独立创作精神,甚至包括烧砀方式上。为此,真正陶艺家必须亲自从陶艺媒介(泥、釉、火)中,采用试错法(trialanderror)去发掘他们所需要表达的元 素,找出适合自己的语汇,来表达他自己的体验,这样自然百然地就会形成自己特色的陶艺语言。至少从目前来看,能踏踏实实地把窑炉工程,配釉及艺术相结合的陶艺家不多。 因此我认为,从这个意义上来谈陶艺的体验意识,其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意识由于其意向性(internationality),总是呈现为“对……意识”,所以,现代意识实际上应该是“对现代的意识”,现代由于更多地被理解为一个时间要领一个相对传统而言 的历史学范畴术语,而这里所涉及的则更不定期有哲学和文化意义上的倾向。而这方面也正是我们现代陶艺所忽略的。我们知道,宋瓷何以能够代表文化审美品质,正是因为同宋代思想中的儒、释、道三者的渗透合流分不开,与宋代的先进科学技术水平密节相联。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宋人对自然,对宇宙的认识有所深入,对人本身的认识也较前代深刻许多,因此,宋瓷的出现决不是偶然的。 强调陶艺的现代意识,实际上关注的是现代性的意识。然而,现代性并不意味着与传统对立或分割。与此相反,我们必须站在“现代性”的立场上,对传统社会的价值体系做出批判性的考察和创造性的转化。一方面消解传统,另一方面又在不断地依靠传统。中国古人说过“天下大同”,在当今全球化的氛围中,发生着全球化与本土化的文化冲突,因此,现代性应在文化建设中,确立自主的主体意识与进取精神。“只有世界性,才有更深刻的民族性。倘若一个民族的东西,不具备普遍性特质,那就根本难以为其他民族所理解”,这说得太深刻了。比如:明代青花瓷之所以受到世界各国的喜爱,这与郑和下西洋与世界交流分不开。海上贸易即是文化的输出,同时又是一种文化的引入。我想这应该是形成明代青花瓷世界性的一个主要因素。当今更是一个综合创新的时代,综合是可以出现新意的。 陶艺的自律理想也是现代性的一个重要方面。陶艺自律的原则并不意味着要把陶艺与现实生活相分开,也不意味着陶艺与大众参与都是消极的现象。比如现在一些陶吧的兴起,丰富了人民的日常生活,在人的主体性与高技术的发展之间力求找到新的平衡,通过娱乐性艺术排遗工业化时代紧张生活的心理压力,在这里关键是要区分文化价值领域的有效性。在现代社会,艺术价值领域的分化以及它们按照自己的有效性要求处理自己的问题是现代性不可逆转的趋势,因此,陶艺自律是艺术价值范围内合理化的要求。尽管中国现代陶艺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发展起来的,但是,随着现代意识的进一步发展,传统的陶瓷艺术必然要受到挑战,尤其全球化浪潮更使很多传统社会变得“现代化”。在这种现代化的时代,“传统的不同的形式到处继续繁荣发展,但是以传统方式存在的传统越来越少。总之,一个有创造意识陶艺家,只有善于借取将来的眼光来审视传统与当下 的陶艺创作现象,这个陶艺家才是富有创造性的,才不会重复别人已经走过的路,这或许是强调陶艺的现代意识的意义之所在。 编辑本段浅析明代景德镇民窑青花 摘要:明代景德镇民窑青花是我国传统陶瓷艺术的一朵奇葩,其民间的图式、题材和行云流水的笔法,给人留下无限暇想的空间。木文通过分析历代青花的演变、重点阐释明代民窑青花的形成、题材、装饰风格,以及与其他艺术的关系。 关键词:明代景德镇民窑青花文人画民间艺术 一、前言 随着历史的变迁,景德镇制瓷历史的宋景德年间迎来了辉煌的声誉,但景德镇瓷业真正迈向历史高峰则应始于明代。明代是景德镇民窑发展的黄金时代,也是景德镇作为商品大量远销国外的时期,尤其在明代后期资本主义的萌芽,明代民窑逐渐摆脱封建桎桔的束缚,这使得民间大量烧造瓷器远销各地成为可能。这一时期,青花瓷成为明代景德镇民窑陶瓷生产的主流,可以说青花瓷印证了明代景德镇民窑发展的痕迹。 “青花”在中外陶瓷史上,以特有的纯净、朴素、大方、幽雅的艺术效果和质感美博得全世界的赞誉。它采用一种含氧化钴的单纯青色料描绘在瓷坯上,再施以透明自釉,经1300度高温焙烧而成。青花具有中国国画的笔致韵味,由于它是用毛笔把图像直接抒画在瓷器的坯体上,烧成后会在洁自光润的瓷面上,透出青色的国画般的艺术效果,而且青自相映,幽靓苍翠,极富艺术魅力。青花瓷由于有官窑生产和民窑生产,艺术风格也不完全相同,尤其是民窑生产的中、低等级的民窑青花瓷,其装饰风格更是表现泼辣,大胆奔放。 二、历代青花的演变,铸就明代民窑青花的辉煌 青花瓷最早出现在唐代,然而唐青花并不是唐代陶瓷装饰的主流,在扬州唐城出土的青花瓷片上,青花主体及装饰多为植物纹,如花草相缠的蔓草纹、宝相花,团形花等,只有少量动物纹、青花色调虽鲜艳,并有晕散现象,但色调浓处有黑色小斑点、胎釉灰、釉质多气孔,加之唐代尚豪华、器丰满、色华丽,多采用釉色装饰,如:唐三彩在唐代大量盛行。这使得唐青花昙花一现,没有得到推广和发展。同样宋代青花色暗蓝,不鲜艳、坯体釉质灰黄,如:浙江龙泉城南北宋金少寺出土的青花瓷残片、胎质较粗糙,腹壁胎体作红色,日部呈奶白色;内外均施釉、日和腹上部釉层较厚,釉色自中泛蓝,青花纹饰绘在外壁胎面、形如盛开的菊花,青花色调暗淡,色泽不鲜艳,这与钴土矿色料不纯有关,这些因素致使青花装饰的魅力无法展现。直到元代,青花才开始得到大量发展,元代前中期的青花虽然呈色蓝中暗灰,但从纹饰构图和绘画技巧看来却颇具匠意,如:狮首纹、象首纹、如意朵云纹等丰富了器形的变化。到了元代中晚期,景德镇青花烧造技术完全成熟,胎体洁白厚重,釉面自里泛青,光润透亮,青花料色青翠披离,色泽光彩鲜亮,装饰题材也十分丰富,如植物题材方面,除了宋代的牡丹、莲荷、菊花、宝相花等外还新增了松、竹、梅、灵芝、蕉叶、枣花、山花、月季等,动物题材方面则新出现了孔雀、白鹤、麒麟、狮子、海马、异兽等。元代青花还采用流行的戏曲故事作为装饰画面,如:萧何月下追韩信,昭君出塞,元代青花装饰艺术,不仅继承了汉唐现实主义的优良传统,而且具有自己鲜明的时代特征,可以说明代景德镇青花很大程度上是继承和发展了元代的青花艺术。从烧造技术到制瓷原料和青花色料上都为明代民窑青花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三、明代民窑青花的装饰与题材 明代前期,以永乐、宣德为代表,这时民窑从胎釉到制作技术比元代有了进一步提高,胎土淘练精细,胎体温润细腻,轻重适度,釉面平净,釉层晶莹肥厚、青花发色深兰苍翠,明艳深厚,料色透入釉骨,线条往往有晕散现象,很象中国写意画在宣纸上形成的墨晕,使画面显得深融沉着。永乐、宣德民窑青花料有的采用进口原料,即文献记载中的“苏麻离”青料,价格昂贵,但呈色好。据从湖田出土的青花瓷片看,虽然早在宣德年间,民窑青花器也有用“进口苏麻离”青料烧制的宗教用器和民用品,但明初到成化以前的产品,用得较多的还是国产料、其色泽比“苏麻离”青稍灰,没有黑色的斑点。这样民窑青花的发色也就有呈色上的区别,不如官窑器色泽鲜亮。人们总认为民窑无论是技术还是工艺都比较粗劣,实际上民窑生产在装饰、器型上已日趋丰富多变,制作工艺也日臻成熟。在装饰上,明代早期民窑青花装饰采用一笔勾划的技法,执笔连贯,一气呵成,青花色晕圆润,笔法简洁,风格古朴淳厚,如:明代吉祥纹饰蝙蝠、鱼纹、如意纹都几乎是一笔连划而成,仿佛书法之行草,意到笔到,这种大写意的中国水墨画技法运用到青花装饰上,使得青花装饰别具一格,独树一帜。正应合谢赫《画品》中的意韵。这种技法的形成即受中国画的影响又与明代民窑陶瓷器皿大批量生产有关,由于绘瓷匠人劳作的强度大,使得一些青花纹饰装饰程序化、纹样也由繁复变为简略,这样既降低了绘制的难度,又增加了瓷器的产量。装饰题材上纹样,较之元代变化也大。植物纹样和动物纹样都很丰富,植物纹中的牡丹、莲花、蔷薇、山茶花等形态比元代生动、富于写生趣味。动物纹流行龙纹、凤纹、麒麟纹、鱼藻纹,特别是龙纹比之元代,具有装饰形式化的倾向,龙的整体比元代龙纹丰满、粗大。到了明代中期,以成化宣德为代表,景德镇民窑逐渐改变了朴素凝重的风貌,胎体轻薄,近光透视呈牙白或肉红色,青料采用国产青料“平等青”,也叫“陂塘青”。烧成后呈现柔和、淡雅而透彻的兰色,并且装饰技法上以勾勒渲染为主,并适应青花色料如水墨的特性,用渲染填色的技法使得所绘纹饰层次丰富,典雅柔和,装饰轻松愉快,疏简轻柔。花鸟、婴戏、梵文、龙以及树石纹饰大量使用,纹饰线条纤细,画意飘逸潇洒,可以说不论民窑、官窑都具有这种轻灵秀巧的艺术风韵,如扬州出土的成化年景德镇民窑烧造的青花碗,青花纹饰笔法流畅、疏密有致,莲花纹采用双线勾勒填色,树筋采用淡描双勾法。成化青花瓷器富于秀丽清雅的艺术特色,装饰性强,花纹多图案式,流行规矩花,有的器皿内外“夹彩”,并流行“斗彩”和“填彩”。确实具有别具一格的装饰意匠。 明代中晚期民窑则以嘉靖,万历为代表。自嘉靖起,青花色料一改成化青花的淡雅,呈现出一种兰中泛紫的厚重色调,造型也开始趋于多样化。除了日用器皿外,还有各种宗教供器,尤其以道教供器居多。青花纹饰除动、植物,吉祥纹外,还大量出现道教纹饰:如八仙、八宝、八卦、灵芝捧八卦等。青花绘制更加精细、画意潇洒,人物体态修长、姿态飘逸。万历时期新兴纹饰更多,万历青花瓷风行锦地开光装饰,开光式样繁多,有压字锦、古钱锦、梅花锦以及圆形、长圆形、长方花瓣式样,纹饰有简有繁,用笔精致挺拔,构图较严谨。特别是嘉靖、隆庆以后,由于资木主义因素的发展和官搭民烧制度的实行,有一些高级的民窑青花瓷器,其胎、釉制作的精细程度和官窑器相仿,而且纹饰上也可能冲破了官方的规定。据《江西大志》载“青色狼藉……流于民间,其制作无复分”。可见民窑与官窑制瓷无论在造型、纹饰、工艺上都几乎没有多大的差距。这一时期的民窑青花瓷器还有供中、上层地主官僚使用的极精细制品,并在瓷上绘有款识。例如:“博物斋藏”“京兆郡寿房记”“东书堂”等,万历时期,景德镇民窑还为外销欧洲特制大批青花器皿,图案装饰都为欧洲风格。 明代末期,民窑以天启、崇祯时期为代表。据《天工开物》载,“凡饶镇所用,以衡、信两郡山中者为上料,名曰浙料。上高渚邑者为瓷器则用中,丰城诸处者为下也”。这说明青料的使用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当时的官窑和民窑烧制的高级青花瓷为上料画成,而普通的民用青花瓷用中、下等青料。由于民窑产品这时已大量供应国内外市场,因而天启、崇祯时期的民窑青花瓷遍步世界各地。明末民间青花瓷器图案装饰题材也丰富多样,完全突破了历来官窑图案规格化的束缚,写意山水也很盛行,画面构成上也如国画配诗题跋。笔者认为,明代末期的青花装饰对清代民窑青花的艺术风貌也有积极的影响,这种继承性在清代青花的装饰技法上尤为突出。 四、民窑青花与文人画、民间艺术的兼容并蓄 民窑青花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吸取了文人画、民间艺术的营养,尤其受同时代的文人画影响,明代的文人画上承元人传统,至明代中期形成了波澜日壮之势,如:“吴门四家”的文征明、沈周、唐寅、仇英等以及后期的陈淳、徐渭。还有一些具有文人气质的工巧匠人,如制紫砂壶出名的时大彬等。这些文人巧匠不仅对后期的中国绘画艺术有深远影响,而且推动了陶瓷绘画的日臻成熟,特别是在青花领域,表现形式多吸收中国画的表现技法。山水、花鸟、人物等无一不能,草草几笔的山水、人物、还加上国画的题跋。这种利用青花色料特性的技法,即可作工笔,也可为写意。与在宣纸上、绢上作画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时,民窑匠人也注重从日常生活中汲取养料,如民间剪纸、年画、木刻版画,绣织等。题材装饰也丰富多彩,除大量花果图案,吉祥纹样外,还有许多戏曲人物、民间传说,麒麟异兽,还包括了宗教题材。许多丝织纹饰如团花、缠枝、几何形等也经常运用到青花瓷的装饰中。由于民窑青花把许多有用的艺术形式融合到一起,因而真正做到了雅俗共赏、形成了格调奔放、典雅敦厚的艺术特色。 五、结论 纵观景德镇明代民窑青花特色的形式与发展,以及明代陶瓷生产的基木面貌和发展状况。可以看出,明代景德镇民窑青花不仅为景德镇现代陶瓷艺术积累了宝贵的经验,而且它那奔放、典雅、秀丽的艺术特色激发了世界陶瓷艺术爱好者的共鸣。 “悠悠岁月,漫漫瓷路”。景德镇民窑的辉煌不只是代表过去,它更激励了我们这一代青年陶艺爱好者去探索,去追求更高的艺术高峰。 编辑本段瓷器装饰用彩 瓷彩瓷器装饰用彩,最早是在西晋晚期。在当时南方的一些青瓷上,出现了由褐色斑点组成的简单图案。进入隋代,便已使用黑彩点画人物的发冠、眉毛、眼睛和衣纹。到唐代,又出现了长沙窑的釉下褐彩。釉上彩始于宋。青花、釉里红和金彩则在金元时期崭露头角。 到明代宣德、成化时期,各种彩瓷相继出现。如宣德年间出现在青花瓷器上的加红彩,成化时期出现的斗彩。入清以后,景德镇创造了蓝彩和翠色。康熙年间,具有我国陶瓷的独特装饰风格的粉彩逐渐形成,雍、乾时达到鼎盛阶段。到清代中期,西方装饰艺术传到中国,洋彩开始使用。 彩绘用特制的彩料,在瓷器上绘制图案、纹饰和画面,以增加器物的美感,提高其艺术价值,这一工艺过程,称为“彩绘”。彩绘瓷器的出现,是中国陶瓷发展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明清两代,为我国彩绘瓷器的大发展时期。釉上彩釉上彩,系在已烧好的瓷器上进行彩绘,再在锦窑中烘烤而成。由于烤烧温度不高,经受得起这种温度的色料很多,因而色彩最为丰富。但由于画面在釉上,经使用摩擦和同酸碱接触之后,便易于褪损变色。釉上彩首创于宋磁州窑,是在低温色釉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始称“宋红绿彩”。到了明代,釉上单种彩和多种彩的制作,已经很发达。清以后,釉上彩更多创新,有五彩、珐琅彩、粉彩、斗彩等。 釉下彩所谓“釉下彩”,是指在釉下进行彩绘,亦即在胎体上彩绘之后再罩上一层无色透明的釉,以1300摄氏度左右的高温与瓷器一次烧成。其特点是色彩光润柔和,清淡雅致,同时,于彩在釉下,不易磨损,不易变色。但由于釉下彩的色料要经高温烧成,而能经受高温的色调并不多,所以它的品种远不及釉上彩那么丰富。釉下彩为唐代长沙窑所首创。它开始是釉下褐彩,纹饰也比较简单;然后发展为褐、绿两彩。宋元以后,便出现了包括青花、釉里红、釉下五彩等在内的许多新品种。青花青花是指应用钴料在瓷胎上绘画,然后再施透明釉,在1300摄氏度左右的高温下一次烧成,呈现蓝色花纹的釉下彩瓷器。其特点是:只使用一种颜色,一次高温烧成,工序较为简便,因此在瓷器装饰上应用广泛。青花以明宣德所制为佳。其青料来源于国外的一种含钴矿石,叫作“苏泥勃青”。成化以后,开始使用本国青料如“平等青”、“珠明料”等。 现在发现的成熟的青花制品,为元代后期景德镇所烧造。青花的烧制成功,是中国制瓷时上划时代的事件。从此,彩绘便成为主流,其他装饰技法如刻花、划花、印花等都退居次要地位。 釉里红我国古老的釉下彩有青、红两大类,青花是青色的釉下彩,釉里红则是红色的釉下彩。因为它是描绘在釉下的,故称“釉里红”。釉里红色彩华丽,具有热烈的气氛,符合我国的传统习惯,所以从元代创烧以来,受到广泛的欢迎。明清两代继续生产,宣德的产品多呈红色,成化的呈色则浓艳鲜亮。明中期以后一度衰退,直到清康熙才得以恢复。雍正时的产品更趋精进,色泽鲜红,成品率高。青花釉里红俗称“青花加紫”,即在青花纹饰间用铜红加绘果实、花蕊等。这一品种最早见于元代,明初一度中止,宣德时再度出现,至清代仍延续不断。但由于烧成难度大,一直被视为我国古瓷的名贵品种。 青花釉里红是元代景德镇创烧的杰出代表作之一。同时还以其色彩绚美而著称,如和青花云纹和釉里红龙龙纹色泽都很鲜艳,融汇一体,十分绚丽。 明清五彩瓷 明、清两代是中国彩瓷高度发展繁荣的鼎盛时期。彩瓷分釉上彩和釉下彩两大类别。釉下彩绘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唐代的长沙窑。长沙窑用褐、绿、蓝彩在瓷胎上绘画,花纹有各色圆点组成的图案、花鸟、人物、走兽、诗词等,技法嫡熟,构图美观,为瓷器的装饰开辟了新的溪径。不过长沙窑所烧制的是青釉釉下彩绘瓷,与后世的白釉薄胎彩瓷风格迥异。到了宋、金时期,彩瓷有了新的发展,磁州窑系的白釉黑彩、白釉酱彩、绿釉黑彩、白釉红绿黄彩,定窑的白釉黑彩、白釉红彩、白釉金彩、黑釉金彩,吉州窑的白釉褐彩等,品类繁多,风格各异,绘画题材也极为丰富,包括各种图案、飞禽、走兽、花鸟、鱼虫、人物和诗词等,构图新颖活泼,画风自然潇洒。除红、绿、黄彩和金彩绘于釉上外,其它均为釉下彩。 元代景德镇的青花瓷器是这一时代最负盛名的釉下彩瓷。釉下青花最早出现于唐代,但唐、宋的青花瓷均不成熟,产量很低,流传不厂,尚属初创阶段。到元代,青花瓷成为景德镇的主要产品。元青花的胎釉是在宋代青白瓷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比北方磁州窑系的白瓷胎质坚薄,釉质光润明亮。胎面用青花描绘各种繁丽的花纹,再罩一层白中微闪青色的透明釉,用高温一次烧成。青花色泽幽雅明快,青翠披离,快人官感,令人赏心悦目。除青花外,釉里红也是元代著名的釉下彩瓷。与青花瓷所用绘画原料氧化钻不同,釉里红以氧化铜为呈色剂。成功的作品颜色红艳,花纹潇洒。装饰内容和绘画风格与青花基本一致。还有用青花、釉里红同施于一器之上,并加镂空装饰的精美作品,青红相映,尤为美观。此外元代的蓝釉金彩、蓝地白花也是非常名贵的品种。 明代出现了唐、宋以后中国制瓷业的第三个历史**。此时的景德镇已发展成为天下窑器所聚的全国性瓷业中心,故有“有明一代,至精至美之瓷,莫不出于景德镇”之说。特别是彩瓷生产的突飞猛进,揭开了数千年来陶瓷史上崭新的也是最为光辉灿烂的一页。明朝的彩瓷以青花、釉里红、釉上五彩、釉上彩和釉下彩相结合的青花五彩、斗彩等品种最为著称,其次还有白釉红彩、白釉酱彩、白釉绿彩、青花红彩、黄釉青花、黄釉红彩、黄釉绿彩、黄釉紫彩、红釉绿彩、酱釉绿彩、素三彩等许多名目。 明洪武时期是元瓷向明瓷发展的过渡阶段,洪武时期的青花、釉里红瓷器从造型到花纹装饰都还带有元瓷的风格,而且洪武瓷器多无年款,往往容易与元末瓷器混淆。由于1964年南京明故宫出土了红彩云龙纹盘的残片,学术界认为洪武己有很精细的釉上红彩瓷。 永乐、宣德两朝的青花瓷器,完全摆脱了元瓷的影响,形成了自身独特的风格。永、宣青花胎质坚细洁白,釉质晶莹肥厚,白中闪青。青花原料是由波斯进口的苏麻离青。这种青料,发色明艳,色泽深沉浓丽,由于含铁质较多,在瓷胎上作画用料多的地方烧成后往往出现黑蓝色带有锡光的斑点,成为这一时期青花瓷器独具的特点。用苏麻离青在瓷胎上作画,烧成后还会出现晕散现象,犹如用水墨在生宣纸上绘画时所产生的墨晕效果一样,点染自然,意趣倍增,但不甚适于用来描绘人物,故永、宣时期的青花瓷,人物纹样较少,所见永乐青花胡人乐舞图双耳扁壶,由于青花晕散,人物面目五官均不甚清晰。这一时期还有一种青花瓷,画工精细,青花花纹不见黑斑和晕散现象,所用原料可能是国产青料。 永、宣青花最流行的纹饰为植物的花果,如牡丹、莲花、茶花、菊花、牵牛、桃花、竹叶、蕉叶、卷草、岁寒三友(松、竹、梅)、灵芝、石榴、枇芭、蟠桃、荔枝、葡萄、瓜果等。动物纹有龙、凤、麒麟、海兽、鹦鹉、喜鹊、鱼藻等。此外尚有人物楼阁、仙人骑鹤、八宝、如意头、轮花、回纹、莲瓣、菊瓣、龟背、藏文、梵文等。这时期青花瓷的造型也很丰富;常见器形有盘、碗、盖碗、压手杯、高足杯、执壶、僧帽壶、背壶、三系竹节把壶、梅瓶、天球瓶、玉壶春瓶、扁瓶、扁腹绶带葫芦瓶、四方委角兽耳瓶、盖罐、轴头罐、水注、花浇、盖豆、八角烛台、无挡尊、大口尊、石榴尊、鱼篓尊、香薰、文具盒、漏斗、鸟食罐等。其中有不少器形都是经过精心设计而成的,结构合理,庄重大方。例如永、宣曲柄长流执壶,壶身形似玉壶春瓶,体高、颈长、口小、肩削。从肩以下渐大渐鼓,下腹最大,矮圈足小而微外撇。构成壶身外形的两条曲线,流利而挺秀,由于重心在壶身下部,增加了器形的稳重感。长流按于中腹部,向上斜挑,近口部更向外曲,流口与壶口平齐,为了将长流与壶身连成一体,流与壶颈之间安一云形短纽带,使长流获得了稳定而坚固的感觉,同时与安装于另侧壶颈、中腹之间的扁形长曲柄均衡对称,十分谐调。咯小于壶底的矮圈足则承托了整个壶体。使执壶显得分外端庄沉稳、美观大方。在这样一件造型优雅的器物上,通体用青花绘画各种精美的花纹,再罩以肥润莹洁、白中闪青的袖汁,烧成后青花幽靓雅洁,清新明快,自然豪放,在艺术上可以说达到了青花瓷所能取得的最佳效果。同时它又是非常适合于日常生活实用的器皿,它的容量较大,壶身稳重,便于放置;长柄便于把握、提放;长流便于斟倾。在生活中不仅能满足实用的要求,同时还给人以健美的享受。永、宣时期的新器型如竹节把壶、高顶盖香薰、盖碗、花浇、盖豆、绶带葫芦瓶等都是构思巧妙、外形美观而又切合实用的青花瓷器。宣德时期的洒蓝(雪花蓝)、青地白花器,代表作品如洒蓝盔碗、蓝地白龙尊等都是极为名贵的佳作。永、宣青花瓷的成就,历来被称颂为“开一代未有之奇”确是非常允当的。 元代创烧的釉里红彩绘瓷,明初继续生产,但器形种类和产量均远不如青花瓷丰富。所见传世品有被认为是洪武时期的带盖梅瓶、盖罐、执壶、军持、玉壶春瓶、龙纹双耳瓶、钵、盏托等、宣德时期的三鱼高足碗、三果高足碗、龙纹碗、云龙纹盖碗等。宣德还有青花釉里红高足碗、青花釉里红盖碗等。釉里红与青花同为釉下彩,制作工艺相同,器形和装饰花纹也基本相似。 宣德彩瓷最突出的成就是发明了釉下彩和釉上彩相结合的工艺。首先是将釉下青花和釉上矾红同施于一器之上,这就是著名的青花红彩器。传世品如青花红彩海兽高足杯、青花红彩海涛龙纹碗都十分精美,前者以青花绘海水,蓝白相间的滚滚波涛,汹涌澎湃,红艳的海兽随跃动翻腾的海浪上下邀游,形成极强的动感,青红相映,情趣盎然。后者反其道而行,以红彩为海涛,青花绘各种姿态的游龙,新颖别致,生动活泼,艳丽无比,与前者异曲而同工。青花和釉上红彩结合的成功为彩瓷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途径,随之而起的就是宣德时期的釉下青花和多种釉上彩相结合的新工艺——“宣德五彩”。1985年在西藏地区发现了两件极为珍贵罕见的传世品——宣德御窑青花五彩莲池鸳鸯纹碗。这个重要发现在世界范围内尚属首次,就目前所知是仅存的两件实物。(注)这项发现解决了中国古代陶瓷史上的长期悬而未决的问题,即古代文献所记载的“宣窑五彩”并非子虚。这两件青花五彩碗还有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即在局部纹饰上采用了斗彩工艺,这就把斗彩的发明从成化提前到宣德。从而对宣德时期彩瓷的成就也应重新予以评价。 宣德青花五彩碗,造型秀丽,碗口外撇,腹部较瘦,下腹不下垂,接近永乐形制,可能是早期的作品。两碗的造型纹饰基本一致。碗的花纹装饰十分精美,青花占有比较重要的地位,所用彩绘原料为苏麻离青,有明显的黑斑和晕散现象。碗口内壁为一周青花藏文吉祥语,字体工整挺秀,装饰效果极佳。外壁口沿至上腹部为一周青花云龙纹,上下共有青花弦纹三道,形成一个装饰区间。云龙边饰相当宽阔,约占碗身高度的三分之一。圈足外壁用青花满绘海水纹。碗底双蓝圈内楷书青花“大明宣德年制”六字双行款。龙纹边饰以下为主题纹饰——莲池鸳鸯。莲池中绘五彩鸳鸯两对,莲花数丛,间以芦苇、慈菇、浮萍。鸳鸯雌雄相随,画工细腻,形象逼真,意态自然。莲花在开阔的湖面上摇曳飘香。充分显示了夏日莲池的静溢和鸳鸯得所的精神状态。在绘画艺术上达到了较高的境界。 斗彩工艺主要用于鸳鸯纹上,雄鸳鸯顶毛用深褐、浅绿彩描绘,颈部用深红点绘羽毛,再覆以红彩,并用红彩勾喙。眼睛和双翅用青花描绘。两枚扇形三级飞羽用青花双勾轮廓线,线内填浅褐彩。雌鸳鸯用青花绘眼睛、顶毛、双翅,其它部位用褐彩点染。前者与(南窑笔记)所记述的“青料双勾花鸟……成后复入彩炉,填入五色,名日填彩”,后者与“先于坯上用青料画花鸟半体,复入彩料,凑其全体,名日斗彩”的工艺正相吻合。雄鸳鸯扇形飞羽用的是“填彩”工艺,雌鸳鸯所用乃是先用“青料画其半体”的斗彩工艺。这两种画法都属于斗彩范畴。在此碗上,斗彩面积虽然不大,只限于局部,但却有着重要的意义,它开启了有明一代斗彩工艺的先声,是目前仅见最早的斗彩工艺。而且各种色彩的配置谐调美观,花纹线条流畅自然,画凤细腻工整,说明技艺已很成熟。斗彩工艺正是在其母体“宣窑五彩”中孕育、成长起来的。最后脱离母体而成为独立的名贵品种。此碗的发现,证明明沈德符《敝帚斋余谈》所记“本朝窑器用青花间装五色,为古今之冠,以宣窑品最贵……”是信而不诬的。 此外宣德时期创烧的彩绘瓷尚有白釉釉下酱花、白釉釉下青绿花、蓝釉白花、黄釉青花(黄釉为低温釉,施于烧好的青花器上做为地色)、青花金彩等新品种。宣德时期明代社会处于经济发展上升阶段,由于社会比较安定,经济繁荣,为制瓷手工业带来了良好的客观环境和发展条件,使景德镇制瓷技术迅速提高,创制了许多前代所未有的新品种。如果说宣德瓷器品种、器型之丰富多采,胎质之优,釉色之美,纹饰之精,均居明代之冠,绝非溢美之辞。当时由于产量大,不仅供应国内市场,并远销世界各地,遗物甚多。今天,世界各国博物馆及收藏家都藏有相当数量的宣德名瓷。至于五彩瓷,据《蓉槎蠡说》记载,宣德时有五彩桃注、石榴注、双瓜注、双鸳注、鹅注、炉、瓶、杯、碟、敞口花尊、蜜渍桶罐、漏(镂)花填彩坐墩等器形(见《明代社会经济史料选编》)。但流传下来的却极少,到目前为止,还只发现上述两件官窑珍品,故其价值远在其它彩瓷之上。 宣德以后的正统、景泰、天顺三朝,是景德镇御窑厂生产的衰落时期。不见官窑瓷器传世。所见民窑产品,时代面目亦不甚清晰。故习惯上称这一时期为瓷器史上的空白时期或“黑暗”期。 到成化年间,景德镇的制瓷业再度复兴,并取得了超越前代的艺术成就。成化一代,瓷器从造型到装饰风格都发生了很大变化。成化器形一般多小巧玲珑,轻盈秀丽,虽有较大的器物,但为数不多。彩瓷色调尚淡雅,画风细腻严谨。这时期的青花器除早期少数作品还保留了永、宣青花风格外,多数产品胎质细薄,釉质白细,青花色泽柔和淡雅,所用原料为国产平等青(即江西乐平所产陂圹青)。平等青发色清淡稳定,由于含铁量低,没有永、宣青花那种带锡光的黑色结晶斑块,也无晕散。器形较大的有大盘、梅瓶、盖罐等。小形器物较多,如玉壶春瓶、胆瓶、莲瓣口瓶、梨壶、罐、扁罐、筒炉、扁炉、圆盒、洗、各类碗、高足碗、杯、盏托等。黄釉青花只见一种盘。 成化青花瓷常见花纹有龙凤、麒麟、狮球、花鸟、折技花果、缠技花卉、莲池水藻、八仙、人物、婴戏图、九秋花蝶、灵芝、八宝、朵云、莲瓣、蕉叶、海水等。 成化釉里红也很成功,色泽鲜艳明亮,可与宣德产品媲美。所见器物有三鱼碗、高足碗、青花釉里红高足碗(见耿宝昌《明清瓷器鉴定》上册)。 斗彩是成化时期最著名的彩瓷。这时斗彩己发展成为独立的彩瓷品种,所用色彩比宣德时期更为丰富,除青花外,有鲜红、油红、娇黄、鹅黄、杏黄、蜜蜡黄、姜黄、深绿、浅绿、松绿、深紫、浅紫、姹紫、孔雀蓝、孔雀绿等十余种釉上彩。一般斗彩器物上多用三、四种釉上彩,多者五、六种。但也有用青花双勾轮廓线,线内仅填一种彩色的作品。 斗彩施彩方法,以填彩为主,即用青花在胎上双勾各种花纹,然后罩以白釉,入炉用高温烧成,再于釉上沿青花轮廓线内填各种彩料,复入彩炉用低温二次烧成。除填彩外尚有覆彩、点彩、染彩等工艺。成化斗彩器物为高档细瓷、官窑上品,产量有限,即在明代后期已属难得。据明万历《野获篇》记载,万历时“成窑酒杯,每对至博百金”。《神宗实录》更有“神宗时尚食,御前有成化彩鸡缸杯一双,直钱十万”的记载。 成化斗彩多为小型器物,典型作品有撇口把杯、高士杯、三秋杯、婴戏杯、葡萄杯、高足杯、鸡缸杯、天字罐、盖罐、扁罐、胆瓶、碗等。装饰花纹有人物、婴戏、海水龙纹、鸳鸯莲池、花鸟、蜂蝶、子母鸡、缠枝莲、葡萄瓜果、山石树木、蔓草、团花等。著名的鸡缸杯,画雄鸡两只,一引吭而啼,一回首顾盼。两只母鸡正在低头觅食,并呼唤小鸡,六只小鸡闻声展翅奔向其母,神情逼真,如见其态,如闻其声。其旁衬以蓝色山石、红艳的牡丹和幽靓的兰花、兰草。画面细腻生动,色彩柔和明丽,胎釉、纹饰均为成窑之最。 成化青花五彩器流传极少,仅见官窑款青花五彩莲塘鸳鸯盘一件。此盘绘画风格与前述宣德青花五彩莲池鸳鸯纹碗有许多相似之处,颇能说明两者之间的继承关系。此盘口沿内壁饰青花藏文一周,盘心为五彩莲塘,绘莲花三丛,五彩鸳鸯一对,还有慈菇和芦苇。雌鸟在水面凫游,雄鸟展翅于莲塘之上。外壁亦为莲塘,绘鸳鸯两对。花纹布局、画法与宣德碗基本相似,但无宽阔的青花龙纹边饰,画风也不如宣德时期那样精细。青花原料为平等青,发色淡雅。藏文书法柔弱,不如宣德时期刚劲有力,挺秀美观(见台湾《故宫藏瓷-明彩瓷》)。另一件成化五彩莲池鸳鸯盘,不用青花,只用红、绿、黄、紫和孔雀绿。盘内壁画四条红鱼和莲花,盘心为莲池鸳鸯。两鸟均为雄性,游向一致,画风粗率。与上述宣德青花五彩碗、成化青花五彩盘风格不同,可能为时较晚。故宫还藏有一件成化五彩缠枝莲扁罐,由于无年款,器型又酷似永乐,是否为成化作品,目前尚无统一看法(见耿宝昌《明清瓷器鉴定》上册)。除上述几种彩瓷外,成化尚有蓝釉白花、白釉酱花、白釉绿彩、红地绿彩、孔雀蓝地绿花等品种。 弘治彩瓷继承了成化时期的风格,无论造型、胎釉、花纹装饰都与成化彩瓷近似。除白釉青花外有青花红彩、黄釉青花、五彩、黄绿紫三彩、白釉绿彩、白釉酱花、蓝釉金彩等。创新品种有黄釉绿彩、白釉火石红、黄釉金彩、茄皮紫金彩等。 弘治青花瓷胎质细薄,造型规整、秀丽。所用绘画原料为与成化时期相同的“平等青”,发色浅淡清雅。纹饰纤巧细腻的程度,若与成化青花相比较,则有过之无不及。典型作品如“弘治青花缠枝莲托八宝葫芦瓶”,花纹共计七层。口部绘回纹,肩部如意头文,上腹缠枝莲纹,束腰部位上为仰莲瓣,下为万字云纹,下腹为主题纹饰缠枝莲托八宝和仰莲瓣。花纹淡雅清秀、疏朗美观(《明清瓷器鉴定》上册)。弘治黄釉为明代黄釉之最,釉色淡雅、娇艳、明快,达到了历史的最高水平。故尔这时的黄釉青花盘釉质凝厚、釉面光亮、颜色鲜嫩,青花色调则比较深暗。黄釉绿彩为弘治首创,器型多为盘、碗之类,以黄釉为地,刻暗龙纹,上填浅绿色釉。典型器物如黄釉绿彩双龙戏珠纹高足碗,碗内外壁均施黄釉,釉色娇嫩。碗心暗刻“弘治年制”四字篆书款,上填绿彩(台湾《故宫瓷器选萃》29图)黄釉绿彩瓷出现以后,明、清各朝无不仿制,但其精美程度均不及弘治时期的作品。弘治五彩也以清雅疏朗见长,典型作品为青花官窑款五彩松竹梅盘(《世界陶瓷全集》14册) 正德是明代彩瓷由中期向晚期发展转变的过渡时期。早期作品仍保持成、弘的风格,胎质坚细,胎体轻薄,釉面肥润,画风细腻工整。中晚期逐渐向厚重、粗放的方向发展。正德青花,一般说来有三种类型,一种釉白胎薄,青花清雅;一种胎体厚重,青花蓝中带灰;一种为晚期改用回青料的作品,色泽深艳泛紫,与嘉靖时期青花色调相近。器型有梅瓶、双兽耳瓶、葫芦瓶、长颈瓶、花觚、花插、背壶、执壶、梨壶、军持、罐、烛台、香炉、香筒、花盆、奁盒、砚台、笔架、插屏、碗、高足碗、双层碗(诸葛碗)、盘、渣斗等。常见花纹有龙、凤、翼龙、狮球、缠枝莲、缠枝牡丹、月影梅、锦地梅花、团花、折枝花果、蕉叶、莲瓣、卷草、八仙、仕女、高士、松下老人、婴戏、如意、朵云、钱纹、回纹、龟背纹、阿拉伯文等。青花釉上彩有青花红彩、青花红绿彩、青花黄绿彩、黄釉青花、青花五彩、斗彩。此外还有白地五彩、素三彩、白釉绿彩、黄釉绿彩、矾红地金彩、白釉火石红、白釉酱花等。 彩瓷发展到嘉靖、万历时期,风格又为之一变,总的趋势是器型加大,胎体厚重,造型笨拙,制作较粗,彩色浓烈鲜艳,饰纹密满繁琐。嘉靖、隆庆和万历早期的青花多用回青做画,色泽浓艳,蓝中泛紫。花纹大都繁缛堆砌,缺乏层次,画风也较粗率,艺术水平下降。这时除一般日常生活用具外,还流行大型器物,如缸、瓮、大瓶。万历中期以后改用浙青,蓝中发灰,色泽较淡。 五彩瓷在嘉、万时期有了很大发展,盛极一时,流传下来的遗物数量颇多。官窑彩瓷多为青花五彩。釉上彩以红、绿、黄为主。这时期的五彩一反成化彩瓷疏朗、幽雅、宁静的风格,变为浓艳、暴烈、花纹繁密杂乱,布满器身,华丽俗艳有余,而高雅秀美不足。典型器物如万历五彩镂空云凤纹瓶,器形硕大,高近50厘米。全身共绘七层花纹,口部镂空如意纹,上施红、黄、蓝彩;颈部上层为五彩蕉叶蜂蝶、菊花,中层红彩锦地,红绿彩堆贴铺首,圆形开光内用蓝、红彩绘图案。肩部上层镂空如意,红彩钱纹铺地,下层红彩地开光,内绘五彩花鸟。腹部为主题纹饰——五彩镂空云凤。自口及底,层层花纹密布,无纤毫隙地。可称艳丽之至,但看上去却一览无余。五彩器中也有少数色调比较含蓄的作品,如万历五彩花鸟蒜头瓶,少用红彩,花纹比较疏朗,所绘莲池水禽,尚称优雅。民窑五彩主要用红、绿、黄彩,不用青花。其它釉上彩有黄地红彩、红地绿彩、黄地绿彩、黄地紫彩、黄地蓝彩、柿地绿彩、素三彩等。嘉靖时还盛行金彩,如矾红地金彩,绿地金彩、五彩描金等。其艺术效果与五彩相似。斗彩在嘉、万时期不甚流行,遗物不多。有仿成化的作品,比较精致,施彩淡雅,画风细腻,颇类真品。 明朝末年天启、崇帧两代,政治**,社会动荡,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日益尖锐,明廷陷入内外交困的穷途末路,这一切不能不影响到景德镇的制瓷业。这一时期官窑生产萧条衰歇,产品质量大大下降,流传下来的实物极少。民窑由于生产民间生活日用品,还具有一定的生命力。优秀的作品仍可保持万历时期的烧造水平。如天启三年青花五彩缠枝莲花盖罐,造型规整,花纹工细,彩色鲜艳明快,是这一时期典型彩瓷佳作,这一时期彩瓷绘画趋于简率满洒,多画写意山水、花鸟,颇类明代文人画的风格。 明朝中期景德镇生产一种珐华器,这种器物是仿山西地方民窑陶胎珐华而用瓷胎制作的新产品。作法是在制好的瓷胎表面刻划花纹轮廓线,再用胎泥在刻划的花纹上堆成凸起的线条,然后人窑用高温烧成。再于烧好的瓷胎上按花纹图案的需要,施以蓝、白、黄、紫、孔雀蓝等彩釉。多用一种釉色铺地,其它釉色填绘花纹,二次入窑烧成。器形有瓶、罐、钵等。常见花纹有花鸟、人物、神仙、云龙、莲瓣、璎珞和镂空装饰。色彩浓丽,花纹富有立体感,有类浮雕,风姿独具,是民窑中的著名产品。 清代彩瓷在明代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不断创新,工艺上精益求精,取得了许多新的成就,超过了以往各个时代,达到了我国彩瓷艺术的最高峰。 清顺治年间,由于战乱的原因,景德镇官窑瓷器生产处于停滞状态,因而流传下来的官窑产品很少。这一时期民窑青花和釉上彩瓷数量较多,质量好的可以媳美康熙早期的作品。康熙初年发生了三藩之乱,景德镇瓷业生产又一度陷入困境,直到康熙十九年才得到恢复和发展。青花瓷器以康熙民窑烧造最为成功,传世品很多。六十年间,青花色调几度变化,早期为灰蓝色,釉色青白。中期翠蓝,色泽鲜艳,青翠明快。色调深浅浓淡,变化多端,层次丰富,常多至**层,“其青花一色,见深见浅,有一瓶一罐而分至七色九色之多,娇翠欲滴”(见《景德镇陶瓷史稿》214页)。故素有“青花五彩”的美称,釉面为粉白色。晚期蓝色浅淡,蓝中微闪灰色,釉色青白。康熙早期瓷器造型仍受明瓷影响,比较厚重古朴,中期以后胎体始逐渐变薄、变轻。清代青花瓷以康熙力最佳,《陶雅》说:“青花一类,康青虽不及明青之秋美者,亦可以独步本朝矣!”康青器物有各种形式的杯、盘、碗、盆、盒、洗、瓶、炉、尊、花盆、香薰、笔筒、罐、花触、绣墩、瓷砖、瓷板等。装饰花纹官窑青花以龙、凤、松竹梅、花卉为主,亦有山水人物。民窑青花绘画内容丰富,画面宏大,仅人物题材就有多种多样,如耕织图、十美图、采莲图、渔家乐、左传故事、三国故事、水游、西厢、西游记、竹林七贤、饮中八仙、王羲之换鹅、张旭醉写、西园雅集、八仙上寿、四姐十六子、二十四孝、多子图等。其中包括历史人物故事、文学名著、小说、传奇故事、名人逸事、宗教故事、宣扬封建道德的故事等等,不一而足。康熙中期更开始盛行用文、赋等篇幅较长的文字做装饰。如《圣主得贤臣颂》,前后《赤壁赋》,前后《出师表》,《腾王阁序》,《岳阳楼记》、《醉翁亭记》等,人们在欣赏青花瓷器的同时,又为名篇佳句、秀丽的书法一快心目,这在瓷器的装饰艺术上不能不说成是成功的创举。康熙时期还流行各种色地的青花瓷,如豆青釉青花、黄釉青花、哥釉青花、洒蓝地青花以及青花釉里红、豆青釉青花釉里红(釉下三彩)、青花矾红等品种。釉里红的特点是呈色稳定,但色泽比较浅淡。明代五彩瓷始见于宣德年间,盛行于嘉、万时期,至清康熙又出现了新的**。这时除常用的红、绿、黄、褐、紫等彩釉外,还有釉上蓝彩和黑彩。釉上蓝彩的使用代替了青花的作品,其艺术效果不亚于青花,甚至比青花更艳丽。在制作方面比青花五彩简便,省却了釉下彩绘的工序。黑彩多用于人的须发、鞋帽、鸟兽羽毛、树干、山石的效染和轮廓线的勾勒等。到康熙晚期更用黑彩绘主题花纹(称墨彩),或略加五彩做为陪衬,明代金彩多用于色釉地上,如红地描金、绿地描金、酱釉描金等,而康熙金彩却进而成为五彩花纹的组成部份,如五彩加金花鸟纹尊,金色的荷花与红莲碧荷相间,将画面衬映得富丽堂皇,华贵无比。 明代釉下青花与釉上五彩相结合的工艺在康熙时期仍然沿用,但已处于次要地位,主流是单纯的釉上五彩。康熙五彩民窑胜于官窑,民窑五彩器型丰富,有各类瓶、罐、缸、炉、壶、尊、花觚、笔筒、盒、花盆、盘、碗、杯、瓷塑等。绘画题材也颇为广泛,诸如人物、花鸟、山水、神话、宗教、历史、戏曲、小说故事等应有尽有。画面宏大,气魂雄伟。如画左传故事大盘,径逾三尺,人物多至二百余人(见《陶雅》)。其绘画风格多模仿名家笔法,如人物颇类陈老莲,山水取法王石谷,花鸟则似华秋岳。这种刻意追求绘画效果的作品与明代带有浓厚民间色彩和装饰趣味的瓷画完全不同,使五彩瓷的装饰风格大为改观。这种变化不限于五彩瓷,其它的彩绘瓷亦复如是。除白地五彩外,康熙还盛行色地五彩,如豆青地五彩、蓝地五彩、洒蓝地五彩、哥釉五彩、珊瑚红地五彩、墨地五彩等。 康熙时期的创新品种是珐琅彩和粉彩,两者均为釉上彩。珐琅彩又称瓷胎画珐琅,这是因为取法于铜胎画珐琅(即景泰蓝)而得名的。彩绘原料为进口的酉洋珐琅彩料。彩料色调很丰富,多至十几种。珐琅彩瓷的制作方法是先由景德镇官窑选用最好的原料制成素胎,烧好后,送到京师由宫廷画师绘画,在宫中二次人炉烧成。珐琅彩瓷属于皇室珍玩,制作极为考究精细,由于只供宫廷御用,产量低而成本高,故传世品很少,且多为小型器物。如碗、盘、杯、碟、盒、壶、瓶等。康熙珐琅彩用彩料铺地,有黄地、蓝地、红地、绿地、紫地,白地少见。在色地上用各种彩料作画,图案多为各种花卉。彩料较厚,凸出于地面之上,富有立体感。色泽鲜艳明亮,花纹绚丽典雅。器底多书“康熙御制”四字双行青花、蓝料或红料楷书款。 粉彩瓷器出现在康熙中期,绘画原料是于含铅粉的玻璃白中加入呈色金属而成。在工艺上深受珐琅彩影响,用粉彩料于烧好的素胎上作画,画好后二次人炉烘彩而成。由于施彩厚,花纹凸起,有立体感。色彩既柔和淡雅又鲜亮明快。康熙时期粉彩尚处于初创阶段,多与五彩同施于一器之上。故宫博物院藏康熙款粉彩花卉盘,红花用肥脂红、白花用白粉,其它彩料仍为平涂。雍正以后,粉彩工艺始臻精妙。 素三彩也是康熙时期釉上彩瓷中的名贵品种。其特点是不用红色,以黄、绿、紫、蓝等色为主。施彩方法或直接在烧好的素胎上用彩料绘画,再罩一层透明白釉,用低温二次烧成;或在烧好的白釉瓷上铺一层色地,再绘彩画。如黄地紫绿彩、黄地三彩、墨地三彩、虎皮三彩、绿地紫彩等。常见器物有素三彩三多盘、黄地素三彩花鸟凤尾尊、绿地紫彩龙纹盘、黄地绿紫彩龙文盘、虎皮三彩碗等。 明宣德创烧的斗彩工艺,终明一代盛行不衰。康熙时期的斗彩上承明代并有所发展,制作精细。青花浓淡深浅,色阶丰富,是其特点。如斗彩槎上张骞小碗(见香港苏富必公司《太仓仇氏抗希斋曾藏珍品图录》)。仿明作品,如鸡缸杯、天字罐、花蝶杯等,都很精致。这时还出现了釉里红与釉上绿彩相结合的彩瓷,如釉里红加彩牡丹纹罐等,也很精美。 雍正一朝,为时虽然短暂,仅有十三年,但在瓷器制作工艺上却有突出的贡献,达到了新的历史水平。在康熙制瓷业的基础上,皇帝对瓷器的特殊爱好和直接干预都促使景德镇瓷业水平迅速提高。这时的官窑不仅派有督窑官,甚至由皇帝本人亲自规定器物的造型、花纹图案、色彩,先由宫廷制成木样,交督窑官照样烧制。督窑官奉命唯谨,为了解制瓷过程和工艺,不惜亲至窑场,与“工匠同食息者三年”,使自己由外行变成内行,并进而成为制瓷专家。唐英就是雍、乾两朝督窑官中一位成绩斐然,声名卓著的代表人物。 雍正瓷器造型尽改康熙古拙之风,变得异常轻盈秀丽,灵巧俊雅。雍正青花不如康熙青花色阶丰富,色泽鲜艳。官窑器以仿宣德、嘉靖青花最为成功,仿永乐、成化、正德、万历等次之。器形有各式瓶、尊、罐、花觚、花浇、壶、盆、水水、碗、高足碗、盘、缸、绣墩、鼻烟壶等。仿明青花有大盘、鸡心碗、高足碗、梅瓶、玉壶春瓶、抱月瓶等。 雍正时期釉里红呈色稳定,色调红艳。常见器物有釉里红三鱼大碗、釉里红鱼纹高足碗、釉里红双果文盘、青花釉里红缠枝莲双耳尊、青花釉里红玉壶春瓶等。青花和釉里红发色均很鲜艳。此外还有冬青釉地釉里红和蓝釉地釉里红盘、碗等。 康熙早、中期彩瓷画面宏大,花纹往往布满器身,晚期画面逐渐缩小。雍正时,花纹疏朗、纤细、飘逸,往往留出较多的空白地,因而画面上的景物显得悠远寥阔,清新悦目。雍正时期由于粉彩的盛行,五彩已退居次要地位。这时五彩的特点是器型秀丽,画面小,花纹精细,用彩也比较清淡。如上海博物馆藏“五彩草虫图浅盘”,盘心绘玲拢石、草花、天牛;内壁绘三只姿态各异的草虫,形象逼真生动。红彩用得极少。在大片白釉衬托下,愈益显得清雅宜人,与以淡雅著称的粉彩瓷异曲而同工。此外红地五彩、绿地五彩、墨地五彩、酱地五彩等品种也颇为精美。粉彩发展到雍正时期,技艺纯熟,色调丰富。这时的薄胎白瓷制作极精,在莹洁如雪的白釉上用没骨画法给出浓淡相间,阴阳明暗,层次清晰而富有立体感的瑰丽花纹,娇艳柔美,栩栩如生。绘画题材有花鸟、人物、山水等,尤以花卉见长,所绘花树、枝叶纷披,轻盈袅娜,摇曳生姿。盘碗之类的过枝花装饰,花纹由外壁向上伸延,越过器物口沿,延续到器里,展开后成为一幅完整的画面,新颖美观,韵致不凡。如粉彩过枝桃果文盘,红桃一树,硕果累累,红幅数只,潮然飞舞,在细润莹晶的白地衬托下,艳而不浓,华而不俗。雍正粉彩有白地和各种色地彩绘,如珊瑚地、淡绿地、墨地、酱地、木纹地开光,有时还加饰金彩。 雍正珐琅彩的特点是,除各种色地彩瓷外,多在白瓷上作画,绘画题材有花鸟、竹石、山水等。同时配以与画中景物相应的诗句。例如故宫博物院藏珐琅彩难鸡牡丹纹碗,釉光莹润洁白,腹部绘稚鸡一对,栖于花丛中。各色牡丹盛开怒放,旁题诗句“嫩蕊色金粉,重葩结绣云”,钤“佳丽”“金成”“旭映”红方章,底部蓝料书“雍正年制”四字楷书款。再如《故宫瓷器选萃》(台湾版)所录珐琅彩时时报喜把壶,腹部画梅、翠竹、月季、山石和十二只绕花飞栖的喜鹊。墨书诗句为“灵禽送喜梅花上,一个依时报一声”,钤“先春”、“寿古”、“香清”红方章。器底蓝料书“雍正年制”四字款,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珐琅彩梅树纹盘,一树红白相间的梅花,傍以翠竹,旁题“芳蕊经时雪里开”之句,并铃“佳丽”、“涛古”、“香清”肥脂红方章。备极清雅柔丽。由于皇帝的爱好,这时出现了蓝色和水墨珐琅彩。如珐琅彩墨竹图碗,一面用墨彩绘竹石,一面行书题“色连鸡村近,影落凤池深”诗句。钤“凤彩”、“彬然”、“君子”篆文章,画意清幽,书法俊逸。蓝彩山水碗,更是景物幽深、格调高雅,题诗曰“翠绕南山同一色,绿围苍海绿无边”。将诗、书、画融为一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意味深长集永。此外,还有墨地珐琅彩,如墨地白梅小盘等。 历朝斗彩瓷器均以釉下青花配釉上五彩,雍正时用粉彩与青花相结合,粉彩淡雅柔和的特点在斗彩瓷上表现得很突出,如上海博物馆藏斗彩花卉纹双耳扁瓶,即用浅淡的青花勾出极细的轮廓线,釉上用粉彩填绘四季花卉和规矩花,计用肥脂红、朱红、粉红、绿、浅绿、黄、蓝、紫、褐等九种彩色,所绘牡丹、荷花、菊花、梅花,嫡娜多姿,淡雅明艳,若与成化斗彩相比,似优胜一筹。同时期的仿成化斗彩作品也很成功,如斗彩鸡缸杯、天字罐等。 乾隆一代六十年间,彩瓷的制作发展到历史的最高峰,此后便迸人由盛转衰的时期。乾隆青花以正蓝色为主,呈色稳定,无晕散,画面清晰,色彩明艳。青花玲咙瓷是这时的新品种,做法是先于胎上用青花绘画,并在适当的位置上透雕花纹,然后内外上釉,烧成后搂孔处透光度很强,使青花瓷愈显得玲咙剔透,优雅美观。青花釉里红色调同样稳定鲜艳,釉里红有深浅不同的层次。除白地外,尚有豆青地、天蓝地、黄地、浅绿地等品种。如浅绿地青花云波釉里红龙纹双耳扁壶,下部绘青花海水波涛,腹部绘釉里红正面龙戏宝珠和青花云纹。色彩艳丽,花纹精细。此外还有青花肥脂紫,或称青花加紫,紫彩为釉上彩。 乾隆时期的珐琅彩和粉彩瓷极为盛行,造型更加奇巧,纹饰尤为绚丽。工匠精心构思创造了由内外两层组成的转颈瓶和转心瓶等新颖器形。转心瓶外层镂空,内瓶彩绘各种花纹,当内瓶转动时,可由外瓶镂空处窥见不同的画面。转颈瓶颈部可以转动,颈部多书天干,瓶体书地支,转动时可以组成“干支”记日。双体瓶也是这一时期的流行器形,或称合欢瓶,外形似两瓶粘合为一体。上海博物馆藏珐琅彩龙凤纹合欢瓶,两瓶体各画彩凤、菱龙和卷草纹图案,由于不用大红大绿,虽然五彩续粉,却无浓艳之感(见《中国陶瓷,景德镇彩绘瓷》);另一粉彩花卉双体瓶采用了轧道工艺,色地半为深蓝,半为深红,其上用黄、白、绿、红等色绘折枝花卉,尤为新颖瑰丽。乾隆彩瓷除继承康熙以来的传统工艺外,还大胆吸收了西方油画的技法和题材,如圣经故事,西洋美女、天使、婴儿、风景等。这类作品无论瓷质纹饰均异常精美。传统题材有时也采用西洋画法。如《陶雅》所载洋彩大盘,“对径几二尺,四周黄地碎锦纹……工细殊绝,背面相同。盘心画海屋添筹之属,仙山楼阁,综纱凌虚,参用泰西界画法……” 楔子 刚刚驶入荒凉的山区不久这条狼就出现了。长长的尾巴灰色的毛皮凶残的眼神一如动物学教科书所描写的那样。在这片了无人迹的十万大山的山口不知道它是突然从哪里钻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跟上了这辆颠簸中缓慢前行的军用越野车。 开始张扬还不在意地以为是条狗可从后视镜中看见这执着的东西竟久久地追着汽车不放便有些奇怪: “林中尉这狗怎么总跟着车?” “是狼吧。”开车的林中尉两眼仍然望着前方聚精会神地掌着方向盘尔后又匆忙补充了一句:“你看它奔跑的姿势。” 辨别奔跑中的狼与狗对于林中尉来说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在家乡内蒙的大草原上这同一远祖的两种动物他从小就熟悉。狗即便跑得再快也免不了一窜一跳地前跃而眼前这东西却几乎是肚皮贴着地面和草丛在掠。 “这年头野生的狼不多见了偶尔有只恶狼也被人当成了看家狗。”张扬不无嘲弄地回过头去死死地盯着依旧在追逐汽车的狼“饿极了吧能不能再快点?看这个样子它会一直跟下去的。” “呵呵你怕了?要不我给给它一枪!”林中尉笑了笑踩大了油门。 越野车沿着草草开辟出军用道路在沼泽山路上颠簸着。天刚蒙蒙黑的时候进了一处山谷。远处青山黝黑地脊梁掩入了淡淡的夜色中一栋孤零零地青色小楼被一圈扯着电网的围墙围起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把守在大门处。 其实真是多余了在这种鸟都不拉屎的深山里这么戒备森严纯属瞎子点灯白费蜡——没有人来你防备谁去? 下了车张扬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在一片低矮的草丛中他又看见了那条狼。那狼悠闲地卧在那里正瞪着一双阴森森蓝惨惨的眼睛毫不在乎地向张扬和林中尉窥视着。 张扬的心里忽悠地一颤。 嚣张真***嚣张!居然还是那条狼!他竭力驱赶着心里浮起的一阵烦躁心神不定地跟在林中尉身后进了院墙之中。 …… 脱了个精光又洗了澡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张扬被送进了小楼的地下一间全封闭的有着层层关卡的地下密室足足有几百个平米。看样子这地下的密室才是这个军事重地的关键所在地面上那座小楼就完全不过是一个摆设。 听完军事科学院周教授的话张扬头脑里顿时嗡地一声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一样空空洞洞什么都不存在了。虽然身体直立着感觉上却是软软地要往下倒。 周教授走了过来。他漫然抬起了头颤声道“时空穿梭机?似水流年?您不是在给我说科幻故事吧?” “数十年前西方某科幻作家的预言人类会登上火星、月球不是已经成为活生生的现实了吗?我国几十个科学家从十几年前开始秘密研究时空穿梭到今天总算有了一个初步的成果制作出了这个时空穿梭机——我们给它取名叫‘似水流年’。”周教授指着眼前这个透明的、不知道是何材质造成的大圆球微笑着。 “从古到今时空穿梭一直都是人们的梦想。我们希望回到过去挽留一段爱情或阻止一场悲剧;我们期待进入未来越有限的生命。”周教授眼中放射出狂热的光芒“我们这个时光机器以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为基础我们研究现引力是时间和空间的曲线强大的引力场能令光线变曲并减缓时间的流逝。” “哦。”张扬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似在听天书。 “你来看。”周教授摁下手中的遥控器。 轰!一声巨响大圆球顿时缓慢地旋转起来无数的光纤管路开始收缩起来四个角落里升腾起四道光柱直冲室顶。 “这是四道激光束光环它们会制造出巨大的引力场场中心的强度足以扭曲时空。因此若将一个粒子放在光环中间粒子便会被引力场拉扯。若接近引力场时钟和生物钟都会变慢。如果一个人走进这个‘时间隧道’就可能出现在过去的某个点。”周教授兴奋起来。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穿越过去改变历史?这样的话我们今天的一切岂不是都要化为泡影?”张扬摇了摇头他根本就不相信真的能穿越时空。穿越小说里的穿越者虽然都快被写烂了但这可是现实不是虚构的小说!穿越?做梦吧一群科学狂人!他心底暗暗冷笑。 “你说的就是所谓的‘时间悖论’。”周教授不以为意地笑着“美国科学家麦克提出即便技术上的诸多难题都被克服了时间机器的产生还会打开一个充满逻辑悖论的潘多拉盒子。如果我们假定只有一个单—的宇宙随着时间向前演进任何一个想进入过去或前往未来的尝试都会导致逻辑上的混乱。” “第一个悖论是一个时间旅行者进入过去杀死了还是个婴儿的自己那么他就会既存在又不存在因为他就无法长大再回来完成这个谋杀。第二个悖论更加微妙时间旅行者跑到时间前面。在树上刻下了他的名字而他在回到现在后砍掉了那棵树使它从未来消失了。我们就又碰到了矛盾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树既存在又不存在。”周教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这些悖论让时空穿梭理论陷入困境如果是这样人即便回到过去恐怕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好不容易有了在时间中穿梭的自由却又失去了行动的自由眼睁睁看着历史从身边滑过却无力改变什么岂不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周教授说到这里声音变得高亢起来。 “那你们还研究时空穿梭有个屁用纯粹是浪费国家财力浪费纳税人的钱啊!”张扬小声嘟囔了一句。 “说的好!”周教授猛然拍了拍手吓了张扬一跳。 “经过无数次的推演我们现用量子物量学的一些定律可以解答这些矛盾——在亚原子世界里量子的不确定性占主导地位:一个电子撞击一个质子既可能转向左边也可能转向右边其间并无规律可循。在我们看来这种不确定性造成了宇宙的‘多重性’每次一个电子转向右边的时候就和一个转向左边的电子形成一个新的宇宙。”周教授一鼓作气说着深奥的“科学理论”。 “听不懂。”张扬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世界不是只有一个而是有许多平行的世界。你回到过去但那不是你自己的世界而是和你的历史相似的世界如果你干预了历史未来走向的将是一个与你来时世界不同的另一世界。可以自由地行动不受和原先的历史相一致的约束。”周教授出爽朗而得意的笑声“这下听明白了吧?” “疯狂太疯狂了。”张扬耸了耸肩膀“请问周教授您通过我们所长把我弄来干什么?你该不会要让我当你们的实验品吧我绝对不干。” “不实验品是动物不是人你放心好了。请你来是我看中了你的内画技术这台时空穿梭机就剩下最后一个环节在内壁上刻下最后的时空定位坐标符号并将几条激光脉冲信号焊接起来……从穿梭机的外面探入内壁完成如此精密的工作只有靠你们这种精湛的内画技术才行。”周教授从一旁的工作台上取过一把细长的金刚石刻刀。 “哦是这样您吓我一跳。好吧我就试试。”张扬接过刻刀就要靠近大圆球。 “慢!”周教授又摁下了手中遥控器的另一个按钮。 两个穿着同样白色科研服的军人抬着一只被麻醉了昏迷过去的狼走了进来狼的耳朵上被生生缝上了一个银色的小纽扣。 “啊是那只狼!”张扬一眼就认出了是一直尾随他们前来的那只狼。 “呵呵本来想用一只小白鼠但结果现这头狼非常怪异一直在这附近徘徊就干脆就用它当实验品。你看它耳朵上就是我们明的激光太阳能远红外线探测仪只要它还在地球我们就能监测得到。”周教授做了一个送入的动作两个军人将狼从大圆球的入口处放了进去。 “请吧我们年轻而出色的工艺美术内画大师你将会完成一件旷世绝今的作品你将会亲历一次伟大的科学创举!”周教授拍了拍张扬的肩膀。 张扬接过刻刀站在大圆球之外将手中的刻刀探入圆球之内望着一侧墙壁上投影出来的相关符号挥刀如舞很快便完成了刻制。接下来又换了一把极其微小的细长焊枪小心翼翼地探手进去焊接着数白条密密麻麻地脉冲信号线。 一条. 两条。 三条. …… 最后一条终于被焊接完毕张扬长吁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刚要回头身旁的大圆球却蓦然激烈飞地旋转开来绚烂的激光光束交叉辉映如同礼花绽放一股子强大的吸力从圆球内传来生生将他吸入球内。 霎那间耀眼的光芒大作等周教授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几年的劳动成果化为一缕青烟没入地底消失不见。 耳边隐隐传来张扬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姓周的老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 第一章林家少爷 居然真的穿越了?! 雕梁画栋的房子古色古香的器具服饰奇古的人……这一切都告诉张扬他穿越了。以前的张扬死了现在重生的自己是明初洪武末年(1395年)青州府益都县颜神镇的一个富家子弟林沐风。但不知怎么地大脑中仿佛只有他自己的记忆这个富家子的记忆呈现出极其模糊的状态。 没有办法他只得装出一幅“失忆”的模样才从下人林虎口中搞清楚了自己如今的基本状况——林韬林沐风18岁父母于前年病逝家中有刚过门不久的妻子一人据说至今也没圆房也不知是何缘故。家仆四人林虎和他的父亲老管家老林头是府中多年的家仆两个少女则分别叫轻云和轻霞是妻子柳若梅陪嫁过来的丫鬟。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他苦笑着牵动了一下嘴角眼睛缓缓睁开早晚还是得面对呀老躺着也不是办法他已经躺在床榻上闭目“沉思”了一天一夜。 “少爷!你睡醒了?”一张年轻的笑脸凑了过来。眼睛咪成了一条缝口中喷出了浓烈的大蒜味道。 他皱了皱眉头活动了下这具原本不属于他的身体四肢慢腾腾地坐了起来望着眼前这个古装的青年矮胖男子林府的下人林虎低沉地叹息一声“林虎你给我倒杯水喝。” “嗯哪少爷您候着林虎马上就去为你沏茶。”林虎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林沐风”定了定神下的床来对着房中的一面铜镜一边打量自己一边喃喃自语:还算不错比前世的“我”英俊多了而且身上这一身青布直身的长衫穿在身上似乎也比穿越前穿着的那身夹克牛仔裤潇洒。 等了半天林虎的茶还没端来林沐风干咳了两声嗓子眼里痒痒地很不舒服。 半响。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这间还算宽敞布置华丽的卧房中走进来四个人。一个是刚才的林虎端着一杯茶另一个是面容慈善的老者还有两个均着草绿色薄衫短裙年龄相当的少女。 “少爷!”四人齐声喊。 “林沐风”慢慢抬起头顺手扯了扯非常不习惯的长衫缓缓转过身来强自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 老林头恭谨地道“少爷你先歇着吧老奴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看看是不是醉酒伤了身子了怎么连自家是谁都记不得了呢?” “不用了或许过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林沐风微微一笑轻轻摇头“你们下去吧我——本少爷想一个人静一静。” 老林头和林虎轻云和轻霞互相对视了一眼退了下去。轻云边走边小声嘟囔“老林大叔这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喝醉了酒一觉醒来就突然失忆了?好怪呀!” “是啊林虎你不觉得少爷不但失忆了脾性也与素日大不一样了说话柔和了不再口出污言就连那看人的眼神也变了……好像变了个人。”是轻霞的声音。 “都闭嘴我等是下人不要在背后非议少爷。”老林头小声斥道。 林沐风在房内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道看来自己灵魂附体重生的这个主儿也不是什么好鸟。单看看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两个小丫鬟打量自己时那种既不屑又畏惧的神色和目光他也能隐隐猜出几分。 不过他当下也顾不得这些了。要考虑的是如何用这个身份和身体在这大明生存下去。他长叹一声所幸是明朝一个他非常熟悉也非常喜欢的朝代不但多看了几本演义小说还在业余时间多读了一些明史还不至于当一个“睁眼瞎”啊! 时值炎炎夏季。门外“知了”扯着嗓子不知疲倦地鸣叫着。抬步走出房门林沐风突然呆了一呆喃喃自语“那条狼呢?自己穿越了那条狼是不是也重生了?” 站在有些毒辣的太阳地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大明的空气了啊。嗯不错空气清新倒是清爽得很哪。 这是一个不小的院落天井里正中有一棵苍迈的桂花树树下有一眼井井边还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天井北面正是他刚才所在的三间一套起居卧房。南面还有两间厢房。而西面墙壁上开了一个半圆的拱形门两扇红色的木门虚掩着。东面是一面影壁墙转过去大概就是府门了吧。 “这是自己的家了?”环顾四周林沐风有一丝感慨又有一丝怅惘微风吹来一时间他的思潮奔涌起来前世的记忆那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般在眼前闪现着——就这样与过去永别了? 没有追到手的女朋友没有完成的内画系列鼻烟壶作品梁山好汉1o8将家里那一只温顺可爱的波斯猫那套刚交了付款的12o平米的房子还有……种种的不舍和挂牵纷至沓来心里迷乱不已。 所幸已经退休的老父还有姐姐承欢膝下否则——想到这里林沐风眼角有一些湿润。 “红藕香残玉簟秋月满西楼最难解是离愁。”林沐风落寞地低吟着横空出世置身于数百年前的古代时空他情不自禁地多了几分古诗人的多愁善感。这种感觉无法捉摸飘渺不定说不出的黯然撕扯着他近乎麻木的神经。 正胡思乱想之间影壁前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厢房里老林头颤巍巍地推门而出快步前行呼道“来了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黯然焦急的声音响起“老管家!老孟实在是无能这一次的烧制又失败了还是釉面开裂好几天的心血又成了残品。” 一个身着粗布衣衫头戴黑色网巾一脸烟火之色的中年男子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看见林沐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少爷少爷!” “这位大叔请起。”林沐风吓了一跳赶紧扶起他转疑惑地望着老林头“怎么回事?” ************************************************* 开场白格鱼的几句话:新人新书拜求读者大人支持收藏点击推荐一个都不能少哦! 下入正题: (一)本书所写“琉璃”是狭隘意义上的“琉璃”是古法琉璃工艺并非现代工业化批量化生产的琉璃(玻璃)器皿 (二)明朝瓷器虽然鼎盛但仍然处在“实用型”为主“观赏型”为次的阶段故而大型器皿的技艺不成熟当然一些官窑例外我指的是民窑 (三)古法琉璃在明代已经失传至清代才被后人复原至近代才形成规模。演变到现代保留的只有琉璃之名而“内涵”早已南辕北辙了 (四)古代宫殿所用之琉璃瓦并非琉璃乃是一种上釉的陶器与琉璃彩器有着本质不同。 (五)所谓内画是指在方寸间地方譬如琉璃瓶中刻画如果不熟悉可以百度一下了解。 (六)本书是穿越yy小说如果要读严谨正统的历史或者是卫道士请去看正史谢谢。 第二章彩绘花瓶(一) 老林头叹息一声“少爷你连这也忘了哎!咱林家拥有这颜神镇上最大的瓷窑九月初十是齐王的生辰县令大人下令让咱家烧制一对三尺高的缕空彩绘大花瓶进献齐王当贺礼可是我们从来没有烧制过体型如此庞大的器具几次三番的试烧都以失败而告终眼看交货的期限就要到了可……” “哦?颜神镇?可是青州府的颜神镇?”林沐风突然眼前一亮。 “是啊老管家少爷怎么了这是?”老孟揉了揉眼呆在了那里他都做好了被林沐风怒斥、甚至是被扫地出门的思想准备了没成想今儿个这林家的少爷这么和气全无往日的那种嚣张跋扈。 “少爷患了失忆之疾什么都不记得了。”老林头再次叹息一声。 颜神镇一般人可能还真不知道但对于林沐风来说这个名字却是“闻名已久”了。颜神镇别看名字不起眼但却是中国瓷器和琉璃展历史上的一个重镇。尤其是在明以后颜神镇的瓷器琉璃名气之大直追江西的景德镇有北瓷之都的美誉是近代琉璃工艺的源地之一。 作为整日里与瓷器和琉璃制品打交道的工艺美术师尤以擅长内画而名燥国内外的青年俊彦居然穿越时空来到了明朝瓷器生产的重镇颜神而且还拥有着一座家传的瓷窑——一念及此林沐风情不自禁地兴奋起来。 有了前于这个时代几百年的瓷器工艺知识尤其是拥有着鬼斧神工一般的琉璃内画技艺起码未来的生计问题是不用愁的了。 琉璃是一种古法材料最早的制作可以上溯到汉唐之前被誉为中国五大名器之(金银、玉翠、琉璃、陶瓷、青铜)、佛家七宝之一到了明代已基本失传只在传说与神怪小说里有记载像那《西游记》里的沙僧就是因为打破一只琉璃盏而被贬下天庭的。根据史书的记载琉璃工艺的复原在清朝初年而制作生产要在清朝中叶以后才能形成规模内画也随之同时被工匠们明出来。而现在是明初这意味着琉璃和内画还属于“一片空白”这就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机会。 林沐风心里兴奋到了极点自顾嘿嘿笑了起来“瓷器和琉璃的历史要改写了!” “少爷你说什么?”老林头凑上前去迷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林沐风定了定神淡淡一笑“老孟是吧?你先不要慌带我到窑上去看看。” …… 颜神镇东南角的西野坊聚集着镇上九成以上的民窑。而林家的瓷窑在这数十座瓷窑中无论烧造规模还是雇工人数都是最大的。从林沐风祖父起就开始经营至今已经传了三代。 瓷窑被土坯墙圈了起来里面到处堆满了日常用瓷器的泥胎、模具和半成品。在院落正中几个工匠正围着一个一米多高的缕空彩绘花瓶呆呆出神。 “少爷来了赶紧见过少爷。”老孟喝道。 “少爷!”工匠们纷纷见礼林沐风微微笑着摆了摆手“大家不要这么客气呵呵。” 工匠们面面相觑脸上浮起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林沐风对他们从来是颐指气使从来都不正眼看他们今天却是这么和善没有一点架子真是邪门了! 林沐风没有再理会他们目光投在了那个已经成为残品的彩绘花瓶身上。只扫了一眼他就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不但造型太僵硬瓶身也不饱满比例明显不协调整体看上去没有一点美感。而且釉面毫无光泽且开裂彩绘技法也相当地粗糙。 难道这大明朝民窑的瓷器制造工艺水平还这么低级?不会吧?林沐风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失望。 看着林沐风失望的表情老孟惭愧地在一旁道“少爷往日里我们都是制造一些盆碗之类的小器皿烧制如此之大的器具还是初次塑胎和彩绘缕空难度太大所以……” “哦没关系。我来问你老孟你可找到了釉面开裂的原因?”林沐风笑了笑。 “就是搞不懂啊少爷。原料都按照祖辈传下来的配方浆制烧制的温度和火候也掌握地一丝不差但不知为何总是釉面开裂。”老孟挠了挠头“少爷我们实在是没有辙了。” 林沐风上前轻轻探手敲了敲花瓶的瓶身声音低沉且闷以他的经验来看导致釉面在烧制过程中开裂的原因八成是泥浆遇高温在融合坚固的过程中出现了一定的相互排斥。他转过身来问道“老孟把你们塑胎的泥浆弄一点来给我看看。” 老孟答应一声吩咐一个工匠从一旁捧来了一把湿漉漉的泥浆。林沐风用手指挑起一点放在手心里搓了搓摇了摇头“老孟这泥浆柔而不腻弹性过大韧性不足不行得重新配制。” 老孟迷惑地扫了林沐风一眼心道“这林家少爷啥时候又懂这些了?看他的样子还说得头头是道。”心里的迷惑没敢说出口来只能点头答应着。 老孟带着几个工匠在林沐风的现场指挥下开始重新配制泥浆。6分瓷土2分石英砂2分黏土过筛筛除掉大点的颗粒然后经水碓舂细淘洗除去杂质沉淀后制成长条形的泥块。然后再用水调和泥块去掉渣质不断用手搓*揉或用脚踩踏把泥团中的空气挤压出来并使泥中的水分均匀。 泥浆好了看了看老孟他们为这个三尺彩绘缕空花瓶专门制作的大型轱辘车林沐风叹了口气实在是太简陋了没办法现实条件如此时间又有限只能先凑活用了。 林沐风挽起了袖子准备亲自上阵拉坯。老孟一看急了“少爷这些粗活由我们来做就行了。” “不要紧我来拉你们协助我。”林沐风俯身将泥浆团摔在轱辘车的转盘中心吩咐老孟和一个工匠携手合作一起推动起了轱辘车。 转盘飞转扯拉拽柔抹……林沐风的动作一开始还略微僵硬可到后来越来越熟练娴熟看得旁边几个工匠目瞪口呆天哪这还是林家少爷吗? 一个多时辰后两个粗体的泥胎成了。林沐风长身活动了下身子休息了一会又让老孟两人转动起了转盘而他自己则拿起一把刻刀小心翼翼地在胎体表面旋削着休整着一些边边角角。 第三章彩绘花瓶(二) 旋削胚体于瓷器手工制作尤其是这种设备落后的古代加工是一道技术要求很高的工序。不但要有极高的工艺水平还要有乎常人的耐力和细心。要想使胚体厚薄一致表里光洁圆润饱满呈现出浑然天成的流线美感需要很高的水平。 林沐风似乎又回到了前世他时而俯身握刀轻削时而起身沉思完全沉浸在了艺术创作的意境之中。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西斜了旋削整形花费了林沐风整整2个时辰的功夫。 夕阳的余晖下望着眼前两个成型的三尺花瓶泥胎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望了望天他伸了伸懒腰“老孟天色已晚先将泥胎送入空房晾制明日一早我们再继续下一道工序。” 老孟痴痴地望着林沐风眼中放射出浓浓的崇敬和疑惑。他是一个家传技法的瓷器工匠在林家瓷窑当窑头已经快十年了自问论技艺在颜神镇不低于任何人但与眼前的林家少爷相比却差得太远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平日里从没接触过瓷器制作的纨绔公子哥何以具有了这么精湛的技艺? 林沐风知道老孟在想些什么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只能装糊涂。他淡淡一笑“老孟我先走了明日一早我再来窑上跟你们一起完成下面的工序。” ******************************** 第二天一早林沐风在林虎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刚要去瓷窑却来了一个不之客。 “老东西滚一边去让林沐风出来见我欠本公子的5o两银子啥时候归还?”一个一袭淡红色长衫手持折扇油光粉面的胖子推开开门的老林头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长衫的家仆。 “林沐风给公子爷过来今儿个要么还银子要么把你林家的瓷窑抵给我。”胖子折射一挥盛气凌人地站在那里傲然不可一世。 两个家仆瞪了从厢房里探出头来的林虎一眼骂道“狗东西看什么看小心我家公子扒了你的皮!” “吴奎吴公子我家少爷明明只欠了你1o两银子才这几天如何就变成5o两了?”老林头躬身赔笑道。 “屁话你家吴大爷的银子就这么好使吗?这是利息!知道不!问问你家少爷他给本公子可是立下了字据的。”吴奎肚子一腆冷哼道。 “老管家你过来一下。”林沐风出了屋扫了一眼趾高气扬的吴奎向老林头挥了挥手。 老林头在惶急间疾走过去趴在林沐风耳边轻轻道“少爷这是镇上富商吴家的公子吴奎你上月与其赌钱输给他1o两银子……” “高利贷?那咱们家能不能拿出5o两银子?”林沐风大体知道这5o两银子在明朝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少爷这些年咱家瓷窑的生意也太不好坐吃山空的再加上……加上少爷好喝花酒、好赌博老太爷留下的诺大家业已经……这5o两实在是……”老林头支支吾吾地小声回答。 林沐风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附体的这个林某人居然是这样一个无耻的花花公子兼败家子! 他略一沉吟走过去尴尬地笑了笑“这位是吴公子吧我这……患了失忆之症记不得你了呵呵这银子之事……” 林沐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奎的一阵狂笑打断了“失忆?看看一夜不见咱这颜神镇上有名的花花大少败家子林沐风居然失忆了。不记得镇上怡红院里那些娇滴滴的小娘们了?你可是昨日刚刚包了小桃红一宿啊!哈哈哈也罢失忆了不打紧只要把银子还上就成。” 林沐风默然无语脸色变得很难看。怎么办?这个可恶的林某人自己才重生了几天就被人追着要帐。 “吴公子请宽限几天容我想想办法凑齐银子还你可否?公子放心林某不会赖账不还的!”林沐风微微上前一步学着电视电影上古人的样子拱了拱手。 “就你林沐风还有信誉可言?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在这颜神镇上还有几人相信你林沐风说的话?不行今日你要么还钱要么把你家的瓷窑抵账给我。或者把你那娇滴滴的小媳妇休了老子娶回家去当小妾暖被窝也成。”吴奎双手叉腰与手下两个家仆放声大笑起来。 林沐风的脸色顿时阴暗下来。不!确切地说是阴森起来。 吴奎的一句戏言无意中触动了他前世记忆心底深处那无尽的痛——他最痛恨那种调戏女人的恶棍!他前世那可怜的母亲在他5岁那年带着他去乡下姥姥家过年半路遇到2个流氓为了保护他母亲含羞忍辱承受了两个流氓的轮流糟蹋事后没几天就上吊自尽了。 亲眼目睹母亲惨遭凌辱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母亲自杀后他变得异常孤僻和冷漠要不是后来遇到秦城寺的主持宁空大和尚他或许会从此自闭下去也就不会有后来享誉国内外的青年工艺美术大师张扬了。 宁空大和尚是北派内画工艺的第3代传人而前世的林沐风则是第4代传人。他一边上学一边到寺里师从大和尚学习内画十年如一日。从师傅那里他不仅接过了北派内画的薪火棒还学到了一身的武艺和满腹的国学经典。大学毕业后在国内一次工艺美术作品展上一举成名。 耳边似乎回荡起当年母亲那一声声凄厉羞愤的惨叫声他早已忘记了他如今是林沐风而不是张扬了脸色涨得通红双眼充满了血丝怒吼一声“你再说一遍?” 吴奎眼角滑过一丝讶然但马上又不屑地一晒“咋的要火了?看你那熊样也白瞎了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让给老子算了。” 砰!一拳就一拳一记积聚着熊熊怒火的直勾拳。 瞬间吴奎那肥硕的脸上鼻孔和口唇处鲜血横流他眼睛中放射出不可思议和恐惧的神情就这样身子向后倒去轰然一声着地差点没晕厥过去。 第四章彩绘花瓶(三) 吴奎手下的两个家仆顿时傻了就连老林头和林虎也呆在了当场。这这这还是那个一向只会玩女人赌钱且欺软怕硬的林家大少爷吗? 林沐风狂暴冰冷的眼神投射在地上的吴奎身上上前一步俯下身去一把抓住他的长衫圆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我要去告官你赖账不还还出手伤人!”吴奎颤抖着身子一半是自己爬起一半是被林沐风提溜了起来。 “我再说一遍我欠你的银子会还给你给我2天的时间。现在带着你的两条狗滚出去!”林沐风低沉的声音传进吴奎的耳朵看到他嘴角那一抹阴森无比的冷笑吴奎忍不住心里打了一个激灵。 说完林沐风缓缓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仰起脸望向了当空那一轮火红的烈日。金黄色绚烂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又折射开去吴奎猛然现林沐风那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如今居然显得这样冷漠陌生! 连句场面话都没顾得上撂下吴奎带人灰溜溜地走了。这吴奎也是一个色厉内荏的绣花枕头欺软怕硬的家伙。平日里捏吧林沐风惯了林沐风突然这么强横暴戾他反倒畏惧起来。林家毕竟也是一个大户自己的主人都退缩了吴奎的两个家仆自然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林沐风怒火渐收扫了老林头一眼一边进屋一边向老林头道“大叔你来一下。” “少爷可使不得啊你还是叫老奴老林头的好。”老林头这会可是听清楚了赶紧跟上前去恭声回话。 “呵呵……”林沐风淡淡一笑“虽然主仆有别但你也诺大年纪了我理应尊老。再说了你也是我林家的老人了叫你一声大叔也不为过。也罢日后我就叫你老管家。” “少爷!”老林头直起身子老迈的脸上激动与迷惑的神色并存眼眶里分明有两颗浑浊的泪花在打着转转。 林沐风心头一动心道不就是叫声“大叔”嘛至于这么激动?转而一想应该是以前的林某人太嚣张跋扈从来不拿下人当人看的缘故。 “少爷这吴家是咱们这里的一霸家里不但有钱还是当官的靠山你这回打了他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老林头追了上来看着林沐风的脸色小声道。 “打就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管家你就不用管了。”林沐风淡淡一笑也没放在心上。 说着林沐风坐在一把梨花木两边带扶手的大红色的靠背椅上和气地问道“老管家咱家真的拿不出5o两银子来吗?” “少爷倾其所有倒是也勉强能拿得出来但瓷窑那边的买卖还需要银子周转一旦……”老林头小声道。 “哦那家里就没有其他的财物可以抵账吗?”林沐风暗暗哀叹一声自己咋就这么不长眼附体到这样一个败家子身上。 “少爷……家里老太爷留下的古玩字画等值钱的物事都让少爷你当了赌钱了如今这家里除了日常用品之外也已经没什么可典当的。要说就只有那乡下的几亩田产了。”老林头犹豫了下看着林沐风的脸色说道。 “你去准备看看能不能找个买主把地卖了给吴奎还债吧。”林沐风有些愤怒地闭上了眼睛对这具躯体的前主人他恨不能拿把刀宰了“他”。 “不成啊少爷这可是林家祖辈流传下来的家业啊不能败光了呀……”老林头一惊急急颤声道。 “目前还债要紧老管家家业日后还可以在积攒嘛。去吧……”林沐风蓦然睁开双眼一道清冷而落寞的眼神滑出门去远远地飘散开去。 “是!”老林头欲言又止转身向外行去。 …… 在屋里冷静了片刻林沐风就匆匆出门去了窑上。 老孟和工匠们早就将已经晾的有8成干的泥胎搬了出来放在院里等待着林沐风的到来。林沐风从老孟手中接过锋利的刻刀在胚体上用旋转的笔法刻起了花纹和图案。胎体的正面他刻画了一幅松鹤延年图而背面则刻下了两句诗:青松延年辞旧岁丹鹤衔枚寿比天。在正面与背面的空间他则用波浪纹和祥云纹进行了巧妙的连接和装饰。 整个看上去图案惟妙惟肖清幽别致字体大开大合苍劲古朴布局浓淡相宜非常的协调雅致。老孟和几个工匠看着不由地痴了真是神乎其技巧夺天工啊!幸亏昨日林沐风已经带给了他们无尽的惊奇今天的惊喜虽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了。 接下来是上釉和涂彩。这道工序可以让老孟他们做了林沐风在一旁指点着谈笑间看着众人完成了喷釉用毛笔按颜色对图案和字体进行了彩绘勾勒嵌边。按老孟他们以往的做法喷釉最多是两遍可林沐风觉得还是有些粗糙就要求他们加喷了两遍而且在很多细节的地方进行了轻微的“琢磨”和“找平”。 到中午时分这2个三尺彩绘花瓶终于完成了在窑外的所有工序只待进窑烧制了。 林沐风朗声笑着“老孟可以入窑了记住火候一定要掌握好你们几个人要轮流观火千万不要让窑内火温过低或是过高知道了吗?” 老孟此刻对林沐风可是佩服地五体投地连连点头“少爷你放心吧这烧制的一个昼夜老孟就是不眠不休也要保证烧好。” 林沐风拍了拍老孟的肩膀“如此甚好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明日午后出窑时我再来。”说完大步离去。 “恭送少爷。”老孟和几个工匠望着林沐风扬长而去的身影心里不仅激动还隐隐有一种巨大的兴奋感。林家少爷居然是瓷器加工的大行家有了他林家瓷窑振兴有望了! 第五章竟是秀才 林沐风回到府里刚刚洗了一把脸林虎端着一个铜制的茶盘上有几碟小菜一碗稀粥一张煎饼走了进来“少爷该用午饭了!” “好。”林沐风答应着腹中的空虚感上涌真是饿了站了这一会还感到有些头晕。 他瞥了一眼大明朝这有些简陋的饭食也没太在意。用竹筷子夹起一块腌萝卜刚要往嘴里放准备尝尝是什么味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向站在一旁侍立着林虎问道:“林虎吃饭……就我自己吗?” 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林虎目光怪异地扫了屋外一眼又回过头来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低低说“少爷你真忘了?少奶奶过门后劝你走正道读书上进可你不听少奶奶失望之极自己与两个丫鬟搬到了内院平日里一向是不出门的。不但是吃饭……你和少奶奶至今还没还没圆房呢……” 林沐风着实又楞了下摇了摇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这林某人啊! 他咯吱咯吱地嚼起了腌萝卜。心里感到非常滑稽敢情自己穿越到明朝有老婆等于没有啊。难怪自己自从“醒”过来就没见着这“媳妇儿”的面。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自己别扭和尴尬。 “林虎我我以前很……很坏吗?”林沐风喝着那一碗棒子面稀粥有些好奇地抬眼望着林虎。 “不不少爷你……你以前是很有出息的。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你还考中了童生是我们这颜神镇仅有的秀才呢。可是后来老太爷和老夫人过世后没人管束你就变了好吃懒做又染上了赌博的毛病……”林虎连连摆手说完又有些畏惧地看了他一眼垂下头去。 “噗!”林沐风口中含着的一口稀粥喷了出来喷了旁边的林虎一身。 这败家子还是个读书的秀才?那种比平民百姓高上一等、见县官都可以不跪拜的读书人?他惊讶之极。短短半天的时间里这具躯体原先的主人带给了他太多太多的“不可思议”简直是难以理解! 半响林沐风才回过神来。林虎收拾完餐具走后他开始在这三间屋里转悠起来。最东头是卧房中间是客厅兼餐厅西头是书房。走进书房迎面是一个巨大的格子式书架还有一张同样是漆成大红色的方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只不过全部都蒙了一层灰尘了。 前世他被宁空大和尚强制灌输了一肚子的国学上大学虽然学的是工艺美术专业但也兼修了一些古汉语专业课程。他走到书架前随意翻了几本线装书看懂是没问题他对于文言文和繁体字都有一定的认知就是古人这书写行文的格式看起来有些不习惯。 从方桌上的笔筒里拿出一支毛笔又从书架上取下一张宣纸低头吹去了方桌上那一层淡淡的灰尘提笔就写下了几个大字: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龙飞凤舞看上去倒也气势不凡。他嘿嘿一笑似乎有门了!有了秀才的身份自己又有些古文的功底刻苦努力拼命学习下“八股文”没准还能通过科举走上仕途之路呢。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阵敞亮和振奋母亲死了父亲也自有孝顺的姐姐照料既然前世了无牵挂这一生就在这大明好好地生活下去不求活得惊天动地但求活得精彩充实。起码不能白来一趟吧。 练了会字翻了翻书架上的四书五经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日头西斜近黄昏了。但燥热的气温却并没有下降多少依旧是那么地闷热。 忽然屋外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林沐风有些懒散地倚在门框上望着院子里走进来几个官府差役模样的人手持黑黝黝的铁锁链。 “谁是林沐风?”领头的一个差役喝道。 “我是。”林沐风淡淡道脸上没有任何惊惶之色看这架势他知道准是今早被他揍了一拳的吴奎去告官了。 “你无故殴打良民被事主告了巡检大人传你过堂走吧林秀才斯文人难道还要咱们拿链子锁吗?”领头的差役说着手中的锁链抖动着哗哗作响。 林沐风长吁一口气跟着官差向外行去走了几步转过头来看了看一脸惶急的林虎“林虎不要慌张。告诉你爹叫他把家里在乡下田产的地契拿来给我。” …… 颜神镇在青州府益都县辖治的最南端四面环山交通不便但因此地从元代起民众就以烧制瓷器为生久而久之原先的一个小村落也就展成一个大集镇成为江北最大的瓷器盛产集散地渐渐繁荣起来。故而虽号为“镇”却修有坚固的城墙等于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城。据说这是洪武初年当地几个大的瓷器商人自集资修建的。 益都县在颜神镇设有一个巡检司相当于现代社会的镇政府不过是既有行政权力又有司法权、治安权等。 前朝修建的一座土地庙略加装修改造便成了如今颜神镇巡检司的“办公大楼”。 由于知道林沐风是秀才身份几个官差倒也没怎么为难他没有给他上锁链。在巡检司衙门门口老林头急匆匆地追了上来把家里田产的地契交给了林沐风林沐风接过冲他微微一笑“老管家你先回去吧不要为我担心。” 惹上官司而且是在这陌生的大明王朝林沐风慌不慌?要说一点不慌是假话。但是慌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得面对。自小跟宁空大和尚在寺庙里习武弄文他早就习惯了遇事冷静处乱不惊。 第六章秀才见官 颜神镇巡检张大有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林沐风猛然一拍桌案喝道“大胆刁民见了本巡检大人竟敢不跪?” 林沐风淡淡一笑躬身一礼道“大人按本朝礼制生员见县官可以不跪!” 张大有黝黑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惊讶半响才低沉的说“你是秀才?” “回大人话生员林沐风洪武三十年院试录科颜神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沐风嘴角浮起浅浅的笑容只是心中微觉自己有些“大言不惭”。 “吴奎汝好大的胆子秀才乃斯文读书之人怎会动手打人?”张大有转头厉喝一声凌厉的目光扫向了跪在地上的吴奎。 吴奎的脸上依旧有血迹斑斑他抬起头来强辩道“大人这林沐风是秀才不假但他也是本镇有名的花花大少欠下吴奎银子5o两有字据为证今日他动手打人吴奎也有人证我家两个仆人都在一旁看着还有林家的几个奴才。” “林生员你有何话说?” “大人生员因伤怀父母辞世一时间心境迷乱误入歧途赌博欠下这吴奎纹银连带本滚利共计5o两这确系实情。此外今日他上门一再逼债而且还出言不逊调戏生员娘子生员一怒之下推搡了他一拳这也确系实情。生员自知往日所作所为愧对夫子训、愧对父母庭教悔恨不已今愿将家中田产1o亩的地契奉上以抵偿欠吴奎之银两。从此往后生员闭门读书改过自新力图早日登科报效朝廷望大人开恩给予生员一个改过的机会。”林沐风娓娓道来掏出了怀中的地契显得诚恳之极。 张大有缓缓点头“林生员言出赤诚读书人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吴奎今林生员推搡于汝乃系汝出言不逊调戏人妻所致而其又主动自愿以田产抵消债务功过相抵恩怨两清本巡检就此判定本案了结你且退下去吧。” 都说是官官相护自古皆然。其实古代的士子文人也是“相护”的。林沐风的沉稳和真诚给张大有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因而这案子才会如此直截了当的结案。当然主要也是他忙于政务不知道花花大少林沐风以前的“光荣事迹”要是清楚林沐风吃喝嫖赌早已让斯文扫地大概就不是这般爱护他了。 吴奎很不情愿地起身拿着地契走了但临走一瞥中的仇恨让林沐风感觉他不会就此罢休。 林沐风微微有些感激地再次向张大有行礼朗声道“多谢巡检大人爱护沐风实在是感激不尽!” “林生员客气了同为斯文一脉本巡检理当照拂一二。盼你日后一心只读圣贤书少与这些纨绔子弟来往无事生非惹出祸端。否则我护得了你一次护不了你一生。如若再生事端本官一定秉公处理。”张大有笑着摆了摆手但声音马上一沉“还有这吴家在益都一县财大气粗颇有势力吴奎之舅父就是本县县丞陈安良你惹到了他以后倒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多谢大人提醒生员知晓了。”林沐风再次一礼心中暗暗皱着眉头这古代人就是礼节太多了两句话不来就要行礼真是烦不胜烦。同时他也有些奇怪明朝的巡检是九品官属州县管辖是比较低级的武官可这张大有怎么对自己说“同为斯文一脉”呢? 仿佛是觉察到了林沐风的疑惑张大有黝黑的脸上浮起一丝黯淡低低道“本官之前在京城效命因触怒皇上本来要流配三千里多蒙朝中一位重臣求情皇上才开恩将我贬黜京城到这荒僻小镇做一个九品的小巡检。本官虽是武职但却是文官出身呵呵。” 林沐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张大有虽然没有提及他在京城做的是什么官但想来能接触到皇帝的官员一定职位不低吧? 似是想到了什么张大有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林生员我方才想起镇上这林家的瓷窑是贵府上的产业吧?前些日子县令大人有令命林家瓷窑制作为齐王贺寿的三尺彩绘大花瓶你们准备地如何了?” “还好应该能按期限交差。”林沐风点了点头。 “哎三尺彩绘花瓶据说烧制起来可是难度颇高啊你可有把握?”张大有又问了一句。 “呵呵多谢大人关心沐风以为问题不大。”林沐风微微一笑。 张大有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林沐风刚要再说两句客气话然后就此告辞不料啪的一声一团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从巡检司大堂里的一个角落里冲自己飞了过来他一惊低头一看一个臭烘烘的驴粪蛋“开着花”散落开从胸脯上滑了下来长衫上顿时留下了一个黑乎乎的印子。 张大有怒斥道“张风放肆给我出来!” 一个十二三岁的布衣少年畏畏缩缩地从巡检衙门大堂的一个角落里走了过来虽然垂下头去但滴溜溜的双眼仍然带着怒气狠狠地瞥了林沐风一眼。 “林生员舍弟顽劣莫怪莫怪!”张大有尴尬地一笑起身陪笑。在大明十二三岁的人很多都结婚生子了可张大有这个兄弟却似乎是长不大平日里只知嬉笑玩闹让他伤透了脑筋。好几次想要把他送回金陵老家却又担心他无人照顾最后还是作罢。 “无妨少年贪玩天性如此。大人沐风告辞了!”林沐风瞅了一眼一脸不甘的少年张风转身欲去。 第七章下厨烹鱼 “喂花花大少你欠我的两条鲤鱼什么时候还我?”张风突然喊道。 林沐风愕然缓缓转过身来苦笑道“张风兄弟你认得我吗?” “好你个花花大少你装什么装?你会不认识我?你不要忘了上个月你骗了我两条大鲤鱼说是尽快还我可一个月过去了我的鱼呢?!”张风气冲冲地说。 林沐风摇了摇头心道这大概又是林某人惹下的麻烦了。他想了想“张风兄弟我最近患了怪病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骗你的?” “哼那日我在孝妇河边捞了两条鲤鱼准备回来养在盆里耍结果你这个花花大少路过花言巧语骗了我的鱼去下酒说是会捞四条鱼还我可鱼呢?”张风跺着脚说微微有些稚嫩的脸上涨得通红。 “哦是这样。张风兄弟不过是两条鱼而已回头我让家人去买四条送到巡检司衙门来如何?”林沐风呵呵一笑。 “不我要活鱼我要孝妇河里的活鲤鱼!” 林沐风愣了一愣“好好张风兄弟你带我去我这就去抓几条活鱼还你。” “走说话不算话猪狗不如!”张风一听说抓鱼两眼放光顿时兴奋起来。 林沐风冲张大有一笑“大人我与令弟去去就来。” 张大有尴尬地一笑“呵呵林生员轻便。” 站在堂下的几个差役躲在一旁窃笑张大有脸色一沉猛然拍了一下惊堂木“此是公堂之上尔等不许喧哗退堂!” …… 老林头站在林府内院的拱门前一个轻柔幽怨的声音传了出来“老管家少爷去巡检司可回来了?” “回少奶奶少爷的案子已经结了少爷把家里的田产地契抵账给了吴奎然后……然后他又带着张巡检的弟弟去了孝妇河边现在……估计是要下河抓鱼。”老林头恭声答道“对了少奶奶听老孟说少爷这两日在窑上帮他们制作三尺彩绘花瓶来着技艺之娴熟令人叹为观止呢……” “少爷哪里懂得瓷器加工怕是又去胡闹了。唉随他去吧老管家家里的事就多烦劳你操心了。”院中人儿一声叹息再也没有了动静。 老林头也是长叹一声默然无语离去。 孝妇河是一条源于颜神镇东面大山深处由众多潺潺清泉汇聚而成的小河传说南宋末年本地有一个极其孝顺的媳妇丈夫早亡虽然受到婆母的虐待但仍然甘心承受。一年大旱婆母要喝水媳妇就用手在山上挖啊挖5天5夜没有合眼挖出了一眼清冽的甘泉……故而称为孝妇河。 河水清澈河面也不宽大约只有十数米宽。河两岸是行行垂柳密密麻麻的柳枝随着清风的吹拂而摆动着似是一道道柳浪。薄暮的夕阳余晖轻轻地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林沐风看了下水流不急水也不深清澈见底的河水中巴掌大的游鱼来回游曳着。他笑了笑稍稍活动了下身子笨拙地脱去了长衫鞋袜只着短裤拿起张风的小渔网自岸边一纵身子划了一个圆弧轻盈地投入水中溅起淡淡的水花。 作为大学里的游泳健将在长江边长大的孩子他连长江都畅游过何况是这区区一条小河? 在水中闭着气林沐风轻车熟路地双手分开扯着渔网当游鱼游过时猛然双手一翻将鱼网在网中然后浮出水面将鱼一条条甩上岸来。 “够了吗?张风兄弟。”林沐风脚踏着水轻飘飘地踩着水浮在水面上。 张风羡慕地看着在河水中来去自如如履平地的林沐风喜道“好了好了花花大少不要了再抓这盆里就装不下了。” 林沐风点点头一头扎下水去又网了几条大一点的鱼然后踩着水上了岸。穿好衣服折下一根细长的柳枝他熟练地将柳枝穿过鱼的腮孔打了个结。 张风端着鱼盆林沐风手中提留着柳枝穿好的四条鱼踏着仍旧淡淡的斜阳余光一路回镇而来。 刚进家门林虎就迎上来看到他手中的四条鱼呆了一呆“少爷哪里来的鱼呀?” “河边抓来的。”林沐风淡淡笑道“林虎家里的厨房在哪?” “在那。”韩虎顺手一指继而不解道“少爷你问厨房干什么?” “做鱼吃。”林沐风甩下一句话大步向厨房而去。他生平最爱吃的就是红烧活鱼前世的时候他几乎隔几天就要吃一次活鱼。老上饭店也觉得麻烦而且也不太卫生后来他就自己摸索着学着做鱼做得多了也就越做越好无论是色泽、味道还是火候都掌握得炉火纯青。 等林虎从愣神中醒悟过来追进厨房林沐风已经利索地将四条鱼开膛剖腹拾掇干净了。 “少爷你你怎么能?”林虎大惊失色“这杂役之事有家里雇的厨娘来做实在不行林虎也可以做你是少爷怎么能干这些粗活?” “呵呵吃喝嫖赌都干了这些算什么呢?外边等着去等我做完了红烧鱼让你们尝尝去!”林沐风边在鱼身上切花刀边说。 看着林沐风熟练的片鱼动作林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少爷从少娇生惯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时候会这烹厨之事了?他他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处处这么奇怪这么诡异! …… 厨房门外轻云走过来问道“林虎你站在厨房外面什么愣?” 林虎神色变幻着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门一开林沐风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盆中盛着一条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鱼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看到林虎和轻云笑了笑“好了林虎我做好了还有三条你们自己盛上吃吧。哦对了给……给少奶奶也送一条进去尝尝。” 说完不顾林虎和轻云那一脸的震惊林沐风径自哼着小曲回屋而去。 第八章为人师表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一轮弯月悄然爬上了树梢。微风习习夜色如水。 内院。 轻云轻轻道“小姐这鱼都凉了你还是尝一下吧。” “轻云这这真是少爷下厨做的?” “是的小姐轻云亲眼所见。” “他……告诉林大叔以后不要再让少爷做这下等的杂役来轻云轻霞咱们一起尝尝。” …… 这大明朝可没有现代社会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林沐风百无聊赖之间先是写了一会毛笔字后又强迫自己躺在床榻上看了会“四书五经”最后抱着一本线装书沉沉睡去。 一夜无语。天亮了府外的街道上隐隐传来了行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在林虎的侍候下林沐风勉强洗漱完毕。就是一盆清水一条毛巾一碗盐水漱口而已。 用罢早饭他依旧去了书房练起了毛笔字。其实他的毛笔字功底已经颇深了毕竟从小开始练已经十多年了。虽然这具躯体不是自己的但下笔的手还是受自己意识支配的稍加熟悉也就挥洒自如游刃有余了。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望着自己一口气用繁体字写下的这伟人诗词林沐风略有得色很是满意。他刻意用繁体字书写以练就自己的书写习惯毕竟如今他可是生活在一个繁体字通行的时代啊。 “喂花花大少没想到你的字还真是不赖啊!”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吃了一惊急急回头望去。张风身着一身青色的长衫裹着月白色的头巾清秀的小脸上挂着一丝讶然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哦是张风兄弟何时来的呵呵。我随意写几笔倒是让你见笑了。”林沐风放下笔“找我有事?欠你的鱼不是昨日已经还了?” “嘿嘿我想求你再去帮我抓几条哎呀你的水性真是太好了比张老五家的二蛋子水性还好。我的鱼都让二蛋子他们抢走了我想……”张风嘻嘻笑着过来拽着林沐风的袍袖央求道。 “张家少爷我家少爷是堂堂的生员是有身份的人还要用心读书准备参加乡试岂能随随便便下河抓鱼?”老林头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望着张风皱起了眉头“张家少爷还是请回吧!” 这个张风年龄虽然不算小了但却顽皮之极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整日里带着一群少年在颜神镇无事生非是出了名的捣蛋鬼。东家扔一块石头西家撒一泡尿大家不过是看在巡检老爷的脸面上敢怒不敢言罢了。这少爷刚刚转了性子虽然看上去有些“怪异”但却是向“学好”的方向走老林头怎能再让他跟张风混在一起? 张风失望地瞪了老林头一眼眼珠子一转“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走就是了嗯这幅字写得不错我拿回去给我哥看看……”说罢拿起就跑。 老林头倒了一杯茶递给林沐风随意往方桌上瞥了一眼惊道“少爷这是你写的吗?” “不错。”林沐风随口应道放下笔转身去书架上翻腾着想找一本相对比较“通俗易懂”的书来看看。 “哎呀少爷你的字真是绝了比街上古玩店卖的字画还漂亮!老奴记得你以前的字——天哪难道真是老太爷在天有灵嘛!”老林头居然眼泪婆娑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叩了几个响头。 “少少爷你再写几个字!”老林头起身望着林沐风颤抖着说。 林沐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多少也明白了几分肯定这林某人的字臭得很起码不如自己要不这林老头也不至于如此吃惊。但?也不对啊既然是能考上秀才字也应该不差才是吧。 提笔用正楷写下“青州府益都县颜神镇林沐风”几个大字放下笔微微一笑“老管家如何?” 老林头看了半响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在兴奋地颤抖着突然拿起林沐风刚刚写下的两幅字跑了出去。 林沐风摇了摇头继续翻看他的线装书。 内院。老林头大半年来头一回推开门闯了进去大呼道“少奶奶!” 轻云站在门口俏脸上眉头微皱“老管家不是说不让你们进内院来吗?” “是是老奴一时间兴奋过度忘了轻云丫头你把少爷写的字给少奶奶看看快!”老林头喘了口气双手递了过去。 轻云嘟囔着少爷的字还不就那样当初考秀才时就因为他的字写得不佳差点让府学的考官不录他结果还是老太爷花了不少银子才算过关这有啥看头? 但她马上就不嘟囔了尖叫一声跑了进去“小姐!” 柳若梅懒洋洋地放下手中的书本秀眉一皱“轻云什么事情如此大惊小怪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 轻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过还是飞快地凑了过去将手中的一幅字递过“小姐你看看这是何人所写?” “哦是少爷请人给自己写的吗?”柳若梅扫了一眼淡淡道。 “不老管家说是少爷亲自写的。”轻云小声道。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柳若梅腾地一声站起“少爷又想搞什么花样?算了还是随他去吧轻云……” “小姐奴婢觉得吧老管家为人忠厚老实是决计不会撒谎骗人的莫非真是少爷所写?”轻霞从背后走过来插嘴道。 “……”柳若梅站在那里幽深秀美的大眼中透出淡淡的奇色没有再说什么陷入了沉思之中。 &&&&&&&&&&&&&&&&&&&&&&&&&&&&& “哥你看看这幅字如何?”张风笑嘻嘻地将一幅字放在张大有的案头上“如果觉得不错你给1钱银子我就送你我好去买糖人儿玩。” “胡闹阿风你都多大了?还玩那些小孩玩意儿。阿风啊你也不小了都是该娶媳妇的年纪了老这么胡闹怎么对得起我们死去的爹娘?”张大有低声教训着但眼睛刚刚落在字幅上便吃了一惊“阿风这字如此苍劲有神到底是何人所写?” 张风撇了撇嘴“不就是昨日那个花花大少林沐风喽。” “是他?为兄的眼光果然不错。此人沉着冷静见官不慌必是胸有大才之人。”张大有点了点头。 “得了吧大哥你不知道他名声是多么地臭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听说连他的娘子都与他分居呢。”张风伸出手去“给点银钱吧大哥。” “字如其人由字可观人之才学为兄的眼光是不会错的。所谓花花大少未必就不是一种假象。阿风一会随为兄去拜访一下此位林生员。”张大有端详着字幅但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点散碎银子扔给了张风。 …… 午后。巡检张大有居然带着张风登门造访。 “林生员大有冒昧登门还请见谅啊!”张大有一边拱手一边让官差放下手中的一包包果品茶点礼物。 “张大人光临舍下沐风有失远迎大人恕罪!”林沐风不解看着张大有和一脸得意的张风。 “是这样大有听舍弟说林生员的字别具风骨特来拜求一幅字。”张大有呵呵笑着眼睛却瞥向了林沐风的书房。 “大人沐风的字实在不登大雅之堂如何能够献丑呢?惭愧!”林沐风此时有些明白了肯定是张风把自己的字拿回去后引起了张大有的兴趣。 “林生员何必过谦?请赐。”张大有再次拱手道。 巡检职位虽低级别可谓是不入流但也毕竟是官府中人林沐风虽然来到大明才不过短短两天但他也明白这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尤其是家门口的“地方官”。想到这里他肃手让客与张大有一起走到了书房。 “黄云城边乌欲栖归飞哑哑枝上啼。机中织锦秦川女碧纱如烟隔窗语。停梭怅然忆远人独宿孤房泪如雨。”林沐风沉吟了下挥笔用自己擅长的瘦金体行书写下了李白的这诗。 “妙啊!”张大有拍手称快“好字勾勒有度笔锋有神如同行云流水峰回路转气象万千!配以诗仙李白的这乌夜啼真可谓是相得益彰妙极妙极!” “大人谬赞了。”林沐风微微一笑对自己的毛笔字他还是有些自信的他本来就是学美术的自古书画不分家书法也是他的基本功之一。 “字如其人大有多有失敬没想到这区区颜神镇弹丸之地居然有林生员这样的大才!”张大有满眼全是赞许的光芒他也是读书人自然识货。突然他深深的躬身一礼“林生员大有一直想请个先生教习舍弟读书也好让他不再这样终日顽劣……请林生员赏脸!” “这?”林沐风多少有些啼笑皆非了。 “张风过来大礼拜见先生。”张大有朗朗的声音传进林沐风的耳朵他一阵迷惘和晕眩——为人师表?从一个浪荡子败家子到为人师表这转变貌似有些太快了。 第九章初见娘子 张风很不情愿地走了过来长兄如父张大有虽然宠爱他但一旦张大有沉下脸来做了决定张风还是不敢违背的。他勉强跪倒匆匆磕了三个响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拜见先生。” 林沐风一怔急忙弯腰扶起张风笑了笑“既然巡检大人如此厚爱沐风就勉为其难了。风兄弟不必如此多礼请起。” 张大有朗声大笑“拜托林生员了这束脩之事……” “巡检大人切勿如此见外沐风绝不收的。”林沐风连连摆手他知道“束脩”即古代雇主给先生的“薪水”他并无心做什么教书先生只不过是不好意思弗了张大有的面子勉强答应下来哪里会收什么束脩。 张大有知道林沐风是富家子弟也不指着这个吃饭故而也没再坚持只是深深地看了林沐风一眼“既然如此大有感激不尽这份情大有铭记在心了!” …… 送走了张大有和张风林沐风也没再进屋索性在院子里活动开了身子尝试着练了一趟长拳。刚开始还动作还非常僵硬到后来越来越协调一招一式也逐渐找到了一些前世的感觉。这之前的“林沐风”虽然是个浪荡子弟但却生了一幅好身板。身材高大健壮四肢修长练武的好胚子。只是过于好色贪酒好吃懒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身体软绵绵有些虚弱。一趟长拳下来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林沐风皱了皱眉摸了一把汗太虚了!今后要多练练气力才行。 内院的拱门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打开了轻云和轻霞簇拥着一个仪态端庄的丽人走了出来脸上均挂着浓浓的诧异和震惊。 “少爷小姐看你来了。”轻云轻轻呼道。 林沐风正昂向天琢磨着自己的心事闻言转看去不禁一呆。不远处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妇”神情淡然地盈盈站在那里向自己瞥来。上着粉红色的短襦下着淡绿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条宽约寸许的紫色长绦还悬挂着一枚月牙形的玉佩。髻挽起黑亮如云。纤细身材眉若远山肤若凝脂双眼含羞酥胸高挺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浮现着若有若无的红晕。 太美了!称之倾城倾国或许有些夸张但绝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标准的东方美女。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还有那股子不用说话就透射出来的温柔贤淑足以让男人为之**倾倒了。 林沐风心中一颤这大概就是“林沐风”过门不久的娘子柳若梅了。强行将有些炽热的目光从柳若梅风情万种的娇躯上“挪”来开去他微微垂下头去梳理着自己纷乱茫然的心绪。 腰肢轻摆柳若梅盈盈向前走了几步樱唇半启声音淡淡的“夫君以前习过拳脚吗?” “夫君!”这声音虽然淡淡的但听进林沐风的耳朵却是轰然一震。他定了定神勉强一笑“胡乱耍着玩倒叫你见笑了。” 轻云手里拿着一张字纸走到林沐风跟前仰起俏脸狐疑道“少爷这是你写的吗?” 林沐风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不错怎么了?” 轻云回头看了柳若梅一眼双眼滴溜溜一转“少爷我家小姐说了她要在卧室门口贴一幅对联麻烦少爷给写一幅吧?” “哦?”林沐风还没说话林虎从厢房里推门出来大声道“轻云这又不过年过节的贴什么对联?呀!少奶奶林虎见过少奶奶!” 现了一旁站着的柳若梅林虎吃惊地赶紧躬身行礼心道这少奶奶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内院的拱门了今儿个是咋了?难道? “林虎不必多礼。你去少爷的书房取笔墨纸砚来少爷要为我写一幅对联。”柳若梅温和地一笑摆了摆手。 “嗯。”林虎急匆匆跑进书房里取了东西出来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后站回到林沐风身旁小心翼翼地小声问道“少爷你行吗?你那字……” 林沐风心中一动哦这定是柳若梅看到自己的字有些不相信是自己所写故而亲自出来“考察”来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气恼又有些不屑神色间便有了几分犹疑。 看到林沐风踯躅不前的模样轻云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虽然一闪而逝但也落入了林沐风的眼中这让他心中的气恼更加地盛了有心想“用事实说话”但又觉得有些“多此一举”索性转身不再理她们抬步向屋中行去。 轻云噗嗤一笑扭过头去“小姐我就说这些字定然不是少爷写的你还非要看看……少爷的字我可是见识过了比我写的还难看呢。” 柳若梅没有说什么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失望的背过身去。 “轻云你怎么能取笑少爷。”老林头从府门外走了进来不满地瞪了轻云一眼“少奶奶这些字真的是少爷写的啊老奴亲眼所见少奶奶老奴还能撒谎吗?” 轻云嘴角一撇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呵呵。”柳若梅淡淡笑了笑。虽然没说什么但看神情显然是不相信了。 林沐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清冷的目光从轻云身上扫过沉声道“轻云你过来。” “少爷你……小姐我?”轻云一呆垂下头去。不知怎么地她突然觉得今儿个林沐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神情冷肃一反往日那种色迷迷嬉皮笑脸的模样她不禁有些害怕迟疑着不敢过去。 “轻云我的话你没听见吗?”林沐风的声音异常的低沉隐隐有了一丝怒火。 “凶巴巴地吓死人了。”轻云面色一白眼眶一红差点没掉下泪来畏畏缩缩地慢慢走了过去小声叫了一句“少爷!” 林沐风冷冷一笑大步走向石桌“磨墨!” 第十章各怀心事 轻云楚楚可怜地低头磨着墨林沐风阴沉着脸提起笔若有所思目光远远地飘落开去落在院墙上青藤缠绕间一只跳脚啾啾鸣叫的黄色小雀上。一股子落寞寂寥的气息从林沐风的身上散着场中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闷和尴尬。 当然在场之人除了老林头之外包括林虎在内都是不太相信林沐风能写出一笔好字来的。 林沐风手中的毛笔久久地悬着迟迟没有落笔渐渐地浓浓的墨汁在笔尖凝聚着化为一颗墨珠悠然而下轻微地噗地一声溅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慢慢地渗透成一朵小小的墨花。 老林头向林虎使了个眼色林虎急忙上前笑道“少爷我忘了少奶奶是要写对联的我去换一张红纸去。”说完伸手向被污的宣纸拿去。 “无妨你且退下。反正大伙想要看的只不过是我的字罢了宣纸或者红纸都不重要了。”林沐风悠长的思绪收了回来冷冷说道。低沉的声音钻进柳若梅的耳朵让她心里微微一颤。 林沐风抬头瞥了柳若梅一眼长吁一口气持笔的右手悬腕向宣纸上落去一勾一圈一抹被污处的墨迹经过寥寥几笔的修饰勾勒就变成了一只惟妙惟肖的小雀。接下来他下笔飞快沾满墨汁的毛笔左右飞旋上下翻飞片刻的功夫宣纸上就出现了一幅浓淡相宜的静物图。 以一面围墙为背景围墙上青藤密布三两只小雀隐现其中有的似在低头觅食有的仰鸣啼有的则欲要展翅高飞神态不一栩栩如生动感十足。 微微喟叹一声林沐风手中的笔猛然在宣纸上一顿略加思索陶渊明的两句诗跃然纸上: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 由于心情激荡刚健的笔锋通透纸背笔走龙蛇甚是苍劲有力。 写完林沐风将手中的毛笔向地下一掷无视目瞪口呆的众人飘然向屋中行去。顺手将屋门关紧将身子靠在屋门上林沐风蓦然感到一阵失落一阵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柳若梅她们看不起的是“林沐风”自己激动个什么劲儿? 柳若梅早在林沐风作完画开始题字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他的跟前望着眼前这幅字画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无法相信这竟是林沐风所作。柳若梅自幼习文弄墨未出阁前也是一位才女这字画浑然一体无论是笔法还是神韵气度都足见深厚的功力她知道这是绝对不能掺假的。 这?这?这是自己所熟悉的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林沐风吗?难道往日种种都是他的伪装?可他为什么要伪装?柳若梅心中微颤抬起头来向正屋望去清幽的眼神中掺杂了一丝迷乱和疑惑还有一丝隐隐的欣喜。 她跟林沐风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娘家也是县中的富商。林沐风父母去世后林沐风浪荡的名声渐渐传播开来依着她父母的意思就想悔婚但她以死相逼坚决不肯另适二主最终还是嫁了过来。然而新婚之夜还没说两句话两人就不欢而散林沐风居然撇下她自顾去了妓院寻欢……接下来她再三劝说林沐风改掉恶习读书上进可林沐风总是置若罔闻我行我素该赌博还是赌博该**还是**柳若梅失望透顶绝望下独居在内院闭门不出再也不去管林沐风的事情。而林沐风也乐得清净也不去管她两人几个月来相安无事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这两日听轻云说林沐风并没有外出寻欢又吃了他做的鱼看了他写的字柳若梅眼前一亮古井不波的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丝期待的涟漪这才破天荒地走出内院拱门……这样的结果在柳若梅的意料之外。但这样的结果又令她兴奋。 柳若梅心潮翻滚盈盈走到正屋门口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叩响门棂柔声道“夫君能开开门吗?” 林沐风背靠在门框上保持着异样的沉默没有开门也没有吭声他觉得暂时还没法面对这个叫自己夫君的女人现在最好还是维持现状吧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柳若梅本来想跟林沐风面对面地谈一谈她心里有无数个疑问想要一个答案。但见没有叫开门心中不觉有些失望。她黯然转过身去幽叹一声径自向内院行去。轻云和轻霞追了上去呼道“小姐!” “回房。”柳若梅没有回头加快了脚步。 不仅柳若梅林沐风的表现让老林头和他的儿子林虎也非常震惊近日之林沐风与往日之林沐风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啊!懂书画会下厨居然还会打拳性格品性来了一个急转弯……这一切转变得是那么地突然。 以前的林沐风让他们失望而现在的林沐风在让他们欣慰之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 “轻霞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吗?”轻云痴痴地盯着被轻霞拿回来的那幅字画长长的眼睫毛忽闪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居然浮起淡淡的红晕。 轻霞性子文静轻轻扯了扯轻云的衣襟向她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到柳若梅跟前一个给她捏起了肩膀一个给她扇起了扇子。 “是有些不同了但不同在何处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少爷的书画造诣是很深的我……”轻霞轻轻说着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柳若梅打断了“轻霞你们不要说了退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轻云与轻霞对视一眼退出房去。刚走到门口柳若梅低低又说了一句“你们去问问少爷我们是否可以在一起用晚餐……” 轻霞与轻云站在林沐风的门口你推我我推你小声争执了半天还是轻云红着脸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林沐风抱着一本线装书在卧室里躺在榻上随意翻看着眼睛虽然落在书页上但其实心思早就飘远了他正在考虑和规划自己在这大明朝的“展目标”和生存之道。 轻云站在外间探头小声道“少爷!” 第十一章共进晚餐 林沐风没有听见轻云的呼唤仍然半靠在榻上出神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轻云轻轻地走进来大声呼道“少爷想什么这般出神呢?” “啊?!”沉浸在美好前景中的林沐风突然现了轻云的存在吓了一跳微微定了定神他将手中的线装书放在一旁翻身下了床榻淡淡道“没什么你来何为?” “少爷小姐让奴婢来问问你晚上愿不愿意跟小姐一起用餐?”轻云小声说道说着话白皙的俏脸上还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之前的林沐风经常调戏于她她很少敢与林沐风单独相处同处一室恐怕这还是头一遭。 “晚餐?到了吃晚饭的点了?”林沐风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也好。”柳若梅是林沐风的娘子娘子提出来要跟自己的丈夫一起吃顿午饭自己这个冒牌的丈夫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 “好少爷你歇着吧奴婢这就去回报小姐让厨房准备饭食。”轻云有些喜悦的退了出去。 …… 听说柳若梅要跟少爷一起用饭老林头可是乐坏了。他跑前跑后的张罗着吩咐厨娘把晚饭弄得很丰盛盆盆碗碗地摆满了一大桌子。 柳若梅看得一呆不禁摇头笑道“老管家弄这么多饭菜我跟少爷两人也吃不下啊。” 老林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躬身道“少奶奶不多不多您跟少爷慢慢用轻云和轻霞你们就在一旁侍候着。” 柳若梅叹息一声也没再说什么。看着林沐风从卧室出来她盈盈上前敛衽一福“夫君请入座用饭吧。” 林沐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冲她一笑坐在了座椅上。等柳若梅也坐下他拿起竹筷便准备埋头吃饭无话可说不如保持沉默对柳若梅他目前只能是少说一句算一句。 柳若梅夹起一片菜蔬放入口中慢条斯理的咀嚼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在林沐风的身上打着转转。 气氛沉闷尴尬不已柳若梅幽幽一叹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道“听说夫君这两日没有外出***都在做些什么可以跟妾身说说吗?” 林沐风淡淡一笑“往日种种算是一场梦境吧那些***场所我今后是绝不会再去了你大可放心。我这两日帮老孟他们做三尺彩绘花瓶明日午后出窑你也可以去看看。” 柳若梅眉梢一跳眼中射出了深深的喜悦探过头去“夫君此话当真?” 一阵香风传进鼻孔昏暗的烛光下柳若梅眉目如画触手可及高耸的酥胸儿因为激动轻轻的起伏着长长的眼睫毛忽闪着眼中透出万般柔情林沐风看得痴了心中情不自禁的一荡。 柳若梅脸色一红端正了身子微微垂下头去。 “当真不去了。”林沐风慢慢站起身来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从今而后我当重整家业……” “夫君!”柳若梅兴奋的声音有些颤林沐风改邪归正夫妻不求富贵闻达但求白头偕老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一向浪荡不堪的林沐风真的变了就连说话的神态都大异往常“当真不会了”这句话听在她的耳中不亚于一声惊雷啊! “夫君!”柳若梅又是一声欣喜的呼唤。 林沐风心中暗叹缓缓转过身来清澈的目光望着她又坐了回去“吃饭吧饭都凉了。” “夫君听说你给巡检大人的弟弟当了先生?”柳若梅说话的声音更加的温柔了俏脸涨得有些红润。 “不错张巡检找上门来我也推辞不掉姑且姑且客串几天吧、”林沐风从轻云手中接过盛满稀粥的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 “夫君请慢用小心噎着。”柳若梅微笑着夹起一片咸萝卜丝掩袖抿嘴嚼着。 “先生先生!”少年张风从府门外奔跑进屋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手中拿着一只刚刚糊好的燕子风筝。 “风兄弟?吃过饭没有一起用吧。”林沐风回头瞥了张风一眼温和的一笑。 “喂你可是我刚拜的先生你再也不要叫我风兄弟了还是叫我阿风吧否则我大哥可要骂我不尊师重道。”张风撅着嘴跺了跺脚。 “呵呵好阿风你吃饭了没有?”林沐风站起身来。 “先生你给我在这风筝上写几个字好不好?我跟狗蛋他们说你是我的先生他们还笑话我你给我写几个字我拿去让他们开开眼!”张风过来扯着林沐风的衣襟小声央求着。 “顽皮的家伙也好你随我来。”林沐风轻轻敲了一下张风的脑门向屋中行去。 张风跟着林沐风进了他的书房林沐风将张风手中的风筝放在桌案上想了想先是在风筝的正面刷刷几笔画了一只振翅高飞的墨燕又在背面题了两行字:“燕子衔泥为做窝有情无情口难说。” 张风喜滋滋地接过风筝蹦蹦跳跳地蹿出门去突又回头来喊了一句:“先生我走了明日一早我到你家里来上课哦。” “燕子衔泥为做窝有情无情口难说。”柳若梅不知在什么时候也跟了进来这时在一旁低吟着清幽似水的双眼中居然迷蒙着一片淡淡的雾气。 “呵呵。”林沐风无言以对值得干笑两声。 “夫君书画堪称一绝这绝非是一日之功妾身自嫁进林家以来还是初次见你显露画技这……”柳若梅试探着问了一句顺手将林沐风搁在书案上的毛笔放入了笔筒。 “随意画画让你见笑了呵呵。”林沐风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随口搪塞着。 柳若梅以为林沐风不愿意跟她多说话幽怨地瞥了他一眼慢慢背过身去心里有一股子说不出口的失落感。林沐风“改邪归正”了而且也在不经意间显露出不俗的才华这是让柳若梅意外和兴奋的事情。但是与以前的林沐风相比现在的林沐风却又让她感到非常非常的陌生。两人之间的“障碍”虽然随着林沐风的“浪子回头”而消于无形但却又多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虽然人在咫尺但却又似乎隔着千万里难以接近无法捉摸。 柳若梅轻轻幽叹一声“夫君妾身回房去了。” 柳若梅莲步轻移期盼着林沐风能出言相阻但岂料他跟一块木头一样哦了一声后便再也没有动静。她身子在门口顿了顿还是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望着她盈盈落寞而去的背影林沐风心中一动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出声来。 第十二章一鸣惊人 一夜无语。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今世的“娘子”?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林沐风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他带着林虎和老林头去了瓷窑。而柳若梅乘着小轿带着轻云和轻霞也随后而去。 到了窑上林沐风意外地现林家瓷窑的外面聚集了很多人而门口更是站了几个官差看服色与巡检司衙门的官差倒有些不同。官差簇拥着一个着低级官吏袍服的清瘦老者旁边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华服男子身后是一脸阴沉的吴奎。 看到林沐风过来老孟急匆匆奔了过来凑在林沐风耳边小声道“少爷县上的县丞大人突然带人来说要提前收货你看?” “哦。”林沐风点了点头径自走过去施礼道“县丞大人生员林沐风有礼了。” 益都县县丞陈安良冷冷地扫了林沐风一眼摆着官腔沉声道“好说。本官奉县令大人之命前来收货不知你们的三尺彩绘花瓶制作的怎样了?” 林沐风微微一笑“还没有出窑。” 旁边的华服中年男子也就是吴奎的父亲颜神镇富商吴伯雄冷笑一声“三尺彩绘花瓶是那么容易能烧制出来的吗?数十年来颜神镇上只有当年的陈家瓷窑烧制出一对三尺彩绘花瓶几成孤品哼——你们林家怕是还没有这个能耐即便烧制出来也是不堪入目的残品。县丞大人林家有违县令大人厚望重托当受重罚!” 林沐风听罢心里这才恍然大悟。弄了半天这三尺彩绘花瓶的官方任务是这吴家通过陈县丞有意为难林家瓷窑的。明知道颜神镇当前的技术很难完成这么巨大精美的器具还要让林家来做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其目的不外乎是看以前的林沐风浪荡不学无术试图将林家瓷窑据为己有。陈县丞今儿个之所以不到期限就提前来收货怕也是受了吴家的煽动。 “那是当然。齐王殿下寿辰在即如果耽误了为齐王贺寿就连本官都担待不起。林沐风你可知罪?”陈安良阴森森地一笑。 “县丞大人生员不知道犯了何罪?县令大人所命烧制三尺彩绘花瓶此时离县令大人交代的期限尚有两日呵呵。不过再有片刻的功夫一对三尺彩绘花瓶就可出窑大人不妨稍待。”林沐风拱了拱手眼中一丝寒光落在吴奎身上一闪而逝带着老孟等人进了瓷窑的院落。 陈安良嘴角一晒轻蔑地扫了林沐风一眼带着众人也进了院子。这个时候蒙着面纱的柳若梅也下了小轿跟在轻云和轻霞的身后尾随而入。附近过来围观的一些瓷窑主和工匠们也小声议论着跟了过去。 抬头看了看天林沐风长吁了一口气大喝一声“老孟开窑门出窑!” 老孟一怔凑身过去小声道“少爷按规矩要先拜窑神才能出窑!” 林沐风呆了一呆这古人出窑还有这臭规矩?他笑了笑“也好你来安排吧。” 老孟早就准备好了。他微微退后一步扯开嗓子喊道“兄弟们请窑神喽!” 咚咚咚!三声震天的鼓响过后两个工匠抬着一尊真人大小的木质神像慢慢走了过来。是一个头戴冕旒身披铠甲的无名神塑脚下还踏着一只麒麟模样的怪兽仰望月。怪兽背上雕刻着两行小字:范金合土陶铸五行补造化;食德饮和俎豆千载拜冕旒。 两个工匠恭恭敬敬地将神像摆在窑门口然后用一个大香炉上了三炷香又摆上了一只鲜血淋淋的猪头。 然后老孟带着几个工匠跪拜了下去口中喃喃地祷告着。半响老孟起身高喊一声“窑神保佑火气冲天水木合土福泽无边。” “送窑神!灭火!”两个工匠抬起窑神将其放在正冲窑门数米的地方然后颤抖着双手握着铁棍开始撬窑门的砖缝。 …… 窑内温度渐渐降了下来老孟这才派人用专用的取瓷铁钩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拖动着窑内的成品花瓶众人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有人甚至开始起哄了。 老孟只觉得手中的铁钩如同千斤重他紧张地盯着窑内又回头瞥了林沐风一眼。林沐风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老孟取吧一切有我。” 老孟牙关一咬与另一个工匠对视一眼一起用力将两只成品勾出了窑门。 夕阳的余晖薄薄地洒落下来两只青白色为底、色彩斑斓造型精美的三尺彩绘花瓶沐浴着金黄色的阳光展现在众人眼前。 啊!现场一片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瓶口高约五寸垂直而圆润瓶口以下对称椭圆的瓶腹呈流线型向下直至瓶座。釉面光彩照人毫无瑕疵。瓶身上青松翠绿欲滴仙鹤翘北望祥云状波纹映衬其间一股子富贵吉祥的韵味扑面而来。背面两句苍劲有力的祝寿题字似龙凤和鸣一般为这三尺彩绘花瓶增添了说不出的宏大气势。 瓶座上还有一行清晰可辨的落款:颜神镇林沐风作。 轻云和轻霞以及老林头一干人等包括参与塑制的老孟等人也惊讶得合不拢嘴本来以为能出一个合格的成品已是万幸了岂料居然出了一等一的精品。 柳若梅激动地颤抖起来蒙面的丝巾微微晃动她盈盈上前居然抓住了林沐风的手轻轻唤道:“夫君!” 香风扑鼻美人如玉林沐风心头一荡急急侧过脸去向陈安良望去。 县丞陈安良已经惊呆在了当场如此精美的巨型花瓶他还是初次见到。无论是形体塑造还是彩绘工艺乃至釉面的处理都堪称绝世精品啊! 能将如此精品带回县上必然能让县令大人心头大悦陈安良此时此刻早已忘记了此次前来“修理”林沐风的“使命”了。他面上浮起兴奋之色向林沐风大步走去满脸堆笑道“林生员这是你之所作?” “不错家传技艺不登大雅之堂让县丞大人见笑了。”林沐风躬身笑道。 “真乃鬼斧神工也令人叹为观止。好了林生员本官这就将这一对花瓶带回县上交给县令大人相信县令大人必有重赏告辞了。”陈安良命令官差用带来的马车将一对三尺彩绘花瓶小心谨慎地装起扬长而去。 吴家父子恼火地瞪了林沐风一眼相伴悻悻而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听着耳边传来的众人交口的称赞声林沐风心头出一声冷笑。这三尺彩绘花瓶可能对于这个时候的工匠来说难度高到不可想象但对于他来说却不过是一个小儿科而已。只要将泥浆配置合理就会保证釉面不会开裂。而器皿整形和加诸其上的工艺绘画又恰恰是他的强项。 当然主要是在明朝初年工匠们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烧制大型器皿出现釉面开裂的根本因素在于泥浆的配置而不是人工的因素。殊不知对于大型瓷器的烧制而言必须要提高泥浆的韧性。韧性不足的泥浆烧制小型器具或许不会出现问题但用于制造大家伙就很容易被高温爆裂。而这也恰恰是一直到清朝中叶才大规模出现大型瓷器工艺品的原因所在。 第十三章双枕难眠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了浪荡子林沐风烧制出一等精品三尺彩绘花瓶的消息胫而走随着众人的离去开始在颜神镇周边传播开去。 虽然已近黄昏但火热的阳光斜着照射下来没有一丝风天气还是燥热无比。林沐风长吁了一口气回头瞥了一眼老孟等几个工匠微微一笑“好了官家的差事算是应付过去了。你们也都累了我看今天就歇一天吧明日一早老孟去府上我有话跟你说。” 老孟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老孟知道了。” 老林头颤巍巍地走过来脸上的激动之色尚显满是鱼尾纹的眼角中隐隐还挂着一颗浑浊的老泪“少爷天色已晚该回府用晚饭了。林虎赶紧回去吩咐厨娘多做几个菜为少爷庆功。” “好嘞。”林虎喜滋滋地跑了去。 “呵呵好回府。”林沐风淡淡一笑心头一松抬步就向窑外行去。 “夫君!”柳若梅快步追了过来仰起娇艳的俏脸白皙滑嫩的脸蛋上浮起两朵红云伸手欲要拉住林沐风的衣襟但还是放下小声道“妾身陪夫君走走!” 林沐风微微一怔复杂的眼神在柳若梅娇滴滴弱不禁风的身子上滑过摇了摇头“你还是坐轿子吧——”看到柳若梅脸上闪过的一丝失望哀怨之色心中一颤又有些不忍又道“我陪在轿旁一起回府便是。” 柳若梅心头一喜脸上的红晕更重了点点头进了轿子。林沐风陪在轿侧一路与轿中的柳若梅随意谈了几句回到了府中。 晚餐很是丰盛不但有鱼有肉还有一壶酒。林沐风喝了几杯感觉味道寡淡还有些苦涩之味与现代社会的酒水比起来大明朝的酒味道怪怪地林沐风喝了几杯便不想再饮柳若梅本意是想好好陪他多饮几杯但见他兴趣不大便也有些兴味索然。 老林头等下人知趣地早就退了下去但这屋中的气氛实在有些尴尬和沉闷。林沐风不知道该跟柳若梅说什么好无奈之下只得低头吃着东西偶尔抬起头来应答目光也是有些闪躲。 柳若梅心中也是复杂之极几分迷惘几分惊喜还有几分热切。她从来没有想到她跟林沐风会有像今天这般举案齐眉的一天。以往的种种林沐风吃喝嫖赌浪里浪荡而近日之种种林沐风风采风流沉稳有度宛若脱胎换骨。她搞不明白林沐风为何会有这样巨大的变化但她明白眼前这个低头不语的夫君比她待字闺中时所“期盼”的如意郎君形象还高一筹。 多日的压抑委屈一时的喜悦都一起纷至沓来柳若梅迷蒙着水汪汪的眼睛默默地夹起一片鱼肉向林沐风的碗里放去柔声道“夫君多吃一点。” 林沐风一直闷头吃东西腹中早已是饱了闻言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苦笑了一声“好了我吃好了你也吃。” 柳若梅突然放下筷子呆呆地望着林沐风幽幽道“夫君妾身有名有姓即便不叫一声娘子也该呼妾身为若梅才好这般‘你’来‘你’去……” 林沐风尴尬地一笑“娘——”刚说一个娘字最终还是觉得说不出口别扭得很略微一犹豫心中暗叹一声呼道“如此我便叫你若梅吧。” “嗯。”柳若梅虽有一些失望但与“你”相比这若梅之呼也算亲近了。 …… 轻云和轻霞进来很快便收拾干净桌子又往屋里送进一盆热水林虎则屁颠屁颠地端进来两杯热茶。 “少爷少奶奶这是我爹从镇上买来的龙井你们品品……”林虎站在一旁有些兴奋地说着。看到林沐风不仅痛改前非而且还如此“出人头地”又看到柳若梅对林沐风的态度大变两人“复合”在即老林头父子很是高兴他们盼这一天已久了啊! “死林虎还在絮叨什么走我们出去。”轻云眉头一皱扯着林虎的衣襟将他拖了出去临走还轻轻地将门关紧。 柳若梅哪能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羞意上来脸色红得跟熟透了的桃子一样微微垂下去再也不敢看林沐风。 林沐风苦笑该来的还是要来了自己该怎么做? 柳若梅见林沐风半响无语只得忍着羞意站起身来“夫君妾身去铺床天色不早了早——早些安歇吧。” 她是下定决心要在今晚跟林沐风做成真正的夫妻了毕竟作为妻子不跟丈夫同房实在是不合礼数。以前她对林沐风心灰意冷如今见林沐风“浪子回头”惊喜之余早就做好了尽妻子义务的思想准备。她的铺盖衣物轻云早就从内院搬了来放在了林沐风的床榻之上其实这本就是一张双人床两人成婚的喜榻。 柳若梅铺好床羞不可抑地坐在床边上小声呼道“夫君!” 昏黄的烛光下柳若梅娇羞无比地垂坐在床边纤纤玉手把玩着衣角身后一床薄薄的红色丝绸被子覆盖着床面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长枕从她的背后露了出来。林沐风呆了一呆心头一荡。 林沐风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该不该进去。 柳若梅犹豫了一下红着脸起身将洗脸的帕子放在水里摆了摆拧干后走出里屋递了过来“夫君擦把脸准备——准备安歇了。” 鼓足勇气说完这句话柳若梅羞得身子都有些颤抖急急别过脸去不敢再正眼看林沐风。 林沐风伸手接了过来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本想将帕子交给柳若梅又觉有些不好意思便顺手放在了桌案上。 …… 烛光熄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柳若梅和衣蜷缩在床榻的里面沉沉睡着而林沐风背靠着床头也没有脱衣衫依旧心潮翻滚无法入睡。 作为一个现代青年对这男女之事他自然不像古人那么迂腐你情我愿生关系就生关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这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柳若梅娇艳无比又温柔似水是典型的中国传统美女按说穿越到大明有如此如花美眷也该知足了但不知怎么地他似是心里有一种障碍怎么努力都越不过去总感觉这是别人的媳妇儿——或许他还是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新的身份吧。 瞥过去柳若梅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地薄被下高耸的胸部缓缓起伏着样子娇媚迷人之极。林沐风叹息一声为柳若梅拉了拉被子心中暗道“给我一点时间我的美女老婆大人。” 第十四章发家策略 翻来覆去直到拂晓时分林沐风才昏昏睡去。醒来时已是红日高照了。柳若梅已经梳妆整齐坐在床边上痴痴地看着他。虽然昨晚没有生她预想中的夫妻之事但她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了妻子的角色。 林沐风睁开眼刚伸了一个拦腰就看见柳若梅深情一片的绝美容颜耳边传来了她娇柔万分的声音“夫君妾身这就服侍你起身老孟还在院中候着呢。” 林沐风啊了一声猛地一下子坐起身来有些汗颜道“居然睡到了这个时候呵呵。” “夫君昨日辛劳多睡些时辰也是应该的。夫君请起身吧让妾身为夫君穿衣。”柳若梅拿起放在枕边的林沐风的衣衫袍带半是娇羞半是幸福的神态让林沐风看得一呆。 看着柳若梅有些笨拙的样子林沐风就知道她生在富贵之家自幼有人伺候这伺候别人恐怕还是头一遭。他叹息一声“若梅让我自己来吧。” 柳若梅摇了摇头“夫君这是妾身应该做的事情……等时日久儿妾身自然就熟练了。”说着突然想到自己从今天开始要天天与这个男子同床共枕肯定还要生儿育女她顿时霞飞双颊手不觉便有些颤抖。 佳人如此贤惠林沐风即便是块石头也颇为感动。心中一阵激荡他情不自禁地拥住了柳若梅俯身在她白皙如玉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从未有过的感觉瞬间涌起柳若梅如被电击身子软软地倒在了林沐风的怀里满是红晕的脸上一双幸福的眼睛羞涩地闭上了。 …… 老孟站在院子里已经足足等了林沐风一个时辰。 林沐风从屋中飘然而出老孟赶紧上前见礼“见过少爷!” “不要这么客气了。老孟让你久等了。今天让你来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林沐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少爷请讲老孟听着呢。” “老孟咱家的瓷窑主要都烧制一些什么瓷器?还有镇上这些瓷窑大体的烧制情况如何你跟我仔细讲讲。” “少爷咱家瓷窑是镇上最大的瓷窑平日里以烧制茶盏盆碗等日用器皿为主偶尔也会应江南客商的要求烧制一些小型的插花瓶。镇上其他瓷窑的情形基本与咱家差不多。” “哦是这样。那么销路如何?买主都是外地的客商吗?或者是本地产销?”林沐风摇了摇头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大明朝初年的瓷器生产还处在“实用”的阶段还没有展到“艺术”的阶段。也就是说烧制瓷器主要是为了满足人们的日常生活需要这时候的瓷器还没有作为一种休闲娱乐的工艺品出现在市面上。当然零星的瓷器工艺品也是有的但很少很少一般都是为大富之家量身定制也不在市面上流通。 “以外地客商为主尤以江南客商为多。”老孟恭声答道。 “哦。老孟我再来问你你可知道琉璃?”林沐风沉吟着试探着问道。 “琉璃?少爷你说的可是传说中的5大名器之一佛家七宝中的琉璃?这个老孟倒是听老一辈匠人说过据说汉唐年间在皇宫里有这种用秘法炮制出来的稀有器皿精美绝伦昂贵异常比珠宝黄金还贵重呢。现在根本见不到了。”老孟想了想道。 林沐风点了点头琉璃在中国起源甚早但因工艺繁杂一直没有普及开来到明朝琉璃工艺基本上是失传了。自明以后一直到清朝初年才有工匠根据古书中的古方经过千百次的实验重新创造了琉璃加工术。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看来现实情况也的确如此。 林沐风仰向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老孟没敢吭声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垂恭候着。 昨晚无眠林沐风考虑了很久。他决定利用自己掌握的前这个时代数百年的瓷器工艺技术第一步先家致富重整家业等有了资本有了能力再择机进行大规模的瓷器工艺改良推动颜神镇地区乃至全国的瓷器展。想要赚钱尽快积累财富必须要走精品路线——在颜神镇瓷窑烧制行业中独树一帜闯出一条一枝独秀的路子来。 思之再三一个具体的方案就成形了。推出多种瓷器工艺品——比如刻盘也就是在烧制出的半成品圆盘上刻画然后再进炉烧制最后加上一个木质底座作为观赏品。这种依托瓷器料品加工的瓷器工艺品林沐风估计经过他的指点老孟等匠人掌握这一门技术并不难只要熟能生巧实现批量烧制问题不大。 除此之外林沐风还准备立即着手琉璃的“明”。他知道颜神镇这个地方生产琉璃的古法材料马牙石和紫石只不过此时尚未被人现而已。按照古法炮制琉璃虽然复杂但对林沐风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情。难就难在琉璃加工技艺太繁杂而且成功率比较低恐怕在短时间内难以弄出规模来。 想到这里林沐风冲老孟微微一笑“老孟我想先暂停家居器皿的烧制改为烧制工艺品你看如何?” “工艺品?何为工艺品少爷。”老孟愕然。 “你可见过泥人吗?”林沐风比划了一下。 “啊少爷莫不是想烧制泥人?这?”老孟疑惑地扫了林沐风一眼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用瓷窑烧泥人的。 “非也我只是举个例子。这么说吧我们用经过特别配制的瓷泥塑造出各种形状的物件比如虎豹然后彩绘上釉进窑烧制。”林沐风一边比划一边说着。 “老孟明白了可是瓷泥的弹性和韧性有限太过复杂的形状恐怕……”老孟担忧地道。 “这不是问题这种瓷泥我有把握配制出来关键是烧制温度的火候需要你们慢慢去实验摸索。”林沐风想了想“走我们到窑上去。” 林沐风大步离去老孟呆了一呆赶紧跟了上去。 第十五章实验刻盘 到了窑上林沐风说干就干立即带着工匠们开始配制瓷泥。其实材料还是那些材料无非就是瓷土石英砂和一些黏土等。但是要根据所塑造物件需要的柔韧性和弹性来进行配比也绝不是一件容易事。起码对于老孟这些明朝的工匠们来说很难。 但对林沐风而言就显得简单多了。因为他脑子里就有各种料器现成的配方比。当然这些配方都是无数前人的经验凝聚和现代科技实验的结果不是他的独家明。 瓷泥配出来了林沐风考虑良久决定要先搞刻盘。这个相对来说工艺比较简单容易实现批量化烧制。要知道对于瓷窑来说开一次窑就要封一次必须要成批次的烧制否则就太浪费燃料了。 老孟带着几个工匠在林沐风的“指点”下重复着简单的动作——扯拉圆盘的泥坯。这并不复杂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对于这些基本功扎实的工匠们来说也实在有些小儿科。足足干了1个多时辰院中就堆满了2百多件圆盘泥坯。 看看可以数目达到烧制一个批次的要求了林沐风就让工匠们停手了。老孟看着一院子圆盘泥坯有些哭笑不得小声问道“少爷弄如此之多的圆盘有何用啊?怕是要浪费瓷泥了。” 林沐风微微一笑“老孟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不简单。不用晾制了马上入窑吧。窑温不需太高只要有往日窑温的三成就足够了。还有时间也不能长大约——大约有半个时辰就要立即熄火开窑。” 老孟虽然答应着带着工匠们去干活但眼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重。不过疑惑虽疑惑自从林沐风塑成烧制出三尺彩绘花瓶之后他对林沐风就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泥坯圆盘全部进窑完毕这时已经是午后时分了。老孟走过来看着林沐风支支吾吾地道“少爷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回府去用饭吧。” 林沐风呵呵一笑“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干脆分我一点我跟你们一起吃算了。” “少爷这叫煎饼是我们这些下人吃的粗鄙干粮少爷身子金贵哪里能吃这些东西。”老孟不好意思地将卷着大葱的煎饼往身后一藏。 “无妨无妨给我一张饼吧。”林沐风笑着向老孟伸出手去。 老孟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一张饼递了过去。旁边几个匠人不可思议地望着林沐风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抹着大酱卷着大葱的煎饼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清丽可人的轻云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呼道“少爷你怎么没回府用饭呢小姐让我来给你送饭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沐风与几个工匠一起蹲在地上面对面地边说话边啃煎饼不由呆了一呆。 林沐风回头笑了笑“是轻云啊来把你带来的饭食放这我们一起吃。” 少爷居然与工匠们一起啃煎饼?轻云虽然有些震惊但这几日林沐风奇怪的行举也不是头一次了心里多少也有了一些承受力。听完林沐风的话轻云走过去将竹篮放在地上打开盖布里面是一只酥烂的扒鸡一小碟咸菜还有几个馒头。 “老孟把这只鸡给兄弟们分了。”林沐风指了指竹篮。 “这如何使得这是少奶奶给少爷补身子的我们这些下人生来粗鄙吃煎饼就足够充饥了。”老孟连连摆手。 林沐风暗暗摇头由此可见大明时候社会等级分化之森严。无奈之下他伸手将篮中的扒鸡抓起撕下一条鸡腿硬塞在了老孟的手上“什么生来粗鄙都是爹生娘养的老孟以后不要跟我这么见外我们都是一家人。” 老孟抓着鸡腿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眼眶中居然流出激动的泪花儿旁边几个工匠也是如此。就连一旁的轻云也面色激动口中喃喃自语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吃吧老孟吃完了我们还要干活。”林沐风轻声喟叹一声起身走到了一旁。 …… 被低温烧了半个时辰的圆盘生坯呈现出灰白色表层已经相对硬化了不软不硬刚好可以实施刻制。林沐风把老孟等人叫到身旁悬腕用力用一把细长的刻刀开始在圆盘的表面勾勒线条瓷浆随着手腕的翻飞不断被溅落下来一幅写意图跃然盘上:一个牧童手执牧笛骑在一匹黄牛之上回头仰望处一家酒肆遮掩在雨雾深处。 人物形象惟妙惟肖画面极有动感。老孟几个人崇敬地望着林沐风心头除了感慨之外就是无尽的景仰——这林家的少爷真是天降奇才也一把刻刀居然比那画画的笔还要灵巧细腻。他们虽然也具有刻画功底但与林沐风相比可谓是小巫见了大巫了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林沐风满意地望着自己在明朝的第一幅刻画作品想了想又在画面的左上角刻下了一诗就是唐代诗人杜牧那著名的《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林沐风定了定神呼道“取色釉来。” 老孟手中端着盛满各色色釉的盘子林沐风手持专用毛笔小心翼翼地勾涂上釉进行彩绘由于加了颜色这盘中的刻画犹如富有了灵气更加地灵动和清新。 略微晾干林沐风又用蜡轻轻打磨画盘的线条连接处以及边缘处直至其饱满圆润起来。 拍了拍手林沐风长吁一口气“看到了吧老孟我所说的画盘就是如此这就是刻制的全部过程你们可明白了?” “懂了少爷。可是我等技法拙劣恐怕这一辈子也难以达到少爷的境界了。”年轻的工匠王二感慨万千望着眼前的画盘眼中放射出狂热的光芒。 “熟能生巧而已王二你只要肯下功夫用心把握这点技艺不难掌握。”林沐风拍了拍王二的肩膀鼓励道。 “少爷你放心吧我们一定用心刻制就怕是……”老孟接过话茬仔细观察着林沐风的作品。 “不要紧失败了我们可以重来。老孟你带着大伙刻制吧。记住下刀之前要在脑中有一幅完整的构图甚至可以用木炭先在盘上打一幅草图。下刀的时候一定要稳、准、有力不能拖泥带水尤其是不要重复勾勒。这样你们就刻十二生肖吧12个盘子为一组每人负责刻一组。”林沐风和声嘱咐着“上釉彩绘完了一定要仔细打磨然后才能入窑烧制烧制时间还是半个时辰知道了吗?” 第十六章张风天分 忙了大半天林沐风这才觉得有些疲倦。毕竟这具身体还是太虚弱了。他带着轻云离开了瓷窑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一脸郁闷的少年张风。 斜阳西下颜神镇的街道上人流如织。看到林沐风迎面走来张风马上“多云转晴”兴奋地奔上前来“先生我去你家找你上课咧可你却不在。” “哦我到窑上去了要不你明日再来?”林沐风笑着拉起了张风的手。 “不我哥说了学业一日不可荒废先生你既然答应了要做我的先生可不能偷懒呀。”张风调皮地吐着舌头突然从怀中扯出一张纸来递到林沐风眼前“先生你看看我临摹了你给我画在风筝上的燕子怎么样很像吧?” 林沐风看了一惊虽然笔法僵硬但已经有几分形似了。他惊讶地扫了张风一眼“阿风你以前学过画画?” “没有我昨晚闲来没事就临摹着玩呢。”张风得意地笑着“看看你学生我很厉害吧?” “不错不错你很有天分阿风你可愿意跟我学画?”林沐风此刻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找机会考察一下张风把自己的内画和工艺美术技艺传给张风也省的自己日后“创业”事事都得亲力亲为。 “好啊与读那些‘之乎者也’相比我宁愿跟先生学画。”张风听了居然认认真真的回答着。 林沐风深深地望着这个有几分机灵古怪的少年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前世少年时代的影子心中一片感慨“阿风画要学书也要读。自古书画一体没有文化修养书画也不会登堂入室。” 张风一知半解地点着头顽劣之色一扫而空一时间仿佛成熟长大了不少。 …… 张风与林沐风一起回了林府与林沐风和柳若梅一起用过晚饭便老老实实跟着林沐风进了他的书房。读了一会“子曰诗文”林沐风便开始教张风从基本的画工技法开始学起。比如用简单的线条勾勒一只小鸟一朵小花等等。 张风对画画有着乎常人的热情而且的确是有天赋领悟能力颇高。林沐风越教越兴奋张风是越学越上心一阵阵朗声笑语从书房里传出门外的柳若梅听了心里一片幸福温馨。 一晃夜已经深了张大有不放心派人来把张风带了回去。 又到了该“安歇”的时候了林沐风尴尬地望着早早躺下的柳若梅犹豫半天还是和衣上了床。 本来闭着眼睛装睡耳边却传来柳若梅幽幽的声音“夫君可是嫌弃妾身丑陋?” “不不不是这样的。”林沐风赶紧摇头坐了起来。 柳若梅衣裙也穿在身上她侧着头眼中一片水雾“妾身往日对待夫君有些失礼之处那也是……” 淡淡的女子幽香冲进鼻孔如花似玉的娇妻躺在身边触手可及林沐风心神一阵激荡伸出手去抓住了柳若梅的柔荑俯身轻轻呼道“若梅!” 柳若梅心头一喜似是感受到了林沐风对自己并不排斥便红着脸将娇柔的身子贴了过来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夫君妾身会好好做一个贤妻的只要夫君不再外出寻花问柳。” “不会了我会重整家业让——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林沐风强忍着内心的旖旎之念缓缓道。 “夫君这般实在是妾身前世修来的福分。夫君再有一个月就是我母亲的生辰妾身想让夫君随我一起去县城的娘家为母亲拜寿行吗?”柳若梅闭着眼睛幸福地喃喃自语。 “好好!”林沐风犹豫着手落了下去轻轻抚在了柳若梅滑嫩的脸蛋上。触手温润但伊人却没有任何反应竟竟然睡着了。 呜!林沐风郁闷地吐了一口气轻轻将柳若梅的头从自己的大腿上挪了开去为她盖上了薄被自己也压制着冲动起来的**躺了下去。 岂不知就在他躺下的瞬间柳若梅长长的眼睫毛眨了一眨一丝失望之色混杂着一丝欣慰之色一闪而逝。 ************************** 第二天一大早随意吃了点东西林沐风就去了窑上。令他吃惊的是老孟带着几个工匠居然干了一个通宵把2oo多个半成生坯全部刻制了出来。画盘上的12生肖笔法和刻工虽然还欠些火候但整体看上去也算不错了。起码达到了形似逼真。 看着老孟他们将上好色釉打磨好的画盘开始再次入窑林沐风心放到了肚子里悄然出了窑门向镇外信步而去。据中国北瓷志载颜神镇东南蟠龙山上盛产琉璃的主要原料是马牙石、紫石他想去转一转看看是否如史书所言“山谷之中遍布马牙紫石俯拾皆是。” 颜神镇四周环山两条大路在山谷间穿过一条通往济南府一条通往青州府。找准东南方向林沐风踏进了一条狭长的山谷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废弃的河道应该是河水断流了。极目四顾山上山下林木葱茏一片清幽。脚下的河道上沙砾间夹杂着各色石头以鹅卵石居多。在河道里寻了半天也没有现目标林沐风不觉有些失望。 难道史书记载有误?不对呀颜神镇分明是后世琉璃生产的重镇没有原料工匠们靠什么烧制? 沿着河道继续向前行去他突然在不远处的泥缝和草木间隙处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紫光有门了!林沐风兴奋地奔跑过去扒开草木藤蔓泥土间一块长条形的紫色石头赫然呈现在眼前。 是紫石!紫石是琉璃制作的“母”类似于中药的引子一般凡是产紫石的地方必然衍生有各色的马牙石。果然在河床的底部杂草茂密的地方林沐风现了大批量五颜六色的马牙石大部分被泥土掩埋着只露出了“冰山一角”。 林沐风激动地站在哪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眼前在别人看来是一大片不值分文的石头但在他的眼里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第十七章独立护窑(一) 捧着几块紫石和马牙石回到窑上老孟他们已经将烧好的画盘出窑了。除了少数画盘颜色有些晕染之外出了一些残品之外基本上达到了林沐风的预想。接下来只要找些木匠来制作一些底座将画盘插入其中这批画盘就宣告大功告成了。 在窑上转了转又嘱咐了老孟他们几句林沐风便带着自己找来的原材料回府而去准备自己在家里搞一搞琉璃实验。 张风已经等候在他的书房里给张风布置下一些功课林沐风便坐在一旁闭上眼睛开始琢磨自己的琉璃明大计。 现代的琉璃是以人工水晶为原料用水晶脱蜡铸造法高温烧结而成。而在这个时代只能用古法材料也就是紫石和马牙石等进行高温煅烧先提炼出水晶材料然后再进行人工脱蜡等很多道工序才能弄出一个半成品来。这多道工序每一道、每一个环节和流程都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不是失败就是具有瑕疵。而具有瑕疵的琉璃基本上是无法用作料器的。 一无机器设备二无辅助工具三无懂得琉璃工艺的人手相帮难啊太难了!林沐风在心底感叹道。 正在这时“少爷少爷不好了咱家窑上出事了……”林虎气喘吁吁地蹿了进来叫道。 “怎么回事?”林沐风急问将思绪从琉璃上收了回来。 “少爷从县城里来了一帮混混说是要买咱家的瓷器但银钱还没给就说咱家的瓷器有瑕疵要半价收购。老孟跟他们理论了几句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现在他们正在窑上闹腾呢砸了不少的成品。”林虎急急说道。 “走带我去看看。”林沐风心中一震跟在林虎屁股后面刚要出门看到也追了出来的老林头“老管家你老去一趟巡检司衙门吧报张巡检知晓。如果是地痞捣乱这事正好交给衙门处理。” “老奴知道了。”老林头知道事关紧急撇开老迈的双腿向巡检司奔去。 林虎带着林沐风飞奔镇东南角的瓷窑而去。院中柳若梅从桂花树后闪了出来焦急地跺着脚“轻云你也去窑上看看。” …… 林家瓷窑的院墙外此刻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多是附近的瓷窑商户和雇工。所谓同行是冤家看到林家瓷窑被人蓄意捣乱这些人心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喧闹声和狂野的笑声不断从院中传出林沐风拨开人群推开木栅栏制作的大门走了进去。放眼一扫院中到处是被摔烂和踩坏了的泥坯、模具和半成品瓷窑送烤的入口也被人用木棍捣烂五六个彪形大汉赤着膀子站在那里咋咋呼呼几个工匠挤成一团围成一个圈圈里王二坐在地上老孟满脸血污头枕在王二的大腿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看到林沐风进来王二悲呼一声:“少爷!” 林虎手中不知在什么时候拿起了一根木棍怒吼着“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为的一个汉子脸色黝黑狮脸阔嘴模样极其凶恶他冷笑了一声向林虎弹了弹手指“老子的话就是王法!赶紧的叫你们主人来否则爷们就把这座瓷窑给拆了。” 林沐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便是林家的少爷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说。” 黑汉打量着林沐风轻蔑地撇嘴一笑“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浪荡子花花大少林沐风小模样还挺俊秀……哈哈!” 几个汉子疯狂地哄笑着。 林沐风淡淡一笑“说完了?我长相如何与你们无关。林家不做你们的生意请回吧否则等官府的人来了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黑汉吐了一口唾沫“呸!吓唬老子吗?告诉你今儿个老子们就是要买你林家的瓷器有多少要多少价钱嘛只有市价的一半。赶紧派人给老子抬货来。” “我林家瓷窑开门做生意童叟无欺价钱公平你凭啥只给市价的一半?你们你们这是故意捣乱!”林虎气不过挥舞着手中的木棍愤愤地吼道。 “你咋呼个屁。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黑汉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林虎手中的木棍生生夺了过来然后飞起一脚将林虎踢飞了出去。 林虎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出一声惨叫。 林沐风心中怒火渐生阴沉的目光从地上的林虎身上收了回来微微冷笑道“看样子你们买瓷器是假捣乱是真了。” “你明白就好。”黑汉哈哈大笑。 “很好笑吗?”林沐风突然凑上前去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脚尖飞一扬一团瓷土飞扬着进了黑汉的口中。 “咳!咳!”黑汉俯身咳嗽着旋即抬起头来咆哮了一声挥舞起榔头一般的铁拳向林沐风面门击来“找死!” “啊少爷小心!”院门口传来轻云清脆的尖叫声。 林沐风淡淡一笑身子一闪便避了开去。听到轻云的尖叫他好整以暇地回头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出场中。但轻云担心林沐风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往前冲了过来。 黑汉眼前一亮收回拳头色迷迷地盯着清丽可人的小轻云嘿嘿笑着“好一个俊俏的小丫头比县城梅花居的婊子还耐看来陪大爷玩玩。” “呸!”轻云虽然年龄不大但性子却颇有些刚烈脸色涨红地怒斥着黑汉一口唾沫啐到了黑汉的脸上。 黑汉脸色一变顺手一抹脸颊怒道“臭婊子想死不成!”说着一拳向轻云狠狠地击去。轻云花容惨变仓惶间呆呆地站在那里掩面出一声尖叫。 第十八章独立护窑(二) 一只黑黝黝的铁拳猛击而来林沐风冷笑着身子一晃就挡在了轻云的面前。就当围观众人掩住眼不忍心再看他被击倒的惨样的瞬间林沐风身子一侧轻盈地避过拳锋闪电般的伸出手去抓住黑汉击来的胳膊顺势向前一拉一带噗!黑汉冲劲之下生生冲出几步远一头扎在地上。 众人群体出异口同声的尖叫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唔……”黑汉摔得虽重但他体格健壮没多久就爬了起来嘴唇和鼻梁被呛破血水混着泥土沾满在他的脸上黑汉跺了跺脚怒吼着“给老子上啊还在看什么?” 那几个赤着上半身的壮汉这才醒过神来嗷嗷的叫着逼近过来。 有一个居然手中还挥舞着一把砍柴刀虽然刀锋上锈迹斑斑但恶狠狠挥刀扑过来的模样也挺吓唬人的。起码让围观的人群不约而同的旋即倒退了一圈远远地躲了开去。 轻云惊慌不已本来已经退出此刻又挤进人群来尖声呼喊道“少爷!林虎你赶紧去报官呀!” 林沐风微微后退了一步然后猛然一个前冲身子几乎是原地拔起半米多高在身形将落未落的功夫右脚在左脚背上轻轻一垫身子借力向前滑去凌空右手反掌为刀狠狠的击在持刀壮汉拿着刀的手腕上。 嘎嘣!一声脆响持刀壮汉的手腕被一股大力硬生生的砍过软绵绵的折了下去嘡啷一声砍柴刀摔落在地上。 这一招凌空夺刃一气呵成流畅至极。这是宁空大和尚传授给他的三大防身绝技之一。如果是前世林沐风自己的身体这一招会使得更精妙更迅若闪电。毕竟他夺舍这具身体时间还不久身体的协调和灵活性还没有达到与意识完美配合的程度。 “啊!”壮汉惨叫一声跌落在地在地上打着滚痛得死去活来。 脚尖一挑砍柴刀飞腾起来落在林沐风的手里他冷冷一笑顺手一甩砍柴刀嗡地一声飞越过围观人群的头顶死死插进场外的一棵槐树上刀柄剧烈地晃闪着在烈日的阳光照耀下散着逼人的寒光。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林沐风脚步一滑已经到了领头的黑汉身边左肘奋力猛然一击正中黑汉的胸膛同时右脚探进他的双腿间去用力一挑黑汉惨呼着捂着右胸仰着身子向后轰然倒地。 其余几个壮汉惊惧的望着看上去斯斯文文、动起手来如同夺命阎王一般的林沐风在他冷厉目光的逼视下不断向后退渐渐生了逃跑之念。 “还有谁想来?”林沐风冷笑道拍了拍手。 “啊少爷!”人群外突然传来轻云惶然的尖叫。 一阵冷风从身后传来向他的头顶压来林沐风心中一惊头一侧身子瞬间一矮一根木棍偏过头去死死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肩胛处的剧痛让林沐风身子一个踉跄额头上冷汗直冒。 林沐风捂住肩膀猛然旋风般的转过身来一个凶恶的壮汉挥舞着木棍再次横扫过来。棍风呼呼恶汉狰狞的面目清晰可辨林沐风忍痛身子急后仰又避过了一棍。 恶汉手中的木棍又扑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身体不禁向前冲着说时迟那时快林沐风双腿用力一顿身子向左一闪同时探手握住了还没来得及回旋的木棍末梢。 “吼!”林沐风大喝一声手先是一拧然后奋力后拔电光石火间将木棍从恶汉手中生生夺了过去。 双手握住木棍林沐风怒目圆睁双脚跃起木棍抡起一阵风拼尽全身气力向恶汉的头顶砸去。就是简单的凌空一棍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咔嚓!木棍从中断为两截恶汉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出就一头栽倒在地乌黑的长中殷红的鲜血汩汩地流淌着染红了地面上的一片黄土。这一棍已经在他的后脑勺上砸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不过却没有性命之危。林沐风虽然暴怒但下手还是有一些分寸的他不想给自己惹太多的麻烦。 “来吧!”额头上乱披覆林沐风怒吼着呼呼地喘着粗气手持一截短棍杀气腾腾的一步步向慌了神的几个壮汉逼去。 “住手!”身后传过一声沉稳的喝声。 林沐风脚步一停猛然回过头去乱闪向耳后露出一张冷厉涨红的俊脸。 人群散开少年张风带着巡检司的十数名差役围拢过来一个领模样的差役先是震惊的扫了林沐风一眼接着和声道“林生员这些恶徒就交给巡检司衙门吧。” “也好有劳诸位官差大人了。”林沐风神色一缓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老林头、林虎还有轻云飞奔过来疾呼道“少爷你伤到没有?” “不妨事。”肩胛处仍然还是剧痛不已林沐风微微吸了一口气淡淡道“老管家一会你带人赶紧收拾一下这里看看有什么损失。还有抓紧请大夫来给老孟治伤我有些疲倦先回去了。” 说完林沐风缓缓向人群外行去。这具身体比较虚弱经过狂怒之下这一番剧烈的“动作”还真有些吃不消他感到了一阵阵的脱力就连脚步都隐隐有些不稳腿肚子打颤只打软腿。 看热闹的人群自动的避开为林沐风闪出一条路来。望向他身上的眼神中有惊惧有震惊也有好奇和迷惑。这些窑主和工匠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往日里这个欺软怕硬弱不禁风的林家少爷今儿个如何变得跟凶神恶煞一样居然一人独斗好几个市井流氓而不落下风。而且下手还这般狠厉! 张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眼中放着光小心翼翼的追着林沐风道“先生你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的武功好棒呀我可以跟你学两招吗?” 林沐风停下脚步靠在路边一棵槐树上喘了口气微微一笑“阿风我哪里会什么武功只不过是乱舞几下棍子罢了呵呵。” 轻云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少爷我扶你走吧。张家公子我家少爷受了伤要赶紧回府去调养你还是不要再纠缠胡闹了。” 林沐风摇了摇头“没事我自己可以走。阿风回去替我谢谢张大人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道谢!” “不用谢了你教我两招就行了。好了先生让学生来扶你走路吧。”张风顽皮的模样一收居然一本正经的上前抓住林沐风的胳膊跟轻云一边一个搀扶着林沐风向前行去。 林沐风苦笑一声也不好拒绝只得任由他们“拖拉”着自己缓慢前行。 第十九章琉璃实验(一) 回到府中看到林家人都围着林沐风问长问短张风郁闷地悄悄溜了回去。 “少爷找个大夫来看看吧你肩上的伤……”老林头担心地小声问了一句。 “一点小伤不用小题大做了老管家你不用担心。”林沐风笑了笑对于众人的关怀他微微有些感动“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躺下歇一会。” 柳若梅端着一杯热茶从屋外走了进来轻声呼道“老管家你们且退下吧让我来照顾夫君就好。对了老管家今晚让厨娘熬一锅鸡汤送过来。” …… 林沐风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昏昏睡了过去直到傍晚开饭才被柳若梅轻声唤醒稍微吃了点东西又在柳若梅的“强迫”下喝了两碗鸡汤还是觉得身体疲倦在床上翻看了一会书不觉又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林沐风起身看到柳若梅伏在床边上睡得正香看样子她一宿就这样伺候在床边了。他心头一热怜惜地轻轻将柳若梅抱起放在了床上为她盖上了薄被。 柳若梅眉梢一动疲倦地睁开眼睛“呀夫君醒了?妾身这就起身……” “不若梅你躺下睡吧好好睡一觉听话。”林沐风的声音非常温柔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睡吧我身子无妨。” 林沐风的柔情目光落在柳若梅的眼中她的心底顿时涌起一股热流幸福甜蜜的感觉顿时充斥全身身子一阵酥软便觉头晕目眩眼皮沉重再也支撑不住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睡了过去。她从小生在大富之家被别人伺候惯了像这彻夜不眠照顾别人还是头一次。 林沐风出了屋草草洗漱完毕便在院中做起了俯卧撑。他感觉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必须要加强锻炼了。 3o个俯卧撑咬牙做了下来他苦笑着站起身来活动着酸软的胳膊太不中用了前世自己可以一口气做1oo多个俯卧撑如今做3o个就累得气喘吁吁浑身麻哎! 林虎早就站在了一边看着林沐风伏在地上一上一下地重复着一种奇怪的动作心里虽然奇怪但也没吭声。等林沐风停下才过去小声问了一句“少爷早饭准备好了。” “哦我不太饿还是等少奶奶醒了一起吃吧。”林沐风从林虎手中接过一条“毛巾”擦了一把汗正要说什么张风急匆匆地走进院中。 “阿风来了。”林沐风微笑着招呼道。 “先生我哥让我过来跟先生说一声到林家瓷窑闹事者是县中无业游民显然是受人指使。但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不惧刑罚只一口咬定背后无人指使并非恶意寻衅而来我哥无奈之下只得按律施以杖刑驱逐出镇了事。”张风毕恭毕敬地先施礼后小声说道。他虽年幼起初对拜林沐风为师也颇不以为然但连日来见林沐风文采出众尤其是昨日见其勇猛无敌独力护窑之举心中更是对林沐风崇拜到了极点。自然而然地这种崇敬就体现在了言行上。 林沐风淡淡一笑心道怕不会这么简单吧?显然这些人的幕后主使肯定是吴家父子只不过吴家背后有一个陈县丞撑腰张大有自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也难怪他县丞官职虽小但在这偏远的益都县也是一个“大人物”了张大有如今职位卑微自然是以明哲保身为主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想通了这一节林沐风就不在放在心上。至于吴家父子的卑劣行径没有直接的证据暂时先只能放一放了。想到这里林沐风点了点头“也罢不是什么大事几个流氓捣乱而已反正瓷窑也没有遭到破坏。阿风回去替我多多拜谢张大人。” 看见张风恭声恭敬站立在一旁的样子林沐风不由摇了摇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风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啊不要这么拘束来随我进屋我们开始上课。” 讲了一段子曰诗云趁张风认认真真习字的当口林沐风来到院中指挥林虎和老林头在院中一角搭建着一个小型的炉灶。与铁匠铺子里工匠锻烧铁器的炉灶有些相似整体用土坯构成呈四方状高三尺宽两尺。与普通的铁匠炉灶不同的是炉口处林沐风让林虎加了十余根细长的铁棍细密地排在一起炉口一侧还特意留了一个通气孔。 白铁皮卷起充作了简易的烟囱炉身的一侧加上了普通人家常用的木质风箱。林虎手忙脚乱地用木柴和煤块将炉火点燃老林头满脸疑惑地拉着风箱往炉灶里鼓着风浓浓的烟雾从烟囱里滚滚而出。 炉火非常旺盛按照林沐风的吩咐林虎不断往炉膛里添煤熊熊的煤块在风箱的鼓风下渐渐燃烧成了通红的一团凝结在了一起就连炉口那十余根铁棍都被烧成了火红色。 本来就是夏季院中又弄了这么一个大火炉干活的林虎和老林头热得满身是汗林沐风也热得不行索性脱下了外衫赤着膀子在一旁照应着。 柳若梅起身了梳妆完毕靠在门框上吃惊地问道“夫君炎炎夏季在这院中升起火炉干什么?哎呀夫君你……衣衫不整也不怕失了体统……” 林沐风苦笑了一声都快热晕了还体统呢他回头笑了笑“若梅你回屋去吧等会我再跟你解释。” “加煤!”林沐风说完看了看炉火呼道。 林虎犹豫了一下“少爷炉膛中已经填了不少了再加恐怕……” “再加加满后封闭炉门快动作要快。”林沐风皱了皱眉伸手将自己采集来的几块马牙石和紫石投入了炉口。 林虎用铁叉将炉膛内塞满了煤块然后封好炉门长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炉口望去。只见火红的铁棍上几块石头呲呲地冒着热气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表面已经开始泛起细密的气泡。 第二十章琉璃实验(二) 林沐风放入的是乳白色的马牙石在高温的炙烤下白色的马牙石开始消融与紫红色的紫石开始起化学反应慢慢开始粘连在了一起……乳白色的气泡掺杂了淡淡的血丝涌动着渐渐融化成了一团黏糊糊的物体像极了那种糖人师傅手里的“糖泥”微微有丝状物呈现出来泛起晶莹之色。 “好好!林虎你替老管家拉风箱快不要停。”林沐风观察着炉口的情形用铁夹子挑起一点看了看兴奋地大呼道。 老林头将风箱的把柄交给了林虎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林虎呼呼地拉着风箱“少爷你这是做啥咧咱家是干的是瓷窑不是开铁匠铺子呀。” 林沐风没有理他脸上的喜色越来越重看了看累惨了的老林头犹豫了一下自己俯身下去打开炉门用铁叉飞地往炉膛中加煤。 颜神镇盛产煤炭在周遭的山岭之上露天裸露的煤脉比比皆是早在元朝当地人就现了这种黑乎乎的燃料比木柴好用。到了明初煤已经比较广泛地用在了瓷窑烧制和家居做饭上。只不过因为交通闭塞运输不便煤多是局限在本地使用罢了。 炉火越来越旺炉口铁棍上白色中带着一条条血线的粘液泛起的气泡更加地大更加地晶莹亮整体看上去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 “好了不要拉风箱了停!”林沐风摆了摆手。林虎喘着粗气起身来往炉口中扫了一眼“少爷这是啥东西黏糊糊跟街上卖糖人师傅用的糖浆一样怪怪地。” “哈哈!”林沐风大笑一声避而不答将外衫搭在肩膀上拍了拍手上的煤灰向屋中走去“好了都中午了林虎开饭开饭!” 刚走进堂屋柳若梅看见他噗嗤一声掩嘴轻笑指了指他的面颊“夫君你看看你脸上污浊不堪手上全是灰尘快过来妾身为你净面。” 林沐风嘿嘿一笑任凭柳若梅拉着自己温柔地为他擦着脸兴奋地眼神仍然不住地往院子里瞥去。 看他这幅模样柳若梅忍不住问道“夫君你这是做甚?何事这般高兴说来给妾身听听。” 林沐风微微一笑知道这事儿也不能瞒着她定了定神梳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张口说道“若梅你可知道这世间有一种料器名为琉璃?” “琉璃?这不是传说中可媲美黄金的珍稀器物?呀夫君你难道是在制作琉璃?”柳若梅惊呼道。 “不错我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了一个方子按方搞搞实验呵呵看起来已经成功了一半。”林沐风说着又兴奋起来。对于他来说这不是琉璃是巨大的财富啊。 “实验?”柳若梅若有所思。 “哦就是尝试一下。”林沐风暗暗冒汗不自觉又冒了一句现代词汇出来。 “这么容易就弄出琉璃来了?”柳若梅惊喜交加紧紧抓住林沐风的手声音有些颤。她一个上午看林沐风跟老林头、林虎三人在院中围着一个炉灶忙得不亦乐乎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夫君居然在搞一种传说中的东西。她天资聪颖又自幼读书是益都县有名的女才子她自然明白制作出琉璃意味着什么。 “这么容易就弄出琉璃来了?”柳若梅喜悦的话语听在林沐风耳中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滋味”——是啊这似乎过于容易了一些。想到这里他的喜悦之色渐渐消散慢慢冷静下来不知怎么地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 张风独自在林沐风的书房里写了一上午的字中午时分便离开了。这个贪玩的少年如今能坐上一个上午不动弹也算是一个异数了。 跟柳若梅一起用着午饭但林沐风的心仍然放在琉璃上手中的筷子时常停在半空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柳若梅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他便悄然吃了一点东西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地望着他。 将马牙石和紫石混合在一起融化提炼得到的不过是加工琉璃的真正原材料——也就是现代社会琉璃加工所用的人工水晶。在前世他所用的人工水晶都是工厂的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这用土法提炼人工水晶他也只是“纸上谈兵”没有实践操作的经验。 真是这么容易吗?他自言自语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便跑了出去。 炉火早已熄灭被林虎用瓷碗“舀”出的人工水晶粘液已经再次凝固结晶看了一眼林沐风便泄了一口气大失所望难怪这么简单的事情古人摸索了这么长的时间融化提炼并不难关键是其中的杂质无法去除。 果然一旦冷却下来杂质就全部都浮在了表面在这结晶的水晶团里有很多灰色和黑色的斑点这样的人工水晶基本上是没法用了即便是强行弄出来也是残品而且随着再次加温这些杂质斑点会更大、更明显。 林沐风对着这一团水晶呆呆不语柳若梅轻盈地走过来递过一杯茶水,柔声道“夫君万事开头难千万不要泄气才好。” 林沐风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若梅果然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一些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放弃的没有失败哪里的成功我一定要把琉璃搞出来。” “妾身相信夫君。”柳若梅笑吟吟地将茶水送到了林沐风的唇边“天热喝口茶吧夫君。凡事慢慢来不要着急上火。” 林沐风喝了一口茶看着笑颜如花的柳若梅心头一暖又是一荡忍不住将她拥入了怀里。美人入怀绵软无比淡淡的体香冲入鼻孔林沐风想也没想俯身就朝她的樱唇吻去。 “呀!夫君!”柳若梅脸上红晕顿起急急侧过头去躲避着林沐风亲吻嘤咛一声“夫君到到房中去吧这里好羞人的……” 嘻嘻!院中的老槐树背后传来轻云轻轻的笑声。 柳若梅大羞一跺脚推开林沐风急急向屋中跑去。 第二十一章琉璃实验(三) 林沐风吻了个空呆了一呆。他马上便醒悟过来自己这不是在现代社会了在这礼教甚严的大明即便是在自家的院子里亲吻一个女性即便对方是自己合法的娘子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抬脚跟了进屋柳若梅伏在床上堆起的被子和枕头上再也不敢抬头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林沐风尴尬的搓了搓手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了半天他才躬身一揖轻声道“若梅我一时意乱情迷失了礼数对不住了。” 柳若梅没有吭声一双纤纤玉手轻轻的揉搓着床单。 林沐风叹息一声“我先出去了。” 似是感觉到林沐风话里有一些不快柳若梅心中一颤忍着浓浓的羞意侧过脸来抬手拉住了林沐风的衣襟小声道“夫君妾身只是感觉有些突然并没有怪你……你想……想要怎样妾身都会依从你的。” 林沐风慢慢转过身来坐在了床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柳若梅有些瘦削的后背“若梅!” “嗯夫君!”柳若梅似是鼓足了勇气涨红着脸坐起身来犹豫了一下身子缓缓靠入林沐风的怀中心里如同揣了几只小兔子一样扑扑直跳身子有些轻微的抖颤。 佳人还是依旧一张美艳的俏脸略微抬起温柔的双眼紧紧闭着一副待君采摘的模样但林沐风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情怀激荡这一吻却再也吻不下去了。 尴尬之下他只得岔开话去随意问道“若梅可否跟我说一说岳父母家的情形?” 柳若梅微微一怔突然想起这夫君是失忆了便定了定神依偎在他的怀里小声回着“夫君你当真是连这个也记不得了。妾身娘家在益都县城我的父亲柳东阳也就是你的岳父是本县有名的大商人在县上以及济南府、青州府和泰安府各有绸缎庄数家。家里除了妾身的爹娘之外还有一个兄长柳若长……” 柳若梅娓娓讲述着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慢慢又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柳东阳与林沐风的父亲林亮祖的结义兄弟两家夫人同时怀孕因感情甚好便指腹为婚相约如生一男一女则让之结为夫妻。之后林亮祖因不善经营瓷窑的生意一落千丈而柳东阳却精明强干买卖越做越大渐渐成为豪商巨贾。等林亮祖死后林沐风浪荡成性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家业几乎败光消息传到柳东阳耳朵里他便有了悔婚的念头。可柳若梅性情虽然温柔孝顺但在这件事情上却倔强地很不惜以死相威胁柳东阳无奈只得履行了婚约将女儿嫁了过来。但嫁便是嫁了对于林沐风柳家可是没有半分好颜色前些日子林沐风打老林头去借银子便被柳若长赶了出来。 柳若梅心神激荡着想起以往种种的委屈和绝望眼神中便带出了些许的幽怨但仰起俏脸看见眼前的夫君神色端庄俊逸不凡心头接着又滋生了深深的甜蜜。 林沐风听着柳若梅的讲述又看着她忽而幽怨忽而幸福的神态心中涌动着说不出口的感动就在这一瞬间他蓦然觉得自己肩膀上挑起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情怀一阵激荡紧紧将她拥在怀中轻轻吻了一下她圆润如玉的耳朵垂子声音异常的坚定“一切都过去了若梅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怀抱!” “夫君!”柳若梅听了如遭电击幸福得几近晕眩两行珠泪夺眶而出痴痴的呼道。 “若梅!”林沐风再也压抑不住激荡的情怀毫不犹豫的俯身吻住了那两片温润冰凉的樱唇。 ***************************** 下午林沐风仍然在院子里捣鼓他的琉璃实验。 如何才能除去水晶中的杂质?林沐风绞尽脑汁的动用起前世的记忆拼命“搜索”着相关的物理与化学知识——这些原材料的物质结构如何在一起融化产生的化学反应如何……想了半天也每一个头绪。 他突然想到是不是琉璃之母的“紫石”分量加大了?他想着便吩咐林虎重新生火将紫石和马牙石敲打成碎块以1:1o的比例进行了投放失败了;又改成2:5的比例投放还是失败了……一连实验了十多次他倒是精神十足可就是累坏了林虎一边加煤一边拼命地拉动风箱忙得不亦乐乎。 望着脚下十多块瑕疵遍布的粗陋水晶林沐风长叹一声该想的辙他都想过了难道除了加入现代工艺中的化学添加剂再用电脑操控进行提纯之外用土法提纯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上哪里去找那在现代社会中极为常见的琉璃提纯添加剂?想着林沐风便有一些丧气。 夕阳映红了整个院子的院墙。厨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厨娘章嫂端着一盆东西走了出来这是一个长相清秀性情朴实的乡下女人在林家当厨娘已经有4年了。她好奇的凑了过来问道“林虎这是在折腾什么呢?一个下午了我看你不停地拉风箱……” 林虎苦笑着活动着酸痛的胳膊瞅了瞅林沐风突然深深嗅了嗅喜道“章嫂晚饭有肉骨头吃吗?” 章嫂笑着看了林虎一眼“这是少奶奶吩咐下来给少爷补身子的没你的份你的鼻子倒是挺尖。” 林沐风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但他的眼神从章嫂手中的瓷盆中瞥过却猛然一呆眼睛直勾勾地起楞来。章嫂望了望盆里想要去倒掉的肉汤浮沫又看了看林沐风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足无措了。 半响林沐风眼中放射出一股兴奋无比的光芒哈哈大笑起来“林虎明日一早我们接着干!” 第二十二章琉璃实验(四) 吃过晚饭老孟来了。 老孟躬身一礼低声道“少爷今儿个江南一个客商来订购咱家的瓷器要瓷碗1ooo个磁盘5oo只你看怎么回复人家?” “老孟啊我不是跟你讲了嘛暂且停止家居瓷器的烧制改为工艺品花盘的烧制不是?”林沐风呵呵一笑喝了一口茶“坐下说话吧。” “少爷面前哪里有老孟的座位老孟站着就好。可是少爷不知你想过没有我们烧制的画盘暂时找不到买主如果这个时候停止了所有常用瓷器的烧制没有了进项瓷窑恐怕很难维持下去……”老孟看着林沐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林沐风面色一变情不自禁的霍然站起在屋中踱步起来。明亮的烛光映照着他英挺的脸庞一种无形的沉稳气势散出来。是啊老孟所言很有道理自己真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需要观赏瓷器的是极少数的富人权贵大多数的百姓恐怕很难接受这种新生事物当然也未必有银钱来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一时半会还真不一定能打开市场如果这个时候将瓷窑全部用来烧制画盘等目前来看等于是自掘坟墓。 林沐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苦笑了一声“老孟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考虑欠妥这样吧你去通知客商这单生意我们接了。而且从今往后所有的订单我们都不能放弃。至于画盘可以在没有生意的时候进行烧制。” “少爷明见少爷明见!”老孟激动的连连点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林沐风如今不仅拥有了近乎神奇的瓷器烧制技术人也变得平易近人知错能改没有一点架子不但跟他们这些下贱的匠人打成了一片还听得进自己的意见这在以前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 第二天一早林虎蹲着身子在炉灶边上苦着脸使劲拉着风箱。林沐风先将一块厚厚的铁板放进了炉口等铁板被烧成了火红色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几块马牙石投放在了铁板上。 一边观察马牙石融化起泡的情况林沐风一边抓起一小把被他提前敲砸成碎块的紫石均匀地洒落在已经融化为浆的马牙石上。加入了紫石碎块马牙石浆开始剧烈的泛起了泡泡出嗤嗤的声响一股子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居然跟五月里盛开的槐花香味道有些类似。 香气越来越浓林沐风点了点头昨日实验没有香气定然是紫石跟马牙石没有充分“融合”今儿个撒均匀了果然就出了香气。 火红的铁板上石浆噗噗直响起泡渐渐大如铜钱大小不停的涌起又翻滚破裂化为泡影。林沐风知道火候到了大喝一声“林虎铁勺拿来!” “先生给你。”接过递过来的一把“特制”加长、把上缠着棉布的铁勺子林沐风这才现身旁的人居然是张风他瞥了张风一眼从翻滚的石浆中将上层透亮起泡的部分捞起倾倒入了准备在一旁的瓷碗中。 这回瓷碗中硬化下来的水晶呈现出青白色虽然色泽不是很光亮但起码是没有杂质了。林沐风兴奋的仰天哈哈大笑“成功了成功了!” 一旁的林虎和张风面面相觑不知道林沐风到底是兴奋个什么劲他们搞不明白林沐风为什么会对这种看上去怪模怪样的东西感兴趣。 柳若梅闻声出了屋子惊喜地问道“夫君成了吗?” 林沐风端着瓷碗喜滋滋的奔跑过去“若梅你看这就是可以再次加工的人工水晶……” 这一回的成功并不是偶然而是林沐风昨日受到了章嫂手中那一盆肉汤浮沫的启。为什么在炉中融化的石浆看上去晶莹透亮毫无瑕疵而出了炉冷却下来却在表层形成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斑点?关键就在于在炉中因为高温翻滚石浆中的杂质都沉淀在了底部上层泛起的都是相对纯净的浆液熬肉汤浮起的是浮沫而融化石浆浮起的却是“水晶精华”。 想通了这一节林沐风就知道提炼人工水晶基本上算是成功了。将如此相对杂质很少的水晶团再次融化用如此“漂浮捞起法”进行提纯得到自己需要的水晶材料也就顺理成章了。 ……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林沐风在林虎的协助下经过前前后后数十次的融化、提纯终于用这个土办法提炼出来一大团人工水晶。在这中间林沐风还带着林虎转遍了颜神镇周边的山峦现了几处储量丰富的琉璃原材料石矿。 但林沐风却一直在犹豫是不是现在就进行琉璃成品的“研制”。有了较高纯度的琉璃料器进一步将之加工成器皿的工序虽然还是很复杂可问题也不是太大了。真正的难题在于这种技术目前只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单单指望他一个人弄出来自己观赏还可以要想批量生产上市销售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可如果要是将技术传授给其他工匠雇佣大批人手进行大规模制作又会造成技术外流会让自己失去在这一行业的绝对垄断地位。没有了绝对的垄断利润就会大打折扣。 有没有两全其美之策?考虑了好几天也没有一个头绪只得暂时放下不再去想——他决定自己先弄出少量的成品来看看情况如何再说。 连日来张风对林沐风的“瞎鼓捣”(用轻云的话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每日早早就来到林家跟在林沐风屁股后面问长问短林沐风心里有了培养他作为“助手”的想法自然就有意识的给张风讲解一些关于琉璃和瓷器烧制方面常识。 …… 又是一个黄昏。 颜神镇处在山区快要立秋了天天渐渐变得凉爽起来。林沐风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放置着那一团“水晶团”。柳若梅含情脉脉地站在他的身后纤纤玉手在他的脖颈处轻轻按摩着一个闭目沉思一个默默相守倒也其乐融融。 不远处只见轻云端着一杯热茶盈盈走了过来。 第二十三章花好月圆(一) “少爷喝杯茶解解渴吧。”轻云笑吟吟的将茶杯放在石桌上“小姐让奴婢来给少爷按摩吧。” 林沐风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若梅无需再按摩了我的身体没那么娇贵来坐下歇会左右闲来无事不如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听听。” “好啊妾身洗耳恭听。”柳若梅盈盈一笑就坐在了林沐风的身旁。 “不知何朝何代有一个叫金世成的人平素为人非常浪荡。一日他突然出家做了和尚。从此之后此人就跟疯魔了一般什么恶心的东西也吃甚至看到牛羊粪便也上前啖之。他满口胡说八道自称成佛了。诸多百姓信以为真纷纷对其礼拜为师。一时间成千上万的人成为他的信徒掏出银钱来供养他为他建了华丽的亭台楼阁。不久有一个县令非常讨厌他的怪异行为将他抓至衙门一顿暴打并关押了起来。他的信徒们闻讯奔走相告云“佛遭难了”争着募捐银钱给官府搭救于他。” 扫了一眼侧耳倾听的轻云和柳若梅林沐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一日本地大旱众人央求此人求雨救民。他本来是装神弄鬼哪里会得求雨仙术?于是乎便在夜间席卷财帛仓皇逃走到邻县隐姓埋名于市井间整日挥霍享乐。没有多久便因寻花问柳过度死于花柳之疾尸体被妓院抛在路边一日有路人过突然惊呼曰:此不是佛吗?……传为笑谈。” 柳若梅微微一笑“夫君所言极是佛道之术高深莫测岂是凡俗之人所能领悟妾身对这些装神弄鬼蒙骗世人钱财之徒也从来是不屑一顾的……” 林沐风点点头温和的目光从落在了呆呆站在那里木的轻云身上淡淡一笑“轻云你以为如何?” 轻云面色一变身子颤抖了一下突然跪了下去“少爷小姐轻云……” “轻云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柳若梅吃惊的站起身来。 林沐风心知肚明此时也缓缓站起伸手扶起了轻云“轻云以后莫要去与那些白莲教徒来往了记住少爷的话她们所言的刀枪不入、长生不老之术皆为愚民之骗术……” 轻云面色苍白起身垂着头再也不敢吭声。林沐风这番话其实就是讲给轻云听的昨日他无意间听林虎说青云的一个亲戚是白莲教徒加上他几次看到出来购物的轻云与一个男子躲在角落里交头接耳就隐隐感到轻云有可能被白莲教徒蛊惑了……故而就篡改了一下蒲松龄老先生聊斋志异里的一个小故事意在“点醒”她。他可不希望自己家里出一个邪教教徒惹上无谓的官司。 白莲教虽然一直被大明朝廷镇压但却在民间秘密流传即便是在这颜神镇上据说也有不少秘密的信徒这一点柳若梅自然是知道的。但她却没有想到轻云居然也陷入了这条贼船。 柳若梅怒斥一声“轻云你竟敢背着我入这白莲之教……” 背主加入邪教交给官府处置不被卖入娼妓之门也是流放三千里。轻云身子猛然一哆嗦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抽泣起来“小姐奴婢没有入教只是奴婢一个远房的堂兄是白莲教徒他来找奴婢……但奴婢没有答应。” 听了这话柳若梅面色稍缓轻云和轻霞自小就跟着她一起长大感情甚笃虽名为主仆但情同姐妹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她也不会这般疾言厉色对待轻云。 林沐风呵呵一笑再次扶起了轻云拍了拍她的肩膀“轻云不要这样以后不要再跟他们来往就是了。你下去吧。” 轻云哽咽着向林沐风和柳若梅福了一福惶惶然回了自己的房间。 “夫君妾身管教无方……”柳若梅起身来望着轻云踉跄离开的背影眼圈也有些红。 “若梅你也不要太在意了。不过以后还是让轻霞出门购物吧轻霞性子沉稳轻云性情开朗外向容易被蛊惑上当受骗。” 柳若梅点点头“妾身知道了。” “少爷!”老林头苍迈的声音传了过来“少爷县城的孙公子要来订购一对三尺彩绘花瓶。” 说着老林头带着一个身着青袍腰束玉带清秀异常的一个少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随从。 孙公子笑眯眯地望着林沐风清澈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打着转转双手一拱“在下益都县孙玉溪见过林生员。” 林沐风微微一怔也急忙上前还礼“请屋内看茶。” 看到有男客来柳若梅腰身轻摆盈盈而去就要避进内室。 孙玉眼中闪过一丝奇色望着柳若梅秀丽的背影淡淡道“这位莫不就是林兄的娘子咱这益都县城中有名的女才子柳若梅小姐吗?” 柳若梅的身子一滞回头礼貌的浅浅一笑还是进了内室。林沐风微微一笑“不错正是贱内。” “这倒有些奇怪了。”孙玉溪沉吟着脸上居然浮起了一层红晕。 “奇怪什么?”林沐风随意问道肃手让客。 “没什么呵呵林兄请。”孙玉溪岔开话去也不客气大步向屋中行去。 两人分宾主坐定林沐风拱手询问道“不知孙公子……” “哦是这样林兄为官府烧制出一对精品三尺彩绘花瓶小弟慕名而来也想拜托林兄为小可烧制一对三尺花瓶如何?这是酬金。”孙玉溪说完他身后的随从从怀中掏出一锭足足有1o两的银子放在了桌案上。 林沐风心道好家伙一出手就是1o两银子看来是一个阔少。不过自家是开瓷窑的生意上门哪能不做他想了想笑着起身“乐意为孙公子效劳不过孙公子可有什么要求?” “小可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想让林兄将这一幅美人图刻画于花瓶之上呵呵。”孙玉溪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副画来。 第二十四章花好月圆(二) 展开一看是一副绝美女子的工笔图。画面上一个身着淡黄色劲装的少女盈盈浅笑手中握着一把红绫长剑眉梢飞扬看上去英姿勃勃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 “好画!”林沐风不禁赞道作画之人的画工极其细腻柔和极有婉约之风骨。 “林兄过奖了小可信笔涂鸦而已见笑见笑!”孙玉溪虽然嘴上谦逊着但神采间却不由带出了一丝自得之色“林兄画上之人乃是——乃是小可的红颜知己在下想将此伊人画像刻于花瓶之上置于书房之中也好日日相对以偿相思之宿愿了。” “哦没有问题。沐风自当竭力而为不过在沐风看来孙公子此画妙则妙矣但如果刻画于花瓶之上又未免缺了一些风韵。”林沐风见是人家心上人的画像便转过头来收回了目光。 “此话怎讲?”孙玉溪有些愕然。 “孙公子你看整幅画看上去只有人物而缺乏一些景物的点缀这就显得画的结构有些单薄和僵硬于纸幅之上倒还罢了如若刻于瓷器之中构图和色调就会有些凄冷。”林沐风指着画幅淡淡道。 “林兄果然名不虚传小可本意是在这美人之后加一层淡淡的远景但一直没有想好故而只好空置了。还望林兄教我。”孙玉溪眼前一亮起身长长一揖。 “孙公子客气了。这样吧等花瓶烧制之时由沐风替孙公子添加一点附景进行点缀吧公子放心绝不会破坏了正副画的美感和神韵。”林沐风起身还礼。 孙玉溪深深的望了林沐风一眼朗声笑道“如此有劳林兄了在下告辞十日后前来取货告辞!” …… 柳若梅从内室中出来打量着桌案上的这幅美人图幽幽一叹“夫君这位孙公子倒是一个痴情的种子将心上人的容颜绘画得这般活灵活现不知是谁家女子有这般福气。” 林沐风看着柳若梅娇柔中带着一丝幽怨的神情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若梅你这是有些羡慕吗?” 柳若梅俏脸一红白了林沐风一眼“妾身容颜粗鄙哪里能跟这位画中女子相比。” “呵呵若梅论容颜你高过她一筹只不过比她少了一分英气。”林沐风笑着拉起柳若梅的小手“来若梅咱们去书房让我也给你画一副美人图。” ***************************** 林沐风虽然并不擅长人物肖像画但基础和底子摆在那里画出来的东西也差不到哪里去起码不会比孙玉溪差。 明亮的烛光下柳若梅痴痴地望着画上的自己:眉若远山俏脸嫣红胸脯儿高耸腰身随风而摆双眼盈盈如水……一时间她倒有些迷离了不知道这是自己人在画中还是画中人走出了纸幅。她抬起头羞涩的红云挂上了脸颊“夫君妾身哪里有你画中的这般美貌……” 美人如玉在烛光下摇曳着迷人的风情林沐风心中一荡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怜惜地为她拂去额前的一缕乱“若梅你是最美的!你的美在我的心里。” “你的美在我的心里!”这话传进柳若梅的耳朵就像是一声惊雷震颤着她全身的精神和血肉。她将娇柔的身子靠进林沐风怀中嘤咛一声“夫君妾身感到很幸福……” 林沐风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情动俯身下去吻住了柳若梅的香唇。舌尖相抵唇结齿连两人这些日子来偶尔也拥抱接吻但这一番滋味却是与之前大不相同。身子变得火热呼吸变得急促林沐风的手不知在何时探进她的衣裙内已经抚上那高耸酥软的胸脯上上下下的抚摸着。 一只淑乳被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揉捏着红色的蓓蕾上传来阵阵酥麻的快感柳若梅全身一阵剧烈的颤抖封存了18年冰清玉洁的身子头一次被男人这般毫无遮挡的侵略了进来她明白她等待多日的时候到了。 “夫君!”柳若梅一声低呼间已经被林沐风拦腰抱起放在了床榻之上。她紧闭双眼任凭那一双略略有些粗鲁的双手先是除去了自己全身上下的衣裙又热烈的在自己滑腻如玉的娇躯上贪婪的来回逡巡着。 “唔!”柳若梅兴奋低沉的叫了一声林沐风的一张口居然含住了她的蓓蕾无尽的快感透过那火热唇舌的吮吸传进她的四肢她身子蜷缩起来软成了一滩泥生生闭着眼将俏脸转向了一侧死死地咬住了枕头的一角。 昏暗的烛光摇曳着柳若梅如同一条美艳的美人鱼扭动着**裸天使一般的**白皙的胸部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双峰轻颤猩红点点全身上下蒙上了一层似水的春色。这春色正一点点撕扯融化着林沐风那最后一星半点的“坚持”。 林沐风知道此时此刻他已经全身心的爱上这个温柔贤惠的大明女子了就让她完完全全变成自己的女人吧——林沐风喃喃自语了一声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他的手滑过柳若梅那平坦而有弹性的小腹在那丛黑色丛林的边缘处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探手向下在那一抹旋涡状的娇柔处轻柔的一掠而过。 “夫君!”柳若梅几乎要晕厥过去从未有过的快感像一阵阵翻滚的海浪死死的将她拉进**的海洋之中。 “若梅!”林沐风在进入佳人体内的一瞬间在心中默念了一声“娘子”然后义无反顾地贴了上去。 …… 一声声一更更。窗外明月窗里灯此时无限情。清冷的狂风呼呼的刮了起来林家院中那一棵垂垂老迈的古槐树下落满了一地漏*点的黄叶。 第二十五章刻画美人 雄鸡一唱天下白。天色大亮林沐风懒洋洋地睁开眼枕边的玉人早已梳妆整齐坐在床边深情地望着他。 面对这个已经变成了自己女人的“古代女子”林沐风此刻再也没有了以往的距离感和陌生感探手将她搂了过来那只禄山之手不觉又抚向了她高耸的胸脯儿。 “别夫君妾身已经不堪承受。等晚间再服侍夫君吧。”柳若梅羞不可抑地推了林沐风一把从他的胳膊间挣脱开去“妾身伺候夫君起身。” 林沐风嘿嘿一笑“不用。”掀开薄被翻身就下得床来浑然忘却了自己赤条条一丝不挂了。胯间一阵凉意那个家伙正翘昂扬着柳若梅尖叫一声急急扭过头去“夫君!” “呀我忘了还没穿衣衫。”林沐风急忙取过自己的衣衫手忙脚乱地穿戴着好半天柳若梅才小声问道“夫君你吓死奴家了。” “害怕?昨晚也没见你害怕呀。”林沐风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俯身穿着鞋袜和靴子。 柳若梅呆了一呆俏脸上突然涨得通红黯然垂下头去眼圈一红居然抽泣起来。 林沐风一愣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怜惜地问道“怎么了若梅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哭?” 柳若梅仰起涨红的脸晶莹的泪花儿不断滚落“夫君你莫不是嫌弃妾身在床第之间过于放荡?” 林沐风张了张嘴知道是自己一句无心之言引起了柳若梅的误会。也难怪这可是在礼教森严的大明王朝而不是现代社会柳若梅焉能不羞焉能不“误读”了林沐风的玩笑之话。 “若梅宝贝儿不要哭了我哪里有那种念头切莫胡思乱想了。”林沐风伏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丝丝的热气吹进了她的耳朵柳若梅被这一声“宝贝儿”喊得心里麻痒不堪不由破涕为笑“妾身可不是宝贝儿。” …… 轻霞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小姐少爷请洗漱。” 柳若梅正在给林沐风整理衣带闻言想了想和声道“轻霞我已嫁入林家是林家的少奶奶你们已经不再是柳家的丫鬟日后不要再叫我小姐了叫我少奶奶就好。” 轻霞低低嗯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知道自己从小陪伴的小姐到现在已经彻底放开了心怀与林家融为一体了。林沐风笑了笑一边洗脸一边道“其实称呼什么也无所谓反正你是我老婆这个事实永远改变不了了。” 轻霞掩嘴一笑“少爷是娘子老婆好粗俗哟。” “啊娘子对是娘子!”林沐风大笑了起来。 ************************* 去瓷窑忙碌了一个上午终于把孙玉溪“订购”的三尺彩绘花瓶弄出了胚胎这些由老孟他们弄就成了。胚胎做了四个也就是两对林沐风突然产生了一个主意——顺便给即将做寿的丈母娘烧制一对权当贺礼了。 麻烦的是刻画也就是将孙玉溪的美人图原封不动地照搬到半熟的胚胎上去这个难度太大老孟他们根本完成不了。想了想林沐风决定让老孟他们将经过第一次低温烧制的半成品瓶胎送到家里去自己在家里慢慢刻画。毕竟这是一个细活即便是林沐风刻画起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看见林沐风把瓶胎弄回家来“干”柳若梅和轻云轻霞两个丫头都围拢在书房里静静地围观着。就连张风也安然站在一旁看得出神。 林沐风心里有意要“培养”一下张风便刻画一会便略停一停给张风讲解着该怎么构图线条该怎么勾勒花式该怎么涂抹图案该怎么扬匀张风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提出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框架性的图案雕刻好了剩下的是“复制”孙玉溪的“美人图”。由于是工笔人物肖像笔法细腻细微处极多刻画处理起来的难度加大林沐风就不再言语凝神静气全身心地投入到刻画之中。旋转凹凸飞扬抹平打磨彩绘上釉悬腕翻飞瓷屑溅落一气呵成。等林沐风完成第一个花瓶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书房中除了张风其他人早已不耐寂寞该干嘛干嘛去了。 林沐风看着张风入神的样子心头很是喜悦。陶瓷琉璃上的工艺美术技艺需要从业者有极大的耐心和毅力单单有热情是不够的。甚至仅仅有出众的美画功底也是远远不够的。每一刀每一笔都需要一丝不苟心神浮躁的人是干不了这个的。 …… 第二天. 第三天. 一连干了三天林沐风终于将四个三尺彩绘花瓶刻画完毕。除了孙玉溪的美人图之外他将自己给柳若梅所画的“肖像图”也刻画在了花瓶之上。 一丛绚烂的牡丹花间柳若梅笑吟吟地伏在其中几只蝴蝶盘旋飞翔在她的头上……画面动感十足美人鲜花蝴蝶相得益彰浑然一体。 柳若梅见了心头狂喜向来娇羞内敛的她居然翘起脚来在林沐风的额头上印了一记香吻。 “夫君这对花瓶我们带去县城给我娘亲做寿可好。”柳若梅依偎在林沐风的怀里心头除了欣喜之外还有深深的感动她明白林沐风将他对自己的怜惜和挚爱都倾注在了这每一刀之间。 “我正是这样想的我娶了岳母大人的女儿今儿个还她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儿’岂不是妙哉?”林沐风哈哈大笑起来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柳若梅已经渐渐习惯了他这种不分场合的爱抚也就不再像前几天那般抗拒了只不过羞涩紧张的眼神还是死死望向了门口生怕轻霞和轻云这两个丫头会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第二十六章沐风彩琉 完成了这两对三尺彩绘花瓶林沐风在第二天一早便立即着手进行“林氏琉璃”的“研制”。 第一步是造型设计。现代社会的琉璃内画主要是依托琉璃鼻烟壶为主但考虑到鼻烟这种东西在大明非常罕见而且社会也不一定能接受这种东西林沐风一开始就没想要弄鼻烟壶。思考再三由于各种条件的限制也为了降低自己制作和内画的难度他决定设计一种造型简单的“长方体圆柱体”的矩形器皿高四寸、宽2寸瓶口处是浅短的圆柱形大体跟现代社会中那种“红花油瓶子”类似。这样一来器皿上下全是直线线条和平面没有圆弧无论是制模还是打磨抛光都容易了许多。 第二步是制作阴模。一般来说制作阴模要用耐火石膏但在大明市面上的石膏还没有达到“耐火”的水平林沐风想了想配置了一种高强度的瓷泥加以代替。按照图纸等于是用瓷泥手塑一个“长方体圆柱体”的外罩模型。 第三步是灌制蜡模。在晾干的瓷泥阴模中浇灌入融化的蜡(白蜡)待其自然冷却成型为阳模其中镂空与倒角的细节转折处必须靠细心、耐心与双手的巧劲小心拆取。 第四步是细修蜡模。将蜡模表层的瓷泥附着物小心翼翼地清理干净然后进行细微的整形打磨力求蜡模完美无瑕疵。整个环节中唯有这一步最耗费时间和心神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蜡模变形又得从头再来。 第五步是制作琉璃外模。将蜡模放置在一个与蜡模等高的瓷泥框架内然后再将配置好的高强度瓷泥浇灌入其中直至将蜡模整体淹没。记住再浇灌之前必须要先将蜡模外表涂满一层厚厚的猪油。 第六步是修理整形外模。待瓷泥充分晾干后仔细将外模进行休整切削整理成设计图纸上器皿的形状。然后低温炙烤待其表层硬化。 第七步是浇铸脱蜡。内含有蜡模的琉璃瓷泥硬化外模冷却化由于热胀冷缩的缘故其中的蜡模已经内缩变小内外模之间便有了一层薄薄的尖细空间。此时将提纯后的人工水晶敲成碎块越碎越好融化后迅将溶液注入外模之中注满后再将之置放在一个半密闭的铁质容器中内注少许水进行高温脱蜡烧制 瓷泥外模内的蜡模经半个多时辰的高温熔炼化为蒸汽蒸。而内层的水晶溶液也得以硬化成型一个内空的琉璃粗坯获得。 …… 这些步骤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太大。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马虎不得。为了保守秘密这一切林沐风还是在自家的院子里进行帮手还是林虎和张风。 一直忙碌了整整5天才得到了林沐风手中这一个看起来粗粗拉拉毛毛糙糙的琉璃粗坯。外形有诸多粘连和变形还有一些瓷泥的附着斑点毕竟是第一次实验效果远远比林沐风想象中的要差得多。唯一让他欣慰的是透明度很高而且器壁均匀较薄这他在蜡模外表涂满猪油有关。猪油让蜡模变得更润滑相应地得到的琉璃器皿内部空间便更加均匀细密。 斜斜的夕阳将落未落林沐风高高举起手中的琉璃粗坯对准阳光望去。青白色的琉璃外表由于有轻微的凹凸点将昏黄的阳光映照得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先生这究竟是何物?”身后传来张风有些激动的声音。 林沐风笑吟吟地回转身来“阿风这是我从一个古法中学来进行复原的琉璃我给它起名叫沐风彩琉。” 张风皱了皱眉“琉璃我倒是听说过先生能将早已失传的琉璃技艺复原真了不起难怪我哥昨晚说先生是一个隐在民间的奇人。可是先生此物灰不溜秋何来彩琉之称呢?” 这几日张风整个人似乎都有些脱胎换骨了说话行事中规中矩俨然成熟了很多与过去那幅顽劣嬉笑的样子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这让张大有看了心里很是欣慰心道林沐风果然不凡让自己头疼的兄弟才跟了他几天就走上了正途。 林沐风微微一笑“阿风如果我在其中这方寸间隙中刻画彩绘岂不就成了彩琉?” “啊?先生你别逗阿风了。阿风知道先生绘画技艺高但在这里面彩绘瓶口如此之小瓶身如此之短不要说手了连只笔也伸不进去如何作画?天除非是神仙所为。”张风讶然连连摇头以为林沐风在跟他开玩笑。 不要说张风不信即便是一旁看热闹的柳若梅也不信。她轻轻走过来打量着林沐风手中的物事暗暗摇头。说实话林沐风忙碌了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就弄了这样一个古怪粗糙的东西出来与她想象中五彩斑斓的琉璃反差太大她也有些失望。 林沐风淡淡一笑也没再解释什么。他知道内画这东西对于此刻的大明人来说不亚于天方夜谭根本就理解不了。 老林头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布包东西。来到林沐风面前苦笑了一声“少爷总算是按照你的图纸要求给个打造了这些家伙出来少爷这都是些什么物件呀奇形怪状的就这么点东西镇上的张铁匠居然收了我1两银子哎!” 林沐风眼前一亮拍了拍老林头的肩膀朗声一笑“老管家不贵不贵日后你就知道了这些东西会给咱家带来滚滚的财富。” 考虑到自己无论是制作琉璃还是内画都需要很多的工具譬如长短不一的锉刀、刻刀、钩子、镊子……等等。林沐风几乎熬了一个通宵才将一整套的工具画好图形并在图形下面一一加了详细的“注解”——长度怎样厚薄怎样……然后交给老林头让他去找铁匠耐心制作。由于这些东西太过精细微小镇上的铁匠几乎都不愿意接这个活老林头好话说尽才花高价钱说通了一个铁匠。 第二十七章郎情妾意 吃过晚饭林沐风将一瓦盘河边的细沙放在书案上旁边置放着一些锉刀之类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在细沙里对制作出的琉璃粗坯进行打磨和抛光。这是一个细活也是一个大量耗费时间的累活。没有办法没有现代工具一切都得手工来做而且还得因陋就简自己用土法制作一些简陋的工具。 干了大约一个时辰就感觉有些疲倦便放下手里的家伙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明亮的烛光下柳若梅正半靠在床榻上托着香腮想着自己的心事看到林沐风进来便盈盈站了起来“夫君还是早些歇息吧数日辛劳小心累坏了身子。” “是有些疲乏了嗯若梅我们上床安歇。”林沐风接过柳若梅递过来的“毛巾”匆匆擦了一把脸甩掉靴子一头倒在了床上。 柳若梅温柔地拉起林沐风的手“夫君脱掉衣衫睡吧这样能解乏。” “好。”林沐风答应着打着呵欠坐了起来伸出胳膊去眯缝着双眼任凭柳若梅为他脱着衣衫。 躺下迷瞪了一会睁开眼看见柳若梅在烛台下伏案挥笔写着什么林沐风讶然道“若梅怎么还不睡?你在写什么?” “啊夫君你先睡吧妾身给娘家写封家信明儿个托人捎到县上转告家里过几日我们会回去给娘亲做寿。”柳若梅回头笑道。 “好了睡吧明日再写。”林沐风翻身坐了起来色迷迷地笑着“宝贝儿过来我要抱着你睡。” 柳若梅俏脸一红白了林沐风一眼但还是乖乖地走了过来本想脱衣裙一看林沐风贼眉鼠眼一脸坏笑的模样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走过去一口将烛火吹灭了。然后抹着黑走到床边悉悉索索地脱掉衣裙只着小衣摸索着上得床来。 啊!柳若梅忍不住轻声尖叫一声。她娇柔若无骨的身子被一双大手圈了过去噗通一声倒在了林沐风的胸膛上一张樱唇恰恰吻在了他的下巴上。 虽然两人都穿着小衣但即便是隔着一层薄薄的布缕林沐风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胸膛上那两只软绵绵扑扑跳的小白兔在不住地挣扎着尤其是那两颗鲜红的蓓蕾更是在他的肌肤上不断地划过来又划过去。 林沐风心中一荡下腹火热那根羞人的家伙便硬硬的顶在了柳若梅小腹的私密边缘。一双凉丝丝的大手在她的香臀上抚摸着私密处似是被一团火所包围——柳若梅几乎要晕眩过去她嘤咛一声娇艳的脸上鲜红欲滴“夫君不不要!” 柳若梅双手欲要撑着林沐风的胸膛起来但身子却软成了一团泥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的每一寸肌肤都仿佛化为了一条条的**神经在林沐风有意的爱抚下抖颤着起伏着陷入了无边无垠的海洋任凭海浪推起又落下一下子窜入云端一下子又落入深渊似是在天堂和地狱间来回穿行心神绷到了嗓子眼身子都快要融化了。 “唔!”柳若梅紧紧咬着樱唇“夫君啊不要啊妾身闻听男子纵欲过度会伤了精血……这连日来妾身夜夜被夫君爱恋妾身怕伤了夫君的身子……” 林沐风已经子弹上膛不得不了闻言在她耳朵边上探出舌头舔了一舔“宝贝儿不要紧我们还年轻这房中之事多多益善嘿嘿。” 大明山东一带的风俗床榻都是紧靠窗户借着窗户里投进来淡淡朦胧的月光柳若梅看到了林沐风眼中那一抹深深的爱意和狂热的**羞不可抑地扭动着身子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妾身……” “来吧宝贝儿我爱你。”林沐风翻身上马压了上去家伙在柳若梅旋涡状的私密处磨了一磨突然停下动作“宝贝儿我来了让不让我进去?” “嗯。”柳若梅羞得双手掩面但两条**却不经意地撇了开去身子轻轻一扭哧!一声极其萎靡淫艳的细微声响激荡在这屋里的黑暗中“唔!”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鲜红的樱唇被无边的**封住了。 ***************************** 这样郎情妾意的甜蜜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之间天气变得更凉九月初十——柳若梅母亲的生日到了。 林沐风已经将那个琉璃粗坯打磨制作完成因为里面绘上了色彩斑斓的内画真正的沐风彩琉问世了。当然作为一个实验品内画的图案相对比较简洁。一对三尺彩绘花瓶一只内画沐风彩琉器皿这便是林沐风送给丈母娘生辰的礼物。 九月初九一早林沐风和柳若梅带着轻云和轻霞雇了一辆大马车提前上路了。从颜神镇到益都县城约有2o余里一路沿着那条运输瓷器的简陋官道下北顺着孝妇河的河岸马车颠簸着在接近中午时分就进入了颇为繁华的益都县城。 益都县在江北也算是一个大县是连接济南府与胶东海岸线的交通枢纽经济繁荣尤以瓷器丝绸等商贸业特别繁盛。县城很大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各种瓷器和丝绸店铺比比皆是。 进得县城林沐风当真是吃了一惊。这益都不过是大明山东的一个县居然就如此繁华由此可见经过了数十年的休养生息大明社会已经完全从元末的战乱中摆脱出来进入了和平稳定的盛世期。他暗暗点头朱元璋此人虽然多疑和严酷但在治国上却不失为一位有为之君。 柳府在城中的东北角马车径自赶到了柳府门前。 轻霞和轻云扶着柳若梅下得车来连忙叫柳府的家人把林沐风带来的一个大箱子小心抬了进去。 得到通传柳若梅的哥哥柳府长子柳若长迎了出来大老远就笑着招呼道“妹子!” 柳若梅笑吟吟地福了一福“多日不见哥哥越来越精明强干了。” 第二十八章柳府祝寿(一) 柳若长也生得清秀不凡一袭青衫着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也有几分潇洒儒雅之气。他笑着伸出手去在柳若梅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骂道“小丫头刚到家就要拿哥哥开涮。” 看来兄妹俩感情甚好在娘家素日也是嬉闹惯了。柳若梅与柳若长“闹”了一会这才向林沐风使了一个眼色。林沐风上前去拱了拱手“沐风见过兄长!” 柳若长笑脸蓦然一收不屑的眼光瞥了过来淡淡地哼了一声也不还礼“妹子爹娘在厅中等候着呢我们赶紧过去吧。” 柳若梅跺了跺脚“哥哥你!” 柳若长扫了林沐风一眼嘴角一晒也没再说什么带头行去。 柳若梅上前拉起林沐风手眼光中多了几分请求和尴尬林沐风呵呵一笑他知道这柳家上下对以前的林沐风是鄙视到了极点了他不以为意地拉起柳若梅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跟着柳若长向柳府的客厅走去。 穿过几条围廊走进了一个宽大豪华的客厅。客厅里一个身材高大富态的中年男子一个衣着华贵、身材丰腴的中年美妇并排站在那里。 看到柳若梅一行人进来柳父——柳东阳眉梢一喜微微上前一步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梅儿!” 柳若梅眼圈一红急急挣脱林沐风的手上前盈盈跪倒颤声道“女儿拜见爹爹、娘亲!” 柳东阳喟叹一声“起来吧梅儿苦了你了。” 中年美妇王氏几步上前含着热泪扶起柳若梅紧紧地将她拥入在怀中“我的好梅儿想杀娘亲了!” 娘俩相拥而泣。半响柳若梅想起了林沐风在王氏怀里转过脸来笑着呼道“夫君还不见过你的岳父和岳母大人!” 林沐风本来想跪拜一下毕竟是柳若梅的爹娘。但看到柳府众人对自己这幅冷漠的样子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恼火。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新姑爷上门难道起码的礼遇都没有了吗? 柳东阳和王氏乃至柳若长倒也还罢了可这一路所见之柳府的下人居然也对自己不理不睬眼神鄙夷。虽然明知这些都是“以前的林沐风惹的祸”但林沐风还是感到很不舒服。 他强忍不愉上前去长身一揖淡淡道“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感觉到林沐风话里的怒气柳若梅心中一颤轻轻挣脱开王氏的拥抱盈盈走了过来。 柳东阳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就连王氏也面上一幅麻木的神情理都不理林沐风。 林沐风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升了起来以前的林沐风固然不堪但他毕竟也是你们的女婿上门来拜寿当面施礼连个好脸都不给这算什么事情?要不是自己是有“图”而来要不是看在柳若梅的面子上他断然会拂袖而去。 柳若梅哀哀地看着林沐风噗通一声跪倒下去膝行几步抽泣起来“爹爹梅儿跟林郎是拜寿来的你们看在女儿的面上……” 柳东阳眉头一皱怒道“梅儿你起来。老夫没把这个浪荡子赶出府去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要不是你执意不听父命爹爹是断断不会将你嫁给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我柳府的千金益都县里有名的才貌双全的才女嫁给了他可他却日夜在外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玩女人他可对得起你?他可对得起我?丢尽了我柳家的脸面可恨啊可恨!” 柳东阳如此怒火冲天林沐风反而平静下来了。他淡淡一笑上前一把扶起了柳若梅低低道“无妨我能忍受若梅你不要为难。” 柳若梅感激地瞥了林沐风一眼叹息一声站在了他的身侧。 “梅儿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在家里多住几天。若长吩咐下去给梅儿和轻云、轻霞准备房间至于这位——让他轻便吧。”柳东阳挥了挥手。 “爹爹这怎么能行?我们夫妻一体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娘你看——”柳若梅一惊哀求地上前拉着王氏的手。 王氏叹息一声“老爷要不——” 柳东阳怒哼一声“就这样了我柳府之中不欢迎这等无耻之徒!” “爹爹——”柳若梅哀哀地呼唤道但看到柳东阳毅然决然的样子呆了一呆犹豫了半响这才上前靠在林沐风身边花容惨变地哭道“爹爹娘亲女儿已经嫁入林家是林家的媳妇既然这样梅儿断没有弃夫君独自住入娘家的道理——爹娘请恕女儿不孝夫君我们一起回吧。” 柳若梅的举动让林沐风心中一暖。他轻轻拥抱了一下她伏在她耳边小声道“不要这样若梅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理应跟岳父母大人团聚一下这样我到外面去找间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寿宴举行之际我再过府来拜完了寿我们一起回家。好了宝贝儿听我的话不要哭了不要忘了我们的计划。” 一声“宝贝儿”叫得柳若梅破涕为笑脸上情不自禁地浮起一丝红晕“夫君你当真不生气?好的我会好好跟爹娘解释的明日你可一定要来你要是不来妾身……” “放心吧我此来没有达到目的绝不会走的。再说了你是我的宝贝儿我怎么能放下你独自离开呢?”林沐风低低一笑草草向柳东阳行了一礼淡淡一笑“既然岳父大人不喜小婿小婿便暂时告退了。” 林沐风转身便走身后跪拜在地的两个丫头轻云和轻霞也起身来跟在他后面向外行去。 王氏皱了皱眉呼道“轻云轻霞你们俩何去?” 轻云和轻霞相视一眼双双回过头来跪倒在地“老夫人老爷轻云和轻霞虽然在柳府长大但如今已经随着小姐嫁入林家我们已经是林家的下人少爷要走我们自然也要随去服侍。” “你们!”王氏被噎住了气得手哆嗦起来。 第二十九章柳府祝寿(二) 轻霞和轻云向王氏望了一眼毅然跟在林沐风身后而去。她俩最近已经完全被林沐风的个人魅力“感化”在这两个小丫头的心里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比自家的少爷更好了不但才华横溢还没什么架子从来不把她们当下人看。 林沐风淡淡一笑也没阻拦她们。毕竟有些东西是不能让步的轻云和轻霞已经是林家的人就要守林家的规矩否则他这个林家主人的颜面何在? 看着林沐风和轻云轻霞的身影消失柳若梅再也忍不住扑在王氏怀里痛哭起来。一边是生养自己的父母一边是恩爱正热的夫君这般“不对眼”她焉能不难受? 王氏轻轻劝慰着她。柳若长若有所思地走了过来轻声道“妹子此人对你如何?” “林郎对我很好。”柳若梅抽泣着说着耳边又浮荡起林沐风那带点痞子气的呼唤:“宝贝儿!”俏脸上红晕顿显身子居然软了下去要不是靠在王氏怀里非瘫在地上不可。 柳若长摇了摇头看了看柳若梅幸福甜蜜的模样“妹子当真?” “妹子从来不说谎。”柳若梅定了定神“娘亲梅儿知道你们对林郎有一些误解……之前我也曾伤心绝望过但后来林郎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从此不再出去鬼混还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尤其擅长工艺制瓷就连林家的老工匠也自叹不如。” “就那个浪荡子还精通诗词歌赋?我记得他那个生员还是他爹花银子疏通府学才拿到的算了梅儿不说他了跟为娘下去聊聊去。”王氏根本就没将柳若梅的话放在心上以为是女儿善良编出这些话来哄他们开心。 ************************ 出得柳府林沐风看了看天上高悬的太阳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望着两个丫头“轻云我们找家客栈住下吧。” 轻云点了点头“少爷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老爷和夫人肯定会接受你的可能还需要时间。主要是……” 轻霞轻轻扯了扯轻云的胳膊“少爷走吧我知道前面有一家悦来客栈不错干净宽敞我们去那里住店吧。” 三人一边观赏街景一边信步前行迎面走来一个白衣秀士居然是那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孙玉溪。 孙玉溪眼前一亮急急上前躬身一礼“林兄没成想在这县城之中也能巧遇林兄。林兄所烧制之三尺花瓶孙某实在是喜爱之极林兄的刻画之功可谓是举世罕见啊!” “孙公子客气了林某进城来给岳母大人祝寿呵呵这不正要找间客栈住下呵呵。”林沐风还了一礼。 “客栈?林兄到了岳父家这柳府深宅大院还没有房间居住吗?哦对了莫不是林兄被老丈人赶了出来?”孙玉溪嘻嘻一笑眼中闪出一丝狡黠。 “正是。”林沐风淡淡一笑也没掩饰。他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心里明白柳府驱逐的是以前的林沐风而不是自己。他也相信他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柳府高接远送的座上娇客。 林沐风的淡然和不以为然倒是让孙玉溪看了心里一动面色一缓便接着赔笑道“孙某也听别人说起过柳府小姐嫁了一个颜神镇上的浪荡子……林兄之前也的确是行为不堪了些不过以林兄如今之才华令岳父迟早会接纳你的。” 林沐风耸了耸肩膀“呵呵但愿如此吧以前种种皆成过眼云烟了。” “林兄姑且在客栈住下明日孙某也要去柳府祝寿我们不妨一起前往如何?”孙玉溪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说“我希望能亲眼看到林兄是如何一雪前耻的。” “哦?孙公子此言何意?”林沐风面色一变清冷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 “呵呵若是以前的林沐风此番受到冷遇必然扭头而去可现在的林兄不为所动一幅淡定自若的样子如果不是胸有成竹焉能如此?林兄孙某猜得可对?”孙玉溪呵呵一笑。 “孙公子说笑了林某明日拜寿过后接上娘子便就回颜神镇去了。”林沐风心中一惊心道这孙玉溪到底是什么来路……如此让人看不透。 孙玉溪也没再说什么拱了拱手“林兄小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且告辞了明日一早柳府门口小弟等候林兄。” “孙公子请便。”林沐风点了点头。 …… 在悦来客栈要了两间上房林沐风一人一间轻云和轻霞两人一间。与两个丫头在街上随意逛了一个下午林沐风回到客栈随意吃了点东西便进房去睡下了。可能是最近忙于研制琉璃和进行内画身子疲倦这一睡居然从黄昏时分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杆。 轻云和轻霞匆匆帮林沐风穿戴整齐知道时候不早了连早点都没吃便直奔柳府而去。 柳府门口孙玉溪早已焦急地等待在那里看到林沐风三人前来急道“林兄孙某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不好意思昨夜睡得迟了一些有劳孙公子久等了。”林沐风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 “也是啊林兄有如此美艳的两个丫头陪侍那自然是艳福无边不愿起床了……”孙玉溪清朗的眼神在轻云和轻霞的身上转了一转哈哈大笑起来。 林沐风淡淡一笑“孙公子说笑了……” 轻云和轻霞霞飞双颊纷纷瞪了孙玉溪一眼忍不住垂下头去。 孙玉溪知道点到为止玩笑不能过分了毕竟两人刚刚相识不久。他不再说笑上前拉起林沐风的手两人并肩携手向柳府内行去。 手被一只柔软滑腻的小手握着林沐风心中一动此人的手怎么跟女子一般但他还顾得上细想自己的老丈人和大舅子柳若长居然已经迎了出来。当然他心下也明白他们绝不会是迎接自己的。 第三十章柳府祝寿(三) 莫不是来迎接孙玉溪的?此人到底是什么人?不过虽然猜不到孙玉溪的真实身份但林沐风隐隐也知道此人一定非富即贵。最起码在这益都县城里是一个上流人物。 看到林沐风居然与孙玉溪并肩携手走在一起柳东阳和柳若长吃了一惊心头虽有疑惑但还是抢先施礼道“孙公子贵客远来柳某父子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孙玉溪瞥了面无表情的林沐风一眼和气地笑了笑“柳员外何需如此见外孙某与林兄乃是知己好友算起来孙某还是柳员外的晚辈呵呵。” “不敢不敢孙公子请进!”柳东阳连连拱手。 柳府的花厅内早已开设了5桌宴席围桌而坐的大多是本县之内的商贾老板或者是个别来自于外地与柳家有“业务”往来的客商。看见柳东阳父子陪着孙玉溪进来个个起来寒暄见礼。 孙玉溪被柳东阳请到了上的一个桌子前面坐下而林沐风则悄然溜了过去站在花厅的一角向站在王氏背后焦急不已的柳若梅伸了伸手指做了一个“ok”的手势。柳若梅这才放下心来她久等林沐风不来还以为他生气独自回了颜神镇。 孙玉溪光顾着跟众人寒暄一时间失了林沐风的踪迹心头着急便坐在座椅上左顾右盼。突然看到林沐风淡淡然站在花厅的一角跟柳府的那些家仆站在一起他心头没来由地一痛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他怒视了一眼柳东阳大步过去先是深施一礼继而大声道“林兄何以在此?走小弟正想与林兄好好叙谈一番我们去那边坐。” 林沐风知道他的用意虽然他并不在乎柳府的冷遇但还是对孙玉溪的“热忱”感到了一丝感动。当下也不推辞与孙玉溪一起携手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厅内众人这才现了林沐风看到孙玉溪对他如此礼遇心中不免都在猜测这是何人?看上去风度翩翩英俊儒雅比孙玉溪还胜上一筹。 柳若梅正在王氏背后想着心事生怕林沐风忍受不了柳府的冷漠而不顾而去看见孙玉溪拉着林沐风过来心头不免松了一口气对孙玉溪投去了一瞥感激之色。 而在行走在当口她忽然现孙玉溪居然回头来冲她微微一笑她呆了一呆只好垂下头去。 柳东阳看着林沐风过来也不好不给孙玉溪面子只得装作没看见。不过另外一张桌子上本县嘉祥绸缎庄的老板却站起身来向柳东阳拱了拱手朗声道“柳兄这位贵客是谁?也不给我等介绍一下吗?” 在众人看来能与孙玉溪平起平坐的人身份肯定不低作为经商之人自然想结识一下这种上层人物。可他们哪里知道柳东阳的尴尬和恼火。介绍吧这是一个让自己丢脸的浪荡子不介绍吧无论怎样还是自己的女婿女儿的脸面上也过不去更何况他还不知道怎么居然跟孙公子混在了一起。 犹豫了一会柳东阳尴尬地一笑低低道“诸位这便是小女的夫君颜神镇林沐风。” 现场一片哗然。虽然众人没有见过林沐风但都听说柳府小姐嫁了一个浪荡据说此人吃喝嫖赌无所不为云云。心里这样想着望向林沐风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鄙夷。这种情形更加让柳东阳恼火他恨恨地瞪了林沐风一眼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林沐风毫不在意但这种情形下自己也不愿意再多呆。既然自己这么讨人厌干脆提前办完自己的事情回家吧。他站起身来向柳若梅打了一个手势柳若梅赶紧回头吩咐两个柳府的下人抬着一个箱子过来放在了场中。 林沐风飘然上前柳若梅这个时候也盈盈走了过来。夫妻俩相视一笑所有的“不愉快”皆融化在这一瞥中一起向王氏跪倒了下去“岳母(母亲)大人适逢大寿小婿(女儿)特献上一些薄礼祝岳母(母亲)大人寿比南山青春永驻!” 拜罢林沐风笑吟吟地拉着柳若梅的手站起身来刚要俯身打开箱子突听一声朗喝:“且慢!” 孙玉溪慢慢踱步过来望着林沐风与柳若梅郎情妾意依偎在一起的样子眼神中便多了一丝复杂和黯然强笑道“林兄且让孙某来猜上一猜如何?” 林沐风微微一笑。 “林兄如果孙某没有猜错的话观其形状此物定然是林兄为孙某烧制三尺花瓶时同时烧制的……”看到林沐风眼里的认可孙玉溪回身来对柳东阳拱了拱手“柳员外你有福了林兄刻瓷之功举世罕见这样一对三尺花瓶价值不菲啊!” 林沐风没有再废话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箱子轻轻将两只三尺彩绘花瓶抱起放在了箱子外面。 细长的造型极富有流线感白色为底整个瓶身浮动着淡青色的花纹和祥云纹饰釉面光洁流光溢彩无论是品相还是刻画无论是色彩搭配还是釉面都当真是精品中的极品啊!众人出连连的惊叹——体型如此庞大的瓷器花瓶市面上难得一见啊! 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瓶身的正反两面各自刻画了一幅美女图。绚烂的牡丹盛开着花丛中一个清秀无比的美女盈盈浅笑。 有人拍案叫绝“各位这瓶中之美女莫不是柳员外之女若梅小姐吗?”此语一出众人皆把震惊的眼神投射在柳若梅身上出不绝于耳的惊叹声。 柳若梅俏脸微生红晕向着王氏福了一福“娘亲这是林郎亲自刻画烧制的三尺彩绘花瓶献给娘亲大人以为寿辰之喜。” 第三十一章柳府祝寿(四) 王氏跟柳东阳还有柳若长呆在了当场一时间还没醒过神来只待在场众人爆出雷鸣般的掌声王氏才如梦初醒情不自禁地扫了林沐风一眼勉强笑了笑“你们有心了。” 柳若梅幸福地回头来看着林沐风莲步轻移与林沐风又靠近了一些纤纤玉手轻轻握住了林沐风有些冰凉的手。千言万语就体现在这轻轻的一握中了。 看着林沐风鼓励的眼神柳若梅忍着羞意继续说道“娘亲林郎跟梅儿说你送给他一个宝贝梅儿他便还娘亲一对带有梅儿画像的彩绘花瓶……” 众人纷纷离席围着林沐风刻画的一对三尺彩绘花瓶观赏着口中赞不绝口望向林沐风的眼神中几乎全是近乎狂热的光芒——别要忘了他们是商人眼前这个英俊青年拥有着如此精湛群的制瓷刻画技艺于他们而言简直就是一座亟待开采的金矿。 柳东阳压根就没想到女儿所言居然是真的。虽然心里还有些半信半疑但看着花瓶上清晰的“林沐风制”他又不得不信眼前这一切是事实。 待众人略为安静回到座位上时柳若梅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布包裹的小东西轻轻打开显出一个晶莹剔透五彩斑斓的琉璃瓶子。更令人叫绝的是器皿的图案和色彩是从内部透射出来的外表光洁如镜里面却大有乾坤。 厅中鸦雀无声众人痴痴地盯着柳若梅高举在手中在光线下放射着七彩光芒的器皿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柳若梅定了定神盈盈走了过去放在了柳东阳的面前“爹爹这是林郎从古法中复原的彩琉璃林郎施以内画之术制成这么一个小玩意儿献给爹爹把玩。” “琉璃?!”柳东阳颤抖了一下双手轻轻捧起眼前的东西眼睛成了一条直线。众人一起惊呼道“琉璃!我的老天哪这就是传说中的琉璃吗?当真是精美绝伦啊!” 一个商贾走过来向林沐风深深一揖颤声道“请问林公子何为内画这画缘何从瓶中透射而出鬼斧神工太神奇了!” 林沐风淡淡一笑梳理着纷乱的思绪他知道自己宣传推广琉璃内画的时候到了他转过身来向众人团团一揖朗声道“诸位贵客所谓内画是指在琉璃器皿中的方寸之地中作画一切皆为反笔就跟篆刻一般。此画需要特制的工具和画笔需要凝神聚气细微雕琢。沐风从一本古籍中学得了制作汉唐时期的琉璃之术以及这内画之术经过沐风千百次实验终于在今天算是略有小成不敢拿出来贻笑大方只是作为一种自家把玩的小玩意而已。” 众人哗然如此精美绝伦的物品只是他自家把玩的玩意汗暴汗! 玉河瓷器庄的老板马玉河陪着笑走过来向林沐风拱手“林公子传说中琉璃堪比黄金一般贵重的器物既然公子掌握了这项技术何不与我们玉河合作公子制作我们来售卖相信用不了多久如此沐风彩琉定然会遍布大江南北而公子本人也自当名扬天下。还有这三尺的彩绘花瓶都是瓷器中的极品啊公子啊如果你愿意我们玉河愿意出高价购买林家瓷窑所产之全部三尺彩绘花瓶!” 商机就摆在眼前这些商人哪一个肯落后。看到马玉河占了先便一个个都涌了过来将林沐风团团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林沐风耐着性子微笑着一幅倾听的神情心里笑开了花。 这次“做寿展示”当然是他事先策划好了的即讨了老丈人的欢心改变了自己的形象又打出了林家刻瓷的名号隆重推出了自己的瓷器和琉璃产品一举三得妙极妙极! 他就知道他的彩绘花瓶和沐风彩琉一旦推出那肯定是要引起轰动的。要知道来柳府祝寿的全都是些精明的商人天底下的商人就像闻到臭肉的苍蝇看到有利可图岂能不趋之若鹜! 看着众人如闻风而来的苍蝇嗡嗡直叫林沐风暗笑其实他压根就没有让别人代销的想法。如此利润为什么要让别人去赚呢林家也可以在这县城里乃至济南府开上几家店铺将利润完全纳入自家的腰包。 柳若梅早已被众人挤到了场外她欣慰地看着被包围的夫君一抹笑容抹上了脸颊。 孙玉溪也呆呆地站在了一侧当柳若梅拿出沐风彩琉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是一番巨震他没有想到林沐风居然能将失传的琉璃复原出来而且还掌握着一门神奇的内画技艺太震惊了!他半响都没有醒过神来。 而柳东阳这会却是彻底醒悟过来了。他不知道林沐风何以会变得这么“出类拔萃”他也顾不上想林沐风如何会“痛改前非”他现在急若热锅上的蚂蚁——他也是一个商人他哪里能不知道眼前这东西和林沐风所烧制瓷器的价值运作好了这就是暴利啊! 他担心林沐风会跟其他商人合作又抹不下脸面来自己去凑热闹只好在那里团团乱转。王氏与他几十年夫妻岂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过来小声道“老爷不管怎样毕竟是我们柳家的女婿既然沐风如此出息这种生意自然是交给自家来做。老爷你不要着急有梅儿在……” 王氏使了一个眼色柳若长匆匆过去在梅儿耳边说了几句。 柳若梅笑了笑突然高声喊道“夫君我们该回去了。” 林沐风应了一声奋力推开众人走出人群的包围被柳若梅拉着匆匆向柳府的后院行去。孙玉溪想了想居然也跟了过去。 …… 花园。孙玉溪面带奇色地盯着林沐风“林兄此沐风彩琉想来一定是制作颇不容易吧?” 第三十二章柳府祝寿(五) 林沐风拱了拱手微笑着“孙公子所言不错彩琉提炼起来相当麻烦工艺繁杂而且单单是这内画彩绘就需要数日功夫。” “既然如此林兄如何将之规模制作用来赚钱呢?”孙玉溪狡黠地一笑。 “目前林某还没有用这个拿来赚钱的想法。”林沐风心道我也正在头疼呢。 “呵呵既然林兄不愿意直说事关工艺机密之事孙某就不问了。只是孙某实在是太过喜欢这种沐风彩琉林兄能否在得空的时候给孙某制作一个呢?孙某定然不会亏待林兄定会支付重金。” 林沐风微微一怔心道此人绝对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贵自己在这大明“人生地不熟”结交这样一个上流人物也算是一种人脉。想到这里他笑了笑“林某与孙公子一见如故既然公子喜欢林某就制作一只赠予公子至于酬金之事就不要再提了。” 孙玉溪朗声一笑深深地望了林沐风一眼“既如此孙某就谢过林兄了。好孙某不打扰贤伉俪了告辞!” 望着孙玉溪离去的背影林沐风问道“若梅此人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你爹爹对他很是恭敬的。” 柳若梅轻轻依偎在林沐风的怀里深情的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假山湖水柔声道“夫君妾身刚才听娘亲说这孙公子似乎是孙县令家的公子而且这孙县令是齐王府的外戚……孙公子在益都县上颇好交游常常往来于市井之间众人知道他的身份虽然避而不谈但对他却是不敢怠慢的。” “哦。”林沐风听了不禁有些失望原来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只不过是一个县令的孩子。他却忘记了在这益都一县县令可是最高军事行政长掌握大权啊柳东阳这种商人焉敢得罪于他。更何况孙县令的背后是齐王就连青州知府都不敢小觑了他。 两人正叙谈间柳若长匆匆从内院走了过来。 林沐风瞥了他一眼俯身在柳若梅耳边轻轻一吻“若梅你哥哥要来当说客了。” 柳若梅面生一片红晕轻轻推开林沐风起身站起小声道“夫君妾身知道柳府对你有一些怠慢和冷遇但望你看在妾身的面上……” 林沐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梅我从来就没有怪过岳父和岳母大人包括你的哥哥。” “那就好妾身谢过夫君了。夫君既然如此的话就把沐风彩琉和林家瓷器的生意交给我爹吧柳家的铺子在这益都和济南府一带毕竟是最大的。”柳若梅有些撒娇地拉着林沐风的衣襟。 美人如玉吐气如兰小嘴轻翘这幅小儿女态让林沐风看得心中一荡要不是看见柳若长渐渐来到跟前他绝对会再次将柳若梅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上一番。 “呵呵妹子妹——妹夫!”柳若长尴尬地搓了搓手打着招呼。 “哥哥。”柳若梅红着脸松开林沐风的衣襟。 “见过兄长。”林沐风即没有得意之色也没有激动之情神色淡淡地随意拱了拱手。 “这个?妹夫如此大才为兄我却一直不知实在是汗颜无地啊。”柳若长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眼神都有些不敢与林沐风对视。 说实在话林沐风心里是有些怒火的他不是圣人被人漠视和瞧不起的滋味可不好受。但毕竟这是自己老婆的娘家哥哥他也不想太过分呵呵一笑“兄长过奖了一些小玩意而已。” “这哪里是什么小玩意。沐风啊没想到你居然能烧制出体型如此庞大的花瓶而且彩绘和釉面都堪称精品实在是意外啊这种花瓶要是售卖给官宦之家一对起码要数两银子。尤其是那个内画沐风彩琉精美异常简直可以成为价值连城啊!”柳若长感叹道。 “我们是一家人为兄就不跟你客套了爹爹让我来跟你说以后林家烧制的瓷器和琉璃都交给柳家的店铺来卖吧。爹说了为了这内画沐风彩琉他可以投巨资在济南府甚至是京城开几座店铺来。”柳若长郑重其事地道。在他看来林沐风肯定是会答应的一来是自己人再怎么冷遇他也是柳家的女婿二来柳家店铺确实实力很强起码在这青州府里柳家绝对是瓷器销售的龙头老大。 “以后再说吧。”林沐风淡淡的说着眼神飘了开去。 “这?”柳若长吃了一惊这是在变相拒绝啊!他望了柳若梅一眼。 柳若梅为难地犹豫了一下毕竟还是自己的娘家心里还是偏向的她扯了扯林沐风的衣襟小声道“夫君你不是答应妾身说不生气了可——” 林沐风一笑“若梅我没生气啊。” “那?” “若梅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彩琉制作起来很是麻烦靠我一个人怎么能批量生产呢?你就是累死我也弄不出多少来啊。”林沐风耸了耸肩“本来就是一个讨你欢心的玩意儿以后再说吧看看能不能……” 柳若梅虽然隐隐感觉林沐风别有所图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便抱歉地冲柳若长笑了笑“哥哥你也听见了林郎动手制作这沐风彩琉前前后后一个人忙乎了足足一个多月呢……” 柳若长大失所望但还是不死心“沐风啊你可以将配方和工艺传授出来雇佣一些匠人一起来做嘛——你不用担心秘法外泄这些由我来运作就好这样可行?” 林沐风心道别做梦了这是我在大明立足和家致富的法宝岂能轻易传给别人即便是柳家也不行。但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那样说“兄长不是沐风夸下海口即便是有秘方寻常人也做不了这琉璃。你可以回去看看我那琉璃瓶中的内画那根本就不是一般匠人能刻绘的。” 林沐风这话半真半假。难度确实很大但也不是不能学。只要林沐风倾心传授以张风那种资质的人最多半年就可上手。 第三十三章合作计划 柳若长觉得有些尴尬和无趣便暗暗朝自己的妹子使了个眼色微笑道“好了这个问题姑且不谈了你们夫妻俩好好在这园子里游玩一番我去前面招呼一下晚上我们全家吃个团圆饭算是给妹夫你赔罪了。” 柳若长匆匆而去。 柳若梅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轻轻地转过身去幽幽地望着眼前碧波荡漾的人工湖水道“夫君不管你怎么决定妾身永远都会站在你的一边虽然这是我的娘家。” 林沐风摇了摇头知道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在她看来自己夫家生产的瓷器自然是交给自己的娘家经营最好这样也好缓和一些两家的关系。他思量了一会不想让柳若梅失望但又心有不甘只得保持沉默。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柳若梅突觉一阵寒冷身子打了一个冷战勉强笑着回过头来“夫君你是不是想在这县城之中开设一个店铺自己经营自家的瓷器和琉璃?” “不错若梅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自产自销只要打出林氏瓷器的名气我们的生意自然会顺风顺水——”林沐风怜惜地上前一步将柳若梅拥入怀中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子其实我是想多赚一些银子让我们生活得更好。” 柳若梅依偎在他的怀里叹息一声“夫君其实对于妾身来说锦衣玉食并不可喜只要能跟夫君快快乐乐得生活在一起举案齐眉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哪怕是吃糠咽菜妾身也无怨无悔。妾身觉得柳家的店铺有实力夫君完全可以放心地将林家瓷窑生产的瓷器琉璃交与我爹来经营不是比夫君亲力亲为要省心吗?再者说了我爹也不能亏待了咱们。” 林沐风呵呵一笑“若梅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怕我拒绝了岳父大人关系会闹僵是吗?” 柳若梅点了点头圈起双手紧紧地搂住了林沐风的腰将微微红润的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她就是怕这个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如果再因此弄僵就实在是有些不值了。 林沐风轻轻拍着柳若梅的肩膀心潮翻滚半响无语。突然一个念头冒了上来:柳家店铺确实是实力雄厚利用柳家的营销渠道去经营林家的瓷器琉璃当然可以事半功倍——既然如此不妨跟柳家合作林家负责生产柳家负责销售不过成本和利润都整合在一起共担共享。也就是说产销捆绑在一起运营而不是让柳家单纯地做“经销商”。如此即不至于让娘子为难也卖了老丈人一个面子而自己也就可以借助柳家的商业资源以最低的成本实现了利润的最大化。嗯对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林沐风笑眯眯地望着怀中的柳若梅“若梅我答应你。” “真的?夫君你不骗我?”柳若梅惊喜地抬起头来。 “当然是真的宝贝儿我怎么会让你难做呢。”林沐风扫了周围一眼一看左右无人伸手就抚上了柳若梅颤巍巍高耸的胸部轻轻地捏了一捏。 “呀!夫君!”柳若梅羞怯欲泣身子一颤面上顿时浮起两朵红云轻轻嘤咛一声“羞死人了……” “嘿嘿。”林沐风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来拦腰将柳若梅抱起原地转了一圈“走若梅这里风凉我们回去吧。” ************************* 吃了一顿晚饭林沐风与柳家人的“感情”增进了不少起码表面上看来是如此。老丈人和丈母娘对他一反之前的冷淡变得亲热之极甚至还有一点有意的“讨好”。林沐风也不以为意一来以前的“林沐风”太不争气也怨不得人家对自己冷淡;二来柳家是商人眼里自然是利益至上现自家的女婿是一个“摇钱树”哪里还敢怠慢了他。当然这其中多少也有一点“补偿”的成分在内。 吃过晚饭柳家的客厅里两根小儿手腕粗细的红烛高高点燃厅中非常明亮。柳东阳、王氏坐在正中坐北朝南的主位上柳若长坐在右边对面是林沐风夫妇。 柳若梅的俏脸上布满红晕白里泛红娇艳欲滴在烛光的映照下犹如一朵欲语还羞的蔷薇花。她的手隔着一个小茶几被林沐风紧紧地握在手里她几次抽都没能抽出来只得羞不可抑地任由他握着只是低低地垂着头不敢看父母和兄长的眼神。 柳东阳和王氏虽然感觉有些“荒唐”但看到女儿女婿这般毫无顾忌的亲热恩爱又是在家里的内室没有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装作没有看见。 柳若长轻轻咳嗽一声站起身来朗声道“妹夫爹的建议你考虑好了没有?” 林沐风淡淡一笑松开柳若梅的手也站了起来“岳父大人兄长林家与柳家乃是一家人既然岳父大人提出要经销林家的瓷器和琉璃沐风自是不敢不从。不过沐风有一个建议或者说是一个条件还请岳父大人恩准。” 林沐风将清朗的眼神投在高坐的柳东阳身上柳东阳微微一笑“贤婿请讲。” 林沐风清了清嗓子“岳父大人沐风想我们两家干脆合作经营吧。利润共享成本共担可好?” 柳东阳眉头一跳“合作经营?贤婿的意思是——” 林沐风笑了笑“也就是说林家所出的每一件瓷器和琉璃都完全交付给柳家店铺经营等产品售卖出去所得利润我们两家均分当然烧制所需投入也是共同承担。每月结算一次林家与柳家一起当东家。” 柳东阳做了一辈子在商场上打滚那可是精明地很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家的女婿这是想借用自己的店铺商号赚钱啊借鸡生蛋实在是精明之极。虽然有些不满但转念又一想自己要是不答应他肯定要找别人合作那巨额的利润可就便宜了外人——略微一盘算这买卖还是大有赚头的。再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家人翁婿之间谁吃点亏占点便宜也不好去斤斤计较了。想到这里他满脸堆起商贾招牌式的世故微笑“贤婿啊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俩家合作也未尝不可就这么定了。” 林沐风摇了摇头“不岳父大人沐风还有话说。” 第三十四章搬迁前的准备 柳东阳面色微微一变商人的敏感让他以为林沐风要提出“利润占大头”的要求来。心道投入需要柳家出售卖全是柳家的活而你林家只管烧制——这样你还不满足?他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掩饰着内心的不高兴低低道“贤婿但讲无妨。” 林沐风转过头去望了一脸期冀之色的柳若梅暗暗一笑心道这老丈人真不愧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即便是对自家亲属也无时不在算计争取最大利益。他呵呵一笑“岳父大人颜神镇地处偏远交通不便我想将在县城之外建一座大瓷窑也省去了诸多不便……” 柳东阳松了一口气开怀大笑“如此甚好老夫甚是赞同。这样若长你明日就去城外买一块地马上动工建造一座大瓷窑——贤婿啊这样一来你们也就可以从颜神镇搬到县城中来你我翁婿母女一家也好时常团聚好甚好!” 将林家瓷窑搬进县城郊外这个念头林沐风早就有了。颜神镇地处山间不利于自己展。自己既然要走“上层路线”专做富人权贵的买卖就必须离开颜神镇这个粗制滥造鱼龙混杂的民窑“集中营”。他本来是想先积累财富等手里有了钱再考虑这个但既然自己的老丈人跟自己合作柳家财大气粗自然很轻松地帮助自己实现这个目标。 “建造瓷窑的花费——”林沐风看老丈人如此爽快也有些高兴。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东阳的朗笑打断了“这个贤婿不需担心一切由老夫承担呵呵一座瓷窑而已小事小事。” …… 将合作的一些细节和诸多事项谈妥还给未来的合作商行起了个名字:柳林瓷行。说起这个名字林沐风本来是想将“林”字放在“柳”字之前但感觉“林柳”不如“柳林”叫起来上口便只得罢了。再加上是翁婿合作虽然主要还是要依赖自己的“技术专利”但柳东阳毕竟是长辈林沐风也不能不让他几分。而这让柳东阳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林沐风坚持要冠名“林柳”他也无可奈何。还在女婿还照顾了一下自己的面子。 林沐风和柳若梅带着轻云和轻霞回了颜神镇只等柳家将新瓷窑建起便举家搬入县城。 回到颜神镇上林沐风也没闲着。对于未来的经营和展他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初步的规划如今有了柳家的支持合作他心里就更明朗了。 未来柳林商号的主打产品是档次高档的美瓷和彩琉以烧制售卖彩绘瓷器工艺器皿和彩琉工艺品为主。美瓷还好说有了前一段日子的实践再有自己的指点和监督把握林家的工匠烧制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琉璃的工艺目前只掌握在林沐风自己手里无法形成批量生产。要批量生产就需要将技术传授给工匠们但这样一来又容易造成技术外泄使自己失去绝对的技术垄断。 想来想去林沐风最终还是决定折中一下。其一将部分技术公开出来但核心技术譬如“原料提纯”和一些技术细节必须严守秘密;其二建立流水线生产几个大的加工环节独立分开来做也就是说让参与的工匠各自只掌握某一个工艺环节上的技术尽量防止让一个人掌握全面的技术。 他相信只要提纯的方法、一些技术细节不外泄即便是其他商户知道了琉璃原料生成的配方以及大体的工艺流程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无法清除掉原料水晶中的杂质更无法很好地处理料器烧制出来的琉璃根本就没有什么“竞争力”。 尽管如此林沐风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培养出一个或几个徒弟来了要不然光指望自己一个人干累都要累死了。要收徒张风当然是第一个最合适的人选。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观察张风张风对瓷器工艺美术的热情和天分让林沐风感到很欣慰。更让他庆幸的是少年张风天性中沉稳干练忠诚的一面逐渐显露出来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捣蛋鬼张风了。 但他担心的是张风毕竟是官宦子弟从事这种下层杂役之事他的兄长颜神镇巡检张大有未必会答应。连日来张风虽然还是天天来林家上课但上课的重点已经从“四书五经”转为了“瓷器琉璃工艺技术课”和“工艺美术课”。********************** 秋日清晨的颜神镇笼罩在一片清冷淡淡的薄雾中山间就是雾多特别是到了秋季。林沐风换上了一身精短衣衫出门跑步去了。从县城拜寿回来之后他每天清晨都早起坚持在镇外跑上两圈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也就是5公里左右的样子。 迎着清爽的风林沐风出了镇外跑了两圈感觉精神头还足便慢慢向附近的一座山坡行去。山坡两侧是附近山民开垦出来的贫瘠梯田坡上杂草丛生荒芜不堪朝阳的一面生长着一片茂密的柿子树。已是接近深秋柿子树的枝头上悬挂着密密麻麻的金黄色的柿子远远望去金光闪闪煞是好看。 站在一棵柿子树下林沐风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向山坡下的颜神镇望去心头油然而生一股淡淡的怅惘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离开这座山清水秀的小镇了等待着自己的又将是什么呢?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细的惨叫声。 林沐风心头一跳转头闻声望去在不远处一棵柿子树下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背向他倒在地上脚下一个篮子里放满了金黄色的柿子。 疾奔过去俯身一看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面色菜黄身材瘦小衣衫破旧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棵柿子双眼紧闭本来就破旧不堪的衣裙被划破了几道口子看样子是上树摘柿子不慎摔了下来。摔昏了?轻轻将她翻了个身林沐风犹豫了一下伸手使劲掐了掐她的人中半响少女这才低低呻吟了一声悠悠醒转过来睁眼一看面前有一个面生的青年男子她惶急地身子一哆嗦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第三十五章孝女香草 林沐风微微一笑赶紧站直身子将眼神移了开去和声道“小姑娘在下晨练看见你倒在树下呵呵你不要紧吧?” 见林沐风神情温和面容清秀少女心神初定双手撑地咬着牙坐了起来小声道“多谢公子了奴家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 “哦。”林沐风随意应了一声扫了她一眼心中倒是有几分叹息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大清早地就跑到这山坡上爬树摘柿子看来又是穷人家的孩子呀。 少女勉强摇晃着站起身子踉跄着走到篮子跟前提起竹篮就向山坡下行去。但没走几步脚下一个趔趄弱小的身子又一头栽倒在枯黄的草地上篮子中的柿子滚落了一地。 林沐风暗暗摇头快步走过去俯身问道“你没事吧?” 少女已经从地上坐了坐在地上头散乱开来菜色的小脸上满是痛楚之色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脚踝处口中不住地呻吟着。 林沐风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小姑娘我扶你起来!” 少女倔强地摇了摇头自顾挣扎着站起身来艰难地俯身去捡拾散落在地的柿子。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林沐风也不好“勉强”她只好也帮她捡起了柿子。 柿子捡完但少女脚踝扭伤走路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再提这沉甸甸的一篮子柿子了。林沐风叹息一声上前一把提起竹篮和声道“小姑娘你放心我不是坏人这样吧你脚扭伤了我帮你将这篮子柿子提回家去。” 少女脸色一红微微垂下头去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叫“不用了不用了。” “呵呵走吧小姑娘你家是住在镇上还是住在山坡下面的村庄里?”林沐风抬步就走。 “山下的王家村。”少女呆了一呆眼看林沐风提着自己的篮子走去只好答了一声慢慢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后面向山坡下行去。 这个王家村林沐风倒是知道就在山坡下不远的地方。村里的山民非常贫困平日里就靠在山间种点山田收点粮食再就是到镇上给瓷窑商户当雇工为生。林沐风隐约记得老孟和工匠王二的家就是王家村的。 …… 少女的家在村口靠近山坡一侧一圈木栅栏围着两间茅草屋院中除了有一口水井和几块青石砌成的石桌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将竹篮放在院门口林沐风笑了笑“小姑娘好了我回去了。” 少女靠在栅栏上草草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香草跟谁说话呢?”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王二掀开薄薄的草帘子从茅屋中走了出来看见就要转身离去的林沐风惊呼道“少爷?!” 林沐风愕然回头也是一怔“王二?” 王二赶紧上前来深深一礼“少爷怎么到我们这种下贱地方来了?” 林沐风笑了笑“这位姑娘是……” “哦少爷这是我家妹子香草。”王二恭敬地回答一边瞅了香草一眼“香草你咋了?” 林沐风指了指地上的竹篮子“王二我上山散步恰好看见令妹从树上摔落下来扭伤了脚我看她行走困难便帮她将这一篮子柿子提了回来呵呵。” 香草脸色一红也不管地上的竹篮瘸着脚步匆匆走进了屋去。 王二搓着手憨厚的一笑“多谢少爷了。” 林沐风本来想走一看是王二的家倒是想进去看看。他拍了拍王二的肩膀“王二怎么不请我进你家去坐坐吗?” “呀少爷我们这种粗鄙之地……只要少爷不嫌弃请进请进……”王二尴尬地赔笑着拉开栅栏门往里让客。 站在院子里打量着这两间粗陋的茅屋林沐风淡淡问道“王二令妹这么小的年纪你怎么放心让她一早就去山坡上攀爬摘柿子呢?” 王二黯然叹了口气“少爷我家里穷家里还有一个老娘卧病在床……我这妹子年纪虽小但性子坚强为了减轻我的负担每日一早就去摘柿子晒些柿饼来到冬上让我去镇上卖一卖好买药给我娘治病。白日间人多眼杂她便一早就上山我怎么说她都不听只好由她了反正穷人家的孩子这点苦也不算什么。” 林沐风听了也不禁有些黯然他沉默了一会才又问道“王二带我去看看你娘吧。” 王二一楞但还是领着林沐风进了屋去。屋中简陋自不待言两排土坯上横着几块木板就算是一张床了。床上一个头凌乱面色苍白的妇人半靠在床头上身上盖着一团脏乎乎的棉被。看到林沐风进来妇人吃了一惊身子一颤剧烈地咳嗽起来。 “娘!”王二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给妇人捶起了背。妇人咳嗽了一会才吃力地喘息道“小二这位贵客是?” “娘这是林家的少爷来看看你。”王二小声道。 妇人一惊挣扎着要下床来见礼“林家少爷王张氏拜见林家少爷!” “老人家千万不要多礼你有病在身躺着就好。”林沐风在屋里站了一会与妇人略微寒暄了几句。初升的红日霞光透过简陋的窗户照进屋来张王氏再次猛烈地咳嗽起来随着身子的震颤床铺上的些许灰尘震动起来在阳光下弥漫着这个人才中年却已经老迈不堪的妇人脸上那一抹痛苦扭曲的神色清晰地深深印刻进了他的心底。 林沐风心头一酸叹息着扭头便往外走去“王二你跟我来。” “王二你娘的病已经很重了。你现在随我到家里去我让老管家给你取2两银子赶紧给你娘看病。银子如果不够再去找我。”林沐风扫了站在另一间茅屋门口偷偷朝这边窥视的香草一眼“走王二!” “少爷这如何使得?少爷给我们开的工钱已经远远过其他瓷窑了我不能……”王二赶紧摇头连连摆手。 第三十六章张大有调任 “好了王二不要推辞了银子算是我借你的我会慢慢从你的工钱里扣。走啊赶紧去请大夫来给你娘看病老人的病耽误不得啊。”林沐风大喝了一声。 王二呆了一呆黝黑的脸庞上浮现出深深的感动瞬间热泪盈眶泣不成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少爷王二这一辈子也不敢忘记少爷的大恩大德我替我娘拜谢少爷了!” “起来吧。”林沐风长吁了一口气“王二区区一点银子而已不要这样。” 王二感激不尽地从老林头手里接过2两碎银子欢天喜地的去请大夫给他娘看病去了。望着王二远去的背影林沐风心头一动此人忠厚孝顺心地善良制瓷技艺功底也还算扎实要不—— 正思量间张风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恭声道“先生对一个下贱的工匠如此你大概是这颜神镇上的头一号了大善显于行大仁不言表阿风佩服之至!” 林沐风回头一笑“阿风啊最近说话文绉绉酸溜溜的看来这些日子的书没有白念。” 张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嘿嘿一笑接着道“先生我大哥请先生过去有事相商。” “哦?好咱们去巡检司衙门见你哥。”林沐风心头一动莫非是张大有知道张风跟着自己学习这瓷器工艺美术之技心头不喜要找自己谈谈?张大有兄弟从京城来官职虽然低微但也毕竟是官宦人家这年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做官高人家看不起这些“杂耍”也纯属人情之常。也罢没办法也只好放弃张风了。 来到巡检司衙门出乎林沐风意料的是张大有一身便服居然迎候在门口。林沐风赶紧上前施礼“沐风见过巡检大人!” “林生员客气了来我们进去说话。”张大有亲热地拉着林沐风的手两人一起进了内堂。分宾主坐下张风站立在张大有的身后垂肃立。 “林生员大有昨日接到调令要去河西陇南县任县丞明日一早就要离开颜神镇了。”张大有拱了拱手脸上微微有一丝喜色“大有犯有大过本来不抱升迁之想但承蒙朝中一位大人周旋这才谋得边荒之地一个小吏的职位呵呵。” “恭喜大人了。”林沐风也替他高兴虽然张大有的“身世”经历他并不清楚也没向张风打听但他凭直觉感到张大有原先的品级一定不会太低。去边荒小县做一个低级县丞虽然职位不高但起码是又重新回到了官场的仕途上又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 想到这里他遗憾地看了张风一眼自己毕竟与张风无缘啊。 张大有呵呵一笑突然起身向张风长身一揖“林生员大有还有一事相求。” 林沐风赶紧起身还礼“不敢不敢大人有话请讲沐风无有不从。” 张大有回头瞥了张风一眼叹息了一声“林生员家父母早亡剩下我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家妹年幼体弱只好留在京城姑母家而阿风则跟我来到了颜神镇。大有此次任职之地蛮荒不堪阿风年幼我本想让其回京城投靠姑母大人但他又死活不肯非要留在颜神镇跟着林生员你你看——” 林沐风心中一喜口中却平静地道“如果阿风愿意留在颜神镇沐风一定替大人照顾好他请大人放心就是。” 张大有再次叹息一声拱手道“如此实在是有劳林生员了待我从陇南离任之时便派人来接阿凤回金陵。”他扯过桌案上的一个小包袱打开微笑道“林生员这是我生平积攒的百两纹银今日留给生员以作阿风的日常所用吧。” 林沐风心头一动看来这张大有此次去陇南当县丞不过是一个过渡啊似乎没有多久就要再次被起用了一定是朝中有人活动。他摇了摇头摆摆手“大人这样就见外了沐风跟阿风也是非常投缘——大人放心沐风家境尚可阿风留在林家我一定会拿他当自己亲兄弟一般看待银子大人还是收回去吧。” 张大有深深地望了林沐风一眼默默长身一礼“既然如此大有也就不跟林生员客套了。大恩不言谢有劳林生员从严教导阿风他日大有必报大德。” 突然张风的一只手伸了过来从包袱里抓起两锭银子嘿嘿一笑“哥先生不要我要哦我留几两银子零花嘿嘿。” “你这个小子。”张大有无可奈何地苦笑道“林生员大有还有一句肺腑之言想跟生员说一说。” 林沐风点了点头静等他的下文。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林生员虽然制瓷技艺高但这毕竟是下等的杂役——依大有看你还是将家里的生意交给下人来做自己继续攻读准备来年的乡试才是正途。林生员文采过人稍加用心他日便不难金榜题名到那时即保国安民又光宗耀祖岂不是两全其美?”张大有缓缓说道语出赤诚。 林沐风淡淡一笑起身向张大有拱手施礼“大人的话沐风记住了这也是沐风所想等过一段时间林家的生意稳定下来沐风便置身事外准备乡试了。” “如此甚好只要林生员过了乡试他日去京城大有自会为生员在京城打点一二。”张大有颔微笑。 张大有的“提议”林沐风之前也考虑过。大明朝重农轻商商人的地位低微就算是有再富有也比官僚和读书人低一大截。他虽然没有治安安邦的伟大志向也没有什么光宗耀祖的执着念头(貌似林家的祖宗也不是他滴)但他知道自己日后要想有一番大作为最终还是要走科考出仕这一条路的。不过目前他还没有那么长远的目标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怎么说先积累财富再说。社会地位那种需头八脑的东西在林沐风看来远远不如金钱来得实惠。 作为一个“现代来客”倘若能在这大明朝靠前这个时代的知识和本领家致富逍遥快活一辈子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实话实说这就是此时此刻林沐风的真实想法。当然人这一生有很多事情是无法预料的。将来究竟如何即便是比明朝人多了几百年的智慧林沐风也无法有一个清晰的判断。起码现在还不能。 第三十七章钓大鱼 第二天一早张大有带着两个随从非常低调地离开了颜神镇。送走了张大有张风便住进了林家。他虽是出身官宦之家但却没有什么“架子”与下人林虎同居一屋也没觉得又什么“不妥”。 吃罢午饭林沐风带着张风刚要出门去附近的山上转转想教张风认识一些琉璃的原料矿石老孟气急败坏地跑进门来大呼小叫“少爷少爷大事不好了!” 林沐风眉头一皱轻声道“老孟何事惊慌?你小声点若梅正在休息。” 老孟愤愤地搓了搓手压低声音颤声道“少爷吴伯雄联合镇上的几十家瓷窑一起压低价格把我们江南的十几个老主顾都抢跑了而且吴家还在镇上散布谣言说我们林家的瓷器偷工减料不耐用。” “哦呵呵随他去吧。”林沐风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 “可是少爷咱家的瓷窑已经多日没有接到生意了再这样下去……”老孟皱着眉头迟疑着说道。 林沐风扫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抬起头望向了湛蓝的天空。搬迁之事他并没有给老孟这些工匠们提起就连林虎和老管家他也没透露。再过半个多月县城外柳家负责建造的新瓷窑就要完工这里的林家老窑自然就要废弃了有没有生意做在他看来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 不过这吴家的确是欺人太甚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无事生非”老子不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吗?林沐风在心中暗自冷笑不就是想挤垮林家收购了林家的瓷窑吗老子就成全了你吴家想玩——好我就好好陪你们玩一玩看谁笑到最后。想到这里他摆了摆手“不要去管他们没有生意做你们就放假歇几天。老孟你马上去放出消息说林家瓷窑亏空经营不善即日开始停窑了。” “停窑?少爷!”老孟大惊还要说什么就被林沐风打断了“放心老孟你告诉兄弟们生意虽然没有但工钱林家不会少给一文让大家伙好好回家歇几天何时复工我再通知你们。” 老孟呆了一呆看林沐风脸色阴沉也不敢再说什么领命而去。林家瓷窑当即停窑十几个工匠从老林头那里预支了一月的工钱欢天喜地地回家去了。不干活还有工钱拿在他们看来这等于是天上掉馅饼。 经此一闹林沐风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也不愿再出门了转身进了书房。张风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小声道“先生今儿个给阿风讲什么?” 林沐风霍然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一本书哗啦一声仍在桌案上阴森森地笑了起来:“走阿风今日我们去河边钓鱼。” 林沐风一向是“和蔼可亲”像今日这般神情阴沉还是头一次张风看得心头一阵抖颤忍不住在心里打起了嘀咕不过嘴上倒是有些欣喜“好啊先生不过我们得先做钓鱼杆。” …… 弄了两根竹竿用两截细麻绳和两根绣花针做成了两根简易的钓竿张风喜滋滋地抱着跟在林沐风屁股后面向镇外的孝妇河边行去。 时下正值深秋河中的鱼儿正肥在河边找了一处水流平缓的河面林沐风跟张风坐在岸边的青石上手持钓竿下了钩。河中游鱼甚多基本上都是草鱼和鲤鱼下杆没有多久林沐风就钓上一条巴掌大小的鲤鱼。不过林沐风摘下鱼顺手又扔回了河中再次穿上诱饵又将钩甩进了水里。 刚开始张风知道林沐风心里不痛快也没敢说什么看见林沐风又把鱼放了便装着没看见。但林沐风这样的动作连续重复了三次张风毕竟是少年天性就再也忍不住了皱眉问道“先生你这是何为?好不容易钓上来缘何又放回河中?” 林沐风没有说话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面。清冷的秋风裹夹着一股淡淡的鱼腥气扑面而来一缕乱遮盖住他的半边脸颊他头一甩冲张风淡淡一笑“阿风小鱼我不要我要钓大鱼。” “大鱼?先生你方才扔掉的那几条鱼也不小呀这河里的鱼没有太大的最多也就是半尺多长的但那种是钓不上来的下网捞还可以要不我回去弄个渔网来?”一阵冷风吹进口中张风缩了缩肩膀打了一个喷嚏。 林沐风摇了摇头再也没说话就这样默默地钓鱼放鱼重复着千篇一律的动作。一直到日落时分张风旁边的鱼篓里已经放了十几条鱼而林沐风身边则空空如也。 夕阳余晖给林沐风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中隐隐有老林头那苍迈的呼唤声“少爷!” 林沐风眉梢一跳就在张风回观望的瞬间钓竿猛然一挺手腕用力拉紧断喝一声“大鱼上钩!” 张风吓了一跳急急又回过头来向林沐风那边看去。一条半尺余长的大草鱼带着鱼钩猛烈地挣扎着水花翻响溅起激烈的浪花。林沐风扯紧钓竿随着鱼的冲劲微微上前一送然后奋力一收双手握着钓竿蓦然向上一甩嘎嘣一声脆响由于用力过猛手中的钓竿差点折断一条黑色草鱼带着水花儿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落在了岸边鱼在落地的瞬间鱼线也恰好扯断了。 鱼在岸边的草丛中剧烈翻滚张风兴奋地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双手卡住鱼鳃将鱼提留了起来“先生好大一条!” “林家少爷好兴致啊居然在河边钓鱼莫非日后林家要以钓鱼为生?”十多个人渐渐围拢了过来人群中一身华服的吴伯雄语带嘲讽地说道走了过来。 老林头气喘吁吁地奔跑过来伏在林沐风耳边小声道“少爷听说咱家瓷窑停窑这姓吴的就纠结起众多瓷窑商户找上门来说说……” “说什么?”林沐风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也没看众人一眼。 第三十八章竞卖大会(一) “说是要收购了咱家的瓷窑……”老林头愤怒地扫了一旁得意洋洋的吴伯雄一眼。 “哦?是吗?”林沐风转过身来面向众人朗声道“诸位同仁可是找林某有事吗?” 众人无语只有吴伯雄嘿嘿一笑“林家少爷听说林家瓷窑停窑了吴某想既然林家瓷窑经营不善已经停窑不如将瓷窑转让出来你们林家也好得些银子另谋生计。否则在这颜神镇上恐怕林家瓷窑烧制的瓷器不会有人问津。大伙说是不是啊?” “不错。” “好好一座瓷窑毁在你的手里不如让给我们。” …… 众人纷纷附和。林沐风冷冷一笑心道这些窑主虽然一起前来但摆明了是受吴伯雄的胁迫而来真正要收购林家瓷窑的还是这吴某人其他人不过是不敢得罪吴家做做帮衬罢了。 “也罢既然诸位对林家瓷窑感兴趣沐风就如了大家的愿。但请问是哪位要收购呢?”林沐风倒背双手踱了几步。 吴伯雄一愣他准备了很多“说辞”准备威逼利诱一起上阵争取拿下林家瓷窑但不成想林沐风居然这么爽快一张口就答应要出售了。他微微一停顿马上便胸脯一挺“自然是我们吴家吴某可以给你一个好价钱。” 吴伯雄图谋林家瓷窑已久这一次更是志在必夺众人知道他的心思哪一个敢跟他争虽然其中也有几个窑主有收购的念头但想起吴家的势力还有他背后的县丞陈安良便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林家瓷窑不但是颜神镇上最大的瓷窑还是烧制时间最长的瓷窑。古代社会的瓷窑生产因为没有耐火温度计这种高科技仪器来控制窑温多是靠匠人的经验来调节火候掌握时间故而残品的出窑率是蛮高的。在瓷窑行业有这样一个说法越是古老的瓷窑有窑神庇佑出残的几率很低。而这就是吴伯雄长期以来打林家瓷窑主意的关键所在。 林沐风对此心知肚明。他清冷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闪过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吴家想要我就要卖给你们吴家吗?诸位五日后沐风在镇上举行一个竞卖大会诸位都请来参加公开拍卖谁出的加码高林家的瓷窑就卖给谁。哈哈!” 说完林沐风将手中断了鱼线的钓竿扔进河中大笑着扬长而去。张风提着鱼篓与老林头紧随其后剩下众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昏昏然不知所以然。 “老李什么是竞卖?” “老王谁知道林家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吴兄你看这竞卖……” 十几个窑主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哼!”吴伯雄在一旁冷哼一声暗道“好小子跟爷们玩这一手不过在这颜神镇上我看中的东西谁敢跟我抢?公开竞卖也罢且看你怎么收场。” …… 林沐风要举行竞卖大会公开拍卖林家瓷窑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成为颜神镇上最热门的话题。 第二天一早老孟等十多个工匠听说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个个惶然不安一起找上门来。他们不仅是担心失去了饭碗更重要的是这些工匠在林家做了多年与林家瓷窑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无法接受这好端端的一座瓷窑就这样没了。 “少爷请收回成命啊瓷窑是林家祖传的家业不能卖了哇……”林家的院子里老孟领着一干工匠哭喊着跪倒在地涕泪交加。 林沐风面带微笑俯身扶起老孟和声道“兄弟们起来且听我说。沐风知道大伙对林家瓷窑有感情沐风之所以要卖窑是因为——” 林沐风拍了拍老孟的肩膀略一停顿继续说道“是因为我要将林家瓷窑搬迁到县城郊外去颜神镇虽是瓷窑集中之地但地处荒僻交通不便直接影响瓷窑的买卖。目前林家所建的新瓷窑已经接近完工到时候我们会拥有一座比林家老瓷窑大上数倍的大瓷窑——如果大伙愿意留下沐风还是欢迎之至。” “新瓷窑?县城之外?天哪!”老孟震惊地想要跳起来在县城之外建一座大瓷窑得需要花多少银子呀他倒吸一口凉气“少爷这是真的吗?” “真的。过几天我就准备带你们过去看看。”林沐风微笑着。 老孟猛然转过身去“兄弟们少爷在县城建新窑了我们有新窑了!大家愿不愿意跟少爷去县城?” “愿意!” “小的永远为林家效力!” 工匠们这才反应过来爆出一阵欢呼声。以前的林沐风就不用说了可近期的林沐风不但将工钱提高了很多还对他们“以礼相待”甚至与他们“同吃同劳动”跟着这样的东家他们岂能不乐意? *************************** 将老孟等人安抚下来沐风突然想起了王二半个多月没见王二了也不知道他给他娘亲看病如何了。他有意培养王二成为自己的徒弟心里自然就多了一份关心。林沐风抬腿就往门外走张风紧随其后。 林沐风苦笑道探手一敲张风的脑门“阿风你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做什么?你回去练习绘画或是读书吧。” 张风嘿嘿一笑做了一个鬼脸不情愿地走了回去口中还嘟囔着“先生你难道又要出去钓大鱼吗?” 林沐风没有理他径自去了王二的家。还没到王家的院子跟前他远远地就望见王家院子里有人。加快脚步过去原来是王家三口人正在院中的石桌上做着柿饼。柿饼是山东北部山区一带老百姓喜欢吃的一种民间小吃绵软滑腻非常香甜即可作为一种点心也可以充饥果腹。将熟透的柿子一分为二在阳光下暴晒待其风干后再密封储存起来等入了冬再取出来放在露天等柿饼上结成一层薄薄的白霜就成了。 秋天摘柿子晒柿饼冬日围着火炉吃柿饼这种民俗民风直到现代社会也一直传承保留着。 看见林沐风王二的母亲王张氏先是讶然一声继而跪倒在地“林家少爷!”王二一看母亲跪了也带着妹妹香草跪了下去。 “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折杀沐风了。王二赶紧把你娘亲扶起来。”林沐风可是对大明朝这种动不动就跪拜的礼节非常“不感冒”连连摆手。 第三十九章竞卖大会(二) 王张氏在香草的搀扶下一边向屋里行去一边感激地说“林家少爷的恩德我们全家感激不尽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也一定要报答少爷。” 林沐风心头暴汗心道不就是给了2两银子吗至于上升到“当牛做马报答”的高度?他苦笑一声望着王二拍拍他的肩膀和气地问道“王二你娘亲的精神头看上去还不错可是治愈了疾病?” 王二恭恭敬敬地垂站在林沐风的一侧小声回道“少爷大夫说我娘只是患了风寒再加上长期肚子吃不饱身子虚弱而已抓了几服药慢慢调理了一下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对了少爷银子我没有花完还剩下好多还给少爷。”说完王二从怀里掏出些散碎银子递了过来。 林沐风心头一动好一个忠诚老实的汉子如此贫困还不贪财确属难得。他赞赏地扫了他一眼“这点银子你就留下给你娘买点肉食补补身子吧不用还我了。” “这?” 看王二还要推辞林沐风干脆打断了他的话掏出一封信笑着说“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王二你到县城去帮我送一封信记住信一定要送到我岳父家府上亲手交给我岳父大人。” “王二遵命。”王二接过信正想要说些什么林沐风已经转身出了王家的院子飘然而去。 ***************************** 5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林家瓷窑的竞卖大会在镇上东大街上的来顺茶楼举行。一大早老林头带着林虎紧张地在茶楼准备着在茶楼大厅的墙壁上悬挂起林沐风亲手所写的横幅“林家瓷窑竞卖大会”后老林头让林虎站在门口迎客自己则跟茶楼老板使劲“砍价”试图把今天包下茶楼的费用减少到最低。 老孟居然也带着王二等几个工匠自来到茶楼一起帮着林虎迎来送往安排坐席一会的功夫整个茶楼里就人满为患。当然除了镇上的瓷窑商户之外还有很多看热闹的老百姓和外地客商。 茶楼里交头接耳人声鼎沸一来这所谓的竞卖大会比较新鲜还属于“新生事物”二来林家瓷窑在这颜神镇上影响力不小好端端的瓷窑突然要出售说什么的人也有。有遗憾叹息的有猜测谁能接手林家瓷窑的也有不少人低声诟病林沐风是个败家子。 林沐风一袭青衫神色淡然地坐在一个角落里今天的竞卖大会在他的谋划之中自己要离开颜神镇到县城展这里的林家瓷窑自然就要出手既然吴家图谋已久他就顺水推舟搞了这个竞卖大会——谁出的价钱高就给谁。他知道这样一座百年老窑按照当时的价格应该在2oo两纹银左右这是一个比较合理的价位但今儿个林家瓷窑却没准能卖一个高价——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诸位诸位安静安静。”来顺茶楼的老板张来顺满脸堆笑地走到场中的小戏台上挥舞双手大声喊道“在下受林家少爷林沐风的重托主持这场竞卖大会。现在我们废话不说了林家瓷窑的情况大伙基本都了若指掌百年老窑乃是颜神镇头一号起价2oo两请报价!” 这话一出场上顿时安静下来。看热闹的人屏住呼吸要看看到底“花落谁家”而瓷窑商户们虽然有些人也有意收购但心里知道林家瓷窑吴伯雄志在必得也只能暗叹一声一起将目光都投向了坐在最前面一脸跋扈之色的吴家父子。 吴奎站起身来手中的折扇一指“张来顺我吴家买了2oo两银子。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张来顺赔笑道“吴家少爷在下再问问看看其他人还有没有出价的。”说完张来顺清了清嗓子团团抱拳“诸位吴家出价2oo两哪位还要报价哪?” 众人无语场中鸦雀无声唯有吴奎那嚣张的冷笑声回荡着。 张来顺尴尬地向林沐风坐的地方瞥了一眼搓了搓手刚要宣布结果——吴家“中标”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喝声“且慢。” 一身白衣的孙玉溪施施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似是家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相貌俊逸不凡的年轻公子身上心里都在嘀咕着“此人是谁如此面生难道是外乡人?” 张来顺也愣了一下看孙玉溪衣着考究一幅贵介公子打扮也不敢怠慢急忙笑道“这位公子请问你可是要参与林家瓷窑的竞卖?” 孙玉溪淡淡一笑朗声道“然也。本公子出价纹银3oo两。” 场上一片哗然3oo两的高价啊! 吴奎面色一变怒喝道“小子你是何人居然敢与我吴家争抢?” 孙玉溪不屑的扫了一眼吴奎冷笑道“怎么着?既然是竞卖大会就人人有份本公子难道就不能出价?本公子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公子要收购林家瓷窑。吴家?吴家很了不起吗?” “我呸你是什么东西赶紧滚蛋免得惹祸上身。”吴奎肥硕的脸一阵抽搐指着孙玉溪咆哮道。 “放肆!大胆敢对孙公子出言不逊你活腻歪了不成!”孙玉溪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笑着他身后的壮汉上前一步断喝一声一巴掌拍向了吴奎的肩膀。 “哎呦!”吴奎惨呼一声哐啷一声倒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水壶摔落溅起一地的水花周围的人赶紧躲闪。 吴伯雄面色阴沉地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了孙玉溪一番脸色大变拱手施礼道“请问孙公子可是来自县城?” 孙玉溪倒背双手哈哈一笑“然也。” 第四十章竞卖大会(三) 吴伯雄心中一颤心道怎么会是这个惹不得的主?他一个官宦子弟收购林家瓷窑干什么?莫不是故意跟自己捣蛋来的?他知道自己虽然依仗着县丞陈安良但眼前这个人即便是陈安良也得罪不起。 他勉强笑了笑瞪了起身来正要破口大骂的吴奎一眼“孙公子也对林家瓷窑有意?呵呵那好吴家再报价31o两。” 话音刚落孙玉溪立即接口“本公子出价34o两。” 吴伯雄身子一阵抖颤脸色苍白都有些扭曲了他对林家瓷窑图谋已久本来以为唾手可得谁知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而且此人自己还得罪不起。 他咬了咬牙颤声道“吴家继续出价35o两。” 说完吴伯雄紧张地转看着孙玉溪手心颤心头慌35o两已经是他心理承受的极限了万一此人要抬价他也只好吃哑巴亏不得不放弃了。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他心里那个恨啊! 孙玉溪面色不变摆了摆手清澈的眼神缓缓扫过场上众人落在角落里的林沐风身上嘴角渐渐浮起一丝淡淡的兴奋。将目光收了回来他盯着吴伯雄突然朗声一笑“孙某也是适逢其会知道这林家瓷窑是百年老窑前不久又曾烧制出三尺彩绘花瓶故而有意图之可惜啊本公子财力有限既然吴家出价如此之高本公子也只好忍痛割爱了可惜啊可惜!”他虽然连声呼叫可惜但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这样一个结果。或者说一开始就是捣乱来了。 吴伯雄面色涨红跟吃了屎一样口中臭烘烘腹中翻腾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他匆匆向孙玉溪拱了拱手道声承让也不管自己的儿子阴着脸扬长而去。 ************************* 林家。 林沐风设宴招待孙玉溪不住地道谢。他派王二去县城给老丈人送信就是要自己的老丈人出面邀请孙玉溪前来给自己当“托”来了他的目的就是要狠狠地敲吴伯雄一笔。他也做了两手准备万一孙玉溪不给自己面子就让自己的大舅哥找个人来。当然孙玉溪来效果是最好吴伯雄明知上当吃亏也不敢作县令大人的公子他惹得起吗? “林兄何必这么客气整治这种奸商恶霸玉溪理应效劳。何况此人横行乡里玉溪在县中也有所耳闻县丞陈安良也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为此恶棍张目撑腰。”孙玉溪端起酒杯微微小酌了一口。 “孙公子要不是这吴家欺人太甚沐风也不至于如此呵呵。”林沐风笑了笑。 “林兄你难道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怕县城陈安良吗?”孙玉溪突然“诡异”地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呵呵沐风知道孙公子是孙县令大人府上的公子呵呵……”林沐风闻言一怔面上浮起一丝尴尬之色。 “呵呵。”孙玉溪也没再说什么想了想岔开话去“林兄等你进了县城居住你我兄弟当时时相聚对酒言欢才好玉溪还想请教林兄的画工呢。对了别忘了给玉溪烧制一枚沐风彩琉哦。” “不敢孙公子画技高功底还在沐风之上沐风岂敢献丑……至于沐风彩琉孙公子但请放心改日沐风一定赠送。”林沐风随意客套了几句。 两人随意对饮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叙谈着从四书五经到瓷器琉璃从治国安邦到商贾经营一番交谈下来倒也非常投机。 看得出来孙玉溪的酒量甚浅只饮了几小杯便脸色红润有些醉意了。他缓缓站起用袍袖遮脸竟然有了几分忸怩之色垂低低道“林兄小弟不胜酒力要醉了……天色不早了小弟要回县上去了林兄胸怀宽广文采非凡他日必然飞黄腾达……告辞了小弟在县上恭候林兄……告辞了。” “恭送孙公子。”林沐风看他确实醉了也不想勉强他想扶住他送他出去却被孙玉溪身子晃了一晃躲了开去。林沐风微微一愕心道这孙公子虽然醉酒但身子却很灵活又反应敏捷定然是一个习武之人啊。 …… 送走了孙玉溪老林头带着老孟兴冲冲地走进客厅喜道“少爷咱家瓷窑卖了35o两银子瓷窑的地契以及官府画押的火签都已经跟吴家交接完毕这是银子请少爷点收。” 老林头说完林虎放下手中的包袱打开白花花的银子亮了出来。林沐风扫了一眼笑了笑“老管家银子还是交给你管理吧我就不用清点了。” 停了停他想了想又道“老管家取几两银子给老孟他们分了吧林家瓷窑不仅是林家的也是大家的大家为林家瓷窑出力流汗这么多年拿些银子贴补家用吧。” “这怎么使得?”老孟大惊连连摆手“少爷千万不要如此。” “不要推辞了老孟兄弟们家里也艰难的给大家分点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呵呵。”林沐风朗声一笑。老孟感动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不经意间就流了出来连连叩哽咽道“少爷遇上少爷是俺们的福气!少爷的恩情老孟会转告兄弟们……” 林沐风微微一笑扶起老孟也没说什么。他当然不是慈善家嫌银子多烫手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想拢住这些工匠们的心只要他们能跟自己、跟林家一条心自己琉璃和彩瓷“技术”就等于是又打上了一道保密的防火墙。 老孟拿着银子激动地走了老林头却皱起了眉头心中多少有些感到不妥少爷这一段时间对这些工匠也忒“仁义”了又是涨工钱又是白送银子这样下去那还得了?老林头脸上的担忧落在林沐风的眼里他也不想解释什么飘然出了屋准备叫上张风去看看那些原料矿脉。 第四十一章恶狗小黑 带着张风走到大街上林沐风的回头率颇高。一来二去他已经成为颜神镇上的“风云人物”知名度那是相当得高哇。听闻他擅长彩绘制瓷居然烧制出数十年难得一见的三尺彩绘花瓶精品而前不久更是独自护窑以一人之力与数名歹徒相搏镇上人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以往那个浪荡子林沐风正逐渐从大家视线中淡出——但就在世人认为林沐风走上正途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公开卖掉了林家的百年老窑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穿过这条街巷就是颜神镇的“城门”了。 一户人家的门前聚集着好多人乱哄哄地。张风毕竟是少年天性跑过去看热闹。原来这户人家里的看家狗突然疯了见谁咬谁连自己的主人也不放过。主人本来想一棍子打死它却又有些不忍便只好用绳索牢牢拴住它准备让镇上的胡屠户牵去屠宰了卖狗肉。然而没成想胡屠户来牵狗这恶狗却猛然挣脱绳索狠狠地将胡屠户扑倒在地。所幸没有咬伤他。 嗷!院中传来凄厉的嚎叫。林沐风呆了一呆心道这是狗叫吗?怎么听起来像是狼嚎啊! 胡屠户愁眉苦脸地走出了院子对着主人耸了耸肩“老李啊不是俺不帮忙你这狗太他娘的凶了这是狗吗简直一恶狼看看那两眼都是绿的也不知道你从哪弄来的这畜生。” 这户姓李的主人哭着脸叹息一声“老胡这狗以前可温顺了咱可都养了2年了可自打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这畜生就突然狂了得谁咬谁啊好几个人都逮不住它老天爷呀俺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摊上这么只畜生!” 正议论间嗷!又是一声嚎叫一只黑色皮毛看起来很寻常的一只北方笨狗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唯一不同的是正如胡屠户所言这畜生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绿光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众人哄然一声往后退却。唯有林沐风呆呆地站在了门口一脸的震惊之色——眼前这只畜生居然带给他一种特别熟悉和亲切的感觉尤其是那眼中的绿光仿佛似曾相识这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只跟自己一起穿越的狼来。 是它吗?按理自己穿越了它也有穿越的可能。 林沐风不退反进激动的目光投射在这只恶狗的身上。黑狗身子明显一个抖颤眼中的绿光更盛了它两腿往后一蹬仰天出一声兴奋的嚎叫然后猛然扑了过来。 “啊!” “先生小心!”张风躲在一边尖叫道。 可令众人吃惊的是黑狗并没有撕咬林沐风而是扑在林沐风身边围着他兴奋地打着转转喉中呜呜作响不住地出低沉的咆哮。 林沐风暗叹一声八成是那只狼了。忒诡异了自己灵魂穿越到一个浪荡子身上可这狼却附身到一只狗身上。本来是凶残的狼占据着一具温顺的狗身不“狂”才怪呢。狼变成了狗到底是狼、是狗、还是“狼狗”? 林沐风俯下身轻轻抚摸着黑狗的皮毛心里喟叹着“不管怎么说你我总是来自于一个时代也算是老熟人了。” 黑狗眼中的绿光渐渐收敛起来身子一软居然温顺地伏在地上歪着头任由林沐风抚摸似是跟林沐风有着同样的“想法”。 林沐风淡淡一笑低低道“也罢你要是肯跟着我就站起身来摇摇尾巴。”黑狗缓缓站起居然就真地摇了摇尾巴。 林沐风站起身来望着呆若木鸡的姓李的主人朗声道“这位大哥在下林沐风这狗可否卖给我?” “是林家少爷啊这狗可是害苦了俺一家人了林少爷要就牵走好了俺白送给你了。不过俺老李可把丑话说到前面要是这狗伤了人你可别来找俺。” “大哥请放心吧这只畜生要是敢伤人我定然剥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呵呵。”林沐风抬脚踢了黑狗一下喝道“起来跟我走!” 黑狗摇了摇尾巴老老实实地跟在林沐风屁股后面慢腾腾而去不过在路过人群中间的时候又低低地嚎叫了一声吓得众人赶紧躲闪。林沐风回头狠狠地瞪了它一眼立马抬起一脚将它踢了个跟头骂道“畜生!” 黑狗低沉地又叫了一声滚起身子来夹着尾巴无精打采地畏畏缩缩地小跑过来。 这狗不这狼大概是穿越的时候“变异”了——得了现在就是一只狗!林沐风若有所思地想着突然加快度开始奔跑起来。张风赶紧跟上两人一狗在镇上人小声的议论中出了镇门向山间而去。 …… 看到林沐风和张风带回来了一只黑狗轻云和轻霞两个丫头都围上来看轻云刚想伸出手去摸摸黑狗的头黑狗双眼一瞪放射出凶光两只耳朵全部直立竖了起来喉中出低沉的呜呜声。 轻霞吓得手一缩尖叫着躲在了林沐风的身后“少爷少爷!你从哪里弄回来的一只恶狗好凶呀!” “先生这畜生也真是邪门了对谁都凶巴巴的唯独对你服服帖帖咄咄怪事。”张风在一旁笑道。 “不要怕它不敢伤人轻霞。对了林虎去取一条铁链来把它拴在门口每日喂它一点东西可不要饿着它。”林沐风俯身拽了拽黑狗的耳朵哈哈大笑起来“就叫你小黑吧。” 林虎应了一声找来了一条铁链就把小黑栓在了门口的影壁前。这条铁链还是早些年林家养狗用的那只花狗是林沐风父亲所养前年就老死了。林虎刚要离开门口传来一个男声“这里可是林家?”伏在地上的小黑瞬间拱起身子两只前蹄前蹬皮毛竖起头一仰出低沉的呜呜声。 林虎抬头一看一个家人模样的人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浓浓的笑容。林虎问道“你找谁?这里是林家。” “哦这位小哥我是县城柳府的人奉老太爷之命前来给姑爷送信。”此人将信递了过来拱了拱手“麻烦小哥跟姑爷说一声天色已晚小的还要连夜赶回县城就此告辞了。” 林虎点点头接过信也学着那人的模样拱了拱手“走好。” 信是柳东阳写来的说瓷窑已经建好要林沐风早日启程搬迁入县城云云。 第四十二章茶馆偶遇 柳东阳的信上还说在县城之中替林家买下了一处宅院是城中一位富商的宅邸。这位富商因为家道败落有意卖掉这所宅院举家迁回江南老家刚好柳家接手便低价处理了柳若长只花了5o两银子便买下了。 既然新窑已经建好林沐风便再也没有什么犹豫的。依他的意思第二天就要举家搬迁进城但柳若梅非要老林头选了一个黄道吉日——5日后的清晨老林头雇了4辆马车载了家私细软将林家大院紧紧关门上锁夫妻俩带着2个丫头和两个家人还有张风离开了颜神镇。当然还有那只狗小黑。 王二和老孟等工匠也跟林沐风约好了等林家在县城安顿下来他们也于2日后启程赶赴县城。而且按照林沐风的吩咐老孟这两日还要负责在镇上“招聘”窑工。瓷窑规模大了数倍单靠林家现有的十几个工匠是远远不够了。起码还要招1o个。林沐风嘱咐老孟技术可以略差一点但人品一定要忠厚老实靠得住。 老林头和林虎押着三辆马车家私飞驰而去提前进城去了。柳家的人已经等候在城门口。而林沐风夫妻俩带着两个小丫头则乘车慢腾腾地行驶在颠簸不平的官道上。 从颜神镇到益都县城有十几公里一路沿着孝妇河向北就到。一路上有几个贫穷的山村还有零星的瓷窑和烧炭窑座落在路边。 红日初升寒风习习。但此时已是初冬这江北山区的气温其实已经颇低了。这是一辆敞篷的马车林沐风一袭棉袍坐在马车上与裹在棉披风里的柳若梅说笑着轻云和轻霞则蜷缩着身子窝在马车的一角。 车夫一边赶车一边回头对林沐风笑道“林家少爷前面有一家茶馆俺看少奶奶她们冻得不轻要不你们到那里下车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也好若梅我们去喝杯热茶等中午日头上来了再走也不迟。”林沐风抓起柳若梅冰冷的小手紧紧地握着。 …… 这座茶馆还不错里面聚集着一些来往于县城和颜神镇上的各地客商和贩夫走卒主要是贩瓷器的。里面人满为患恰好里面的一个角落还有一张桌子林沐风四人便走了过去要了两壶热茶两碟小菜边吃边饮倒也其乐融融。 不多时门口出现了三个劲装打扮的青年女子手里都提着一条精短的马鞭。打头的一个披着大红色的棉布披风髻高挽容貌非常艳丽只不过神色看上去非常冷漠。后面两个皆是黑色披风。这年头在外行走的女子大多不是寻常女子众人不想惹麻烦扫了三女一眼便收回目光来不敢多看。 打头的女子眉头一皱。她身后的一个女子微微上前一步喝道“店家还有没有空座给我家小姐腾一个地儿出来。” 跑堂的的伙计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跑了过来笑道“三位姑娘不好意思已经客满了呵呵。” “让那些坐着闲聊的人走给我们腾一张桌子!”黑披风女子冷冷道手中的马鞭一指。 “这这不太好吧?”伙计回头瞥了一眼众人“要不三位再等一会?” “少废话——”黑披风厉声斥道刚要再说什么被红披风打断了“好了不要计较了阿兰。伙计我看那里还有两个空位我们就去那边好了。”红披风说的是林沐风那张桌子。林沐风和柳若梅紧挨着坐着轻云和轻霞伺候在身后。 说完三女就径自走到林沐风那张桌子跟前红披风拉开椅子坐下了两女就站在她的背后。林沐风眉头皱了皱但也没说什么都是外出行路之人挤挤就挤挤吧。 轻云有些不高兴刚才林沐风让她俩坐下她们不敢失了奴婢的本分但这个女人居然连招呼都不打却就占去了一半她不由大声呵斥道“伙计还讲不讲先来后到啊我们少爷跟少奶奶可是把这张桌子都包了谁让她们坐下了?” 站在红披风身后的阿兰脸色一变手一抬用马鞭指着轻云“小丫头嚷嚷什么?给姑奶奶闭嘴!” 轻云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主性子本来就有些刁蛮任性看到阿兰站在红披风的背后知道她大概跟自己一样是个丫头哪里惧她冷笑回应道“你是谁的姑奶奶呢?明明是一个丫鬟神气什么?” “你!”阿兰面色涨红她也是嚣张跋扈惯了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当众顶撞怒火不由高涨手中的马鞭嗖地一声挥打过去。 啪!马鞭在空中炸响眼看就要落在轻云粉嘟嘟的俏脸上。这要一鞭子打上轻云这张小脸就算是毁了不破相也得被抽烂。 林沐风长身而起瞬间挡在轻云身前探手闪电般地抓住了鞭梢冷冷一笑稍稍用力一拽马鞭便从阿兰手中脱出到了林沐风手中。看也不看林沐风的手猛然往后一扬马鞭带着呼呼的声响划了一道长长的圆弧投向了店外。 阿兰张大了嘴呆在了那里表情凝滞她还没反应过来。 “同时行路之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口角相争姑娘下手如此狠辣当真是要欺负人吗?”林沐风淡淡一笑缓缓坐了回去。 阿兰渐渐醒过神来面色涨红披风一掀就要动手。红披风伸手拉住了她坐在那里打量着林沐风淡漠的娇颜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半响才低低地问了一句“请教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林沐风。”林沐风瞥了她一眼随意答了一声心道此女美则美矣但太冰冷。 “哦。走阿兰阿凤我们赶路!”红披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那模样居然跟男子饮酒一般的“豪爽”。喝完白皙如玉的玉手一攥再一松的时候小巧的茶杯化为淡青色的粉末装沸沸扬扬地落下众人看得惊呆了林沐风也是心头一震:好厉害的内家功夫! 红披风扬长而去。阿兰在临出门之际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林沐风一眼撂下一句话才出门而去:“小子咱们青山不老后会有期!” 第四十三章烘炉(一) “夫君这是些什么人呀看上去凶巴巴的。”柳若梅探手为林沐风拂去了身上的粉尘皱着眉头说道“伙计把茶换了吧这茶水进了灰尘不能喝了……” 林沐风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缓缓摇了摇头“若梅算了咱们还是不喝茶了赶紧上路进城吧。” 经此一闹林沐风一行的兴致大减乘坐着马车一路飞奔而去一路无语。半个多时辰后就进了县城。而林虎和老林头已经安顿好迎候在城门口了。马车穿过城中最繁华的十字大街就来到了柳家替林沐风买下的那座宅院。 宅院的规模不小三进三出最里面还有一个微型的小花园。外面是一个宽大的院落主要是下人房和客房而内院才是主人居住的地方。虽然看上去有些陈旧 但整体看起来布局不错最主要的是环境清雅远离了喧闹的街市这一点让林沐风很高兴。 柳若长站在外院的天井中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妹夫妹子你们可算是来了看看这座宅院你们可否喜欢?” “哥真的不错呀。”柳若梅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喜道。 “有劳兄长了。”林沐风微笑着拱了拱手向柳若梅使了一个眼色。 柳若梅会心一笑从老林头手中接过5o两银子递了过去“哥林家的宅院不能让柳家出钱这是5o两银子请你收好。” 柳若长笑容一收急急摆手“妹子妹夫何必这么见外呢?我们是一家人你们远道迁移而来柳家买座宅院给你们居住有何不可?再者说了才区区5o两银子赶紧收起来。” 柳若梅犹豫了一下望向了林沐风。林沐风呵呵一笑“兄长银子还是请你收起来。不管怎么说林家的宅院还是要林家出银子购买的。否则我们也住得不踏实。” 柳若长暗叹一声心道这妹夫确实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他派人厚着脸皮来借银子被自己轰了出去如今柳家送宅子给他他居然不要。想到这里他无奈之下将银子接过来“既然妹夫如此坚持我也就不客气了。妹夫你们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再来找你我们一起去窑上看看。” …… 第二天一早柳若长带着林沐风去了城外新建的瓷窑。瓷窑建在城外北郊的一座山脚下低矮的土坯围墙圈占了足足有十亩地原来是柳家的田产。 站在门口林沐风向内望去一座浩大的北方拱形瓷窑赫然出现在眼前起码是颜神镇林家老窑的3倍。瓷窑前面是一个宽大无比的空场空场左边是一间间各自独立的土坯房可以充作不同制瓷琉璃工艺环节上的“加工车间”右边是一个简易的防雨防风茅草棚子用来晾制等待进窑的瓷器半成品。空场的一个角落里还专门开辟了一块储存原料和燃料的地儿。 瓷窑的整体设计是由林沐风制定提出来的而具体的细节则是柳家雇佣工匠完成了。 柳若长指着眼前的瓷窑笑道“妹夫怎么样可否满意?如果哪里不满意我可以再派人改建。” “不错不错兄长辛苦不用改建了我很满意。对了我不是跟兄长说过要在瓷窑院中建几间工匠们居住的房子吗?”林沐风确实很满意柳家的财力果然不是盖的这种规模庞大的瓷窑说建就建起来了。 柳若长笑了笑“妹夫这里条件简陋靠近山谷不适合住人柳家在城中还有一处小宅院可以让你那些工匠们住进去呵呵。” “兄长费心了。”林沐风本想客气一番但后又一想两家合作做生意有钱大家赚柳家出力也是应该的也就没再说什么。 “妹夫你知道我为何要将瓷窑建在此处吗?妹夫此山中不仅盛产瓷土还有大量的黑煤可以充作瓷窑的燃料。这样的话瓷窑的原料就不需长途跋涉到颜神镇上拉取了就地取材省时省力啊!”柳若长有些得意地指了指低矮围墙外的层峦叠嶂的大山。 林沐风点了点头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据中国陶瓷史记载益都一县以及临近周边地区瓷土和陶土资源蕴藏丰富否则这里的民窑制瓷也不会展的这么快了。他本来就想在县城附近寻找原料资源毕竟远道去颜神镇外取材太过费时费力。 林沐风走到瓷窑跟前伸手摸了摸瓷窑外表的一层石灰笑了笑“兄长等我的工匠们到了我们即刻进行烘炉只要通过了三天的烘炉关这座瓷窑就可以立即投入使用了。” 瓷窑建起以后在正式烧制瓷器之前必须要进行烘炉。一来是要通过高温让瓷窑坚固成型二来是要利用烘炉让瓷窑的密闭性更好。 这座瓷窑与益都一带的民窑有一个很大的不同。林沐风特别跟柳若长交代过要将烧制的火床建在料器摆放区的一侧采用侧面升温。这一点区别于其他瓷窑。一般的瓷窑都是将火床建在底部上面铺设厚厚一层夯土火温从底部上升进行烤制。之所以如此林沐风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这个时代没有控制火温的耐火温度计烧制的时间和窑温都要靠匠人的经验来判断控制出残率很高。而为了降低出残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采取侧面缓慢升温的方法。这样即便是时间稍长和火候稍大一点都不会对料器产生不利的影响。 柳若长点了点头“我也不太懂这个妹夫你自己做主吧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爹说了让我给你当管家随时听候你的招呼呵呵。” 林沐风拱了拱手“岂敢岂敢兄长客气了。这样吧瓷窑以我为主等日后柳林瓷行开张这经营之事就全依仗兄长了。”说完林沐风顿了顿又道“这两日兄长不妨雇一些人去这山中运一些原料和煤来等我的工匠们到了我们立即进行烘炉。” 第四十四章烘炉(二) 在瓷窑又转了转给柳若长“安排”了一些细节性的准备事项之后林沐风便回了城中的宅院。 刚进家里林虎就跑了过来伏在他耳边小声道“少爷孙公子到访。此刻他在客厅里由张风陪着说话呢。” 林沐风楞了一下才刚搬进城中孙玉溪居然就上门来了?这个县令家的公子还真是神通广大的。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急匆匆走进客厅向正在与张风有一搭无一搭聊天的孙玉溪拱手道“孙公子!” 孙玉溪本来微微眯缝着眼睛闻声立即睁开眼睛霍然站了起来喜道“林兄祝贺乔迁之喜啊!” “呵呵孙公子客气了。” 孙玉溪几步走到林沐风身边扫了一旁的张风一眼“林兄玉溪听家父说林兄之前替家父烧制的一对给齐王祝寿的三尺彩绘花瓶让齐王殿下赞叹不已有意让林家瓷窑专供齐王府的瓷器使用林兄意下如何?” 林沐风淡淡一笑齐王府专供?既然是齐王下令自己恐怕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吧——当然这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坏处披上了这么一层“半官窑”的外衣也有利于柳林瓷行的展。一念及此他故作受宠若惊状“能为齐王殿下效劳这是林家瓷窑的荣幸。” 孙玉溪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突然岔开话道“不知林兄日后有何打算?难道要专心制瓷和琉璃做一个跟令岳一般的大商贾吗?玉溪观兄文武双全胸有大才学何不脱身开去科考以图功名也好保国安民也好立那大丈夫青史留名之不朽功业。” “保国安民匹夫有责。沐风也是堂堂七尺男儿饱读圣贤之书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目前沐风暂时还是想先立业——”说到这里林沐风看了一脸期冀之色的孙玉溪一眼这才又缓缓道“孙公子其实报国安民未必一定要步入庙堂在乡里坊间一样也可为国出力。家致富可以让一个人锦衣玉食同样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孙公子沐风虽然不才但他日若是手中积累了足够的财富愿意尽一己之力让财富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济困扶危让穷苦百姓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倘若沐风能做到这些我想即便是不入朝为官也不会浪费此生。至于那些虚名于我如浮云耳。” 孙玉溪面上浮起一种极其震撼的表情。林沐风的这种“奇异理论”他还是初次听说一时间感到非常茫然。在他看来只有读书做官治国平天下才是保国安民商贾趋利乃是市井小民所为——但林沐风却将这不入流的商贾之事上升到了“兼济天下”的高度。是啊诚如他所言如果他手里有了银子他可以做很多救济穷困的事情这样的行为似乎比做官还要令人敬仰! 林沐风这番话其实只是有感而顺口而出。他在现代社会见多了为富不仁的有钱人为了自己享乐可以挥霍万金但在慈善公益事业上却是吝啬无比一毛不拔。富人寡善让现代社会的他常常感慨不已曾经无数次的幻想倘若自己变成了有钱人一定要多多接济穷人…… 半响的功夫孙玉溪才渐渐回过神来清朗的眼神中透射出淡淡的神光。他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个思想上的“另类”了要不然以他一个官宦子弟何以会经常混迹于市井之间呢。故而他很快便理解了林沐风这番话的意思深深一揖“林兄如此悲悯万民之心实是一种大智慧大觉悟大境界玉溪所不及也。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林兄以大才愿舍庙堂而置身于滚滚红尘这是在效仿佛祖舍生取义的大彻大悟啊!” 林沐风汗颜地笑了笑“孙公子过奖了沐风信口胡说信口胡说而已!” …… 3日后。老孟带着王二等原先林家瓷窑的工匠还有新近雇来的几个工匠一共3o人来到了县城之外的新瓷窑上。柳若长已经雇人从山中采运来了数量庞大的原料和燃煤都堆积在瓷窑院墙之外。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待林沐风主持烘炉了。 上午红日高照。老孟带着王二等工匠们拜完了窑神将3o个工匠召集在一起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等待着林沐风的“训示”。 “诸位兄弟!”林沐风炯炯有神的目光一一从工匠们的脸上划过在那几个新人面上多停留了几秒才又缓缓道“今儿个可以说是我们这个柳林瓷窑开窑的第一天沐风希望今后咱们可以同心协力把这座瓷窑经营好。请大家相信我林某人绝不会亏待大家大家相信我吗?” “少爷仁德恩义无双小的们晓得怎么做的!”王二带头高举双手喊道众工匠们也都激动地纷纷附和。林沐风开出的工钱是本地市场行情的两倍而且还保管一日三餐和住宿这样仁义的东家他们上哪里找去?自然是感激涕零。尤其是那些老工匠当日老孟将从老林头那里拿到的几两银子分给他们之后他们一个个都感动地冲着林家大院的方向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底层百姓多是淳朴的尤其是这古代社会的穷人你对他有一分好他便会回报你十分。 林沐风微笑着摆了摆手突然笑容一敛沉声道“感谢诸位的信任。但沐风也有一句丑话不得不说在前面:柳林瓷窑的制瓷工艺与其他瓷窑不同日后沐风当逐渐将各种新工艺传授给大家希望大家能谨守秘密不得对外泄露。否则休怪沐风翻脸无情。” 一股子凛冽的威势瞬间散出来阳光下林沐风冷森森的笑脸闪烁着一层淡淡的寒光工匠们心头情不自禁的一颤。老孟带着众人一起轰然跪倒在地“请少爷放心小的们绝不会做这忘恩负义之事!” 第四十五章烘炉(三) 只有恩威并重才能收拢人心。林沐风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居然也会有使用这种驾驭下属的手段的时候。当然这种“威”要起到好处过犹则不及了。 他笑了笑面上又换上了那副温和的神情轻轻扶起老孟“好了诸位请起我们准备烘炉。老孟你且说说看以前你们是怎样烘炉的。” “回少爷的话以前老孟也为其他瓷窑烘过炉。无非是先将木柴点燃然后放入煤块置于火床之上。等火势着旺将煤块加满然后封闭窑门待其自动燃烧直至熄灭冷却。”老孟躬身答道。 林沐风摇了摇头“老孟这样的烘炉方法不成。我们这瓷窑的烘炉要烘四次逐渐提高温度每次的时间——这样你带几个人去将那边的瓷土取过一些来。” 老孟领着几个工匠过去用木桶取过一些瓷土放在林沐风眼前。林沐风俯身捏起一把瓷土土质精细且微有粘性散着淡红色心头先是一震继而狂喜大声呼道“老孟这山中所产之瓷土都是这般微泛淡红色吗?” 老孟低头一看又跑到瓷土堆跟前看了看这才跑回来小声道“少爷不是的我倒是没有注意到只有外围这一片如此泛起淡红色其他的均跟颜神镇所产瓷土没有区别。” 林沐风哦了一声心里琢磨开了。瓷土土质泛红定然是含有大量的铜元素这种瓷土是不是可以烧制现代社会尹彦征大师明创造出的中国红高温大红瓷器呢?要知道普通的瓷土烧制出的原胎呈现出淡青色即便是上了朱砂红色之釉料经过了高温煅烧也会逐渐显现出内底的青色来。而如果用含有铜红色的瓷土烧制会不会可以避免这个问题?他决定利用烘炉的当口实验一番。 中国红烧制工艺复杂通常要四次进炉:一是素烧;二是釉烧;三是红烧;四是金烧。所谓素烧就是将料器胚胎进行低温烧制时间不能太长。所谓釉烧就是将素烧后的料器胚胎上釉后再进窑烧制。而红烧则是将上釉烧制定型的胚胎进行打磨修正后上一层朱砂红再进窑烧制使之硬化。至于金烧按字面意思也不难理解了描金后再次进窑。这四个过程烧制时间和烧制温度都要循序渐进依次提高这跟林沐风设计的烘炉计划不谋而合。 天意啊真的是天意啊!林沐风兴奋地哈哈大笑让工匠们目目相觑个个摸不着头脑。 心神平静下来林沐风说干就干。指挥着老孟专门弄来了一批这种瓷土然后按照一定的比例加好辅料配好了泥浆。接着拉坯、成型他亲自上阵弄了一个一尺高的花瓶坯胎出来。之后让老孟们按照这个模型做出数十个花瓶胚胎来。 之所以要弄这么多因为林沐风知道这中国红失败率极高即便是现代社会烧制也难免有残品何况是现在。 经过了这么一忙乎等老孟将窑中升起火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花瓶坯胎们也提前送进了窑填满了燃料煤块瓷窑便半封闭起来。随着窑中温度的升高整个瓷窑表层升腾起淡淡的热气。 “老孟你一定要控制好窑温以平日里烧制素胎的低温和时间来保持窑温知道了吗?我先回去了明日一早灭火之时我再来。”林沐风望着雾气氤氲的瓷窑心头不禁浮起一丝温情。 ………… 回到家里张风正在林沐风的书房里聚精会神地练习绘画。今天一早他给张风布置了一个很特殊的“作业”:画1oo只麻雀由大到小越小越好。 他想将内画之技传给张风便有意磨练他的心性。毕竟这内画之术需要扎实的绘画功底极大的耐心和定力以及细微处作画的沉稳。当年他刚开始跟师傅学习的时候可是连续画了不下数万只的麻雀。从一开始的巴掌大小的麻雀到用针尖蘸墨绘出的不足五分之一指甲盖大小的麻雀还要做到栩栩如生细节生动他每日苦练数小时一连坚持了一年。练好了基本功才能尝试在内置的器皿中作画。 不过林沐风看张风的资质和天分似乎比他还要强上几分。 看到林沐风进来张风笑嘻嘻地站起身来“先生我画了5o只了你看看如何?” 林沐风笑着从书案上拿起一张宣纸来扫了一眼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却是着实吃了一惊。这小子的天分过了他的预期啊笔法细腻流畅细节处理得尤为出色已经隐隐有一些“以小见大”举重若轻的味道了。照此度下去这小子…… 林沐风正在思量张风看着林沐风沉默无语的样子以为他对自己很不满意便不禁微微有些失望地又做了回去小声道“先生阿风会坚持练下去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沐风展颜一笑轻轻拍了拍张风的脑袋“阿风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希望你能好好努力你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对了今日不要再练了你吃点东西跟林虎去一趟颜神镇吧到上次我带你去的地方拉几车琉璃的原料来。” 张风一喜跳了起来“好啊先生我这就去我已经跟师娘一起吃过饭了——林虎林虎走跟我去颜神镇啦!” 张风蹦蹦跳跳地奔了出去找林虎去了。林虎这个时候正与柳府雇佣来的几两大车和十几个家丁等候在门外。这当然也是林沐风事先安排好的。琉璃的制作和瓷窑的烧制完全可以同步进行没有必要耽误时间。在林沐风看来这时间可就是金钱啊是大把大把的银子!早些生产出一批产品也好让柳林瓷行早日开张营业看看市场的反应。 其实不仅林沐风急柳东阳父子也挺急。毕竟柳家建瓷窑等目前还没见效益就已经投入进去不少银子了。 第四十六章孙县令的宴请 毕竟还是个孩子。林沐风叹息道。却浑然忘却了自己附身的这个“人”也不过才18岁而已仅仅张风大上几岁罢了。 “夫君你让阿风不读诗书学这个东西将来张大人知道了会不会怪罪于你呀!”柳若梅盈盈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茶盘盘中放着一碗炖鸡、一叠腌萝卜干和两个馒头“夫君你还没吃东西这是妾身亲自下厨炖的鸡汤你用一些吧。” “阿风自己喜欢貌似也不能全怨我吧。”林沐风耸了耸肩膀笑道“好的若梅放在桌案上吧我就在这里吃倒还真是有些饿了。” 柳若梅将茶盘中的盘碗放在桌案上将张风画满的那些纸张收了起来站在林沐风身后轻轻地为他捏起了肩膀。 吃完了饭林沐风回卧室小睡了一会。睁开眼一看天已经近黄昏了。正想起来到院中活动一下身体轻云站在院中轻声呼道“少爷孙公子到访!” 林沐风苦笑了一声心道这孙玉溪倒“彪上”自己了昨日才送走今日又来。他虽然有意结交此人但孙玉溪毕竟是官宦子弟他又不想与其过从过于密切。不过人既然已经来了也没有不见的道理何况人家才刚刚帮了他一个大忙。 整理一下衣衫走出内院来到客厅孙玉溪正在厅中踱步。 “孙公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则个!”林沐风脸上浮起他那招牌式的微笑拱了拱手。 孙玉溪赶紧回头也笑着还礼“林兄打扰了。小弟此来是要请兄到小弟府上一聚家父想要宴请林兄——” 林沐风一惊堂堂一个七品县令益都县的父母官大人要宴请自己一个小小的秀才?而且还是一个有从事低贱行业嫌疑的秀才? 似是看出了林沐风的疑惑孙玉溪清秀的脸上一丝红晕一闪而逝轻轻笑了笑“林兄莫要紧张家父虽是为官之人但对林兄这种胸有才学的青年俊彦还是颇为器重赏识的。正好家父要请人撰写一幅字悬挂于书房小弟便推荐了林兄呵呵林兄不会怪我吧?” 林沐风心里的疑惑虽然没有消除但面上却没有再表现出来。县令宴请无论如何是不能拒绝了得罪了一县父母官可没有自己好果子吃作为一个现代人林沐风更加清除民不与官斗的“深刻内涵”。他点了点头“既然县令大人和孙公子盛情相邀沐风岂能不识抬举。不过沐风之字丑陋不堪怕是不入县令大人的法眼了呵呵。” 孙玉溪脸上一喜朗声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声让林沐风听着有几分脂粉气。 ************************* 孙府的内堂。红烛高照。 换上了一身便袍的益都县令孙连梁面目清秀颌下三缕长须亲切的笑容中透射出几分上位者的气势。他居于酒桌的主位右是孙玉溪和一个面目极其清秀衣着华丽的贵介公子相陪据介绍说是孙玉溪的表弟名唤祝允秀从济南府探亲而来而林沐风则神态恭谨地坐在左的客位上。 虽然一桌子山珍海味但林沐风却没有一丝胃口。一来他很不习惯这种冠冕堂皇的应酬二来面对一个大权在握的古代官员他多少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他在前世打过交道的最大级别的领导不过是他所在工艺美术所的所长一个正科级的小干部。不过这绝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很正常的不适应属于人之常情。 似是看到了林沐风的紧张孙连梁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地亲切了不过在林沐风看来这只不过是一种程式化的微笑根本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内涵”。 孙连梁笑道“林公子不要拘束请满饮此杯本县先干为敬了。” 林沐风赶紧举杯“多谢县令大人!” 孙玉溪为林沐风夹起一块红烧肉和声道“林兄这是在内堂你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好了。” 孙玉溪旁边的祝允秀看见孙玉溪殷勤地为林沐风夹菜眉头一皱一双轻灵的大眼中居然闪出几丝幽怨和妒忌之色轻轻扯了扯孙玉溪的衣袖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小声嘟囔了一句“表——表哥一个小小的秀才而已你也不怕失了身份。” 声音虽然微小但林沐风也听进了耳朵。孙玉溪尴尬地不着痕迹地甩脱了祝允秀的手借着向林沐风敬酒来掩饰窘态。 林沐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祝允秀的话他倒是不怎么在意看样子此人也是官宦子弟骄傲自大也是正常的。不过看他看孙玉溪那种热烈的眼神那种近乎撒娇式的小动作让林沐风有些讶然:太不正常了如果不是在大明王朝他非把这祝允秀和孙玉溪当成“断背山上的兄弟俩”。 祝允秀低低哼了一声清秀的脸上嗔意更加地明显了。林沐风好奇地急急扫了他一眼突然心中一惊莫非是个女子?不错男子哪里能这般清秀中带着深深的柔媚?一念及此他急忙屏气凝神再也不敢看他。 …… 酒宴进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也就草草结束了。应孙连梁的邀请林沐风跟着这位父母官到了他的书房准备去给他写一幅字。这才是今儿个孙连梁真正的目的。他之所以答应孙玉溪要见林沐风主要是看了林沐风烧制的精品三尺彩绘花瓶再加上孙玉溪这连日以来不断在他面前夸赞林沐风的才学这才让他对林沐风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孙连梁想不通一个才学过人的秀才怎么能精通制瓷之技?还能复原制作出传说中的琉璃?还能在方寸之地的器皿内部作画? 孙玉溪和祝允秀也跟了过来。两人并肩一起站在书房书案的一侧不过孙玉溪脸上是一片期冀和赞赏之色而祝允秀则是一脸的鄙夷和不屑还有一丝复杂的神色在内。 第四十七章祝允秀 “林公子听说你不仅精通制瓷之技还文采风流才学过人今日本县与公子相聚公子不妨以冬日为题赋诗一让本县开开眼界。”孙连梁呵呵一笑手指着桌案前已经放好的笔墨纸砚微微颔。 赋诗?以冬日为题?林沐风脑子里飞地“运转着”颇感有些犹豫——是剽窃一现成的明之后的古人诗词还是自己临场挥弄一原创出来?古典诗词他以前也有涉猎作一倒也不是不可能。可这仓促之间又心态有些拘谨一时又难以做出。那么剽窃吧但想来想去又没有“搜索”到合适切题的古人诗词来。他提起笔悬腕在那里沉吟着面上神色变幻良久没有落笔。 孙连梁暗自摇头心里微觉有些失望。他径自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啜了一口然后清朗的眼神从林沐风身上挪开投向了别处。 祝允秀脸上的不屑神色愈加的重了撇了撇嘴背过身去“小小一个制瓷匠非要学人舞文弄墨;明明是跑江湖卖艺的非要在关公门口耍大刀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允秀!”孙玉溪不满地回头看了祝允秀一眼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林沐风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扫了祝允秀一眼他已经明白此人是个女子一定是孙县令府上的亲属女眷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参加这次邀请?更不知道她似乎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敌意。这种敌意和排斥是自内心的绝不是简单的“瞧不起”。 孙玉溪那信任、鼓励的眼神传递过来林沐风顿感心头一暖心态立即变得平和起来。瞬间灵感勃他淡淡一笑伏案提笔写道: 天净沙——益都冬日 仿马致远公词令致益都县令孙公连梁大人 孤城落日残霞 轻烟薄暮寒纱。 一点飞鸿影下 青山绿水 白草红叶黄花。 益都县生员林韬敬奉 他巧妙地改写了元朝马致远的一小令然后采用了他最擅长的行书整幅字看上去行云流水包含着一股子冬日凄凉但却又蕴藏勃勃生机的韵味。尤其是在末尾落款题字时他突然笔锋一转由行草而变为狂草给这一趟行云流水划上了一个令人回味悠长的句号。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到此蓦地戛然而止让人怅惘留恋不已。 林沐风微笑着放下笔双手捧起走到孙连梁跟前奉上。孙连梁接过目光略加一扫面色蓦然大喜霍然站起身来大声展开字卷的手居然微微有些颤抖目光投向在字幅之间久久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出一声赞叹“林公子果然大才果然大才!词之意境绝佳而字更加潇洒不凡没想到在这益都一县居然有公子这等旷世奇才本县叹服!” “县令大人过誉了沐风信笔涂鸦不敢当大人如此褒奖。”林沐风此时此刻的心态意境完全放松下来了淡淡地客套了一声。 祝允秀吃了一惊赶紧走过来扫了一眼也呆在了当场。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哪能不识货? 孙玉溪兴奋地从孙连梁手中接过字幅眉飞色舞地指点着“爹爹你看林兄这词当真是一绝呀寥寥几笔就写出了益都的神韵——益都四周环山可谓青山而一条孝妇河环城而过可谓绿水在这青山绿水之间残冬枯黄的花草红叶点缀期间清冷而不失生机盎然妙极妙极!” 孙连梁连连点头向林沐风投过赞许的一瞥。 祝允秀本来也在内心中暗暗惊叹林沐风的才学过人但看到孙玉溪如此赞赏又盈盈走在了林沐风身边笑语连声一脸的“倾慕”之色他心中突然没来由地又生出一股子浓浓的不渝低低地哼了一声索性扬长出屋而去。 *********************** 孙府的内宅一座闺房内。 卸下男装的孙玉溪一身青色亵衣乌黑的长披肩下来男儿的豪爽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女儿家的温柔娇媚之色。 烛光下祝允秀穿着粉红色的小衣托着腮俏脸上浮现着痴迷的神色喃喃道“羽西姐姐你莫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林沐风了吧?” “允秀你莫要胡说。我跟林兄只是知己好友而已。”孙玉溪面上一红回头瞪了祝允秀一眼。 “知己好友?拜托姐姐你是女子呀!你女扮男装与其走动频繁甚至还不惜绞尽脑汁让舅父宴请他给他创造种种机会——这是普通的朋友所为吗?再者说了你瞒不了我你看他的眼神中居然带出了少见的温柔之色……”祝允秀幽怨地道。 “允秀不要乱讲。人家林兄已经有了贤惠美丽的娘子即便是我有此心跟他也是无缘了……”孙玉溪背过身去没来由心里一阵哀伤迷惘声音变得低沉落寞起来。慢慢转过身来她走到床榻跟前翻身上床盖上被子叹息一声“允秀睡觉了。” …… 孙玉溪已经酣然入睡而祝允秀却还背靠在床上借着昏暗的烛光痴迷地盯着孙玉溪那清丽中带着几分须眉刚毅之色的绝世容颜喃喃自语着“羽西姐姐你是允秀的任何人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不要怪我羽西姐姐谁让你从西域回来后便天天一袭男子装扮的?允秀自从那日在王府大堂见得了你这颗心便被你勾走了……日后虽然知道了你也是女儿之身但允秀这颗心已经无法收回来了……” 祝允秀突然掩面低低抽泣起来一阵凄冷的风透过窗户棂子扑的一声烛火熄灭了。窗外传来更夫那尖细悠长的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第四十八章大明红(一) 第二天一早。林沐风牵挂瓷窑的事情便草草吃了点东西便直奔瓷窑而去。 按照老孟的经验第一次烘炉在凌晨时分便灭火了。等他赶到瓷窑上的时候老孟正指挥众人开窑准备取出那批胚胎花瓶然后重新填充燃料进行第二次烘炉。 林沐风走到瓷窑跟前伸出手在瓷窑外表拍了拍出低低的沉闷声他接着又用撬棍透过窑门在瓷窑已经坚硬的内壁上敲打了几下点点头笑道“老孟你们干得不错第一次烘炉成功了。” “都是少爷运筹得当小的们只是干活。少爷那些花瓶的胚胎也都出窑了都放在那边的棚子里你去看看。”老孟恭谨地笑着手指着那边的棚子。 林沐风快步走过去捧起一个胚胎花瓶仔细打量着:胚胎经过低温素烧之后整个胎面都呈现出淡淡的暗红色胎质细腻而温润。他脸上浮起浓浓的笑意有门了中国红——不大明红有可能要在老子的手中诞生了! 尹彦征大师啊我将你的专利拿到几百年前了。不要怪我要怪就怪科学研究所那帮无事生非的老怪物吧是他们让老子穿越到了这大明王朝的天空下。林沐风心中感慨仰头看着头顶那密布的阴霾低低道“老孟天色不好要下雪了不成我们得赶紧干活!你带几个人过来我指点你们给这些胚胎上釉其他人准备第二次烘炉。” 其实在素烧之前还应该将胚胎雕刻缕空装饰一番但这回只是一个实验品林沐风也没想搞那么复杂只是做出了最简单的胚胎。 “少爷这些废品可以丢弃了吧?”老孟指着那几个裂开的废品问道。 “不不能丢你一样给它上釉不要管它开裂不开裂。”数十个胚胎经过素烧报废了有十分之一这在林沐风的意料之中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每一道烧制的环节都会有一些残品这是难以避免的。起码在现在的技术条件下难以避免。不过残品固然是残品林沐风也想观察一下开裂的具体原因所以决定连这些残品一起上釉一起进窑。 上釉相对来说比塑胎拉坯技术要简单容易一些。老孟他们都是常年干这个的匠人上釉自然是轻车熟路。没有一个时辰便上好了釉。等将这批上好釉的胚胎送进了窑又填充好了燃料老孟一边指挥人点火一边亲自爬到了瓷窑顶部去关闭了数十个通气孔。而王二则转到后面将用青石垒砌而成的巨大烟道口打开。 “老孟第二次烘炉温度要提高一些但不能一下子提太高时间也要略长一些大约比第一次长一个时辰左右便可以了。当然你视具体火候具体掌握吧。”林沐风拍拍老孟的肩膀走向瓷窑大院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 那里张风和林虎正指挥几个工匠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棚子下砌了一个庞大的炉灶样式无非就是按照林沐风前些时候在颜神镇林家大院里搭建的那种炉型——融化琉璃原料的熔炼火炉。 一大堆马牙石和紫石堆积在一旁这是张风昨日带着林虎等人从颜神镇外的山间运回来的。林沐风扫了一眼不少了够用一段日子了。 林沐风围着棚子转了几圈突然低低说了一句“林虎带人赶紧在这个地方给我砌一堵墙把这个地方跟外边半隔离开来以后这个地方闲人不得进入。” 林虎惊讶地问了一句“少爷砌墙干嘛呀……” 张风擂了他一拳“废什么话呢先生让你砌你就赶紧带人砌就是了先生自然有先生的道理。” 林沐风微笑着扫了张风一眼走了出来向不远处正在忙碌的王二招了招手。王二赶紧跑了过来垂侍立在一侧“少爷有事吩咐王二吗?” “王二你随我来。”林沐风抬步行去一路径自出了瓷窑的院子来到窑外通往山间的小径旁边这才缓缓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王二紧跟着他也停下了脚步。 “王二我复原了琉璃烧制技术我准备想将这一技术整体传授给你你可愿意学?”林沐风望着阴云密布的天宇声音极其低沉。 “啊?少爷王二……”王二闻言先是震惊继而感激涕零不由得噗通一声跪在林沐风面前“王二愿意学!少爷对王二恩重如山王二在此对天起誓此生追随少爷绝不背叛如有违誓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琉璃烧制技术啊!这可是万金难求的技术啊!林沐风能将此传授给自己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和恩宠?王二岂能不感激涕零。他也不是傻子知道林沐风之所以单独将他唤了出来肯定是要保守秘密故而他这才起誓表了表忠诚之心。 林沐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他扶了起来和声道“王二我观察你有些日子了你为人忠厚朴实性子沉稳又有技术功底所以我就决定将琉璃烧制的工艺技术传授给你。但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将技术外泄给他人明白吗?” 王二哽咽起来“少爷的恩德王二终生铭记在心王二就是死了王二绝不会把技术透露出去。” “如此甚好。这样我让老孟调拨9个人给你然后你将他们分成三个组等你掌握了全面的技术后再由你将局部的技术传授给他们然后让他们分别独立在房中完成各道工序记住要严禁他们互相串通私相传授技术。”林沐风缓缓说道。他早就设计好了琉璃工艺繁杂在现有条件下为了保密只能分组进行流水线生产了。这样虽然效率还是有些低但总是比自己一个人忙活要好。按照他的预期如果一切走上了正轨等工匠们分别熟悉了自己所负责的局部工艺手法熟练了每日起码可以烧制数十个琉璃成品。 虽然数量很少但物以稀为贵对于琉璃林沐风觉得这也是维持琉璃高价的一个关键。 第四十九章大明红(二) 几天下来王二在林沐风的指点下很快便掌握了除琉璃原料提纯这一核心技术之外的全部工艺。 至于琉璃原料的加工提纯林沐风思之再三还是觉得暂时要严守秘密掌握这一技术的人越少越好。目前来看如果自己不亲自上阵就交给张风和林虎来做。张风是自己的学生林虎是自己的家人都非常忠诚可靠。 好在融化原料进行提纯并不是很大的体力劳动只要掌握了火候其实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而且只要炉温达到了一定的平衡大量的原料投入进去待其融化沸腾用特制的铁勺进行捞取经过数次重复操作依次提纯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可以提取数日所需的人工水晶原料。 张风这几日总算是明白了林沐风要砌墙隔离这里的目的了保密呗!他天资聪颖即便是林沐风不嘱咐他他也明白这技术保密工作的重要性。 连日以来张风在林沐风的指导下连续提纯了一宗人工水晶原料纯度之高足以满足琉璃器皿的生产了。看张风挥舞着铁勺热情不减林沐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风不要弄了这几日我们都提纯了很多了够用了呵呵。” “挺好玩的先生不弄了?好吧那我回去找师娘下棋去了。”张风遗憾地放下铁勺向林沐风施了一礼雀跃而去。 林沐风走出隔离着火炉熔炼区的高墙看到王二急匆匆奔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打磨好的琉璃成品兴奋得眉开眼笑远远地就呼道“少爷少爷你看!” 林沐风接过来心里头乐开了花。这个长方体的琉璃瓶子是王二按照他的要求制作的他想尽快完成一个早就答应人家孙玉溪的内画沐风彩琉。放在手上端详品相光滑圆润饱满比例协调整体呈现晶莹透明已经算是一个比较成功的琉璃器皿了。 林沐风也有些高兴“王二不错不错告诉兄弟们一定要小心谨慎每一个工序都要慎之又慎不能马虎大意这个就给我吧你们继续努力!” 得到林沐风的夸奖王二心里美滋滋的黝黑的脸上浮现着笑容向林沐风拜了一拜便兴奋地扭头进了一旁的“琉璃生产车间”继续去当他的“车间主任”和“技术总监”了。 由于内画技艺普通工匠很难掌握林沐风经过深思熟虑设计出了一种相对简单可行的琉璃产品——十二生肖琉璃工艺品。这种难度主要是在制作模型上先塑制出十二生肖的内外模型然后用融化的人工水晶溶液浇灌进入上炉脱蜡即可以获得一个半成品。 有了半成品然后就可以进行彩绘。不过在琉璃料器上进行彩绘与在瓷器上有着很大的不同。先琉璃器面光滑不易入色;其次琉璃质地相对坚硬彩绘起来需要更高的技巧。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林沐风指导着王二进行了很多次的实验。最终他现在彩绘之前只要先将琉璃料器放入醋中浸泡一刻钟然后再进行彩绘就很容易入色和不印染。 彩绘之后的琉璃料器经过充分晾干再用一个特制的铁皮烤箱进行短时间的高温煅烧基本上就可以获得色彩艳丽的琉璃工艺品了。当然还是会有一些残品出现。 林沐风欣慰地活动了下身子这个时候西北风慢慢开始刮了起来漫天的寒气席卷而来林沐风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裹紧衣袍将王二送来的琉璃成品揣入怀中向老孟那边望去。 第四遍烘炉已经完成窑火已经熄灭马上就要开窑了。烘炉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这一点林沐风还是有着很大的自信。如果连烘炉都做不好自己也就不要再制瓷了。他所担心的是窑中那经过了四次煅烧的花瓶——能不能烧制出他所期待的的大明红呢? 看到林沐风过来老孟笑着过来递过一把椅子“少爷你坐下歇会窑门已经打开窑温已经冷却了。” 林沐风摇了摇头也不坐下“老孟赶紧把那批花瓶出窑让我看看。” 工匠们根本就不知道林沐风在弄什么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些普通的花瓶而已体型微小又造型简单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价值。 林沐风正紧张地望着窑门突然窑中传出一阵高亢尖细的叫声。众人一惊林沐风心里更是一震几步便飞跃过去向窑中望去。 这座瓷窑规模比较庞大因而窑门也足有一人多高。微微有热气扑面而来狭长的窑中巷道上一个工匠紧紧抱着一个红彤彤的花瓶急急走了过来看到林沐风声音兴奋地都变了掉“少爷少爷你看看是鲜艳纯正的大红色啊老天啊小的干这一行快2o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颜色这般红艳入骨的花瓶。” 红瓷以前也有工匠尝试着烧制过但因为经过高温涂抹在表层的红色颜料多会变型干裂脱落故而红瓷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品种像这种似是胎里红表里一致的大红瓷就是传说中也不曾有啊!老孟等众工匠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沐风捧在手里的红瓷花瓶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林沐风兴奋得嘴唇都有些颤抖。器壁均匀如若凝脂颜色表里如一鲜艳纯正浑然天成这已经远远过了他的预期了。 半响他才缓缓将手中的花瓶高高举起任凭呼呼的西北风吹拂着他已经有些散乱开来的头高声喊道“兄弟们看到没有这是我们柳林瓷窑独一无二的创造大明红!” “大明红!” “大明红!” 工匠们漏*点的呼喊着雀跃着在呼啸而来的大风中柳林瓷窑一片沸腾。鹅毛般的雪花开始沸沸扬扬地下了起来林沐风仰起脸嘴角滑进一片酸涩的雪花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轻将手中的红瓷放在地上静静地退后三尺心里渐渐地一片淡然宁静。 这才是一个开始不是吗? 第五十章祝允秀的警告 不多时漫天的雪花越下越大。不过雪下得大了风倒是停了。雪花飞舞着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 工匠们封闭了窑门躲进了棚子里去。林沐风站在雪中心中的兴奋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信步走去准备回家的时候瓷窑大院的木栅栏大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黑衣男子冒着雪大步走了进来站在院中高呼道“哪位是林韬林沐风!” “在下便是。”林沐风奇道。 “我家主人请你过去有事相谈。”黑衣人几步走过来虽是肃手相请但声音中透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和气势。 林沐风心中一动也没说什么跟在他的后面出了窑门。地上已经铺满了一层雪花踩在脚下出声声脆响。不远处雪花飞扬中祝允秀依旧是男装打扮披着狐皮披风头戴裘皮棉帽盈盈站在那里。身后还有一个黑衣人为她撑起了一把油纸伞。 祝允秀伸出白皙的小手拂去了额前的一片雪花望着前面的柳林瓷窑俏脸上一片匪夷所思摇了摇头“林沐风我搞不懂你你明明有才学又是秀才却不思科考进身报效朝廷反而沉湎于这制瓷贱役之事实在是不务正业让人难以理解。” 看到祝允秀林沐风心里一惊。此女跑到这荒郊野外来找自己干什么?听完她的话只得淡淡一笑“人各有志耳。” “这个你自便吧。本——本少爷也懒得管你。我今儿个来是想要告诉你一声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与我表兄孙玉溪见面否则我会让你这柳林瓷窑开不下去让你在这益都县城里没有容身之所。”祝允秀声音变得阴冷起来。 林沐风愕然不与孙玉溪见面?凭什么?真是莫名其妙。其实见不见、来玩不来往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此女这种高高在上牛逼之极的态度——林沐风冷冷一笑“在下与孙公子乃是朋友朋友之间有些来往实属正常你何以如此专横跋扈?再者说见面不见面是我跟孙公子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来管。” 林沐风对这个祝允秀的印象实在是恶劣到了极点说完转身便想离开。 “你站住!你敢忤逆我的话你可不要后悔!”祝允秀跺着脚叫道“林沐风你给我站住!” 林沐风停下脚步回头来漠然道“这位——这位公子在下与你素昧平生请问我跟你有新仇还是旧怨?” “那倒没有。”祝允秀面上一红接着道“不过我说一不二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沐风撇了撇嘴“看祝公子的派头我想大概是非富即贵吧。我毫不怀疑祝公子有让我‘好看’的本事。不过林某人一未冒犯公子二未作奸犯科触犯大明刑律安分守己做一良民就算是县令大人到此林某也毫无所惧。” 祝允秀嘴角抽*动了几下突然向前一步走到了林沐风跟前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展示在林沐风眼前声音变得柔和起来“林沐风如果你能答应我不再与表兄见面来往我这面金牌便送与你保你在这山东境内呼风唤雨逍遥自在。” 金牌上雕刻着暗底的龙纹上书两个篆字:齐王。林沐风看了心中大震急急后退了几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瞥了祝允秀一眼便垂下头去。此女派头不少又持有齐王金牌必是齐王府的权贵子女甚至是……难怪人家都说这孙县令与齐王府有亲。想到这里林沐风暗暗打了个寒战。 看着林沐风微微有些凛然的样子祝允秀暗暗得意干咳了两声“林沐风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的身份。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会害你我只是想让你从此不再与我表兄来往。其实你们本来就是两路人不是吗?” 林沐风默然无语他乃是一介平民对方却是一个权势冲天的大人物。也罢自己与孙玉溪也不过是交往时间很短的朋友不见就不见了吧为此惹上这么一个惹不起的对头实在是不划算。一念及此他暗暗叹息一声神情冷漠地扭过头去低低说了一句“祝公子放心吧林某人绝不是高攀权贵之徒。” 祝允秀得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即便是我表兄上门找你你也不许见。这样你干脆搬回颜神镇上去吧知道了吗?” 这种颐指气使的神态和语气让林沐风那股子压制起来的怒火渐渐又升腾了起来他怒哼一声“祝公子不要欺人太甚!在下自问没有任何过错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放肆!你敢对我家主人如此无礼。”旁边的黑衣人早就按捺不住了一步窜了过来猛然一圈击了过来猛烈的拳风激荡开了片片雪花。 林沐风愤怒地低吼了一声身子往后一缩一个侧身避过拳头探手抓住黑衣人击打过来的手腕往后一拉一扭黑衣人前冲之势收拢不住踉跄着扑倒在地上。 祝允秀没想到林沐风这样一个文弱的书生还有一身功夫。黑衣人恼羞成怒地爬起来正要再次冲上前去被她喝住了。她冷笑着“林沐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本少爷面前动粗你不想活了吗?” 林沐风低哼了一声“knockitoff!大不了老子赤条条的来再赤条条的回去有什么大不了的?”愤慨之间林沐风脱口爆了一句英文粗口冷冷地扫了祝允秀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李四他说什么?”祝允秀呆了一呆回头向给她撑伞的黑衣人问道。 “回主子的话奴才也听不懂。不过依奴才看此人身手不凡奴才两人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主子要不奴才去县城再唤几个侍卫来拿下他?”李四恭谨地垂道。 “算了。走我们回去。”祝允秀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望着在雪花飞舞中渐渐远去的林沐风的背影脑海中又浮现出孙玉溪那清朗的容颜心里不由一阵迷乱。 第五十一章春心荡漾的小丫头 在雪中奔行了几里路林沐风渐渐冷静下来。心头暗暗苦笑真是莫名其妙啊平白无故地“冒犯”了一个“大人物”。他搞不明白此女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难道是瞧不起自己怕自己高攀了孙玉溪有所图谋?独行在路上想了半天也没一个头绪索性不再想。 心头毕竟是有些烦乱走进家门时老林头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有理睬。进得屋去一屁股坐在书房的座椅上仰面闭上眼睛。突然一双温柔的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为他揉捏起来。 不用问林沐风知道是体贴的娘子柳若梅。柳若梅总是在他疲倦或者是心情不愉快的时候适时出现然后用她那特有的温柔为他融化烦恼消除疲倦。那双小手在肩膀上有节奏地揉捏着林沐风顿感心里一阵放松淡淡的柔情瞬间充斥而起他睁开眼抬起手抓住了柳若梅柔若无骨有些冰冷的小手。 “若梅不用揉了来坐我怀里。”林沐风一把将柳若梅拖了过来拥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她将头伏在她那高耸的山峦处贪婪地嗅着。柳若梅身上总是有一股子淡淡的奶香这种香气在成为真正的女人后变得更加浓烈了。如此奶香让林沐风迷恋。 柳若梅面色微红嗔道“夫君光天化日之下好羞人呀!” 林沐风哈哈低笑着“若梅你我乃是夫妻夫妻之间亲亲热热不好吗?那种所谓的相敬如冰我看纯属扯淡。对外人视为宾客倒也罢了对自己的娘子也时时保持礼数——那我还不如进宫去当太监。” “呀不要瞎说。”柳若梅刚将白皙如玉的小手捂在林沐风的嘴边突觉一只冰冷的手探进了自己的棉裙之内抚上了那两团绵软捏住了一颗蓓蕾轻轻地转动着凉意和火热同时在她的体内泛起**几乎在霎那间被挑逗起来一阵意乱情迷她喘息着低低唤了一声“夫君!” “娘子!”林沐风回应着吻住了她鲜红的樱唇。两条舌头交缠着林沐风的挑逗式抚摸让柳若梅浑身轻飘飘地如同醉了酒身体软绵绵地一头就栽倒在**的海洋里剧烈的喘息声在书房里回荡着。 “啊?!不要夫君——”柳若梅感觉那只手已经顺着小腹向下探向了那黑色丛林地带下的隐秘处急急喘息着挣扎起来惶然道“夫君不成妾身妾身那个来了……” 林沐风正情浓之际闻言手停在那密布的丛林处恋恋不舍地抓了抓那些毛长吁一口气“该死的那个早不来晚不来非这个时候来!” 柳若梅羞得眼睛紧紧闭着脸颊上的红晕泛起犹如一颗熟透了的红蜜桃嘤咛一声“夫君你坏死了!” 突然门外传来有东西坠地的声响。柳若梅一惊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从林沐风怀里跳了起来急急走到一边整理着衣裙。林沐风干咳了一声呼道“是谁?” “少爷少奶奶是奴婢。”门外传来轻云羞不可抑颤的声音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手忙脚乱地用木盘端着满满一下子木炭低着头飞地走了进来俯身匆匆将木盆中的木炭捡了几块放入书房中的火盆中小声道“天冷奴婢来添些木炭。” “哦。”林沐风点了点头。 轻云红扑扑地脸蛋上一片嫣红她悄悄抬起头飞快地扫了林沐风一眼“少爷少奶奶奴婢告退了!” 心里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一样扑扑直跳轻云走出门轻轻将门掩上背靠在一侧的墙壁上手抚着小胸脯儿长出了一口气。她刚走到门口便无意中听见少爷和少奶奶在房中亲热的声响大羞本来想悄悄退走但心里却又痒痒的似是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动着走又舍不得进又不敢进将小耳朵贴在门缝里听着两人在房中那**的喘息声小心肝颤抖着身子好像都要软成一滩烂泥。 正听得入神手下一个不小心盆中的木炭掉了一块在地。听到林沐风在房中的呼唤那种羞意和慌乱就不用提了。 定了定神暗暗骂自己不知羞正要离开突然听见房里的两个主子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夫君妾身看轻云这丫头也动了春心了……”柳若梅轻轻笑着。 “呵呵改日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也不能耽误了她其实轻云这丫头还是挺不错的就是性子有些刁蛮不让人不如轻霞文静。”林沐风也笑着。 轻云听林沐风要把她嫁出去心噗通一声沉了下去似是掉进了无底洞之中眼前一片乌黑几乎要晕眩过去她使劲张大了嘴几乎要哭出声来默默念叨着“少爷少奶奶轻云不嫁不嫁!” “这哪能行?夫君轻云和轻霞跟我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名为主仆但情同姐妹我怎么忍心将她们嫁出去。”柳若梅回了一声这让轻云听了心里一喜屏住呼吸继续听着。 “若梅感情再好你也不能耽误她的终身大事啊。” “夫君轻云和轻霞本来就是妾身的陪嫁丫头改天妾身让老管家查个黄道吉日你把她俩也收了吧。” …… 话说到这里林沐风突然没有再接下话茬。这可急坏了门外的小丫头她心里紧张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才听林沐风低低地说了一句“若梅这怎么能成我有你就足够了这事千万使不得使不得。” “夫君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乃是寻常之事。夫君但请放心妾身不是那种妒妇只要夫君心里有妾身妾身就感到心满意足了。再说了轻云和轻霞本来就是林家的人了进了林家的门你不要她们她们也只能在林家终老此生了。” 第五十二章踏雪寻梅(一) 轻云红艳艳的脸上似是要滴出水来心里慌乱不堪急急跑回自己跟轻霞的屋里一头扎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脸。轻霞奇怪地问了一句“轻云你咋了?炭火送过去了?说话呀你这是咋了……” “我没事没没怎么。”轻云小声回了一句。虽然藏在被窝里但她也感觉到自己脸上烫脑子里林沐风那英俊挺拔的身影不住的闪现着小丫头嘤咛一声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这场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断断续续一连下了三天直到第四天的早上才止住了。这三天里林沐风一直呆在家里瓷窑上的老孟他们因为下大雪也没怎么干活基本上也是歇着。 雪停了林沐风为孙玉溪刻画的内画沐风彩琉也宣告成功完成。本来想派人给孙玉溪送去又想起祝允秀的警告心里叹息一声顺手将内画琉璃瓶子放在了书架上准备过一段时间再说。 昨日孙玉溪冒着雪来了一趟说是要跟林沐风面对雪景小酌一番但林沐风闭门没有见他只让老林头跟他说自己在瓷窑上不在家中。没成想孙玉溪今日又来了。 老林头进了书房向林沐风施了一礼笑着道“少爷孙公子又来了……” “老管家你出去告诉他我不在家。”林沐风摇了摇头背过身去。老林头奇怪地看了林沐风一眼不知道少爷这是怎么了跟孙公子本来交往好好的突然咋就闭门不见了呢。 柳若梅也有些不解走过来小声问道“夫君你这是为何?” “若梅我不想跟官府中人有太多的纠缠……”林沐风随口敷衍了一句顺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柳若梅看了看自己的夫君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夫君是天林沐风做什么她都认为是有道理的也从来不过多地过问他的事情。 过了半个多时辰估摸着孙玉溪已经离开了林沐风准备去窑上看一看时间就是金钱得赶紧开工了这老丈人都催了好几遍了县城中的柳林瓷行店铺已经装修一新就等有了产品正式开张了。 刚出了门他便一愣。 孙玉溪裹在裘皮披风里头上戴着一个厚实的棉帽两只手横在胸前的套筒里在门口的雪地上来回焦灼不安地走动着身后还站着一个手提食盒的小厮。厚厚的积雪在他来回的走动中已经被踩成了明晃晃的冰面。初升的朝阳照射下来将那一张清秀的、冻红的脸映衬得更加红润。 孙玉溪看到林沐风勉强一笑迎了上去“林兄何以闭门不见孙某?” “这呵呵。”林沐风尴尬得搓了搓手。 “我昨日就去你窑上了窑上的工匠们说这几日林兄根本就没过去。故而孙某知道林兄在家中而今日天色放晴林兄大概是要去窑上吧?”孙玉溪清朗的眼神不住地在林沐风身上逡巡着。 “……”林沐风无语笑了笑。 “这益都一县最近几年来还从未下过如此之大的雪。孙某想与林兄一起去城外的原山之上去踏雪寻梅浏览一番大好的雪景不知林兄意下如何?”孙玉溪似是知道林沐风为什么要躲避不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主动扯开了话题。 看着孙玉溪一片赤诚热情之色又在这寒冷地里等了自己大半天林沐风不由有些感动想了想点点头“既然孙公子如此雅兴沐风理当奉陪。不过沐风对这益都一带非常陌生还要孙公子指点一二了呵呵。” 孙玉溪喜道“如此甚好走林兄我们边走边说。” …… 其实用现代的眼光看这大明时期益都城外的原山包括其他山峦都不能叫山只能叫丘陵。据林沐风估摸着海拔大概最多3oo米。但山虽比不上五岳大川那般高大雄伟景致却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在这大雪之后。 顺着已经被进山砍柴农人踩出来的雪径一路向上大约花了一个多时辰两人带着那个提着食盒的小厮就攀到了原山山顶。山顶是一片平整的山地一面是来路一面则是陡坡陡坡之下是一个深谷深谷的另一端其实又与另一座山峦相连。 站在山顶寒风徐徐望向远方山峦连着山峦层层叠嶂皆银装素裹浑然一体在淡红色的阳光照耀下熠熠闪光景色煞是壮丽。孙玉溪摘去了棉帽深吸了一口气张开手臂朗声道“林兄如此壮美之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不能自已。果然如宋人杨万里诗中之言最爱东山晴后雪软红光里涌银山呀!” 林沐风微微点头呵呵笑着也颇有同感。 “林兄大才值此美景当前何不赋诗一让玉溪一饱耳福?”孙玉溪笑着转过身来。 “这?沐风才力拙劣怎么敢献丑?”林沐风暗暗叹息着怎么这古人动不动就喜欢作诗呀这不是毛病吗。实话实说他虽然有不错的古汉语文学功底也对古典诗词情有独钟但你要让他在有限的时间内点题让他做出一切题的诗来难度不小。毕竟他是一个现代人喜欢归喜欢只是拿来当爱好并不能像古人文人士子一样将吟诗弄对当成生活中的主要工作。 “林兄在玉溪面前就不要谦逊了林兄之才玉溪早就领略了。请!”孙玉溪一脸的期待。 林沐风尴尬地笑了一笑心道好吧好吧再次剽窃一次吧。目光远远地投了开去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没有办法只得将伟人那沁园春雪吟了出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吟到这里林沐风突然心里一震戛然而止。不能再往下念了再念下去就不得了啦你说他敢在孙玉溪面前说“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吗? 第五十三章踏雪寻梅(二) 说他狂妄都是小事如果一翻脸给他扣上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他这个小小的秀才兼瓷窑业主可承担不起。 “状哉!”孙玉溪一边抚手称快正听得入神突然听见断了便疑惑地问道“继续啊林兄如此气势磅礴之词真是令玉溪心潮澎湃……” 林沐风尴尬地一笑“沐风才拙到此为止吟不出了呵呵孙公子见谅见谅。” 孙玉溪遗憾地咂了咂嘴“美中不足略有缺憾不过林兄之才实在是让玉溪敬佩不已。” 林沐风汗颜了一声一阵扑鼻的香气传来扭头向背面的陡坡前望去一簇寒梅正迎风怒放傲立在白雪皑皑之中。他顺手一指急急岔开话去“孙公子你看那里有寒梅盛开我们不妨过去一观。” 孙玉溪也扭头看去喜道“林兄这原山之上盛产寒梅往年一到了这雪季玉溪便到这山上来踏雪寻梅。可今日一路走来却没看到一株寒梅的踪迹想是这雪下太大都被压在了雪层之下了。幸好这山顶之上还有这一簇好妙啊!” 两人一起行去踩得雪地咯吱咯吱地响。 孙玉溪一溜小跑到跟前蹲下身去折了一支寒梅递了过来笑吟吟地道“林兄清香悠远不需此行啊。” 林沐风伸手接过刚要说什么突见孙玉溪身子一个踉跄尖叫一声向下滑去。他以为前面是平地想要绕过去不料前面其实已经是悬空的草丛只不过是被雪覆盖住罢了。一脚踩空孙玉溪就陷落下去。林沐风大惊急急探手去抓住了他的胳膊但他去势太急冲力太大脚下又太滑一下子也将林沐风带了出去。 脚下一空两人几乎是同时向陡坡下滚落下去。沸沸扬扬的雪花漫天扬起在阳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山顶上孙玉溪家里的小厮惶然大叫“公子!公子!” …… 头晕目眩浑身生疼不知过了多久林沐风才清醒过来。置身于一个深深的陷坑之中似乎是猎人用来诓骗野兽的陷阱。头顶上是枯黄的杂草和积雪身下则是冰寒的硬土层。 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突然觉得身边有一团绵软吃力地扭头一看披头散的孙玉溪斜着靠在洞璧上头上还有凌乱的枯草和雪花脸上被积雪摩擦得艳红无比人已经昏迷了过去棉帽早不知摔到哪里去了。 这个陷阱并不大两人挤成了一团他的一条腿压在孙玉溪的小腹上而孙玉溪的一条腿则压在他的胸膛上。林沐风长吁了一口气费劲地探手去试孙玉溪的鼻息知道他只是昏了过去便暂时放下心来。 他于是便艰难地调整着姿势使劲将孙玉溪软绵绵的身子扯拉到了自己怀里这样一来既可以帮助他早一点苏醒过来又可以节省空间让这陷阱里面宽敞一点。 孙玉溪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林沐风背靠着洞璧俯身查看着孙玉溪的情形。掐了掐他的人中没反应唤了几声还是没反应。摇摇头伸出一只手去想挤压一下他的胸膛。不料刚一摁下林沐风的手便好像放在了火炉上一般飞快地收了回来呆在了那里脸上浮起一片震惊之色。 他他他居然是一个女滴!那胸前软绵绵的略带弹性的不正是女人的玉峰吗?林沐风不是傻子更不是性盲怎么能不惊?半响他才低头又瞥了孙玉溪一眼心里咚咚直跳越看越像是一个女人啊这眉毛这眼睛这红扑扑的小脸……天哪自己真是一个笨蛋居然跟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交往了这么久! 其实也难怪林沐风。孙玉溪常常往来于市井之间女扮男装惯了男子的言行学得是惟妙惟肖这是林沐风没看出她身份的关键。更重要的是孙玉溪的言行豪放林沐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官宦家的小姐居然能到处抛头露面啊!以前最多是感觉此人有些“娘们”罢了也没考虑那么多。他怎么知道这大明朝居然出了她这么一个另类! 正茫然震惊之中怀中的人儿动了一动。 林沐风心中忐忑本来想将她推出怀去但无奈这洞中太过狭小两人借着滚落的冲劲“挤了”进去这要想再活动一下难啊。 孙玉溪呻吟着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一看自己正躺在林沐风的怀里脸色大红忍不住垂下头去。但一会儿她马上便抬起头来强笑道“林兄你我这是大难不死啊。” “……”林沐风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孙玉溪突然看见自己胸前有一个带着土迹和雪迹的大手印正在自己的玉峰之间脸色大变身子剧烈地抖颤起来挣扎着想要从林沐风的怀里爬出去但空间狭小她越是挣扎就与林沐风接触得越亲密。 林沐风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小声道“孙——孙小姐沐风实在不知小姐女扮男装……” 孙玉溪双手捂住脸抽泣起来身子瑟瑟抖。林沐风是劝也不是躲也不是只得闭上眼睛任凭她小声地啜泣着。 良久。孙玉溪才缓缓抬起头来拢了拢乱颤声道“林兄我的确是女子之前的欺瞒并非有意实在是抱歉之至。我叫孙羽西是孙县令惟一的女儿。” 林沐风尴尬的一笑。 “羽西自幼娘亲早逝5岁便被师傅慈云师太抱上了天山学艺直到4年前才回到爹爹身边。但羽西从小跟随师傅笑傲於山林之中对这世俗礼法不以为然故这才喜欢女扮男装来往于市井之中接济一些穷苦的百姓惩治一下作恶的恶人。爹爹怜我自幼没了娘亲便对我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孙羽西小声说着慢慢敞开了心扉红着脸将脸贴在了林沐风的胸膛之上“自从见到林兄羽西便情难自已只可惜林兄早已有了娘子羽西这心里……” 林沐风心头一震这这女子爱上了自己? 孙羽西抬起嫣红的脸偷偷瞥了林沐风一眼一股子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敞开心扉之下她性子本来就豪放不亚于男子躺在心仪男子的怀里她渐渐有些意乱情迷轻轻地唤道“沐风!” “孙小姐……”林沐风心头茫然随口应了一声。 “叫我羽西。”孙羽西喃喃说着“羽西喜欢你。” 第五十四章踏雪寻梅(三) 林沐风心里轰然一声纷乱的情绪翻滚起来。 不要说他对孙羽西目前还没有什么感觉即便是他喜欢了她他们之间也根本是不可能的。孙羽西再怎么独立特行也不可能嫁给一个秀才做妾而孙县令再怎么疼惜自己的女儿也断然不可能把她嫁给林沐风。毕竟她出身于官宦之家。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能说什么呢? 长时间跌落在这阴冷的洞中孙羽西渐渐也从情动中平静下来她略带羞涩地扫了林沐风一眼低低道“沐风你坐直身子俯身下来让我坐在你的肩头。” 林沐风愕然仰头看了看数米之高的陷阱顶部知道孙羽西要干什么。依言俯身低头只觉两团弹性的香臀从自己的头顶滑了过去那软绵绵的股沟一顿便夹紧了自己的脖子。 林沐风不由心中一荡孙羽西面红耳赤地闭上了眼睛。她再怎么豪放再怎么喜欢林沐风也毕竟是一个古代女子这耳鬓厮磨甚至连私密之处都与林沐风“结合”在了一起她也羞得不敢再看林沐风一眼。半响才低低颤声道“沐风你用力托起我的双脚。” 林沐风自然是照做。借着林沐风的托力孙羽西扣紧洞璧好不容易才用两只脚踩着林沐风的肩膀站起身来她低头看了林沐风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低喝一声林沐风只觉肩膀一震她已经身子拔起窜了出去一震之下泥土和雪花纷纷落入洞中溅了他一脸。 …… 两人站在这深谷之中的雪地上天色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林沐风搓了搓手叹息一声“孙小姐——”话刚说出口便看见孙羽西那似嗔似哀的神情心中一软又改口道“羽西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孙羽西脸色一黯抬起头望向了天宇低低道“羽西真想与你在这无人的深谷中结庐而居共度此生。可惜沐风你有心爱的娘子在外边等着你……而你我……” 想起娘子柳若梅还不知道该怎么着急林沐风离去的念头更加的重了。他叹息道“羽西我们必须得回去了你我这一滚落山下令尊孙县令大人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哼。”孙羽西双手倒背在身后有些酸溜溜地道“怕是不想让你娘子担心吧?” 林沐风笑了笑当先行去“走吧。” “沐风你当真就是这么着急回去一点也不愿意跟我呆在一起吗?”孙羽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黯然失落无比。 林沐风心中一颤停下脚步也没回头小声道“羽西你我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你放心今日之事沐风出谷之后便会忘得一干二净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有什么不可能的?!哼羽西喜欢一个人就是做妾又如何?羽西不在乎什么世俗礼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能忍受。但羽西可以不在乎名分但却无法接受你喜欢另外的女子——我想要的男人心中只能有羽西一个人……如果你能保证只对我一个人好我宁愿放弃一切嫁入你林家做妾。”孙羽西有些激动地仰望着通红的落日任凭寒风吹拂起她凌乱的头。 林沐风心中巨震心中复杂之极即为她的深情所感动又被她的“另类”而吃惊。 看着林沐风默然不做声孙羽西脸上的落寞之色更加的重了幽叹一声“好了你不要紧张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走吧林兄今日种种皆当是一场梦境罢了自此之后羽西也当闭门在家中做一个遵父命、懂礼法、知廉耻和三从四德的女儿家了走!” ********************* 积雪甚滑两人刚刚好不容易才攀上山顶孙县令派来的人和林虎、张风等人一起正在山顶上准备往陡坡下寻找两人看到两人上来大喜。林虎几乎要哭出声来扑了过来呼道“少爷少爷。你吓死林虎了少奶奶在家里都快急死了。” “好了不要这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林沐风笑着拍了拍林虎的肩膀不由回过头来看着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的孙羽西。孙羽西一脸黯然也正在朝这边望来。 林沐风暗叹一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那幽怨夺人的眼神。 “先生我们赶紧回去吧听到你跌落陡崖的消息师娘在家里差点没晕过去。”张风走了过来。 “好我们走!”林沐风点了点头想起心急如焚的柳若梅心里顿时浮起一股浓浓的暖意大步向山下行去。林虎和张风赶紧赶了上去。 “今日之聚孙某此生难忘林兄保重了!”身后孙羽西那低沉的声音清晰地穿了过来。林沐风脚下一顿回过头去拱了拱手也道声保重随后加快了脚步。 看着林沐风三人离去那个起先跟随林沐风和孙羽西上山的小厮轻轻地走到孙羽西身边小声道“小姐我们也回府去吧可吓死小的了。” “福贵去你们几个去把那株寒梅给我连根挖了出来栽种到我们家里去。”孙羽西痴痴地望着那株生长在陡崖边山的盛开寒梅。 “小姐这种梅花种在家里是不能活的……” “啰嗦什么赶紧去挖!给我小心一点如果挖断了根我打断你们的腿!”孙羽西厉声怒斥道。小厮呆了一呆自家这小姐向来是和蔼可亲今儿个咋这么暴躁脾气这么大。 孙府的家丁赶紧去挖那株寒梅幸好他们是救人而来还携带了一些工具否则指望用手去挖怕是想都别想了。 众人挖梅而孙羽西则缓缓走了几步向下远远眺望而去。不远处林沐风三人的背影急地在雪地上越走越远。一阵冷风吹来孙羽西心头一颤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抬起手想要向下招招手但手却僵硬着抬了一半便停滞在空中。 第五十五章老不死 刚进门林沐风就看到心急如焚的柳若梅出了内院站在外院的天井中急得团团乱转。轻云和轻霞两个丫头也面带忧色围在她身边不住地宽慰着。 “少奶奶少爷回来了!”轻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柳若梅霍然回头居然全然不顾淑女本色扑了过来扑在林沐风的怀里激动地抽泣起来。林沐风怜惜地拥抱着她柔声道“若梅不哭了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吗?好了看你穿得这么单薄我们赶紧回屋去免得你着凉。” 不由分说林沐风拦腰将柳若梅抱起一溜烟跑回了内院。身后张风和林虎互相笑着而轻云和轻霞则长吁了一口气也进了内院。 回到屋中安慰爱抚了好半天柳若梅紧张惶恐的心情才完全得到释放出来。两人正柔情蜜意地说着“情话”林虎站在门外呼道“少爷柳少爷派人来请少爷跟少奶奶到柳府去用晚饭。少奶奶这是柳少爷给你的信。” 林沐风出来接过信进屋随手递给了柳若梅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是老丈人请吃饭而已如果娘子想去那就去呗。柳若梅看完了信高兴地眉开眼笑喜道“夫君妾身的先生也是我哥的先生李银李焕文老先生回到益都来了我爹爹让我们回去一起为他接风。” “李焕文?”林沐风随口问了一声。 “夫君老先生博学多才年轻时候可是山东有名的风流才子。可惜时运不济参加科考十余次皆名落孙山。当年我父亲在济南府城外看到他昏倒在路边便请大夫救了他一命……自此之后先生便在柳府教导我跟我哥功课……两年前先生却时来运转不仅在乡试中一举夺魁还在殿试中高中进士听说外放河南安阳知县如今却不知如何到了这益都来?”柳若梅喜形于色看得出来她跟这李焕文感情甚好。 …… 来到柳府的客厅里一桌子丰盛的酒宴已经摆好柳东阳、王氏还有柳若长而且居然还有柳若长的娘子以及他们一岁的女儿柳眉儿。林沐风心道连家中的内眷都不避嫌疑出来迎客坐在一起吃饭这说明这李焕文与柳家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先生!”柳若梅挣脱林沐风的手激动地微微上前一步呼道。 李焕文霍然从座椅上站起扭过头来脸上也浮起一片激动的神色“小梅!小丫头长大了听说都嫁人了。” 林沐风缓缓走了过去打量着这李焕文。一袭青衫个子不高5o左右的年纪两鬓微有斑白国字脸上两道乌黑的眉毛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精明强干。 与柳若梅寒暄了几句李焕文将目光投在了林沐风的身上。柳若梅赶紧笑道“夫君还不见过先生。先生这是小梅的夫君林韬林沐风。” 林沐风微微一笑躬身一礼“沐风见过先生。” “免礼免礼。东阳啊你这姑爷不错相貌英挺比若长还胜一筹。”李焕文扫了林沐风一眼那双眼神很是锋利。 “李大人赶紧请坐。梅儿你跟沐风也入座吧柳安吩咐厨房烫两壶老陈酿来这可是李大人最喜欢喝的。”柳东阳招呼着。 “东阳啊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跟我这么客套什么李大人?你还是按照老规矩叫我老不死吧哈哈!”李焕文皱了皱眉头慈爱地拍了拍柳若长的肩膀“当年就连这小子也叫我老不死来着呵呵。” 柳若长咧着嘴笑着在李焕文面前这个精明的商界青年精英居然流露出些许顽皮之态。 柳东阳微微有一些激动之色。李焕文的念旧让他感动但李焕文如今毕竟是朝廷官员有职位在身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商人人家不忘旧情来家里拜访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失了礼数。要让他再像当年一样呼李焕文为老不死他万万是说不出口的。物是人非当年的落魄穷秀才如今已是官场达官一切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柳若梅拉着林沐风两人坐在了柳若长的下。 酒过三巡柳若梅笑眯眯地望着李焕文问道“先生听说你不是去河南安阳做县令大人了吗?这次是……” 李焕文抚着下巴上那一缕山羊胡子微微一笑“小梅我此番要进京去詹士府做一个六品的府丞。路过山东思念你们特地绕道过来与你们相聚一番。” 柳若梅不知道这詹士府是什么机构但她知道李焕文这是升官了她笑道“小梅恭喜先生了先生高升小梅让我夫君替我敬先生一杯。”说完向林沐风使了一个眼色。 林沐风端起酒杯缓缓站起身来。他可是清楚的很这詹士府是负责辅助太子的机构官员级别虽然不高但与太子接触却甚多故而也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肥缺”。你想想看如果太子一旦登基他身边的人还能差得了吗? 林沐风淡淡的笑着“沐风敬先生一杯!” 李焕文朗声一笑“好干了!” 喝完酒李焕文点了点头“不知沐风贤侄……” 李焕文的话虽然说了半截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询问林沐风的职业身份了。林沐风当然也心知肚明他笑了笑原本想说自己是一个秀才但转而一想却道“回先生的话小可家传瓷窑祖业时下正与岳父大人一起合作经营一家瓷行。” 看到林沐风一身儒衫又文质彬彬气质不凡李焕文还以为他是一个读书人却听道是一个生意人脸色间便不由有些失望。对于柳东阳因为有救命之恩他对柳东阳存有感激之心这才答应留在柳府教导他的一双儿女但他内心里实是对商人非常鄙夷的。思量间他的神色无形中淡然了不少微微点头“哦也好翁婿联手银子大概是大把大把的赚了呵呵。” 当然他这也是在为自己得意的女弟子柳若梅感到可惜。柳若梅从小聪颖过人学文习诗的天分极高他常常跟柳东阳哀叹如果柳若梅是男儿身将来前途一定非常远大。在他看来这样的女才子定然是要嫁一个读书人才能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夫唱妇随。 第五十六章震惊 说话间李焕文的态度就明显冷淡了一些尽管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林沐风不以为意心里一片坦然。但柳若梅却现了李焕文的变化她自幼跟着“老不死”习文对他的脾性知之甚深知道他为人清高最看不起的就是商人柳家要不是与他有救命之恩他也绝对不会留在柳家一呆就是数年。 此刻在柳若梅的心里自己的夫君文武双全才学过人她相信林沐风虽然暂时热衷于商业营生但总有一天会科考出仕的。先生虽然官职不大但如今却成了京官没准将来会成为自己夫君的助力——想到这里她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让林沐风在李焕文面前展露一下才学博取李焕文的好感。 酒宴在轻松的气氛中结束撤去了酒席李焕文、柳东阳还有柳若长、柳若梅夫妇几人来到了柳家的书房。其实柳东阳是对读书不太感兴趣的这间房子原先是李焕文在柳府时教授柳若梅兄妹俩读书的房子李焕文走后就改为了书房。 故地重游李焕文面色微微激动起来。他环视着房中的摆设感叹了一声“东阳我这个老不死可是时常怀念这间屋子啊当年——”说到这里他回头瞥了柳若长一眼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当年你这个小子可是不听话的很老夫可是没少打你板子。” “若长年幼不懂事让先生费心了。”柳若长躬身一礼声音不由有些黯然。他在李焕文面前微微有些伤感他受李焕文的影响本来是想弃商从文但柳家诺大的家业又没人打理无奈何之间只得撂下书本跟父亲学起了买卖之事。 柳东阳缓缓走到书架前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取出一个红木箱子打开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色彩斑斓的瓶子来到李焕文面前笑道“焕文老哥你远道进京赴任东阳没有什么东西送你以这个小玩意儿相赠吧。” 林沐风看了心头一动老丈人拿出来的居然是自己送于他的内画沐风彩琉瓶子。他心道这玩意现在也算是值不少银子了老丈人怎么轻易就拿出来送人了?想了想他不禁哑然一笑商人的头脑就是转得快啊老丈人这是想借送礼之名让李焕文入京去替柳林瓷行免费做广告啊!精实在是精明不放过任何一个获得商机的机会。你想想这玩意要是让李焕文带去了京城还不引起轰动? 李焕文与柳东阳多年相交柳东阳送自己一点小玩意也属于正常李焕文起初没放在心上也没客套只微微一笑便接了过来。但眼睛往手上那么一打量却惊呆了。半响他才长吁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物事又推了回来“东阳你我相交亲如兄弟李某本应收下你的礼物。但此物太过贵重我绝不能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传说中的琉璃之器吧?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此瓶居然内中有画当真是鬼斧神工啊!” 柳东阳将目光投在了林沐风身上林沐风知道老丈人的意思是想问问他要不要透露沐风彩琉的“明者”是他。林沐风还没说话柳若梅已经走过去笑道“先生此物正是琉璃瓶中所谓内画。不过先生你还是收下吧这不过是我夫君制作的小玩意儿呵呵等改日我再让我夫君弄几个给您送到京城去。” 听了这话李焕文心中巨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扫了林沐风一眼手心颤抖了一下“此物当真是贤侄所做?” 柳若梅笑着指着瓶口的一行小字“先生你看。” 李焕文高举起瓶子对着烛光仔细看着瓶口从内反射出一行小字:益都林沐风绘制。 李焕文缓缓将瓶子放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案之上转过身来向林沐风点了点头“没想到贤侄还有如此神技李某叹服!此内画之术太过神奇如不是亲眼所见李某真不敢相信如此方寸之地居然另有五彩斑斓之乾坤!” “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先生过誉了。”林沐风淡然一笑。 柳若长却有些得意走过去笑着说“先生我这妹夫厉害的紧他烧制的瓷器皆是举世罕见的精品就连齐王府都提出来要我们专供瓷器给王府使用。对了先生柳林两家合作的瓷行就要开张了你给我们留个墨宝题写店名吧?” “好!”李焕文也不客气“若长取笔墨来!” 柳若长喜滋滋地从一旁取来了笔墨纸砚摆在了李焕文面前的桌案上(因为柳府书房平时几乎没人来所以笔墨纸砚是不摆放在桌案上的)。李焕文提笔定了定神下笔写下了“柳林瓷行”四个斗大的正楷大字。 字体端正且有精神规矩中透射着儒雅之气。柳东阳等人皆在一旁赞不绝口唯有林沐风心中不以为然此人字功底自然是很足但过于拘泥于笔法写出来的字反而多了些僵硬少了一些灵气这大概与他的性格有关。 李焕文有些自得对自己的字他还是颇为自许的。苦读诗书数十年这一笔好字那是远近闻名哪。他笑吟吟的望着众人见众人皆望着桌案上的字评头论足唯有林沐风游目四顾脸上一片淡然。 柳若梅突然回头来笑了笑“夫君我看先生的字体跟你的字体颇有些相似呢。” “哪里先生的字大气厚重我的字拙劣不堪怎能与先生相比呢呵呵。”林沐风摇了摇头。 “哦?既然小梅这么说了贤侄不妨写几笔让老夫看看。”李焕文心中一动指了指桌案脸上隐隐有一丝不屑一顾。在他看来一个商人即便是有高的制瓷技艺和神奇的内画之术也不过是奇技淫巧上不得大雅之堂。他纵然是读过书能写几个字又怎能与自己浸淫了数十年的书道相比?打死他也不信。 说句实在话要说林沐风的书**底比“老不死”李焕文还要深厚那绝对是胡扯。但前面说了李焕文的字过于固守笔法行笔僵硬灵气不足。而林沐风的字最大的特点就是灵动。有了灵气的字看起来才有生机和活力。 第五十七章劝进 林沐风笑了笑也不再推辞向李焕文躬身一礼“告罪了!先生。” 他上前几步想了想用近乎狂野的行草落笔下去写下了苏轼那千古传唱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气呵成每一个字表面上看去毫无章法实际上自成一体字与字之间衔接紧密即圆润又流畅整体看上去龙飞凤舞大开大阖气势磅礴。可以说林沐风的字给苏轼这略带悲伤的词平白增添了无穷的气势。 柳东阳等人就不用说了就连李焕文都呆在了当场。他是彻头彻尾的震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林沐风的书法居然如此精妙狂放虽然在他眼里看基本功还欠扎实但这笔字绝对称得上是上品中的上品依林沐风如此年纪能写如此好字可谓是世所罕见的奇才了。 古人多是以字观人故所谓“字如其人”。林沐风的字如此想来文采也不会差。这是古人的逻辑也是李焕文的逻辑。李焕文先是震惊无比但马上就大喜过望当即望着柳若梅欣慰地大笑“小梅你嫁了一个好夫君!贤侄这等大才老夫欣慰之至!” 柳若梅幸福地依偎在林沐风身边笑颜如花。林沐风依旧是一番淡然之色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能写几个毛笔字而已。 …… 赞了几声李焕文话锋一转笑道“贤侄既然如此大才又是一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何以还沉湎于商贾之事呢?依老夫看贤侄应刻苦攻读准备明年的乡试才好。只有科举出仕才能报效朝廷只有为官才能安民这才是男儿大丈夫的正道。” 林沐风笑了笑点头应是。这种大道理最近他可是听了不少他有自己的想法但别人毕竟是一番好意。他听了也就应着。 似是察觉林沐风没有听得进去李焕文微微靠近了林沐风“贤侄老夫生平还从未对哪一个后生小子如此看重。贤侄还是听老夫一句话早日弃这商贾之事回归正道。” 林沐风躬身一礼“多谢先生教诲。沐风自当如此。只是目前林柳两家合作的经营店铺才刚刚开始林家祖传的瓷窑还离不开沐风等过一段日子沐风自会置身事外早日读书准备参加乡试。” 李焕文欣慰地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贤侄依你的才学只要努力通过乡试没有什么问题。乡试过了就可以进京赴考一举金榜题名。他日老夫就在京城恭候贤侄的大驾了。” 李焕文本身是读书人平生最喜欢读书的青年才俊一看林沐风有才学便对他的态度有了一个18o度的大转弯。他爱才如命实在不想让一个才子浪费在商贾之中故而才再三的劝进。不过他要是知道林沐风此刻纯属在敷衍他绝对会气个半死。 ************************ 从柳府告辞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街道上一片冷清空旷无人。清冷的明月高悬浩瀚的夜空上刺骨的寒风吹拂而来林沐风小步跑着跟在柳若梅乘坐的轿子后面。这是柳东阳出门的轿子本来是可以乘坐两个人的但林沐风想要活动一下身子非要跟着跑柳若梅拗不过他只得自己上了轿子。 在悠长的街巷中匆匆穿过时而在耳边响起几声无聊的犬吠给这寂寞清冷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回到自家门口林沐风现一个隐隐有些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心中一动他撇下柳若梅的轿子纵身追了上去。 追了几分钟终于在前面的路口现了一个男子——是轻云丫头的亲戚那个据说是白莲教信徒的堂兄还是表兄来着?林沐风倒是忘记了。 林沐风心中一惊此人又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干什么难道他又来蛊惑轻云?想到这里他便有些烦躁这轻云自己已经警告过她了她居然置之脑后…… 冷冷扫了那个男子一眼他快步跑了回去。柳若梅已经下得轿子站在门口等候着他。看见他跑来便嗔道“夫君这半夜三更的你瞎跑什么呀!” 林沐风没有回话脸色有些阴沉。这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他一般对柳若梅都是“柔情蜜意”从来不说一句重话如今这番不理不睬还阴沉着脸让柳若梅有些惊讶。她想了想上前去挽住林沐风的胳膊岔开话去“夫君天寒我们回去!” 回到了家里林沐风坐在书房里想了想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事毕竟一旦与这白莲教有了什么瓜葛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搭上了。他低低呼道“若梅你去把轻云给我叫来。” “哦?轻云?”柳若梅呆了一下但还是听话地走出屋去走到临近的偏房在窗下唤了一声“轻云起床来到少爷的书房去一趟!” …… 轻云畏畏缩缩地走进了林沐风的书房看见林沐风一脸阴沉心中不免又忐忑起来。她其实还没睡下心里烦哪那个可恶的堂兄今天上门纠缠了多次她都没有见他让林虎轰了出去。 “跪下!”林沐风突然喝道。 轻云一个激灵脸色涨红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垂着脸不敢抬头她不知道林沐风为什么火。 柳若梅有些奇怪自己夫君这是怎么了从娘家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挺高兴的怎么一转眼之间就这么大的火?她柔声道“夫君轻云可是犯了什么过错了吗?” 林沐风没有吭声将烦乱的眼神投射在一旁的书架上半响才回过头来低低道“轻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过来吗?” “奴婢不知。”轻云小声回道头还是没敢抬。心里隐隐感觉少爷的火跟自己那个堂哥有关系。 第五十八章系列产品 “我跟你说过白莲教是邪教他们非但为朝廷所不容还蛊惑人心这些话你都忘记了吗?”林沐风缓缓说道。 轻云这回明白了一定是少爷现了自己那可恶的堂兄又来林府骚扰了。想到这里她惶然颤声道“少爷的话奴婢牢记在心头呢我那我那堂兄今儿个来了几次奴婢都没有见他少爷不信可以问林虎。” “你没见他?那他方才何以在我们家门口徘徊?”林沐风冷冷一笑。 “少爷少爷我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啊……”轻云抽泣起来。 “夫君轻云跟妾身多年妾身知道她是不会说谎的一定是她那个堂兄来纠缠她看她不见便徘徊在咱家门口也是有的。”柳若梅走过去扶起轻云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好了轻云少爷也是担心你入了歧途被这白莲教蒙蔽。” “……”林沐风知道自己也是急了一些看轻云惶恐的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上前和声道“好了轻云算是我错怪你了。不过你坚决不能再见那个白莲教徒了咱们一定跟他划清界限告诉林虎他若是以后再上门来就放小黑咬他。” …… 此时的孙府内院孙羽西的闺房。 红彤彤的烛光下孙羽西痴痴地望着刚才林虎送来的林沐风先前答应她的一个沐风彩琉瓶子心里落寞伤感肝肠寸断。平生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子却是她人的夫君这怎能不让她……从今往后当真就不见他了吗?她在心里暗暗问着自己两颗晶莹的泪花儿滴落在手中的琉璃瓶子上打了个转转滑落在大红色的被面上。 *********************** 第二天一早林沐风就去了瓷窑。 经过慎重而详细的规划他决定大明红暂不生产毕竟这种朱红色的瓷器一般人家是不敢用的只有豪门贵族才能用。今后柳林瓷行的主打产品将会有三个系列。 第一个系列产品是工艺美术刻盘。就是先前林沐风在颜神镇上所做的刻盘刻盘上可刻画以简单的传统吉祥图案。第二个系列产品是三尺彩绘花瓶不过为了提高产量三尺彩绘花瓶他的设计方案降低了难度主要表现在工艺上尽量减少缕空和复杂的图案彩绘着重花瓶的整体美感造型突出它的实用性。第三个系列是十二生肖的彩琉璃当然条件成熟的情况下也可以进一步开出不同造型的琉璃器物来。 这三个系列产品以彩琉璃难度最大想来利润也最高。工艺美术刻盘最简单也最容易形成批量生产就是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容易让他人仿造。 这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彩琉璃的技术不会外泄三尺彩绘花瓶主要难在泥浆的配置上这个也掌握在自己手里。唯有这工艺美术刻盘造型简单技术也简单新颖就在于这一个创意。一旦让其他瓷窑买几个回去比葫芦画瓢柳林瓷窑便没有了独家的优势怎么办呢? 林沐风在瓷窑的院子里转悠着张风则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躲在被严密封闭起来的加工间里提取人工水晶。 突然林沐风的眼神突然落在了前几日烧制出的一批粗胚大明红花瓶来。他眼前一亮自己何不在工艺美术刻盘的泥浆配料中加入少许的如此富含铜铁元素的瓷土或者在泥浆的配置里加入不同颜色的颜料使之在烧制过程中形成天然的多彩色泽然后再在成品上进行素刻。这样一来即可以降低了工艺难度也牢牢将配方掌握在自己手里。其他瓷窑就是想要模仿也多半是弄出残品来。 这种陶瓷工艺的思路在现代社会是很普通的。现代工艺美陶常常会把各种能烘衬颜色的化学元素按照一定的比例加入瓷土使烧制的原胚具有各种天然生产的色泽称之为彩原胚。 说干就干这一向是林沐风的性格。他唤来老孟避开众人按照他的吩咐老孟分别以各种不同的比例、不同的颜料与瓷土进行混合然后做出少量的泥浆来。然后林沐风再亲自动手根据泥浆的粘度、弹性、韧性等逐个进行试验最终确定出了三种比例、三种配方的泥浆。 然后他跟老孟一起动手分别将这些泥浆手塑成了简单的家用器皿如碗之类的最后才将这三个品种的试验品放入了瓷窑进行烧制只等最后的结果了。 这些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足足让老孟和林沐风忙活了整整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其他工匠们也没闲着柳林瓷行第一批5o对造型和彩绘都相对简单的三尺花瓶出窑了。虽然不是精品但也绝对是上品。其实只要花瓶瓶体不开裂釉面光滑圆润色泽纯正就意味着成功了。 而王二领导的彩琉璃生产车间也成功加工出第一批彩琉璃刨除一些残缺品一共出了5对十二生肖彩琉璃也就是6o只彩琉璃工艺品。当然十二生肖里的“龙”是犯禁的林沐风让王二他们用另一种猛兽狮子作了替代。(这里说明以后不再重复提起请大家注意)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一是筹划柳林瓷行的开张二是产品的定价。 瓷行的商铺在益都县城最繁华的狮子大街上这条街上基本上都是瓷行或者丝绸行销售本地所产瓷器与邻县周村生产的丝绸。这间店铺很大分为上下两层原先是一家酒楼后来酒楼因为经营不善关门大吉便被柳家收购了下来。当然收购这家酒楼的时候柳家还没有跟林沐风合作的意向。 后来柳林瓷行的事情定下了柳东阳才让柳若长开始装修这家酒楼将之改造成了瓷行。至于瓷行的伙计有现成的为了做好柳林瓷行柳家甚至关了两家瓷器店铺的门将全部人手全部抽调到了这边来。这些都不需要林沐风操心柳家早已经查好了所谓的黄道吉日时间就定在十天以后。 第五十九章定价 早上林沐风带着三种系列产品的样品去了柳府准备与柳家商议是时候对产品进行定价了。瓷行马上就要开张了产品必须要先定好价才能上架销售和批量售。 作为现代人林沐风对于定价的认识无非是核算一下综合成本再根据现有市场的行情在成本之上加上一定比例的利润就形成了一个商品的价格。林沐风是这样想的也准备这么定价当然基于自身产品的独一无二性和“先进性”利润自然是要高高上浮。 现行大明的市场行情1ooo只瓷碗才不过1两银子普通的居家瓷器是相当廉价的但观赏性的瓷器相对价格高一些譬如那种一尺左右的花瓶造型普通、样式也简单的青瓷大概在5钱银子一对。按此来测算林沐风觉得自家的三尺彩绘花瓶应当定位在5两银子一对。而工艺美术刻盘价格则可以便宜一些一两银子十只左右应该比较合理。 至于彩琉璃由于是新生事物没有什么价格可比林沐风认为这是自己独创的珍稀商品为了突出琉璃的华贵价格当然要高企。每个起码不能低于2o两银子。 林沐风本来以为自己提出的定价够高的了但没想到柳东阳却连连摆手一个劲喊低。按照他的说法彩绘花瓶一对要卖1o银子工艺刻盘要卖5两银子十只彩琉璃要百两银子一个。 老丈人的狮子大张口让林沐风一阵“瀑布汗”。在这大明朝银子的购买力可是相当强的1两银子足够一户普通人家过上一月了尽管定位于要走高端市场但你价格定的太离谱儿即便是富人豪门之家也不愿意掏钱来买呀。 “岳父大人小婿以为定价不宜太高如果过高利润固然是大大提升了但因此也会导致我们的产品打不开销路如果瓷器都摆在货架上无人问津再好的东西也是一堆废物。”对方是自己的老丈人林沐风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 柳东阳大刺刺地摆了摆手脸上一片不以为然“贤婿这舞文弄墨和制作瓷器我不如你但这买卖经营之道你不如我。老夫做了一辈子买卖了还不懂这些?须知对于那些富贵人家来说越贵的东西他们才越看得上眼我们的瓷器就是要卖一个高价钱这样才会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你卖如此低价简直就是自己把到手的银子往外推。不成坚决不成。” 柳若长也在一旁笑着说“妹夫爹爹说的有理反正我们的瓷器又没打算卖给普通人家价格高一些我们的利就大一些不是吗?” 二比一父子俩对阵女婿林沐风只有苦笑。不过看柳东阳如此说法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想来也有可能毕竟自己是一个“外来户”对于大明瓷器市场的了解和判断远远不如经营数十年的柳东阳。一念及此林沐风便也有些动摇“既然岳父大人如此说法小婿遵命就是不过小婿有言在先如果事实证明价格过高无人购买我们可要及时降价。” 柳东阳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贤婿放心好了我柳某人在这瓷器行当经营多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你就等着坐在家里收银子吧——用不了多久柳林瓷行就是江北最大的商户。” …… 从柳家出来林沐风马不停蹄地又赶回了瓷窑。瓷窑已经进入了正常的批量生产烧制阶段事情多而繁杂千头万绪又牵扯到诸多技术问题他必须要盯在现场。毕竟头三脚难踢等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他可能才会腾出时间来。 他赶到瓷窑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正午时分老孟他们正在出窑那三种类型的试验品。 虽然是试验但林沐风心里其实是信心挺足他对自己的技术有着很强的自信。但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出窑的试验品虽然出了三种不同的色泽淡青色深蓝色紫褐色但每一种色泽都非常非常的浅而且色泽的条纹比较杂乱。通俗地讲就是颜色不均匀就跟用画笔凌乱地画在瓷器上一般根本就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林沐风失望地坐在一块青石上盯着眼前这一堆废品愣。泥浆的配置颜料的添加比例经过了很多次的试验应该没有问题。是温度过高?也不对温度越高色泽应更明显才是。那么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呢? 他烦躁地站起身来在瓷窑的院中团团乱转心头一片乱麻不知道从何做起。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否则自己就只能放弃工艺美术刻盘这个系列这个最简单、最容易大规模产出带来利润的产品。 老孟跟在他的背后心里也是焦急但自己又没有什么辙只得小心翼翼地等候林沐风的“最高指示”。 林沐风在院中转了半天也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只得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老孟先烧制花瓶吧这个东西先放一放我再慢慢想一想。对了花瓶的上釉和彩绘一定要把好关万万不能马虎不能减少工序知道了吗?” “知道了少爷老孟不敢懈怠。”老孟恭声回答。 “去吧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过来。”林沐风仰天长叹一声大步出了瓷窑向县城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脑子里其实也在琢磨这件事儿。 一直回到自家门前仍然无计可施。刚要进门却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躲在不远处的巷口向大门这边张望着。林沐风心中一动走了过去笑着招呼道“是香草吗?你进城来可是要找你哥王二?” 香草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棉裙身上还沾染着不少泥迹。清丽的脸蛋冻得通红两只小手揣在怀里一道清鼻涕出溜着看见林沐风过来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躬身福了一福低着头小声道“林少爷俺娘让俺进城来找俺哥俺家的草屋子被雪压垮了要堵上可俺爬不到屋顶上去……” 林沐风哦了一声和声道“随我来先到家里暖和暖和再说。” 第六十章最复杂就是最简单的 看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少女跟着林沐风进来正在外院里晾晒被子的轻云和轻霞楞在了那里。尤其是轻云小手搭在被子上头使劲扭着望向了林木分和香草。 “轻云过来领她去吃点东西——嗯把你的衣裙找一身给她换上吧——香草你稍等一会我马上派人去叫你哥过来。”林沐风说着推开门走进了林虎和张风的房间。 …… 洗干净了脸香草在轻云房里换上了轻云的一套衣裙又吃了一些东西跟着轻云来到林沐风的书房里。一进门林沐风倒是吃了一惊这小丫头一拾掇还真是挺俊俏的!眉目如画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韵味。王二已经赶到了正站在林沐风身后“汇报”着琉璃车间的“工作”。 “哥!”香草眼圈一红轻轻上前一步呼道。 “香草还不先见过少爷!”王二望着自己的妹子眼中流露出一抹柔情不过在这个憨厚的汉子心里自家的事情再急也是万万不能在少爷面前失了礼数。要知道林沐风不仅仅对他有恩是他的东家还可以说是他的师傅传授了他世所罕见的琉璃技术说对他恩重如山一点都不为过。 “少爷!”香草脸上闪过一片羞红依言跪倒了下去。 林沐风淡淡笑着“不要这样王二去把你妹妹扶起来。” 看着王二把香草扶了起来站在一旁林沐风和声道“王二你娘让你回家修房子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房子不修也罢。我让林虎跟你们回去你暂时先把你娘和妹子安置在镇上我家的宅子里吧等明年开了春我再帮你盖新房子你看这样可好?” 王二脸上一片激动之色连连摆手“少爷这怎么使得林家的宅子哪里是我们这种低贱人家能住的?千万不可。” “你低贱?你也算是我的徒弟了如果你低贱我又算什么?好了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王二你们赶紧动身瓷窑目前正处在关键时刻我希望你明天一早就赶回来。”林沐风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呼道“林虎!” 林虎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少爷啥事?” “你跟王二兄妹俩回去从镇上我们家宅子里腾几间房子出来让王二的母亲和妹妹住下。对了顺便买些米面菜蔬送过去。”林沐风说完林虎刚要说什么轻云抱着一包东西从林沐风的寝室里走过来拉着香草的小手笑着说“香草妹妹少奶奶让我取了几件棉衣让你带回去天这么冷你穿得太单薄了。” 王二和香草感动地泪盈满眶双双跪倒在地连连叩道“少爷和少***恩典我们……” “去吧你娘还在家里等着呢。林虎赶紧套上马车你们赶紧上路。”林沐风示意轻云把香草扶起自己则拉起王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柳若梅正在低头绣着什么见林沐风进来赶紧起身迎了过来“夫君我让轻云找了几件旧衣服给那个丫头我看她们也挺不容易的。” “若梅你做的很好女人就是心细呵呵。”林沐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两只手又开始不老实地在柳若梅身上上下游动起来。 柳若梅的俏脸瞬间涨红双颊嫣红都似是要滴出水来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自己夫君啥都好就是这一手不好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想爱抚自己就上手真是可恶得紧可偏偏自己又这么不知羞他一上手自己就像是被灌了**汤一样任其所为了……“不不要夫君一会轻云还要过来帮我绣东西。别别……”柳若梅推拒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多少气力如同蚊子哼哼。 其实林沐风也就是顺手爱抚一下她作为一个现代青年他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的。爱抚不一定就代表自己想要上床只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但在柳若梅看来他的爱抚就是“想要”了。林沐风哈哈一笑停下了手“好吧好吧你们忙我还是去窑上盯着。” …… 林沐风心里还是放不下“实验”的事儿。看到他又返回来老孟赶紧迎了过来“少爷你还是在家里歇着吧窑上冷得很。” “我还是放不下心哪。对了老孟这几日天寒地冻的晚上让厨娘弄一锅猪肉炖粉条让大家吃嗯再弄一坛酒。”林沐风说着蹲下身子又打量起被老孟弃置在棚子里的那些失败了的试验品。 老孟等这些工匠分成两班倒一班十个人轮流在窑上守夜因为瓷窑在烧制期间是不能停火的。至于王二手下那些加工琉璃的晚上就不必值班了。他们住在城里柳家的那座的小宅院里林沐风还专门让老林头请了一个厨娘过去给他们准备一日三餐。 “像少爷这么仁义的东家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老孟感慨道“少爷老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林沐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少爷当年我师傅曾跟我说过他们那个时候为了烧制花碗在泥浆中加入了大量的五彩颜料然后用木槌不断敲击使之充分融合再制成泥碗放在不见光的地方阴干一日一夜后泥碗便有了五彩底色。但有一个毛病就是进窑烧以后底色会变浅大多数都成了残品。”老孟小心翼翼地说着。 “……”林沐风豁然站起眼中放着光心中狂喜。果然最复杂的就是最简单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自己老是在比例、窑温和火候上琢磨岂不知已经走入了误区。颜色之所以经过高温煅烧会变浅变乱这正是说明颜色没有充分融合到泥浆中去啊!或者说还没有等颜料完全着色就进窑烧制高温下颜料的色泽自然是要挥了。 第六十一章柳林瓷行开张 老孟无意中的一句话点醒了林沐风。接下来他带着老孟又开始了数天的试验。将颜料加入泥浆后用大木槌不断地击打使其融合制成泥坯后不让见光阴干了两天后林沐风惊喜地现泥坯上果然出现了一层淡淡的底色。进窑烧制缓缓提温一天后出窑基本上达到了林沐风的预期设想。 试验成功了。接下来的就是在三种底色的料器盘上进行素刻。所谓素刻就是在具有底色的料器上进行深线条的凹雕刻雕刻出的图案不彩绘而只上釉使图案呈现出有立体感的淡青色而图案的周围色泽浑然一体。这些技术对于老孟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这要比缕空彩绘要简单地多了。 …… 十天以后。柳林瓷行终于要开张了。 一大早柳东阳父子、林沐风和张风就来到了店铺门口指挥着伙计们上货的上货拾掇门面的拾掇门面。柳东阳不仅特地请了益都县城中的很多商户前来“观礼”还让几个家人弄了一面大鼓来又将店铺的牌匾用红布暂时包住了。 吉时已到隆隆的鼓声敲响爆竹炸响整条街都沸腾了。牌匾上的红布被抽开柳林瓷行正式开张。柳东阳带着柳若长周旋在前来道贺的众商贾之中。而林沐风他一来不喜欢应酬二来只想躲在幕后运作不想抛头露面毕竟自己还有着一个秀才的功名在身公开经营商贾怕是又要引来一些文人士子“有辱斯文”的骂声。 看看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在店铺中走了几圈林沐风就带着张风走了。店铺是由柳家打理的他不需要过多的操心。 店铺的一楼以售卖工艺美术刻盘和三尺彩绘花瓶为主为了显示柳林瓷行的实力柳东阳还从柳家其他的店铺里调拨了一批家用瓷器过来充点着门面。二楼专卖十二生肖彩琉璃为了安全起见柳若长在二楼上安排了4个伙计而且将彩琉璃摆在远离顾客的货架上。 独特的工艺美术刻盘难得一见的三尺彩绘大花瓶还有那神奇的彩琉璃一时间在益都县城中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南来北往的客商蜂拥而至本地的富人也夹道而来。购买的看热闹的人满为患。一个多月了柳林瓷行的生意火爆门口排起了长队几乎成了益都县城中的独特一景。 事实果然证明了柳东阳的“高价论”。价格不菲的瓷器和彩琉璃成为市面上被争抢的热门货。以至于林沐风的瓷窑烧制生产根本就无法满足庞大的需求工匠们日夜轮班干活还是供不应求。有很多来自江南、济南府和京城的瓷器批商们纷纷与柳若长“接洽”……用现代的话说这订单都已经接到了明年开春以后。 自然是财源滚滚。几日的功夫柳家对于柳林瓷窑和店铺的投入就已经完全收回。就在柳东阳喜滋滋地谋划着过了春节后去济南府开家分店的时候林沐风的瓷窑上却“跑”了一个工匠。 林沐风担心的事情终于生了。巨大的赚钱效应让益都的其他窑户眼红暗中花高价挖了一个略懂一些林家制瓷技术的工匠去。 中午时分瓷窑上林沐风面沉似水说实在话他是有些失望。他觉得他对这些工匠尤其是原来林家老窑上的工匠够好的了工钱开得高高的还管吃管住没成想却还是跑了一个。有奶就是娘人性的劣根啊!林沐风在心里暗暗叹息。 所幸这个工匠只掌握了一点技术的皮毛即便是到了其他窑上也难有什么作为。毕竟一直以来为了防止技术外泄林沐风是小心了又小心就连三尺彩绘花瓶泥浆的配置和工艺刻盘泥浆的配置技术也只有他跟老孟完全掌握其他工匠只是按照吩咐干活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一众工匠垂头丧气地聚集在院子里跑了一个工匠这让他们感到羞愧不安。老孟尴尬地小声道“少爷***李阿牛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可恨啊可恨!老孟带几个人去砸了他的家去少爷老孟对不起你!” “算了老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林沐风叹息一声清朗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起来缓缓在众人身上闪过“众位兄弟沐风是个何等之人这段日子以来你们大概也都了解了。我知道这才是一个开始日后肯定还会有人来高价请你们离开柳林瓷窑。大家放心我绝不拦阻你们你们任何人想走都请便走之前我仍然会给他结算工钱。不过我想要提醒大家的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熙嚷嚷皆为利往人家看中的是我林某人的技术而绝非是你们。言尽于此大家散了吧。” “兄弟们少爷对我们怎样你们心里有数你们到了其他窑上会遇到这么仁义的东家吗?老孟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了谁要是昧着良心出卖林家别怪我老孟翻脸无情!”老孟激动地站起身来在院中高举着双手吼道。 “俺们不会出卖林家少爷放心!” “……” 工匠们七嘴八舌地表着忠心林沐风淡然一笑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些人里绝大多数对林家还是忠诚的目前要做的除了做好技术保密之外就是要继续一如既往地厚待他们。毕竟他们也都不是傻子即便是去了其他窑上他们也不过是下等的工匠是一个被利用的卒子。与其那样还不如留在林家有高工钱可拿东家又仁义。 按照柳东阳的想法就要迁怒于这些工匠他跟林沐风说先要降低他们的工钱爱干不干益都县是瓷窑之乡干瓷窑的工匠不缺。但林沐风不准备这样做倒不是他软弱只是觉得要想凝聚人心还是要靠“感化加高薪待遇”。现代企业讲究企业文化不就是这个理吗有了高收入、老板又好企业氛围融洽谁还想跳槽呢? 第六十二章玩个大的 不过经此一事林沐风觉得自己也不能过分“平和”了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太好说话”。该摆的架子还是要摆的该有的等级还是要有的。 想到这里林沐风摆了摆手神情淡漠地走到了瓷窑的进窑口。这里是工匠们平时观察窑温的地方故而在一旁搭建了一间土坯房子房子里有一些简单的家具还有一盘大通炕供匠人们休息。炕里的火源通着窑火屋里还是挺暖和的。 老孟居然跟了进来。望着一脸阴沉之色的林沐风老孟欲言又止。林沐风扫了他一眼笑了笑“老孟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有事你但讲无妨。” “少爷李阿牛是去了镇上吴家的瓷窑了。吴家来人也来找我来着说是每月2两银子要我过去被我骂回去了。”老孟小声道“少爷你放心我会好好管住他们的。” …… “吴家嘛?老孟要不你也过去吧2两银子一个月够你全家过上好日子了。”林沐风思量了半响突然笑道。 老孟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在了那里嘴角抽*动了几下噗通一声跪下“少爷老孟在林家十多年了老主人对我恩重如山少爷又对老孟这般信任我万万不会对林家有二心的……少爷!” 林沐风一笑伸手把老孟扶了起来“老孟起来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伏在老孟耳边说了一通。老孟依言出了屋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林沐风的脸色渐渐变得诡异阴森起来暗暗冷哼了一声吴家啊吴家这回我们就玩个大的! …… 傍晚时分老孟领着十多个工匠说说笑笑地进了城回到了他们居住的那所宅院。刚要进门现李阿牛穿着一身崭新的棉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挥着手远远地打起了招呼“兄弟们好哇走走到城里的饭馆去阿牛请你们吃炖牛肉去。” 老孟猛然回头怒斥道“滚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得意什么滚蛋!” “昧良心的混蛋滚!”有几个工匠们也怒骂道理都没理他就进了院子。 “你们先回去我骂骂这王八蛋就来。”老孟将工匠们都推了进去掩住了门这才回过身来指着李阿牛破口大骂“……”(那些骂人的话就省略了嘿嘿) 李阿牛嘿嘿笑着上前去拉住老孟的手小声道“老孟大哥……吴家少爷也来了就在对面的酒馆里……好了老孟大哥见见再说嘛!” 老孟骂骂咧咧半推半就地跟着李阿牛进了一家酒馆那个一向趾高气扬的吴奎居然笑眯眯地站起来迎客“老孟是吧这两日我一直听阿牛说你是咱颜神镇上技艺最精湛的工匠了呵呵请坐伙计上酒!” 老孟冷哼一声低头坐下也不说话。 吴奎陪着笑“来来尝尝这炖牛肉味道很好来。” “吴家少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老孟把丑话说到前头喝酒可以不要让我背叛林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在林家十多年了林家对我有恩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畜生。”老孟夹了一块牛肉大口大口地嚼着。 李阿牛脸色一变刚要作吴奎瞪了他一眼只得按捺下来。 “那是那是我吴家也没有让老孟你离开林家的意思我只是想——好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只要你把林家三尺彩绘花瓶的泥浆配方拿出来给我这5o两银子就是你的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完吴奎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了桌上。 李阿牛两眼放光贪婪地盯着桌上的银子嘴唇抽*动着。他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天哪这可以买上几亩地娶上一房娇滴滴的小媳妇了! 老孟也失神地望着眼前的银子眼中透射出的贪婪虽然淡淡的但也落在了吴奎的眼里。他得意的一笑心道“老子还就不信了这白花花的银子摆在跟前你们这些泥腿子能不动心。” 老孟喉头一动咽下那口牛肉又咽了几口唾沫。 “老孟咋样?只要你将配方说出来这包银子就归你了。你不要怕林家的工匠这么多林沐风怎么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即便是怀疑了你拿了银子回镇上去这下半辈子也够了。”吴奎将银子推到了老孟跟前。 …… 夜已经深了。老孟匆匆来到林府敲响了门。林虎嘟囔着“谁啊这么晚了刚躺下又来叫门。” “林虎是我老孟我有急事找少爷。”老孟低低呼道。 林虎开了门惊讶地扫了老孟一眼不过也没敢怠慢领着老孟走到了内院的院中站在天井里望着红烛高照的林沐风的书房笑道“好幸好少爷还在读书没有安歇老孟我这就给你通报。” “少爷少爷睡了吗老孟有急事求见!”林虎小声唤道。 “老孟?让他进来吧。我在书房。”林沐风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 老孟进了屋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来放在了林沐风的桌案上。林沐风放下手中的书眉头一跳笑了笑“吴家来了?” “嗯来了这是吴奎给我的银子老孟一文也没敢动。”老孟指了指银子。 “好老孟你干得漂亮!他没有怀疑你吧?” “应该不会吧少爷吴家也是干这一行的真假他不难分辨。再说了少爷给我的配方我都认为是真的……”老孟笑着小声道。 “如此甚好好了老孟你辛苦了这银子你带回去贴补家用吧反正这也是吴家给的。”林沐风朗声一笑抓起银子就塞在了老孟的手里。 老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连摇头“少爷老孟虽然穷但绝不是贪财之人。我要那么多银子也没用够吃够喝就足够了这银子老孟绝不能要。” “……”林沐风知道老孟是要避嫌疑了也是来证明自己没有二心。看他坚决不要林沐风想了想也就点了点头“也罢就暂时先放在我这里你回去歇着吧。” 第六十三章吴家瓷行 老孟走后林沐风打量着眼前的一包银子暗暗点头面对财富不动心老孟的忠诚不需要再试探了。既然他对林家够意思自己也就不能替他考虑周全。自己这回利用老孟阴了吴家一次等吴家明白吃了哑巴亏以后肯定会报复自己当然不怕但老孟不一样啊他只是一个低等的工匠。 考虑了半响林沐风心头一动心道就这么办吧。 第二天一早他找到了老丈人柳东阳提出要借一块柳家在城外的地用来盖房子。柳家在这益都一带田产甚多一块地当然算不上什么但当柳东阳听说林沐风要用来给窑上的工匠该“生活区”大大地不满林沐风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柳东阳这才皱着眉头应承下来。 林沐风准备给窑上的工匠们盖一片“住宅区”这样一来工匠们就可以把“家属”从乡下搬到城外来一来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二来也方便自己就近“掌控”他们。反正这些工匠以制瓷为生家里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地可种。 在距离瓷窑不远的地方圈了一块方圆数亩的地林沐风让林虎雇了数十名泥瓦匠冒着刺骨的寒风按照林沐风的“规划”就热火朝天地盖起了房子。盖的是那种土坯房子四面是土坯墙顶上横上几根木梁就大功告成其实也很简单。唯一的问题是时下是冬季泥瓦匠们制作出的土坯干起来很慢为此林沐风就让老孟他们在出窑的间隙把土坯批量搬进瓷窑里低温煅烧半个时辰。 每当一批瓷器出窑泥瓦匠们便立即将一批土坯运动窑上煅烧半个时辰后再出窑。这样“见缝插针”很快便烧制出大量的土坯成品。 知道林沐风为他们买了地盖房子建立家园老孟他们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老孟知道少爷这是在为他一家人的安全着想心里更是感激万分。所以只要窑上不忙了很多工匠们便跑到“生活区”去帮忙当小工将近大半个月的功夫两排土坯房将近6o间房子就初现了雏形只待架房梁铺上一层茅草然后再在其上压上一层陶瓦就可以入住了。 3o个工匠每家两间足够了。两排土坯房子并排着中间还有一个长条形的棚子可以放置杂物也可以当作厨房。这里可安置大多数工匠至于王二和老孟林沐风想让他们两家住到城里现在工匠们的临时居所那座柳家的小宅院。 这几天天气甚好阳光高照趁着天气暖和泥瓦匠们加紧上梁。林沐风远远地站在一旁看了一会正要回窑上去林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林沐风猛然回头脸上居然一片惊喜“可是吴家开了瓷行?” 林虎呆了一下“少爷你咋知道呀柳家少爷让我来告诉少爷吴家突然在柳林瓷行对面开了一家瓷行也卖起了瓷器他们那里也有三尺彩绘花瓶而且他们的价格比我们的低得多……柳少爷要少爷赶紧回城商议对策。” 林沐风裹了裹披风笑道“慌什么回去告诉他我一会就回去。” …… 柳若长心急如焚站在瓷行的大堂里转来转去吴家瓷行一开张价格如此之低还不到柳林瓷行的一半所有的客户都一窝蜂跑到对面的吴家去了不仅如此很多江南来的客商一听吴家的三尺花瓶便宜纷纷中断了与柳林瓷行的“合作”纷纷跑去与吴家“洽谈”去了。很快就要春节了各地的客商就要集中采购一批运回去过年——这可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啊都让吴家赚去了! 柳若长着急但林沐风却不急。等他慢吞吞地赶到瓷行的时候柳若长已经等得上火了。看到林沐风不温不火的模样柳若长一把揪住他“妹夫这可如何是好?吴家如何也能烧制出三尺花瓶来?不行我们也要立即降价。” “不能降价。”林沐风轻轻推开柳若长紧紧扯住自己衣襟的手。 “不降价怎么能行?你看看吴家那边人满为患而我们这边冷冷清清……”柳若长抓起林沐风的手指着对面的吴家瓷行。 林沐风扫了热闹的吴家瓷行一眼淡淡一笑“兄长他们开张几天了?” “今儿个是第二天可就是这两天我们的主顾就都跑了一大半要不是还有刻盘和琉璃撑着……”柳若长愤愤地搓着手骂道“这***吴家仗着有陈县丞撑腰气焰真是嚣张!卖就卖吧还恶意压价!” “不要上火呵呵兄长你听我的没错我们不降价再等两天。”林沐风低低说着向吴家瓷行那边张望着嘴角情不自禁地浮起一丝嘲弄。 火吧很火。就让你再火两天。林沐风心中冷笑。 “不行我等不及了必须得马上降价!妹夫这事我做主了。”柳若长霍然回头正要跟伙计招呼突听林沐风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兄长再等几天。不能降价我们的花瓶物有所值为什么要降价。” “妹夫啊降价了我们还是有利可图呀为什么要让生意都让吴家做了?”柳若长扭回头来脸上一片不满。 “不能降价如果兄长一意孤行我便中断与柳家的合作。好了我窑上还有事情我先走了。”林沐风知道自己决不能让步说完便不顾扬长而去。路过吴家瓷行的时候他向里面扫了一眼恰好看见了吴奎那张肥硕的可憎的面孔。 林沐风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大步离去。 柳若长望着林沐风远去的背影恼火得猛一跺脚跟伙计吩咐了几句急匆匆出门去了林家想做做妹妹的工作让妹妹吹吹枕边风。没成想找到了柳若梅说了半天自家妹子愣是没答应。 柳若长说得口干舌燥的柳若梅总是一句话应对:“哥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管男人的事情。我夫君说不降价就有他的道理你再等两天不行吗?这一段日子赚的银子已经够多了不要总是这么贪得无厌。” 柳若长气得大眼瞪小眼只得愤愤离去。 第六十四章茶杯和花瓶的碰撞(一) 一连3天吴家瓷行门庭若市。柳林瓷行这边彩琉璃和工艺刻盘的销路虽然还不错但三尺花瓶却一对也卖不出去。而在此之前这原本是销量最大的一个品种。柳若长每日在瓷行里眼睁睁地望着对面吴家瓷行的火爆心里那个不爽啊就不用提了。 在他看来只要柳林瓷行也大幅降价虽然不能全部拉回客户但起码会拉回一半毕竟柳林瓷行的三尺花瓶无论从品相还是彩绘质量来说都比吴家的要强上一个档次。利润低了也比没有银子赚好呀可惜这头犟驴偏偏认死理——在心里柳若长不知骂了林沐风多少遍。他哪里知道林沐风另有“安排”。 林沐风有意躲着柳若长和自己的老丈人。直到第四天早上也就是吴家瓷行开业的第六天早上林沐风才又出现在柳若长眼前。 看到林沐风飘然走进了瓷行柳若长面色阴沉地冷哼了一声扭头在一边理也不理他。 林沐风不以为意上前去笑道“兄长还在生沐风的气吗?呵呵好了伙计给我们泡上两杯茶今儿个我陪兄长看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你看看吧吴家抢走了我们多少主顾?再这样下去花瓶也不用再烧制了一对也卖不出去。”柳若长气呼呼地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东来顺客栈是县城中最大的一个客栈也是南来北往瓷器客商云集的地方数十个外地来的客商正在等待着吴家瓷行的“货”。一般来说批的客商要先跟瓷窑下“订单”然后窑上再按照订单进行烧制这一般都需要数日到一周的时间。 吴家瓷行推出的三尺大花瓶如此便宜(其实也是相对于柳林瓷行的价格)这些客商们自然是大量采购准备运回各自的地区销售大赚一笔体型这么巨大的花瓶何愁没有销路呢。等货到了手他们就要启程回乡。马上就到年关了这是他们年前最后一次“运营”了。 客栈的大堂里数十个客商聚集在一起喝着茶聊着天倒也自得其乐。 “柳林瓷行的花瓶好是好但太贵了。” “吴家瓷行的便宜老子一下子要了5o对这一次运回京城老子要狠赚一票。” “老周柳林瓷行的彩琉璃你弄了多少?” “彩琉璃在江南的销路一定火爆吴胖子你这回了。” …… 客商们各自与相熟的“同仁”小声叙谈着聊得正欢却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吃力地一手提着一个三尺花瓶走了进来。这两个花瓶一个造型端庄彩绘精美一看就是柳林瓷行的出品;而另一个则工艺水平相对比较粗糙显然是从吴家瓷行买来的。 少年将精美的一只花瓶放在桌上另一个放在地上大声喊了一句“伙计来一壶茶一碟点心。” “来了!”伙计端来了茶送来了点心少年却没有坐下。伙计陪着笑脸给少年倒上了一杯茶“小客官请慢用!” 少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望着伙计离开的身影突然哈哈一笑呼道“伙计哥慢走慢走来我请教你一个问题。” 伙计愕然笑着又转过身来边走边问“小客官有何吩咐?” “伙计哥你说是我手中的这个茶杯硬呢还是我脚下这个花瓶硬实?倘若我用这个茶杯去碰这个花瓶是茶杯碎还是花瓶碎呢?”少年笑眯眯地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 伙计一头雾水愣了一下笑道“小客官真会开玩笑呀本店的茶杯乃是上好的骨瓷薄如面饼怎能与这么厚实的花瓶相碰要碰的话当然是茶杯碎了。” “那不见得我倒是认为是花瓶碎。”少年环视了一眼众人大声问道“各位老板以为如何?” 靠近少年这张桌子的一个胖子瓷器商撇了撇嘴操着江南口音道“小老弟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可是三尺大花瓶器壁坚硬厚实你拿一个小茶杯碰不是找碎吗?” “老哥我跟你打一个赌赌注是5两银子你可敢?”少年笑容依旧却从怀里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来。 “这?”江南客商有点犹豫。 “吴胖子跟他赌你赢定了。”很多人都跟着起哄。 “好小老弟可不许带反悔的。要是输了银子回去让你爹娘打了屁股可别来找咱家。”江南客商吴胖子咬了咬牙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也是5两。众人一阵哄笑都围观上来左右也是很无聊找点乐子也挺好。 “你来碰还是我来?”少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你来你使劲砸要是用这个茶杯能把花瓶打碎咱家看着就成。”吴胖子呵呵笑着心道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呀! 少年高举起茶杯慢慢向花瓶碰去但还没到跟前又停住了手抬起脸嘴角滑出一丝狡黠“老哥真不后悔?我可真碰了?” “碰吧你可劲的碰。”吴胖子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大笑起来“小老弟你这一碰可就是5两银子嘿嘿!” 少年哈哈一笑猛一甩手。 咯吱!噗嗤! 一声脆响过后众人目瞪口呆了花瓶被少年手中的茶杯砸出了一个椭圆形的缺口花瓶上的数道裂纹慢慢变大哗啦一声花瓶碎成几大块摔落在地。 “诸位看看我手中的茶杯可碎了?”少年高举着手中的茶杯给众人看着。除了与花瓶碰撞的茶杯底部有些许的釉面擦伤之外茶杯毫无损。 “你你该不是做了什么手脚吧?这花瓶你从哪里弄来的?”吴胖子有些急了毕竟是5两银子啊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老哥你要赖账?呵呵你看看这花瓶的碎片我哪里有做什么手脚这可是我刚从吴家瓷行买回来的。”少年捡起一块花瓶碎片递了过去。 第六十五章茶杯和花瓶的碰撞(二) 柳林瓷行。林沐风与柳若长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对面吴家瓷行进进出出的人群。 吴奎腆着肚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柳林瓷行虽然是寒冷的冬季这小子手里居然还摇晃着一把折扇故作斯文的模样让人恶心。 “哦这不是林家少爷吗?听说这柳林瓷行是你开的啧啧真还不错店面不小呢可惜店面再大瓷器卖不出去有啥用?”吴奎得意洋洋地望着林沐风。 林沐风面色一沉起身微微上前一步。 吴奎是吃过他的亏的又知道他有一身好功夫见他起身不由地退后了一步声音有些颤“光天化日之下你你要干嘛?” “呵呵吴家少爷光临小店沐风岂敢不起身相迎?吴家瓷行生意这么好难得吴少爷还有空到我们这里来转悠。”林沐风嘲讽地望着吴奎又上前一步“来吧吴少爷请坐请坐一起喝茶?” “哼多谢了。吴某店中还有很多事情告辞了。”吴奎本来是看见林沐风在这想来炫耀一番的但真正见了林沐风心里又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准备好的说辞全部抛到脑后了匆匆撂下一句场面话扭头就走。 “慢走慢走走好啊吴少爷外边风大小心着凉。”林沐风喊了一声柳若长听了皱了皱眉头“妹夫你吃错药了吗?” ************************* 东来顺客栈。 “诸位要不这样吧听说你们都买了吴家的花瓶你们拿一个出来我还是用这只茶杯碰如果茶杯碎了这五两银子就算我输了。”少年慢条斯理地说着。 “好我那里有一只。”吴胖子匆匆进屋去取自己买回来的一只样品花瓶。他不甘心啊这可是5两银子。 吴胖子抱着一只花瓶出来放在了少年跟前喘了口气“好了你再碰如果花瓶还碎我就认输这——这5两银子你拿走!” “好!”少年也不再废话抡起茶杯就往花瓶上砸去突然半路又一停望了望吴胖子和众人脸上的紧张之色哈哈大笑了起来“不就是区区5两银子吗老哥你何必这般紧张?要不我不砸了你拿回银子吧。” 说实话吴胖子还真想如此。但当着众人的面他一个大老爷们人家才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他怎好反悔只得硬着头皮道“碰吧紧张什么呀5两银子小意思。” 少年微微一笑手抡起众人屏住了呼吸但他却又停手了回过头来向吴胖子做了一个鬼脸。 吴胖子急得不行狠狠地跺着脚喊道“你倒是碰呀小娃娃你莫要耍咱家玩。” 少年撇了撇嘴手飞地落了下去。 咯吱!噗嗤! 还是跟之前相同的声响听到这种声响众人知道完了花瓶又烂了。吴胖子的脸涨得通红一层细密的汗珠流了下来愤愤地一脚将已经裂开的花瓶踢飞骂道“&&&什么东西这么脆弱!” 少年朗声大笑把自己的银子揣了起来又把吴胖子的银子在手中掂了掂递了过来“老哥我跟你开个玩笑银子还你。” 吴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这多不好意思!” 少年一笑也没说什么。但他马上又把桌上的那只柳林瓷行出品的三尺花瓶放在了地上大声道“诸位请看!” 啪啦!少年手中的茶杯终于应声而碎而花瓶安然无恙只是撞击面上有一道淡淡的“伤痕”。 少年拍了拍手“看到没有这只柳林瓷行的花瓶才是真正的货真价实吴家瓷行的花瓶看着便宜其实偷工减料根本就是虚有其表。恕我直言诸位老哥远道而来无非是图个利字可你们买了吴家瓷行的花瓶恐怕还不等你们运回去半路就要裂成一车车碎瓷片了。” 轰!众人脑子里一阵巨震是啊这小子说得没错呀吴家瓷行的花瓶连这般单薄的茶杯都能碰碎千里运输岂不都成了一团碎瓷片?天哪侥幸啊侥幸! 众人此时也顾不得想这少年到底是何来路了纷纷夺门而出到吴家瓷行要求“退货”去了。柳林瓷行的是贵一点但起码质量有保证啊这吴家瓷行的是便宜但再便宜你弄一堆碎片回去有啥用? 望着众人一窝蜂离去的背影少年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冷笑。撂下一点碎银子“伙计收拾了吧。”说完少年扛起柳林瓷行的花瓶放在肩膀上扬长而去。 **************************** 吴家瓷行门前乱成了一团南腔北调的叫嚷交织在一起街上行人纷纷侧目。 “怎么回事?”柳若长远远地望着。 “管他们呢我们喝茶呵呵。”林沐风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吴奎的父亲吴伯雄一头冷汗地挤出了人群团团一抱拳大声道“诸位为何要退货给吴某一个理由诸位订下的花瓶正在窑中烧制你们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怎么成?” “哼姓吴的你少糊弄我们。你们吴家烧制的花瓶脆弱不堪一只茶杯都能将其碰碎我们要了何用?难道你要我们运回去一堆碎片吗?”吴胖子吼道手里居然还攥着一只茶杯看样子是临走的时候从东来顺客栈里顺手拿的。 “什么?你莫要造谣吴奎我儿取一只花瓶来!笑话一只茶杯还能碰碎三尺花瓶如果能碰碎吴家统统退货!”吴伯雄冷笑一声心道扯淡这怎么可能呢。 吴奎让一个伙计搬了一只花瓶出来放在门前。众人顿时不再嚷嚷自觉的退了出去围成了一个圈静静地观看着。吴胖子手里也是捏了一把汗毕竟茶杯碰碎花瓶那也有可能是偶然的呀他犹豫着攥着茶杯没下手。 “砸呀你楞着干啥吴胖子!” “砸啊!” “使劲砸!” …… 纷乱中吴胖子咬了咬牙抡起手中的茶杯狠狠地向花瓶砸去。不过他使了个心眼他用的是茶杯的底部因为这个部位比较厚实。 第六十六章茶杯和花瓶的碰撞(三) 哗啦咔嚓! 这回更干脆吴胖子愣是用他手中的茶杯底座再加上他的冲劲生生把花瓶砸出了一个大窟窿。花瓶上绽开了几道裂纹瞬间碎成了一地碎片。 “你们还怎么说!” “你们偷工减料欺骗我等我等要去衙门告你们!” “退货!” “赶紧退回我们的银子!” 众人的指责和叫骂声响成一片口水与唾液齐飞。吴家父子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一地的碎片傻了眼。半响吴奎才疯似地从店铺里有抱出好几只花瓶来在门前一字排开手里拿着一个瓷器笔筒挨个砸去。 稀里哗啦!还真是邪门了没有一个不碎的几乎是一碰就碎。 “诸位诸位请安静请诸位再给吴某一天的时间明日这个时候请大家再来如果吴家烧制出的这一批花瓶还是这般不经碰撞吴某一定退还诸位的银子。这样吧每只花瓶吴某再让一钱银子诸位再给吴某一日时间可好?”吴伯雄脸色涨红勉强挂着笑容央求道。 “也好我们就给你一日时间。”吴胖子想了想毕竟他还是想买便宜货又见吴家又答应让一钱银子便觉得也不知亏“我们散了吧明日我们再来。” …… 柳林瓷行里刚才这一幕让柳若长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远远望着吴家瓷行那一堆碎瓷片柳若长突然回头来看着林沐风脸色怪怪地“妹夫是不是你搞得鬼?” “我?我搞什么鬼?他们吴家烧制瓷器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分明是他们偷工减料工艺不过关勉强成型自然是脆弱不堪一击。”林沐风淡淡一笑站起身来“兄长沐风回去陪若梅吃饭了你自己慢慢在店里品茶吧。” “走吧走吧。”柳若长一脸的兴奋只要这些客商从吴家退了货款迟早还是得到柳林瓷行来进货。因为出产这三尺彩绘花瓶的瓷行在这江北只此一家。 *************** 林沐风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瓷窑。 这几日瓷窑工匠们的“生活区”已经基本建起老孟带着工匠们趁着工余的时间平整“宿舍大院”的场地用石灰粉刷每一间房屋的墙壁。有些会木匠手艺的工匠还抽空利用废弃的木材打着一些简单的家具。再过些日子工匠们就可以举家搬迁过来了。 刚进入瓷窑的大门老孟就笑呵呵地跑了过来指着一旁棚子里满满一地的三尺彩绘花瓶“少爷这些日子我们可是烧制了足足有数百对花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运到瓷行去?老是放在这里也不太安全。” “老孟莫着急等明日吧明日一早我就让人带车来拉。林沐风上前蹲下身子眼前这一片工艺精美的三尺大花瓶让他很是欣慰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磨练工匠们的技艺越来越娴熟了塑胎之流畅、釉面之光洁、色泽之纯正、花纹之明朗整体看上去浓淡相宜颜色搭配和造型设计都堪称完美即便是现代社会的工艺花瓶也不过如此了。 难怪后世工艺美术大师总是感慨的说中国工艺美术陶瓷的最高境界是在手工制作的古代社会而不是科技化的现代社会。 张风不知在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学着他的样子也俯下身抚摸着这些精美的花瓶小声道“先生这里面有一只花瓶是我塑胎而成的就是雕工我还不行。” 林沐风站起身来拍了拍张风的肩膀“阿风你莫要着急这些技术其实很简单依你的悟性不难掌握。对了我教给你的内画技法你练得咋样了?” “嘿嘿还凑活吧。就是先生你那些工具我用起来不太顺手而且那些竹笔也太柔软很容易挫了笔头没弄几笔就得停停很烦人的。”张风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 “阿风你千万要记住内画之技不在画而在内刻。也就是说你要在方寸之间用极细腻的笔法勾勒出极复杂的画面这需要凝神聚气急不得也乱不得。”林沐风说着用手比划着“下笔一定要慢要缓用力要适度重在勾勒而非画图尽量用最少的线条和图案将东西描绘出来。这需要时间磨练熟能生巧日子长了你就会豁然开朗。” “嗯我知道了先生。”张风点了点头。 林沐风望着张风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不过自己的师傅教自己可比自己教张风上心多了……人家张大有把弟弟托付给自己照顾自己却无形中把张风当成了“伙计”来使唤……想到这里林沐风便觉得有些歉然“阿风跟着我连日忙碌让你吃苦了。” “先生你说的哪里话来跟先生学这些东西是我乐意的。对了先生你可不可以告诉你这茶杯碰碎花瓶到底是何原因?我今儿个可是大大的出了一次风头哈哈!”张风说着想起了客栈里自己抡着一个茶杯砸碎三尺花瓶的一幕忍不住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 “呵呵他们偷工减料而已茶杯虽小但冲击力却大砸碎花瓶也不是什么难事。”林沐风随口应了一声。他当然不能说实话这个秘密就让它烂在自己肚子里吧。不要说张风迷惑就是参与了此事的老孟至今也是一头雾水。 这事儿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他在老孟“卖”给吴家的配方中稍稍动了一点手脚减少了一分黏土的分量增加了一分石英砂的分量还额外加了一分的草木灰这样一来泥浆的韧性和弹性都达到了要求可以烧制成型釉面不开裂但密度却加大了——换句话说花瓶的硬度和抗磨损能力大大出现了问题。时下是冬季气候干燥这种“硬伤”还察觉不出来要是夏季气候潮湿这些花瓶一出窑只要冷却放上一个昼夜表层釉面背后的胎体空隙中被湿润的空气进入就会慢慢变形。 林沐风胸有成竹这才让张风跑到东来顺客栈去演了这么一场戏。其实就算是他不提醒这些客商他们与吴家的生意也就是这一锤子买卖。等他们现千里迢迢运回去的花大价钱买来的大花瓶大部分成了碎片来年还会跟吴家做生意吗? 林沐风的“解释”张风半信半疑不过他也没再追问。 第六十七章爆窑 不提林沐风。再来说说吴家父子。 吴家父子经此一闹匆匆回了颜神镇上的吴家瓷窑(也就是之前的林家老窑)。回到窑上恰恰是工匠们正准备拜窑神出窑吴奎阴沉着脸上前去一脚就踢飞了窑神塑像前摆着的一地供品吼道“拜个屁给老子抓紧出窑。” 窑神在工匠们心中那可是非常神圣的存在。吴奎竟然对窑神这般不敬工头张三不由有些惶恐低低道“少东家出窑前拜窑神这可是千百年传下来的规矩亵渎了窑神可是要降下灾难的。” “好了不拜了赶紧出窑。”吴伯雄也对儿子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但他也在火头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迫切地想要看看这一窑花瓶是不是也是那样“不堪一击”。 张三不敢违背只得简单收拾了一下祭拜现场带着几个工匠开始出窑。一个个花瓶被抬了出来摆放在了吴家父子的面前吴伯雄心里头怦怦直跳好半天才拿着一个瓷碗开始“检验”。 咔嚓!花瓶应声碎了。吴伯雄的手哆嗦了一下脸上冒出一头虚汗。 又换了一个花瓶他定了定神长吁了一口气放缓了手劲轻轻向花瓶“碰”去没成想仍然是咔嚓一声花瓶先是裂开一个口子继而一道道裂纹慢慢扩大粉碎在地。 嗷!吴伯雄面色苍白仰天悲呼一声歇斯底里地“拳打脚踢”数十对三尺花瓶被砸了一个稀里哗啦全成了一团碎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几日从颜神镇上的瓷窑运花瓶到县城里的瓷行路上总是有一些花瓶碎裂吴伯雄还以为是工匠们不小心所致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自己窑上烧出的花瓶根本就是***“纸老虎”一捅就破还拿什么去赚大把的银子。 从极端的兴奋到极端的绝望这种情绪的交织和反差吴伯雄岂能不狂。 不过他毕竟也是一个从事瓷窑行当十多年的老窑主了泄了一会逐渐也平静下来开始琢磨问题的原因。想来想去他认为问题出在匠人身上塑胎时不够细致导致了成品的脆弱。想到这里吴伯雄眼前似乎又有了一线光亮。 转过头来冷冷地望着张三等目瞪口呆的工匠们“张三马上带人开始重新塑胎塑出2oo对花瓶来一起进窑。记住胎一定要厚要均匀。明天上午给我烧出完好无损的2oo对花瓶来。” 各地客商的订货有将近5oo对只要能烧制出一批“合格品”来剩下的他可以再拖延两天。 张三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东家时下已经午后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也得干赶紧的谁不想干马上滚蛋。”吴伯雄冷哼一声“张三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张三带着工匠们紧张地忙碌着2oo对三尺花瓶啊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又是塑胎又是上釉还得彩绘忙得他们团团乱转。吴伯雄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死死地监视着他们为了保住饭碗他们也不得不拼命了。 直到夜半时分才将2oo对花瓶送进窑去。工匠们累得都瘫倒在地呼呼地喘着粗气。张三喘息着来到吴伯雄面前“东——东家窑里一下子送进去这么多对花瓶小的感觉有些不妥啊。” 往常这一个瓷窑烧制三尺花瓶最大的极限是5o对因为三尺花瓶体型巨大中间还要留有空隙。可如今却弄进去2oo对几乎是一个紧挨着一个张三担心会大量地出残品。 吴伯雄何尝不知道这个但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个了他要赌一把。阴沉的目光从瓷窑上收了回来他阴森森地扫了张三一眼“张三不要管那些了加大窑火提高窑温。老子就不相信他林沐风能烧出来的东西我吴家就烧不出来!” 瓷窑还是那座瓷窑配方是一样的配方怎么林家能烧出来的花瓶吴家也一定能行——这是吴伯雄的逻辑这种逻辑也不能说不对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林沐风在泥浆的配方上做了一个小小的手脚。 从老孟手里得来这个配方以后吴伯雄让人试验了很多次现只要用这个配方烧制三尺花瓶就能成型烧制出来而如果不用这个配方烧制三尺花瓶绝大多数要釉面开裂。这样一比由不得他不信。 吴家父子以及吴家窑上的所有工匠们一宿都没睡守着瓷窑等着第二天的出窑。 黎明很快到来东方的天际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寒冷的深冬啊一夜的冷风吹得工匠们手脚都麻木了面色都冻青了。 吴伯雄从窑口的小屋里走了出来看了看天色大声道“张三继续加大窑火!” “东家……”张三隐隐感觉有些不妥。他知道吴伯雄是想通过窑温的上升来缩短烧制的时间但这样一味地加火恐怕……他还想要说什么被吴伯雄冷冷地打断了“快去!还有你李阿牛老子雇你来不是吃闲饭的赶紧去干活!” 张三暗暗叹息一声领着李阿牛和几个工匠去加火去了。又是一炉煤送了进去三个工匠合力推拉着巨大的风箱吃力地往炉里送着风窑火呼呼地熊熊燃烧着反射出耀眼的红光。 黎明的雾霭下整个拱形的瓷窑泛起一层淡淡的热气。 “爹这回咋样啊会不会……”吴奎缩着脖子紧紧裹着棉披风。 “闭嘴!”吴伯雄心烦意乱地吼了一声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话音刚落就在吴奎撇嘴转身准备溜到屋里去睡个回笼觉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响。 轰隆! 窑顶浓烟滚滚随着那一声爆响爆出了一个花瓣状的大窟窿漫天的火花和无数滚烫火红的碎瓷片呼啸着冲到空中又裹夹着浓密的灰尘像狂风骤雨一般泄落而下。惨叫声四起工匠们四散奔逃瞬间逃出了窑去。 百年不遇的爆窑! 传说中的爆窑! “完了……完了……”吴伯雄面色如土身子哆嗦着瘫软了下去想要逃却又浑身没有一丝气力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数块火红的碎瓷片带着火花砸落在他的身上。 一阵阵焦糊味穿进鼻孔厚厚的棉衣起火了。啊!——吴伯雄出一声声绝望而嘶哑的惨叫。 第六十八章涨价 吴家瓷窑居然爆窑了这一消息震惊了整个颜神镇乃至整个益都县的瓷窑业。林沐风知道这个消息也着实吃了一惊。爆窑他也是头一次听说。没想到这种记载在瓷窑古籍中的现象居然活生生地生在自己身边。 所谓的爆窑就是窑因为莫名的原因突然爆裂爆炸的力度虽然不像火药那么剧烈但经过爆窑这座瓷窑就算是彻底报废了。 为什么会爆窑林沐风也搞不明白即便是他脑子里有着前的瓷器工业知识。但周边的人却都在传说是因为吴家不敬窑神窑神这才降下了大灾难。林沐风当然不相信这个置之一笑而已。 但众多瓷窑业主却是深信不疑。一来吴家窑上的工匠们出来说吴家少爷曾在出窑前有过对窑神不敬的行为踢翻了给窑神的供品;二来上百年来颜神镇还从未出现过爆窑。故而窑主们自聚集在一起搞了一场集中祭祀窑神的活动以求平息窑神之怒。老孟跟林沐风说也要参加祭祀林沐风笑了笑不置可否同意他买了一个猪头过去代表柳林瓷窑去参加了拜祭。 吴伯雄被爆窑的瓷片点燃了棉衣被烧伤但不严重吴奎也被火红的碎瓷片烫伤了脚面。其他工匠除了距离瓷窑比较近的张三和李阿牛之外基本上都是虚惊一场。张三被炸伤李阿牛当时正在添火被爆窑瞬间从窑口翻滚出来的火龙活活烧成了黑炭死状之惨令人触目惊心嗟叹不已。 吴家爆窑了基本上等于是退出了颜神镇瓷窑业的竞争刚刚开业火了没几天的吴家瓷行也寿终正寝。各地的客商们从吴家那里退回了“货款”又掉回头来找到柳林瓷行陪着笑脸要重新订货。 面对蜂拥找上门来的客商柳若长心里笑开了花但脸上却板着一张脸一幅很不情愿的样子。 吴胖子腮帮子一阵抖动挤出一丝笑容“柳少东家你看我要这1oo对三尺花瓶的事儿……” “本来你们这些人出尔反尔柳林瓷行是不想再跟你们做生意了但念在我们交易多年的份上柳某就做主答应了你。不过这价钱吗可还是原来那个价格可是比吴家瓷行的贵很多的呀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柳若长摆了摆手端足了架子。 “那是那是呵呵。”吴胖子笑着向其他几个客商打着招呼“哥几个听到没有银子可带足了?” “够了银子足够。” “哎还是柳林瓷行的三尺花瓶实在真是不可替代的精品啊老子瞎了眼了居然看上吴家那些劣质货。” 客商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个个打开了带来的银包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且慢!”林沐风飘然进了瓷行。 众人回头来望着林沐风吴胖子扫了他一眼“这位是?” “在下林沐风。”林沐风淡淡一笑。 “啊原来是林少爷!” “林少爷烧制瓷器和琉璃的技艺真是举世无双啊……” …… 众人又是一阵“吹捧”。林沐风不为所动轻轻走到柜台里边取出一只三尺彩绘花瓶来大声道“诸位安静安静——因为这三尺彩绘花瓶烧制费时费力林某决定每对花瓶的价钱再上浮2钱银子。” 轰!林沐风的话在众人耳朵里似是起了一声惊雷。 涨价了?吴胖子面色涨红“柳少东家刚才不是说好的吗原价格保持不变……” 柳若长对林沐风突如其来的“涨价”也有些意外但经过了吴家瓷行一事他对林沐风的“判断”非常信任既然妹夫说涨价那就有他的理由。再者说这柳林瓷行林沐风也是老板之一自然也有涨价的决策权。柳若长耸了耸肩无奈地道“柳林瓷行的所有瓷器和琉璃都是林家的我这妹夫说要涨价那就是要涨价了。” “林少爷!你看……”吴胖子一看涨价已成定局又转看着林沐风企图还还价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沐风打断了“就这么定了诸位林某还是那句话柳林瓷行的三尺花瓶以及所有的瓷器和琉璃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们花多大的价钱买去都有赚头。如果觉得贵大可以去其他瓷行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无语。 明知道林沐风这是“趁火打劫”借机涨价他们也没办法。涨就涨吧反正这些东西利润很大只要运回去准会被豪门贵族们抢光。吴胖子等人咬着牙答应了跟柳若长去商谈进货的具体细节了。 林沐风心底暗暗冷笑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有好货在手不怕你们不来。涨涨价算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惩罚。他来就是要告诉柳若长要涨价既然事情了了自然要走不过在临出门的瞬间他想了想扭回头来笑道“诸位其实你们也不亏林某可以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订货明日就可以运货回乡了柳林瓷行的三尺花瓶应有尽有你们可以敞开怀来订就怕你们手里的银子不够哈哈!” 他说的是实话这几日柳林瓷行没有卖出一只花瓶但瓷窑上却仍然是正常烧制早就储存了不少存货了应付过年前这一波买卖应该是没有问题。 …… 从瓷行出来穿过闹市口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林沐风望去前面沿街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搭建了一个棚子棚子里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在忙活着棚子外面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排起了长队在等待着施粥。有县城里的乞丐还有城外穷困的山民一个个端着一个破烂的瓷碗等着从棚子里获得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 棚子里有一个白衣飘飘的公子哥也在里里外外地打点着林沐风心里一颤居然是好久没有见到的孙家小姐孙羽西! 第六十九章瓷刀的构想 打不打招呼?林沐风心里正在犹豫间孙羽西已经转过脸来望向了他清秀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苦涩又有一丝惊喜。两人隔着十几米远目光交汇处林沐风从她那清澈的眼神中读到了一股子欲语还休、欲退避却又不舍的彷徨和酸楚。 孙羽西痴痴地站在那里身边不时有排队等待施粥的人躬身向她施礼一阵呼啸的寒风吹过那清瘦的身子在风中微微一颤她慢慢用手捂在额前似是被风迷了眼。 林沐风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悸动。忍不住缓缓上前去强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见了又能如何?不见又如何?”孙羽西吃力地撇过头去声音充满了说不尽的落寞冰冷一如这冬季萧瑟的寒风口中慢慢吟道“北风寥落一叶秋黯雪顿添无限愁孤窗对影形成单远望斜阳人消瘦。” 林沐风无言以对。他不是冷血动物孙羽西的心事和幽怨他焉能不知但他能做什么?他们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人虽在眼前但咫尺之间又是千遥万远的天涯啊!只得默默转过身去向自己家的方向缓缓行去。行了几步突听身后传来孙羽西微微颤的声音:“林兄最近春风得意财源滚滚可愿意捐出些银子来为这些穷苦者煮碗粥吃?” 林沐风脚下一滞慢慢转过身来微微笑道“孙——孙公子需要银子尽管到柳林瓷行去支取我会跟柜上打招呼的。济危扶困乃是仁德之举沐风自当鼎力相助。” “如此多谢了。”孙羽西欲言又止背过身去轻轻向林沐风挥了挥手。落寞的身影在寒风中轻轻一个趔趄林沐风看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楚定了定神加快脚步离去。 回到家里新雇的厨娘兰嫂正在外院中磨刀。这是一个人高马大的婆娘性格开朗干活利索烧了一手好菜。她的丈夫拉大车她便在这县城中的富人家里做厨娘。起先在柳家后来林家搬来柳若长又介绍她到林家来了。 噌噌噌!菜刀在水磨石上哗哗作响兰嫂俯身磨刀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林沐风便甩下刀直起腰来双手扯着衣襟也忘了施礼只憨憨地笑着“少爷回来了呵呵。” “嗯兰嫂在磨刀呀!”林沐风笑了笑也打了声招呼。 “是呀少爷你看这破刀两天不用就生锈刀口就钝……” “哦那让老管家给你点银子再另外买一把刀吧呵呵。” “少爷不用的就是买把新刀回来隔几天还是会生锈。” “呵呵。”林沐风也不再答话向她点了点头朝内院走去。不错这个时代的刀是铁刀自然是会不停地生锈的。哪像自己生活的现代社会不但明出了不锈钢刀甚至还有全瓷刀……想到这里林沐风突然眼前一亮“瓷刀?!” 何谓瓷刀?顾名思义是全部用瓷制成的刀具。当初林沐风所在的工艺美术研究所里就有一个课题组专门研究设计瓷刀。可能在很多人看来用瓷做刀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其实不然瓷刀的刀体使用的不是普通的日用瓷而是用在航天和军工用品上的特种瓷。因为日用瓷硬度、韧性都不够易碎易断而这种特种瓷比普通的金属材料还耐高温、耐腐蚀硬度仅次于金刚石用它做出的刀硬度是金属刀的6o倍。锋利无比极为耐磨损而且绝对不会生锈。 自己在这大明能不能烧制出瓷刀来呢?如果能行这岂不又是一个很大的商机。大规模推广替代铁制刀具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瓷刀制作工艺复杂这注定了其成本高、价格高一般人是买不起的。但是可以跟自己设计的彩琉璃一样作为供富人们把玩的工艺品啊。 现代社会的瓷刀烧制是用以含有氧化锆的锆英石为原料这种原料矿物质一般含在河沙之中……一念及此林沐风顿时兴奋起来扭回头就往外跑去一阵风似地穿过外院向城外的孝妇河畔奔去。 从河边双手捧起一把河砂他对着阳光仔细地打量着。淡黄色的河砂中偶尔有淡绿色的晶状颗粒闪现林沐风大喜过望捏起细细的一颗看了看又在手里捻了捻没错是锆英石。 其实这种锆英石只是很普通的一种矿物质在河砂里比比皆是。只是在这缺乏机械设备的农耕大明时代如何将这这种原材料粉碎成达到要求的粉末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难归难只要有材料其他的就好说了。人工水晶的提纯难不难?难可还不是用土办法解决了。林沐风此刻信心高涨一个烧制瓷刀的详细计划在脑子里初步成型了。 脚步轻快地回家而去。林沐风的眼前似乎跳跃着一把把形状不一的乳白色的全瓷刀他的嘴角浮现着淡淡的笑意。进了城没走多远就听一个恭敬的声音传进耳朵“少爷!” 林沐风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王二赶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搭载着一些杂物王二的母亲王张氏和妹妹香草蜷缩在车上互相依偎着。 林沐风这才想起他倒是忘了今儿个是工匠们搬迁进城的日子。他今日让老孟给工匠们放假一天让他们回去将家眷搬来。屋子是现成的只要将家眷带过来再带一些日常家具就可以过日子了。本来林沐风的安排是让老孟一家跟王二一家一起合居在城里柳家的那座宅院里但老孟却坚持要跟工匠们居住在一起也只得由他。城里的这座宅子索性就让王二一家居住了。 “王二咋带这么多东西不是跟你说了这里的宅子里家私是现成的……”林沐风笑了笑又摆了摆手止住了欲要下车拜见的王张氏母女“老人家不要多礼!” “少爷我说啥都不用带可俺娘却偏偏要带上这些破破烂烂说是什么破家值万贯嘿嘿……”王二憨憨地笑着站在那里牵着马匹的缰绳。 “赶紧去安顿下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去家里找我。”林沐风拍了拍王二的肩膀又笑了笑向王张氏和香草点点头向另一条岔路行去。 第七十章县令的“打劫” 林沐风往家里赶的时候县衙里却正在召开一场别开生面的“募捐大会”召集人是益都县令孙连梁。 孙连梁清朗的面上挂着一丝淡淡的苦笑站起身来向堂下望去。县衙大堂之上摆满了数十个座椅每一个座椅前都站立着一个本地有头有脸的“富人”不是瓷窑业主就是瓷行或绸缎庄东家柳东阳也在其列。 孙连梁心里颇为无奈今日之事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作为一个堂堂七品县令真正要对眼前这些治下的商人“打劫”他又有些说不出口。 齐王朱榑刚刚传下了谕令齐王封地境内所有府县于年前上缴“齐王贡”——在朝廷统一征收的夏秋两季粮税之外齐王府在其治下的封地还私自推行一种“土税”即“齐王贡”也就是说各地缴纳的土税不上缴朝廷国库而是直接进了齐王的府库。齐王自从受封在青州府以来从第二年便开始征收“齐王贡”一般都在年前征收。 这种“齐王贡”以粮为主也可以银替代。 往年孙连梁一般都是在征收官税时同时提前征收“齐王贡”然后等入冬了再上缴齐王府。但今年却不同今年益都一带干旱本来就贫瘠的山地所产粮食就更加寥寥缴纳官税乡民就已经不堪重负这让爱民如子的孙连梁着实为难。不收齐王府那里不好交差收吧老百姓如此穷困。本来这一带白莲教就秘密风行蛊惑了不少山民入教。如果再强行征收闹不好要激起民变。看到爹爹这般左右为难孙羽西便出了个主意让孙连梁找全县的富商们“募捐”。 “诸位本县找大家来有事相商。”孙连梁暗叹一声还是开了口。bsp;“县令大人请讲。”众人一起躬身。 “诸位请坐吧。”孙连梁笑了笑自己也坐了下去。 “谢大人赐座。”众人又是一阵喧哗这才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坐了下去。他们虽然在本地有钱有势呼风唤雨家里奴仆成群有使不完的银钱但却是毫无社会地位的商人面对这一县的父母官大人他们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 “诸位益都乃山地之县地产贫瘠乡民困苦。所幸有诸位辛苦经营瓷窑和商行益都商业兴盛这才养活了这一县百姓本县作为一县之父母官心里头对诸位着实是感激地很哪!”孙连梁的话众人听了一个个纷纷站起来连道不敢。 “也罢本县也就不再跟诸位客套了。此下当值纳齐王贡之时但诸位也知道县中百姓穷困日子艰难本县实在不忍心再下令征收赋税了……诸位都是本县的大财主个个都是身价百万……本县的意思是诸位都捐出一点银子来替益都这一县百姓缴了今年的齐王贡……大家意下如何?”孙连梁缓缓说来清朗的眼神在众商人身上一一滑过。 众人这回是弄明白了原来这县令是要“打劫”他们让他们拿银子出来缴纳齐王贡。一时间堂上陷入了沉默之中。商人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别看他们有钱但一个个都吝啬得很。 孙连梁干咳了两声缓缓起身沉声道“诸位莫非不愿吗?” 众人心里一个激灵。县令要银子他们固然心疼但也不敢不交只是在盘算着怎样才能少交一点。否则得罪了官府他们这些敞开门开店做买卖的如何能吃得消?眼见孙连梁脸色变了便心里又都惶然起来。 柳东阳起身来向孙连梁躬身一礼“县令大人心忧百姓情系民生疾苦柳某甚为感动。这样吧大人柳某愿意捐出百两纹银。”说完柳东阳走过去在一侧案桌上摆放着的“帐薄”上挥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柳东阳捐献纹银百两。 孙连梁面色一喜赞许地瞥了柳东阳一眼“早就听说这益都县城中柳东家仗义疏财济危扶困乐善好施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人过奖了东阳只是尽些微薄之力罢了。诸位本县百姓也是我等之衣食父母没有了百姓谁来为我等做工?这益都一县大大小小百座瓷窑将何以存在?”柳东阳向众人抱了抱拳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有些肉疼只不过此刻是赢得县令好感的好机会他心思缜密当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见柳东阳拔了头筹这些商人们虽然心里不爽心里虽然在暗骂柳东阳假仁假义不是东西却只得一个个站起来争先表态。bsp;“我出5o两。” “4o两。” “6o两。” …… 望着自己在帐薄上签下的名字商人们脸上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看起来非常勉强。这一个名字就是纹银数十两啊足可以买好几个美貌的小妾回家暖被窝了。 商人们签下了名字就都告辞回去了只等再派人将银子如数交到县衙来了。说出去的话那是无法反悔了他们可没有敢欺瞒官府的胆子。只要官府一句话找个理由查封了他们的店铺损失的可就不止数十两银子了这笔帐他们还是算得清的。 退入内堂孙羽西迎了上来“爹爹如何?” “哎足够了……孩儿啊只是这齐王殿下私自收贡万一传到朝廷那里可是大大的不妙啊——当今圣上重典治国仁厚待民要是圣上得知齐王横征暴敛强行纳贡怕是要龙颜震怒!一旦圣上怪罪下来怕是我等齐王封地所属府县之父母官也要被问罪啊!”孙连梁一声长叹。 “爹爹当下之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看一步了。”孙羽西盈盈走过来为孙连梁按压着肩膀“爹爹允秀妹子回齐王府去了她看爹爹公务繁忙也就没跟你告别。” “这小祖宗总算是回去了她留在这里爹爹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齐王府的郡主万一在益都出了什么差池爹爹也担当不起啊。即便是你那当齐王侧妃的姑母怕是也吃罪不起。”孙连梁摇了摇有些僵硬的脖子。 第七十一章观音庵喋血(一) 原来所谓“祝允秀”是齐王朱榑侧妃孙氏所生的女儿朱允秀玲珑郡主。孙氏是孙连梁的妹妹故而朱允秀就是孙羽西的姑表妹妹。这一次朱允秀带着几个侍卫从齐王府偷偷溜出来来益都探望孙羽西怕被父王知道呆了两天便匆匆回去了。 孙家是徐州府人氏在徐州府也算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孙氏自幼饱读诗书不但人长得聪慧美丽端庄也颇有才学。当年齐王受封青州府就藩时途径徐州偶然听说了孙氏的才女之名便派媒人上门求婚。孙家不敢不允孙氏便这样做了齐王侧妃。 孙连梁虽是齐王的内戚但任这益都县令却不是借了齐王的力而是他参加科考中了进士后外放出来的。至于任地在齐王封地那也不过是一种巧合。 其实孙连梁饱读诗书颇有读书人的气节和清高。他不但不以为齐王内戚而感到欣喜反而觉得十分尴尬。在他看来这齐王朱榑骄奢淫逸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不但私自纳贡还在封地圈占百姓土地欺男霸女无所不为。府中单单是他看中被强行纳进府来的良家美貌女子就有数十个。 在当今皇上的26个儿子中这齐王朱榑算是比较不堪的一个了尽管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想起了齐王的所作所为又想起此番自己不得已而为之的“打劫”纳贡孙连梁一阵愤懑又悲从中来暗暗为自家妹子而伤感在别人看来嫁入王府锦衣玉食荣耀无边其实是常常独守空房痛苦不堪。 孙羽西如何不知道自己爹爹的心思赶紧柔声劝道“爹爹别要想那么多了。爹爹为官清廉在这益都一县深得民心凡事只求问心无愧吧。大不了爹爹你辞官不做咱们父女笑傲于山林之间岂不是更好?”“傻孩子哪里是净土啊我们孙家一旦与齐王沾上了关系是怎么都摆脱不掉的。罢了……”孙连梁猛然一拍桌案而起“人在做天在看苍天有眼啊!” ************************ 林沐风回到家却现柳若梅不在听林虎说是柳若梅带着轻云和轻霞去城外的观音庵进香去了。林沐风也没在意但等来等去一直等到黄昏时分也没见柳若梅主仆三人回来。 正在焦灼之中林虎匆匆跑了进来“少爷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接过信拆开一看林沐风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信上说柳若梅落在了“他们”的手里要林沐风独自一人去城外的观音庵相见如果报官后果自负云云。 望着林沐风扭曲的脸庞林虎也感觉到有些不妙颤声问道“少爷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林沐风面沉似水低低道“林虎你且拿着这封信如果一个时辰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便赶紧带着这封信去县衙求见孙公子把这封信交给她。” 林虎呆了一呆刚刚应了一声却见林沐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跟出屋来一看早已不见了人影。正迷惑间张风从书房里出来问道“林虎先生急匆匆干啥去了?” “我也不知道呀你看看这封信上写的是什么让少爷这般着急。”林虎把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张风看完大吃一惊“不好了林虎师娘被人劫持了就在城外的观音庵之中先生定然是独自一人赴约去了。不行这太危险了要报官。” “可是少爷让我等一个时辰后如果他不回来再让我拿着这封信去县衙找孙公子求助。”林虎迟疑了一下。 “林虎你把信给我我马上去县衙。”张风说完大步向府外跑去临出门之际想了想又回头来喊道“林虎赶紧去柳府通报一声。” 张风一溜烟跑到县衙之外花了些散碎银子才买通衙役进去通报。不多时孙羽西仍旧是一身男装大步走了出来。 张风赶紧施礼“小可张风是林沐风的学生林家有难求孙公子相助。”说着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 观音庵在益都县城郊外的一片山坡之上平日里香火鼎盛城中和附近山村中很多女子都来此祈福上香以求早日生子。柳若梅来此进香自然也是想求子她自觉与林沐风成为真正的夫妻时间不短了但自己的肚皮却一直没有鼓起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夫君没有说什么但自己做妻子的却不能不着急。 寒冬的落日虽然绚烂但却显得非常凄冷萧索。淡淡的余晖普洒在观音庵的红瓦碧墙上给这座百年古庵镀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金光。 进香的香客早已散去庵门前一片空旷。林沐风缓缓走到门前轻轻叩响了锈迹斑驳的木门。 “笃笃笃!” 吱呀一声门突然就开了。林沐风冷笑一声抬步而入。而又是吱呀一声门又被紧紧地关闭起来。林沐风放眼望去正殿前的空场上两个黑衣披风美貌女子各自手持一柄宝剑站在那里而柳若梅主仆三女被紧紧捆绑在一起口中塞着棉布两个女尼手持棍棒虎视眈眈地盯紧在一旁。 看到林沐风进来柳若梅眼中瞬间热泪盈眶无声地哭成了泪人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林沐风心中一痛呼道“若梅!” 自打进了这个庵院他就知道自己判断失误了孤身一人来得有些仓促和鲁莽。也难怪他跟柳若梅夫妻情深一听说妻子被人劫了当时心急如焚的感觉是没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本来以为是有歹人贪图林家的财富想要勒索几个银子再者说他觉得自己一身武功对付几个毛贼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急匆匆一人来了。 但看样子这并不是一般的“劫匪”动机也未必是自己想象中的“求财”了。看这阵势就连这观音庵中的众尼都是她们一伙的。林沐风强行压下心里的痛一边冷静地分析着局势一边大步向柳若梅三女被困的地方行去。 “站住!”一个黑衣披风女子手中的长剑平起一挺指着林沐风。 林沐风淡淡一笑停下脚步扭头向黑衣女子望去仔细大量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 第七十二章观音庵喋血(二) 这两个女子居然是自己当日在路边茶馆里遇到的三女中的两位目前持剑挡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个撂下话要自己“等着瞧”的那个泼辣妞阿兰。林沐风顿时觉得有些愤怒难道就为了萍水相逢的一点小过节就要劫持自己的娘子来报复自己?真&&&! 想到这里林沐风稍稍退后一步冷冷道“林某想要问问两位姑娘为啥要劫持我家娘子?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们不怕王法制裁吗?” “王法?哈哈姑奶奶们就是专门跟这大明王法作对的你难道不知道吗?”阿兰一挺火辣的胸脯儿笑得花枝乱颤胸前波浪起伏。她手中的宝剑一阵抖动“姓林的你居然敢出阴招断了我们白莲圣教的财路你该当何罪?” “白莲教?”林沐风闻言面色大变心中巨震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上了这群邪教教徒了?难道是?他定了定神缓缓道“不知在下何时得罪贵教了姑娘的话我有些不太明白。” 阿兰冷哼一声“实话告诉你吧颜神镇的吴家便是我圣教教徒吴家瓷窑所出便是我圣教财产。你居然敢下黑手害得吴家瓷窑爆窑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林沐风心里轰地一声暗道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这吴家居然真是白莲教徒。他淡淡笑着“吴家爆窑与林某何干?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让一座瓷窑凭空爆了吧?我又没有贵教教众那种呼风唤雨的本事。” “你!”阿兰气得一挺手中的宝剑剑锋翁然作响寒光四射只逼向林沐风的咽喉。 林沐风面不改色避也不避清朗的眼神毫无所惧地望着阿兰。他心里大抵有数了这些白莲教徒劫持柳若梅引自己前来应该是有所图否则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阵势来。如果是单纯的报复自己早就对自己下手了。 旁边的女子阿凤皱了皱眉低喝道“住手!阿兰小姐的话你难道忘了吗?”阿兰哼了一声愤愤地将剑锋微微一收“姓林的我家小姐说了只要你皈依我白莲圣教月月供奉我圣教银子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林沐风面色不变心里却在暗暗冷笑就怕你不提条件只要你提条件老子就有和你们周旋的本钱。想到这里他哈哈一笑“皈依贵教就免谈了直说吧贵教想从林家拿多少银子才肯罢休?” “至少5ooo两!”阿兰脱口而出。 我日!林沐风倒吸一口凉气“贵教的胃口倒是很大可惜林某就算是倾其所有也凑不出这么庞大的一笔银子你们以为林家是开银矿的吗?” “哼你少装柳林瓷行日进斗金以为我们是傻子吗?再者说了你这宝贝娘子的娘家也是富商你们两家凑5ooo两银子出来不是什么难事吧?赶紧的你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了拿银子走人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拿银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夫妻俩的祭日。”阿兰恶狠狠地逼上前来阿凤也持剑靠近而上同时从殿中还转出一个持棍棒的青年女尼。 三个再加上门口还有一个还有看守柳若梅主仆三女的两个女尼一共六个。林沐风苦笑一声这回不太好弄了如果柳若梅不在她们手里自己倒是可以放手一搏但现在嘛不好…… 该怎么办?林沐风心念电闪答应她们银子是小事但这与白莲教有了瓜葛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不答应当前这一关就难过。 他沉吟着眼前的阿兰持着宝剑冷笑着那张俏丽的脸上充斥着不屑和嘲弄的神情。林沐风看了心头怒火勃然而起微微回头瞥了一眼战栗抖的柳若梅三女瞬间拿定了主意。 “好吧银子是身外之物我答应你们。你先给我娘子她们松绑然后派这两个丫鬟回去通知家里筹措银子……呵呵我跟我娘子留在这里当人质就是了……你们放心林某绝不会报官的。”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阿兰想了想觉得自己这里人手众多也不怕林沐风捣鬼。即便是他派人报了官此地背靠深山自己等人也完全可以从容而退。她点了点头“慧心放了她们!” 看守柳若梅三女的女尼应声去解开了绳索抽出了她们口中的棉布。柳若梅在轻云和轻霞的扶持下颤抖着走到林沐风身旁也顾不得羞一头扎进了夫君的怀抱惊恐的心儿这才稍定。 “好了不怕若梅。”林沐风紧紧拥抱着柳若梅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同时向轻云和轻霞使了个眼色大声道“轻云轻霞你俩回去让老管家到我岳父府上去筹措5ooo两银子赶紧送到这里来记住千万不要报官!” “少爷!” “快去!”林沐风断喝一声。 轻云和轻霞惶然而去观音庵的大门再次被紧紧关起。 夜幕渐渐挂了下来。柳若梅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林沐风悄悄捏了捏她的小手将她推到了自己身后。他在不经意间上前跨了一小步笑道“筹措银子需要时间天色已晚天寒地冻姑娘我们到殿中等待可好?” “不就在这里等。慧心掌灯!”阿兰吩咐道一旁的几个女尼赶紧从殿中扯出了几个灯笼点上高挂在院中的槐树上昏黄的灯光再加上皎洁的月光院中倒也敞亮。 林沐风笑了笑突然抬起了胳膊。 “你要干什么你老实一点否则休怪姑奶奶手中的宝剑不长眼!”阿兰喝道。 “姑娘在下不过是看我娘子有些寒冷想要脱下外袍来给我娘子披上暖暖身子可否?”林沐风耸了耸肩。 阿兰哼了一声扭过头就不再理他。林沐风说着脱下了外袍给柳若梅披在身上使劲按了按她的肩膀眼神中当即放射出深深的寒光。 第七十三章观音庵喋血(三) 林沐风猛然向前窜去挥起右掌狠狠地向阿兰持剑的手腕击打而去阿兰措不及防吃疼手一松宝剑在滑落的瞬间被林沐风伸手捞在手里等阿兰和众尼醒悟过来的时候林沐风手中的剑锋已经贴近了阿兰的咽喉。阿兰面色苍白身子颤抖了一下。 柳若梅虽然文弱但人却也有几分机灵知道自己夫君要动手便身子悄然靠在了他的背后紧紧抓住林沐风的左手微微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敢看眼前的一切。 “站住后退!再不后退我就一剑杀了她!”林沐风厉喝一声。 “姓林的有种你就杀了我……阿凤不要管我上上啊干掉他!”阿兰俏脸上一片扭曲愤愤地喊着受剑锋的逼迫头使劲向后仰着两只手剧烈地哆嗦着。 “林沐风要知道要是与我们圣教为敌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劝你还是放下宝剑老实交出银子今天这一切我们可以既往不咎。”阿凤没有慌乱指挥着众尼慢慢靠近着对居中的林沐风三人形成了包围之势。 “呸!是林某要与你们白莲教为敌吗?不不是你们欺上门来劫持我娘子敲诈林某的银子。白莲教很牛嘛哈哈告诉你们老子不会主动惹事但老子却从来不怕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想要我林某的银子做梦去吧我宁可把银子扔到大街上施舍给乞丐也不会给你们这群装神弄鬼的神棍!”林沐风冷笑着事已至此索性彻底撕破了脸皮。他有意拖延着时间他知道只要孙羽西看到那封“敲诈信”以她的聪颖自然知道该怎么帮助自己只要县衙的人赶来这群白莲教徒就只有逃命的份。公开与官府作对可能白莲教徒目前还没有这个胆魄。 “林某劝你们赶紧逃命去吧林某在来之前就已经报官等县衙的人来了你们可就只有束手就擒了。”林沐风嘲讽的声音在院中回荡着。 阿凤脸色一变。停了停低低道“姓林的我们退去你放了阿兰我们前仇旧恨一笔勾销。” “你们先退进殿中去等我到了门口我便放了她。”林沐风手中的剑一紧剑锋在阿兰咽喉上划破了一道血痕阿兰痛苦地呻吟着。 “好!退!”阿凤手一摆众尼慢慢向殿中退去。林沐风哼了一声这才一手牵着柳若梅一手持剑威逼着阿兰慢慢向庵门退去。 此时却见阿凤袖中两道寒光一闪林沐风暗叫不妙两把匕在月光下呼啸着破空而来一把射向林沐风而另一把却射向林沐风左侧后的柳若梅。 林沐风大惊只得放弃了阿兰纵身一跃避过了射向自己面门的匕然后挥剑猛击当!一声脆响火花闪烁后那一把射向柳若梅小腹的匕被击落在地。 突然一下子获得自由的阿兰没有退去反而从袖中拔出一把短剑怒斥着纵身向柳若梅刺去。为了击落那把匕林沐风已经纵身到了一侧此刻眼见阿兰恶狠狠的一剑刺向了柳若梅的胸口他心里一个激灵但救援已是不及。柳若梅惊恐的神情在他眼前定格着放大着林沐风眼见那一把短剑的剑锋滑过夜空一点点逼近着她的胸口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当! 又是一声激烈的脆响林沐风全身一震急急睁眼看去一道白影从观音庵的围墙上纵身飞下手中青光一闪生生将阿兰刺来的短剑挡了一下但不知道是阿兰冲劲太足还是白影用力不够阿兰的短剑虽然偏移了方向但还是噗地一声刺入了白影的肩胛。血花崩泄在月色中放射着诡异血腥的光芒。 林沐风怒吼一声纵身跃来手中的宝剑挥舞毫不留情地向阿兰的脖颈处砍去这个狠毒的女人该死! 阿兰刺中白影后迅后退无巧不巧地避过了林沐风的致命一剑与奔跑过来接应她的阿凤等女汇合在了一起。尽管闪得快林沐风的剑还是生生在她的胳膊上刮下了一大片血肉。鲜血横流阿兰惨叫一声身子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众女手执武器愤怒地包抄上来就听咚得一声巨响庵门被益都县衙的差役撞破十多个手持刚到的衙役和捕快涌了进来。“不好官府的人来了慧心带上阿兰我们退!”阿凤挥剑格退一个衙役砍来的钢刀率先向殿中退去。众尼扶着血迹斑斑的阿兰且战且退都逃入了大殿之中。衙役们呼喊着追了进去林沐风本待也追进去却听柳若梅惶恐地叫着“孙公子孙公子!” 林沐风这才想起那道替柳若梅挡去一剑之灾的白影是是孙羽西!他心里没来由的一痛扔掉手中带血的宝剑回头望去。 孙羽西面色苍白眼睛微微闭着蜷缩着双腿躺倒在冰冷的地上。肩胛处鲜血不断渗出顺着她白色的衣袍上流淌而下白衣胜雪血色白衣!柳若梅跪伏在她的身前不住地呼唤着。 林沐风从地上捡起白莲教徒用来堵柳若梅三女口的棉布急急俯身下去想也没有多想就顺着领口用力一撕将孙羽西的棉袍扯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底衣。林沐风这才猛醒过来她是女子呀!猛然别过头去小声道“若梅扶起她用那块棉布使劲捂住她的伤口给她止血!” 柳若梅呆了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这孙公子居然是个女的!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白色的棉袍扯开着粉红色的底衣下高耸的胸脯儿因为没有了束缚而伴随着呼吸不住地起伏着。刚才林沐风扯开孙羽西棉袍的时候她还羞得扭过头去不看听见林沐风的招呼这才忍着羞转过头来扫了一眼。就这一眼她就现了玄机。 第七十四章抓捕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再想孙羽西的“性别问题”了柳若梅再也没有了什么顾忌将孙羽西抱紧在怀里让她半坐起来然后用棉布使劲地压在了她肩胛的伤口处。 阿兰和阿凤带着那些女尼不知所踪原来这座观音庵的大殿中居然有通往山里的暗道。差役们无奈只得封死了暗道准备让县令大人来处置。 两个差役找来了一幅担架柳若长也带着一些柳府的护院也赶来了见孙县令家的“公子”受了伤心里即着急又感激人家可是为救自己妹妹而受伤的。 孙羽西仍然神智不清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林沐风的棉袍在众人的簇拥中匆匆向县城奔去。月色如水谁都没有注意到担架上的孙羽西悄然睁开了双眼瞥了一眼被林沐风横抱在怀里的柳若梅眼中闪出的淡淡幽怨稍纵即逝。 孙羽西的伤并不重只是刺破了皮肉失血过多。如果匕再往里刺上一分便伤及骨头了。见孙羽西无大碍林沐风夫妻这才向孙县令道谢一番放心地回家而去。 孙连梁连夜派出全县捕快连同青州卫指挥使司辖制的百户所军士百余人一路对观音庵周边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捕也没有现白莲教徒的踪迹。另一路直奔颜神镇抓捕了还没来得及逃遁的吴家父子及其所有与吴家有关联的人。吴家就是白莲教设在颜神镇上的一个据点而观音庵则是设在益都县城的据点一下子端掉了两个白莲邪教的据点拘捕了十多个白莲教徒孙连梁不敢怠慢赶紧行文上报青州府等待青州府的消息。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得罪了白莲教柳家担心女儿女婿安全便调拨了几个据说颇有几分武功的护院过来充当女儿女婿的保镖。本来柳东阳想让柳若梅暂时搬进柳府去避上几天躲躲风头但柳若梅坚持不去也就只得作罢bsp;剿灭白莲邪教那可是当今圣上三令五申的大事青州知府和青州卫指挥使这一文一武两名“地方长”也不敢怠慢派出一支千余人的军队声势浩大地在几天后开进益都县在县城之中、在乡野之间、甚至在田间地头到处可见手持武器盘查搜索可疑人员的军士和官府衙役。动静闹得不小疑似嫌疑犯也抓了不少但阿兰和阿凤以及观音庵的那些女尼却踪迹不见。 如此折腾了几天还是一无所获。最终官兵们只得放火烧了观音庵押解着吴家父子和一些嫌疑犯以及查抄的大量财物赶回了青州府。 官府大张旗鼓地到处抓捕白莲教徒整个益都县城里是人心惶惶家家闭门不出街道上的行人明显减少这种情况直到春节临近才有所缓解。 这几日柳林瓷行的生意很是冷清其实不止柳林瓷行整个益都县内的商行都几乎停业了。一来是因为官府抓捕白莲教二来是因为马上就要过大年了。林沐风让老孟给工匠们放了假准备停窑了等年一过再开窑。 而他自己留在家里陪伴受惊过度的柳若梅。闲暇之余就在家里研究自己的瓷刀泥浆配方。 现代意义上的瓷刀是将锆英石融化提炼出氧化锆之后再将氧化锆掺入瓷土之中。这种方法在大明初年的工艺条件下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工作。林沐风自然明白这一点他是想别走蹊径试一试看看不用提纯的天然锆英石能不能做出高硬度高强度的材质来。其实他想要烧制出的瓷刀根本不需要向现代社会那样“仅次于金刚石”只要能比普通瓷器硬上几分可以当作“玩具”也可以切切蔬菜什么的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林沐风构想的瓷刀与现代社会的瓷刀“通”而“不同”。或者说可以视为是现代高科技瓷刀的“初级版”。当然这仅仅是构想而已能不能成功还难说。 故而他想将锆英石粉碎后加入瓷土泥浆中尝试一下。为了粉碎从河砂出筛出来的锆英石林沐风专门让林虎去城中的铁匠铺里定制了一个厚厚的长方形铁槽还打造了一个中间带孔的实心大铁柱。 铁柱上穿上绳索一头连接在一根木柱上而木柱上又横向安装了一个木制的摇杆只要上下拉动摇杆沉重的铁柱就会一上一下地在铁槽中起落着。用这样一个简易的“撞击器”不停地撞击和粉碎就可以将铁槽中的锆英石颗粒碎粉得到锆英石的粉末。 ******************* 孙羽西半躺在床榻之上望着窗下桌案上拜访着的林沐风赠送的沐风彩琉璃内画瓶子神色变幻着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又幽怨伤感…… “小姐林家娘子求见!”丫鬟秋菊进来小声道bsp;“请她进来!”孙羽西神色一定俏脸上换上淡淡的笑容下得床来迎到了门口。 “孙小姐!”柳若梅跟在秋菊的屁股后面进了孙羽西的闺房看见孙羽西一袭白裙悬着一根胳膊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迎接急忙躬身福道“孙小姐的伤势如何了?今儿个我带来了一些养气补血的补品。” 孙羽西亲切地用另外一只手拉起柳若梅“姐姐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羽西这般见外你叫我羽西妹妹就是一口一个孙小姐让人家听了好生分。” 柳若梅犹豫了一下对于孙羽西的舍身相救她心里是感激不已的。这几天她几乎是每日都要登门探望。虽然孙羽西对自己很是亲热但人家毕竟是官宦家的小姐。故而几日接触下来觉得与孙羽西很是投缘关系贴近了不少但却始终不肯失了礼数一口一个“孙小姐”的叫着。 看柳若梅还在犹豫孙羽西嗔道背过身去“莫不是姐姐不愿意与羽西相交?” 柳若梅无奈只得上前去为孙羽西轻轻裹了裹有些脱落的棉披风笑道“妹妹姐姐就是怕高攀不上你呀!” 这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让孙羽西眼中一热心中一暖。她自幼没了母亲父亲虽然疼爱她但毕竟是男子。这么多年来何曾有人这般细心地关怀过她。热流从心田上缓缓流淌着孙羽西扑入柳若梅的怀里竟然悲从中来低低啜泣起来。 柳若梅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半天才把孙羽西安抚下来。 孙羽西不好意思地抹去眼泪红着脸道“姐姐请坐妹妹失态了秋菊还愣着干啥去泡茶吩咐厨房做几个精致的小菜今天我要留姐姐在这里吃饭。” 柳若梅心里也是热乎乎的。抛开救命之恩不说一个“豪放”一个含蓄内敛除了性格上的差异之外她跟孙羽西都是天资聪颖的女中才子自然有很多“共同语言”。再加上孙羽西有意讨好这姐姐妹妹的一叫一来二去便觉关系拉近了很多俨然是相交多年的闺中密友了。 第七十五章试验瓷刀 吃过午饭两女叙叙谈谈说着些女儿家的私密话直到午后时分柳若梅再三告辞孙羽西才依依不舍地放她回家。 孙羽西坚持把柳若梅送到了门口看见她上了小轿孙羽西眼中滑过一抹欣慰之色。柳若梅虽然才大她一岁但柳若梅的温柔体贴和善解人意却带给她一种慈母般的关怀。 回想起当晚那白莲女贼刺来的一剑其实她是完全可以避开的毕竟她也有一身不俗的武艺但她却莫名其妙地生生承受了那一剑。当剑锋刺入血肉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林沐风脸上的心痛和惶急在那一刻她心里又实在是甜蜜之极。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她浑然忘却了**的巨大痛楚身子就瘫软在地。 痴痴地在门口想了半天的心事她才盈盈转回内院。 等柳若梅回到家林沐风早已带着好不容易得来的锆英石粉去了瓷窑他让张风去叫了王二还唤了几个工匠到窑上准备开始自己的瓷刀试验。 先是泥浆的配置。林沐风在瓷土中加入不同比例的锆英石粉又加入不同比例的黏土和陶土指挥着工匠们分别削制了数十种配方的瓷刀泥胎。 然后是进窑烧制。在他看来这种特殊的复合锆英石陶瓷的烧制需要2ooo度左右的高温而且烧制时间不能太长。说句实话这么庞大的一座瓷窑仅仅为了数十把瓷刀泥胎就开窑动火很是浪费不过为了开新产品林沐风也顾不得这些了。bsp;到傍晚时分出窑一看数十种类型的瓷刀泥胎全部断裂成好几截试验无情地失败了。林沐风配置的这些配方完全是他按照现有的材料和技术条件自行“明”的失败的可能性相当大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忙活了半天数十种配方居然全部都失败也多少让他有些失望。 回家吃过晚饭他端着几个瓷碗进了书房继续研究去了。瓷碗中分别放置着陶土黏土瓷土还有锆英石粉。望着眼前这一大堆熟悉的材料他眉头紧皱心里乱成了一锅粥感到无从下手。 瓷刀之所以能具有高强度和高硬度还耐腐蚀是因为含有锆英石也就是氧化锆成分锆英石经过高温烧制会产生化学反应会在瓷刀的表面形成一层坚硬的外壳。而瓷刀同时又拥有韧性是因为瓷土和黏土的关系。 既然泥胎断裂似乎是表明瓷土、黏土以及锆英石粉的比例搭配出了问题。可现在的问题是几乎所有的比例林沐风都想到了要不然也不会弄出几十个配方来。当然这些配方不可能很细致但只要配方差不离泥胎就不会断裂最多是粗糙一些罢了。然后再将合适的配方进行修正经过不断试验最终也不难获得一个更加精准的配方。 原因何在?难道非要像现代工艺那样先提炼氧化锆吗? 正在苦苦思索之间柳若梅盈盈走了进来笑道“夫君我大哥来了在客厅里等着你呢说是要来跟咱们结账了。” “哦?结账?”林沐风笑了笑“分银子吗?呵呵若梅想来这2个月柳林瓷行赚了不少银子吧走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大哥能给我们分多少银子。” 客厅里柳若长怀抱着一个大账本身后还站着柳林瓷行的账房先生老李。林沐风笑着拱手“见过兄长。” “哥爹娘身体还好吗?”柳若梅随后跟了进来问道。 柳若长起身来脸上一片戏虐“好好爹娘身体康健就等着抱外孙呢你们夫妻两人可是要赶紧的哦!” “哥你说什么呢……”柳若梅霞飞双颊嗔道。 “呵呵……”柳若长耸了耸肩膀脸上换上了一幅商人程序式的微笑“妹夫年关到了柳林瓷行已经结账完毕今儿个我带老李来给你算算账然后我们再分银子。”bsp;“好。”林沐风随口应了一声。其实具体能得多少利润他心里早就有了一本帐。不过想来自家的老丈人和大舅哥也不会克扣自己该得的利润吧。 老李上前向林沐风和柳若梅施了一礼“见过林少爷见过少奶奶。柳林瓷行自开张以来……” 老李站在那里一边翻看账本一边给林沐风报着张——什么开支多少什么支付工匠和伙计的工钱几何什么统共出售了多少对花瓶多少只彩琉璃多少只工艺刻盘这三种产品每一样的利润是多少……絮絮叨叨一直念了将近半个时辰。 日有日帐月有月帐甚至每十日还有一小结。账目之细条目之清晰收支结算之规范让林沐风不由有些目瞪口呆。柳家账房这种做账水平比现代社会的财务报表也差不了多少了。 听着听着便有些头大他摇了摇头止住了老李的“滔滔不绝”“老李不用讲这般详细你就直接说我林家可在这利润中分得多少银子就行了呵呵。” 老李呆了一呆尴尬地一笑“林少爷柳林瓷行自开张以来共获纯利纹银624o两8钱2o文按照约定林家可得纹银312o两4钱1o文整。” “啊!这么多呀!”尽管知道柳林瓷行出产获利甚多但柳若梅还是张大嘴吃了一惊。 林沐风点了点头跟自己估算的差不太多应该是没有什么水分在内。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兄长柳林两家乃是一家人我相信兄长的为人。不用细算了明日我便让老管家去柳府去取银子。” “不不妹夫且慢且慢这银子还不能给你。”柳若长笑了笑只是这笑容让林沐风觉得有些诡异老奸巨猾。 “嗯?” “妹夫哇爹爹说了柳林瓷行当下的利润我们两家都不动全部用在开设分店上。要知道益都毕竟是一个小县远远不如青州府和济南府那么富庶来往的客商也多。爹说等过完年他要立刻启程去青州府和济南府一定要赶在正月十五之前在这两座府城开设起柳林瓷行的分店。” 第七十六章非礼哇 “哦是这样也好。”林沐风点了点头柳林瓷行要想做大要想获得更大的利润必须要在济南府和青州府这样的大城市开设分店。 “既然妹夫同意那我就回去了对了若梅宋家表妹跟姨母到了益都今年要在咱家过年你们两个明儿个抽空也去见见姨母妹夫还从未见过姨母呢。”柳若长起身说着抬脚就走看着模样是一刻也不想提留了。这些日子他可是累坏了好不容易到了年关结算好账目也该回家搂着自家的娘子和孩子好好歇上几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若梅就急不可耐地叫起林沐风说是要回娘家拜见多年没见的姨母。柳若梅这姨母是柳若梅姥姥的“老生闺女”十三年前嫁给了青州府的一个商人第二年便产下一个女儿可惜生下女儿的第二年其夫便患病死去。所幸这商人家道甚是殷实这孤女寡母守着一份大家业过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林沐风不情愿地在热被窝里缩着头“若梅啊天气如此寒冷起那么早干嘛?还是再睡一会吧不用去那么早啊。” “夫君还得起来置办一些礼物姨母我有6年不曾见了她的女儿我还从未见过呢。好夫君求你了起来吧……”柳若梅央求道。 “真受不了你好好好起床。”林沐风无奈只得起床来在柳若梅的服侍下穿戴整齐想了想问道“我们拿些什么礼物过去才好?” “妾身想就带一只彩琉璃兔子吧姨母跟妾身一个属相呢都是属兔的见了这个东西她一定会喜欢。”柳若梅看来是早就打定了主意“然后再去街上买一些茶点吧。” …… 带着礼物林沐风夫妻两人就去了柳府。bsp;进得府去还没进客厅刚走到长廊的拐角处一块小石块就从一个角落里嗖得一声飞射过来吓了柳若梅一大跳好在力道不太足林沐风探手就将石块捞在了手里喝道“是谁?” “嘻嘻是我怎么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少女蹦蹦跳跳地现出身来双手掐腰听着小胸脯儿嘟着嘴。她穿着粉红色的对襟棉裙腰间系着一根淡蓝色的玉带脚上踏一双青色的小蛮靴乌黑的长扎成了两根小辫子圆圆的脸蛋上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模样甚是可爱。 “你是?”柳若梅心里一琢磨狂喜“小妹妹你莫非是玉霜表妹?我是若梅姐姐啊来过来让梅姐姐抱抱!” 小丫头嘻嘻一笑奔跑过来张开双臂“梅姐姐我知道你是梅姐姐!” 虽然才是12岁的小丫头但已经开始育了比柳若梅只矮了一头柳若梅说是要抱但抱了抱愣是没抱动只得作罢尴尬地笑了笑“玉霜妹妹都长成大姑娘了姐姐都抱不动你了。” 小丫头玉霜眼珠子一转悠伸出雪白的手指着林沐风“那么让他抱我吧!” 柳若梅呆了一下但随后又想到是自家亲戚虽然男女有别但她还是一个孩子想来抱抱也无妨于是便笑了笑“夫君要不你抱着玉霜表妹我们进屋去?” 林沐风也没想那么多一个小女孩而已抱抱有啥了不起的。点点头俯身便笑着去抱那小丫头不料手刚伸出去小丫头却又向后退了几步摇晃着小脸做出一幅惊恐的模样同时出尖细的叫声:“非礼哇……” 这小丫头片子可劲地喊着声音又细又尖在这柳府空旷的院中远远地传了出去。紧接着前面的客厅里奔出几个人来是柳东阳夫妇、柳若长夫妇还有一个衣着淡雅身材丰腴的少*妇。而那边的回廊上柳府的丫鬟和家人们也纷纷向这边望来。 林沐风尴尬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丝苦笑。柳若梅狠狠地瞪了小丫头一眼“玉霜妹子你瞎喊什么呀!“说完又柔声道“夫君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走咱们去见姨母。” 小丫头做了一个鬼脸率先跑去走到那个少*妇跟前说了几句什么。 林沐风夫妻携手慢慢走了过来那个少*妇激动地上前走了一步张开手臂来“小梅没想到这几年不见你也已经嫁为人妻了。” 柳若梅眼圈一红扑入少*妇怀里哽咽道“小姨母!”bsp;…… 众人进了客厅再次坐下。柳若梅扯了扯林沐风的衣襟林沐风笑了笑上前去施礼道“沐风见过姨母大人!” 小姨母王蔷打量着眼前这个清秀出尘的少年公子神色还有些复杂。她听说自己外甥女嫁了一个吃喝嫖赌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心里就一直替柳若梅抱不平。可来了柳府之后自己的姐姐王氏却一再夸林沐风是如何如何地优秀才华是如何如何地出众云云绝口不提什么浪荡子林沐风了。前后反差太大她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从样貌上来说林沐风也算是一等一的人才了。想到这里王蔷勉强笑了笑“免礼吧。” 林沐风也没说什么毕竟他跟这个什么小姨母实在是太过陌生默默退回来坐了下去。 没成想屁股下一空他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趁他坐下的功夫他的椅子被小丫头玉霜迅搬到了一边。身后传来格格的娇笑。 “玉霜怎么能对你表姐夫如此无礼放肆!还不给我退下!”王蔷站起身来怒斥道又向悻悻从地上爬起来的林沐风歉意地一笑“这丫头自幼没了父亲我们孤女寡母相依为命便有些娇惯了她……” “无妨无妨。”林沐风长吁了一口气也无可奈何一个小孩子的恶作剧你能跟她火吗? 却不料小丫头玉霜撅着小嘴走过来指着林沐风大声问道“娘亲不是你跟玉霜说梅姐姐嫁了一个登徒子、臭流氓、无赖油吗?不是你让我见了就好好教训教训他吗?” 厅中一片无言。林沐风微微笑了笑背过身去打量着厅中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山水画来。柳若梅以为林沐风生气难堪地走过来扯了扯他的袍袖小声道“夫君一切看在妾身的面上……” 第七十七章洛水神女 气氛一下子尴尬到了极点。王蔷望着自己刁蛮任性的女儿气得说不出话来。这话的确是她跟玉霜说的但此一时彼一时也谁又能想到林沐风并不是个浪荡子呢? 柳若长在母亲的示意下站出来打圆场“呵呵姨母不要跟玉霜妹妹生气了她年纪还小呵呵。对了姨母这是妹夫烧制的三尺花瓶等过了年你也带回去一对。” 柳若长指着摆在客厅里两侧的一对精美三尺彩绘花瓶又扭头笑道“妹子妹夫过来坐下嘛老站那里干嘛呵呵” 刚来就听姐姐说林沐风的制瓷技术绝世无双王蔷当时也没怎么在意柳若长这么一说她倒是起身走到花瓶跟前仔细端详起来当然也是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越看越惊心好一对精美的三尺大花瓶啊她长了这么大也算是生活在富贵之家却还从没见过体型这么庞大、工艺这般细腻的大花瓶。 柳若梅拉着林沐风回到座椅上坐下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只彩琉璃兔子走过去送到了王蔷跟前“小姨母小梅这里有我夫君弄的一个小玩意儿送给你把玩。” “呀!”王蔷捧着那只琉璃兔子手心都有些颤抖细长的柳叶眉跳动着白皙的脸上顿显震惊之色好半响才问道“小梅这是何物?似玉非玉色泽晶莹姨母还从未见过这么华美的物事……不行这东西一定很贵重吧我不能要……” “姨母是彩琉璃这也是妹夫烧制的在咱们柳林瓷行里这东西多了去了你就收下吧。”柳若长在一旁笑道。 “哦。”王蔷再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惊讶无比的眼神迅地扫了林沐风一眼。 想了想王蔷从身后的桌案上取过一个卷轴递给了柳若梅“小梅咱们娘俩好久不见了姨母知道你喜欢书画便让管家从京城的紫竹轩里买了这一幅洛水神女图是前朝方从义的真迹今儿个给你算是姨母补上你们结婚的贺礼吧。” 柳若梅兴奋地站起欣欣然接过来“谢谢小姨母。”bsp;元末方从义据说是一个道士以山水画和仕女图传世在这大明初年他的一幅真迹价值起码数百两银子。在这厅中也就是林沐风不知道方从义是何许人了因为此人虽是元末有名的画家但因为种种原因现代社会知道他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除了一些专业书画鉴定人士。 看柳若梅打开画幅痴痴入神林沐风不由好奇地侧过身去瞥了一眼哦原来是画的神话传说中的洛水女神。传说洛水女神是上古大神伏羲的小女儿在洛水游泳时溺死。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大才子曹植在洛水边上曾经写下《洛神赋》形容她外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远看去就像是太阳从朝霞里升起又像是芙蓉站在绿色的波纹上双肩瘦削小腰婉约秀颈修长皎洁如玉云鬓高耸丹唇娥眉明眸皓齿……在她身上几乎堆砌了一切赞美女人的语词。尽管曹植笔下的洛神只是前女友宓妃的一个隐喻但宓妃的美艳和魅力千百年来已成不可动摇的定论。 柳若梅半响才回过神来向林沐风一笑“夫君画的真传神啊洛水女神的风骨被刻画的淋漓尽致……好美的洛水女神令人看了自惭形秽……” “呵呵若梅你也很美不用妄自菲薄神女毕竟是传说中的人物多是后人杜撰的这世间哪里会有这样完美的女子。”林沐风不太喜欢这种朦胧哀婉风格的画作故而扫了一眼就不再看。 “夫君!”柳若梅听林沐风如此说心里虽是一阵甜蜜但却又羞得涨红着脸低下头去。正在心里噗噗直跳半是羞涩半是甜蜜的当口却又听林沐风道“哪天我给你素描一幅洛水女神图你看看画人像还是要线条简单一些的好此公画工固然一流但笔法过于圆润行笔间加入了自己的很多情感算得上一幅精品画作但如果单以人物肖像来说就未免落了下乘。” “哦林家姑爷还对画有涉猎?”柳家人已经对林沐风两口子的“当众亲热”习以为常了纷纷笑着扭头装着视而不见唯有王蔷在一旁脑门热心里颤这两人也忒什么了居然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就公开打情骂俏……不过王蔷守寡多年闲来无事便喜欢临摹名家书画也有一些书画造诣这时听林沐风说得头头是道禁不住好奇地插了一句。 其实林沐风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当众卖弄的意思。见王蔷问起只好呵呵一笑“姨母大人沐风只是瞎说而已。” “何谓素描?”王蔷又问了一句。bsp;“哦素描也是一种画技不用毛笔执炭笔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人的形态神情来。”她是长辈林沐风不好不答只好尽量用“通俗”的话将素描解释了一遍。 “哦还有这种画技?不用毛笔?那么说来也不用颜料了哦?林家姑爷可否让我开开眼界?”王蔷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了这世间居然还有不用毛笔作画的画技?不会吧…… “浪荡子臭无赖净吹牛!”玉霜从王蔷身后探出头来吐了吐舌头。 说实话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恶作剧”在林沐风看来就不是刁蛮和调皮了而是很没有家教。尽管她是一个孩子但屡次三番的恶言相加林沐风就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有些怒火脸色便沉了下去。 不要说林沐风就算是柳东阳夫妇也觉得有些过分了。不由不满地瞥了王蔷一眼心道你这孩子也忒没有教养了。 第七十八章炭画小玉霜 王蔷霍然站起抡起纤纤玉手就向小丫头掌掴而去。但手腕抡到半路又现小丫头脸上泪花儿盈盈突又想起她自幼丧父孤女寡母相依为命十多年来的点点滴滴一起涌上心头王蔷的手无力地落了下去眼前一阵头晕目眩。 柳若梅一惊赶紧起身过去扶住了王蔷“哀求”一般的眼神向林沐风投来。林沐风暗暗叹息一声总还是一个孩子……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笑着道“玉霜妹妹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怎么个赖皮法?” “你——”小丫头呆了一呆半响才支支吾吾地小声回了一句“是我娘亲说的不是我说的……” 林沐风苦笑着有些恼火地扫了王蔷一眼心道看来你平日里没少在小丫头面前骂我。但王蔷毕竟是柳若梅的亲姨母是自己丈母娘的妹妹他就是心有不满也只得作罢只好蹲下身来哄起了小丫头“呵呵姐夫我不赖皮玉霜妹妹想要什么东西尽管跟我说我要是做不到我就承认我是赖皮好不好?” 孩子是要哄的。果然小丫头听了破涕为笑伸手就拉住了林沐风的手浑然忘记了眼前这人是娘亲口中的“淫棍”了脆生生道“好呀我要风筝你带我去买你答应了可不许赖皮哦!” “风筝?林沐风苦笑这个隆冬季节上哪里去买“好吧玉霜妹妹你随我去我叫人给你做一个风筝。”… “走走!”小丫头一听有风筝可玩不由分说拉着林沐风就朝厅外行去。身后传来众人的呼唤声。 考虑了一下林沐风带着小丫头去了自己的家找到张风“强迫”他用竹条抓紧扎了一个燕子风筝这可是张风的“看家本领”他不久前也是一个玩心不退的“孩子”。林沐风在白色的风筝面上一面画了一个栩栩如生展翅高飞的燕子另一面信笔提了一高鼎的诗《村居》: 草长莺飞二月天 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 忙趁东风放纸鸢。 然后他又取了自己前几日从窑上无意中收集来的一管“铅笔”一根完全碳化且碳质细腻柔软的树枝让他精心修整成好几截本来是想留着将来在瓷器料器上构思草图用结果今天可能要用上了。带着小丫头又在街上转了一圈才回到了柳府。 进了客厅柳家一家人正谈的甚欢。看见小丫头坐在林沐风脖子上左手拿着一个风筝右手拿着一块糖酥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大一小从“针锋相对”到“亲密无间”这貌似转变的太快了吧? 其实小丫头终归是个孩子在家里受王蔷影响对林沐风心有成见再加上她性子本就有些刁蛮见了林沐风怎么能不“泄”两句?如果她要是能向大人一样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不一样她就不是一个孩子了。这会儿林沐风有意哄她又是做风筝又是带她在街上买东西吃对林沐风的印象早就来了一个大转变小心眼里觉得这个姐夫真不错人好说话也和气不像自己家里那些叔叔伯伯整天板着一个脸不说话先咳嗽。 “玉霜下来这是成何体统!”王蔷沉声道虽然女儿还小但也毕竟是女孩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骑在姐夫的脖子上。bsp;“知道啦!”林沐风身形一矮小丫头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俏生生走到王蔷跟前仰起脸嘻嘻笑着“娘亲你骗我姐夫不是无赖也没有吹牛你看这是他给我做的风筝。” 王蔷接过来扫了一眼不由赞叹道“林家姑爷果然好书画!” 小丫头得意地一歪头向王氏眨了眨眼“大姨娘给我一张纸好吗我要让林家姐夫给我画一个小玉霜嘻嘻。” 王氏慈和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呼道“来人取笔墨纸砚来。” …… 将厚底宣纸平铺在桌案上林沐风手持自己的“铅笔”略加沉思便下笔如飞刷刷刷地在纸上涂抹勾勒着先是简单杂乱的线条后来随着线条的增多一个小玉霜的轮廓就显出来了。他是工艺美术师静物素描是必不可缺的基本功画个人物肖像岂不是小菜一碟。 小丫头这会居然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乖乖地当着模特动也不动一下。林沐风时不时抬头瞥小丫头一眼接着俯身描着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就完成了这幅素描。整体素描的明暗分界和处理暗部,反光,灰部,亮部……泾渭分明一个活脱脱近乎灵动的小玉霜跃然纸上。 完了林沐风在素描的底部用现代美术字的技法用繁体写下了两个极有风骨和气势的大字:玉霜。 接过画小丫头靠在王蔷怀里直接傻了眼太像了太像了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睁大眼继续看去。“林家姑爷真是神来之笔——姐姐妹子今天可是开了眼界了。”王蔷赞叹道。 ……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丫头非要坐在林沐风的身边姐夫长姐夫短地一会跟他窃窃私语一会格格娇笑一会又把手上吃鸡腿的油污摸在林沐风的身上搞得林沐风啼笑皆非这小丫头片子实在是太刁蛮了。也真不容易一个从小就丧父的女孩居然能生成了这样一种活泼开朗的性子。 吃完了饭林沐风夫妻就要告辞回去。可小丫头却紧紧拉着林沐风的袍袖回过头来期期艾艾地望着自己的娘亲“娘亲我要跟姐夫去姐夫家里玩!” “那怎么能行?听话赶紧上娘亲这边来!”王蔷沉声道。 “小姨母要不让玉霜妹子去我那里住几日吧年前我再送她回来。”柳若梅笑吟吟地说“正好我们姐妹俩也热乎两天。” “这样啊怕是要打扰你们了这丫头可是任性的紧。”王蔷摇摇头“会让你们头疼……” “娘亲!玉霜很乖很听话的!”小丫头使劲跺脚嗔道。众人哈哈一笑表妹去表姐家里玩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这么定了。反正隔得又不远母女想见随时都可以。 第七十九章香草的咸菜罐子 夫妻俩带着小玉霜屁股后面还跟随着两个“贴身保镖”一路匆匆回了林家。与白莲教结下了仇怨为了保证柳若梅的安全林沐风尽量不让她出门实在非要出门也要带上柳府派来的这两个人以防万一。虽然官府这几日抓的紧但谁知道这城中有没有潜伏下来的白莲教贼人。 走到门口就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女怀抱着一个棕色的罐子在门口踯躅着。林沐风一愣那不是王二的妹子香草吗?他微微一笑招呼道“香草有事吗?怎么在门外徘徊为何不进门呢?” 香草回头看见林沐风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又浮上了两朵红云低头一福小声道“少爷俺娘做了一罐子萝卜干豆豉咸菜让俺送点过来给少爷和少奶奶尝尝。” “哦那谢谢你娘了走吧家里去坐。”林沐风笑了笑指着香草对柳若梅道“若梅这便是王二的妹子香草你见过的吧……” 柳若梅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拉起香草的小手温和的一笑“香草姑娘让你大老远送东西来这多么不好意思你们搬进城里来我跟夫君还没去看看你们呢。” 香草现在身上穿的就是柳若梅让轻云送给她的衣服对于林家这个心地善良的少奶奶她心里是颇感激的闻言赶紧施礼“少奶奶林家对王家的恩情天高地厚俺们这一辈子是报答不尽的……俺娘说了让俺来问问少奶奶家里有什么粗活让俺干一干洗洗涮涮缝缝补补这些俺都行的!” 柳若梅笑着摇了摇头伸手为香草拂去了额前的一缕乱“你要是得空就来家里陪我说说话那些活有人干。走咱们进屋去。”… …… 香草“诚惶诚恐”的陪着柳若梅说了会话最终还是“强行”从林家抱了一大堆换下来还没浆洗的衣服、被单等带回了家说洗干净了再送回来轻云看她性子非常倔强也只得由她。 回到家里林沐风继续研究他的瓷刀配方柳若梅依旧去做她的刺绣活张风在苦练内画笔法而林虎和老管家则忙着上街去置办年货轻云和轻霞也忙着在家里进行年前的最后一次“大扫除”。只有小玉霜闷得难受见没人陪她玩就跟栓在外院中槐树下的那只狗小黑闹腾开了。 这只狗自从跟了林沐风也就不再疯性子变得温顺的很平日里只是静静得窝在树下从来不像一般看家狗那样动不动就汪汪乱叫。但只要家里来了生人它就会竖起耳朵瞪起绿幽幽有些渗人的眼睛喉咙里出低沉阴森的咆哮。 小玉霜显然不害怕小黑一会去揪揪它的耳朵一会又去踢它两脚或者拿一根木棍时不时敲打一下它的肚皮。小黑却任凭她“刺激”着愣是没有叫一声。 “你倒是叫啊叫啊!”小玉霜恨恨得拿棍子敲了小黑的头一下回头向里大声喊道“姐夫姐夫!” 林沐风放下手中的活计无可奈何地走出屋来站在内院与外院之间的拱门处苦笑道“小丫头片子你又怎么了?” “姐夫它为什么不叫?狗不都是这样叫的吗?”小玉霜气鼓鼓地学了几声狗叫。 “不知道或许这狗是哑巴吧。”林沐风摇了摇头又进了屋。自打这小丫头进了林家就一刻没消停过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屋里坐一会儿。 “让你不叫!”小玉霜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狠狠地击打了小黑的头一下。 “嗷!”小黑吃疼转过身来身上毛只竖两只耳朵竖起两只前蹄抬起仰出一声低沉而凄厉的嚎叫。眼中的绿光闪闪吓得小玉霜急急扔下手中的木棍尖叫一声撒腿就向内院跑去。正在这时伴随着小玉霜的尖叫内院里出咚地一声脆响。 林沐风奔出屋来呼道“小丫头你咋了?”小玉霜一头扎进林沐风的怀里余悸未消地颤声道“姐夫那只狗好凶呀!它的眼里还放绿光!” 林沐风哭笑不得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小丫头它不是一块木头你拿棍子砸它它要是不怒就怪了记住了这只狗可凶了可是狼狗你以后莫要再去惹它了否则让它……” 林沐风正准备再吓唬她两句柳若梅站在门口嗔道“夫君看你说的你要吓死她呀!——轻云这罐子咋摔了?”… 轻云指着摔落在地上的罐子又指了指林沐风怀里的小丫头撅着嘴委屈道“少爷少奶奶奴婢刚要把香草送来的这罐子咸菜送到厨房去冷不丁听玉霜小姐这么一叫吓了一跳脚下滑了一下不小心就摔了。” “呵呵没事儿不就是一罐咸菜吗不要紧去捡起来吧。”林沐风说着突然推开小玉霜走上前去从地上拿起那个棕色罐子。咦这罐子居然完好无损只不过灌口密封的草纸被里面的咸菜水打湿了。 他这才现这是一个做工非常粗糙的罐子表面连釉都没有上说瓷不是瓷说陶又不像陶。他想了想让轻云取来一个瓷盆打开密封的草纸倒出里面的咸菜来。然后又手一松任凭手中的罐子向地上落去。 咚!一声闷响过后罐子仍然完好无损只不过表面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微微有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真是邪门了!林沐风呆了一呆如果是瓷这样落到地上一定会摔裂开来如果是陶就更不用说了肯定会摔成碎片。因为陶的硬度比瓷器要低的多陶器本身制作简单用黏土做坯经低温烧制就可成器根本就不堪一击。但眼前这个怪家伙却比瓷器的硬度还要高愣是摔不烂? 捡起罐子伸手在表面敲了敲凑在耳边听了听沉吟半响林沐风面上这才浮起古怪的神情向轻云摆了摆手“轻云你去把王二给我叫来。” 第八十章炉渣也能成器? 轻云很快便把王二叫了来。 王二进了内院现林沐风正蹲在地上摆弄自家那只土罐子心头不由有些奇怪赶紧过来施了一礼小声道“少爷有啥事吩咐王二去做吗?” “哦王二你来了也没啥事。我就想问问你你家装咸菜的这个罐子到底是用什么材料烧制的怎地如此坚硬?”林沐风笑着指着脚底下这个毫不起眼的罐子。 王二不好意思地笑了也俯下身“少爷这是去年我们利用窑里清理出来的炉渣和一些草木灰就着剩余的一点泥浆草草混合在一起草草做了几个土罐子本来没想会烧成但谁知居然都成型了而且还非常结实。虽然样子粗糙但却很耐用。于是我们就拿回家盛点米或者是咸菜。” “炉渣?炉渣也能成器?”林沐风大吃一惊霍然站起身来这远远出了他的认知。王二所言的炉渣无非就是煤炭和草木灰混合高温结晶的一种废渣在现代社会他听说过有再利用炉渣做蜂窝煤或者是添加到水泥中的据说还有人将炉渣加入到土壤中来改变土壤的透气性还真没听说这炉渣居然还能与瓷土黏土等掺在一起烧制料器的。 应该不能吧?但这罐子何以这般坚硬耐磨? 炉渣里面的成分是什么?他绞尽脑汁地“搜索”着自己脑子里那非常有限的化学知识此时此刻他真恨自己大学里上工业化学课时为啥老在看小说——真是知识一到用时方恨少啊!如果眼前有电脑和网络就好了立马就可以百度一下查出答案来。可惜在这大明自己只能抓瞎了。 虽然搞不清楚炉渣里究竟有什么成分但林沐风还是想试一试。没准就无意插柳柳成阴了。bsp;说干就干林沐风立即带着王二去了窑上。窑已经进入了闷窑期基本上算是停掉了。工匠们都在一旁不远的宿舍区里与家人忙着年货准备过大年。不过一看林沐风来了老孟立即招呼了几个人过来侍候着。 炉渣那是现成的院子外面就有一大堆。王二用筐装了一些进来跟老孟带着工匠在地面上用压场院的石轱辘反复地在炉渣上碾压直至将炉渣粉碎成细面状。然后林沐风在自己设计的几十个配方中分别加入了3成的炉渣末草草弄了几十个配方类型的瓷刀胚胎进窑烧去了。 林沐风心情紧张地等待在窑上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才开始吩咐老孟他们停火出窑。结果果然不错有两种类型的胚胎成型了其他的还是断裂。不过成型成的相当勉强刀身居然有着轻度的扭曲局部也有不少小小的裂口。 不过这个结果已经令林沐风非常兴奋了。只要能成型就说明材料和配方对头再“调整”一下配方继续实验就有可能获得成功。只是成型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看看硬度和强度如何。 王二手里举着一个残品花瓶林沐风手握着一把“瓷匕”的半成品迟疑着没有“劈”下去。 “少爷好歹试一试吧。不行俺们再陪着少爷继续弄就是了。”王二小声说了一句他举着那个残破的花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手腕都酸麻了可林沐风却还在犹豫。 林沐风叹息一声手挥了下去。bsp;咔嚓!花瓶一声脆响从王二手中裂了开去。众人借着月光打量起林沐风手中的“匕”来。“哈哈!居然完好无损!”林沐风大喜再也不犹豫在脚底下摆了一地的残破瓷器上不住地敲击着……硬度和强度绝对够了跟现代社会真正意义上的瓷刀当然是没法比也未必实用但作为一种“玩具”绰绰有余了。 …… 兴冲冲地回到家里本来心情挺好但进了屋却凉了半截。原来小丫头玉霜折腾了一个下午累了吃了点东西早早地就躺下睡了。睡就睡吧可是她非说一个人睡不着缠着要跟柳若梅一起睡让柳若梅搂着她睡。这样一来就把林沐风的“床位”给霸占了本来还想好好跟娘子亲热一回的林大少爷只好在柳若梅歉意的微笑中夹着一床被子灰溜溜地走到了那间本来给小丫头准备的客房里去。 幸好细心的轻霞早早就在屋里放了一个火盆一看他进了屋子赶紧又端了一个火盆进去。这样一来屋里倒是暖融融的。 林沐风坐在床边上一直苦笑。轻霞端着一盆热水又走了进来放在他的脚底小声道“少爷轻霞给你烫烫脚吧热水烫烫解乏呢。” 林沐风笑了笑也不置可否不过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轻云来给他烫脚这一下子换成了轻霞他还有些不习惯。这轻霞性格文静平时跟他说话很少远不如轻云有事没事就往他的书房里跑不是送茶就是送点心晚上还要给柳若梅和林沐风两人烫烫脚。 林沐风一边抬起脚来任由轻霞给他脱着靴子一边随口问了一句“轻云呢?” 轻霞脸色一红抿着嘴小声道“少爷轻云今天干活累了我让她早睡了……少爷我……” “哦。”林沐风也没在意就把脚放入了热度适合的盆里。轻霞挽起袖子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揉搓按摩着他的双脚动作轻柔就是不如轻云动作来得熟练。 一股热流从脚底涌起林沐风一阵疲倦困意上来居然眯缝起眼睛就这样坐在那里睡了过去。轻霞弄了一会这才现少爷没了动静红着脸抬起头一看居然睡着了。赶紧给他擦干净脚轻轻地摇了摇林沐风的肩膀柔声道“少爷上床去睡吧这样容易着凉。” 林沐风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翻身倒在了床上继续沉沉睡去。轻霞轻轻替他盖好被子这才端着水盆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开门的瞬间一阵冷风吹进屋里噗地一声打灭了燃烧着的蜡烛。 第八十一章早餐就吃你了 天已经大亮可林家的大少爷却还在呼呼大睡。 小丫头玉霜嘻嘻笑着走了进来走到床前将冰凉的小手伸进了林沐风的被窝里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摸索着林沐风一个激灵立即睁开了眼睛赶紧把那只小手抓了出来苦笑道“小丫头你又想干什么?” “嘻嘻懒虫姐夫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在呼呼大睡赶紧起来跟我去玩。”小丫头嘻嘻一笑伸手又要去掀他的被子。 林沐风摇了摇头“好了别闹了我起来陪你玩就是了!”坐起身来刚要掀开被子穿衣服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妥这小丫头也已经12岁了……他瞪了她一眼“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我就在这里看你穿衣服嘻嘻嘻看看光屁股的姐夫羞不羞!”小丫头吐着舌头做着鬼脸。 “玉霜小姐别调皮了让我来服侍少爷起床。”轻霞轻盈地走了进来端着一盆热水然后笑着把小丫头推了出去。 趁轻霞转身推小丫头出去的当口林沐风飞快地翻身将内衣穿了起来然后就大大方方地当着轻霞的面穿着外袍。轻霞脸色微红神情有一些迟疑看样子是想过来侍候他穿衣但又不好意思但等她拿定主意的时候林沐风早就穿戴整齐了。 …… 来到自己的屋里柳若梅早已准备好了早餐盈盈站在那里等待着他。一看林沐风进来喜道“夫君起来了?妾身知道夫君连日忙于瓷窑生意身子疲倦……轻云将饭食拿去厨房再热一下我要跟少爷一起用早饭。” 林沐风愣了一下道“若梅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吃饭?你不用等我的自己先吃了就成。” “妾身不饿妾身愿意陪着夫君一起用饭。”柳若梅走过来依偎在他的怀中深情的仰起俏脸如水的双眸闪烁着点点泪光“夫君其实你也不用这么辛苦的我们家里的银子够用了……” 林沐风心中感到了浓浓的暖意。柳若梅所带给他的不仅是男女之间的情爱还让他触摸到了一种近在咫尺的亲情让他心里充满了温情。 他默默的俯下身去吻住了柳若梅的樱唇。bsp;柳若梅紧紧的拥抱着他对于他这种变相表达内心情感的、让她感到有些羞涩的“接吻”方式她早已习惯了。也从不适应到适应逐渐也学会了一些接吻的技巧懂得怎么回应他了。 每每林沐风情怀激荡他就会亲吻她有时还不仅限于此。他的手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探入了她的衣裙摸索而上抚向了她高耸的胸部。入手盈盈一握温软而有弹性。林沐风下手轻轻一揉用两个指头夹住一颗蓓蕾捏了一捏。 柳若梅身子剧烈的一颤一股子麻麻痒痒的感觉顿时涌上全身她身子软成一团红晕满脸无力地抗拒着“夫君还要吃饭……” “早饭不吃了我要吃你。”林沐风情浓之极俯身在她的耳边小声笑道抱起她将门死死地别住然后一阵风似地从客厅走进了卧室。 绝世美人在怀中娇婉迎合倾城红颜对自己情深似海。 无尽的**泛滥上来林沐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涨得通红在玉人那娇艳欲滴的耳朵边轻声道“娘子你是我的一切我的心肝宝贝儿……” 说罢横着抱起柳若梅柔若无骨的身子走向了床榻。 伸出手去颤抖着解开了柳若梅的衣裙很快就只剩下最后一层内衣。她依旧双眼紧闭但胸部起伏的山峦足以证明她此刻对林沐风的深深爱恋和似海浓情。 一缕乱斜着披散下来贴在她洁白如玉的胸口处。林沐风轻轻用手拂去了头手掌从她细腻滑溜的肌肤上滑过她的身子又起了一阵细微的颤抖两条修长的**悄然的并拢起来脸上的红晕更深更重了。 林沐风用手轻轻一扯一对玉兔崩然而出两颗鲜红的蓓蕾微微晃闪着一具白皙的没有任何瑕疵的**暴露在他的眼前。bsp;瘦削的肩膀顺势而下在坚挺饱满的**处打了个转然后一泻而下直至那盈盈的柳腰。柳腰以下丰臀隆起划了一道圆弧又笔直垂下又直至那细致柔美的脚踝。该丰满的地方无一丝“缺陷”该平坦的地方绝无一丝赘肉。晶莹剔透肤若凝脂流畅似水无一处不是美到了极致。 虽然不是头一回“欣赏”柳若梅的娇躯**但他还是看得痴了。 柳若梅忍着羞要不是对他爱到了极致以她深深的礼教观念她焉能与林沐风“白日宣淫”?即便两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伸手拽过旁边的被子覆盖在自己的娇躯之上低低嗔道“傻瓜你要站着安歇吗?” …… 屋外寒风凛冽但屋内温暖如春。 天已近正午两个没吃早饭的人儿居然沉沉睡着。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被窝里柳若梅羞地一个激灵“夫君坏了该起床了我今天可是跟羽西妹子小姐约好了去城外网雀的。” …… 这个时代的雀也就是后人称之为麻雀的一种鸟类太多太多了。城外的野地上随便扔一块石头都能惊起一大群飞起来遮天蔽日。不比现代社会在很多地方因为环境污染麻雀这种生命力最顽强的小鸟都绝迹了。 在城门的不远处柳若梅站在一旁看着孙羽西带着几个衙役分别用两根木棍将一张渔网张起固定在地上。然后她又让衙役们从反方向用石块驱赶起纷飞的雀群慌不择路的雀群飞起时便有很多误撞在网上被死死缠住。没费什么功夫就网了起码上百只雀。 柳若梅自幼生长在深闺不像孙羽西一般喜欢出没于市井这种有趣的“游戏”让她即新鲜又兴奋。 第八十二章没有感情就上床吗? 有些清冷的太阳渐渐的躲入了一片乌云后面。凛冽的寒风刮了起来满地的一地落叶和枯黄的杂草被席卷而起。柳若梅抬头看了看天迎风道“羽西妹子天阴沉得厉害看来是要下雪了。” “嗯。姐姐你看已经有雪花儿飘落下来了。”孙羽西迎风站着用手拂去了额前的乱。她向前走了几步招呼着衙役“把网收了我们进城去。” …… 雀儿是网到了不少但怎么吃却是一个问题。孙羽西其实也只是好玩也是为了增进她跟柳若梅之间的感情望着这一地死雀她也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林家的院里。林沐风从门外走进来看到一地雀摇了摇头苦笑道“若梅羽西你们网的实在是太多了呵呵。” “夫君你快来教教我们这些鸟儿该怎么弄啊?”柳若梅起身一把拽住他。 林沐风向孙羽西颔一笑俯身下来“若梅让轻云取一个瓷盆过来同时烧一壶滚烫的开水来。” 柳若梅应声唤轻云取了一个瓷盆接着又让轻云去烧水。林沐风从地上捡起数十只雀鸟放入瓷盆。等轻云的开水烧来他猛然将一壶滚烫的开水倒入放满鸟雀的瓷盆。 等了片刻下手试了试觉得水的温度可以不烫手了他熟练的蹲在地上用手开始为雀拔毛。被开水一烫雀身上的毛很容易就拔起没有多久林沐风就弄干净了这一盆鸟雀。 “呀少爷让我们来弄就是了……这种粗活……”轻云急急道。bsp;“不妨事让我来吧。”林沐风笑了笑。柳若梅也知他有些事情喜欢亲自动手便也不拦他。 “若梅拿一把匕来。” 柳若梅拿来匕也蹲下身来“夫君这么小的鸟儿也需要开膛破肚吗?” 林沐风一边为鸟雀开膛一边微微笑道“若梅鸟雀虽小五脏俱全啊!你看它这小小身体中可是什么器官都有呢。” 一旁孙羽西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的款款轻笑以及在那笑语中所透射出的柔情蜜意心中悄然浮起了一丝淡淡的苦涩。 望着一盆红通通的“裸鸟”就连在一旁的孙羽西也忍不住好奇上前问道“沐风这些东西可怎么食用?” 林沐风呵呵一笑。要是在现代社会这可是绝对的美味啊煎炸烤涮一应俱全吃法不下百余种。可在这大明初年要将这雀儿做得美味可口还真不容易。不过林沐风早想好了一个法子。 他“指挥”轻云和轻霞将洗净放在一旁的一堆有些干黄的梧桐树叶拿起一片将一只抹了一层盐巴的雀鸟包裹了进去用草绳捆绑好。然后再继续包裹树叶直至包了数层最后才用草绳系紧系牢。如法炮制将那些雀鸟都变成了被树叶包裹严密的“粽子”。 所有的雀鸟“粽子”都被林沐风埋入了地下轻轻覆盖了一层薄土然后再在埋入雀鸟的覆土上升起了一堆火。火熄灭了剥开已经被烤焦松散的树叶一只只金黄脆嫩的小肉团被轻云放在了瓷盆中。 …… “尝尝吧羽西妹子可香了外酥里嫩骨头都化了。”柳若梅拿起一只送到孙羽西的嘴边。 孙羽西点了点头试探着咬了一小口咀嚼着咽了下去。她猛然抬起头转身望着柳若梅讶然道“若梅姐姐居然真的好吃极了好吃极了!” *********************** 又过了几天。这天下午带着张风在城里闲逛了一番买了些书籍和笔墨纸砚等常用品林沐风便回了家里。进了自家的院子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在这个时代晚上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要天色一晚城中的百姓大多上床安歇了。当然睡得早起床也早一般也就是凌晨4点左右就都起身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白天的时候他跟柳若梅约好等小玉霜睡下之后她再到客房去陪着林沐风。林沐风回头朝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卧室中没有掌灯看来小玉霜已经睡下了。bsp;推开客房的门进去黑乎乎一片。摸索着到了床边脱去外袍嘿嘿笑道“娘子这么早就睡了吗?怎么不掌灯呢?” 床里边没有动静。 林沐风也没在意想起今上午柳若梅那娇滴滴承欢的俏摸样他的下腹一阵火热**大涨。脱掉衣袍赤条条地便爬上了床去。(顺便说一句那个年月没有内裤好穿) 一阵淡淡的幽香传过林沐风伸手摸去背靠着他的是一具柔软而又颤抖的****当他的手覆上其胸前双峰的瞬间“**”一震情不自禁的低低呻吟了一声。 林沐风大震手闪电般的挪开霍然坐起低喝一声“你不是若梅你是什么人?” 林沐风“摸”惯了柳若梅的身子搭上手一试就知道床上这个女子绝对不是柳若梅。自己家里、自己的床上突然冒出一个**裸的女子来他焉能不吓了一跳。 还是没有说话但却出急促的喘息声“少爷是我……” 林沐风闻言不禁微微一愕缓缓吸了一口气“轻霞是你吗?” “嗯。”轻霞的声音如同蚊子叫。 此时此刻即便林沐风是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何况他还不是傻子。一定是小玉霜又缠住了柳若梅自己这个善解人意的娘子怕自己独守空房寂寞冷清便安排轻霞这个丫头过来“暖床”来了。反正在她看来轻云和轻霞是她的陪嫁丫头这一辈子注定是林沐风的人了早一天晚一天跟了林沐风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林沐风叹了口气惊讶之余又悠然而生了几分感动好一个温柔体贴的娘子啊!但但他……他虽然明知轻云和轻霞跟自己有事实关系是迟早的事情但作为一个深受一夫一妻制教育“毒害”的青年对于自家娘子的这般“大方”他一时间还真有些茫然。更重要的是他似乎还没有心理准备就这么纳了轻云和轻霞。 没有感情就上床吗? 第八十三章轻霞 茫然之间林沐风居然匆匆下床摸着黑穿着衣袍。床里边轻霞开始抽泣起来到最后居然变成了失声痛哭。 林沐风呆了一呆背过身去和声道“轻霞……” 话还没说完只听床上出悉悉索索的动静轻霞居然赤着身子光脚下得床来走到墙龛边用火石点燃了红烛。明亮的烛光燃起火苗一闪一闪的但马上就将光亮弥漫了全屋。 眼前是一具赤条条一丝不挂的美丽酮体。柳腰丰臀长如云肤白如玉尚有些青涩的**微微跳跃着两颗鲜红的蓓蕾划了一道耀眼的圆弧那平坦的小腹下面隐隐可见一小撮黑色丛林。虽然比不上柳若梅的倾城之姿也别有一番别致的清纯柔美。 轻霞颤抖着**的身子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红晕眼神中透射出落寞和黯然她默默的上了床去背靠在床头上随着心跳的激烈起伏两只玉兔轻轻晃动着。 林沐风尴尬的闭上眼犹豫了一下向门外行去。 “少爷你不要轻霞吗?轻霞自从进了林家的门自从……轻霞已经是少爷的人了少爷不要轻霞轻霞只有去死了……”轻霞的声音柔柔的带着无尽的伤感。 林沐风停住脚步叹息一声“轻霞我……” 轻霞泪如雨下。 林沐风背向着她“轻霞切莫如此切莫如此啊这……” 轻霞突然止住哭声幽幽问了一句“少爷少奶奶让轻霞来侍候少爷轻霞不顾廉耻投怀送抱你当真视若敝履吗?” 林沐风尴尬地搓了搓手“轻霞……”电脑小说站bsp;轻霞惨淡一笑顺手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匕“少爷奴婢祝少爷跟少奶奶百年好合白头到老。”说罢她手腕一翻寒光一闪向**的胸口刺去。 虽然是背向轻霞但林沐风眼角的余光还是现了她的动作。他大惊闪电般转过身来纵身跃去飞伸手出去死死握住了轻霞持着匕的纤细手腕夺过匕急急道“轻霞你这是干什么?” 轻霞惨淡的神色中浮起一丝苦笑“少爷你觉得轻霞如此……少爷不要奴婢……奴婢还能有脸活在世上吗?” 轻霞的心思自然是林沐风不懂的。作为一个陪嫁丫头主人不要意味着她存在的价值就失去了。再加上女儿家清白的身子已经被林沐风“摸”了她怎么还能有脸继续生活在林家呢?实际上她在进这间屋子之前心里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了。当然千百年来那些被主人弃之不顾的同房丫鬟的下场也都是如此的。 林沐风顺手将匕仍在地上别过脸去。 轻霞蓦然投体入怀伏在他的肩膀上再次抽泣起来“少爷奴婢……少奶奶已经答应……” 一对淑乳在胸前挤压着少女的幽香不住的往鼻孔里钻林沐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轻轻抚向了她柔若无骨的**后背“轻霞莫哭了莫哭了。只是你跟着我不如去嫁一个好人家……” “少爷奴婢进了林家的门还能再嫁人吗?”轻霞悲从中来放声痛哭起来。 林沐风心下一软他并不冷血年方青年血气方刚这美丫头深情如斯投怀送抱说没有一点感觉是假的。但他确实没有心理准备同时他也确实是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柳若梅身上没有顾及其他的女人。 他轻轻抚摸着轻霞的滑腻的后背安慰着“轻霞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轻霞渐渐止住了哭声伏在他肩膀上的俏脸上悄然升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胜利者和心满意足的笑容。今天这一幕虽然是柳若梅安排的。但过程却是轻霞自己“操纵”的。她心里滋生了一丝甜蜜又浮起了一丝得意“轻云我还是走在了你前头了。” 她的自悲自苦不是伪装的伤心落寞也不是假装的只有那刺向胸口的一刀虚张声势——度很慢就等林沐风来救。她与自家少爷接触的时间长了甚为了解他的性格她相信林沐风绝不会看着自己在他面前香消玉殒。手机小说站bsp;她的容颜无法与虞子羽相比甚至都无法与轻云相比但她的心机和手腕却不是单纯活泼的轻云所能比的。这一点林沐风也是很久之后才猛然醒悟和察觉。 轻霞娇柔的身子似乎是不经意间在林沐风的怀中扭动了几下那两颗鲜红的蓓蕾透过林沐风的衣衫在他的胸膛上厮磨着柔嫩丰满的淑乳紧紧地贴了上来几乎要将整个身子都挤进他的怀中。 美女在怀男人的本能悠然而起。 似是察觉到林沐风身体上的变化轻霞贝齿暗暗一咬娇羞无比的离开了他的怀抱伸手为他开始脱着衣袍喃喃道“少爷让轻霞侍奉你吧轻霞等这一天很久了。” 林沐风心中一荡**顿起。 …… 英雄美女纵马持枪征战疆场。刹那间地动山摇天地间变了颜色。只不过这颜色是无尽的春色。 …… 轻霞樱唇紧咬以处子初破之身生涩的回应着自家少爷的狂风暴雨直至风散雨歇。那床单之上落下了一滩殷红的处*女之血。轻霞心满意足的依偎在林沐风的怀中眼望着那一抹落红终于还是沉沉睡去。 一夜无语。 丫头轻霞正式成了林沐风的女人尽管没有什么名分。 身子初破再加上羞怯她躲在房里不出来。林沐风也没勉强她只得自行起床。 柳若梅盈盈站在院中看到柳若梅虽然知道跟轻霞的事情是她“促成”的但林沐风还是感到了一丝尴尬。柳若梅轻盈的迎上来笑吟吟地道“夫君昨夜过得可好?轻霞这丫头可乖巧?” 林沐风微微一滞。 第八十四章瘟疫(一) 柳若梅接着依偎过来柔声道“夫君冬日天寒轻霞和轻云早晚都是你的人妾身就做主了你……” 林沐风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虚伪了既然这个时代的男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自己又何必故作姿态呢。此时无声胜有声。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眼神交汇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就足够了。 林虎匆匆跑了来喘着粗气在门口呼道“少爷少爷!” 林沐风轻轻将柳若梅推开“林虎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少爷大事不好了城中传闻起了瘟疫县令大人已经下令封闭城门了……”林虎喘了口气“听县衙的衙役说孙公子也病倒了……” 林沐风大惊瘟疫?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有了瘟疫? …… “林贤侄本县知你胆识过人深谋远虑博学多才这才找你来商量为本县出一个主意。”孙连梁喟然一叹一脸焦灼之色。 “县令大人。”林沐风沉吟着“难怪沐风一路走来看城中商贾关门百姓闭户行人稀少原来是如此。” “是本县之过啊。起初只有几个人得此怪病本县也没有在意可才短短一天的时间城中患上此病者居然不下百人而且小女居然也在一夜之间昏迷不醒本县这才——哎!”孙连梁再次长叹一声。 林沐风点了点头“县令大人不知此病有何特征?” 孙连梁霍然起身“日腹泻数十次水米不能进体热而昏迷城中医者皆束手无策。哎!” 林沐风慢慢站起身来“县令大人对瘟疫我略知一二可容我观一下孙小姐的病情?” 孙连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沉声道“林贤侄你与羽西也算是君子之交了事紧急也顾不得这男女之别了——如此请随本县来!” 进得门去宽大的木制床榻上天蓝色的丝绸棉被下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女紧闭双眼眼窝凹陷两颊内陷昏迷不醒。整个屋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恶臭味。才刚刚几天不见孙羽西居然成了这幅样子。 林沐风扫了一眼内心一震“难道真是瘟疫!不断腹泻身体热昏迷不醒这是典型的古籍上描述的瘟疫之状啊!” 想到这里他马上掩住口鼻退出了屋疾呼道“县令大人应该是瘟疫——传染之病小姐这间屋子必须要立即隔离起来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还有传令下去全城中凡是得此病者全部都要隔离起来不许与外人接触。等等还必须要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以免病毒扩散到乡野村落中去殃及更多的百姓。” …… 林沐风在衙役端来的一盆清水中洗净了手用一条干净的粗布条浸水掩住了口鼻。他退到了孙羽西所居之屋的十多米处心中苦苦思索着。 自己不懂医术对于古代瘟疫的了解也不过是从古籍上来的。不过他在前世倒是也经历了一场传染病的大疫情**啊!消毒隔离避免瘟疫传播这些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他苦笑着。现在城中的瘟疫刚刚泛起还没蔓延流行开来如果从带着一家人离开此城避到颜神镇去或许也还来得及。但瘟疫一旦得不到有效遏制必然大面积泛滥起来尤其是在这数百年前的明初那得死多少人?一念及此他马上打消了逃离的念头。 想来想去还是内心中的正义感和责任心占了上风。他觉得自己纵然不懂医学但自己毕竟来自于现代社会拥有很多先进的知识留下了帮助孙连梁抗击瘟疫应该还是能起一点作用的。 林沐风叹息一声“事已至此怕是没有用了。县令大人请下令将城中的医者召集到县衙来沐风觉得有必要与他们商议一下具体防治瘟疫的事宜。” **************** 县衙大堂。林沐风望着三个老迈的医者心道你们倒是别再争议了呀事情紧急必须要立即部署抗击瘟疫啊!他焦灼地问道“诸位郎中县城突瘟疫之疾不知你们可想好了防治之法?” 一个个子略高清瘦的医者站起身来“林生员老夫花子路行医数十年还真没遇到这种怪病。这是瘟疫吗?老夫听说瘟疫只在南方有之在北地可还从未听说有瘟疫病的呀!再者说了古人云这瘟疫只在夏季这寒冬……” 这话马上便被另一个老医者打断了“《周礼-天官-冢宰》记载: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吕氏春秋-季春纪》也记载:季春行夏令则民多疾疫。这说明瘟疫病一年四时皆有可能。” “沐风也以为这就是古书所载之瘟疫疠疾。时间紧迫诸位郎中就不要再在此浪费时间了赶紧说说你们所学医术中可有防治瘟疫之方?”林沐风急得浑身冒冷汗挥了挥手望了孙连梁一眼。 孙连梁起身沉声道“诸位尔等听命商议疗治之术拯救一城之百姓!” 花子路三人赶紧起身跪倒在地“小民等遵命!” “起来吧紧急关头不必多礼。”孙连梁又坐了回去。 花子路在屋中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诸位老夫当年从师学艺之时家师曾传下一个治疗瘟疫的古方但数十年来老夫一直没有用上也不知是否对症?” 林沐风沉吟着“既然是古方当用无妨。县令大人请立即下令征用全城所有药铺派衙役跟随花老先生一起去按方抓药。记住所有相关的药材都要抓来!” 花子路颤巍巍地领命离去。 孙连梁安排妥当喝道“来人派人在县衙门前的空场上架起火坑准备陶罐准备熬药。” “两位郎中请随在本县左右跟随本县一起打点一切。林生员你……”孙连梁说完又扫了两个老迈的医者一眼两人急急点头应是。 “愿意为县令大人效命。”林沐风躬身下去。 第八十五章瘟疫(二) 日头西斜。孙连梁站在县衙前的空场上指挥着一干衙役和官兵生火熬药林沐风就站在他的身后。他早就传信回家里所有人闭门不出全部呆在家里。尤其是嘱咐柳若梅一定要看住小玉霜那个小丫头不要让她跑到街上来。 上百个大陶罐一字排开上百个火坑前都有一个官兵或者差役在烧火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道。一侧数十平方米的草席上堆积着从城中所有药铺中征调来的各类药品。两名医者正带着人按照药方中各类药材的“比例”往罐中下药。 花子路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县令大人有人死了是城南一个商人家的妻室。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赶紧说。”孙连梁眉头紧皱。 “城中的鸡犬畜类多暴躁不安鸣叫冲撞。”花子路抹了一把汗。 林沐风从后边走了过来插话道“县令大人瘟疫传染必须……” 孙连梁自然明白林沐风是什么意思长吁了一口气当机立断地挥了挥手“张小阳你带一队人将城中所有的鸡犬畜类全部斩杀然后就地掩埋。” “这?”衙役张小阳迟疑着“县令大人这家畜是城中百姓的生活来源这样全部斩杀岂不……” “瘟疫下鸡犬畜类会传播病毒为了保证人的生命只能将之全部斩杀。”林沐风淡淡地道。 身后孙连梁冷厉的声音传来“还不赶紧去?” 张小阳一惊带着一队人匆匆而去。 林沐风回头对孙连梁微微一笑又对花子路低声说“花大叔你让官兵去将那死去之人就地用火烧了尸体。” 花子路大惊“林生员人死尸骨要入土为安岂能岂能用火焚之?这万万行不通其家人也不会答应的。” 林沐风叹息一声“必须要烧。否则尸体所藏之病毒会因尸体腐烂而遗患无穷。县令大人从现在起每死一个人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火焚尸体彻底铲除病毒。” 孙连梁在一旁思量了一会点了点头“走本县亲自带人与你去林生员所言不错事急从权为了一城百姓的安危本县也顾不得这些了。” …… 不管有病没病都要来县衙前领药服用这是林沐风给孙连梁的建议。空场上的药草味道越来越重浓浓的热气蒸腾而起。其实无形中也起了消毒杀菌的作用。 林沐风望着排起长队拿着瓷碗等待领药的城中百姓心中的凝重感日渐增强。殃及畜类开始死人这些都是瘟疫即将开始大面积扩散的征兆这所谓的古方能有效吗? “家中无病人的所有人每日一早一晚两次到此领取药水服用。家中有病人的除病人所服之外家属加倍领取药水。”林沐风向几个负责分药水的官兵和两个医者嘱咐了几句大步向县衙内行去。 县衙里还有一个感染瘟疫的孙羽西啊!孙连梁没有因为女儿染上瘟疫而失去分寸还是将一城百姓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这让林沐风很是感动。这是一种很高尚的品质在他生活的现代社会有几个官员能够做到? 刚一进得县衙一个侍女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呼道“林生员我家小姐……” “怎么了?不要慌慢慢说。”林沐风停下脚步。 “林生员我家小姐口吐白沫眼看眼看……”侍女惶然失措面色苍白身子颤抖几乎要栽倒在地。内院隐隐传来几声女子哀哀的哭叫。 林沐风面色一变从怀中掏出那块布条掩住口鼻径自向内院孙羽西的居所奔去。跑了几步又急急停下脚步使劲一扯撕下一块衣袖在一旁的陶制水缸里浸了浸又掩在了口鼻处。 林沐风在院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推开门走了进去。屋中恶臭味道越来越重床榻上孙羽西面如死灰之色口角的白沫仍然还在流淌着。而且闻那味道估计下体已经是大便失禁了。 他匆匆掩住门呼道“拿药水来!” 一个侍女端着一瓷碗药水畏畏缩缩地走了过了小声道“林生员!” “去喂小姐服药。”林沐风轻轻喘了一口气。 …… 县衙外的空场上。因为家畜被杀、亲人尸体被焚前来“喊冤叫屈”的一群人哭喊着喧闹着几个衙役尴尬地站在那里小声地解释着。 刚刚看过女儿病情的孙连梁心中烦躁从县衙中出来面沉似水。他缓缓走过来怒吼道“闭嘴!喊什么喊?不就是斩杀了你们的几只家畜吗?本县来问你们是你们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家畜的命重要?入土为安不错——但瘟疫病毒已经深入他们的尸身血肉不加以焚化就会有更多的人感染病毒死去……” 转过头来又向站在一旁的张小阳大声道“所有官兵衙役听令紧急关头凡是不听本县号令者一概严惩不贷!” …… 夜幕降临了。领到了药水的百姓大多都回到家中关门闭户。县衙外的空场上空荡荡地一下子变得冷清下来只有百余名官兵和衙役还在照看着百余个熬药的陶罐、火坑。 孙连梁缓缓走过来苍白的脸被火光映照得有些阴森。他叹息一声“林贤侄你也忙了一天了你且回府去休息吧。” 林沐风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道“县令大人你也该去休息了。对了孙小姐的病情……” 孙连梁仰天长叹“天灾**听天由命吧。” “命掌握在人的手中而不是天。县令大人花老郎中已经用了一个古方——让人在小姐房中生起了火坑……里服药水外用药气熏染相信小姐的病会好起来的。”林沐风笑了笑向孙连梁一拱手“大人沐风先告辞了!” 第八十六章瘟疫(三) 林家。柳若梅皱着眉头喝完一碗药水不解地道“夫君我们又没有得病为什么要喝药啊?” “若梅这是为了预防可以增强你身体的免疫力。”林沐风微微一笑。 “什么是免疫力啊?好奇怪的话呀!”柳若梅讶然道。 “呵呵就是身体抵抗瘟疫病毒的能力。”林沐风哑然一笑解释道。 柳若梅哦了一声走了过来俯身为林沐风整理着床铺歉意道“夫君你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那小丫头死缠着我让她回去她又不回去你看……要不再让轻云来……” 林沐风尴尬地连连摇头“万万不可若梅我累了我歇着了。” 突然外面传来异常嘈杂的声响——孩童的呼喊声急骤奔走的脚步声纷乱的斥责声甚至还有兵器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传了进来。 林沐风面色一变冲出屋去。街道上一大群人拖儿带女背着厚重的行囊喧闹着一起向城门口奔跑而去。不远处孙连梁带着数十名衙役和官兵手持兵器神色冷然地堵在了街口。 孙连梁的神色越加的苍白了他高举着火把大声喊道声音微微有些激动和抖颤:“百姓们天降大灾瘟疫起于益都本县应对不力甚感惭愧。但我们如今正在防治瘟疫相信用不了多久瘟疫就会被我们驱赶出去!请大家不要慌也不要乱!” “县令大人说得倒是好听可这瘟疫是要死人的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走?你们要让我们在城中等死吗?不!我们不干!”人群中有人挑头高喊道。 “你们要出城去吗?好县令大人请让开路去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城。”林沐风朗声而言大步而来“不过在下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大伙益都起瘟疫附近几个府县都已知晓你们只要一出城去都是传染病源都会被周边的百姓乱棍打死不信你们尽管走!你们怕死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更怕死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会生!” 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孙连梁长出了一口气静静地站在那里赞赏地望着林沐风。 林沐风从一个官兵手中接过一支火把在手中挥舞着“大伙看看县令大人还在满城官兵还在留在城中难道他们不怕死吗?他们都不怕你们怕什么?留在城中还有生机逃出城去必死无疑请大伙自己决断吧。” 说罢孙连梁带着官兵让开了道路。 …… 一夜无语。城中虽然到处是一片死寂但恐慌的情绪却在悄然蔓延着。一夜之间又死了7个人。 天刚蒙蒙亮孙连梁与林沐风一起站在县衙前的空场上听着衙役的禀报心里沉甸甸的。尤其是孙连梁眉头深锁垂下来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花子路的药方很有效力。疫情没有再扩散除了已经患上的病人之外目前还无有人再次染病的报告。还有孙羽西的病情也大有起色夜里已经清醒过来一次孙连梁还亲自为她喂了一次水。 空场上衙役和官兵们又开始紧张忙碌地生火熬制药水一大早就有前来领取药水的百姓也三三两两地向着空场而来。 孙连梁身子踉跄了一下颤声道“如若不然就开城门放百姓们逃生去吧本县留下与城中的病人一起坚持到底!” “大人他们出了城也无活路。而且万一将疫情传染到了乡间局面更难控制。一旦疫情大面积地扩散开去这对于益都的百姓来说是一场天大的灾难啊!”林沐风轻轻摇了摇头“大人不要担心起码目前我们已经抑制住了疫情的蔓延这说明我们的隔离和防治还是有效的。只要坚持下去肯定会有病人会好转——目前当务之急的是稳定人心维持城中的秩序另外严格病人的隔离药水的放一定不能间断!” 正说着花子路奔跑过来“县令大人老夫以为应该将所有的病人全部集中在一起由专人负责喂药疗治以免其他家属感染。” 孙连梁听了望向了林沐风。 林沐风点点头“花老郎中所言甚是沐风也正有此意。大人就在空场之后搭一片棚子将所有病人转移至此由花老郎中带人随时观察病情。”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在开始的半个月中每天还是不断有病人不治死去。但不久之后就有不少病人慢慢好转起来。甚至还有少数在将养了几天之后能下得地来恢复了行动能力投入到了“防疫”中去。其中就有孙连梁的女儿孙羽西。 林沐风知道这些逃过一劫从死亡边缘侥幸生还的人其实已经具备了对瘟疫的免疫力。于是他就建议孙连梁让这些人帮忙做一些为其他病人“服务”和喂药的事情。这样下来对于城中人心的安定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惶然和恐慌的情绪渐渐淡了下来城中慢慢有了一丝生气。城门不再封锁城中的有些商铺开始开门营业了街面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红日高悬冷风徐徐。 县衙门口的空场上熬制药水的火坑减少了一大半。其实要不是孙连梁为人谨慎为了彻底杜绝瘟疫的传播以往万一早就不需要再为城中的百姓放药水了。城中基本已无病人。此次疫情防治历时将近两个月死亡人数虽有数十人但绝大多数的百姓总算是成功逃过了瘟疫的魔爪。 第八十七章金陵客商 瘟疫之后就进入腊月了。 夜幕低垂。林沐风有些疲倦的走进了屋。 柳若梅笑吟吟的端上两碗粥“夫君这是我让兰嫂做的肉糜你尝尝。” 林沐风入座低头深深闻了闻笑道“若梅好香啊好久没有闻到肉味了这肉好像不太像是猪肉?” 柳若梅笑了笑“夫君昨日王二他们上山去猎了十多只兔子来给家里也送来了几只我就让兰嫂做了给你补补身子。听说这兔子肉炖了补血补气呢趁着热夫君赶紧喝了吧。” …… 第二天一早县丞陈安良突然派人来要宴请林沐风。林沐风心道此人是何居心?他是吴家的亲戚吴家跟自己的仇怨几乎是公开化的他突然宴请自己意欲何为?林沐风本来不想去但思之再三觉得陈安良毕竟是官衙中人也不好太过不给他面子。 中午时分他按时来到了陈家。好家伙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但他的住宅可是要比孙连梁这个县令的宅第豪华许多。不但宅院大而且屋中的器具都极华贵。 一个贪官!林沐风走进陈家的第一个感受。 陈家的客厅中还有一名气势不凡的男子坐在客位上看得出陈安良对他甚有“礼数”。 陈安良笑着介绍道“林生员此是金陵府的大客商欧阳先生呵呵。欧阳先生这就是本县有名的才子制瓷技艺盖世绝伦的林沐风林生员。” 欧阳先生神色一缓脸上堆起很虚伪的笑容站起来微微一拱手“在下前不久在青州府做一桩买卖久闻林生员大名了虽然要着急赶回金陵过年但实在是仰慕林生员的制瓷和琉璃技艺就赶过来托陈大人代为引见一二呵呵。” “不敢。”林沐风也淡淡地还礼。打量着眼前这个衣着华丽身材高大神态间颇有几分气势的中年男子不由暗暗思量这到底是什么人呢?在这益都一县陈安良也算是个人物了怎么对此人执礼甚恭。 欧阳先生轻轻拍了拍手厅外走进四个乐师还有2个打扮装束非常妖艳的歌姬。在这个时代可以算的上穿着比较暴露了。绿色的衣裙胸前开叉极大几乎可以窥见乳沟。乌黑的长用一条彩带束起。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串珠贝。 靡靡之乐响起两个歌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口中还出柔美的歌声—— 采采芣芑薄言采之。采采芣芑薄言有之。 采采芣芑薄言掇之。采采芣芑薄言捋之。 采采芣芑薄言袺之。采采芣芑薄言襭之。 “这两个歌姬是吴中有名的歌姬一个叫丽姬另一个叫倩姬号称吴中双骄歌舞双绝人又长得千娇百媚。”欧阳先生得意地一笑“在下自从得了这两名歌姬以后行走大江南北都将其带在身边。” “欧阳先生好雅兴好艳福!”陈安良贪婪地向丽姬眼看要爆出来的双峰声音都有了一些颤抖。 两人眉飞色舞地交流着只有林沐风神色淡淡地独自自斟自饮几乎看了不看她们一眼。有了柳若梅这等的人间绝色相伴丽姬和倩姬两人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庸俗脂粉罢了。再者这几百年前所谓的歌舞韵律简单节奏生硬在他看来还不如现代社会的女中学生跳广播操好看。所谓的舞姿也就是扭扭屁股摆摆臀罢了。在现代社会中随便从哪一个酒吧中找一个三流的舞女来也比她们强上千倍。 不过他也暗暗心惊此人好大的手笔啊一个商人出来做买卖居然还公然带着两个圈养的歌姬。 一曲舞罢丽姬俏生生地走过来为林沐风斟满一斛酒眉眼间带着几分挑逗回身望着欧阳先生娇媚地道“主人啊这位林公子好像是对我们姐妹的歌舞不感兴趣呢!” “哦?既然林公子不感兴趣你们且退下吧。”欧阳先生嘿嘿一笑“林生员请满饮此杯!” “不好意思欧阳先生沐风不胜酒力不能再饮了。先生请沐风来此想必不是来饮酒作乐的吧?”林沐风摇了摇头酒当然还能喝但在这种场合下跟两个陌生人对饮也实在是没有多少情绪。 “呵呵林生员林公子……”欧阳先生打了个酒嗝似是有了七八成的酒意摇晃着身子晃荡着个酒杯笑吟吟地走过来“林生员在下想跟公子做一笔生意。” “呵呵欧阳先生在下乃读书之人如果欧阳先生看中柳林瓷窑的瓷器和琉璃大可去柳林瓷行找柳若长柳东家洽谈……”林沐风淡淡一笑。 “柳家?呵呵在下直说了吧在下看重的是林公子的技艺……在下有一个提议林公子所出琉璃由在下高价收购如何?只要林公子答应将所出琉璃全部供应给在下在下愿意付给公子双倍的银子……不是在下夸海口在这大明天下还没有一家商行能比我欧阳商行更有实力了。”欧阳先生拍着胸脯眉目间微有得色“只要在下将这琉璃运至京城公子之名必将名扬天下而银子嘛也自当滚滚而来。” 林沐风心念电闪此人口气如此之大又是来自京城想必来头很大。但自己已经与老丈人合作也不能出尔反尔呀——银子固然重要可亲情更重要如今对于他来说柳若梅比什么都重要了。再者说了柳林瓷行的名气已经打了出去未来的生意也自然非常兴旺自己也犯不上贪一时之小利。这姓欧阳的出的价钱再高想必也不如自己当老板来的划算。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多谢欧阳先生美意柳林瓷窑所出已经全部交予柳林瓷行经营抱歉了!” “哦?林公子在这大明还没有一个人拒绝与我欧阳家做买卖你可要想清楚了。”欧阳先生面色一变口气一下子就变得冷然起来。他压根就没想到林沐风能拒绝。一来他自恃来头极大二来他认为自己出价很高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第八十八章 酥锅 林沐风淡淡一笑便站起身来向两人拱了拱手“欧阳先生陈大人沐风家中还有点小事就先告辞了。” “等等林公子你可是要想清楚了。大明有多半的财富聚集在京师天子脚下富庶盖天下你的彩琉璃只有在京城才能赚取大把大把的银子你莫要堵了路。”欧阳先生低低冷笑道。 “这个沐风知道。相信用不了多久柳林瓷行的分行就会开进京师。”林沐风又笑了笑。 “是吗?那咱们倒是要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京师之大何地是你柳林瓷行的容身之所。”欧阳先生冷哼了一声。 林沐风也暗自冷笑一声很牛吗?顶多是一个背后有后台的商人而已……更何况这买卖做不做、银子赚不赚在他看来都是一种消遣大不了他就废了这瓷窑的生意左右现在赚的银子也足够一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了。要让他出尔反尔与柳家决裂与这欧阳先生合作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伤害柳家就是伤害自己娘子这种事情林沐风是断然不会做的。 对欧阳先生的威胁林沐风置若罔闻扬长而去。 ************************** 家里厨房外面摆满了盆盆罐罐还有不少小型的簸箕里面都盛满了各式各样的年货成品——炸货。在这益都一带凡是有钱的富人家过年时都是要置办不少炸好大菜肴的以备在节日期间有亲戚串门来访时待客当然也是为了自己食用方便。这是一种风俗。婚丧嫁娶时也是这样只不过操办规模就比春节要差一些。 益都一带虽然不像江南那般富庶但民风却是“好吃”的各种各样的民俗小吃可谓是蔚为大观多如牛毛。鲁菜的大部分菜品其实都源于这一带。 有绿豆丸子。也就是说将绿豆磨成粉面然后加入盐等相关调料再混入一些面粉(后世用淀粉)做成糊状用一根竹管推出一个个小圆球来下油锅炸透晾干色泽碧绿清香扑鼻味道可口。可以拼盘凉吃也可以与其他蔬菜或肉食一起炖。 有豆腐丸子。将豆腐打碎然后加入面粉和鸡蛋清盐做成糊再加入少许夏季储存在地窖中的香椿芽末儿做成丸子装。其加工做法与绿豆丸子基本相同。炸熟后色泽白中透黄酥香宜人。 有春卷儿。用鸡蛋液少许下只有少许油的铁锅迅转圈吊出一张张薄如蝉翼的鸡蛋饼来然后再用鸡蛋饼卷入肉末、香椿末、粉丝末上锅蒸透即可。 有豆腐箱子。将豆腐切成长方体箱子状然后下油锅炸炸透后用刀剖开最上面的一层用漏勺掏空中间的豆腐将空隙中填入跟春卷儿一样的陷料放在一边备用就行了。吃的时候再上锅一蒸即熟。 除此之外还有炸鸡块炸肉炸鱼炸香椿芽。还有用肉皮和青豆制成的肉冻萝卜干和鸡炖出的汤等等。 看着眼前这一大堆炸货林木风苦笑着“兰嫂何必要弄这么多?” “少爷这还有很多没做呢林家是大户人家不多弄些过年了少爷和少奶奶吃什么呢?”兰嫂性子爽直边在院子里整理着下一步要炸的配料和主料边说。 轻云和轻霞也在这里帮忙。但轻霞显然见了林沐风还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闪烁总是稍望他一眼便立即挪开眼神。 林沐风走过去笑吟吟的心道轻霞这小丫头片子在床上挺“开放”出了房门就一幅羞答答的摸样还真有趣。难道这就是常说的“闷骚”吗?他轻轻伸手为轻霞拂去了身上的一片菜叶子问道“轻霞轻云你们俩这弄的是啥?” 轻霞面色一红没有说话。轻云已经抢着说道“少爷这是兰嫂炸剩下的一些不成型的废料你看这些豆腐块丸子渣还有一些鱼块肉块什么的奴婢跟轻霞准备收集起来到时候用白菜粉皮炖起来吃往年我们也都是这么弄的。” “哦。”林沐风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前世自己家乡人过年常做的一种“大杂烩”——酥锅。将过年炸下的不成型的一些东西混在一起加入各种调料上大砂锅慢火炖上十几个小时经过冷却就成了美味可口的酥锅。鱼香、肉香和菜香混合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想到这里他突然来了兴致就挽起袖子呼道“我来给你们做一个菜肴。轻云啊去给我找一个大砂锅来。” 轻云应着哼着小曲跑进了厨房。轻霞一看轻云跑了兰嫂也进了厨房院中没人蓦然悄悄走到林沐风跟前翘起脚小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霞飞双颊倒也别有一番韵致。 林沐风嘿嘿笑了一声伸手就在她丰满的小屁股蛋子上抓了一把。轻霞嘤咛一声正要撒一撒娇见轻云已经端着一个大砂锅走了出来便急急闪避到了一旁。 林沐风刚要亲自下手轻霞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温柔地走过来“少爷让奴婢跟轻云两个来做的你在一旁指挥就成。” “也好。轻霞你去问兰嫂要几块猪骨头来轻云你去拿几个猪蹄子来要洗干净的哦。”林沐风笑着开始“指手画脚”指挥着轻云和轻霞团团乱转。 将几块猪骨头放在砂锅底部然后在骨头上放满一层豆腐和鱼块、肉块再在其上铺满一层海带和白菜叶子然后再在其上放上几个猪蹄子再铺上一层菜叶子和海带再放上一层鸡块、鱼块、肉块等又填上一层藕块以及丸子、油渣等诸多可食用的杂物一层层码好后林沐风又让轻霞均匀地望砂锅里加了一碗酱油适量的盐一碗醋又加了半碗黄酒最后用白菜叶子密密麻麻地将砂锅里的料全部都包紧裹严实盖上盖子上了火炉。 第八十九章抚琴 “少爷这到底是啥东西呢?这一层又一层的乱七八糟的放在一起能吃吗?”轻云皱着小眉头问道。 “轻云啊这叫酥锅。”林沐风得意地大笑“从现在开始你们俩人轮流开始看火吧慢火5个时辰才能下炉。” “酥锅?5个时辰?我的天爷爷!……好吧知道啦少爷。”轻云苦着脸应道。自从少爷“学好”以来一直“神出鬼没”的时不时就搞出一些新花样来对此轻云也早就习惯了。 …… 炖了5个多时辰的酥锅终于成了。第二天一早林沐风亲自跑到厨房去盛满了一大碗端到客厅里“若梅小丫头你们俩尝尝我做的酥锅。” 肉食和海带白菜豆腐等经过高温慢火炖煮水分大部分靠干了剩下的东西全部酥烂融合在一起间或有白色的猪油冷却后的白线夹杂其中。柳若梅望着眼前这一盆黑乎乎的东西疑惑道“夫君这是啥东西看起来怪……” “好姐夫我来尝尝。”小玉霜不管那一套下筷子就夹起一片海带来塞入了嘴里小嘴嚼了嚼乐得眉眼都笑成一条线“呀姐姐快抢啊好吃真好吃!”看小丫头吃得香甜柳若梅也迟疑着下了筷子。 …… 孙府。一棵苍老的古槐树将斑驳的枯黄树叶阴影洒落在院中使这平日幽静的内院平添了几分隐秘的色彩。树上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不停地唧唧喳喳地叫着似乎要着意为这里增加一点生机。 室内孙羽西的闺房。 一架橡木高架案几上放着一面圆形的铜镜镜内映照出一个如桃花一般艳丽的面容一双大眼睛默默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孙羽西良久没有动弹。一名侍女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梳妆好的髻上插上一支金钗然后迟疑地问道“小姐还要抚琴吗” “取琴来焚香!”孙羽西黯然一笑。 …… 悠扬的琴声在院中回荡着哀婉动人拨动着院中悄然携手站立着的一对男女的心弦。柳若梅执意拉着林沐风要来看看从瘟疫中侥幸逃过一劫的孙羽西林沐风自然不会推辞因为他早就想来了不过是男女有别没有机会罢了。如今自家娘子要来自己做一个陪客也就名正言顺了。 跟在孙府丫鬟的身后来到内院就听屋中传来如泣如诉的琴声。丫鬟要进屋通报柳若梅拉住了她。 琴声如同高山流水在林沐风心田里回响着。在跳动的音符间林沐风仿佛看见了一个劲装女子的背影白衣宝剑美人如玉气概不压须眉此时此刻林沐风这才明白当初孙羽西找自己在花瓶上刻画的女子哪里是什么红颜知己那就是她自己的自画像啊! 琴声一转又变得大开大合苍凉古朴。那那似是塞外大漠的落日孤烟茫茫天山的连绵不绝天空是那样的湛蓝。黄沙漫卷美人儿纵马奔驰而过荡起无尽烟尘。 “长鬓如云衣似雾锦茵罗荐承清步。 舞学惊鸿水榭春骏马疾驰孤烟暮。 当年出塞入山东心弦知音无处觅。 低环视抱明月纤指破拨生胡风。” 孙羽西抚琴唱到这里似乎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山野生活脸上闪现着对往日的深深神往。她慢慢走到铜镜跟前明镜中照出她哀怨落寞的面容叹息道“知心的话儿呢说跟谁听?” “妹子姐姐来听听如何?”柳若梅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口。孙羽西猛然回头也是一喜几乎是扑了过来“姐姐妹子想死你了。” 与孙羽西抱了一会柳若梅嘴角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妹子我家夫君也随我一起来看妹子不知你见还是不见呢?” ************************** 同日同时青州府齐王府。 齐王府一间叫“寿德”的殿中正在举行非常庄严神秘的祭祀。尽管是白昼殿中却被黑布全部笼罩。殿中到处点着微弱的红烛烛光忽明忽暗地氤氲朦胧。地上铺上了鲜红的地毯有数名少女**着身体身上一丝不挂分成两排跪坐在地毯上。 前面两名少女双目紧闭两手交叉横在胸前。后面一排一个少女在缓缓击鼓另外两名少女一个在抚琴一个在吹竽。唯有中间中间那个少女面对袅袅升起香烟的香炉神态安详平静时而做默念诵经状时而做仰天祈祷状。烛光闪烁照见她那仰起的脸艳若九天仙子下凡尘。 鼓声时紧时缓琴声竽声或强或弱纠纠缠缠缠缠绵绵如秋风呜咽又如鬼哭冥号凄凄惨惨戚戚。 蓦然中间那名艳绝天下的少女站起身来挥动着白色的丝绫另一手摇着清脆的铃铛翩翩起舞边舞边唱:“佛光天降驱邪驱邪兮心里无比欢唱……” 殿中香烟缭绕烛影摇红美女**白花花翻滚掀起一**肉浪。少女剧烈地舞着头披散开来**颤抖开去那一头黑在白色的乳浪间显得是那么的诡异和疯狂! 一个高大的男子头戴金冠身穿紫袍正是那齐王朱榑。朱榑面色肃穆地望着殿中那香艳的舞蹈眼中却不敢有半点的亵渎。这些年他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对起巫降神这一套深信不疑此时此刻他正听从一个巫师的建议邀请一个巫女为他行“增寿祭”。即巫女所谓心灵与天神沟通让上天再将一纪寿命(12年)给朱榑云云。 第九十章销魂 在内院的小客厅中孙羽西郑重其事地设宴招待林沐风两口子搞得颇为隆重的居然还把孙连梁也请了来弄得两口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林沐风与孙连梁对酒畅谈柳若梅则与孙羽西把茶言欢。经过了共同抗击瘟疫一事后孙连梁对林沐风的评价越加的高了也越来越信任他。博学有才沉稳有度行事果敢这都是孙连梁心中最合适的女婿人选啊可惜他已经有了妻室否则与自己女儿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啊可叹!孙连梁心中一时有些感慨。 两人正说些风雅韵事孙羽西却牵着柳若梅的手一起盈盈走了过来笑道“爹爹女儿决定今天与若梅姐姐结拜为异性金兰爹爹意下如何?” “哦?甚好甚好。”孙连梁点了点头他对柳若梅印象也是颇佳。虽是商人之女但身上却没有半点市侩之气温柔端庄贤淑不群这些传统的女性品质正是女儿所欠缺的。女儿与她交好结拜了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丫鬟们摆下了香案孙羽西与柳若梅跪拜在下弄了一个小小的仪式出来。完了柳若梅又跪倒在孙连梁跟前“女儿拜见爹爹!” “好好请起请起!”孙连梁哈哈大笑转过头来对着林沐风道“从今儿个开始老夫该改口叫贤婿了哈哈!” “沐风拜见岳父大人!”林沐风心里暗暗苦笑这来孙家探了一场病居然探出一个老丈人来。他拜了下去眼角一瞥却见孙羽西盈盈站在一旁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林沐风心中感动。知道她之所以有意要跟柳若梅结成异性姐妹跟柳若梅情投意合只是一个方面主要是想让自己与孙连梁走得近一些为自己以后的前程铺路。毕竟无论是作为一个商人来说还是作为一个读书人而言有一个当官的干爹都有着大大的好处。 伊人如此良苦用心林沐风焉能不感动只是他……想到这里他心里出一声长叹。 ************************* 还是齐王府。 四周静了下来夜幕笼罩着整个富丽堂皇的齐王府。夜幕掩藏了一切的行色只有“寿德”殿里还是影影绰绰***通明。 床上少女赤身**身上覆盖着一条薄被昏迷不醒。她在似梦非梦间觉得仿佛有一条条的毛毛虫在身上爬动着肩膀胳膊胸上小腹那黑色的丛林地带那迷人的羞处……渐渐的她觉得浑身热胸腹间有一股热流滚动着两股紧紧地张开了她觉得心口闷浑身无力她坚持不住了。 她无力地张开眼睛现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压在了她的身上。她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朱榑刚开始是很认真的。他按照巫师的“教导”准备通过少女这个媒介达成与天神的沟通……他拿着一束香草放在少女的头部嘴里念念有词……但良久天神没有降临女子也没有动静。 只有她的脸还是那么的嫣红和艳丽。他忍不住掀开被子来看——天哪他敢誓他虽然御女无数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白皙如玉和完美无瑕的女人**也从来没有闻过如此勾引人心魄的女子幽香。他的色心跳动起来摸摸她的肩膀捏捏她的**接着就重重地压了上去。 他忘记了这是他与神灵之间的媒介在昏暗的烛光下他看着那闭着眼睛但眼皮儿却在颤抖毫无动静但**却在扭转承欢的蠕动他的手再也无法保持安分与节奏顿时疯狂了起来。他那张狂的动作使胯下的少女从死到活又从活到死一夜之间在不似春风又酷似春风的摧残下少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远离自己而去。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人宰割的蛆虫心甘情愿地被一个野蛮的男子折磨着自己的**。近乎麻木了已经没有什么快感了但她却没有任何的抗争因为这是她的使命和责任她必须要忍受这与此俱来的羞辱、酸楚和阵阵的精神与**的双重痉挛! 夜已经深了朱榑仍然是那么的狂放和雄风逼人。这是他降临人世间39年以来感受到的最激烈、最惊心动魄、也是最**蚀骨的一次交欢! 他终于泄了丢盔卸甲困乏了。当他出沉闷的鼾声少女却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睡在身旁的朱榑心里和眼中都充满了厌恶。但这却是一张并不丑陋的面孔隆起的额骨上有两道英挺的眉毛下颚微微翘起颇有几分男儿本色。 少女惶然地移开目光去看那透出淡淡白光的窗帷。她将衣服穿好悄然出了大殿走出去不多时便隐入了一座房中。 …… 少女望着眼前头戴面纱的女子眼里浸满着泪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低低呼道“小姐奴婢幸不辱命鱼儿上钩了只是这条鱼比狼还凶残。一夜了他跟野兽一样奴婢真是有些承受不起……” 戴着面纱的女子顿了一顿挥了挥手想要安慰一下她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叹息着也有些黯然道“委屈你了起来说话……你记住一定要他迷上你不惜一切代价然后想办法……还有有机会的话相机蛊惑他除掉那个……” 少女抽泣着站起身来微微垂心情似乎慢慢平静下来躬身道“小姐的吩咐奴婢都记住在心头了。小姐请放心奴婢就是死了也不会出卖小姐出卖……。” 面纱女子激动起来霍然站起低低道“不是我狠心实在是……你要相信我你的牺牲会值得的待他日大事成功之后我一定亲率众前来迎接于你你便是我们的第一大功臣!” 第九十一章过年很没有意思 从孙府回来林沐风已经醉了。这还是他穿越到明初以后头一次如此醉酒。孙羽西的款款深情让他无法自已但一想起柳若梅的温柔贤淑体贴他心里又有一种深深的犯罪感。心情复杂之下他在孙家高谈阔论与刚认的干爹孙连梁你来我往喝了个一醉方休。就算是柳若梅也饮了不少。 一夜沉沉睡去还是在那间客房里。 ……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快过年了林沐风没有再去窑上继续瓷刀的实验就留在家里或者帮轻云和轻霞收拾下卫生或者帮林虎继续置办些年货当然更多的时间是被小丫头缠着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到了后来小丫头居然流露出对他的深深依恋晚上睡觉也非要让他哄着才能睡着。起初林沐风还是回到那间客房里去睡觉但半夜小丫头醒了没现他愣是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喊大叫闹腾了大半宿。从那以后林沐风也就无奈地留在了自己的卧室与柳若梅和小丫头在一个床上睡。 这可就苦了这一对处在“热恋”阶段的夫妻了只能看不能动还不如独守空房的滋味好受。最多是趁小丫头睡了隔靴搔痒摸摸亲亲而已。有一次林沐风实在是欲火高涨看小丫头睡得熟了便大着胆子剥光了柳若梅准备一解“相思”之苦但刚刚进入状态正准备进入的关键时刻小丫头居然翻身坐了起来揉了揉睡眼“姐夫你爬在姐姐身上干吗?” 林沐风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掉下床去。柳若梅羞得满脸通红像偷情被抓的小媳妇一样用被窝捂住了脸吭都不敢吭一声直到小丫头又倒头睡下才探出头来狠狠地掐了林沐风一下。 林沐风开始也很奇怪这小丫头何以对自己这般依赖但后来也渐渐明白了她自幼丧父跟着王蔷长大缺乏成年男性的父爱。与自己接触下来可能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了她的父亲想从自己这里获得父爱。 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林沐风叹息道明白了这些也就更加地对小丫头关爱备至几乎是对她言听计从尽量哄她开心。在林家住了1o多天小丫头开心极了王蔷派人来叫了几次她都坚决不肯走。直到王蔷放心不下亲自来到了林家这才勉强把她带回了柳府临走还大哭了一场非要把林沐风一起也带回柳家去。 大年夜很快到了。这大明朝的春节远远比林沐风想象中的沉闷。而今年的春节似乎格外冷清也可能跟刚过了一场瘟疫有关城中的气氛比较凄清百姓们很少有人出来走动都窝在家里。即便是那些小商小贩们也都不见了踪迹。 既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丰富的物质生活过年了大明的百姓们也就是围着火炉吃一顿并不怎么丰盛的年夜饭守夜完了再吃顿饺子然后让家里的孩子点燃几个爆竹爆爆一年的晦气仅此而已。林沐风原以为这古代社会的春节起码是比现代社会的热闹岂料现实一看却恰恰相反。想来这是老百姓生活并不富裕的缘故吧。 而即便是富人过年的方式其实也极其简单最多是年夜饭比普通百姓人家丰盛一点罢了。大年夜林沐风把林家所有的人都叫在了一起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喝了一点酒就算是过年了。轻云、轻霞和林虎、老林头四人本来是坚决不肯上席的但在林沐风的“严令”下也只好坐在了下。 …… 但尽管如此大年初一早晨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拜年了啊! 一大早柳若梅就被孙羽西叫到了孙家而林沐风则在家里接待了一天的“客人”。王二一家人老孟一家人所有的工匠们都偕老带幼地来到林家给林沐风拜年。所幸柳若梅心细知道工匠们有可能要来拜年提前让老林头换了些“零钱”包了一些个的小红包凡是来拜年的小孩子每人一个红包。 就这样又乱哄了一天。大年初二要去柳家。大年初二女儿回娘家女婿看丈母娘这是益都一带的风俗。 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两口子就穿戴一新就去了柳家。刚从外院进到内院小丫头就一阵风似地从客厅里跑了过来嗖地一声扑入了林沐风的怀里居然还带着哭腔“坏蛋姐夫你为什么才来看我?” 柳若梅微微笑着怜惜地抚摸着玉霜的头“玉霜妹妹看看姐姐给你准备的红包看看吧好大一锭银子呢。” 小玉霜小嘴撅着“我才不要银子呢我要姐夫!” 柳若梅听了不知怎地心头突然一跳尴尬地一笑“走吧夫君我们进屋去给爹娘和小姨母拜年!”林沐风点点头横抱起小丫头跟在柳若梅的身后进了客厅。 小丫头死活不肯从林沐风身上下来即便是王蔷的“威吓”也不起作用众人无法只好任由她坐在林沐风的大腿上。互相寒暄了一阵说了几句吉祥话突听小丫头低低嘟囔了一句:“过年很没意思。” 柳若梅笑着问了一句递过一个果子“玉霜妹妹过年有好东西吃有新衣服穿还不好吗?” 小丫头接过果子啃了一口从林沐风的腿上跳了下来在厅里来回走了几步嘻嘻笑道“过年很没有意思还不如姐夫有意思。” 众人先是愕然继而大笑起来林沐风一口茶刚喝进口中被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第九十二章暴动 “你这孩子真调皮怎么能如此说你姐夫呢。”王氏忍俊不禁笑着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 “嘻嘻我喜欢姐夫娘亲等咱们回家的时候把姐夫也带回青州府吧。”小丫头先是冲着王蔷接着又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对着林沐风说道“好玩的姐夫跟我回青州天天抱着我睡觉好不好?我们家有很多银子我可以天天给你买糖葫芦吃呀。” 众人捧腹大笑。林沐风苦笑不已“小丫头姐夫家里有很多事情不能跟着你到青州去你可以多来益都找姐夫玩。” “不不我要姐夫天天抱着我睡觉……”小丫头的小嘴立马撅了起来眼珠子一眨巴眼圈一红居然要盈盈欲泣了。 当当当!林沐风刚要想哄哄小丫头不料隐隐听外面传来响亮的鸣锣声接着就听见府外喧闹起来人群慌乱的跑动声吵嚷声。一个家丁匆匆跑了进来喘息道“老爷夫人县衙鸣锣示警城外有白莲贼寇进犯!” “什么?”林沐风吃了一惊霍然站起身来。早就在史书上读过说是明初洪武永乐时期川、鄂、赣、鲁等地多次生白莲教徒武装暴动有的还建号称帝均被镇压。没想到这大过年的竟然真让自己亲身遭遇了白莲暴动了。 “这些可恶的贼子!”柳东阳愤愤地站起身来“告诉大家都不要慌乱一切有官府呢。” 林沐风想了想有些担忧自己在城外的瓷窑。便向柳若梅小声道“若梅你且留在岳父家里我出去看看情况。”说完他匆匆向柳东阳夫妇和王蔷拱了拱手大步出了柳家向城楼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城中的百姓全都乱成了一团蜂拥地向着城楼而去。城楼下一排县衙的衙役持刀站在台阶儿下面阻挡着想要涌上城楼看个究竟的人群。 一身官袍的孙连梁和一袭白衣的孙羽西并肩快步走来径直走上城楼。孙羽西看见了人群中的林沐风虽是眉头紧皱却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招呼道“衙役让林家公子上来。”林沐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跟在孙羽西和孙连梁的背后也上了城楼。 城外空旷的山地平原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头缠白巾的白莲教徒有手持棍棒的有手拿大刀长矛的也有握着锄头的还有空手站在那里鼓噪的男男女女毫无章法地聚集在一起乱成了一团起码有千把人。 队伍的正前面是几个骑马的似是领摸样的白莲教徒。当先的一个男子居然身着铠甲手持长矛肩背弓矢颇有几分军中战将的神态。在他的背后是一面紫色大旗旗上用金线绣着两行大字:“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林沐风扫了一眼便扭头向柳林瓷窑的方向望去那边毫无动静工匠生活区里仍然飘起几缕袅袅的炊烟。林沐风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向身旁的孙羽西道“羽西白莲教众似是有谋划的要攻城造反哪!” 孙羽西还没来得及答话孙连梁狠狠地跺了跺脚“这些反贼逆贼居然敢纠集人马攻击我益都县城真是反了天了!” 林沐风看了看城楼上的屈指可数紧张戒备的军士和官差问道“义父我们这益都县城中有多少人马呀能防住这座城池吗?” “哎!”孙连梁长叹一声“沐风你有所不知城里只有一个青州卫的百户所再加上我县衙中的捕快差役也就是15o余人而已看这城下贼众怕是要有千余人啊!” 正说话间一个满身甲胄气宇轩昂的青年将军手持宝剑走了过来正是青州卫驻益都县城的百户孟同躬身一礼“县令大人白莲贼寇来犯孟同以下皆听大人号令!” 林沐风打量了孟同一眼心头也不禁暗赞一声好一个英气勃的将军虽然只是一个百户长但浑身上下也透射出旺盛的斗志和内敛的杀气。单凭这一眼林沐风就觉得此人绝不简单起码是上过战场。 “孟百户你的人马可都到了这城楼之上?”孙连梁点了点头“来人传本县的命令宣告本城百姓所有人等皆闭门不出不得喧哗有借机滋事者斩!” 一个官差诺了一声回身下城楼去疏散百姓去了。战乱期间明朝制凡军政大事一切皆归地方行政长官指挥白莲教暴动攻城孙连梁当然是当仁不让。 “孟百户我们人手虽少但就算是全部都阵亡在这城楼之上也绝不能放一个贼人入城祸害百姓传本县的命令我等誓与益都共存亡!”孙连梁此时此刻一反往日那文绉绉的摸样混身上散着冷厉果断的神采说着狠狠地一拳击打在城楼的垛子口上。 孟同转过身去刷地一声抽出宝剑向天仰起怒吼道“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听县令大人号令灭杀白莲贼寇誓与益都共存亡!” “灭杀白莲贼寇誓与益都共存亡!” “灭杀白莲贼寇誓与益都共存亡!” 一阵嘡啷啷的兵器出鞘声传过众兵士一起仰起头颅爆出刚毅的呼喊虽然人数不多但气势却磅礴震天。 原本还依稀晴朗的天际在此刻慢慢乌云密布天色昏暗了下来呼啸的北风席卷而起像刀子一样割得人的脸生疼。 “沐风若梅姐姐在家吗?”孙羽西从城下的贼人身上收回目光背过身去犹豫了一下伸手替林沐风拂去了被风刮来落在他肩膀上的一片枯叶。 “嗯。”林沐风同样也从城下收回目光在转头一瞥的瞬间现眼前孙羽西那一张清秀无比的脸上虽然挂着深深的焦灼但眼神中却透射出千万缕的柔情。林沐风心头一颤转过头再也不敢看她的眼睛。 第九十三章城中檄文 孙羽西面色一黯幽幽一叹也转过头去。两人明明是紧紧靠在了一起却一个头转向东一个头转向四尴尬之极。 急骤的马蹄声从东侧的官道上传来没有多久一匹枣红马掀起漫天的尘土马上一个黑衣劲装少女在风中疾驰过来手里啊手里提留着一个血迹斑斑的级。将级扔给打头的那个贼跟他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又纵马向来路驰去。 贼仰天狂笑着奋力抛起手中的头颅头颅在空中翻滚着滑过一片血光。贼手中的长矛向上一刺噗地一声长矛生生刺穿头颅的脸颊挂在了长矛的尖上。他高挑着头颅笑容一敛纵马向城墙下行进了十几米示威一般地向城楼上的官军展示着头颅。 “县令大人那好像是我们派出去向青州府求救的信使。”一个差役的声音明显有些颤。 孙连梁面色阴沉没有吭声。信使被杀这意味着从益都通往青州府的道路已经被白莲贼人截断了甚至……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寒意这回看起来白莲贼寇的动静不小。所幸有着高大城墙来依仗否则以这百余人与千余贼人相抗只能是死路一条。 孟同怒吼一声“弓箭手侍候射死他***!” 数名军士搭箭引弓嗖嗖嗖!数只飞箭飞射而出直奔城墙下耀武扬威的贼。贼眼见飞箭射来也不慌不忙摔落长矛上的头颅探出长矛左右击打就将飞箭敲飞。“哈哈哈!”贼狂笑着打转马头驰回本队。 县丞陈安良不知在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城楼上悄然站在了孙连梁的身后恭声道“大人卑职带人也跟大人一起在这城楼上出一把力!” 孙连梁回头扫了陈安良一眼淡淡道“陈大人有劳了!”说完又扫了孟同一眼“孟同派人去弄些酒肉来分给兄弟们吃饱喝足准备迎接贼人的进犯!” 林沐风站在城楼上一直在琢磨白莲教既然聚众来犯看这阵势定然是举旗造反了且声势还不少恐怕兴兵的地方不止在益都一县但他们何以就静静地守在城外而迟迟不攻城呢?他们有什么图谋? 咚咚咚! 白莲贼众中突然响起了轰轰的鼓声两架马车拼凑在一起组成的简陋战车上一个凶恶的汉子卖力地擂着鼓黑压压的白莲贼众跑动着呈现出一个半圆形似乎是在布什么阵法。 吼吼吼! 鼓声三通四个凶猛的汉子跌着罗汉八只手臂上架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步调一致地吼叫着向前奔来。少女冷艳异常一身白衣白裙一手握着一面三角小旗另一手提着一个花篮。 “白莲花开所向无敌!”少女清喝一声将手中的令旗奋力向地上一掷令旗的旗杆似是铁制嗖地一声插在地上。少女腾出来的手伸进花篮抓起一把把银箔纸做的莲花漫天撒去。 银灿灿的白莲花被风吹着在空旷的场地上满卷而起全场白莲贼众先是用力拍打着胸脯继而又一起出震彻天宇的吟诵声:“白莲花开所向无敌!” 城楼上的官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城下这一幕闹剧一个个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这一幕在林沐风看来当然是可笑之极这只不过是白莲教装神弄鬼借以蛊惑愚民的一种形式罢了。什么念了咒语吃了符水后就刀枪不入纯属扯淡。在现代社会的电影中他经常看到这种故作玄虚的镜头原以为是导演瞎编乱造没成想现实居然真是如此。 孙羽西从孟同手里接过一碗酒默默地递了过来“天寒地冻喝点酒暖暖身子吧!”林沐风无言地接过碗来仰起脖子灌了几口然后又递给了身旁的一个军士。 孙连梁喝完一碗酒愤愤地将瓷碗摔落城下。一个官差慌慌张张地跑将上来呼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城中到处贴满了白莲贼人的告示。”说完递过一张写满字的黄表纸来。 孙连梁接过略扫了一眼浑身一颤清冷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落寞起来随手将告示攥成一团扔在了脚下。冷风袭来将纸团席卷而起飘忽着落在了林沐风身下。林沐风捡起来展开与孙羽西一起看去—— 白莲圣教义军奉天讨贼朱榑檄文 自有白莲圣教圣众奉佛母命讨齐王事檄布四方若曰:嗟尔有众明听予言。慨自有朱榑入齐不修德行蝇营狗苟欺男霸女为祸山东淫虐山东之佛母子女民人。罄南山之竹简写不尽满地淫污决东海之波涛洗不净弥天罪孽。王座之设豺狼升据朝堂之上沐猴而冠。今幸天道好还天下有复兴之理人心思治贼子有必灭之徵。三七之妖运告终而九五之真人已出。榑罪贯盈佛母震怒命我圣众肃将天威创建义旗扫除妖孽廓清华夏恭行天罚。言乎远言乎近孰无左袒之心;或为官或为民当急扬徽之志。甲胄干戈载义声而生色;夫妇男女摅公愤以前驱。誓屠朱榑以安齐鲁以望天下;特诏四方英俊拜佛母以奖天衷。予兴义兵上为佛母报瞒天之雠下为天下解下之苦务期肃清榑氛同享太平之乐。顺天有厚赏逆天有显戮。布告下天咸使闻知。 孙羽西也自幽幽一叹盈盈走到孙连梁跟前小声说了几句。孙连梁点了点头猛然回过头来喝道“来人去城中将所有告示揭下立即查明是何人所张贴城中严加戒备凡现有图谋不轨者或白莲贼子一概斩杀无赦!” “是!”官差应声而去。 陈安良走了过来小声叹息道“大人天色寒冷要不由卑职镇守在这里大人下去官衙之中歇息片刻吧。” 孙连梁缓缓摇头指着城下虎视眈眈的白莲贼众慨然道“城下贼人势众城中混乱又起你叫本县如何能够安枕?逆贼不除祸乱不肃孙某绝不下此城楼……皇天后土天日昭昭本县食君俸禄幼承圣训……当誓与益都共存亡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第九十四章炮击 孙连梁慷慨之声传入众人耳中众人面上皆浮起激动湛然之色。孙连梁为官清廉爱民入子体恤下属在这益都一带颇有民望和威望。 林沐风也抬起头来向孙连梁投去了敬意的一瞥。难怪古人言为官者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看来古代社会清官所谓之高风亮节忠君爱国应该正是体现在孙连梁这种官员身上。 “逆贼不除祸乱不肃孙某绝不下此城楼……皇天后土天日昭昭本县食君俸禄幼承圣训……当誓与益都共存亡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耳边回荡着孙连梁坚定的声音林沐风情不自禁地出一声长叹在王权社会尚且能有范仲淹、文天祥以及孙连梁这种天下为公的清官可在法律制度健全的现代社会真正大公无私的清官却咋就成了稀缺品呢? 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视民生为土鸡瓦狗视国法于无物。有利益当官的先上有便宜当官者的先赚就连在大火灾之中也要“让领导先走!”当年西北某城市某礼堂中的一场大火上百名师生葬身火海而在场的官员居然全部平安在大火蔓延起来之前从容不迫地逃离了现场! 想到这里林沐风心情激荡起来眼眶有些湿润。他大步走到孙连梁跟前头一回心甘情愿地跪倒在地“义父的高风亮节沐风感佩之极。我等读书之人我等大明子民当以义父为毕生学习之楷模!” “大人!”孙连梁身后刷地跪倒了一片。有官衙的差役也有百户所的士兵。 “诸位请起诸位请起孙某惭愧之至!”孙连梁手虚虚一扶“今白莲贼人谋逆犯我县城本县一人力薄何足道哉!城中万余黎民尚诸位戮力同心共抗大敌!” “谨尊县令大人号令誓与益都共存亡!”百多条汉子热血沸腾起来高举起手中的兵器豪迈刚毅的呼喊声在凛冽的风中扩散着回荡着。 轰!轰!轰!轰!轰!轰! 千余白莲贼众终于开始行动了散了开去队伍中间闪出十几辆制作非常简陋的巨大石车炮来数十名白莲教徒高高跳起落在炮车的前踏板上踏板下坠后面的“炮弹”被巨大的冲力带动而起呼啸着向城墙砸击而去。除了有几颗飞石由于力道不足落在了城墙下多数石弹均狠狠地砸在了城楼上。 所幸益都城墙高大坚固石弹只在城墙上砸出了几个小坑来要是颜神镇那种小城不把城墙震塌才怪。 众人大惊林沐风刚要俯身向下望去孙羽西猛一拉他呼道“小心!” 一颗微型的“石弹”轰然一声落在了城头上将孟同派人弄来的那一锅肉食砸了个粉碎。看来白莲贼众见“大弹”对益都城墙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便换成了这种密集的小弹专门来袭击城楼了。 几乎就是在瞬间密集的“弹雨”呼啸着向城中落去幸好这种石弹没有什么准头一部分因为力道不够落于城下一部分因为力道过猛落下了城楼落在城楼上的只有少数。但就是这样就已经砸伤了不少人了。 “大人!快躲避!”孟同高举一面盾牌高呼道“所有人等皆紧贴城楼墙壁高举盾牌!” 孟同护着孙连梁避在了墙下而孙羽西也与林沐风贴着墙根坐在了地上。旁边的玉人儿虽然身着男装但那扑鼻的香汗以及那吁吁的喘息那嫣红的脸庞以及那眼中的汪汪柔情虽处在危险境地中也让林沐风禁不住心头一荡。 呼啸的弹雨砸了半个多时辰但杀伤力却很有限。军士们几乎没有伤亡的。林沐风心道白莲贼众要是靠这种方法攻城怕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他刚才仔细看了白莲贼人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攻城的工具都没有面对益都这高大的城墙根本就攻不进来。 其实林沐风并不清楚要不是把手城门的几个士卒警惕性挺高看到外面有大队人马行动的动静立即关紧了城门并敲响了警钟。而且就在刚刚关紧城门的一瞬间隐伏在城中的白莲教徒就冲杀过来几个士卒拼死抵抗等孟同带领兵马赶过来这才保住了城门不失守。 说句实话这也就是孙连梁为官清正孟同视部下为兄弟益都的守军们“素质”比较高也极有“大局”意识。否则要换是其他县城没准白莲贼人就趁着过年之际呼啸而入杀进城中劫掠一番占据城池了。后来林沐风才直到临近的沂水、临淄等几个县城就是这样被白莲贼人攻陷的。 孟同见贼人动静小了怒吼一声“兄弟们火炮准备!弓箭手准备!火铳准备!” 益都城上只安装有一台简易初级的轻型火炮有效射程大约在数十丈左右吧。而明军中也装备有少量的火铳这是明朝初年的一种轻型火器2人一组射一人负责支架和瞄准一人负责点火射击射程18o米。相当于今天的步枪吧最早的制式。 几个士卒安好火药和炮弹几组士卒架好火铳孟同兴奋地高举盾牌站起身来抽出宝剑向城外一指“射!” 轰隆隆!噗嗤!噗嗤! 这可是火炮货真价实的火炮炮弹飞射而出落入白莲贼众群里顿时出震天动地的响声烟尘弥漫而起一片贼人被炸死或炸伤。而守军架起的火铳也如同流星赶月一般闪烁着火花中者无不倒地出连连的惨叫。 轰隆隆!白莲贼人正在逃窜间又是一炮弹从城楼上呼啸而至紧接着炸翻一片。“不要慌散开散开卧倒!”贼厉声喝道挥舞着长矛纵马来回“驱赶”着意欲要四散奔逃的贼兵。 看得出这名贼也颇似一个经过战阵之人。在他的“指挥”下贼兵渐渐止住了慌乱之势远远地分散开去借助地形开始卧倒隐蔽起来躲避着官军凶猛的炮击。 第九十五章血溅城头(上) 一时间局面暂时陷入僵持阶段。 天越的阴暗了。在苍茫的天际狂风席卷着乌云。在乌云与那绵延不绝的山脉以及空旷的平原之间一只矫健的苍鹰时而在乌云中穿行时而掠过山峰和大地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风狂如骤黑色的天幕似乎要挤压下来。 林沐风静静的站在城楼上抬头望天神情凝重动也不动任凭狂风吹拂起他的衣袍像极了一尊历尽风雨沧桑的雕像。身后官军簇拥着孙连梁和孟同正在围着一堆篝火暖着身子。 咔嚓!天空一声爆响一道明亮的闪电滑过天际。 几个官军突然转过身来眼望着城中升腾起的火焰大惊道“县令大人县令大人!城中似是起火了!” 孙连梁腾的一声站起向城中望去。官衙方向窜起了熊熊烈火隐隐有一阵阵喊杀声和喧闹声传了过来。孙连梁倒吸一口凉气吼道“城中有人捣乱张小阳带人前去查看!”林沐风在一旁心里突然起了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喊杀声越加的近了数十名头缠白巾的贼人高举着火把手持着钢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孟同面色一凛匆匆向孙连梁拱了拱手带着数十名官军士兵冲杀下了城楼向贼人杀去。林沐风心中一动突然大吼道“孟将军一定要小心城门拼死也不要让贼人开了城门!” 这股贼人潜伏在城中的目的恐怕就是要里应外合攻陷益都城的。只要城门一开城外大股的贼兵冲杀进来益都就算是完了。贼人势众失去了城池的阻挡区区百余名官军跟蝼蚁没有什么区别。想到这里林沐风往城外扫了一眼果然看城中火起大量的贼兵悄悄向城门的方向移动集结着。 城楼下“杀!”孟同宝剑一挺吼道一剑刺穿冲过来的一个贼人胸膛。众官军顿时与贼人们混战成一团兵器的碰撞声惨叫声呼喊声吼叫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这沉沉的阴霾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气息。 孙连梁在几个官军的护卫下焦灼地望望城外又看看城下。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陈安良带来的那几个家丁摸样的人悄悄聚集在了一起。 陈安良轻轻拍了拍孙连梁的肩膀呼道“县令大人!” “嗯?”孙连梁回头看着陈安良。 陈安良脸上闪过一丝阴森噗地一声血花四溅一柄匕刺入了孙连梁的胸腹间。 “你贼子敢尔!”孙连梁身子猛然一个抖颤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手指着陈安良面色痛楚地倒了下去。 “义父!” “县令大人!” “爹!”孙羽西出一声尖锐的惊呼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俯身扶起了倒在血泊中的孙连梁。 陈安良手持滴血的匕后退着进了几个从人的保护圈扯着嗓子喊道“杀啊弟兄们杀下城楼去打开城门迎接我们白莲义军进城!杀啊城外的兄弟们在看着我们!” 陈安良居然也是白莲教徒林沐风没有想到一个官府中人一个县城的县丞居然也投靠了白莲教!贼兵在外围城内有陈安良从中策应算准了益都城中只有百余人的防卫力量看起来白莲教对这益都县城是势在必得啊! “爹爹!你不要吓我!”孙羽西抱着孙连梁坐在地上她的一袭白袍早就被孙连梁伤口涌出的鲜血染红了。 林沐风心中一痛。怒火熊熊燃烧起来脚尖一挑地上的一柄长矛挑起落在了他的手中他怒吼一声“杀!”带头杀了过去。 杀! 杀! 孙连梁的被刺引起了城楼上官军和衙役的极度愤怒。孙大人在他们心目中是一个难得的好官一个和善的长者如今被贼人所伤生死未卜官军们个个都杀红了眼舍死忘生地冲上前去再加上林沐风的来回策应片刻间便把陈安良身边的人都包围起来剿杀殆尽。 陈安良之所以敢动手是看见城中潜伏的内应开始行动杀到了城楼下这些人都是白莲教中的好手他这才同时在城楼上动。谁料千算万算这城楼上多了一个手持长矛武艺高强的林沐风交手几个照面之间他的两个从人就被他用长矛挑死。太快了他们还没有支撑到城楼下的内应杀将上来便成了官军手下的无头冤鬼。 “陈安良你这只老狗!”林沐风手中的长矛顶住陈安良的咽喉将他逼到了城楼垛子口处。一道白影闪过孙羽西面色惨白双眼血红手起刀落刷地一声血花冲天而起喷溅了她一身陈安良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他的头颅就被孙羽西一刀砍落了城下。 狂风呼啸中俏脸上、白袍上血花点点的孙羽西痛苦地喊叫一声失神地一头栽倒在林沐风的怀里。 …… 孙连梁最终还是以身殉职了。陈安良那一刀太狠了不但刺入很深还在其中搅动了一下伤口处血涌如注死在了孙羽西的怀里。孟同和林沐风杀红了眼带着官军和衙役们与城中潜伏的贼人拼死搏斗了半个多时辰才将他们全部剿杀。城楼的台阶上遍地都是尸体场面惨烈之极官军方除孙连梁之外也阵亡了35名士卒。 林沐风亲自带人将孙连梁的尸和陷入昏迷状态的孙羽西一起送回了县衙又让柳若梅带上轻云和轻霞两个也去了孙家嘱咐小心照顾孙羽西之后林沐风又挥舞着那根血迹斑斑的长矛一路奔跑冲上了城楼。 “林公子县令大人殉国……我等……”孟同手持宝剑挥泪泣不成声。 林沐风也自是非常伤感他跟孙连梁虽然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对他的敬意却是深重的这么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就这么陨落了……他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花低低道“孟大人此时此刻我们唯有坚守住城池保住这一城百姓才能告慰义父大人的在天之灵铮铮忠魂!” 第九十六章血溅城头(下) 所有贼人的尸体都被愤怒的官军们扔到了城下。一看城中内应的人全部丧命里应外合的计划宣告破产贼纵马过来神情狰狞怒吼着“***官军老子一定要剥了你们的皮!等老子杀进城中定要杀光所有的人。兄弟们给我攻城杀进城去财物任取抢光有钱人的女人!” 贼寇们带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简易“云梯”以及攀城的绳索分成三队吼叫着悍不畏死地冲上前来。孟同冷酷地一笑“不要慌放箭!”数十名官军搭弓引箭箭下如雨顷刻间意欲攀爬城墙的贼寇被射死射伤数十人惨叫着落在城墙之下。 贼寇领突然脱去了铠甲骑在马上愤怒地咆哮着“直娘贼杀我这么多弟兄你们等着你们一定给老子等着老子要剥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给老子冲谁畏缩不前老子先宰了他!” 孟同冷冷一笑从身边一个官军手中夺过弓箭奋力一箭射去。带有羽毛的飞箭在夜空中呼啸而下噗地一声射入贼寇领旁边一个贼寇的胸口。 贼兵们起了一波又一波猛烈的进攻但要么被官军射杀于城下要么在攀爬过程中被射死、射伤而从云梯上坠落下来。 “孟大人炮击啊!”林木风望着城下一**冲杀过来的贼兵心急如焚。官军虽然占据城墙上具有先天的防守优势但官军毕竟人少而贼兵势众只要他们不怕死伤强行攀城怕是时间久了也守不住。 孟同又射出一支飞箭闻言扭回头喘息着道“林公子益都县城只有这一门火炮炮弹储存极少时下这炮弹已经用光了!” 日!才开了几炮就没炮弹了?这不他娘的纯属吓唬人的摆设吗?林木风咒骂了一声往城下吐了一口唾沫。 城下贼寇领看着城下越来越厚的贼寇尸体气得浑身颤抖突然大吼一声猛然从马背上跃起双脚在马背上一顿身子前冲而起。身子在将落之际他手中的长剑在城墙上使劲一刺然后身子又在之前贼人攀附在城墙上的云梯上借力向上升起如此循环往复片刻的功夫2o米高的城墙居然让他“飞腾”了上来。 官军们面色大变手中的弓箭纷纷对准了他。一阵箭雨过后贼寇领手中的剑飞地挥舞着挡去了大部分箭只有箭头中了一支。他狠狠地将肩头上的箭拔了出来带出一大片血肉口中咆哮着身子带着一道血光向林沐风扑来。 林沐风这时已经换了一把长剑他身形一闪迎了上去。砰!火花四溅两柄长剑相交出激烈的碰撞声。林沐风手腕一震一股巨大的力量传了过来差点就撒剑脱手。他面色一凛暗道此人好大的力量。 贼寇领持剑面色狰狞地死死瞪着林沐风并没有莽撞地再次冲上前来而是脚步虚幻连连闪动着身形等待着再次致命一击的机会。而周遭的官军则因害怕误伤欧木华而不敢再放箭只得一边攻击仍然在攀爬城墙的贼寇一边观望着两人的交手。 林沐风神色越来越凝重他明白他遇到级高手了。此人不仅力大无比还身形灵活富有战场拼杀经验这一点是自己万万不及的。在今日之前不要说杀人了就是杀狗的经历都没有。要不是特定环境下加上孙连梁之死的刺激作为一个来自现代文明社会的人他绝对不可能下得了这个手去。 贼寇领口中低吼着手中长剑顿闪再次击杀过来。 林沐风身子急急退去避过了这一剑然而与此同时贼寇领的剑尖突然向上一挑又横着借势刺向了他的胸口。 林沐风大惊匆忙之间身子飞向后仰去用了一个他曾经学过的武技——铁板桥贼寇领的剑锋擦着他胸前的衣襟刺了过去带着凛凛的杀气。 贼寇领连续两击落空不由得用惊异的眼光扫了林沐风一眼略一喘息猛然吼道“小贼老子跟你拼了!”剑锋高高举起直直地向下劈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犹如泰山压顶。 林沐风当即横剑一挡。 贼寇领嘴角滑过一丝狡猾的笑容剑刃飞贴着林沐风的长剑一滑闪电般捞了下去变了方向向林沐风的左肋狠狠地刺去。 “林公子小心!”孟同一剑砍下一个刚攀到城楼上的贼寇级回头惊呼道。 林沐风无法再躲避无可避。 贼寇领脸上那狰狞的笑容是那么地清晰林沐风长啸一声猛然挺直了身子不但不闪避反而向着贼寇领刺来的剑锋迎去。 贼寇领面色一惊刹那间他的剑锋已经插入了林沐风的左肋鲜血喷涌而出顿时染红了林沐风左侧的衣襟。 贼寇领兴奋的神情只有一瞬转而变成了抽搐和痛苦。因为几乎在他的长剑插入林沐风左肋的同时林沐风的长剑也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胸口。 “你你!”贼寇领嘴唇哆嗦着胸口的鲜血喷涌着。 噗!又是一声闷响贼寇领身子往前一挺背后又中了一剑。是孟同他在林沐风中剑的瞬间手持长剑冲至贼寇领身后奋起全力一剑刺了过去。 贼寇领倒下了神色更加狰狞他肯定死不瞑目。他永远不可能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自伤的方法换取他人的死亡。其实林沐风也是没有办法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拼着受伤奋力一击重创贼寇领。 …… 繁星点点东边的天际露出了鱼肚白。经过了大半夜的厮杀对抗贼寇们死伤2oo多人久攻不下领又战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退了开去汇集在离益都县城不远处的山脚下暂且安营歇息起来。而官军这边虽然仗着城高墙固勉强守住了城池但也是伤亡惨重死的死伤的伤完好无损的人也就剩下孟同等2o人了但就是这2o人也已经精疲力竭毫无战斗之力了。 林沐风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又上了城楼。望着2o几个精神极度疲倦的官军又望了望不远处依旧是黑压压一片的贼兵林沐风叹了口气心道要是贼兵再起进攻益都必破无疑。 第九十七章守城(一) 贼人暂时退却官军们也一个个都喘着粗气摇晃着身子倒在了冰冷的城楼上眼望着脚下那一地的鲜血和尸体有的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而有的则眼眶一红泪如雨下。倒在自己面前的除了贼人之外那可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啊! 林沐风与孟同站在城楼上远远地想着贼人驻扎的方向望着。突然身后传来林虎那颤抖之极的声音:“少爷少——爷!” 官军已经抽不出人手来“管制”城中的百姓了这一夜官军在城楼上拼杀了一夜厮杀声和惨叫声在城中久久地回荡着让一城人心惊胆战的。接近黎明时分一些胆大的青壮年见没了动静便出得家门来到城楼下探听消息毕竟白莲贼人进犯如果让他们攻进城来烧杀抢掠倒霉的还是老百姓。林虎也被焦灼不安的柳若梅派了出来她实在是担忧林沐风的安全。 “林虎你来干吗?”林沐风身上血迹斑斑猛然回头笑了一笑但这笑容实在是有些惨淡。 “少爷少奶奶担心你让我来看看……”林虎面色苍白不敢再看脚下的一地尸体。话音刚落城楼上就涌上了一大群汉子手里握着棍棒、铁锨、锄头等家伙什激动地呼喊道“俺们也来守城!俺们也来守城!” 孙连梁殉国这县城中自然是以孟同为了。孟同看了林沐风一眼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前挥了挥手“各位乡亲白莲贼人入侵县令大人以身殉国这城中只有我们这些人了——你们看贼人人多势众……但乡亲们放心只要孟某跟这2o个兄弟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贼人进城一步!” “俺们愿意听大人吩咐号令俺们不怕死俺们也有一把子力气守在这城楼上也能杀几个贼人!”一个领头摸样的青年汉子扛着一根扁担走上前来向孟同躬身一礼。 孟同微微一笑沉吟了一会转头看着林木风苦笑道“林公子此番守城公子以一介布衣之身与官军共赴危难并肩作战孟同铭感于心……我们人手不足都聚集在这城楼之上城门万一要被贼人撞破后果不堪设想。这样吧林公子你且带着这些民众去拆些城中的房子把城门死死堵住了。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死守待援没有他法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尔!孟大人客气了作为城中一员林某理应为守城抗击贼兵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林沐风拱拱手领着一群汉子下了城楼而去。 林虎追了上来欲言又止只喊了一声“少爷……” 林沐风扫了林虎一眼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便摇了摇头“林虎此城一破我们都得遭殃你且回去告诉少奶奶耐心在家等候贼人退了我自会回家去。” 说完林沐风大步行去。身后数十个城中的汉子也激动地跟了上去。望向林沐风眼中纷纷流露出敬佩和感动的神色。这些人多是认识林沐风的虽然他进城定居的时间并不长但随着柳林瓷行的火爆他的“神奇故事”早就传遍了全城这城中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晓得林家这个文武双全的少爷。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一些为城中商行干活谋生的挑夫伙计。 危难之刻城中的那些富人老爷们皆躲避在家里闭门不出只有林家少爷挺身而出……此时此刻在这些热血的汉子们朴素的心里林沐风的身影是那么的高大。 城门左侧百米处。林沐风停下脚步回头来看着那个青年汉子“这位大哥贵姓怎么称呼?” “林家少爷俺叫万昊是一个挑夫。这些兄弟们都是城中各个商行的挑夫伙计……俺们一切听少爷吩咐。”青年汉子恭声道。 林沐风微笑着手指着眼前的一座已经被废弃的老宅院问道“这是谁家的宅子?” “回少爷的话这是马家的宅子不过这宅子已经废了。拆吗?少爷要不要去通报马家一声?”万昊小声道。 “不必了时间紧急顾不得那么些了兄弟们各自操家伙拆!”林沐风摆了摆手。这马家他是知道的之前在他丈母娘的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也是城中一个经销瓷器的富商。 数十个汉子们应了一声纷纷拿起手中的家伙破门而入从围墙开始拆起……烟尘弥漫中一段段围墙轰然倒塌…… 一个大腹便便的华服男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大老远他便喘息着吼道“你们这些混蛋在干什么?” 林沐风拍了拍万昊的肩膀低声道“继续干不管他!” 说完林沐风迎了上去微微一拱手“马东家久违了!” “是你?林家少爷你干什么带人来拆我家的房子?这这还没有王法了?”马明哲气急败坏地跳着脚咆哮着“你们还不给老子住手!” “马东家白莲贼人进犯在下奉青州卫百户孟同孟大人之命带人来拆几座房子堵住城门……马东家如果让贼人攻进城来不要说你这废弃的旧宅院就是你的新宅还有你的身家财产也统统都保不住……等贼人退了自然会有官府补偿于你。”林沐风不急不缓地道。 “你说的好听为什么要拆我家的房子?你林沐风为什么不去拆你家的房子?还有你丈人柳家在这城中宅院无数你何以不去拆?我看你是假公济私!”马明哲一看汉子们仍然还在拆得热火朝天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冲着林沐风大喊大叫。 林沐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去不再理他。心道你就抱怨吧事后自然有官府给你一个交代。 这时尘烟中一个汉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姓马的你这一座废宅子离城门最近不拆你家的拆谁的?贼人就在城外你难道想让贼人攻进城来吗?人家林家少爷已经与官军一起在城楼上与贼兵们厮杀了一整夜请问你马东家干什么去了?” “你你们!林沐风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县衙告你们私拆民宅!”马明哲一时无言以对又心疼自家的老宅子虽然是废了不住人的可毕竟也是财物啊但他知道又阻挡不住便撂下一句狠话急急地向县衙跑去。 第九十八章守城(二) 县衙早已形同虚设原先庄严肃穆的县衙门口早已空无一人。唯有后院的孙家目下凄凄惨惨戚戚隐隐有小声的啜泣声传出。马明哲敲了半天鼓见也没人理睬只好悻悻地回家而去。 院中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灵堂孙连梁的尸上盖着一块白布静静地躺在了草席上。孙羽西痴痴地跪倒在父亲的尸前神色麻木动也不动一下无论柳若梅怎么劝说她照旧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只有眼中的泪花不住地流淌着。 她自幼丧母5岁就被母亲的师姐净空师太带上了西域的天山在天山山麓的明月庵习武弄文笑傲山林直到前些年才入塞来山东与父亲团聚。她的性子狂放喜欢往来于市井之间这在一般的官宦家庭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孙连梁怜她幼失母爱百倍宠爱于她对她的“狂妄行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她向来是一身男装除了内院少数几个贴身侍女之外县衙和县中之人均不知她是女子。 父亲慈祥的面容和蔼的微笑尚且在眼前闪现前日父女尚在一起促膝言欢如今却是天人永别。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永远地离开了自己这让她如何能受得了? “羽西妹妹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啊!义父大人以身殉国必将名垂青史!他老人家要是还活着定然是不希望看到你这幅样子的羽西妹妹!”柳若梅一脸哀色陪伴她也跪倒在那里小声地劝慰着。 “羽西妹妹……” “姐姐在这世间我只有爹爹这一个亲人了他老人家就这么走了吗?不不会的!”孙羽西终于放声痛哭扑倒在柳若梅的怀里。 “哭吧妹妹哭出来就好了……妹妹不是还有姐姐我吗?你放心我和夫君永远是你的亲人!”柳若梅也泪如雨下与孙羽西抱在一起都哭成了泪人儿。就连跪在两人身后的轻云和轻霞也是泣不成声。 ************************* 青州府。 青州府城的高大的城门楼上清冷地晨风中军旗猎猎飞扬。将近千余名官军将士们刀枪霍霍或持弓或架火铳或支起火炮一个个面色凛然杀气腾腾地望着城下护城河外围那黑压压一片的白莲贼众。 攻打青州府城的白莲贼兵起码有6ooo人这是本次白莲教暴动的主要力量相对来说这些贼人无论是从装备还是素质来说都要比围困益都县城的白莲贼兵强上不止一筹。居然在城外摆出了一个浩大的阵型看样子似是也没着急进攻。 不过青州府城可不比益都县城不但城墙高大城防严密还布置有火炮十余门。城中本有青州卫守军5ooo余人但已经派出去2ooo人马分两路增援昌邑县城和淄川县城。加上齐王府的卫军城中此刻共有守军45oo人。 依着青州卫指挥使毛元龙的意思就想率兵杀出去与这些白莲贼兵在城外一决生死因为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耳。但青州知府邓文生却坚持要坚守云只要贼人攻不进来时间一长天寒地冻之下必然自行溃逃这样可以避免更大的伤亡。毛元龙虽同样是四品官级别与邓文生一般但这个年月武官地位远远比文官低一大截邓文生作为青州府地方行政主官又有齐王朱榑的支持青州一事皆是由他决断毛元龙虽然很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好在贼兵暂时也没什么动静。 “邓大人这样坚守要坚守到何时?朝廷的威严何在?还是让毛某带1ooo精锐骑兵出去杀他个三进三出搞死这群叛逆贼子!”毛元龙狠狠地捶了城墙一下粗犷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冷笑。 “毛大人本官认为还是再等一等的好等增援淄川和昌邑的人马返回我们再内外夹攻一举歼灭贼兵岂不是妙哉?”邓文生人虽长得文质彬彬但站在那里着一身陈旧的官服隐隐有一股威严散出来。 “书生之见。”毛元龙小声嘀咕了一声接着又大声道“这番白莲贼子谋反看样子动静很大说不定他们也在等待援军到来……与其这样干等不如我带人出去杀他个措手不及!一群土孙而已邓大人何必如此小心谨慎呢?” 邓文生微微一笑“青州是齐王殿下就藩之地又是连通胶莱与济南府的要塞本官不得不谨小慎微万一有一点差池怕是你我都担当不起啊!”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这样吧用火炮轰他娘几下振振军威吧。”毛元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如此也罢就炮轰一下试探下贼人的虚实。”邓文生点了点头。 毛元龙当即吼了一声“给老子听好了火炮准备轰他娘的!给老子瞄准了朝人多的地方轰!老子倒要看看这些白莲教徒到底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 身后的传令兵立即传令下去。 两门火炮分别从两侧的角度对准贼人的队伍轰去。两声震天的爆响过后城下一片烟尘弥漫但烟尘消散后却传来白莲贼人们疯狂的齐声哄笑。原来白莲贼兵也不是傻子他们明知道青州府城墙上有数门火炮他们列队的地方已经在火炮的射程之外。 此时明初的火炮还处在起步的“初级阶段”远远没有后来的红夷大炮威力大、射程远两炮弹在贼兵队伍前面炸出了两个深坑贼兵无一人伤亡。 毛元龙气得面红耳赤吼道“继续给老子轰!” “好了毛大人贼兵以然出了火炮的射程范围再轰也是徒费炮弹而已。”邓文生苦笑道“本官就说了这些贼兵奸猾异常我等千万不可大意中了他们的奸计。” 其实邓文生的担忧也并非全无道理。毕竟这数千白莲贼兵阵势严密颇有章法而且服装统一且武器精良一看就是进过了一定的“军事训练”。毛毛躁躁地冲出城去万一中了贼人的埋伏咋办? 第九十九章血腥屠杀 这几声隆隆的炮响虽然没有对白莲贼兵构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生生炸开了青州府城的黎明。不要说城中商贾百姓了就是那齐王府中的齐王朱榑也打了一个激灵霍然光着身子从床上坐起一只手还搭在身旁那个美艳少女的酥乳上带着惯性地捻弄着她那一颗凸硬鲜红的蓓蕾高喊了一声:“什么声音?来人哪!” 一个太监弓着身子从屋外奔进来目光投向地上跪倒在地“王爷奴才侍候在这呢!” “光良如此惊天爆响从何而来?吓了本王一跳。”朱榑问道。 “回王爷的话看样子是城楼上在向白莲贼人开炮呢。”小太监光良小声回道。 “哦?这些可恶的贼子!逆贼!”朱榑咒骂了一声呼道“过来给本王更衣本王要去城楼上一观。”说完回过头来狠狠地摸了一把美艳少女的裸出来的酥乳嘿嘿一笑“小心肝等着本王本王晚上还过来。”美艳少女一笑起身用锦被遮住身子娇柔地道“奴婢恭送王爷!”“好!等本王回来!”朱榑哈哈大笑在光良的侍候下穿好衣冠大步而去。 朱榑走了。美艳少女脸上立即浮起一丝深深的厌恶纤纤玉手狠狠地撕扯着锦被的边缘神色不住地变幻着半响才沉静下来穿衣起身下床径自去对镜梳妆。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美艳少女脸色一变猛然转头喝道“谁?” “是我来苏。”一个面蒙面纱体态曼妙的女子鬼魅一般出现在美艳少女来苏的视线中。虽然面纱遮挡着面容但隐隐可见其脸上的怜惜和微笑。 来苏眼圈一红起身跪倒在地“来苏见过小姐!” 面纱女子盈盈走了过来扶起来苏叹息道“来苏苦了你了。我要走了今后在这齐王府中你一切都要谨小慎微好好地保护自己……必要时记住宁可脱身而去也不可伤害了自己明白了吗?” “来苏知道了。可是小姐这城外……” “来苏6离这头蠢猪白瞎了我万余名教众的性命。聚集教众攻击各州府城这简直就是自取灭亡……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撞个头破血流吧。目下6离在等待各地教众的会合岂不知官军也是在等待时机等分兵支援昌邑和淄川的官军回兵杀来内外夹击之下6离他们必死无疑……来苏我今儿个要离开青州带部分教众转移到泰山深处……自今往后本教在青州胶莱一带的根基便葬送在6离这老匹夫手里了……”面纱女子恨恨地叹息着。 “小姐可是城门紧闭……” “你不要担心我自有办法。保重来苏我走了。”面纱女子再次幽幽一叹深深望了来苏一眼悄然而去。 …… 红日高悬朱榑还没有走上城楼就听见城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紧接着城中鼓声骤响炮声隆隆城中的官军紧急集合城门大开也喊杀着奔涌而出。 …… 结果其实在意料之中。支援昌邑和淄川两城的官军各一千人他们人马刚到刚刚占据两个县城不到一天的贼兵就带着抢劫来的财物出城逃窜训练有素的官军一路追杀除了少数贼兵逃进附近的深山之外大部分都被斩杀在逃亡的路上。迅展开清洗稳定住城中的局势后两路官军立即回返就在红日初升的时候赶到了青州府城外。 官军个个都杀红了眼。白莲贼兵多是一些普通农人出身这支队伍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以多战少或许还有一些优势但人数相当如何能抵挡住如狼似虎的官军冲击?不到一个时辰贼兵就死伤无数开始不听号令四散奔逃乱成了一团。最终数千贼兵几乎全部被就地斩杀在城外的空场上贼兵领——白莲教长老6离也被枭他的级后来被悬挂在青州府城的城楼上示众达一月之久。 到正午时分数千白莲贼众都化为一地尸体有的被砍去头颅有的被开膛破腹也有的与官军纠缠着死在一起。青州府城之外尸横遍野血气漫天城中老百姓心惊胆战商贾关门百姓闭户。 起初还有一些贼兵投降但在邓文生和毛元龙的严令下官军们一概杀无赦!其实邓毛两人也不是什么冷血动物但朝廷对白莲教清剿甚严洪武皇帝对白莲教徒又恨之入骨此次白莲教公然袭击城池甚至还攻陷了几座县城如此惊天逆举岂能不引起朝廷震怒!所以只能杀了以杀来震慑以杀来重树官方的权威! …… 毛元龙昔年曾在燕王标下效命也算是一个驰骋疆场的铁血汉子但眼看着这一地的尸骨也很是有些不忍毕竟这虽是白莲教徒却是汉族的同胞啊不比那些鞑子之类的外敌!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今天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他一个卫军指挥使所能左右的了的!皇权不可践踏冒犯皇权者必杀这是朝廷和皇帝老子的逻辑。作为一个朝廷将领他只能如此。 叹息一声他扔掉手中带血的宝剑纵身下马来“杨凌我军死伤多少?贼兵……” 杨凌是一个千户长刚刚带兵救援淄川回返的一路军马的青年军官他翻身下马上前去躬身一礼“大人我军死伤不到千人贼人全军——皆被我们斩杀在此!” 毛元龙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邓文生带着几个差役大步走过来远远呼道“毛大人此次白莲贼寇祸乱7个县城淄川、昌邑、沂水等三座县城被攻陷遭到劫掠而据探马来报如今这益都一县尚还有千余贼人围困危在旦夕必须要尽快派兵援救。” 毛元龙愤怒地吼了一声“杨凌随我带兵2ooo即刻救援益都!——邓大人这府城善后之事就就给你了本官这就带人去益都这些狗娘养的白莲贼人该杀啊!” 第一百章益都围解 到正午时分林沐风已经带着万昊等民丁用拆马家旧宅院的砖瓦石块和泥土将城门紧紧堵死。估计即便是贼人把城门撞烂也无法入城了。 等林沐风带着万昊等再次回到城楼上时城楼上已经“热闹”了起来城中的很多老弱妇孺自带了热腾腾的酒饭上城楼来“慰问”精疲力竭的官军。城楼上一地的尸体也都被清理一空扔到城下去了。当然官军和自己人的尸被“安置”在了一旁。 吃了些东西又歇了大半天剩余的2o几个官军渐渐都恢复了精神。看着林沐风上来孟同笑道“林公子你也来用些热饭!” 林沐风摇了摇头“孟大人城外的贼人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一直龟缩在山脚下即不来攻也不退却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孟同喘了口气手指向了贼人盘踞的地方。 “是啊他们搞什么鬼!”林沐风也有些迷惑。他后来才知道这些白莲贼人是失了头领后又联系不到其他几路白莲贼兵窝在那里是进退两难了。进这益都城防坚固城中之官军如此强悍而退又往何处退呢?与整个白莲军队都失去了联系。 正说话间轰然震天的马蹄声传来孟同面色大变立即摔落了手中的瓷碗抽出宝剑吼道“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有大队贼兵来犯!” 南边马蹄声愈来愈隆隆作响漫天的尘土飞扬起来。林沐风放眼看去隐隐见烟尘弥漫间张扬着一面面大旗——啊是官军的军旗!他立即兴奋地跳了起来呼道“孟大人你看不是贼人是官军!是官军!” 孟同一愕仔细看了看也喜道“的确是官军!兄弟们益都保住了!” 城楼上一片欢呼沸腾之声。 …… 黄昏时分毛元龙所部没有任何悬念地“消灭”了窝在山脚下的贼兵在城中百姓的夹道欢迎中列队进了益都城。益都围解至此此次白莲暴动彻底宣告破灭。 县衙之内。毛元龙眼含热泪深深向孙连梁的尸三鞠躬以他一个四品官的身份向一个七品县令行礼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孙连梁是他比较敬重的一位官员他知道在这青州府数县之中唯有这位孙县令公正廉洁一心为民。尽管是齐王内戚但却从不骄横跋扈为人谦和稳重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民间都有着很高的声望。 “孙大人秉公为民为国捐躯本官当与邓知府一起联名上奏朝廷为其请功!”毛元龙缓缓转过身来凌厉而有气势的目光扫向了孟同以及站在孟同身后的林沐风“孟百户你做得很好你们以百余人对抗千余贼兵成功守住了县城没让贼兵入城进犯这也是大功一件大大长了朝廷的威风!” 孟同恭谨地施礼“卑职不敢居功这是孟同分内之事大人过誉了。” “功便是功过便是过无需谦让!”毛元龙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起来又道“你便是之前孙县令上文请功的曾为益都瘟疫立下大功的秀才林沐风?” “小可正是林沐风。”林沐风深深一揖。 “免礼。你一介秀才居然是文武双全防治瘟疫不惧危亡贼人进犯又能挺身而出与官军共赴危难实属难能可贵!难能可贵!本官也将在上奏表文中如实写下你的功绩以报天听。”毛元龙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多谢大人大人过誉了作为益都百姓林沐风理当为守城尽一份心力。”林沐风不卑不亢地再次躬身施礼。 …… 毛元龙暂时拨了1oo士卒归孟同指挥暂时让孟同主掌益都的军政大权等待朝廷派放新县令的到任。而且还派兵拘押了原县丞陈安良的家眷打入了县衙的大牢。同时派兵在周边山区村寨大幅“扫荡”清剿白莲教余孽。 在益都呆了几天后毛元龙便带军回了青州府。但毛元龙前脚刚走齐王府的一个太监带着几个侍卫后脚就到。只不过这一次是找林沐风的。 林家的院子里青年太监光良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眼望着英俊挺拔的林沐风忍不住赞道“咱家在路上听毛大人说起林公子来今日一见果然人才出众卓尔不凡。” 林沐风微微一笑赶紧施礼“公公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一介俗人呵呵公公请进屋待茶。”他虽然是头一次亲眼见到太监这种“变异人”但却知道太监们一般是得罪不起的。藩王府里的太监虽然比不上皇宫大内但也是齐王的身边人可犯不上惹上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罢了。林公子文武双全又擅长瓷艺咱家也想跟你叙谈叙谈可惜咱家王命在身不敢久留宣完了齐王殿下的诏谕咱家就要回青州去了。”光良说着走近了一步尖细的嗓音传进林沐风的耳朵“林公子齐王殿下此次纳的这个美人可非比寻常极其美艳深得殿下宠爱故而这对花瓶跟这一枚瓷印你可得弄好了……” 林沐风眉头在不经意间一皱如此尖细的不男不女的声音让他听了全身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定了定神苦笑道“公公烧制花瓶不难难地是这美人瓷印……” 光良嘿嘿一笑“青州府传说林公子瓷艺堪比天人这回不妨多花些心思弄好了齐王殿下会厚厚有赏。好了咱家公务在身就此告辞。” 光良刚要扭头轻霞从林沐风的卧室里跑了出来伏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又塞给他一包东西。林沐风听了心中暗笑自家这娘子好不心细如不愧是商人家出身。他捧着那包东西上前笑道“公公远来在下有这么一点小玩意送给公公把玩不成敬意还望公公笑纳。” 光良打开一看是一对色彩斑斓的琉璃球。他手心一颤这是价值不菲的琉璃器啊!前些日子青州府的商铺中这种来自益都的琉璃工艺品可都卖出了天价啊!他焉能不知手中这一对琉璃球的价值。神情马上便变得喜笑颜开虚伪地客套了一句“林公子如此厚礼咱家铭记在心了林公子日后但凡有用到咱家之处尽管直说。好了咱家告辞了!” 第一百零一章美人瓷印(一) 送走了太监光良林沐风阴沉着脸回到了屋里。 “夫君如何这般垂头丧气呢?”柳若梅笑着迎了过来给他递过了一杯茶水。 “若梅这齐王要我给他烧制一对花瓶和一枚瓷印……”林沐风叹息道“花瓶容易但这瓷印嘛太难了……” “瓷印?若梅早先也在古籍中读过自唐宋时就有人用陶瓷做印章镇纸夫君连琉璃都制的出来小小一方瓷印何足挂齿呢?”柳若梅颇不以为然。这瓷印虽然也不多见但还是能见到的在她看来失传已久的琉璃和神奇的内画技艺自家夫君都弄得出来区区一个瓷印当然就不算一回事了。 “若梅你哪里知道齐王所要的并不是一般的瓷印。瓷印之身要制成美人躯体而且要彩绘造型复杂工艺烦杂怕是很难烧制啊!”林沐风苦笑道“更关键的是如此瓷美人齐王要我按洛水女神的摸样神态塑制……” “这……”柳若梅也呆了一呆她也没料到区区一方瓷印这齐王居然能搞出这么多花样来“夫君这可如何是好……” “让我再仔细想想。”林沐风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床上。 “好吧夫君你在家妾身去县衙陪羽西妹妹了她一个人孤守县衙妾身放不下心。”柳若梅叹息一声走出门去。 提到孙羽西林沐风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心里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刺痛。孙连梁死后她一直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她本来要带自己父亲的灵柩返回徐州故里安葬但青州知府邓文生却让她原地等候等候朝廷的“信息”其实无非是对孙连梁的追赠表彰罢了。孙羽西痛苦扭曲的俏脸柳若梅温柔款款的笑脸交叉在林沐风的脑海中交替浮现一时间他迷乱不已。 轻霞盈盈走了进来柔声道“少爷屋里冷奴婢给你添一个火盆来。”放下炭火盆轻霞脱鞋上了床跪在林沐风的身侧轻轻为他揉捏起双脚来。 随着轻霞轻缓的揉捏一股热流从林沐风脚心处涌起他慢慢平缓着自己激荡的情绪开始琢磨起齐王府派下的任务这一枚美人瓷印来。 在现代社会瓷印那是相当流行而且制作也很简单各种造型也有。现代社会有机械设备有各种现成的模具什么精美复杂的造型都不在话下可在这明初难度太大了。不说烧制了单单是塑胎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这番要塑的不是固定的造型而是一个神态鲜活的美人儿而且还是洛水女神那种美绝天下的女人! 然后还得彩绘。颜色越复杂上釉就越难。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是刻好再进窑烧制还是烧制好了再雕刻印文?自己来到明初之后还没烧制这种东西……不过再难也得弄啊否则…… 想着想着竟然进入了梦乡。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心里惦记着这枚瓷印也就在家里呆不住了。他带着张风就去了窑上。 窑上已经开工只要出了正月十五各地的客商就开始到来柳若长再三提醒林沐风要提前烧制些存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柳家估摸着出了十五后来益都要货的人会很多。其实林沐风也早有这个打算只不过他本来想让老孟他们再休几天毕竟是大过年的又经过了贼乱闹了这一场大家的心里还没真正安定下来。 贼乱中白莲贼兵只攻县城倒是对城外的村落没有骚扰。或者说还没来得及骚扰就败亡了。柳林瓷窑也就这样非常侥幸地安然渡过了这一场贼乱就连棚子里存放的一些花瓶都没损坏一个。 “少爷你来了……”老孟赶紧过来打招呼。 “嗯。老孟啊我问你个事情你以前烧制过瓷印没有?”林沐风轻轻拍了拍老孟的肩膀。 老孟一楞“瓷印?少爷这个我虽然听说过但却没有烧制过据老孟所知益都的瓷窑里近十年之内没有烧制这玩意的。听说江南那边有一些小瓷窑会烧制一些这种文雅玩意儿给秀才老爷们把玩。” “哦是这样。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林沐风回了一声自顾去存放瓷土的地方蹲下身来用一根树枝扒拉着瓷土眉头紧皱。 “先生不如尝试一下?”张风站在他身后笑道。 “也好。”林沐风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叫来一个工匠让他按照自己的吩咐配制了一个配方的瓷泥。然后带着这些瓷泥回到了家里在书房里对着柳若梅小姨母送给她的那副洛水女神图开始了艰难的塑制。 这真是一个精细无比的活。先粗粗手塑了一个女体的轮廓然后一点点用刻刀雕刻女体的脸蛋五官四肢……然后是服饰包括一些花纹和服饰褶皱都要小心翼翼地刻出立体的图案。最后是女体的面部神态。这是最难的这个美人儿能不能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全看这面部的刻工。别看美女嘴角那一抹微笑在画家笔下容易之极但要想用刻刀雕刻出具有立体感的微笑神情来绝不是一件易事。 由于瓷泥可以风干所以尽管精细复杂也必须要一次性尽快完成这全部的雕刻塑制过程。区区一个5o公分高的小女体塑胎林沐风从黄昏时分一直搞到了凌晨整整弄了一个通宵。张风本来还坐在一旁“观摩”后来到了半夜时分就再也熬不住回房睡觉去了。而中间柳若梅也进来一次见林沐风沉浸在“创作”中也不敢打扰他自行安歇去了。 轻轻将美人脚踏的“莲台”修饰平整林沐风长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弄完了。看着眼前这个生动逼真的女体塑胎林沐风油然而起了几分自得穿越后自己的技法不但没有退步反而大有长进了。这局部的刻工细节的处理居然比自己在现代社会时做得还要好。 第一百零二章美人瓷印(二) 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兴冲冲地走到书房里看了一眼摆放在书案上的女体塑胎心里不由凉了半截。这还没上釉呢女体与“莲台”的衔接处就出现了细小的裂痕而且在女体脸部的五官局部也有了隐隐的“变形”…… 林沐风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太正常。一般泥胎在晾干的过程中应该不会出现裂痕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天气太冷的关系?冻裂?林沐风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的塑胎又算是报废了。没有办法重来吧。 让张风去窑上弄来了瓷泥林沐风又不得不静下心来重新开始塑制。不过这一次倒是轻车熟路手法上轻快了很多毕竟有了一次经验无论是造型和线条以及雕刻刀法和力度的大小都心中有数了。 弄完塑胎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想了想还是去把林虎叫了起来让他弄几个炭火盆来放在书房里防止书房里温度大幅下降再次冻裂泥胎。并嘱咐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来换换炭火盆不能让屋里断了火。当然究竟是不是温度太低的缘故还需要经过事实检验。 所幸等他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再次冲进书房泥胎完好无损。他长出了一口气仔细端详着泥胎心里开始琢磨如何上釉这个——想到这个他的头又大了非常细腻的彩釉啊颜色之复杂稍有不慎又得从头再来。 正在琢磨间柳若梅盈盈走了进来小声道“夫君你不去县衙看看羽西妹子?” 林沐风呆了一下慢慢回转头望着一脸柔情的柳若梅心潮翻滚面上却一片平静淡淡道“有娘子相陪我就不用去了吧?” “夫君你还是去看看吧。”柳若梅欲言又止走过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羽西妹子这些日子可是憔悴不堪了这本来是大过年的突然就起了白莲贼乱义父这一去羽西妹子心里的凄苦可想而知。” 林沐风心里“有鬼”此刻也摸不清柳若梅说这番话到底有什么“意思”只得装迷糊一副犹豫状。柳若梅看着他突然轻轻一笑“夫君妾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你说。”柳若梅那一副笑吟吟的摸样让林沐风心里有些忐忑缓缓道然后借着打量泥胎趁机转过身去掩饰着自己的窘态。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说他移情别恋爱上了孙羽西绝对是冤枉了他;但要说他对孙羽西一点情分也没有——尤其是在孙羽西丧父这种状况下也是睁眼说瞎话。本来以为他作为一个现代人能在这大明社会独立特行做一个感情专一的丈夫与柳若梅终老一生。但随着时日的增长他似乎也渐渐融入了这大明有了跟大明其他男人一样的心态不知不觉间接受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意识观念……先是接纳了轻霞接着心扉之门又被孙羽西的深情一点点撬开。 “夫君羽西妹子对于夫君的感情妾身是看的出来的。当日在观音庵羽西妹子能舍命相救时妾身就知道羽西妹子定然是对夫君产生了情愫救妾身完全是为了夫君你……再后来羽西妹子在言谈间尽管百般掩饰但还是遮掩不住对夫君你的关心……”柳若梅轻轻说着“妾身欠羽西妹子救命恩情所以妾身就想如果羽西妹子不嫌弃咱家门槛低妾身愿意与她共侍一夫。” “……”林沐风沉默了半响才摇了摇头“若梅这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 林沐风最终还是没有去县衙要是柳若梅没有把话挑明他还能去探望一番如今这话一挑明他心里对她非常歉疚心里隐隐有一种负罪感。现代人的思想和古代人的意识相互交替着让他此刻的心情近乎于“精神分裂”中。 干坐在书房里想了一下午的心事心乱如麻头疼欲裂。最后只好放下心绪专心开始给眼前的这个精美的泥胎上彩釉。 脸部整体是什么颜色的釉五官细节是什么颜色的釉衣着服饰用什么颜色的釉乃至于各种彩釉之间的色彩搭配协调……一点点处理起来其难度丝毫也不亚于塑胎。 沉下心来慢慢地下笔上釉从局部到整体由浅到深又是熬了整整一个通宵的时间才算大功告成。 为了防止字体在烧制时变形林沐风决定等烧制成型后再另行雕刻印文。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半成品他没顾上补觉急匆匆地赶到了窑上准备进窑烧制。 其实这烧制也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这种小型的器皿不同于彩绘花瓶那种大器具由于体型小很容易在窑中造成受热不均匀而产生断裂或者膨胀爆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林沐风已经大大延长了泥胎的通风晾干时间泥胎内的水分应该是挥的达到进窑标准了。现在唯一的难题是受热不均匀的问题如何解决。 想了半天突然想起古籍上记载的“闷烧法”。宋元时为了烧制一些精美的瓷席镇、镇纸之类精美小型器具古人采取了一种土办法将泥胎放置在一个宽口的陶罐中半密封起来热度通过陶罐的“拦截和处理”然后就能均匀地散播到罐中的器皿上。而且陶罐透气性比较好罐中器皿的蒸汽会从陶罐壁的细小颗粒间隙中以及罐口处缓缓排出。这样一来提温慢且均匀烧制的受热过程以及温度都极其稳定成功的可能性大增。 第一百零三章美人瓷印(三) 一切准备停当正午时分密封在一只陶罐中的美人瓷印半成品随着一批彩绘花瓶一起进了窑。出窑还早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林沐风这才揉了揉红肿的双眼回家吃了点东西就睡觉去了。 但睡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一只冰凉的小手“骚扰”了起来。林沐风气恼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刚要火一看却是一脸狡黠的小玉霜一下子便没了脾气。他苦笑了一声心道这小丫头也不小了一点也不知道男女有别。12岁的年龄在大明已经有不少女孩子可以嫁人了。可她却似乎还停留在“幼童”阶段一点都不“成熟”——可能是特殊的生长环境和她母亲过度的溺爱造成了她这种脾性吧。 “小丫头你怎么来了?小姨母知道你来吗?”林沐风叹了口气“你若梅姐姐呢?” “若梅姐姐去了县衙了我是跟若长表兄一起来的他来了看你在睡觉就走了我嘛便留了下来嘻嘻……”小丫头歪着头脸上一片得意之色。 “哦那你自己去玩姐夫很困要再睡一会。”林沐风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 “不姐夫你起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小丫头的声音突然变得一副成*人腔调林沐风心中一怔不由扭过头来看她只见她樱唇轻咬娇美的小脸上一片罕见的“严肃”之态。 “小丫头你有什么话说?”林沐风笑着指了指她“绷着个脸蛋也挺那个什么啥的……呵呵。” “你不要笑……”小丫头抿了抿嘴唇低低道“姐夫过了年我就13岁了娘亲说再过一年我就可以嫁人了……我想姐夫我嫁给你好不好?你要不要我?” “天!小丫头片子你知道嫁人意味着什么吗?我的老天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姐夫好了不要闹了我要睡觉了。”林沐风啼笑皆非摇了摇头这小丫头不知道又吃错了什么药。 “不我没有胡闹我跟你说真的。娘亲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但我觉得姐夫你却是一个好人娘亲都说你文武双全……姐夫你一定要等我一年我一定会嫁给你的!如果如果你不要玉霜我就——我就悬梁死给你看!”小丫头很“严肃”地说完这些似是也觉得有些害羞匆匆跑了出去然后站在院子里大声喊道“姐夫我让林虎送我回去明天我就跟娘亲回青州去了你可一定要来送我呀!” 林沐风头轰然一声炸开了在极端无语中闭上了眼睛却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傍晚才又沉沉睡去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昨晚柳若梅留在县衙陪伴孙羽西也没有回来。 心里惦记那个美人瓷印随便吃了点东西他就一路小跑到了窑上。老孟已经带人停了窑将所有的花瓶以及那个陶罐都出了窑。 林沐风望着脚下这个陶罐心情多少有些紧张。半响他才缓缓道“老孟取出里面的东西来小心一点。” 老孟应了一声俯身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取出了那个林沐风心中的宝贝疙瘩。林沐风闭上了眼睛生怕又看到一个残品。但听到耳边传来工匠们接连的惊叹声才霍然睁眼兴奋地将成功烧成的美人瓷印捧在手里激动地手心都有些颤抖。 青白底一个美艳的女子身着淡绿色的长裙黑如云高挽成满月髻身材婀娜胸脯儿高耸俏脸中带着半分端庄两分妩媚脸颊上的两朵红云嘴角那一抹款款轻笑眼神中那投射出的高贵典雅都是那么地传神动人。 在那淡绿色的裙摆之下颜色突然转为浓重的蓝色一个类似于佛教莲台的台墩与迎风站立似要飘飘仙去的美女不着一丝痕迹地结合在一起。色彩绚烂多姿而浑然一体造型优美而流畅圆润。多种颜色的彩釉同时上而且是在如此小型的器皿上釉面能达到如此效果简直可以说是带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内。本来是个试验品林沐风也没想要一次成功结果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成功了!近乎完美的成功!不仅完成了齐王派下的任务还获得了宝贵的经验得到了一个绝妙的配方。无论是这种瓷印的泥浆配方还是“闷烧”的方法对于柳林瓷行今后的展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接下来就是雕刻印文了。相对于之前的工序这道工序几乎是可以省略不计了。瓷面虽然比玉石略硬但也硬不了多少依林沐风的雕工刻上几个印文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第二天一早。 “美人来苏香印。”放下刻刀望着自己刚刚刻下的六个篆体阴文林沐风又轻轻修整完了休整四周的边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夫君小姨母跟玉霜妹妹要回青州府去我们且到城外送上一送吧。”柳若梅站在书房门口笑道。 “走!”林沐风霍然站起刚要转身想了想又将这枚美人瓷印捧起来放在了书架上。 …… 城外王蔷母女站在一辆大车的旁边大车上的车夫是柳家的杂役。柳家的人除了柳东阳没来之外其他人全部到齐了柳若长夫妇王氏当然还有林沐风夫妇。 王蔷裹紧披风笑着向众人挥了挥手“姐若长若梅你们都回去吧我们这就回青州去了。姐空了的时候你也到青州去住上几天。” 王蔷拉着小玉霜上了马车但马车还没动小丫头又掀开车厢的门帘跳下车来跑到林沐风身边仰起小脸道“姐夫别忘了我的话!”说完又一阵风似地跑了回去上了车。 望着马车缓缓离去柳若梅好奇地扫了林沐风一眼小声问道“夫君玉霜妹妹跟你说什么来着?” 林沐风暗暗叫苦这些话小玉霜能说得出口自己怎么能说得出口呢?只好随口敷衍道“小丫头片子净瞎胡闹昨日我在睡觉她说什么了我也没听清……” “哦。”柳若梅也没往深处想。 第一百零四章齐王侧妃 送走了王蔷母女。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转眼间就过了正月十五。正月十五闹花灯在这益都一带民间对于正月十五还是蛮重视的一般会有闹花灯、踩高跷、唱大戏等一系列的民间节目要热闹好几天。但今年因为闹了一场瘟疫又刚刚经过了白莲贼乱老百姓的兴致都不太高这个正月十五冷冷清清就过了。 林沐风让林虎带着“美人瓷印”和一对彩绘花瓶送去了青州府去齐王府找太监光良交了差。接下来柳林瓷行的生意逐渐开始火爆起来来自京城和江南的客商几乎是蜂拥而至订货的“单子”一个接一个让柳若长睡觉都带着笑意。 瓷窑的工匠们分成两班昼夜不停地烧制这才勉强能供应各地客商的需求。还有王二管理的“琉璃车间”因为人手相对较少再加上琉璃工艺要远远比瓷器复杂得多他们尽管每天只休息几个时辰生产出的生肖彩琉璃还是远远不能满足需求。没有办法林沐风只得让柳若长推行“限量供应”。 他的老丈人柳东阳带人去青州府开设分店去了其实柳家在青州府城有两座店铺一座卖瓷器另一座经销丝绸他这次去只不过是将瓷器铺子改改名称罢了。 青州府的分行一旦开设起来柳东阳还要马上启动济南府的分行。这样一来单靠目前柳林瓷窑的烧制出产是杯水车薪的。柳若长提出要再扩建一个瓷窑林沐风没有同意。再扩建瓷窑一座容易难在可靠的工匠们不好找。如果工匠不可靠自己的核心技术难免会泄露出去与其这样还不如降低规模就这样“小打小闹”反正赚钱也不少。 但瓷行的扩张是必须的。林沐风想来想去让老孟找周遭几家瓷窑的东家商量了一下柳林瓷行将半成品运至这些瓷窑上由他们代为按照柳林瓷行的要求进行烧制然后柳林瓷行给予他们相当丰厚的报酬。附近几家小瓷窑非常乐意因为林沐风开出的价格比他们自己烧制产品还有帐算。这样一来老孟只需要在这几座瓷窑上派几个人去监督烧制就可以了。 连日来柳林瓷窑的工匠们干得热火朝天虽然累但没有一个抱怨叫苦的气氛非常和谐融洽。不仅是因为林沐风支付给他们较高的工钱和丰厚的“福利”还在于林沐风在他们心目中具有崇高的地位。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磨合”这数十名工匠们早已经将柳林瓷窑当成了自己的家。 林沐风这几天忙得是焦头烂额千头万绪事事都要操心亲历亲为哪能不累?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孙羽西的姑母、齐王的侧妃孙氏却带着一大队人来到了益都。 ****************** 县衙。一大队齐王府的侍卫将县衙团团“包围”起来个个如狼似虎。 孙羽西与孙氏以及孙氏的女儿玲珑郡主朱允秀三人抱头痛哭哭成了泪人。半响孙氏才缓缓推开孙羽西定了定神扫了一旁陪着抹泪的柳若梅怜惜地问道“羽西这位是……” 孙羽西摸了一把眼泪抽泣着走过去拉起柳若梅的手“姑母这是羽西的结拜姐姐柳若梅多日来若梅姐姐每日在这冷清的县衙里陪伴着侄女。” 柳若梅赶紧跪拜在地恭声道“民女柳若梅拜见齐王妃!” “哦免礼请起。”孙氏摆了摆手毕竟是王府的侧妃那种威严在伤感中也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 朱允秀眉头一皱奇道“羽西姐姐她不就是那林沐风的娘子吗?你们二人何时结拜成姐妹了?” “允秀在爹爹面前结拜……”孙羽西想到当时的情景禁不住又是泪如雨下回头来扑倒在柳若梅的怀里再次痛哭起来。 “哦?林沐风?玲珑这名字为娘咋听起来这么熟悉?”孙氏心头一动向朱允秀望去。 朱允秀轻哼了一声居然别过脸去。孙氏身后一个小太监上前一步小声道“侧王妃这林沐风就是近来被传诵一时的文武双全且拥有一身神奇制瓷技艺的益都秀才林沐风听说邓知府和毛指挥使两位大人已经联名向朝廷为他请功了……” “原来是他。我兄长之前向青州府奏报请功的那个林秀才王爷最近送给来苏的那个美人瓷印是否就出自他手?”孙氏眉梢一跳。 “正是。”小太监小声回道。 孙氏脸上神色变幻着突然淡淡一笑“我倒是好奇得很一个秀才居然能与官军一起并肩杀敌一个秀才居然还懂这种奇淫技巧之术……去唤他前来我也见一见这位让兄长如此推崇的青年才俊。” “是。”小太监匆匆而去。 …… 林沐风匆匆回家换下了那身脏兮兮的衣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袍净了净面赶到了县衙。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慈祥风韵犹存的中年贵妇既是齐王侧妃又是孙羽西的姑母他也不敢怠慢屈膝跪倒在地“林沐风拜见齐王妃!” “平身。”孙氏微微一笑用红肿的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个飘逸出尘的青年点了点头“果然一表人才我久仰你的大名了。” “王妃过誉了沐风不敢当。”林沐风刚刚起身听了这话又作了一揖。 孙氏天性慈善柔和也没有什么架子加上林沐风又是跟自己兄长大有“关系”的人所以对他还算客气。她摆了摆手“家兄不幸以身殉国羽西在益都孤苦无依这些日子以来多亏贤伉俪照拂了!” 林沐风刚刚要客套几句突然朱允秀几步从孙氏身后踱出冷笑道“姓林的你可还认得本郡主?” 林沐风当然早就认出了当初这个曾经“威胁”过自己的刁蛮郡主了不过自从他知道孙羽西是女子之身后就明白了朱允秀何以会“严禁”他跟孙羽西来往……当然他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故而心中对于朱允秀的一些芥蒂早就化为泡影。他笑了笑躬身一礼“林沐风拜见郡主!” 第一百零五章荣耀返乡 朱允秀撇了撇嘴“林沐风不要装不认识本郡主。本郡主早就警告过你你跟羽西姐姐之间身份悬殊是永远不可能的!不要以为姑父大人故去你就可以趁火打劫本郡主告诉你羽西是我娘亲的亲侄女我娘亲是什么人?堂堂天皇贵胄齐王侧妃我玲珑郡主朱允秀的表姐岂能嫁给你做妾?你别做痴心妄想了。” 林沐风面色涨红低低道“郡主何出此言林沐风毫无此非分之想……” 孙氏心中一震急急扫了一眼朱允秀又向半靠在柳若梅怀中痴痴望着林沐风的孙羽西望去。 孙羽西面色顿时有些苍白从柳若梅怀里走了出来羞愤道“允秀你在胡说些什么?” “羽西姐姐难道我说错了吗?他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吗?”朱允秀冷冷道。 “玲珑郡主请你自重你戏弄我没有关系但请你不要累及别人。林公子是光明磊落的七尺男儿你休要无中生有……再者说我孙羽西要嫁给谁也与你们齐王府没有任何关系。爹爹活着的时候没有仰仗你们齐王府的权势羽西虽是一介女流却也会记得爹爹的遗志!”孙羽西眼见自己一心营造的一切被朱允秀几句话打碎又气不过自己心爱的男子因自己被人羞辱心中又气又急声音顿时变得冷若冰霜起来。 朱允秀呆了一呆她也没想到孙羽西能对她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居然要为了一个外人要跟自己的亲人划清界限…… 孙氏沉吟着突然转身走出了屋轻轻道“羽西你随姑母来。” …… “羽西你跟姑母说实话你可是喜欢这个林秀才?”孙氏淡淡道“你放心姑母自会为你做主。” 孙羽西咬了咬牙也舍出了面皮顾不得羞“姑母羽西的确喜欢沐风……” “羽西你可知道他是有妻室的人了……他虽然人才不错但你是官宦家的小姐岂能嫁给人家做妾?这样一来你爹爹的面皮何在?你姑母我的颜面何存?我们徐州府孙氏一族的颜面又何存?”孙氏一字一顿地道清朗的眼神紧紧盯着孙羽西。 孙羽西面色一变惨然一笑“姑母大人放心羽西早就明白我跟沐风是不太可能走到一起的……等朝廷旨意一到羽西就要扶爹爹灵柩返回徐州老家了为爹爹守孝三年后羽西自然会去西域找我师傅从此皈依佛门相伴青灯古佛了却余生了。” 孙氏突然呵呵一笑“羽西其实你也大可不必如此你是兄长唯一的骨血姑母我一定会为你做主。这样吧我去跟林沐风说让她休了柳若梅正式娶你过门!只要他依了我这一条我定然会让王爷帮他通过科考弄个一官半职的日后飞黄腾达也不是没有可能……” 孙羽西大吃一惊花容失色急急摇头惶然道“姑母万万不可如此……再说了沐风也断然是宁死不从的……他如果是那种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见利忘义之徒羽西也绝不会嫁给他……” 孙氏默然无语。 ************************* 孙氏带着朱允秀在益都呆了一天就回青州府了不过留下两个侍卫命令他们将来一路把孙羽西护送回徐州。 十天之后。朝廷的旨意终于来了而钦差居然也是一个老熟人柳若梅兄妹俩的启蒙先生“老不死”李焕文京城詹士府的府丞。明初詹士府是辅佐太子的机构洪武皇帝的太子朱标早亡如今实际上詹士府就是辅佐皇太孙朱允炆也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建文帝的办事机构。 孙连梁的“光荣事迹”被报到京城后早朝之上洪武皇帝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大大感慨赞叹了一番。他生平最憎恶贪官最喜欢的就是忠君爱民的清官孙连梁恰恰符合他心目中天下官员的典范标准……洪武皇帝当场挥笔写下了“百官楷模”四个大字并命吏部制成金字牌匾令青州卫派一支军马护送孙连梁之女护送灵柩带着御赐牌匾荣耀返乡。同时又先行名工部派人去徐州孙连梁故里修建一座功德牌坊。 应该说在这个年月皇帝如此厚增大张旗鼓地宣传除了要表彰孙连梁的忠义殉国之外还有树立官员楷模的用意。 圣旨到的第二天新县令还没到任孙羽西就奉旨与林沐风两口子洒泪而别青州卫派出千人的军队护卫灵柩一路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益都向徐州而去。走的时候益都百姓以及周边乡民几乎全体出动纷纷簇拥在道路两旁含泪送别这位难得一见的好官哭声声震四野。 城外。柳若梅抹去了眼角的泪花小声道“夫君我们回吧若梅跟羽西妹妹约好了她三年守孝期满后她就会再来益都……” 林沐风心情激荡即为孙羽西的离去而伤感又为孙连梁在民间的巨大声望而感动做官做到他这个份上就是死了也值了。人之死有轻如鸿毛也有重如泰山即便是在九泉之下孙连梁也该瞑目了。 林沐风叹息一声。身后突然传来李焕文朗朗的声音“益都生员林沐风接旨!” 林沐风夫妻一惊回头来看见老不死那张笑吟吟的脸急忙跪倒在地“林沐风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召青州府益都县生员林沐风进京见驾!”圣旨上就这么几个字李焕文念完将圣旨收起笑道“贤侄接旨吧。你的所作所为皇上非常赞赏据说在早朝之上大大褒扬了你一番说天下士子如若都像你一样忧国忧民肯为国舍生忘死何愁大明不江山永固?” 林沐风接过圣旨捧在手里汗颜道“先生沐风实在是汗颜……” 柳若梅却迷惑地问道“先生我夫君固然有些微薄之功但就因为这个皇上要召他进京见驾?” 这也是林沐风的疑惑。防治瘟疫和抗击白莲贼乱他固然是有一些功劳但这也不至于要召入京城面圣吧?这…… 李焕文淡淡一笑“圣上英明神武天威难测天子的心思岂能是我辈所能揣度的贤侄进京见驾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对了此次来益都宣旨太孙殿下再三嘱咐老夫要你帮助烧制一个腾龙祥云大花瓶随我一起带进京去样图在老夫行囊里。” 第一零六章釉里红龙腾 在李焕文一行人居住的馆驿林沐风见到了一张精美到美轮美奂的“腾龙祥云花瓶”样图看样子定然是出自宫廷画师之手。 这是一只“天球瓶”图样与实物一般大小。胸径在4o厘米左右高度与胸径相仿下部呈椭圆体、上部为粗口长颈瓶身绘有一条红龙其龙头、龙鳞、龙尾一笔笔错落有致显得十分威武。龙身上下鳞爪飞扬祥云缭绕。 林沐风倒吸一口凉气手心都有些颤抖。震惊的目光盯着李焕文半响没有说话。李焕文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抚须奇道“贤侄你这紧盯着老夫作甚?” 林沐风苦笑一声“先生这为皇太孙殿下烧制花瓶之事是先生的荐举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是一只前元朝年间宫里御用的一只花瓶。” 李焕文点点头“贤侄所言甚是。宫中有一只前朝流传下来的半残花瓶圣上不知为何却视若珍宝。皇太孙命画师描图遍寻江南一带的瓷匠复原皆失败……此次皇太孙从老夫口中得知贤侄也擅制瓷就给老夫讨了这宣旨的差使……” 林沐风一屁股坐下长出一口气“先生这回你害苦沐风了。” 李焕文呆了一呆“贤侄莫非也不能烧制?不应该呀贤侄连古法琉璃都复原得出来还有那内画神技难道区区一只花瓶就如此之难?” “先生这不是一般的花瓶。这是青花釉里红烧制难度之大。是一般人不能想象的一旦烧制成功堪称是绝世珍品啊!”林沐风缓缓说着思绪仿佛又回到了现代社会记得当初。一件元釉里红牡丹莲花纹大盘在香港以94o万港元为日本人拍走据专家估计此品若再上市拍卖价位当在2ooo万港元以上!还有更离谱的。一只青花云龙纹天球瓶更是被拍到了三亿元人民币地天价! “是这样?”李焕文在屋中缓缓走了几步沉声道“无论如何。贤侄也要尝试一下。” “天球瓶难做它在制坯、烧制时都很难更遑论釉里红的特殊工艺了。”林沐风叹息道“先生我姑且尝试一下吧。还有麻烦先生以钦差大人的身份去跟官府通融一下将益都一带的铜花搜集一些送到我这里来。” 李焕文本来是一番好心没成想却给林沐风找了一个大麻烦。可以说是一个级大麻烦。青花釉里红是瓷器釉下彩的一种俗称“青花加紫”。在青花间用铜红加绘纹饰以色彩绚美著称。始于元代由于烧成难度大青花釉里红器被视为古瓷珍品。林沐风知道现代社会现地青花釉里红几乎都是景德镇所产北方瓷窑无出。这说明。这种瓷种对原料的要求极高不是什么原料都能烧制出来的。 没有办法皇太孙的“要求”附带着圣旨一起来地对于一个“草民”来说。林雷这就是容不得拒绝的绝对命令。林沐风不敢怠慢。从馆驿走后马上就带着张风去了窑上。 一般来说。南方的瓷土原料要比北方瓷土细腻。林沐风对着一堆瓷土神色变幻了半天才让老孟去找柳若长借了一个药店用的铁质“药碾”来专门让一个工匠放下手中地活计把瓷土放入“药碾”用脚用力来回不停地碾压。 张风摇了摇头“先生你要是作甚?这是药铺用来碾药的家伙你咋让人碾起瓷土来了?” 林沐风苦笑道“阿风除了这种笨办法和土办法之外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这一次我们要搞的青花釉里红花瓶非同小可任何一个环节都大意不得!” “什么是釉里红啊先生?”张风若有所思地问道。 “就是红色的暗纹在釉面的内部釉面光洁色彩艳丽釉下的暗纹具有灵动感。”林沐风比划着给张风灌输着瓷器知识。这一段时间以来张风对制瓷和琉璃内画已经初步入门了假以时日接过林沐风的“班”自成一代制瓷工艺大师指日可待。要知道林沐风言传身教的是来自于古今融合后并加入了一定现代工艺理念地制瓷技术绝对前于这个时代。 工匠不停地碾压着从上午一直到下午。不要说工匠本人了看着他重复着如此机械简单的动作就连张风都有些不耐烦了“先生差不多了吧?” 林沐风摇摇头“每半个时辰搅动一下继续碾压!” 第二天上午林沐风俯身从一小堆瓷土抓起一把对着初升的红日迎风扬去沸沸扬扬的瓷土在阳光下熠熠闪光似是一个个带着光环的小精灵一般漫天飞舞着。 瓷泥制成。第一步是塑胎这种非常复杂的泥胎老孟这些工匠们虽然也勉强能做但林沐风还是亲自动手了。天球瓶的胎难就难在其瓶身呈现出非常圆润的流线圆弧这对塑胎手法提出了相当高的要求。任何一个细节的处理不当或者说局部与整体地连接不协调就会导致胎体的变形。这种变形不经高温煅烧用肉眼是观察不出来的。 单单是这么一个胎体林沐风就弄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日落时分才算结束。修了又修张风默默地蹲在一旁仔细端详着揣摩着从林沐风的手法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塑胎完毕需要长时间的晾干。要让胎体内地水分充分挥避免在烧制时爆裂瓶体。林沐风知道这个急也急不来便嘱咐老孟他们“好好照顾”这个泥胎自己带着张风离开了瓷窑回家歇着去了。这两天为了捣鼓这个玩意可真是累坏了。 没成想刚进家门还没躺下却有客来访。 “少爷有一位客商来访。”轻霞站在林沐风卧房地门口小声道。 “谁呀!”林沐风皱了皱眉。“轻霞客商——让他找柳家少爷去我累了要歇着了。” “少爷。可是可是这个人派头很大带人送了很多礼物来不由分说就让人把礼物放在了院子里。推都推不掉。”轻霞走过来轻轻为林沐风捏了捏肩“少爷要不见见他吧……” 自打与林沐风春风一度之后轻霞是越来越温柔了。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但林沐风每每都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一种深深地喜悦和眷恋。回头看着这个全身心属于自己地小丫头林沐风心中一暖伸手将她拥入了怀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轻霞面色涨红。身子一颤赶紧往门口瞄了一眼嘤咛了一声“少爷……奴婢……”小嘴翕张吐气如兰霞飞双颊林沐风心中一荡刚要俯身吻住那两片红唇轻霞突然像受惊的猫一样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去涨红着小脸后退了几步。低头小声道“少爷没有少奶奶允许奴婢……” 还有这规矩?通房丫头跟主子亲热一下还需要正妻“批准”?或者。是柳若梅定下的家规?林沐风先是一愕。马上又想起柳若梅来心里多少有些惭愧。涌动起地**便渐渐冷了下去。叹息一声他起身拍了拍轻霞的肩膀向外院的客厅行去。 走到外院的天井看到一地地箱子林沐风吃了一惊这到底是什么人呀还没见到自己的人就送了这一大堆的礼物。 一个紫袍华服青年背着手站在厅中正打量着厅中林沐风自己所写的一幅字:大道无边。他地两旁恭恭敬敬地站立着两个人一个黑衣中年男子面色冷厉个子高大而另一个则是林沐风见过之人那个曾经宴请自己的金陵客商欧阳先生。 林沐风心头一动先前这欧阳先生派头已是不小可现在看来他居然还像是一个下人——这紫袍青年是何许人也? 欧阳先生看到林沐风飘然走进厅来急忙堆起一脸微笑拱手道“林公子久违了!此是我家少爷欧阳少主紫袍青年缓缓转过身来面目清秀神色沉稳隐隐有一种淡淡的威严散出来他打量着林沐风突然微微一笑略一拱手道“冒昧来访林公子莫要见怪。” “贵客来访林家蓬荜生辉啊欧阳少主请坐!林虎看茶!”林沐风不能失礼寒暄着。他虽然摸不清对方是什么来路但看其气势绝非是寻常人物又是来自京城来头一定不小。 “林公子客套了。某即便是在京城也听说林公子的大名了。林家所出瓷器琉璃尤其是彩琉璃某非常欣赏。年前听我这家人说林公子拒绝了我们欧阳家的合作请求……此番来青州府探访一位友人便顺路来益都一访林公子……梓官详细跟林公子说说我们的条件。”紫袍青年大刺刺坐下也没有客套就直接道出了来意或许也是不屑于客套。 “林公子我家少主的意思是……”欧阳先生先是向紫袍青年施了一礼这才转过身来向林沐风侃侃而谈。开出了很多优厚的条件目地只有一个让林沐风放弃与柳家的合作转而与欧阳家合作。 林沐风微笑不语。欧阳先生说的这些优厚条件他全当了耳旁风根本就没听进去——无他条件再好他都是不会抛弃柳家的一来不能背信弃义二来不能伤害自己的娘子。 见他说完了林沐风笑着起身道“欧阳少主在下在年前就曾经与这位欧阳先生说过背信弃义之事林某是绝对不可能做的。更何况林柳两家乃是一家人岂有女婿背叛岳父大人之理?我想欧阳少主也不愿意沐风成为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吧?” 听着林沐风拒绝欧阳先生面色剧变望向紫袍青年的眼神居然有一些畏惧。紫袍青年神色变幻着缓缓起身低低道“林公子如此仁义某非常佩服。这样吧我们各自退一步你将京城的经营权交给我如何?” 说完紫袍人仰看着房中的梁柱阴森森不语。欧阳先生急得额头冷汗直冒一个劲地向林沐风使眼色。 林沐风沉吟着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这紫袍青年来历甚大否则这欧阳先生也不至于这般畏惧他既然他退让了一步自己是不是也该退让一步呢?毕竟无端得罪这样一个“大人物”对于林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先跟柳家通通气。想到这里他拱了拱手“欧阳少主容在下考虑几天可否?” 紫袍青年的目光渐渐变得凌厉起来他似是知道林沐风此刻地心态淡淡一笑“也好某就等你几天。梓官我们走!”刚走到门口紫袍青年突然朗声一笑又回头道“林公子怕是还对我欧阳家的实力不太信任吧你可去向来自京城的钦差大人了解一下。” 一地的礼物除了茶点就是丝绸都是青州府一带的土特产看起来这是紫袍青年派人信手采购地。看着一大堆其实也不值什么钱。 就是紫袍青年不说林沐风也想去找李焕文打听一下他地来路。当下也顾不得睡觉了他去了馆驿一问却得知这个闲不住的老不死去了柳家。他心道正好正好去听听柳家父子地意见。他们都是纵横商场的“老油条”了定然知道该如何取舍如何趋利避害。 第一零七章紫袍青年的来头 柳家李焕文正在与柳东阳父子相谈甚欢。 家人来报“老爷林家姑爷来了!” 柳东阳一怔“沐风来了吗?快快让他进来我正跟李大人说起他呢。” 林沐风进了客厅一一施礼完毕这才坐在了李焕文的下。李焕文打量着他笑道“贤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啊要注意身子哦那些制瓷之事就交给下人们去做吧你乃是斯文之人不能动不动就亲自去做这些杂役之事。” 柳东阳也附和道“贤婿李大人所言甚是瓷行有柳家瓷窑有窑头你乃是秀才还是在家里熟读功课等待乡试吧。” 林沐风淡淡一笑“先生和岳父大人的好意沐风知道了。但目前沐风有一件事情不能决断想要跟两位长辈求教一番。” 李焕文哦了一声“贤侄何必这般客气请讲请讲!” “先生岳父大人日前有京城一个客商来找沐风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要沐风放弃与柳家的合作转为与他们合作。”林沐风低低道。他的话还没说完柳东阳就霍然站起面色一变“是什么人这般无礼柳林两家乃是翁婿他们岂能如此!贤婿你不会是有意要应承吧?” “岳父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柳林两家乃是一家人我怎么会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林沐风正色道赶紧表白。 李焕文抚须大笑“东阳你少安毋躁。贤侄绝非那种见利忘义之徒自己的女婿你还信不过吗?” 柳东阳老脸一红慢慢坐了下去呵呵一笑“我哪里是信不过女婿。是生气明知道柳林两家是至亲还要横插一杠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林沐风耸了耸肩。试探了一声“岳父大人此人据说来头很大自称是京城的第一大客商。还说了。若果不与他们合作我们的瓷器琉璃就进不了京城地地面。” 柳东阳撇了撇嘴“势力再大也不过是商贾他到底是何等样人居然敢口出如此狂言?” 林沐风呵呵一笑“此人无论言谈举止都很有气势似是来头极大。林雷他姓欧阳我正要请教先生。这京城之中可有什么商贾姓欧阳的吗?” “你你说——说什么他姓欧阳?”李焕文大惊霍然站起脸色大变颤声道“贤侄他可是紫袍装扮人生的俊逸非凡?” “正是。”林沐风道。 李焕文噗通一声坐了回去。半响才道“这是个大人物。你们惹不起的……” 听了这紫袍青年的来历柳东阳也是大惊沉吟半天他才低低道“贤婿。就依他所言。这京城地买卖就交给他们吧民不与官斗。我们犯不上得罪他也得罪不起。” 知道了紫袍青年的来历林沐风反倒出奇地平静下来。紫袍青年的名字他是知道的此人地大名和事迹史书上赫然在列啊!的确是一个大人物不是自己能惹的。但恰恰因为是他林沐风却立即拿定了主意他朗声道“岳父大人瓷器和琉璃可以低价卖给他但决不能跟他合作!” 见林沐风虽然拒绝了与欧阳家的合作但却答应低价供应瓷器和琉璃紫袍青年也是乐意。毕竟两家合作在京城开设瓷行远远不如自己低价购买独家经销有赚头。在他看来定然是林沐风知道了他地来历心里惧怕但事实上林沐风却并非是惧怕他的权势。而是另有所“惧”。 胎体晾干了林沐风就开始动手用红彩(铜花配制)在白胎上描绘腾龙图形。这样一条腾龙盘踞于花瓶之上龙在正面而龙身则环绕着整个瓶身必须要分开来彩绘。一段段绘制然后再将各部分用巧妙的笔法连接起来布局和构图非常关键。 绘完腾龙还要在瓶身上绘制青花纹底还有金黄色的祥云纹案。既要渲染出这一条红龙的威风凛凛又要保证底纹和祥云纹不喧宾夺主林沐风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先用浅色绘制然后依次加深靠近龙身周遭的底纹都采用了“朦胧”的笔法局部也借鉴了内画的技法。 整整一个白天地彩绘让张风和老孟他们大开眼界即便是王二也从琉璃车间里被“吸引”出来与众人一起静静围观着林沐风彩绘一个个其实都获益匪浅。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般彩绘的技法。譬如腾龙吧要是让老孟他们彩绘他们一定是先从龙开始但林沐风却不然先从龙身开始旋转笔法将龙身一点点、一段段彩绘好连接完毕后才去绘制龙和龙尾以及龙爪龙鳞等等。这样一来比例和力度更容易掌握绘制出来的图案更加的和谐浑然一体。 为什么一定要按部就班?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师傅的传授呢?制瓷彩绘也可以加入自己的智慧……可以说这就好像是给老孟他们这些工匠们打开了一扇窗子一通而百通心里豁然敞亮开来。 之所以叫釉里红是因为红色在釉下。弄完基本的纹图林沐风又在瓶身之上上了一层细密的透明釉。这样进窑经125o128o的强还原煅烧使高价铜还原成低价铜就可以得到与瓷器浑然一体的釉里红。 但理论上是这样烧制结果却未必如理论一样。不仅因为釉里红对烧制温度和火候地要求很高还因为这种瓷种本身的成功率很低很低。难于烧成而导致的“物以稀为贵”的原因所以历来才显得特别名贵。 进了窑林沐风紧张地等待着没有离开瓷窑。他穿越回明初之后还从未像今次这样紧张。一想到那瓷中珍品一件瓷品可堪比亿万财富的釉里红大球瓶有可能在自己地手里诞生他地手心都攥出汗来。难度大挑战性也同样大! 终于要出窑了。事情的结果果然用铁一般地事实验证了“釉里红极难烧制”的真理失败了。本体虽然没有爆裂也成型了但最大的毛病是:瓶身上的龙纹和其他花纹有相互印染之状图案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变形釉下的腾龙毫无美感且釉下的纹底都显得非常粗糙。 林沐风长叹一声一脚踢翻了脚下的残品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剩下老孟和张风面面相觑也只得各自喟叹一声也离开了瓷窑。 “失败是成功之母!” “失败是成功他娘“失败不怕……” 第二天一早林沐风在院中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念念有词让站在一旁的柳若梅哭笑不得忍不住笑道“夫君这大清早的你叨念什么呢?” 林沐风双臂用力从地上一跃而起从柳若梅手里接过“毛巾”擦了一把汗喘息道“若梅没什么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见柳若梅面色苍白痛苦地捂着胸口俯身呕吐起来。林沐风一经赶紧过去扶住她“若梅你咋了?哪里不舒服吗?” 柳若梅小手抚住胸口苍白的俏脸上升腾起两朵嫣红羞不可抑地倒入了他的怀里小声道“夫君妾身——妾身怕是有喜了!” “啊?!”林沐风先是一呆继而兴奋地一把将柳若梅横抱在怀里原地转了几个圈喊道“哈哈哈我要有孩子啦!我要当爹了!” “夫君!你小声一点!”柳若梅羞得将脸全部都埋在林沐风的胸膛上嗔道。 不远处轻霞和轻云也高兴地相拥而泣。 “轻霞少奶奶终于有喜了……可是轻霞你呢?你也快了吧?”轻云狡黠地一笑伸手在轻霞柔软的小腹上摸了一把“嘻嘻……” “哪有那么快!”轻霞红着脸羞道突然神色一变拉起轻云的手小声道“轻云我不是有意的……是少奶奶让我跟少爷……” 轻云淡淡一笑柔声道“轻霞我们两人虽然不是亲生姐妹但从小在一起长大我从来是拿你当姐姐看的你能跟了少爷做妹妹的只能替你高 “好妹妹……”轻霞想了想突然凑近轻云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轻云像被蛇咬了一般尖叫一声涨红着脸跑回了屋里再也不肯出来。 娇柔的身子躺倒在床上心里如揣了几只小兔子一般噗通噗通地耳边回荡着轻霞那“不怀好意”的声音:妹子少奶奶有喜了听说女人有喜不能那个的……你的机会来了少奶奶一定会安排你跟少爷…… 第一零八章 釉里黑到釉里红 林沐风喜滋滋地去窑上去了。今儿个他是由衷的兴奋。自己要有孩子了这意味着他在大明已经注定不是一个过客和外来者了他将融入这数百年前的大明朝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看着林沐风哼着小曲走了轻云和轻霞蹑手蹑脚地走进卧房一起跪倒在柳若梅面前道贺道“奴婢两个恭喜少奶奶!” 柳若梅脸色一红起身拉起两个小丫头微笑道“轻云轻霞我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我们虽然名为主仆但从小一起长大以后在内室里不要这么拘谨……” 停了停柳若梅又道“不过在少爷和外人面前你们也莫要失了礼数。” 轻云和轻霞点点头。轻霞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少奶奶柳家少奶奶今早派人来说要少奶奶过柳府去有要事相商呢。” “我嫂子?”柳若梅想了想“轻霞你留在家里照顾少爷吧我带轻云回柳家去看看。” 柳若长媳妇孙莲2o出头身材高挑摸样俊俏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虽然比不上柳若梅的国色天姿也别有一种小家碧玉的秀美。她盈盈站在门口大老远就像走过来的柳若梅招呼道“若梅妹子!”“嫂子!”柳若梅笑吟吟地走过来拉着孙莲的手“嫂子你是越来越俊俏了一点都不像生了孩子的女人难怪我哥一直不肯纳妾呢。” 两人携手进了屋孙莲笑骂道“好你个小若梅敢笑话你嫂子看我不痒死你……”说着孙莲伸手就挠向了柳若梅的胳肢窝。 柳若梅笑着躲开。喘息道“嫂子若梅再也不敢了。可不能再闹了……若梅有喜了怕要动着胎气。” 柳若梅说到后来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般孙莲喜道。“妹子你有喜了?太好了!” 柳若梅羞得垂用手搓弄着衣襟叉开话道“嫂子。你找若梅来。有什么事呀?” “……”孙莲看了看柳若梅欲言又止。柳若梅奇道“嫂子你今儿个是咋了?我们姑嫂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呀!你倒是说话呀!” “若梅真是难以启齿。你知道的我娘家有一个表姐是青州知府邓文生的妾室她从邓知府那里知道林家姑爷给齐王殿下新纳的美人烧制了一枚美人瓷印便捎信来要我跟林家姑爷通融一下她也想要一枚……”孙莲不好意思地说着。林雷从侍女手里接过一杯茶递给了柳若梅。 “这?嫂子我夫君说这美人瓷印烧制起来甚是麻烦……再说他现在正在忙着给皇太孙殿下烧制一种特质的花瓶完了还要赶去京城见驾恐怕时间上……”柳若梅皱了皱眉。 “哦那就算了吧。我回了她。好了。妹子当我没说。且给嫂子说说你这喜多久了?嫂子可是过来人哦。”孙莲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笑道。 “嫂子这样吧我回去跟夫君说说看看能不能抽空做一个或者等他从京城回来之后再给你表姐烧制行吗?”毕竟是自己的嫂子而且跟自己感情甚好她也不好太过驳了孙莲地面子。 “好嫂子就谢谢妹子了。你哥这个没良心的我让他跟姑爷说说他甩甩袖子说不管要我找你。”孙莲喜上眉梢觉得甚有面子。孙莲这个表姐虽然只是邓文生的小妾但颇受宠正是有了她孙莲地娘家才在青州府“顺风顺水”。顺带说一下孙家也是商人经营丝绸的。 林沐风在瓷窑上干得热火朝天自打知道自己将要当爹之后他的兴致就开始高涨起来。制作泥浆塑胎整形雕刻一边精雕细琢一边哼着小曲儿。老孟奇怪地低低向张风问道“张家少爷少爷这是咋了?今天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呀说来听听。” 张风嘿嘿一笑“先生将要当爹了。” “啊!”老孟喜得将要大呼却突然想起林沐风正在专心投入“创作”之中容不得打扰便生生捂住了嘴扭头出了屋向工匠们报喜去了。 彩绘地时候林沐风思之再三觉得釉下的腾龙图案变形模糊似是彩釉浅了。于是他提高了彩釉的浓度而且在绘制完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又“描”了一遍。接下来再次上透明釉入窑。 这回瓶身上的龙纹和其他花纹没有了相互印染之状图案也较为清晰华美无论是线条还是图纹不管是品相还是造型都基本达到了要求。唯一地问题是林沐风哭笑不得地呆在了那里——什么都好就是“红龙”变成了“黑龙”本来要烧制釉里红最终却得到了一个怪模怪样地“釉里黑”。 林沐风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彩绘料浓度过大了?也不对呀浓度高它应该颜色更为红艳啊怎么能变得黑乎乎的? 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试验。进京迫在眉睫老不死李焕文已经派人来催了几次了。林沐风昼夜呆在窑上又先后试验了两次。只要彩绘颜料浓度降低就会出现第一次的情形。而如果把浓度继续加大釉里黑的形态就会更加明显。 就在林沐风准备彻底放弃的时候他突然狠狠地捶了自己一拳眼前一亮:为何不在彩绘之前在白胎上施一层透明釉呢?这样不是可以防止印染也可以衬托图案更加清晰有动感?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了第五次试验。胎制成晾干之后先在胎身上上了一层透明釉然后等釉略干再在釉上进行彩绘完了再上一层透明釉……看着又一个试验品进了窑。林沐风一屁股坐在老孟拿来的宽大座椅上居然沉沉睡了过去。 出窑了。说句实在话多次试验多次失败。林沐风的心情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连屋都没有出他疲倦地摆了摆手。“老孟拿出来吧成与不成这都是最后一次了。”为了这个青花釉里红他搞得是精疲力竭。如果再次失败。这辈子恐怕他都不会再弄这个东西。因为这真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东西别看后人觉得珍稀值钱但在这大明社会这玩意不一定比自己的琉璃值钱。 至于皇太孙那里自己倾尽所能也烧制不出来想必也不能因此就问罪吧? 林沐风见老孟迟迟没有过来报信只道又完蛋鸟叹息一声。掀开帘子准备回家去好好睡一觉了。难吧很难咱不弄了! 不料刚出了屋耳边却传来老孟兴奋地喊叫声。“少爷。少爷!成了成了啊!” 林沐风心里一哆嗦。脚下一个踉跄眼前一阵眩晕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成了吗?成了?!林沐风慢慢转过头望去呆了一呆果然是成了。但此时此刻他一点欣喜和兴奋的情绪都没有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青花底色远远望去像是滚动滔滔的海水。而海水之上片片金色的祥云熠熠闪光。蓝白相间地滚滚波涛汹涌澎湃金色地祥云安静祥和红艳艳的一条巨龙昂九天飞腾盘旋随跃动翻腾地海浪上下邀游与金色的祥云左右相拥整个瓶身的画面形成极强地动感青红金相映情趣盎然。 老孟几个工匠激动地嘴唇都哆嗦起来了。釉里红的烧制成功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这意味着由此举一反三釉里红釉外红釉里红跟釉外红共存釉里蓝……等等足足可以开出数十个绝世精美的瓷种。作为工匠能亲身经历和见证如此传说中的瓷种问世他们怎么能不激动和欣喜若狂! 为了庆贺老孟甚至派人去城里买了几坛酒来。数十个工匠每人一碗酒在红日地照耀下一起向林沐风高举了碗“少爷!” 林沐风神色淡淡地他也高举起手中地一碗酒朗声喝道“兄弟们干杯!”回了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他已经在窑上呆了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一头倒在床上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睡觉! 睡了几个时辰似乎是半夜了他起身去解手却现张风的卧房里***通明。“深更半夜的阿风你怎么还不睡觉?”林沐风推开门问道。不过一看就呆在了那里。原来张风居然在偷偷地塑制美人瓷印的泥胎。看样子已经弄了好几个了但都有些粗糙。 看着林沐风张风揉了揉眼汗颜道“先生我这是在弄着玩呢可惜我手法太粗糙……” 林沐风走过去端详了几眼笑道“不阿风你做的很好。只是你看看这个地方这个美人的裙摆——你不要指望一次成型要一点点、慢慢地雕刻修理才能最后成型。” 张风眼前一亮嘿嘿笑着“先生这样一说阿风就豁然开朗了是我过于急躁了。” “但是阿风你没事弄这个干啥?” “先生师娘说柳家少***表姐要一枚美人瓷印可师娘看你这几日太累就没告诉你。我就想我闲着也是闲着左右没事就模仿先生的手法试一试。”张风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第109章小玉霜绝食 “哦?柳家少***表姐?”林沐风微微一笑“也好阿风你也早该自主制一制瓷了所谓实践出真知哦。不过半夜三更的先歇着吧明天再弄这个东西急也急不来。” 张风点点头老老实实地睡觉去了。林沐风替他吹熄了蜡烛轻轻从张风的卧室出来。此时此刻他一点睡意都无了。仰看了看漫天明亮的星斗又环顾自家这清雅洁净的院落心头渐渐一阵敞亮。穿越了从工艺文明的现代社会穿越到几百年前的大明王权社会仿佛如同梦境一般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已经深深地融入了这里的一切。 假如假如此时可以穿越回现代他会如何选择?望了望烛火摇曳的卧房眼前浮起柳若梅那温柔似水的笑颜他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走不了了这里有他深深眷恋的一切。 披着棉袍他居然在院中静静地站立了一个多时辰心中一片淡然。现代社会的种种渐渐已化为遥远的过去过去的就永远过去了珍惜现在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府外又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以及杂乱的说话声他知道那是城中的小商小贩们又在开始忙碌一天的生计了。 穿好衣袍他轻轻地推门而去信步而行。在这座城里生活也有一段时日了但他还真没仔细逛过。走到距离柳林瓷行数百米的街口他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万昊。那个在贼乱中跟他站在一起“拆房子”地青年挑夫。 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笑问道“万昊一大早徘徊在这里何为?” 万昊惊讶地回头一看是林沐风便恭敬地施礼道“是林少爷。小的在这里等候商行开门看看有什么活计需要小的来做。” 林沐风是不知道这些挑夫活计们一年到头都是如此的。每日早早的起身赶在城中店铺开门之前等候着看看店东们有没有什么零活或者杂活需要干赚几文钱混饭吃而已。这是大明社会中最底层、最廉价地劳动力。类似于现代社会城市里一大早起来抢活的农民工。 “哦。是这样啊一天下来能赚多少银子?”林沐风停下脚步随意问道。 “呵呵林少爷也就是买几个馒头煎饼的钱充饥罢了。”万昊恭声道。 “呵呵你忙。”林沐风点了点头刚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心中一动此人忠厚实诚又极有正义感。何不弄到自己地窑上去?想到这里他慢慢转过身来笑道“万昊你可愿意到柳林瓷窑上去干活?如果愿意的话。就到窑上去找老孟。也省的你整日里零零散散的……” 柳林瓷窑地工钱待遇很高在益都一带无人无知无人不晓。林雷一个工匠一月地工钱。是一个商铺活计的3倍还要多而且林家少爷宽厚仁义在这益都商界也是出了名的。能到柳林瓷窑去干活那当然是万昊做梦也想不到的。他喜出望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林少爷!多谢林少爷!” “起来吧。去吧你现在就去找老孟说是我说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窑上的伙计了。此外当日随你一起拆墙堵城门的那几个兄弟如果没有活计干也可以一起到窑上去我会跟老孟说的。”林沐风摆了摆手笑着离去。 身后万豪感激涕零地连连叩呼道“少爷俺替其他几个兄弟们拜谢你了俺们日后一定会加倍干活来报答少爷!” 林沐风也不是慈善家他开的瓷窑和瓷行也不是福利院。但他知道瓷窑地生意越来越大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像万昊这种忠诚不二的人吸纳一个是一个算是未雨绸缪为以后储备人手吧。 在街上吃了个煎饼果子就是那种煎饼里卷着油条抹着甜面酱的小吃。又喝了碗“酸糊涂”(一种从宋流传至今的稀饭类早点)到窑上转了一圈跟老孟说了说万豪地事情便神清气爽地回到了家。刚进门林虎就迎了上来小声道“少爷这一大早地你跑哪里去了柳家老夫人来了一来就找你呢。” “岳母大人?”林沐风觉得很稀罕丈母娘一大早跑自己女婿家里干啥?急急走到内院进了卧室的小客厅柳若梅正陪着丈母娘王氏说着什么。 “小婿见过岳母大人岳母大人早安!”林沐风上前施礼。 “贤婿免礼。沐风哇为娘一早来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王氏脸上闪过一丝焦灼。 “岳母大人有话请讲。” “沐风你小姨母连夜派人来报信说玉霜这丫头回青州府没两天就闹着要来找你你小姨母就训了她几句。没成想这小丫头性子实在是……她她居然绝食了2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你小姨母心里着急就想来问问你看看你能不能抽空去趟青州府劝劝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小丫头愣是跟你接眼你说话她想必是听地。”王氏微微有些尴尬。她也认为玉霜有些不成体统自家妹子过于娇生惯养了。但妹夫早亡妹妹孤苦一人守着这一个女儿过日子也不容易这可是她一辈子的依靠万一有什么差池可让妹子怎么活下去?本来这点事情派个人来跟林沐风讲也就是了但王氏总放不下心生怕女婿会拒绝就打着探望女儿的旗号“卖”一下丈母娘的脸面。 林沐风沉吟不语。在他看来这小丫头纯属娇惯成性。胡闹而已不能给她惯这些毛病。但丈母娘亲自来了说这事自己要是拒绝怕若梅脸上不好看。去走一趟?青州府他倒是早就想去转一转了也顺便看看柳林瓷行在青州地分行。可如今要赶着跟老不死李焕文一起进京朝拜洪武皇帝时间上似乎也来不及。 似是知道林沐风的难处王氏笑道。“沐风为娘请你岳父去跟李大人通融去了去一趟青州府来回不到三天。也耽误不了你进京。” 林沐风暗暗一叹。既然丈母娘都说到、做到这份上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左右是一些小事为了这种小事伤和气实在是不值得。笑了笑他道“也罢岳母大人沐风就去青州府看看玉霜表妹。” 王氏欣慰地一笑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贤婿如此就辛苦你了——我就代你小姨母多谢你了。” 林木风苦笑着看见柳若梅紧盯着他便赶紧躬身施礼“岳母大人这是说得哪里话来。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婿理当遵从岳母大人之命!” 王氏急匆匆地回家去安排车辆去了。柳若梅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夫君。我这表妹实在是顽劣不堪令人哭笑不得。对了夫君我总觉得这小丫头有些不对劲但具体不对劲在何处妾身却也说不上来。” 林沐风心里一个激灵。心道难怪人家说女人是一种非常敏感的动物她们心细如“第六感”极强尤其是对于那种对自己家庭幸福构成威胁的“红颜祸水”之类。但他又能如何?他能跟自己媳妇说你表妹喜欢上我了你表妹说要嫁给我——如果他要真拿一个小丫头的话当真这本身就是一件令女人起疑心地事情。犹豫了好几次想要把那天小丫头说的“怪话”讲给柳若梅听但又怕弄出事端来一直开不了口。 王氏命柳家的下人套了一辆马车载着林沐风和一些礼物向青州飞驰而去。本来柳若梅也要跟去但林沐风担心车马劳顿会影响“胎气”就没同意。林虎也想跟上按理也该带个下人但林沐风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单身一人来去方便就独自上路了。 不到两个时辰地时间在接近正午时分就赶到了青州府城。青州府城可不比益都那是这方圆数百里之内的一座大城不仅因为是府城还因为是齐王就藩之地。交通枢纽商业繁荣。望着高大的城门林沐风不禁暗暗点头好一座大城池! 王蔷的夫家姓宋本来也是这青州府地大富商。后来她丈夫死后家道就开始慢慢败落。不过即便是如此宋家目前也是城中数得上地大户殷实人家。在宋家门口林沐风就让柳家的车夫先去柳林瓷行的分行去等候自己提着几包礼物就敲起了门。 宋家在一座巷子里的尽头府邸规模也不小比起柳府来差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可能是没有男主人的缘故府门紧闭着。敲了半天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谁呀!”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张老迈的脸伸了出来看了看林沐风奇道“这位公子你找谁?” “老人家麻烦你通禀一声在下益都林沐风来此拜见姨母大人!”林沐风微微一笑。 “哦公子等着老汉这就去禀报我家夫人。”老汉把头缩了回去临了还没忘再次把门关死。 在府外等了片刻老苍头兴冲冲地开门而出冲着林沐风大礼拜去“原来是林家姑爷我家夫人让老奴请少爷进去说话!” 跟着老苍头刚刚走进外院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昂挺胸地走过来凌厉的眼神落在老苍头身上老苍头赶紧弓腰施礼“老奴见过大管家!” 这便是宋府地大管家宋祖德原来是宋府的一个家丁。王蔷丈夫去世后此人巧言令色讨得了王蔷的信任逐渐就“主政”宋家的一切事物无论是家里的大小事务还是外边地商业买卖都由他来打理。在这宋家也属于王蔷一人之下地“人物”。他鼻孔里哼了一声扫了林沐风一眼“你是何人?进宋府所为何来?” 林沐风嘴角一晒也没理宋祖德径自向里行去。左右不过是一个高级家奴而已管家就不是奴才了?一个家奴牛逼个什么劲儿他向来看不起这种人一看宋祖德这幅德性他就心里有气。 宋祖德怒斥一声“我的话你没听见吗?” 林沐风淡淡一笑“你家夫人请我进去你区区一个管家难道还要阻拦于我吗?” “在这宋家我说了就算。即便是夫人请你我拦也便拦了咋滴?”宋祖德脸上闪过一丝阴狠还有一丝妒忌。心里直觉感到很不舒服最近他这种不舒服感越来越重了自打王蔷从益都过年回来后他就感觉到王蔷似乎有些要“摆脱”他地意思。 看样子是此人在宋家嚣张跋扈惯了这老苍头畏惧地缩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即便是院中另外几个忙碌的家人看见宋祖德飙也赶紧地避在了一旁生怕会“惹祸上身”。 林沐风摇了摇头也没生气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看见王蔷已经从走过来站在了内院的拱门处。宋家的主人来了这恶狗一般的奴才还是交给主人去管教的毕竟自己是外人也是客人不好在人家府里过于失态。 第110章宋家 王蔷面色微红斥道“宋祖德这宋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宋祖德神色不变只微微拱手“夫人祖德也是为夫人着想。内院是夫人和小姐居住岂能容陌生男子进入?这成何体统?” “你……这是我的侄女婿益都林家的少爷我们一家人来往走动还要经过你一个奴才同意吗?”王蔷气得面色更红了。林沐风在一旁暗暗摇头奴仆欺主怕就是这种情形了。看来王蔷在这宋家因为一个妇道人家家业和家里的“实权”都让这个奴才给变相霸占了。 “姨母大人何必跟下人一般见识?对了玉霜妹妹身体还好?”林沐风走了过去躬身一礼岔开话去。 走进小玉霜的卧房其实这也是王蔷的卧房。母女两人相依为命一直住在一间卧房里。 小玉霜面色苍白紧闭双眼躺在床榻上盖着青色兰花的被子。王蔷怜惜地走过去俯身轻轻呼道“孩子你林家姐夫看你来了……” 这“林家姐夫”四个字好比就是冬天里的惊雷一下子就“惊醒”了处在半迷糊状态的小玉霜她已经2天多水米未进了丫鬟强制灌进来的一些汤水都被她吐了出来。她睁开眼睛兴奋而无力地叫了一声“姐夫姐夫在哪……” “玉霜妹子我在这里。”任凭林沐风不太喜欢小丫头这种任性之极的性子但看到她这般期待自己到来。也多少有些感动过去伸手为她拉了拉被子坐在了床边上微笑着。 小丫头眼圈一红两只大眼睛一眨巴。放声痛哭起来。一边哭着还一边挣扎着起身看样子是要扑进林沐风的怀里。 女儿这番神态。这般依恋林沐风王蔷多少有些尴尬。林沐风回头瞥了她一眼看着小丫头挣扎地样子有些不忍便轻轻将她半抱在了怀里。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好半天小丫头才算安静下来靠在林沐风的肩膀上无力地喊了一声“娘亲玉霜饿了玉霜要吃烧鸡!” 在宋府内院的小花厅里林沐风与王蔷陪着小玉霜随意吃了一些东西。自打见了面小丫头一直赖在林沐风的怀里不下地。就连吃东西也要偎在他地怀里王蔷怎么劝说都不听。林雷 王蔷无奈而尴尬地皱着眉叹息道“沐风都是我宠坏了她。这从小到大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我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她这回我就训了她两句。她居然就给我来了个不吃不喝……哎!” 林沐风无语微微笑了一笑。小丫头喝了一碗汤又吃了些肉食菜蔬身子渐渐恢复了气力狡黠地扫了自己的娘亲一眼突然伏在林沐风耳边小声道“嘻嘻姐夫别要跟我娘亲说哦我昨晚偷偷吃了两块点心呢!” 林沐风听了不禁莞尔刚要笑出声来却觉一只小手死死扣紧了他的腰部只得干咳了一声掩饰了过去。 小丫头腾地一声从林沐风地大腿上跳了下来用筷子夹起一块鸡翅笑嘻嘻地走到王蔷跟前撒娇道“好娘亲好娘亲你就不要生气了嘛玉霜以后不敢了……” 王蔷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在她的额头点了一点笑骂道“你这个丫头都快到嫁人的年纪了还这么顽皮像小孩子一样。好了好了娘亲不生气了但日后不许再这样吓唬娘亲了知道吗?” 小丫头挺起了胸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知道啦娘亲我明年就嫁人!” 王蔷听了这话呆了一呆“你又瞎胡说些什么?赶紧好好地吃饭别让你姐夫笑话。” “娘亲你不是跟我说过我到明年就可以嫁人了吗?我喜欢姐夫我要嫁给他!”小丫头歪着头指着林沐风脆生生地道。 林沐风口中正咀嚼着一口菜蔬听了这话脖子一仰差点没噎住面色尴尬地扭头转向了一旁。王蔷大怒起身喝道“玉霜你太没规矩了!没大没小地一天到晚就知道胡闹!” 小丫头缩了缩头看见王蔷这回是真火了倒也有些害怕。不过她犹自低着头嘟囔了一句“娘亲你生气干嘛呀人家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女儿家早晚都要嫁人我为何就不能嫁给姐夫?你这几日不是也跟玉霜也说姐夫是万里挑一地好男人嫁人就要嫁姐夫这样的嘛!” “你……”王蔷面红耳赤地被噎在了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心都颤抖起来。 这场面当真是尴尬之极。林沐风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这小丫头小小年纪看上去似乎没长大其实人小鬼大。看她一边说话还一边向自己眨眼睛…… 王蔷毕竟觉得自己是长辈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勉强笑着回过头来坐下招呼道“沐风赶紧吃吧不用理她都是我惯坏了她。” 小丫头眼睛滴溜溜一转也不再吭声撅着嘴坐到了一旁端起面前的一碗小米粥吸溜吸溜地喝了起来。 厅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臭婊子让你不长眼睛打死你!”一个男子的声音骂骂咧咧地林沐风听着似是那个嚣张的管家宋祖德。 林沐风抬头向王蔷看去王蔷神色一变还没有说话小丫头腾地站了起来跑到门口冲着院子大喊:“宋祖德你要再欺负香兰姐姐我就放火烧死你!” 林沐风和王蔷也来到了门口。内院里一个侍女摸样的少女披头散地倒在地上宋祖德气势汹汹地使劲抬脚踢着她的身子少女吃疼出一声声惨叫。 “住手!宋祖德你要干嘛!”王蔷面色一沉走了出去。 宋祖德扫了王蔷一眼悻悻地停下了脚犹自骂骂咧咧地站在了一旁。小丫头上前去扶起了香兰问道“香兰姐姐他为什么要打你?” 香兰呻吟着恐惧地望了宋祖德一眼又赶紧垂下头来身子摇晃着摇摇欲坠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宋祖德在宋家的淫威之下宋家的下人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刚才就是宋祖德在拱门处唤她她出来地稍微慢了一点便被一脚踹倒在地。当然香兰或许还不知这踢的是她其实骂的是王蔷。 “宋祖德你太过分了!”王蔷气得手直哆嗦。 “夫人祖德身为宋家管家里里外外都需要我来操持这小小一个丫鬟都敢不听我的话这还得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惩戒一个奴才有什么不对吗?”宋祖德紧紧盯着王蔷振振有词地道。 一旁的林沐风从他地眼神里看到了深深地垂涎。一时间他心中一动——好一个无耻的恶奴!但这毕竟是宋家地家事他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插言只好冷冷地旁观着。 小丫头一看娘亲气得眼圈都红了上前去拼尽全身气力狠狠地掐了宋祖德的胳膊一下。宋祖德吃疼尖叫了一声顺手一把就抓住了小丫头的手腕面色狰狞地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野种!” 小丫头被抓疼了马上就哭出声来回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林沐风叫道“姐夫救我!” 林沐风早就看不下去了。见小丫头被抓住手腕又被骂为“野种”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涌到了嗓子眼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去手指着宋祖德冷冷道“放开玉霜!” 宋祖德嘴角一撇“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是宋家我是宋祖德!” “狗奴才!”林沐风自从穿越到明初之后还从未见过这般卑劣无耻之人即便是当初颜神镇吴家的吴奎也比他强说着林沐风右手探出死死地扣住了宋祖德的肩胛“放开!” 剧烈的痛感从肩胛处传过来宋祖德痛得呻吟起来握住玉霜手腕的那只手不自然地就放松了小丫头赶紧挣脱躲入了王蔷的怀里。 “滚!”林沐风抽回手来淡淡道。宋祖德手捂住被林沐风几乎要抓断的肩胛吼道“臭小子你要找死吗?信不信老子把你打死扔进臭水沟喂狗!” 林沐风本来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毕竟是宋家的一个家奴而已。但心里的火气本来是硬压着的一见他口出不逊冷笑一声再也不去顾忌什么飞起一脚就将宋祖德踢了个狗啃屎。 “打的好打的妙打的宋祖德满地乱爬呱呱叫!”小丫头居然在一旁拍着手叫起好来。外院有几个家人看见宋祖德挨打一个个虽然口中不说但心里都乐开了花。 宋祖德刚刚爬起来林沐风的一只拳头就又跟了过来了但拳头到了他的下巴处却意外地生生停住了宋祖德面色苍白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冷森森的“滚”字再也顾不得面子撒腿就逃出了内院。 第111章我也有喜了? 宋祖德逃了。小丫头高兴地不得了欢天喜地地安慰着挨打的少女香兰进屋去了。 可王蔷却一脸的忧色。林沐风看了以为她怪自己插手宋家的事情自觉自己像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便也有些不忿和意兴阑珊淡淡道“姨母大人沐风一时冲动管了闲事还望你海涵!既然玉霜妹子身体无恙沐风还要进京见驾就此告辞了!” 王蔷面色一变急急伸手去抓林沐风的胳膊道“沐风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就在林沐风转身挥袖、王蔷伸手抓他胳膊的瞬间一个要转身一个要拉住结果阴差阳错之下王蔷娇柔的身子带着一阵香风被带了一个趔趄向他的怀里倒去。 林沐风大惊赶紧身子一个后仰然后伸手扶住了王蔷的肩膀。王蔷面色涨红惊魂未定身子摇晃了几下才站稳忍不住低声嗔道“看你……成什么样子!” 林沐风尴尬地一笑。 王蔷背过身去掩饰着自己的难堪低低道“沐风你不知道自打你姨夫亡故之后这宋祖德就把持了家里的大小事务起初还中规中矩谨守奴才之德但到了后来越来越欺负我们孤女寡母……宋家的店铺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这经营之事我又不懂我是担心你打了他他会狗急跳墙……这狗奴才越来越过分了。甚至还……” 林沐风还没说话小丫头从香兰的房里溜了出来跑过来拉住林沐风的胳膊小声道“姐夫。这家伙可坏了他不但经常欺负家里地丫鬟还想霸占了我娘亲……” 王蔷羞愤地斥道。“玉霜!” 林沐风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宋祖德真***…… “姨母大人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越是这样忍让。这个狗奴才就越嚣张宋家的家业迟早要被他败光。”林沐风叹息一声。 “沐风我也知道这些。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经营这家里家外还全指着他……我也是没有办法……”王蔷黯然道。 “姨母宋家有几座店铺?” “似是有三座吧都在青州府城里。”王蔷犹豫着。看着她不能确定的神情。林沐风苦笑一声宋家的主母连宋家地产业到底有多少都不清楚当主母当到这个份上难怪宋祖德这狗奴才要欺主了。林雷 “姨母大人为今之计。必须要将这个狗奴才赶出宋家。否则姨母日后难免要受他的欺凌。”林沐风沉吟着。“这样吧姨母我一会去城里找找柳林瓷行在青州府分行的掌柜让他替你雇一个善经营地掌柜先把宋家的店铺接管起来。” “这样行吗?我怕……”王蔷犹豫着看了林沐风一眼“万 “万一什么呀姨母大人你是主母他乃是奴才你随便一个理由就可以将他赶出宋家。如果他……有沐风在此姨母大人无需怕他!”林沐风哭笑不得主人怕奴才这到底是奴才太强横还是主人太软弱? “……好!沐风你就帮我们娘俩逐了这个恶奴!”王蔷衡量来衡量去权衡再三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 街上行人如织林沐风手牵着一蹦一跳的小丫头找到了柳林瓷行在青州府的分行。一条繁华地商业街上林沐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亲自书写地那块匾额——柳林瓷行青州分行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阳光下反射着熠熠的光芒。 “姐夫有卖糖葫芦的我要吃!”小丫头停下脚步望着一个插在稻草杆上的一串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再也迈不动小脚。她别过身来拉起林沐风的胳膊摇晃着“姐夫给玉霜买一串好吗!” “好好你这个贪吃的小丫头。”林沐风笑骂了一句刚要张口要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居然没有带银子一文钱也没有。他尴尬地俯身对小丫头小声道“玉霜姐夫身上没有钱我们先去铺里然后我再让人来给你买一串好不好?” “好吧——姐夫你好穷哦算了一会等回家的时候我跟娘亲要些银子送给你。”小丫头嘻嘻笑着带头跑进了柳林瓷行青州分行地店铺。 林沐风摇了摇头也跟了进去。 店铺中的顾客进进出出人声嘈杂伙计们忙得不亦乐乎看到林沐风跟小玉霜一个伙计堆着笑容迎了上来“这位公子要买些什么瓷器?本店有青州府独一无二的三尺彩绘花瓶稀世珍宝生肖彩琉璃还有美轮美奂的工艺刻瓷盘……” 林沐风微微一笑“伙计哥麻烦你把掌柜的找来。” 伙计迷惑地望了他一眼探手指了指一侧柜台里地一个青衣中年男子“诺那就是我们掌柜地你自己过去吧。” 林沐风向他点了点头拉着小丫头的手向柜台走去。敲了敲柜台地面“请问掌柜的尊姓大名如何称呼啊?” 青衣男子正在低头算账突然见面前多了一个英挺不凡的高大青年在跟自己打招呼心里虽然有些奇怪但他是开店做买卖的立即浮起商业化的笑容“这位公子请了在下冯节添为这家瓷行的掌柜请问……” 林沐风呵呵笑了笑“在下益都林沐风!” 冯节大惊幕后大老板来了?深深地打量了林沐风一眼赶紧从柜台里出来。施礼道“原来是林家少爷!” “找间静室我有话跟你说。”林沐风探手扶起了他。 宋家店铺需要的掌柜的不仅要精明还要人忠诚老实。冯节还真有一个现成地人选他的堂兄冯选。冯选是一个很有经营头脑的人在瓷器行业也干了多年的掌柜。但他之前的东家太过奸猾因为看不惯掌柜地嘴脸他愤而“辞职”一直赋闲在家。 冯节把冯选请了来跟林沐风一见面。说了说宋家的情况。冯选便点头应允了。一来是看在冯节的面上二来念及王蔷母女也挺不容易地又听闻有如此欺主的恶奴心里感到不平。谈妥了一切情形约好了明日一早在宋家面见“东家”林沐风这才带着小丫头准备离开。 没成想小丫头却死活不走。不但不走还一个劲地冲林沐风翻白眼。 林沐风苦笑道。“小丫头你又怎么了?” 小丫头撅着嘴哼了一声眼望去了街上的卖冰糖葫芦的。林沐风恍然大悟这忙活了半天倒是把这岔给忘了还没给小丫头买糖葫芦呢。他向冯节拱了拱手。“冯掌柜地!” “少爷!” “你找个伙计去给这个小丫头买串糖葫芦来。” 冯节微微一怔。挥了挥手跟一个伙计说了一声。不多时伙计手里就拿着四五串糖葫芦跑了进来叫道“掌柜地糖葫芦来咧!掌柜的莫非是家里的嫂子又有喜了?要吃这酸不拉唧的东西?” 冯节“狠狠”地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瞎扯!赶紧滚去干活!” 小丫头喜滋滋地接过糖葫芦这才高高兴兴地与林沐风一起出了店铺边吃边问“姐夫什么叫有喜?为啥有喜就吃糖葫芦呢?玉霜很喜欢吃这个呀难道我也有喜了?” 林沐风忍不住捧腹大笑。 不远处路边的一间茶楼上。一个一袭白衣的公子哥正在对窗独饮观望着街上来往的人流。突然在人群中现了林沐风的身影原本紧皱的眉梢掠过一丝喜色扫了林沐风一眼向身后招了招手一个壮汉走了过来。白衣公子哥向街上地林沐风指了指“你去把那个人叫上来!” 林沐风正与小丫头行走间突见一个壮汉拦在了面前。壮汉拱手一礼闷声道“我家公子请你上茶楼一叙!” 林沐风抬头向茶楼上望了一眼迷惑道“你家公子?你认得在下吗?” “不认得。某奉命前来请随我来。”壮汉面无表情地肃手让道。 林沐风想了想淡淡一笑拉起小丫头的手跟在壮汉身后上了茶楼。茶楼的二楼空荡荡的居然只有这一位白衣的公子哥占着一张大桌子临窗独饮。 白衣公子哥缓缓转过头来冷笑道“林家公子还识得本公子否?”林沐风眉梢一跳原来是齐王府地玲珑郡主朱允秀“老仇人”了。 林沐风定了定神躬身下去“林沐风拜见玲珑郡主!” 朱允秀张口就想“刺”他几句但想起了自己地目的就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脸上勉强浮起一丝笑容“林沐风本郡主正要找你……” 林沐风虽面不改色但却暗暗叫苦心道你找我干嘛? 看林沐风一脸“恭谨”之色也没回话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是哑巴吗本郡主跟你说话呢!” 小丫头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朱允秀小心眼里想着眼前这人明明是个男人怎么说话跟女子一般细声细气地听起来怪别扭的。 “在下恭听郡主吩咐!”林沐风头都大了真是出门遇见鬼了碰见谁不好居然偏偏碰上了朱允秀。 “本郡主听说你书画极好本郡主想请你为我写一副字。”朱允秀看了看林沐风的神色赶紧又追加了一句“本郡主可以重重地赏赐你银子!” 第112章温情脉脉春风起 林沐风淡淡一笑道“郡主在下书画简陋功底浅薄实在不敢在郡主面前献丑!” 朱允秀撇了撇嘴“本郡主一是一二是二你这人虽然是个登徒子但书画还是不错的。当日你为姑父题字我可是就在当场。” 林沐风暗笑这是句谦辞难道我还能说老子书画天下第一吗?“郡主既然有命在下也不敢不从不知郡主要写什么?” 朱允秀得意地一笑“本郡主素日非常喜欢岳武穆的词满江红你就为本郡主写这词令吧——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朱允秀似乎是经常来此茶馆饮茶只要她一来这茶馆的2楼就不再上客了除了这名站在2楼角落里的侍卫1楼大厅里还有几个混在了茶客中。侍卫很快便从茶馆老板那里取来了笔墨纸砚摆在了林沐风的面前。 林沐风提笔略加停顿挥笔一气呵成用豪放无比的草书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了岳飞的《满江红》:怒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笔法雄浑力透纸背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朱允秀即便是对林沐风心有“成见”也不能不被眼前这幅字所倾倒。她喃喃地吟诵着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敬仰之色看得出她是很敬重岳飞这位汉人中的民族英雄地。 宋家的店铺。王蔷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进来了估计起码有半年多了。上一次。还是她路过此处偶然进来坐了一坐。 侍女香兰向掌柜的喊了一声“李掌柜的。夫人来了。”掌柜李二是宋祖德的心腹之人见王蔷来了吃了一惊心道这娘们咋跑来了? “啊。是夫人哪。看看这是哪一阵风把夫人给吹来了?伙计赶紧给夫人看座上茶!”李二嘿嘿笑着随意行了一礼。 王蔷微微一笑“李掌柜地不要客气了。我这次来是想看看铺里的账目——你把账目拿出来我带回府上去翻翻看看。呵呵。” “夫人要查账?”李二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心里一个激灵。账目怎么能给王蔷看呢?这娘们怎么突然想要查账了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查过帐啊!难道? 看着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王蔷心里暗暗愤怒。但表面上却还是笑吟吟地也不说话。只是望着李二等待他回话。 “李掌柜地夫人问你话呢。”香兰嗔道。 “啊!夫人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账本来。”李二勉强笑着拱了拱手跑进了后堂。从抽屉洞里拿出两份账本咬了咬牙取了下面的一本另一本则揣在了怀里。林雷 “夫人这是账本你拿好。”李二将账本递了过来。 “好李掌柜的你们忙。香兰咱们走。”王蔷将账本交给香兰两人一起离开了店铺消失在如织的人流中。望着两女离去地背影李二神色渐渐阴沉下来喊过一个伙计吩咐了几句便从后门穿过一条街巷去了宋府地后门。 这宋府的后门其实原先是王蔷夫妻所居的一个独立院落的正门。后来丈夫亡故王蔷嫌弃那个院落阴森就搬到了另外一个院落也就是现在宋府的内院。现在这座院落的主人是宋祖德他鸩占雀巢自己一个人带着两房小妾占了这坐院落。院落有一道拱门与宋府相通。中突然把账本要走了……”李二向半靠在床上端着一杯茶水面色阴沉的宋祖德说道。 “查账?不用理她她懂个屁呀。看起来是今天那个小白脸给她出的主意——李二你不要怕账目一清二楚你怕什么?”宋祖德缓缓将茶杯放在一边低低哼了一声。 “宋爷可是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你等着吧等过了这两天老子就娶了那娘们这宋家的产业就名正言顺地归我宋祖德了……行了行了这锭银子你拿去喝茶去吧不要再来烦我……”宋祖德今天挨了打本来心里就烦躁。本来想去街上找几个混混收拾下林沐风出出气但又知道林沐风如今是官府眼中地红人又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他其实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王蔷“勾搭”的小白脸后来挨打之后才从其他下人那里得知这位居然是传闻中的益都县文武双全的秀才林沐风。 白白挨了一顿打?不娘地臭娘们等这小子走了老子好好拾掇拾掇你不把你衣服扒光了骑在老子胯下老子就不叫宋祖德。这是宋祖德地想法。当然他根本就没想到王蔷居然要拿他开刀一直以来宋家的大小事务都决断于他王蔷几乎事事不管他地心里早就把自己当成宋家的主人了。事实上他在宋家横行霸道早就是一派家主的派头了。 他欺的就是王蔷孤女寡母王蔷性子软弱且不擅管家。 其实王蔷也不是真的软弱只是对财物不怎么上心感觉只要吃穿不愁也就罢了。再加上她这么多年依仗宋祖德管理家务习惯了心里有一种依赖心理。或者说是惰性。此次听了林沐风的话下定决心要重掌大权除了是宋祖德越来越过分还企图霸占她之外最主要的是今天宋祖德骂小玉霜地那声“野种”别人不在意。可她却明白这恶奴在含沙射影些什么。 这是她决定驱逐宋祖德的真正原因这一点林沐风也蒙在鼓里。 “诚惶诚恐”地离开了朱允秀。林沐风带着小丫头回到宋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宋府的内院王蔷早已让人在小花厅内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三人坐下后王蔷刚刚举起酒杯想说句什么。小丫头笑嘻嘻地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林沐风地面前。又给王蔷夹了一块道“娘亲啊姐夫好穷哦连一串糖葫芦的钱都没有你拿些银子给姐夫吧省得他出门身上都没钱。” 林沐风摇了摇头“你这个小丫头我是来得匆忙。身上忘记带银子了。” 王蔷没有理小丫头举起酒杯笑道“沐风你远道而来小姨母就陪你饮一杯!听说你要进京面见皇上了。他日怕是飞黄腾达前途无量哪!” 林沐风呵呵一笑。也举起酒杯轻轻与王蔷碰了一下。随口道“沐风也祝小姨母身体健康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 林沐风无意中说了一句现代社会酒场上对女人常用的一句“祝酒词”这“越来越漂亮”几个字在这大明社会听起来就有了一些异样地暧昧……王蔷听了面色一红身子轻轻一颤心里一阵砰砰乱跳心道这林家姑爷…… 小丫头却一边埋头吃菜一边口中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娘亲姐夫就是飞到天上去也是我的姐夫——咦娘亲你还没喝酒脸咋就红了?” 王蔷定了定神嗔道“老实吃你的东西大人说话你不要插嘴。” “沐风若梅可好?此次你咋不带她一起来青州府……”王蔷岔开话去微笑着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哦小姨母若梅有孕在身我怕旅途劳顿她身子经受不起就没让她来。其实她也是很想来看看小姨母和玉霜妹子地。”林沐风笑了笑。 “啊若梅有喜了?恭喜你们了恭喜你们郎才女貌琴瑟和谐……”王蔷先是一喜但说着说着又有了一些淡淡地失落想起了自己的寂寞孤苦不到3o岁的年纪却已经守寡十多年了……一旁的小玉霜知道王蔷又触动了伤心事便乖巧地走到她跟前轻轻摇晃着她的胳膊柔声道“娘亲你又想起爹爹了?你不要难过你还有玉霜呢。” “孩子坐下给你姐夫敬酒!”王蔷叹息一声“沐风在自己家里不要客气。我不胜酒力你就自斟自饮吧。” 林沐风与小丫头边吃边说笑王蔷默默在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别样的感觉:眼前这一大一小多么像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女啊!一家三口团聚在一起说说话吃吃饭聊聊天这才像一个家啊!可惜对于自己来说这就像是一个遥远的梦境一般!十多年了那死鬼丈夫长个什么样儿她都有些记不太清楚了要知道她刚嫁进宋家的时候才14岁!想着想着她地思绪便飘远了而伴随着耳边传进的小玉霜的轻声款笑她的眼角滚落了几颗泪花儿。 趁着小丫头和林沐风不注意抹去眼泪王蔷重新含笑夹起了一片菜蔬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行了别闹了天色不早了玉霜该让你姐夫去客房安歇了。”王蔷站起身来打断了小丫头地“胡搅蛮缠”。 “不娘亲我要跟姐夫一起睡!我要姐夫抱着我睡……”小丫头跳了身来嘻嘻笑着。 “那怎么成?别要胡闹!”王蔷面色一沉。 “好了小丫头明日一早我再来陪你听话听话啊不听话明天一早我就不理你了哦!”林沐风苦笑着“哄着”小丫头。 “好吧——”小丫头又撅起了嘴不舍地放开了林沐风地胳膊。 “沐风告退了!”林沐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向王蔷施礼告辞随在香兰地屁股后面出厅向客房而去。 刚到厅口小丫头又大呼小叫着跑了过来扯住了林沐风的衣襟大眼睛一眨巴示意林沐风俯身下来。林沐风拿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依言偏下了身子耳边丝丝热气传过小丫头嘻嘻笑道“姐夫跟你说一个秘密哦你可谁都不许说。你知道吗我娘亲睡觉时候老打酣睡声音老大呢嘻嘻……” 林沐风张了张嘴强忍着笑意大步而去身后传来小丫头格格的娇笑声。 “你跟你姐夫说啥来着?” “……嘻嘻秘密。” “长尾巴狼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个孩子有了姐夫就忘了娘亲了?娘亲生气了……” “娘亲我跟姐夫说——说娘亲睡觉打酣睡——嘻嘻——啊娘亲饶命啊!” 已经立春了。在这春风乍起的深夜里宋府内院主卧室的门口王蔷披着披风落寞地坐在门前回廊的栏杆上痴痴地望着漫天明亮的星辰。夜深了小玉霜早已沉沉入睡但她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微微闭上眼睛晚餐间小花厅里的小声谈笑温情脉脉回荡在她的耳边林沐风那张飘逸英挺的脸庞若隐若现地浮现起来——她伸出冰冷的小手抚摸着自己美丽的容颜心里一颤面上顿起两片羞红——呀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他他他可是自己外甥女的夫君自己的晚辈啊! 该死!她嘤咛一声咒骂着自己裹紧披风走下回廊仰起脸来尽情地呼吸着清爽冰凉的空气。当!悠长的打更声顺着夜风传了进来她脚下一个踉跄慢慢转过身来眼望着自己卧室的房门幽叹一声莲步轻移进门而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闭上了。门内昏暗的烛光噗地一声被熄灭了一切都归于沉静。只有那呼呼的春风依旧是那样漫天席卷没心没肺地刮着。 第113章立威 “姐夫!”林沐风刚刚起床小丫头就一蹦一跳地出现了他的眼前嘻嘻笑着“姐夫娘亲让人准备了早点让我过来喊你去吃。” “好。”林沐风应了一声跟着小丫头去了小花厅。 一盘点心两个煎蛋一个煎饼果子一碗菜粥一叠咸菜。望着桌上这几个盘子碟碗林沐风刚坐下去犹豫了一下问道“玉霜妹子这……” “怎么啦?姐夫你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哦?我这就去让香兰姐姐另外吩咐厨房给你做去。”小丫头难得安静地坐在一旁见林沐风说话以为这些早点不合他的胃口起身就要去找香兰。 “不不是——”林沐风尴尬地一笑心道这么点东西刚好够我一个人吃的你们娘俩吃什么? 王蔷笑吟吟地走过来“沐风我们娘俩已经吃过了你赶紧吃吧。”她今儿个换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裙薄施脂粉整个人看上去风姿绰约精神焕。 林沐风吃过了早点冯选就如约到府上来了。 “冯掌柜这便是宋家夫人我的小姨母!”林沐风引见道。 “冯选见过夫人!”冯选目不斜视起身躬身一礼然后又微微低着头站在了那里。 “冯掌柜的不要这么客气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快快请坐——对了冯掌柜的这是宋家店铺的账本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毛病我怀疑宋祖德这个恶奴从中动了什么手脚。”王蔷笑着摆了摆手。面对外人她表现的落落大方颇有气度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主母尽管不太“管事”。 冯选应了一声接过账本坐在一旁仔细翻看起来。而王蔷则与林沐风在一侧小声地聊着家常从柳若梅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到小玉霜成长中的一些“烦恼”拉拉杂杂。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冯选仍然在聚精会神地翻看着账本。只不过眉头已经深锁起来。林沐风心里暗暗一笑账目肯定是假帐这是毫无疑问地。这样一个恶奴如果规规矩矩那才真成了笑话。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有多少银子从宋家溜到了他的腰包里。 “冯掌柜这账目可是有些问题?”林沐风起身呵呵一笑。 “夫人林公子这账目表面上看去没有任何毛病账目清楚支出进项一目了然。但问题正是出在这里正因为这本帐太清楚了毫无差错才更像是一本伪造的账本。夫人你看整个账目中字迹一致。笔墨厚重均匀在下怀疑这是有人在同一时间内一次性抄录的假帐。”冯选躬身指着账本道。 “小姨母冯掌柜说的没错这账目定然是假帐。”林沐风点了点头。 “沐风那又该如何?我们也没有证据。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宋祖德这个恶奴保持经营账目我是一点也没有过问。”王蔷叹息一声。 “夫人。其实查清账目也不难。”冯选目光炯炯地扫了王蔷一眼低声道“走货多少进项多少两下一核对这账目就暴露无疑了。夫人只要在下去店铺中清点具体账目不出半个时辰就能给出一个结果来!” 王蔷沉吟着向林沐风望去见林沐风点了点头便笑道“那就辛苦冯掌柜了走香兰带上几个家人我们随冯掌柜一起去店铺查账!”李二一看就慌了神。果然有了冯选这个账目和经营高手在略一盘点李二做的假帐就露了陷。最主要的是李二和宋祖德两人根本就没想到会有今天王蔷突然会翻脸查账所以也没做什么“准备工作”。 李二也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见无可抵赖事情败露了面色如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急哀求道“夫人夫人这都是宋大管家让小的做地假帐多出去的银子都到了他的手里小地可是没动手脚啊!” 他当然是害怕做假帐坑骗东家这要是送到官府在律令严厉的明初那可是一个重罪啊。 冯选冷笑不语。这种不仁不义之人在他的眼里如同猪狗一般他根本就不屑与之为伍。 王蔷愤愤地起身斥道“李二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嘛宋家给你地工钱在整个府城都是数一数二地但你却跟宋祖德那个恶奴勾结起来坑骗宋家哼!” 林沐风在一旁拍案而起“李二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坑骗东家你可知道你所犯何罪?” “夫人夫人李二知道错了……求求夫人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六旬的老母5岁的孩子一家老小还要指望我养活啊……夫人夫人!”李二哀呼着匍匐在地连连叩。 林沐风呸了一声娘的找个借口都这么老土上有老下有小这种“万金油”不用打腹稿搬过来就用上了。他冷笑了一声“李二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交出账本指证宋祖德——夫人就放你一马!” 王蔷也沉声道“李二交出账本来!” 李二身子颤抖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咬咬牙从怀里掏出真账本来从昨天王蔷来查账开始他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随手把真正的账本揣在了怀里以防不测。当然他是怕宋祖德卸磨杀驴拿他顶缸当替罪羊。 冯选接过账本翻看了一会抬起头气愤地道“夫人这两人这是丧心病狂啊这么多年来宋家店铺所盈利之大半都外流了。” 宋家外院的大厅里。 十几个丫鬟侍女和家丁、厨娘之类的下人聚集在厅里分成两排站在那里。王蔷沉着脸坐在主位上林沐风坐在她地下而冯选则坐在她的对面。李二则面色苍白地站立在林沐风的身后。 “宋强去叫宋管家来。”王蔷低低道。 宋强也是宋家的老人了四十多岁地年纪中等个头黝黑地脸庞。一望可知是那种老实巴交之人。他应了一声去叫宋祖德去了。 王蔷缓缓起身来复杂地眼神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大家来宋家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吧?尤其是你们这几个老人在我没嫁到宋家来的时候就是宋家地下人。自从老爷过世后我们孤儿寡母的。宋家有劳大家了。我在此谢谢大家!” “不敢不敢!” “夫人!” 丫鬟家丁们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王蔷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急忙一起躬身下去。 “但是有人却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以奴欺主企图将宋家的产业据为己有其心可诛啊!老爷在世的时候亏待过你们吗?我王蔷嫁入宋家十多年。亏待过你们吗?”王蔷狠狠地一拍桌案桌案上地茶杯哗啦一声摔落在地。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夫人这是针对宋祖德来的。 “哈哈夫人今儿个这是的哪门子火呀?”宋祖德哈哈笑着大模大样地昂挺胸走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两枚玉石弹球。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干活去宋家白白养了你们这些奴才吗?”宋祖德一瞪眼。积威之下几个丫鬟已经面带恐惧地试图向厅外退去。 林沐风拍案而起“好你个狗奴才夫人面前有你说话地份吗?” 宋祖德恶狠狠地瞪着林沐风吼道“姓林的你不要以为你有点势力就在宋家猖狂你不要把我惹急了……” 林沐风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惹急你待怎样?你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宋家的一个奴才知道吗是奴才!不是主子!” 宋祖德牙咬得咯吱作响但也往后退了一步。 王蔷起身来从身后地桌案上将真假两本账本摆了出来斥道“宋祖德你这个恶奴你胆敢串通李二做假帐坑骗宋家地银子你该当何罪?” 宋祖德这才现站在林沐风背后的李二以及那两本账本面色剧变手指着李二咆哮起来“李二你这个狗东西你敢出卖老子!” 李二颤声道“宋——宋祖德你就认了吧求夫人放你一马。”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宋强把这狗奴才给我捆绑起来送官府!”王蔷瞥了林沐风一眼粉脸涨红如今她也豁了出去了今儿个不扳倒这个恶奴宋家包括自己母女在内就要毁在他的手里了。 “你们敢!谁敢动老子!”宋祖德手指着宋强“小子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林沐风一看微微摇了摇头难怪这恶奴能在宋家为所欲为这宋家从王蔷以下都软弱无比不任他欺凌才怪呢。想到这里他抬脚踢向宋祖德的双膝喝道“恶奴跪下!” 宋祖德被踢翻在地林沐风冷笑着“夫人有话你们都听不见吗?还不拿下这个恶奴?” 宋强等几个家丁一看夫人是铁了心要整治宋祖德了又有林家这个少爷在一旁撑腰略加犹豫便一起一哄而上连打带踢泄着这些年心中的怨气。 宋祖德被痛打一番捆绑起来交给了官府。林沐风见宋家的事情已经了结心急上京之事便当天下去就要启程回益都。但小丫头哭闹了半天没办法他只能又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好不容易哄得小丫头开心又答应了她一从京城回来就赶回青州府看她这才又乘坐着一直等候在柳林瓷行青州分行的柳家马车往益都飞驰而去。 路上。林沐风摸了摸胸前的那块金蝉玉坠儿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小丫头对他地依恋让他实在是无话可说确切地讲这应该是一种混合了父爱需求和情窦初开情愫的复杂情感吧。 “姐夫这是我娘亲给我的玉坠儿我给你戴上你一定要天天戴在身上……玉霜会天天想你的。你也一定要想着念着玉霜……”耳边响起小丫头那脆生生略带点奶声奶气地话语林沐风苦笑着满脑子一片“糨糊”。 接近正午时分。终于回到了益都城外。虽然才离开了三日不到但林沐风却似乎觉得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不知不觉间自己对这座小小地县城居然产生了很深地感情。 春回大地。正是乡人在野外采摘野菜的时节。林沐风让车夫放缓车。慢慢沿着官道向城门口行去却无意中在路边野地里摘野菜地人群中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一个是张风个是王二的妹妹香草。 林沐风心里一动唤车夫听了车自己下的车去向野地中行去。 “风少爷你看这就是荠菜。弄成菜团子放点盐巴上锅蒸熟可好吃了。” “香草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我阿风就行别左一个风少爷。右一个风少爷。搞得我好像是一个疯子一般!” 香草格格一笑伸手拂去了额前被风吹乱地刘海。“你是官家少爷俺不叫你风少爷俺娘会骂俺没有规矩的。再说了我哥说你是少爷的学生也是官家子弟与俺们这些下人不同再三嘱咐俺一定不能失了礼数。” “王二看我回去不骂死他……香草你还是叫我阿风你再叫我风少爷我就……”张风将手中摘起地一棵荠菜抖抖泥土皱了皱眉。 “你待如何?”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张风吓了一跳急急回头一看喜道“先生怎么会是你你从青州府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香草再叫你风少爷你待如何?”林沐风微微一笑。 “我便……”张风一时变成了哑巴林沐风哈哈大笑起来。 香草羞得面红耳赤上前去盈盈一礼“香草见过少爷!” “香草不要总是这么多礼。对了你在这野外摘野菜啊。”林沐风笑着招呼道。对于王二这个妹子他是印象颇佳的勤劳能干极为孝顺个性坚强虽然是贫困出身但言行举止落落大方非常得体。 “少爷俺娘让俺来野外摘些野菜回家做菜团子吃。”香草小声回道从地上捡起菜篮子林沐风见了赶紧摆了摆手“你继续摘吧不要管我。” 香草盈盈一福又偷偷地瞥了张风一眼这才向另一边走去蹲下身子继续摘起野菜来。 “阿风人家香草来摘野菜你跟来作甚?”林沐风“好奇”地问着心里头却是暗暗琢磨这两人啥时候这么熟悉了?看样子应该“接触”了有一段时日了。 “先生我闲来无事见香草出来摘野菜就跟来了也顺便散散心呵呵。”张风面色一红不敢再看林沐风的眼睛撇开头去。他这哪里是巧遇这两天林沐风不在家没人“管束”他他便天天往王二家里跑有意无意地跟香草套近乎见了香草她娘也一个劲地大婶大婶地叫地可亲热。这也就是王二这种贫穷人家要是大户人家地女儿张风就是想见也见不着。 林沐风微微摇头哪里还不明白张风那点小心眼儿。也是他也到了谈婚论嫁地年龄了要是——按说他跟香草倒也挺般配的只不过香草出身太低而他再怎么说也是官宦子弟让他跟着学制瓷已经觉得挺“委屈”他了如果…… 想到这里林沐风拉起张风的手试探着问道“阿风你觉得香草怎么样?” “温柔体贴善良能干是一个好姑娘。”张风脱口而出。 “那么。你可是喜欢上人家了?” “没有的事儿呀先生你套我的话呢!”张风自觉上了当也有些害羞便垂下了头去。 林沐风叹息一声“阿风按理说香草是个好姑娘。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是——阿风啊香草出身贫苦人家。你却是官宦子弟这身份悬殊怕是……” 张风眉梢一跳“先生。啥身份呀。我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哥哥长大我姐至今仍然寄人篱下而我哥也不过是一个小县丞而已什么官宦人家啊说出来都让人笑死。阿风自跟得先生以来懂得了很多东西。先生从来没有看不起穷人反而对他们很好很好……我喜欢香草我愿意娶她为妻。这有什么错?” “话虽如此但我怕将来你哥会怪我……阿风你当真不嫌弃香草的出身?”林沐风问道。 “先生阿风对天誓如果对香草有半点嫌弃之心。让我不得好死!”张风举手向天。居然了一个毒誓。 林沐风回头瞥了不远处的香草一眼笑道。“阿风什么毒誓啊没有必要我相信你就是。这样吧你哥不在我也算是你半个长辈我替你去向王家提亲如何?” 张风喜出望外紧紧地攥紧林沐风地手笑道“先生我这两天正在想怎么向你开口让你帮我向王大婶说说这事呢!” “你这个小子!老实交代是什么时候看上人家姑娘地?”林沐风笑骂道。 “嘿嘿也没有多久没有多久。真的先生你不信我还可以誓。”张风嘿嘿笑着转身又向香草走去“先生你赶紧回家去吧你不在这几天师娘可是度日如年啊!” 林沐风走回官道上上了马车进城而去。一路上他不断在琢磨着该怎么为张风办成这件终身大事。他跟张风名为师徒其实更像是兄弟一般的关系长时间以来他早已将张风当成了自己家里的一员。 心里惦记着这事回家就跟柳若梅说了。柳若梅其实也早就现了张风的“苗头”但她也同样有林沐风一样地担忧。不过听说张风这么执着心里也就挺乐意玉成这件事。毕竟香草这姑娘真是不错除了出身低一点那简直就是百里挑一地好姑娘性子好人也俊俏。 两口子商量了半天林沐风就提了一些礼物独自去了王二地家。王二在窑上忙活香草在野外摘野菜还没回来家里只有王张氏一个人。 “老人家!”林沐风走进院中高声呼道。 王张氏从屋中急匆匆出来看见林沐风急忙就要下拜“老身见过少爷!” “老人家千万不要这样快起身来!”林沐风伸手扶住了她顺手将礼物放在了地上犹豫了一下这才试探着问道“老人家你家香草姑娘今年多大了?” 王张氏一愣但还是立即应道“回少爷地话香草今年1岁。” “哦呵呵15岁的大姑娘了不知道她可曾许配人家?”林沐风还是头一次干这等“说媒提亲”之事心里多少有些尴尬这神态言语间就带出来了。 王张氏没想到林沐风会问这种问题半响才道“少爷我家香草还未曾许配人家。” “老人家既然还未许配人家……”林沐风微笑着还没把话说完只听王张氏颤巍巍地道“少爷对王家恩重如山香草俺早就想送进府去去服侍少爷和少奶奶了只要少爷不嫌弃香草……” 这回是林沐风傻眼了。这老太太想哪里去了?难道她以为是自己看上了香草想要纳香草为妾?天哪! 林沐风赶紧连连摆手“老人家切莫误会我这次来是想替张风向香草提亲地呵呵阿风对香草有意而香草也对阿风有好感两人年龄相当我们何不玉成了这件美事。” 王张氏这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老脸一红但却还是摇了摇头“少爷不是老身驳少爷的面子俺们是下等人家张家少爷是官宦公子门不当户不对的实在是不妥俺们家香草配不上人家。” “老人家话不能这么说香草是一个好姑娘阿风也没有嫌弃她的意思阿风父母双亡我是他地先生也算是他地长辈这事有我做主……”林沐风耐心说着。 王张氏连连摇头“少爷的好心俺懂但门不当户不对不成的。送给少爷做妾那是香草的福气可匹配张家公子俺们实在是高攀不上!” 第一一四章金陵诗会 林沐风见王张氏推辞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随意与老太太扯了几句家常便告辞而去。回到家里与柳若梅提起又是一番叹息。 张风回来兴冲冲地冲进书房来但见林沐风面露苦笑心里不由凉了半截。犹豫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道“先生不知……” 林沐风摇了摇头“阿风此事暂且放一放吧香草她娘执意说门不当户不对愣是不应允 张风噗通一声坐在椅子上用极端失望的眼神痴痴地盯着脚底下突然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林沐风喝道“阿风你上哪去?” 张风的声音即倔强又黯然“先生我要去跪求王大婶答应阿风这一辈子非香草不娶!” 林沐风哭笑不得“阿风你倒是非人家不娶可你知道人家香草愿意不愿意嫁给你啊?胡闹给我坐下!” “……”张风呆了一呆勉强又坐了回来。 看到张风失魂落魄的模样林沐风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想了想他突然笑道“阿风你附耳过来!我教你一招!” 张风慢腾腾地走过来听林沐风说完又喜又惊“先生这样能成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是古人说的话可不是我说的。”林沐风哈哈大笑拍了拍张风的肩膀。出门找老不死李焕文去了。明日一早他们就要离开益都赶往京城了。 第二天一早。柳东阳父子柳若梅带着轻云和轻霞两个丫头跟着林沐风他们一行一路送出了城。抬头望望初升地红日林沐风缓缓回转身来拉起柳若梅的手柔声道“若梅你们回去吧。我此番进京最多一月就回返——宝贝儿不要哭。哭啥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柳若梅哭倒在林沐风的怀里抽泣着道“夫君。梅儿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你也保重身子——轻霞在家好好照顾若梅知道吗?”林沐风轻轻拍着柳若梅的肩膀安慰着。“嗯少爷奴婢知道了。奴婢奴婢也祝少爷一路顺风早日平安归来!”轻霞的眼圈也是通红。s显然这一大早也偷偷地哭过了。 “岳父大人兄长就此别过!”林沐风轻轻推开柳若梅转身刚要上马车张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喊道。“先生先生!先等一等!” 林沐风停下脚步。转身来问道“阿风有事吗?” “先生这是我写给我姐姐的一封信……麻烦先生替我去看看我姐姐。地址写在信函的封面上了。”张风连同一枚精美地玉佩和信一起交到林沐风手里“先生这玉佩我们兄妹三人每人一枚是先父留下的我姐姐一看便知请先生收好。” 柳林瓷窑张风一把把王二从琉璃车间里拖了出来。 “张家少爷你这是干啥俺正在忙呢。”王二皱着眉头。 “王大哥阿风要跟你结拜为兄弟!”张风很真诚地说道。 “天张家少爷你这是吃错了药哩俺一个粗人出身低贱你一个官家少爷咱们身份悬殊的你怎么能跟俺结拜呢?不成不成俺可高攀不起俺娘会打死俺地!”王二大惊连连摆手。 “什么狗屁身份?王大哥我阿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该知道我有嫌弃过你们吗?再者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我自幼父母双亡先是跟着大哥现在又随先生我有什么身份?我不管你要是不跟结拜就说明你看不起我!先生说了如果你同意跟我结拜他就正式收你为徒。”张风眼中闪出一丝狡黠。 王二苦笑着“张家少爷俺怎么能看不起你呢?是俺高攀不上你呀……少爷真这么说了?他真会收俺为徒?” “那当然就看你愿不愿意跟俺结拜了。”张风嘿嘿一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王二沉吟着林沐风虽然传授了他制作琉璃的技术但并没有收他为徒这一点一直是王二的遗憾。他以为林沐风是嫌弃他地出身低贱也就没再有什么念想。但今天张风这么一说王二心里又……他迟疑着“就怕俺娘会骂俺不懂规矩!” “王大哥这有啥啊我从小就没了娘我还要拜王大婶为干娘呢……”说着张风眼圈一红居然掉下泪来。一半是装地但另一半却也是有感而。 “哎呀好了我的张家少爷俺答应还不成吗可别这样啊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说哭就哭哩!”王二连连搓手。 北上济南府经泰安府、徐州府然后折返南下过长江十日之后林沐风一行终于来到了大明朝的京城金陵应天府南京。金陵城是六朝之都依钟山临长江气势恢宏是这大明朝第一的繁盛之地。 进了城林沐风感叹万千果然是京城其繁华其喧闹其气势果然名不虚传。李焕文在秦淮河畔给林沐风找了间客栈让他住下安心等待皇帝的召见然后自己急着回去找皇太孙交差去了。 林沐风在客栈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打开窗户看着眼前这十里秦淮的行人如织灯船密布心里便有些痒痒的。他知道明清两代正是十里秦淮的鼎盛时期。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浆声灯影构成了一幅如梦如幻地美景奇观。两岸酒家林立浓酒笙歌无数商船昼夜往来河上许多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飘渺文人才子流连其间佳人故事留传千古。 有机会实地一游这历史上大大有名的十里秦淮也算是不枉自己穿越回明初走一遭了。想到这里林沐风出了客栈信步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沿着秦淮河畔悠悠荡荡而去。他没有什么目标走到哪里就看到哪里。 突然见不远处人声鼎沸无数的贩夫走卒和文人士子包围成了一个大圈。一艘庞大的画舫停靠在岸边画舫顶端上一面旗杆高高飘扬上书四个大字:金陵诗会。 林沐风挤进人群中见众多书生打扮地人抬头望着画舫门口张贴地半幅楹联呆。原来这金陵诗会凡是文人士子不论出身出处只要能对的出眼前这半幅楹联都可以进入参与诗会里面茶点饮食一概免费。林沐风心里奇道明初还有金陵诗会这么一个活动?咋没见史书有记载呢? 仰起头他看了一眼那半幅楹联。上联是“树已半寻休纵斧”下联空着。 笑了笑本想离去但心里却颇为好奇这古代地诗会到底是何等情形?说实话他想进去看看热闹。但这楹联吗?嗯?貌似有些眼熟?一些记忆的碎片“转动”起来半幅下联就萦绕在他的耳际——“果然一点不相干”?对对没错他记得前世在某本书里读到过这样一幅类似的对联。 树已半寻休纵斧果然一点不相干。 上下联中树果皆草木类;已然皆虚字;半一皆数字;寻点皆转义为动词;休不皆虚字;纵相皆虚字;斧干则为兵器对仗工整妙句天成啊! 没有什么好脸红的这应该算不上什么剽窃。作为一个穿越者本身就具有先天的优势。林沐风心里嘿嘿一笑挤到画舫边上摆设的一座桌案前提笔刷刷写下这下联然后交给了看守在一旁的一位老者。老者扫了一眼沉吟一番面露奇色居然起身向林沐风一礼“公子大才真是绝对请进请进!” 林沐风飘然而入沿着木板进了画舫。身后是一片羡慕的惊叹声。 因为设置了这么高难度的一道门槛所以能进入画舫的士子其实也没有多少。一个非常宽大的大厅中狭长的桌案摆了两行每个桌案上都有笔墨纸砚和一些茶点酒水果品之类的东西目下只有不到三十人坐在桌案后还有十多个座位空着。桌案前面是一片空场而空场的前面一侧摆着5把金交椅上有5个气势不凡的男子端坐着另一侧设置了一张桌案桌案后有两名翩翩佳公子一个着白衣一个着蓝衣正在交头接耳相谈甚欢。 见林沐风进得厅来立即有侍者上来引导指引他坐在了第一排的最右上。 等了约有半个多时辰看看已经没有再有人进门来5把金交椅上所坐之人其中一个一个矮个子华服男子缓缓站起走到场中向两位公子哥唯一颔朗声道“在下解缙奉皇太孙殿下之命主持本次金陵诗会……” 话还没说完在场士子一片沸腾欢呼声——是解学士! 第一一五章脚踩鸡蛋 解缙何许人也?明初有名的大才子翰林院大学士。实地看到解缙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因为他想起了一后人杜撰的跟解缙有关的打油诗:春雨贵如油下地满街流。跌倒解学士笑煞一群牛。这个摔跟头的解学士就是解缙。据民间演绎在他高中科举、接获喜报、按捺不住兴奋之情去通知诸亲好友时因为下雨路滑不慎摔倒。江西吉水县城里满街的乡亲看到这位小个子大文人满身泥水、衣衫滚湿、踉踉跄跄、狼狈不堪的样子竟轰的一声像春雷那样惊天动地地大笑起来。 解缙摆了摆手“肃静肃静!下面本学士向诸位士子介绍其他4位学士大人。翰林侍讲学士沈度沈大人宋广宋学士……” 随着解缙的介绍其他几位坐在金交椅上的男子都一一站起身来向一众士子点头示意。林沐风不知道这金陵诗会的规矩这金陵诗会创于皇太孙朱允每年一届今年是第三届。诗会上士子文人聚会通过几个环节的“考评”层层进行选拔最终选出一个文魁来。解缙就是第一届金陵诗会的文魁。由于有皇太孙牵头所以每逢诗会几位翰林学士都会来捧场充作“考官”。在金陵这金陵诗会又有“小科考”之称。解缙微微一笑唤来一个侍女。侍女手中捧着一个铜盘。解缙从铜盘中取下一副卷轴展开朗声道“第一题楹联对。请看上联:好读书不好读书。能对者请在案上写下下联并姓名来处。” 落座地士子们听了个个开始绞尽脑汁地皱眉应对全场一片鸦雀无声。林沐风看了这幅上联也开动起自己的“脑筋”思考起来。他虽然对楹联没有特别的研究。但作为一个崇尚国学的现代青年他对此也并不陌生。这幅上联看似简单真要对上来还真不容易。思之再三。他的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容眼角的余光左右“顾盼”了一下看众人还在“苦思冥想”便提笔写刷刷几笔写好了自己的下联。 场上的解缙微笑不语。略略等了片刻的功夫。这才笑道“好了来人去收答案!” 几个侍女将已经写好下联地士子面前的纸张收起一一送到了解缙的手里。而那些没有对出地士子则一个个面红耳赤地起身离座站到了一侧。这样一来场上就剩下了十多人还在座。 “请神来不请神来——对的勉强。” 解缙与几位学士一一做着点评直到看到林沐风的答卷时。沈度霍然站起缓缓吟道“好读书不好读书——山东青州府林沐风这是哪位所对?” 林沐风微微一笑起身出坐向沈度躬身一礼。朗声道。“回大人的话在下正是山东青州府生员林沐风!” 话音方落。场上顿起一片小声议论之声。或许林沐风还不知道他自己在这京城之中也成了一位响当当地名人了一是因为柳林瓷行瓷器琉璃尤其是琉璃在京城地热销二是因为朱元璋的下旨召见最近以来这位号称文武双全还擅长制瓷的秀才与官军一起抗击白莲贼乱的“英勇事迹”经客商和某些官员之口早已传播遍了南京城成为最热门的“新闻人物”之一。要知道秀才文武双全且擅长工艺美瓷居然还能跟官军一起并肩与白莲教逆贼作战这在大明的历史上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沈度眼角闪出一丝奇色缓缓道“你便是奉旨进京面见圣驾的山东生员林沐风?” “正是。” 一侧那两个端坐在案桌后面的两个翩翩佳公子也纷纷打量起林沐风来尤其是那个白衣公子。 “你这下联何以跟上联一样你莫非是在糊弄列位学士大人吗?”沈度冷笑一声。 “上联:好读书不好读书;下联:好读书不好读书”——林沐风按照不同地声调抑扬顿挫地念了一遍笑道“回大人的话这意思是说年少时正是读书好时节却因顽劣不好读书而年老时爱好读书却因为年迈体衰而不好读书。” “妙啊!真是绝对!”白衣公子拍案而起投向林沐风身上的眼神多了深深的赞许。 “然也林生员妙对。”解缙鼓了鼓掌场上也就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林沐风向解缙施了一礼淡然走回了座位上。 “诸位请听第二题。请诸位以秦淮和今日之聚会为题现场赋诗一。”解缙朗声道出了第二题。 剩下地十多人都已经写完了自己地诗作。解缙唤了一声“林生员你可做好了?” 啊!林沐风如梦初醒这才从深深的迷醉中清醒过来。方才他身临其境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后世这十里秦淮上地秦淮八艳那凄婉的***故事、那薄命的绝世红颜让他久久不能自已……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林沐风心里苦笑面色微微一红提起笔写下了清代戏剧家孔尚任的《桃花扇》一诗:“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 “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解缙缓缓吟着面露惊色回身将林沐风的“诗作”拿给沈度等几人传阅。5位学士暗暗点头此诗作贴切传神韵味十足寥寥数语道出了十里秦淮地奢靡与繁华之处。 两位公子哥看着案桌上的林沐风这剽窃之作。神色颇有些激动白衣公子低低吟诵着居然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眼望着窗外波光浩渺的十里秦淮长河缓缓将即惊且赏的目光投射在林沐风身上。 半响沈度大步走到场中“诸位士子经过几位学士大人的考评山东青州府生员林沐风在第一场文考中胜出。进入下一轮的士子还有金陵府秀才孟阳。扬州府秀才张光亮……” 第二场考试是“音考”参加考试的有林沐风等十人。顾名思义就是考较音律。这是本次金陵诗会突然增加的一个“项目”。代替了往年的书画考。林沐风抱着一种无所谓地态度自然心情就放松他对于音律并不擅长但好在他在现代社会时跟师傅净空大和尚学了几年的竹萧。想来应付一下也不成问题吧?即便是不行。也无所谓反正他也是凑热闹来的。 但其他几人就有些措手不及。通过了第一场地这些士子基本上都有相当的才学要说吟诗作画都难不住他们可突然换成了音律就有一大半人无奈地主动退了下去。场上就剩下了3人。孟阳张光亮。林沐风。 张光亮先上场他弹奏的是筝古曲阳关三叠手法虽然不太精熟但基本也算是过关了。孟阳随后上场。他抚琴弹指。一曲十面埋伏抑扬顿挫高低起伏。时而金戈铁马时而英雄末路听得众人个个都高翘了大拇指连连叫好。看得出此人对琴颇有造诣。林沐风听了也颇有些自惭形秽人家真是专业水准自己那点吹箫的功夫纯属业余时间自娱自乐地玩意儿。但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能“临阵脱逃”了。 硬着头皮接过侍女递过来地竹萧他刚把嘴唇凑近萧口突然楞了一下。古曲他会得不多而且多记不住谱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平时吹着玩的多是现代流行歌曲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林沐风这番神态场上那些“落选”的士子暗暗有些幸灾乐祸而张光亮和孟阳则嘴角浮起不屑的神色他们都是当地有名的才子一向是眼高于顶自然是期望自己能最后胜出。白衣公子和蓝衣公子也微露焦急之色紧紧地盯着林沐风。 林沐风尴尬地想了半天一古曲也没记起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叹息一声正想要放弃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现代流行歌星费玉清的一老歌《莲花舟》对啊此曲颇有些古风味道对——就它了! 秋江月芦花舟划破沧浪水 浩浩烟波上何事春雨愁 飞雁一声惊遥梦 问一声君曾否醉看月圆缺 回风云路终将随波流 笙歌酣舞转眼空 壮士弄剑志难酬 马嘶人语夕阳暮 孤灯白人蹉跎 功名纸上说 关山路迢烟云里 樽前叹尽人间事 与君唱将进酒 忘尽千古愁 林沐风一边吹一边在心里默唱着歌词一边屏气凝神悠扬古朴缠绵悱恻地萧声传出时而像秦淮冷月下对月顾影自怜的歌姬时而如大漠孤烟下奔腾的骏马时而壮士舞剑慷慨激昂时而百转千回悲伤落寞激荡着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怀。这是一众人从来没有听闻过的萧曲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前奏一下子就抓住了众人地心房感染力很强。实话实说以音律水平而言林沐风与孟阳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地人不过他胜在曲调新奇胜在萧曲别样的冲击力和感染力。 这三人到底哪两位会胜出进入最后地一轮其实答案已经揭晓了张光亮筝曲远不如孟阳的琴以及林沐风的萧。 “孟阳和林沐风两位进入最后一轮技考。恭喜两位。”解缙出来宣布了答案后被场上士子嫉妒、羡慕、欣赏等诸多眼神包围住的林沐风暗暗叫道惭愧。不想在比试下去了自己这两场除了侥幸之外就是剽窃根本就不是自己地真本事就是最后得了那个什么文魁自己心里也不舒坦。 他向解缙躬身一礼“学士大人在下无意这文魁之争恳请大人允许在下退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距离荣耀的文魁只有一步之遥了他。他居然要退出! 解缙也吃了一惊沉吟着问道“林生员机会难得。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林沐风刚要说什么。白衣公子站起身来走到场中淡淡一笑道“解学士其实这最后一场不用比试结果也出来了。此位林生员是圣上下旨召进京城的听闻他的制瓷之技盖世无 众人都不知道这白衣公子是何来路但见解缙等人对其毕恭毕敬知道是一个大人物见他这么说了心里虽然颇不以为然但也不敢说什么。但孟阳精心准备。就为了夺这文魁就此被剥夺了竞争的机会岂肯干休也顾不得得罪这白衣公子了冷笑施礼道。“各位学士大人。制瓷之技乃是下等之艺……再者说了谁知他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白衣公子淡然一笑。径自归坐。解缙与沈度等人交换了一下看法出来朗声道“既然如此比试继续进行。下面是第三轮由两位自行选择自己最擅长的特殊技艺……” 孟阳傲然一笑“学士大人孟某自幼习文练武今儿个就给诸位表演一点雕虫小技掌碎连珠核桃!” 掌碎核桃并不稀罕但这掌碎连珠核桃是个什么玩意儿林沐风都觉得有些好奇。 孟阳从侍女篮子里取过数十个核桃在地上排满了一地呈一条长龙然后他凝神聚气断喝一声手掌接连拍出喀嚓喀嚓连续的脆响他一口气连续拍碎了数十个核桃!场上的叫好声鼓掌声顿时响起。起身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向众人环环一揖得意地微笑着“献丑了!” 林沐风哑然一笑这就叫掌碎连珠核桃日不就是拍碎几个核桃吗值得这么洋洋得意吗? 他笑了笑。这时却见孟阳冲他微微冷笑“林生员请!” 林沐风呵呵一笑拱手道“孟兄好功夫在下自愧不如!” 孟阳头一扭居然也不还礼。林沐风暗暗呸了一声就知道此人气量极其狭小自视太高目中无人过于骄横了。其实也难怪他骄横自大能文能武且精通音律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奇才了。 林沐风本来不以为意心道就让他当了这文魁也就罢了但见他如此骄横狂妄心里便有些恼火。当下也冷笑一声“学士大人请为在下准备几个鸡蛋来可否?” 孟阳在一旁嘴角一瞥晒道“难道林生员要掌碎鸡蛋吗?你也真想得出来!” 场上一片哄笑声林沐风淡然微笑不语。 侍女提来了一篮子鸡蛋。林沐风摸起一个试了试心道不错这古代社会地鸡蛋就是原生态没有用饲料和激素鸡蛋壳中的钙成分很高蛋壳很厚。 林沐风向解缙笑道“学士大人在下就弄个脚踩鸡蛋吧如果在下脚下的鸡蛋碎了一个便算在下输了。” 脚踩鸡蛋?众人出低低地惊呼声。解缙不可思议地望着林沐风“林生员莫要取笑了这鸡蛋一踩就碎……” 林沐风呵呵笑着俯身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按照一定的间距摆上了两行各2o个鸡蛋。这脚踩鸡蛋之法是他自己“明”的。当年看一些江湖骗子云自己轻功无敌脚踩鸡蛋而不碎他不信邪自己在家里尝试练习。他知道这个玩意肯定有一定的物理学原理只要找对技巧掌握好平衡脚踩鸡蛋不碎也不稀罕。终于在踩烂了十多斤鸡蛋后他终于恍然大悟。 鸡蛋是拱形地结构这种结构可以承受很大地重量因为它可以把力分解到边上分散开来。就像古代的赵州桥历经千年依然坚固耐用靠的就是拱形结构。这一原理在力学上叫做力的耗散原理就是把力耗散在两肩。踩鸡蛋也是这个原理。鸡蛋的拱形结构把力分解到鸡蛋的各个点上一定程度上减小了压强鸡蛋也就能承受更大的重量。人站上去后要尽可能掌握平衡要有技巧使鸡蛋的受力均匀。不能晃动站上去时也不能太快否则动量变化大压力也就大缓冲作用就没什么效果了。 林沐风脱下靴子穿着白色的袜子走在软绵绵地红地毯上。当他一手扶着一把椅子抬起右脚向鸡蛋踩去的时候边上的蓝衣公子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众人的心也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目光都一起聚集到林沐风地脚下。 左手缓缓用力撑起身子林沐风地右脚轻轻落在具有一定间隙的右边一行地两个鸡蛋上鸡蛋纹丝不动!深吸一口气林沐风的左脚轻轻抬起向左边的鸡蛋上放去。 在这一瞬间众人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边上的蓝衣公子伸出纤细的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咚咚咚!场中没有一丝动静只有众人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和轻微急促的呼吸声。 第一一六章初会朱允炆 落了终于落上去了! 林沐风微微一笑左手离开椅子的扶持两手张成一条直线掌握着自己身体的平衡。一步两步三步……短短不到数米的距离林沐风缓缓走了大约有一刻钟当他轻轻从最后两行鸡蛋上下地的时候众人的心跳终于平缓了下来一起爆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巴掌拍的最响的是那个蓝衣公子。 “太不可思议了!林生员真是奇人也!”解缙和沈度等人瞠目结舌地看完了这一幕半响才回过神来。小小一个鸡蛋居然能承受住一个人的重量太神了…… 孟阳眼中都快要喷出火来了到手的一个文魁桂冠突然被一个山东来的土包子拦路抢去了!他手心紧紧地攥着慢慢地退到了一旁望向林沐风的眼神中充满着无尽的妒火。 解缙大步走到场中大声道“本学士宣布——本届金陵诗会的文魁得主是山东青州府生员林沐风!下面请皇太孙殿下为文魁颁奖!同时本学士也宣布明日将在城中张榜三日诏谕全城士子。” 轰!众人大惊皇太孙居然也在这里?皇太孙朱允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孙子皇太子朱标的儿子未来的皇帝啊!众人不由自主地把震惊的目光投向了两个翩翩公子身上。白衣公子朗然一笑大步而出清朗的眼神在林沐风身上扫了一眼便放顾四望“诸位士子……” 几位学士以解缙为下面的诸多士子皆轰然跪拜在地“臣等(草民)恭迎皇太孙殿下!” “都免礼平身吧——诸位本届金陵诗会圆满结束新一届的文魁已经诞生本宫也甚感欣慰。s来人取本宫的玉佩来。”朱允摆了摆手。 林沐风起身来。望着眼前俊逸不凡的朱允心潮澎湃非常激动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建文帝?这就是那个被史家称之为忠孝仁厚聪颖好学被自己叔叔赶下台生死成千古之谜的建文帝? 朱允手持一枚麒麟玉佩笑吟吟地道“林生员!” 林沐风一惊赶紧躬身道“在!” 朱允上前一步将玉佩递了过去“这是本宫贴身佩戴之物。如今权作本届诗会文魁之奖励吧!” 林沐风双手接过拜倒在地“多谢皇太孙殿下!” “起来吧。你之大名本宫早就久仰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诚哉奇才也!”朱允由衷地赞道。昨日。他已经从老不死那里得到了林沐风为他复原的元朝瓷种釉里红天球瓶。他兴奋地当即就送去了朱元璋地寝宫爷孙俩好一番赞叹。他没成想这林沐风居然也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了金陵诗会上而且力挫群英成为新一届的文魁。 林沐风起身躬身站在一侧朱允向解缙示意解缙赶紧呼道“本届金陵诗会到此完毕诸位可以散场了……” 士子们都走了。解缙几个学士也告退了场上只剩下林沐风和朱允以及那个蓝衣公子。 朱允见人都散尽微微一笑“林生员这边坐。本宫还要感谢你替本宫圆了一桩心愿哪。那个釉里红天球瓶皇祖父甚是喜欢。对你的制瓷之术甚为褒奖。” 林沐风赶紧又躬身“沐风不敢当。在殿下面前哪有沐风的座位?” “无妨请坐。”朱允亲切的笑容让林沐风心里一阵叹息难怪史书上讲朱允天性仁德对待臣子和臣民都皆为宽厚就是性子软弱了一些而且用人不当否则也不至于让朱棣夺了权去弄了个生死不明的悲惨下场。此刻已经是洪武29年了没有几年就是历史上记载的靖难之役了。 “你还愣着作甚?王兄让你坐你便坐就是望着我王兄什么呆?”蓝衣公子清澈的眼神在林沐风身上打着转转低声一笑。 林沐风悚然一惊心道“王兄?难道也是一位皇孙?”朱允呵呵一笑扫了蓝衣公子一眼也没做介绍。 林沐风欠着屁股坐在了下微微垂虽然心里不怎么在乎但表面上看上去却是非常恭谨地。 朱允呵呵笑着“林生员难得你一介秀才还能临危不惧挺身而出与官军一起保家卫城堪称是士子中的典范哪!” “不敢!”林沐风赶紧“客套”道。 “本宫好奇的是你既是士子何以又有一身武功?又何以懂得制瓷之技?”朱允说出了自己地迷惑其实这也是一旁蓝衣公子的疑惑。两人一起望着林沐风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沐风恭谨地回道当然是编了一套说辞“殿下沐风家里是家传瓷窑沐风从一些古籍中得了一些制瓷秘方加以实验呵呵侥幸成了……至于武功也算不上什么武功就是沐风曾经跟一位护院武师学过几招拳脚而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在本宫看来你的才学要甚于你地制瓷之技。像你这样地人才还是要科举登第报效朝廷才好!今年的科考你可有准备参加?”朱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王兄说得没错科考进身报效朝廷保国安民才是正道!”蓝衣公子眼珠子一转“将来也好成为王兄的助力!” “是沐风受教了。” “要拿出实际行动来才行。这样吧你可以将你的制瓷之术传给工匠你一介读书之人整日里与瓷器打交道成何体统!”蓝衣公子又道一副“教育”的口吻。 “沐风受教了。” “得别老是这一句受教了受教了……”蓝衣公子不满地瞪了瞪眼。 离开了画舫林沐风沿着十里秦淮河畔向自己居住的客栈行去。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仿佛如同梦境一般。不仅意外地参与了一场诗会还夺了一个什么文魁见到了“久仰”的建文帝朱允。 第一一七章武定侯府 回了客栈随要要了些饮食吃罢也就上床安歇了这一觉从傍晚时分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在客栈中百无聊赖地又等了一会见还是没有老不死李焕文的消息林沐风便想起张风让给他姐姐带信的事儿。 从包裹里掏出张风的信函之见封面的背面写着几行字——“先生:我姐姐寄居在上元门狮子胡同武定侯府我姑母所处我姐名为张颖玉佩为凭烦劳先生代为转交我姐。” 只扫了一眼林沐风轰然一声头都大了——武定侯府?武定侯这不是大明朝开国功臣之一的郭英吗?我的老天这张家的后台居然是武定侯郭英!他之前隐隐觉得来自京城的张大有来头不小但也绝对没有想到他居然与郭英这样一个大人物有瓜葛太意外了。有这样一个靠山张家兄弟何以沦落至此?一想起张风跟着自己学制瓷林沐风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心里暗骂这么长时间了这小子居然都隐瞒得密不透风我日! 打听明白方向林沐风一路走到了上元门外的狮子胡同。这是一条幽长的胡同胡同里只有一座巨大的府邸那便是武定侯府。两只硕大的石狮子威武地立在门前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口之顶高悬着一块金光闪闪的匾额:敕建武定侯府。数名持刀侍卫分列两侧说不尽的威严。 林沐风犹豫着来到门前向气势磅礴的侯府望了一眼心里暗道王侯之府邸果然是气势不凡哪!心里正在思量这张风的姑母到底是武定侯府的什么人呢?难道是武定侯夫人? 一个侍卫瞥见了探头探脑的林沐风冷喝一声“何人胆敢在侯府前四处张望?活腻歪了吗?” 林沐风赶紧上前拱手施礼。笑道“侍卫大哥在下林沐风来自山东青州府特此来侯府送一封信。” 听说是来送信的侍卫脸色和缓了一些朗声道“信送于何人?” 林沐风低低道“是一位叫张颖的小姐!” “表小姐?”侍卫一惊冷厉的双眼顿时在林沐风身上打起了转转。 “侍卫大人。麻烦代为转交。”林沐风从怀里掏出张风地信函递了过去。 侍卫扫了一眼急急进府去了。林沐风淡淡一笑。又向其他几个侍卫拱了拱手“在下信已经送到告辞了。” 林沐风悠悠荡荡出了狮子胡同。向来路行去。没走多远。方才那个侍卫快步跑来远远呼道“公子请留步!” 林沐风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是林公子吧?我家侯爷夫人有请!请随我来。”侍卫比之前客气了很多。 林沐风本来想把信送到就溜之大吉的但人家找了上来没奈何只得跟着侍卫回返进了侯府。s果然是一进侯门深似海啊层层叠叠交错的回廊房舍无数皆雕梁画柱一条悠长的小道一直通向重重的宅院。每隔一进院落便有一道淡红色的拱门府中丫鬟侍女家丁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个个面色恭谨脚步匆忙。 林沐风跟在侍卫一路向里行去也已经记不得进了几重院落了。反正在一重大院落里的一间宽大的花厅门口停下了脚步。侍卫微笑回头。“公子请稍等在下进去通禀!” 没多时。侍卫出门来向林沐风拱手道“公子随我进去面见侯爷夫人……在下提醒公子这侯府可不比一般见了侯爷夫人你切莫失了礼数!” 林沐风淡然点点头心道这早知道送封信这么麻烦他就不来了拜托老不死李焕文派人来送就是了。进了花厅里面的豪华陈设就不用提了主位上地太师椅上一个面目和善服饰华贵面色端庄的老妇人端坐其上身后站立着几个花枝招展的侍女。 侍卫向林沐风使了个眼色林沐风也不敢怠慢上前大礼跪拜毕竟这是侯爷夫人朝廷地一品诰命夫人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布衣百姓尽管是个秀才。 “山东青州府生员林沐风拜见侯爷夫人!”林沐风跪伏在地。 “林公子请起。”侯爷夫人(也就是张风的姑母张氏)和气地一笑微微摆了摆手“老身虽然人在京城但这几日也听侯爷说起过你的大名一个秀才被皇上圣旨召入京城面圣你可是大明朝地头一位啊!” “不敢!”林沐风施礼后起身站在了一旁。 “林公子老身那苦命地侄儿可好?年前大有侄儿来信说阿风与公子你投缘拜你为师跟你居住在山东老身这心里惦念正要想过些日子派人去山东探望一番呢……”张氏夫人缓缓起身眼圈都有些红。 “回老夫人的话阿风很好沐风当他是自家兄弟。”林沐风不能多言只是她问一句答一句也担心自己说错了话惹下无谓的祸端。 “老身替我那亡故的兄嫂谢谢公子的照拂之情了。当年大有本是京官但不慎牵连到傅友德一案中被皇上下诏罢官如果不是侯爷从中求情大有已经被流放三千里了。一个四品翰林学士被下放到一个边荒之地做巡检哎……”张氏夫人叹息着沉浸到了对往事的回忆中继续缓缓道“阿风性子有些放荡不羁受不了侯府的规矩执意要跟大有去山东老身也只得任由他去了……这些日子来老身与颖儿无时不刻不在挂念着他。” 傅友德?林沐风听了心里一动又是一个大明朝的开国功臣名将战功赫赫。前些年也就是洪武二十六年因为触怒朱元璋被赐死。至于张大有是怎么牵连进来的林沐风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但想来如果没有郭英地“庇护”按照朱元璋那性子。杀了他都有可能。 张氏夫人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回忆”着往事林沐风微笑着坐在下恭听着。一个侍女从内室出来伏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张氏夫人微笑着“林公子我那颖儿有封信要托你转给阿风。”说完点头示意一个侍女上前递给了林沐风一封信函林沐风扫了一眼。字迹清秀一看便知是女子所书便点点头放入了怀中。 “老夫人沐风这就告辞了!”林沐风起身施礼。 张氏夫人愣了一下。笑道“林公子这就要走了吗?老身还想留公子在府中用饭呢。” “多谢老夫人了沐风还要在客栈中等候皇上传召。就不敢久留了。老夫人和小姐的惦念之情沐风回到山东后一定转告阿风适当的时候我会派人送他进京探望老夫人的。”“也好老身就不强留公子了。”张氏夫人念在林沐风照顾张风的情分上居然起身相送。 “夫人听说阿风让人捎信来了?”一个朗朗地声音传了进来郭英一身红袍大踏步走了进来。 林沐风一惊扫了郭英一眼。四旬左右地年纪相貌清朗浑身上下投射着一股子淡淡的杀气和威严果然是久经沙场地将军! “这位是?”郭英微笑着打量着林沐风。 “林沐风拜见武定侯爷!”林沐风没奈何只得再次跪拜在地。 “侯爷。这便是林家公子。阿风就在他的府中是他的学生。”张氏夫人热情地介绍道。“林公子不必多礼也不要拘束。我家侯爷人很和气呵呵!” “林沐风?”郭英低低说了一句马上眼前一亮眼中闪过一丝奇色问道“可是皇上下旨传召的那位能文能武的益都生员林沐风?可是昨日夺得金陵诗会文魁之名的林沐风?” 林沐风微微一笑“回侯爷的话正是小可。” 郭英哈哈大笑“免礼请起。果然是名不虚传本侯刚刚听说昨日金陵诗会有位山东秀才拿了文魁受了皇太孙殿下地玉佩没想到居然是你。阿风能跟在你这样的奇才身边本侯也放心了。有了你的调教也省地这小子一天到晚顽劣不堪不学无术。” 林沐风起身恭谨地一笑。 郭英在厅中走了几步突然回身道“林公子本侯有一事相求可否?” 林沐风连道不敢“侯爷请吩咐就是。” “这样再过几日就是我那妹子宁妃娘娘的生辰了我正愁着不知送她什么贺礼好。既然你这位大才子恰好来到我府中本侯就请你写一幅字吧这一届金陵诗会文魁的字幅一定非同凡俗嘿嘿……” 林沐风为郭英写下了一宋词人李清照的词就再三告辞离去了。 他地身影刚刚消失在厅外一个容颜绝世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地绿衣少女转过屏风走了出来向郭英和张氏夫人深深一福“颖儿见过姑父、姑母大人!” “颖儿免礼你来看看这林沐风之字如何?”郭英笑道他是一个武将和粗人上阵杀敌是寻常事但对这书画却一窍不通林沐风的字他只是觉得好看而已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张颖接过字幅默念着“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张颖苍白的俏脸渐渐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幽幽道“姑父姑母大人此人书法当真是妙极即大开大合狂放不羁又行云流水浑然一体。更可贵的是他在这字里行间用圆润的笔法将易安居士的婉约与哀伤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想必也是一个识得易安居士才情和词意的人儿……” 张颖似是触景生情有些悲己自怜手扶胸口干咳了几声面色更加的苍白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颖儿说好那自就是好了。”郭英笑道但看着张颖那张苍白地面容又有些担忧道“颖儿你的身子可是越来越赢弱了你别一天到晚在躲在闺房里吟诵那些唧唧歪歪的诗句了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陪陪你姑母说说话你看看你这身子弱的才站这么一小会就受不住了……” 张颖幽幽一笑“颖儿知道了。” 张氏夫人怜惜地拉起张颖的手柔声道“颖儿风儿在信上怎么说?” “姑母阿风信上说他在山东一切都好让我们不要挂念这林家公子待他亲如兄弟他在那边跟着林公子学文读书也还小有所成呢姑母你看阿风这字颖儿都不敢相信这样一手清秀有力地字迹是出自阿风之手!”张颖脸上浮起欣慰地笑容将张风的信递了过去。 张氏夫人边看边叹息着“颖儿啊过些年等皇上怒气消了再让你姑父安排一下把你大哥调进京城来再接回阿风也好让你们兄妹三人团聚……老身也就对得起你们那死去地爹娘了。” 张颖脸色瞬间变得哀伤起来眼圈一红跪倒在地“多谢姑母大人和姑父大人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颖儿替大哥和小弟拜谢二老了!” “你看看你这孩子动不动就摸眼泪动不动就跪拜快起来!”郭英皱了皱眉“夫人依我看这林沐风将来前途无量让阿风跟着他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夫人你可知道今年的金陵诗会与往年有何不同吗?” 第一一八章面圣 “有何不同呢?侯爷老身听说这仅仅是皇太孙殿下组织的士子聚会罢了所谓文魁也不过是一种虚名尔。”张氏夫人拉起张颖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不然。夫人你可知道太子殿下有一女名为嫣然去年刚被圣上封为南平公主?”郭英缓缓道。 “老身知道老身去年还进宫去恭贺了呢。”张氏夫人奇道“这金陵诗会跟南平公主有关系?” “夫人有所不知南平公主年岁已长据说皇上有意借此次金陵诗会之际选拔一名文魁匹配南平公主……老夫看这林沐风相貌堂堂文采风流文武双全又临危不惧报国卫城在山东白莲贼乱中立下大功甚得皇上的胃口要知道皇上当下可是无时不刻不在为皇太孙选择日后的助力臣子啊……”郭英说着手指着眼前的字幅“夫人想想看这样一个人才摆在面前皇上能放过吗?昨日的诗会上南平公主也是在场据解缙那小子说皇太孙和南平对其颇为欣赏居然单独与之叙谈了一个多时辰呀!” “侯爷这么一说老身也觉得林公子有被招为驸马的可能。”张氏夫人点了点头。 突然张颖在一旁幽幽道“姑母姑父可阿风的信上说先生和师娘关爱他甚深这说明这林家公子已经有了妻室了这还怎么能招为驸马呢?” 张氏夫人一怔笑道“是啊侯爷人家都娶亲了……” “也未必。夫人你可记得当年的十公主?以当今皇上的性情……”郭英摇了摇头叹息道。 张氏夫人也自叹息一声。十公主是朱元璋钟爱的一个女儿不是排行第十。而是因多才多艺仁德贤淑被朱元璋笑称为十全十美的公主。几年前十公主看中了一个新科进士朱元璋不顾其人已有妻室强行让其休了妻子赐婚……此人爱慕荣华富贵休妻当了驸马可大婚后没有半年十公主就认清了其劣行非常厌恶与他终日郁郁寡欢。最终一病不起早逝。朱元璋一怒之下居然将此人诛了九族。 “还能这样吗?”张颖摇了摇头落寞的眼神摇曳着。投向了厅外。 皇宫。s文德殿。 朱元璋龙行虎步兴冲冲地在殿中转了一个圈儿笑吟吟地道“嫣然。如何?此人可还中意否?” 朱嫣然脸色微微一红。但她虽与朱允是一母所生但性子却大相迥异一个文弱仁义一个敢作敢为颇有几分须眉气概。她上前一步跪倒在地“皇祖父嫣然很是满意。” 朱元璋哈哈大笑“起来吧。小丫头朕就喜欢你这个性情喜欢就是喜欢掩饰个什么?朕的子孙就理应如此。好了朕会替你做主的。” “多谢皇祖父。”朱嫣然嘻嘻一笑。起身来站在了朱元璋身后。“皇祖父林沐风文武双全。倘若进入朝堂必然是皇祖父治国的一大膀臂这一番皇祖父可……” 朱元璋微微一笑“小丫头片子别跟皇祖父弄心机了你是想早日好事成双了吧?” 朱嫣然嘴唇轻抿微笑不语。这要是其他地皇室公主们早就羞答答地抱着朱元璋的胳膊撒起娇来了可她就不然。她越是这样的性子朱元璋越觉得她像自己年轻时候就越的喜爱于她。 朱元璋叹息一声“你父王故去朕白人送黑人哀痛难抑。如今朕已垂垂老矣可你王兄性子文弱朕就担心倘若朕一旦归天他的江山坐不稳哪!可惜啊要是允有你这般的性情见识朕也就放心了可惜可惜他过于迂腐慈善有余而威严不足……” “皇祖父王兄将来以仁德治天下也是天下臣民的幸事。皇祖父打江山施严刑王兄守江山施仁政一宽一严必能保我大明江山万年永固!嫣然知道皇祖父之所以严惩贪官污吏利权皇威就是想在有生之年为王兄打下一片稳固的天地来好让王兄安享其成。”朱嫣然清秀的脸上一片湛然缓缓说道。 朱元璋长叹一声回过身来拍了拍朱嫣然地肩膀“嫣然啊想这天下臣民皇室贵胄都在背后抱怨朕施以苛政用刑过严。只有你你能体会朕的一番苦心朕心甚慰。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大明江山要想万年传承朕必须要提前为后世子孙拔芒刺清障碍哪怕是朕一人得罪整个天下朕也在所不惜!” 一个太监跪倒在地“启禀皇上皇太孙殿下带山东生员林沐风进宫见驾!” 朱元璋呵呵一笑“来了嫣然你可要在此一观?” 朱嫣然眨了眨眼“皇祖父嫣然退到屏风后面去。” 朱元璋也不勉强她摆了摆手任她去了。 林沐风心头忐忑地跟着朱允进的殿来。要面见这位大明朝地开国皇帝了他的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孙儿叩见皇祖父!”朱允跪拜道。 林沐风也学着朱允的样子行三拜九叩之礼呼道“草民山东青州府生员林沐风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朱元璋摆了摆手凌厉的眼神投射在林沐风地身上好半响没有说什么。这一通天子威严地眼神看得林沐风心里只毛。他可是知道这朱元璋喜怒无常挥挥手之间就会取人性命是个很难侍候的主。 朱元璋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实话实说眼前的林沐风让他很满意相貌英挺举止大方。他当日下那一旨也多少有些心血来潮的味道时间久了他国务繁忙早就淡忘了这事儿。要不是朱允送来的那个釉里红龙腾天球瓶再加上林沐风昨日夺了这金陵诗会的文魁之冠他还未必就愿意召见他。 “赐坐。”朱元璋坐下吩咐太监给朱允看座。 “你一介布衣能挺身而出临危不惧勇赴国难朕心甚喜。”朱元璋微微赞道“倘若天下士子都如你一般大明江山就会繁盛万万年!” 林沐风恭谨地站立在朱允身后赶紧躬身回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沐风是大明子民理当为平贼尽一份心力实在不敢当皇上如此赞誉!” “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朱元璋拍案而起“可恨一些士子终日里只知吟诗作画流连于***之所殊不知士子才是国之中坚!” 朱元璋沉了半响又问道“你来自民间可向朕说说这大明百姓对朕有何评价?” 林沐风面色一变心道李焕文先生果然说得不错这老皇帝甚是看重子民对自己的评价见了他定然会这般问来。 他迟疑不敢回话。朱元璋见了微微一笑“你也不必恭谨照实说来朕恕你无罪!” 林沐风面色不变但心里却道少来了恕无罪?一句话不对你的脾气俺地人头可就不保了。沉吟着他摸向了怀中心里暗暗苦笑一番“也罢就拍一次马屁吧。” 想到这里他赶紧从朱允身后走出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那个事先准备的“礼物”一个彩琉璃内画瓶子这是李焕文提前让他准备的“皇上草民有一礼物奉于皇上大明百姓对皇上的评价尽在这瓶中请皇上一观。” 朱元璋哦了一声让太监接了过来。而殿中的宽大屏风后面朱嫣然微笑点头心道“果然通权达变不仅有才还有心术居然连礼物都准备好了。” 朱元璋接过内画琉璃瓶子仔细端详而去只见这瓶中刻有一条飞腾九天地金色巨龙祥云与华表附着其上。栩栩如生地巨龙从瓶子内部反射而出朱元璋看得眉飞色舞连连赞叹道“这便是古法内画琉璃?妙极!这画工居然从里往外透射真乃鬼斧神工也!”金色的巨龙之下在祥云地笼罩中几行小字若隐若现:驱逐胡虏复我中华;严明治吏宽厚待民;躬行节俭泽被苍生;殚精竭虑国富民强;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天下一统唯吾皇上。 这几行字可是林沐风费了好半天的劲才绞尽脑汁“总结”出来的在他看来朱元璋虽然有毛病但总体来说不失为一个勤政爱民躬行节俭的有为之君他的严惩贪官他的宽厚待民他的展生产休养生息他的建立汉族历史上的又一个昌盛王朝推进中华文化的繁荣和中华民族的融合的巨大历史功绩是抹杀不掉的。固然这些话有些“逢迎”的意思在内但基本上都属实的。 第一一九章抗命 朱元璋看得心头大悦。但他毕竟是执政几十年的开国皇帝每日聆听阿谀奉承之词不计其数林沐风的这些话虽然说在了他的心里但他的头脑还是非常冷静的。 朱元璋淡淡一笑“你这些过誉美化之词怕不是天下臣民的真心话吧?” 林沐风定了定神朗声道“皇上这绝非是过度溢美乃是天下百姓们的肺腑之言。胡虏乱我中华陛下提兵一统中原将胡虏赶出我大汉疆土这是名垂青史的事实。陛下御极以来严惩贪官污吏是爱惜民力体谅民生天下臣民莫不感激涕零有何虚言?草民在山东听说陛下生活简朴堂堂万乘之君饮食用度尚不如一个臣子岂不是垂范天下?陛下日理万机凡事亲力亲为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又有何虚言?倘若天下为官者都像陛下这般勤政爱民廉洁奉公那么我大明江山社稷幸甚百姓幸甚。如今我大明国力强盛通达四海四夷万国来朝此等盛世此等盖世功绩即便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也略有不及也!” 林沐风越说越激动声音竟然变得有些慷慨起来他说的是心里话如果大明朝的官僚都能做到朱元璋的廉洁勤政大明强盛起来过汉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说完了他渐渐感到了一丝脸红心道拍马屁拍到自己激动起来了汗。瀑布汗! 朱元璋静静地聆听着面色虽然不变。但心里却激动万分。他听得出来这个青年虽然不乏溢美之词但多半是出自真心。而且他之所言几乎全部都说在了他的心坎里几乎总结了他地全部功绩。他每日里兢兢业业操劳国事为的何来?就是要创下一片过汉唐地中华盛世成为千古明君。 他慢慢起身来神色兴奋起来。“没想到朕这一辈子能得到大明子民的如此口碑也不枉朕这些年来殚精竭虑日日如履薄冰操劳国事!林沐风你说的好大明一定会越汉唐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中华盛世!”拍了拍手。“来人赐酒!” 朱元璋笑吟吟地望着林沐风越看越爱不禁抚须大笑“允啊朕要感谢你你为朕推荐了一位奇才!” 朱允微微一笑“孙儿不敢当!”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茶杯朗声道“林沐风。你文武双全见识不凡朕见你年貌与南平公主相当朕有意赐婚于你你意如何?” 这话听在林沐风的耳朵里无异于晴天霹雳面色惨变急急跪倒在地“皇上万万不可。草民一介布衣岂能匹配皇家公主?再者草民已经有了妻室了实在是不敢……” 朱元璋笑容一敛望向了朱允。“有妻室了?” 朱允也是非常震惊。他当然知道林沐风已经有了妻室李焕文不知在他面前提起多少遍了。林沐风娶了他的学生柳若梅云云。但朱允没有料到朱元璋居然这般看重林沐风居然要赐婚!他却是不知朱元璋的赐婚之意与自己的妹子朱嫣然有很大的关系。 朱允急急跪倒“皇祖父林沐风确实已经娶妻望皇祖父收回成命!” 朱元璋面色一变沉吟起来。他的心里实实是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让林沐风成为朱嫣然地驸马然后让这两口子全力辅佐朱允…… 慢慢的他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道“无妨回家写份休书休了你的妻子等你参加完科考之后朕就赐婚。将来你也好成为允的臂膀之臣。” 在他看来林沐风之才通过科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与一个公主相比一个民女算得了什么休了就休了吧。有公主匹配有皇帝欣赏飞黄腾达就在林沐风的片念之间他焉能不从?这是朱元璋地逻辑。 但朱允显然不这么看他觉得这非常不妥。贵为黄帝者也不能动用强权剥夺臣子的幸福。林沐风心头一个激灵。他跪在那里知道自己如果是说半个不字这项上的脑袋就不保了。但眼前隐隐浮起柳若梅那张神情似水的俏脸他嘴角浮起一丝惨笑暗暗道若梅我即便是死了也绝不会舍弃了你……海可枯石可烂沐风不能与君绝……若梅你我夫妻缘尽了来世——倘若有来世再相见吧。别了大明这场游戏结束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一片淡然凛然道“皇上草民妻子恪守妇德温柔贤淑与草民相依为命多年草民绝不能无缘无故地休妻!” 朱元璋霍然站起手指着林沐风喝道一股子巨大的威势勃然放出“放肆朕赐婚那是天大的恩宠你居然敢拒绝于朕难道你要抗命不成?” 林沐风惨然一笑“草民非抗命乃是无法舍弃爱妻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元璋暴怒“朕的孙女堂堂皇家公主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民女吗?” “糟糠之妻不敢忘。”林沐风眼前浮现着临别那天早上柳若梅泪痕满布的脸庞毅然回道。死吗?无非是一死而已此时此刻林沐风心里那个后悔呀自己搞什么瓷器琉璃?自己出什么风头?白莲贼乱就乱吧与自己何干?银子要那么多干什么只要够用就成了早知今日当初何如与若梅过一些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又哪里会有今天之生命之危。 后悔也晚了来吧!他微微闭上了眼睛。 “朕再问你一句你从还是不从?”朱元璋暴戾的声音传了过来。 “草民与爱妻情深似海海可枯石可烂情不会变!”林沐风低低回道。 “放肆!来人给朕推出去斩了!”朱元璋怒斥。 “皇祖父开恩哪!”朱允急急跪倒在地“皇祖父暂息雷霆之怒这林沐风爱妻情深虽有抗命之举但情有可原皇祖父不能因此……” 朱元璋霍然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着朱允喝道“允朕可都是为了你……” “皇祖父地苦心允铭记在心但允不想因此让大明失去一个栋梁之才啊皇祖父开恩!”朱允连连叩。林沐风的情深义重他在一旁看了甚为感动。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啊宁可触怒皇帝一死也绝不休妻! “你——也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推出去杖打2o杖刑之后令其跪在殿外反省己过何时想通了朕何时饶了他!”朱元璋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这明初的杖刑可是非常狠毒的对于一般的读书人来说打上几杖皮开肉绽是小事丧失小命是大事。在大明朝的历史上有不少臣子死在了皇帝的杖下。 林沐风伏在朱红色的长凳上屁股朝上心头一片麻木。太监举起刑杖却见朱允冷笑着站在一旁心里知道皇太孙的意思杖落了下去听起来劲头挺足其实伤害力并不大。但绕是这样几杖下去林沐风地后臀部已经皮开肉绽了禁不住出一声高亢的惨呼。 殿中。朱嫣然听着殿外传来的惨叫心头一痛浑身颤抖起来。 朱元璋冷笑道“嫣然心痛了?可惜此人不识抬举不知朕之苦心居然还宁死不从朕就不信了朕就看他能抗几时?” 惨叫声萦绕在朱嫣然的耳际她泪流满面跪倒在地呼道“皇祖父开恩哪嫣然不要他了嫣然再不选驸马了皇祖父开恩哪!” 朱元璋淡淡一笑“嫣然你无需如此朕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威不可抗!也罢等杖刑完了你亲自去劝劝他如果他能反悔朕还给他一次机会既往不咎照旧赐婚!”督太监下手很轻林沐风的伤还不算太重。他勉强撑着身子双膝跪倒在殿外神情麻木地垂望着青石铺就地地面。一缕柔和地阳光透过红檐绿瓦间投射下来映红了他那张惨淡的脸。朱嫣然慢慢从殿中盈盈而出站在台阶上神色复杂地望着下面跪倒在地神色惨败地林沐风耳边又回荡起刚才在殿中林沐风那凛然的声音。 “糟糠之妻不敢忘。” “草民与爱妻情深似海海可枯石可烂情不会变!” 朱嫣然身子猛然抖颤了一下。她昨日一见林沐风就一见倾心急匆匆地就跑来跟朱元璋说事她没想到林沐风居然娶亲了。当然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林沐风居然胆子这么大敢抗命宁死也不休妻! “可枯石可烂情不会变!”朱嫣然眼神露出了深深的迷惘“这是一种何等的情感能抛弃生死不离不弃?” 第一二零章情动京城 朱允望着背后血迹褴褛的林沐风走过来微微俯身下来叹息道“林生员本宫也没有料到皇祖父会突然想到了赐婚这……你且在此等候本宫再去恳求皇祖父开恩一定保得你周全。” 林沐风惨然一笑无力地嘶哑着嗓子小声道“多谢殿下费心了。” 朱嫣然慢慢走了过来“王兄!” 朱允深深地望了朱嫣然一眼眼里闪出一丝不满自家这妹子的习性他焉能不知现在看来定然是看中了林沐风然后跑来跟皇祖父“讨要”来了。他叹息一声“嫣然你这是何苦呢?害人害己何苦来哉?” 朱嫣然面色微微一红低低道“王兄嫣然也没有想到是这番情形我已经恳求皇祖父要开恩了。” 朱允摇了摇头“你呀……” 朱允匆匆离去朱嫣然即怜又爱且还有一些羞恼的眼神久久地环绕在林沐风的身上缓缓道“林生员……” 林沐风吃力地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有些迷乱挨了2o棍子又跪在这里好半天早已头晕目眩了“……”。 他的嘴里含糊着朱嫣然也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只见他背后血肉模糊一片心里又是一痛忍不住俯下身去柔声道“你如何可痛吗?” 林沐风无语。他大概也猜得出这位就是昨日那个蓝衣公子今日朱元璋欲要赐婚的南平公主、朱允的妹妹朱嫣然了。他摇了摇头他不记得朱标有这样一个女儿历史上似乎没有记载啊。 朱嫣然身子一颤别过脸去不忍再看林沐风的伤口幽幽道“林生员本宫也没想到。你已经娶妻了……为了你的妻子你抗了皇命抛下生死嫣然这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本宫绝非是有意如此但本宫想来——皇祖父向来说一不二皇命难违要不你姑且先答应下来容本宫慢慢再向皇祖父求情可好?” “呵呵。”林沐风低低一笑。疲倦的垂下头去。 朱嫣然面色微微一变断然喝道“林沐风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你说可是本宫容颜比不上你的妻子?” 林沐风淡然一笑“公主殿下天姿国色天皇贵胄。哪里是贱内那种普通民女所能比拟的。公主殿下草民还是那句话死则死耳要让草民休妻是万万不能的。” “你……”朱嫣然面色一白挥了挥手愤然离去。 两个时辰。 林沐风已经在殿前跪了好几个时辰整个人已经接近昏迷状态。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夜幕降临了大明皇城中的深宫。来来往往地宫中杂役、太监和宫女。皆好奇地远远地打量着这个宁可抗皇命也不肯休妻当驸马地布衣青年互相小声地议论着他的事迹……渐渐的林沐风抗命拒绝皇帝赐婚的消息从宫中传了出去直到第二天凌晨时分。这一消息已经在南京城的街头巷尾传播开去。 有人骂他傻子。也有人感动赞叹但更多的人是觉得不可思议。皇帝赐婚公主给一个布衣秀才已经是绝无仅有了。一个秀才居然胆敢抗皇命太不可思议了。但也有很多女子不论是官家小姐还是坊间民女都在心底里羡慕起那个远在山东的“糟糠之妻”来。 武定侯府。 郭英匆匆走了进来疾呼道“夫人大事不好了!” “侯爷咋了?”张氏夫人正在与张颖聊天拉家常见郭英神色有些凝重地走进来奇道。 “夫人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皇上赐婚南平于林沐风——但但!”郭英坐下猛然一拍桌案“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老夫就是喜欢这种汉子!他宁死抗命也不肯休妻皇上雷霆大怒先是杖刑继而让之跪在文德殿外反省。”“啊?侯爷你可要进宫去跟皇上求个情?”张氏夫人面色大变“好好一个小伙子哎!” “皇上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老夫就是去说也是被骂一顿甚至……连老夫都要搭进去……”郭英叹息道“除非林沐风向皇上低头否则他死定了。” 一旁的张颖面色变幻着突然插言道“姑父颖儿看林沐风未必就会死。皇上没准是另有用意呢……” “哦?此言何解?”郭英奇道。 “姑父颖儿听闻皇上手下地锦衣卫密探遍布天下既然皇上看中了林沐风还下旨召其进京——姑父想想看皇上心思缜密关注一个臣民焉能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形颖儿不以为皇上不知林公子已经娶妻这番赐婚怕是南平公主有意而皇上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另有所图罢了。” 郭英沉吟着“颖儿所言有理甚是有理。” 朱元璋披着披风斥退跟随的太监缓缓走出文德殿。他在殿中批阅了数千条的奏章感到了一阵心力交瘁。 老了毕竟是老了不服老不成了。他在心里暗暗叹息久久地望着沉沉夜幕中跪在殿外地一个黑影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挥了挥手一个太监匆匆过来“去传朕的旨意传林沐风进殿见驾!” 林沐风被两个太监架了进来他早已处在半昏迷状态了头伏在地上浑身无力酸痛这个时候大概只有头脑还保持着一些清醒。 “林沐风朕来问你你可想通了?”朱元璋冷声道。“只要你向朕认错同意休妻朕可以既往不咎仍然会重重地封赏于你。” 林沐风跪伏在地上无力地垂下头去“皇上草民不能休妻。” 朱元璋怒喝一声“林沐风你莫要执迷不悟朕马上便命人斩杀了你!” 林沐风惨然一笑。心若死灰地黯然一笑心道你随便吧。 朱元璋凌厉的目光盯着林沐风如同一只择人而吞噬地猛虎良久。突然哈哈大笑“好好!很好!林沐风你过了朕这一关了……” 林沐风一惊。猛然抬头看了朱元璋一眼。 朱元璋淡淡一笑。“起来吧。你方才要是答应了朕朕当即就会命人斩杀了你绝不手软。但你没有这说明朕地眼光没有错你是一个重情忠义之人并不贪慕权势富贵。朕有两件事让你去做你可愿意?” “皇上请讲。”林沐风一听死不了了。心头长出了一口气浑身一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第一件事返回山东参加乡试然后进京参加会试、殿试。今年的状元朕会给你留着!好在你文采出众。朕这样做也算不得徇私舞弊。完后。进入东宫伴读——你可愿意?”朱元璋说完等着林沐风回话。 “是!”林沐风苦笑这是逼着老子做官吗? “好你在朕面前起一个毒誓今生今世忠于皇太孙绝不背叛!”朱元璋微微一笑。林沐风愕然但看着朱元璋一副威势凛然的样子不敢不应承只得了一个毒誓:“林沐风今生今世效忠于皇太孙殿下终生不离不弃护得殿下周全如违誓言当被万箭穿心而死!” 朱元璋满意地抚须大笑“好听朕的第二件事。将你的瓷行开到京城来然后在天下各地开设分行……你可懂得朕的意思?”林沐风点了点头“草民懂得皇上地意思一来以商业网络监控各地藩王的动向二来聚集财富以——”他咬了咬牙才又道“补充国库所需!” 林沐风心里直骂娘这皇帝是想跟自己“分钱”啊看到自己的瓷行将来必将利润丰厚便想了这么一招直接在暗中将柳林瓷行变成了官方产业。朱元璋微微笑着“朕也不会让你吃亏朕已经拟了一道密旨凡大明所属都不得阻碍柳林瓷行地展——而且利润所得朕只要一半其他一半归你大概也足可让柳林两家富甲天下了吧?权衡下来其实你并不吃亏。” 林沐风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沈万三。相比起来这朱元璋对自己算是客气的了。他赶紧再次跪倒“皇上隆恩草民感激不尽!” 朱元璋抚须大喜从怀中掏出一面免死金牌来“林沐风朕赐你这一面金牌在身无论你犯何重罪皆可免死三次!自此之后你要精心竭力辅佐皇太孙只要你保得允江山稳固你林家的子孙皆可封王封侯——记住日后千万要规劝允不要过激过急地削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徐徐图之你明白了吗?” 林沐风叩“皇上厚恩!沐风铭记在心!” 朱元璋叹息一声身子一哆嗦老态毕显“起来吧朕老了。藩王势大允文弱朕不能不暗中布置一番自从青州府呈报上奏时朕就命锦衣卫查明了你的来路家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朕就决定要培养你作为允的助力……至于南平之事不过是朕顺水推舟试探你一番罢了好了朕已经召传御医来为你疗治你退去吧今日之事就算是允你也不能提及半点!” “草民遵旨!” “去吧上榜近在咫尺只有1票地差距了* 第一二一章东宫 红日初升趴在客栈的床上浑身刺痛回想起昨日一天的经历林沐风感到真像是在做梦一般。从大喜到大悲又从绝望到新生一天的时间他就从死亡线上走了一圈打了一个来回。背后的伤都是一些表层的皮肉之伤虽经宫中御医疗治仍然还在隐隐作痛。当然如果不是朱允的暗中关照这2o杖刑之下即便不死也数日爬不起床了。 朱元璋命几个太监将林沐风连夜送出了宫。摸摸怀里的密旨那面沉甸甸的免死金牌心中哭笑不得感慨万千。这帝王心术果然深不可测自己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他的设计之中。看起来官场这趟浑水自己是趟也得趟不趟也得趟了。在这大明王朝自己一个小小的秀才怎么能与王权相抗?无法改变只能适应了。商量一下焉能闹此一场差点葬送了林沐风的性命也让天下臣民耻笑。”朱允叹息道。 “王兄……昨日之事我……”朱嫣然任是有些豪放但在自家兄长面前提起这个多少还是有些羞意“谁成想这林沐风居然如此顽固跟一头犟驴似的连皇祖父的圣命也敢违抗。” “行了。你还待怎地?退一步来讲嫣然即便林沐风屈从了你就能如何?一个见利忘义贪慕权势之徒是你想要的驸马吗?”朱允笑骂道。 “他决不是这种人嫣然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要是此等人嫣然必视他如粪土。”朱嫣然摇了摇头眼前似乎又浮起林沐风那张英挺中带着刚毅的面孔。脸蛋儿渐渐的浮起两朵红云。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强求呢?”朱允反问道。 “王兄……这不是我是皇祖父!我根本就没想到他已经娶妻了……我……”朱嫣然面红耳赤地辩解道。 一个太监走进来跪倒在地“殿下。林沐风带到。” 林沐风拒绝了两个太监的搀扶缓缓走了进来脚步有些虚浮。看见林沐风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朱嫣然腾地一下站起似是想要搀扶他一把后又觉得有些不妥犹豫了一会还是慢慢又坐了回去。 林沐风咬着牙拜了下去“拜见太孙殿下!公主殿下!” 朱允赶紧叫一旁的太监搀扶起他笑道。“林生员不必多礼你有伤在身本宫——来人为林生员准备一个软榻。” “多谢殿下。”林沐风笑了笑。 朱允略微寒暄了两句便问道“林生员。昨晚本宫联合几个老臣准备去皇祖父那里为你求情结果等本宫去了皇祖父却说已经恕你无罪送出宫去了不知皇祖父……” 朱允地意思很明显是想问问朱元璋为什么会放了林沐风都跟他说了什么或者说难道是林沐风已经答应了休妻?林沐风苦笑了一声“皇上圣明。昨日之事想必是皇上在磨练沐风的意志吧。皇上说了念在我还算老实的份上饶我不死放出宫去了。” “是这样。”朱允哦了一声但心里多少有些不相信朱元璋的脾性他可是太清楚了冲撞他的臣子有哪一个得到善终了?没有。 “林沐风你在王兄面前就实话实说吧不要这般遮遮掩掩。”朱嫣然突觉自己地语气有些生硬。便接着又柔声道“不论是王兄还是本宫都是极为爱护你的你不要担心!” “是啊。有何为难之事。你不妨与本宫说说。”朱允的话林沐风听得明白意思是如果朱元璋给了你什么难题。你可以给我说说我来帮帮你斡旋。 林沐风见不说点“实话”很难搪塞过去了尤其是对那个心机颇深的南平公主。他缓缓起身来向朱允深深一礼“殿下皇上只是让我了一个毒誓而已。” “啊?毒誓?此话怎讲?”朱允惊道。 “你的是何毒誓?”朱嫣然也非常好奇插嘴问道。 “皇上要沐风誓今生今世忠于皇太孙绝不背叛!”林沐风低低道“沐风当着皇上誓今生今世效忠于皇太孙殿下终生不离不弃护得殿下周全如违誓言当被万箭穿心而死!” “啊?!”朱允呆了一呆无奈地笑道“这……林生员难为你了本宫记得你这番情谊了。” 朱嫣然慢慢站起身来扫了林沐风一眼落寞地目光投向了殿外幽幽道“王兄我这才明白原来我的事情只不过是皇祖父的一个道具罢了。这样一来王兄你得了一个文武双全的臣子林沐风名噪京师成为重情重义的君子而我却成为彻头彻尾的牺牲品——你们要人地有人了要名的有名了可我却被天下臣民们耻笑了。” 朱允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朱嫣然回过头来淡淡一笑“林沐风本宫的清白成就了你你记得你欠本宫一个人情他日本宫是要索回这个人情的。” 林沐风躬身一礼“殿下……”。 “皇上有旨林沐风接旨!”一个尖细的声音在殿外喊道。一个老太监捧着圣旨大步走了进来。林沐风赶紧吃力地跪倒在地朱允和朱嫣然对视一眼也拜了下去。 “……赏赐林沐风骏马一匹红花一朵御酒三杯在京城夸马戴花游行三日……”老太监宣完圣旨这才向朱允和朱嫣然跪了下去“老奴拜见太孙南平公主!” “李公公起来吧。皇祖父今儿个这是?”朱允心道。皇祖父的耳目越来越厉害了自己派人带一顶轿子抬林沐风进宫来这才多大一会儿啊他居然就派人宣旨来了。 “殿下皇上今日早朝之后。非常高兴这不还书写了一副字让老奴交给林生员说是有几句话要嘱咐林生员——皇上口谕林生员聆听!”老太监面色一正尖声道。 “在!” “林沐风朕昨晚之言尔要谨记在心万万不要辜负朕之厚望慎之勉之。制瓷之术乃我大明天朝的独有技艺。民族瑰宝堪称国粹。朕之题字尔可高悬店中以畅行教化使我大明百姓尽知以闻。”说完老太监将装裱好地一副字交给了林沐风。林沐风双手接过也没打开心里却是一喜。这朱元璋也是一个有心之人有他的亲笔题字在手柳林瓷行的分行即便是开遍全大明也是畅行无阻。有皇帝的题字高悬店中就等于是一个强大无比地护身符啊。 朱允欣喜朱嫣然却是冷笑笑得林沐风心里有些毛。 “林生员皇祖父果然对你甚是器重居然给你题字。有此墨宝在手想必用不了几年你便可富甲天下成为我大明一等一的豪富了。”朱嫣然总感觉林沐风没有说实话见朱元璋又宣旨疑心就更重了。 “皇上隆恩沐风感激涕零谨记在心。”林沐风没有正面应对朱嫣然的话顾左右而言他面向殿外跪拜了三拜。 叙谈了半日朱允与林沐风倒是相谈甚欢。避开国事只谈***以及朱允非常好奇的制瓷和琉璃之道林沐风侃侃而谈就连朱嫣然在一旁听着也是喜笑颜开。 朱允留林沐风在宫中吃饭。但在席间。朱允却提了一个让林沐风尴尬无比的问题:“林生员。本宫闻报此次山东白莲贼乱。祸起齐王你从山东来又身在其中你且说说是也不是?” 林沐风闻言一愣半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嫣然柔声笑道“你不要怕我们三人在此说话话话家常你有什么话当直言相谈不要有什么顾忌。” 林沐风缓缓起身低低道“殿下具体为何沐风不敢妄言。但沐风在贼乱中曾与孙连梁孙县令手中观得白莲贼人地起兵檄文一张其中字句沐风至今还记得一清二楚殿下可要听听?” “哦讲来听听。”朱允放下手中地酒杯。 “自有白莲圣教圣众奉佛母命讨齐王事檄布四方若曰:嗟尔有众明听予言。慨自有朱入齐不修德行蝇营狗苟欺男霸女为祸山东淫虐山东之佛母子女民人。罄南山之竹简写不尽满地淫污决东海之波涛洗不净弥天罪孽。王座之设豺狼升据朝堂之上沐猴而冠。今幸天道好还天下有复兴之理人心思治贼子有必灭之徵。三七之妖运告终而九五之真人已出。罪贯盈佛母震怒命我圣众肃将天威创建义旗扫除妖孽廓清华夏恭行天罚。言乎远言乎近孰无左袒之心;或为官或为民当急扬徽之志。甲胄干戈载义声而生色;夫妇男女摅公愤以前驱。誓屠朱以安齐鲁以望天下;特诏四方英俊拜佛母以奖天衷。予兴义兵上为佛母报瞒天之雠下为天下解下之苦务期肃清氛同享太平之乐……”林沐风缓缓一字一句将白莲贼人的檄文背诵而出。 朱允听了面色变得冷厉起来狠狠地一拍桌案“齐王果然荒淫无道在山东鱼肉百姓为祸一方皇家威严尽丧——哼将来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他!” 林沐风心头悚然一惊这才见识了朱允在文弱之外的另一面威势狠辣!毕竟也是一代帝王朱元璋的子孙啊!史书果然没有记错朱允一上台就拿齐王朱开了刀拉开了削藩的序幕。同时也为自己的覆灭拉开了序幕。 朱元璋虽然有旨要林沐风夸马戴花游行三日但林沐风却没有那么做通过朱允再三请辞朱元璋也就没再坚持准其可随时自行离京而去。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林沐风的自谦和自重自省却颇得他的胃口。回想起来他屠杀的那些功臣良将有哪一个多少有一些恃功自傲这才引起了他地猜忌和杀意。 史书上说朱元璋是一个心态极其复杂地帝王即心胸狭窄但又有胸怀宽大的一面。这大概与他出身贫寒有关。林沐风对此是知之甚深他焉能会因为朱元璋的一点封赏就得意忘形再次引来杀身之祸。他明白自此之后他必须要谨小慎微谨言慎行毕竟这朱元璋的耳目遍及天下自己已经被他看中纳入了“后备干部”的视野不能不小心再小心。 不过经此一事林沐风地大名在京城在大明已经是声名远扬了。今天地林沐风早已不再是起初那个益都县颜神镇上的林家少爷花花公子了。 这未必是好事林沐风非常清醒。 他准备离开京城尽快赶回山东。但连日来除了朱允和朱嫣然再三挽留之外武定侯府也派人来邀请他过府赴宴。没奈何只得又留在京城应酬了几日5日后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这京城之中却生了一件大事。虽然说不上是惊天动地但也算是朝野震惊了。 无他因为这一事件所涉及地一个人物是当朝权势冲天的一个人物。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这一事件取代林沐风在南京掀起的动静一跃成为街头巷尾最火爆的热闻。 第一二二章曹萱 礼部尚书曹链的女儿曹萱抗婚投河自尽。曹链的内侄吴光也是翰林学士深得曹链欢心曹链意欲将小女儿曹萱许配给他殊不知曹萱在订婚之日突然留下遗书愤而出走曹家人四处寻找却只在城外的秦淮河岸边找到两只绣花鞋。这曹链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他的大女儿就在宫中是朱元璋较为宠爱的一个妃嫔。在当时来说曹家位高权重仅次于王侯了。只不过这曹链是一个大大的佞臣为人阿谀逢迎欺上瞒下朝野中口碑甚不佳。 林沐风骑在朱元璋赏赐的那一匹枣红色骏马上怀揣着一份密旨一面金牌悄然出城而去。他的骑术可以说是极差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他也只骑过几次退役的军马但这马是皇帝御赐的不带走又不行故而这两日他临阵磨枪抽空在城外锻炼了一下骑术毕竟他是有武功在身的人虽然驾驭技术很不熟练但勉强也能骑乘赶路了。 日头高照。林沐风远远地回过头来看着身后要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的南京城大明京师之地心头不由出一声叹息。走了但不久之后他还得回来。想过平凡的生活而不得非要卷裹进时代的漩涡中去难道这就是作为穿越者他冥冥中已经注定的宿命? 放马缓缓行去正午时分一人一马乘船过了长江。 东宫。朱嫣然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呼道“王兄他居然不告而别哼!” 朱允愕然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茶杯。“嫣然谁呀?” 朱嫣然气呼呼地坐下哼了一声“还能有谁呀就是那个林沐风呀。真可恶!我今儿个出宫去找他结果他却不见了肯定是回山东去了。” 朱允苦笑一声“嫣然皇祖父有旨林沐风可自行离京人家心急回家也是人之常情啊你这是气个什么劲啊!” 林沐风在马上缓缓而行或许是到了正午时分的缘故吧官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突然不远处草丛中卧倒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林沐风吃了一惊下马来走过去原来是一个一袭青衣的少年昏迷在了路边清秀的脸上灰尘满面长衫上全是泥土。 俯身探了探他地鼻息。林沐风掐了掐他的人中呼道“这位公子……” 好半响少年才缓缓睁开眼睛一见林沐风俯身自己身前惶然而无力地身子抽搐着低低道“你你要干吗?” “哦在下路过。见公子昏倒在路边……”林沐风和声一笑赶紧起身站在了一旁心里多少有些好奇。他已经看出来这是一个假扮男装的少女那耳朵垂子上的孔眼早已暴露了她的真实身份。 少女吃力地用手扶着地试图想要站起身来但挣扎了半天也没能起来。林沐风知她是女子也不好过去搀扶想了想从马背上取过自己地水袋。递了过去也没说什么。看她这个情形不用问也能猜得出来饥渴交加身子撑不住才昏迷了过去呗。 少女犹豫了一下红着脸接过水袋。极其文雅地喝了一小口。林沐风淡淡一笑。又递过了一个纸袋里装着的几个小笼包子那本是他离开南京城时在路边买的。准备在路上吃的午饭。 看少女气力有些恢复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林沐风将水袋往马鞍上一挂翻身上马准备离去。身后少女微颤的声音传来“多谢公子救命大恩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林沐风回头微微一笑“在下山东林沐风。”少女讶然一声“原来公子便是那奉旨见驾的林沐风林公子!”她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仔细地又打量了林沐风几眼。 “呵呵。”林沐风没有说什么深深地望了少女一眼放开马缰缓缓向前行去。但行了不远他眼角的余光现少女一跌一撞地紧紧跟在后面小脸儿涨得通红。他心里一动放慢马匹下马来冲少女淡淡笑道“公子这是何往哪?” “小可要往徐州府去探亲。”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小声道“只是小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可否与公子一路同行也——也好有个照应……”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小如蚊子叫面色渐渐变得一片惨淡眼圈一红竟似是要炫然欲泣了。 女扮男装独自行走必然是有难言之隐这一点林沐风是心知肚明。看看左右无人也不忍任由这样一个弱女子独自行走想了想牵过马匹过来“也好在下回山东老家正好也路过徐州府如果公子不嫌弃咱们结伴同行也无妨。我看公子体弱长路漫漫公子还是上我这马上代步……等到了前面地小镇咱们再雇一辆车马可好?” 在前面的小镇上林沐风花银子雇了一辆马车少女坐车林沐风乘马缓缓而行晓行夜宿走走停停四日后终于赶到了徐州府。这一路上林沐风明知她是女子但也没有点破也没问她姓名来历。在他看来只是萍水相逢一路同行而已人家自然有人家的苦衷到了地头两相分手仍旧是陌路之人罢了。投店住宿饮食安排都是林沐风来操持少女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眼中的感激之色是日渐加重。 林沐风先去送少女找亲戚据她说她的姑母在这徐州府居住可惜等两人找到那里时那座宅院早已成了废宅邻人说这户人家两年前就已经搬走了。望着空荡荡长满荒草的门庭少女一时无所适从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林沐风这个时候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从何劝解安慰。半响见少女哭得越加的悲切了他忍不住问道“公子切莫悲伤不知公子在这徐州还有其他可投靠地亲人吗?” 少女哭着摇了摇头。 林沐风叹息一声。少女突然擦干了眼泪起身向林沐风深深一礼万念俱灰地道“林大哥的大恩容来世再报了……” 说完少女咬紧牙关一头撞向了路边的一棵刚刚抽芽冒绿的垂杨柳。林沐风大惊伸手就拉住了她“公子千万不要如此怎么能自寻短见呢?” 少女无力地挣扎着泪如雨下身子抖颤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晕厥过去。 “公子有什么难处可以跟在下讲一讲吗?”林沐风赶紧扶住她的肩膀和声问道。 “……”少女神色变幻着突然咬了咬牙哀声道“林大哥我本是女子……” 林沐风笑了笑松开她的胳膊“哦我看出来了。” 少女深深地望着林沐风苍白的小脸上一片惨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女名叫曹萱……” “啊!你便是礼部尚书曹大人之女……”林沐风大惊。 “正是小女。小女父亲硬要将小女许配给我那个不学无术无恶不作的表哥小女心里不愿订婚之日留书出走……本来想要到徐州来投奔姑母但没成想姑母大人却已搬家多时了……这天地之大何处是小女的容身之所?林大哥还是让小女去了吧……”曹萱抽泣着讲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历。 林沐风心里暗叹在这大明社会敢于违抗父命抗婚地女子不多没成想这样一个官宦家的千金小姐居然如此叛逆!他试探着道“小姐要不返回南京?” “不小女宁死不回那个家了。我即便是死了也不嫁给那个畜生他他不是人……”曹萱面色凛然咬牙切齿地道。 林沐风此时此刻可真是为难了。要是抛下曹萱自顾离去吧她走投无路之下定然自寻短见可要不走吧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莫不成自己还能将她带回自己家去?这拐带官家小姐的罪名他可担当不起左右为难之下他突然想起了孙羽西。此次回山东他本来就是要去探望一下孙羽西在孙连梁墓前祭拜一番的。既然如此的话何不将她托付给孙羽西? 想到这里他小声道“曹小姐在下在徐州有一义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否先随我去义妹处安身再另做打算如何?” 曹萱此刻已经乱了心神了闻言也只得低低应了一声。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哪里遭遇过如此尴尬的境地?此时此刻在她的心里林沐风不仅是一个正人君子一路上明知她是女子而却丝毫没有越礼……还是她急于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啊。 第一二三章相见时难别亦难 孙羽西的故里在徐州城外西郊的孙家营。孙家营是一个数百人的大村庄村落中人多姓孙偶然也有其他几乎外姓人。孙家营的孙家是徐州一带的书香门第和“名门大族”。据说自宋以来孙氏一族曾经出过3个状元公数十个进士秀才更是无数。入朝为官者官阶最高者最高做到了尚书大学士。而孙连梁这一支则又是孙氏一族中的“嫡系”和精英可谓是望族中的“望族”。 村口伫立着一座高大的白玉石牌坊牌坊高5米宽约3米足可容纳车马人流出入了。牌坊上有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百官楷模世代流芳。 仰望着这座高大的牌坊林沐风心潮激荡当日孙连梁那慷慨有力的声音似乎又萦绕在耳际:“皇天后土天日昭昭本县食君俸禄幼承圣训……当誓与益都共存亡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林沐风面带激动之色撩起衣襟深深跪拜了下去。这一拜拜的是人间大义拜的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父母官!这样的好官无论古往今来都会受到世人的深深敬仰。 曹萱默默地也随着拜了下去她虽然不知林沐风拜的是何人但在她看来能让这位人间奇才下拜的定然也是一个值得跪拜之人。而且她出身豪门自然知道能有资格受这种御赐功德牌坊的人也不会是一个平头百姓。 牌坊坐落在村口而村口不远处有一座清幽的宅院。这就是孙羽西现在所居住的宅院她奉旨护卫爹爹灵柩返回徐州之后孙氏一族专门为她腾出了这一座宅院专门供她跟几个侍女居住。这几个侍女。是齐王府侧妃孙氏“派遣”而来的。 牌坊里正有几个村中的幼童伏在地上玩那种泥丸弹球见到突然来了一匹马一辆马车有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跪拜在牌坊跟前。都好奇地围拢过来而其中的一个想了想则跑进了那座宅院。 林沐风跪在那里陷入了对往事地深深回忆之中。突地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过来“沐风是是你吗?”林沐风抬眼望去孙羽西一袭白衣头戴孝带腰扎白绫清秀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哀伤淡淡的欣喜。淡淡地幽怨盈盈走了过来。 再见阔别已久的红颜心底里那份深藏的情怀瞬间激荡起来林沐风一时间竟然有些情难自已缓缓起身来两人深情相望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无语凝噎化为一句颤抖的问候“羽西妹子你还好吗?” “好妹子很好。”孙羽西幽幽道走了过来探身为林沐风拂去了身上的灰尘“沐风进妹子的家里待茶吧——哦这这位是?” 孙羽西这才现了站立在林沐风身后的曹萱。心头儿不由一紧。此女清秀异常难道难道这短短时日不见他他竟然纳了妾吗? 林沐风喟然一声回头扫了曹萱一眼小声道“妹子进屋再谈吧。”面圣居然有如此波折所幸有惊无险也总算是平安而回了。羽西就知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朝成名天下知啊——羽西这里为你道喜了。有皇上赏识还有皇太孙器重。他日金榜题名建功立业就在旦夕之间了。”听林沐风讲述了此次进京的大体概况孙羽西也为他高兴自己的意中人前途远大她焉能不欣慰万分。而且在她的心里他将来成就最大自己与他地距离和障碍就会越小。 经了京城这一番波折林沐风的心态也生了一定的变化。既然命运注定自己无法平凡那自己又何必畏畏尾呢?不图青史留名但求在这大明朝留下一个深深地足迹。相对应的他对孙羽西压抑的情怀也逐渐开始放开了。 似是感觉到林沐风的变化孙羽西心底里暖洋洋的这多日来地思念和悲苦早就化为款款轻笑和深情凝望之中消散在暖人的春风之中了。 “他能来看我心里是有我的……”孙羽西心里浮起一丝甜蜜。 “羽西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林沐风低低地把曹萱的来历和遭遇说了一遍。 “沐风这位曹小姐也是一个性情中人这样吧如果她不嫌弃就暂且先住在我这里吧。就是不知人家一个豪门千金能不能受的了这里的乡村寂寞之苦哦。”孙羽西也不是寻常女子对这种敢于抗婚的大家小姐自然也有几分“同命相连”的感觉。 林沐风在孙连梁墓前拜了三拜然后起身道“妹子你在这里要保重身体有什么难为之事派人给我捎个信儿兄长我即刻就会从益都赶来……” 孙羽西黯然点头柔声道“沐风你这就要离开了吗?” “……”林沐风默然点了点头。 伸手牵过一旁的枣红马“妹子好好保重相信你我自有再见之时。” “沐风羽西心里这句话已经藏了许久了。羽西问你三年守孝期满之后羽西可往何处去?沐风你的心里可曾为羽西留下一片安身地地儿?”孙羽西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头千万般柔情从水汪汪的眼神中投射出来纠缠在林沐风的身上“只要你一句话儿羽西什么也不顾惜什么也不在乎……” 林沐风定了定长出了一口气心潮起伏着过往的一幕幕电闪般在脑海中闪现着。那踏雪寻梅的雪地那阴霾密布的城楼以及孙羽西那淡淡的幽怨那款款的深情。那不拘小节、不让须眉的气概他眼中一阵湿润。一个女儿家为自己悲苦如此自己又何必推三阻四——想到这里他怜惜地伸出手去深深地将眼前地玉人儿拥入怀中。再也没有一丝犹豫“羽西你我且定下三年之约。你为义父大人守孝期满之日就是我来徐州迎娶你过门之时!” 孙羽西泪流满面无数个夜晚的等待无数个夜晚的思念无数个夜晚的悲苦终于在今日换来了这个男人的一句承诺。此时此刻她情难自已她将一腔柔情和满腹哀怨都化为了晶莹地泪花儿。敞开心扉依偎在心爱男子地怀里无声地倾诉着流淌着。 良久。林沐风轻轻推开孙羽西拉起她的小手一起跪倒在孙连梁地墓前朗声祝拜道“义父大人沐风在你的墓前起誓。今生今世但凡沐风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辜负了羽西妹子。” “爹爹你听到了吗?女儿情已归属女儿这心里欣喜地紧……”孙羽西哭拜在地。 不得不走了。因为天色已晚。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林沐风上得马去缓缓行进着又忍不住回头望去日落的余晖下一袭白衣的孙羽西依旧痴痴地守望在那里挥动着柔弱的手臂。这柔弱的手臂承担着多少悲苦?寄寓着多少神情? 一路三回头。正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林沐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激动的情怀眼圈一红两行热泪津然而下双腿加紧马腹纵马扬鞭仰起漫天地尘土消失在孙羽西模糊的视线中却以另外一种新的姿态深深地走进了她的心里。 这一辈子是走不掉了。即便是走掉了人那颗心也是走不掉了。 林沐风出徐州。一路折返向北经泰安府入济南府终于在4日后赶回了益都县城。纵马入城回到自己的家里。他翻身下马。将马栓在门前的一棵树上匆匆进了府去。书房里。柳若梅手扶着书架正痴痴地望着书架上林沐风经常翻看的一些古籍。 一双冰凉地手捂住了柳若梅的眼睛她的心里一颤突然惊喜道“夫君!” 林沐风哈哈一笑手上一绕将柳若梅抱进了怀里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就亲了上去。一番缠绵爱抚之后这才嘿嘿一笑“若梅宝贝儿说说想我了没有。” 柳若梅眼圈一红“妾身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夫君……一晃这都一个月过去了夫君迟迟不归妾身这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的每天都揪得紧紧的!” “宝贝儿不哭不哭夫君这不是回来了吗?”林沐风安慰着她小声询问着自己离开后家里和瓷窑的情形。让他意外的是这一个月里虽然他不在益都但张风和王二、还有老孟三人带着工匠们加班加点成功烧制出不少瓷种来像什么釉里蓝釉上五彩既有日用的茶盏碗盆之类又有花瓶之类的工艺鉴赏品。更重要的是他塑制地那种美人瓷印已经在青州府流行开来订单如雪片一般涌来张风和王二两人带着一些工匠操刀上阵居然烧制出不次于林沐风所制的瓷印来。 而柳林瓷行就不用说了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益都排着队订货。日前瓷窑几乎天天都是满负荷运转这还不算周遭被林家租赁的瓷窑。柳家上下就连很多家丁都动起来全部投入到了柳林瓷行的买卖之中柳若长和他的老丈人柳东阳更是忙得焦头烂额。 林沐风闻言呆了一呆确实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看起来他真是错了错得离谱没有了自己这些工匠们干的也挺好。有了自己技术上的点拨他们的早就可以独挡一面了。也看起来自己从瓷窑上抽身做甩手幕后大老板的日子指日可待了。还真应了那句话了这地球离了谁都能转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 还有一件事让林沐风很高兴是关于张风地。张风与王二结拜为异性兄弟又“死缠烂打”地赖上了王张氏为干娘时下跟王家人亲得跟一家人似的几乎天天都泡在王家吃晚饭。 当然据柳若梅说这一个多月以来小玉霜派人隔三岔五地就从青州府城赶过来询问林沐风的消息。前几天小丫头索性缠着王蔷一起母女二人来到益都柳家又小住了几天见林沐风还是没有归来王蔷此番不比以往宋家的生意还需要她“监管”放心不下便强行带着又哭又闹的小玉霜回了青州。小玉霜在临走之际再三恳求柳若梅要她告诉林沐风一旦回来马上去青州府看她。 说这话地是即便是柳若梅那般地恬淡性情也不禁有些神色古怪“夫君你说这小玉霜咋就这般跟你投缘呢?才几天不见呢就缠着要见你幸好她还是小要是嫁了人也这般那可就闹笑话了……夫君你说是不是这样?” “若梅这小丫头片子其实就是小姨母给娇生惯养的她——她可能是很少接触外人有了我这么一个姐夫感觉有些新鲜吧小孩子嘛没几天热闹劲就过去了不用管她。”林沐风说着苦笑起来也只有这样应付过去了。否则他该怎么说? 根本无法解释其实也解释不了。好在柳若梅对自己地夫君甚是信任这点事情不至于让两人心里产生隔阂她也只是跟林沐风开个小小的玩笑略一问便不再提起。 第一二四章瓷窑大兼并 林沐风回来的消息,在益都县很快传开。县上的商贾和士子文人等隔三岔五地就过府来道贺。实际上,这也就是一种拉关系的“问候”而已,大家都隐隐明白,林沐风呆在益都县这个小地方的时间不会很长了,说不定没有多久就搬到京城去了,这样一个未来的大人物,提前拉拉关系必定是好的,尤其是对于那些本地的商贾而言。 林沐风开始还耐着性子见见,可到了后来,人越来越多,实在是不厌其烦,就吩咐林虎闭门不见了。自己躲在书房里,考虑着一件大计划。 原本,自己就有扩张的计划,因为柳林瓷行要扩大规模,到处开设分行,就必须要扩大瓷窑的产量。但这个过程是渐进的,可以一步步来。可是,如今朱元璋的一道密旨就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要求他尽快将柳林瓷行“做大做强”,时间越短越好,尽快深入到各地藩王的就藩之地去,或者,朱元璋已经预感到他的时日不多了。好在,有了皇帝的,有了隶属于皇帝直管的各地锦衣卫的配合,柳林瓷行在各地的扩张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阻力和障碍。但问题在于,柳林瓷窑的产量问题不好解决。可以想想看,一下子冒出数十个瓷行了,产量的供应是现有一座瓷窑根本就无法供应的。甚至,就算是再扩建两座同等规模的瓷窑来,也无济于事。 自建瓷窑不难,难地在于人手不足。而且费时费力,耗时日久。思之再三,林沐风决定还是利用起本地瓷窑资源丰富的独特地域性优势来,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构想就浮起来:将益都县周边乃至颜神镇的一些小瓷窑全部兼并起来,如果可以连人带窑全部收购过来,如果不成就退一步。可以保留他们各自独立的窑号,但瓷窑所出一概归柳林瓷行所有。而且,烧制过程也由林家派人监督指导。 想好了,便要付诸实施。但首先跳出来反对的,却是柳家父子。在他们看来,林沐风当真是疯狂了。 “妹夫,这绝对不妥,绝对不妥!为兄理解你想要把买卖做大地雄心壮志,但想一口吃个胖子是不成的,必须要一步步来。更有甚者。收购这些小瓷窑,人家岂能会同意,又要花多少银子?不成,绝对不成!”柳若长一个劲的摇头。“贤婿啊,若长说的有道理,这样做的结果是徒费财力啊!”柳东阳眉头紧皱。 “岳父大人,兄长。沐风决心已定,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吧。”林沐风无法解释给他们听,只能做一回“恶人”了,“否则,沐风就停止与柳家的合作,自己干!” “你……”柳家父子气得一起都站了起来,指着林沐风说不出话来。 林沐风视若不见,转过身去,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岳父大人。沐风的良苦用心你日后便知,这个时候请恕小婿独断了,将来我会给岳父大人一个解释的!” 出了柳家,林沐风去了城里最大的一间茶楼。茶楼里已经坐满了周边各大瓷窑的窑主,这是林沐风派人一个个请来地。 “各位东家请了!”林沐风面带笑容大步走了进来。 如今的林沐风今非昔比,那巨大的前途就摆在眼前,谁人不知,更何况是这些成了精的商贾油子。窑主们个个都起身施礼道,“见过林少爷!” 林沐风笑着环视着众人,也不再客套。直接就道出了用意,“各位东家,沐风有一个设想,想要跟大家商量商量。” “林少爷请讲!” “在下的柳林瓷行最近要赶赴大明各地开设分行,大家也都明白。柳林瓷窑的产量有限。为了扩大产量,在下想要收购各位的瓷窑。当然。林家会给各位开出一个相当优厚地价钱。”林沐风说完平静地坐了下来。 “什么?” “啊!你疯了吗?” “胡闹,俺们的瓷窑都是祖辈流传下来的家业,岂能卖给你?” 窑主们个个面色大变,全场一片哗然。这种场面,早在林沐风的预料之中。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等他们吵嚷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朗声一笑,“各位东家,在下有两句心里话跟大家说一说。我们林家的瓷品和琉璃,大家都很清楚,不敢说买卖火爆,但起码是非常红火吧?其实,我完全可以不收购你们的瓷窑,而是自己另外扩建瓷窑——只是那样一来,诸位的瓷窑也只有倒闭关窑的份了。请问各位东家,最近的生意是不是很冷清?各地客商来益都,奔地是林家和柳林瓷行的瓷器琉璃,诸位窑中所出,是不是已经滞销了?” 众人一片惨然。林沐风这话说得不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们所出的瓷器根本就卖不出去,大部分积压在窑中。 林沐风暗自冷笑,打了一个巴掌马上又送出一个甜枣,“各位东家,沐风只是想合我等之力将我们益都打造成大明赫赫有名的瓷乡,想与大伙一块发财罢了——沐风绝不会亏待了大家,大家的瓷窑可以作价入股,到年底,诸位可以从柳林瓷行的利润中分得丰厚的红利,我想,按照柳林瓷行的销路,这份红利起码是要比诸位辛苦忙活一年所得还要多上几成!” 众人安静下来,个个低着头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马家窑窑主马老大站起身来,低低问道,“请问林少爷,何谓入股?何谓红利?我们能分多少利钱?” 林沐风呵呵一笑,“入股。就是各位以瓷窑作为实物入伙,日后各位都将成为大明柳林瓷行——不,是大明瓷行的股东——哦,也就是东家。至于红利,这样说吧,如果马老大你地瓷窑值200两银子。那么,你到年底可以从瓷行分到百两银子!” “那么多?!林少爷,你不会是在说笑吧?”马老大皱了皱眉,他辛苦一年来除去人工和材料成本所得还不到百两银子,这不干活啥都不管,到年底就能分到百两银子?笑话! “马老大,这就是入股的好处。你们以微薄的投入,获得最大限度地回报,而且省去了你的操劳,坐在家里坐等收钱。这种好事你上哪里找去?沐风可以告诉大家,柳林瓷行现在地利润每月就有千两银子以上,大家不信可以去柳林瓷行去查查帐!也就是说,林某地利润越多,诸位的红利就越高。请诸位三思。”林沐风又抛出了一个“甜枣”,心里冷笑道,“利益在前。不怕你们不动心。” “啊,那么多!”大小瓷窑主们一片惊叹声,不过,惊叹归惊叹,柳林瓷行生意地火爆他们还是看在眼里地。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们不信。 瓷窑主张朋霍然站起,冷笑道,“林少爷,你好大的口气,居然敢叫大明瓷行!” 众瓷窑主一听也是啊。你再怎么生意火爆,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贾,瓷行之名敢冠上大明二字,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且不说官府了,就是大明那些比比皆是的大商贾集团,也能生吞活剥了你林家。 毕竟是年轻气盛,太狂妄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众人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林沐风冷笑一声,回头瞥了身后的轻霞和轻云一眼。轻霞和轻云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一起缓缓将手中捧着的一幅字展开。长三尺宽一尺的巨大条幅中,四个龙飞凤舞气势雄浑的大字展现在众人眼前:大明国粹 林沐风手指着四个大字,淡淡一笑,“诸位东家请看,这是当今万岁爷亲自为沐风题写的四个大字。大明国粹。意思是说。瓷器是我大明朝独有的国粹,而且还恩准沐风可以将这幅字临摹无数幅悬挂在各地瓷行之中……”任何话都是点到为止。林沐风说了几句便闭嘴微笑起来。 皇上地墨宝啊!那鲜红的皇帝御用宝印赫然在目,瓷窑主们个个倒吸一口凉气,个个都敬畏地望着朱元璋亲自书写的四个大字,呆在了那里。震撼,太震撼了,皇帝能为林沐风的瓷行题字,这意味着什么? 林沐风嘴角一晒,突然面向字幅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一惊,也个个慌不迭地跟着林沐风跪拜了下去,现场顿时响起一片杂乱的“万岁”声。 事情顺利地出乎柳家父子的顺利。前后不到两天的时间,周遭34座瓷窑地窑主就纷纷赶来柳林瓷行立下了字据,与柳林瓷行签订了“合同”,连人带窑一起入股了新挂牌成立的大明瓷行。 林沐风心里一点点地盘算着,如今总算是走出了第一步。目下,瓷行拥有瓷窑35座,工匠接近400人,扩大产量的目的基本达到了。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向老孟摆了摆手,“老孟,当前我们瓷窑人手空前壮大,已经有瓷窑35座,这管理瓷窑和工匠的重担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打理好这多座瓷窑,管理好这数百名工匠,务必要保证瓷窑的烧制不出一点纰漏!” 老孟激动地手直哆嗦,他活了40岁了,何曾见过谁有这么大的气魄,一下子拥有了数十座瓷窑,几乎将益都县所有的瓷窑都囊括其中。“太了不起了,少爷,老孟这一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能有这么多的瓷窑……少爷放心,老孟就是豁出命来,也不让瓷窑出一点差错!” “呵呵,你去忙吧。记住,每一座瓷窑都要派一个可靠的人手去管理,不能让他们偷工减料坏了咱们林家瓷窑地名声。具体的管理办法你自己放手去做吧,我信任你老孟。”林沐风此刻心态较以往有了很大的变化,既然老孟他们早就能独当一面了,为什么不放手让他们去做,反正他们的忠诚是不用怀疑了。再者说了,就算是利益。在这青州府一带,他也找不到像林家这么宽厚和财大气粗的东家。 老孟欢天喜地走了。林沐风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身来微微一笑,“王二!” 王二脸露激动神色,急急跪倒在地,“王二见过少爷!” 林沐风朗声道,“王二,我就受了你这一拜。从今天起,你就跟张风一样称我为先生吧——我也不讲究那些拜师地俗礼。总之,你算是我的学生了。瓷窑上所有的事情,一切皆由你来决断,无论是技术还是管理上的问题,拿不准地可以来家里问我。” 王二喜极而泣,连连叩首,“先生!”对于王二来说。可谓是一步登天了,从一个普通的工匠一跃成为高级管理者了。而且,拜林沐风为师,这不仅意味着他可以学到很多制瓷琉璃技艺,还意味着他地身份地位由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人生道路开始走向转折了。 “起来吧,你地为人我很欣赏,而且,你也有很高地天分。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放手去干。我可是把林家的瓷窑和身家全部都交给你了,你莫要让我失望。”林沐风摆了摆手,一股威势不由自主地爆发出来。这大概就是上位者自然而然带出地一种威严。或许林沐风自己还感觉不出来,从京城回来之后,他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张风他们感觉颇深。原先的林沐风和和气气,但现在地林沐风虽然依旧平和,但却在平和中多了几分威严。 王二起身来恭谨地站在一旁,“先生给了王二一切,王二粉身碎骨也难报一二。” “呵呵。你也去吧。我还是那句话,王二,我们是一家人,你只要记住一点,林家就是你王二的家!林家好。你一荣俱荣。林家败,你一损俱损。” “王二懂得了。” “先生。他们都有事情干,我干什么呀!”张风看着王二离去的背影,焦急地问道。 “你还说?你这个小子,你是武定侯的内侄,居然这么长时间了还瞒着我!”林沐风心道,老子可不敢再让你捣鼓这些事情了,你就老老实实跟我读书习文,否则将来见了武定侯我无法交代。 “嘿嘿,先生,这有什么呀,我哥都没说我说什么。反正,我哥当年受人牵连,皇上震怒,差点都要杀了他的头。武定侯虽是我的姑父,但先生你不知道,俺哥再三告诫阿风,俺们张家虽然破败至此,但也不能拿着武定侯的招牌到处招摇了。再说了,我姑父也就是一闲散侯爷,要不是宁妃娘娘在宫中,怕他这个候位也难保。”张风摸了摸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尽管如此,阿风,从今儿个开始,你要少到窑上去了。你把我教给你地东西,尽可能地传授给王二,剩下的时间,乖乖留在家里陪我读书,知道了吗?”林沐风敲了敲他的脑门。 “可是,先生,我不喜欢那些之乎者也,我就喜欢制瓷,你……”张风辩解道。 “阿风,这个还是日后再说吧,等你见了你哥,如果你哥同意……否则,我怎么跟你哥和你姑父交代?还有了,我看你跟香草的事情,也就此罢了吧——”林沐风这话其实是一番试探。 张风面色一震,接着涨红着脸,高声道,“先生,那绝不可能!我是非香草不娶的!” 林沐风嘿嘿一笑,“当真?你不后悔?” “我要后悔,我就是狗娘养的畜生!”张风心里一急,居然爆了一句粗口出来。 林沐风皱了皱眉,“可是,阿风,我担心你家里人反对你这门亲事啊!这样吧,我写一封信给你姑父武定侯爷,看看他怎么说。” “不要啊,先生……”张分急道,连连摆手。 “阿风,婚姻大事,必须要有长辈做主,这一点你不知道吗?”林沐风沉下了脸。 “先生,我父母双亡,我哥又不在,既然我哥把我托付给了先生,先生就是我的长辈,我的婚姻大事先生难道做不得主?”张风看来是真急了,也爱极了香草,居然双膝一跪,拜倒在林沐风跟前。 林沐风长叹一声,“阿风,你起来。我是赞成你娶香草的,因为香草这姑娘确实不错。但是——也罢,阿风,这事先这么着吧,你也不要着急成婚,先跟香草处处再说。将来,我会跟你哥说的。” 张风不高兴地起身来,“反正,我是非香草不娶,谁说了我也不管。” 第一二五章瓷商抗告 尽管如此在张风的再三恳求下林沐风还是带着一些礼物带着张风去了王家一趟算不上是正式求亲也算是表达一种意愿吧。 刚进了王家的院子香草正在院中洗衣服看见林沐风进来急急拜了下去“香草见过少爷——娘啊少爷来了!” 王张氏从屋里出来要不是林沐风再三阻拦也就大礼拜了下去。 “少爷老身……”王张氏感激地望着林沐风这个他们全家的大恩人。如今的王二已经今非昔比了成了一个在当地“有头有脸”的人了这一切都是林沐风赐予的这个老太太岂能不感激涕零。 “老人家千万不要这样。”林沐风微微一笑回头看了张风一眼。 “是啊干娘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张风走过去拉起王张氏的手“干娘阿风还要吃你做的菜呢。” 王张氏轻轻摸了摸张风的头眼中透出一种淡淡的母性光芒笑道“你这孩子我们家里的这些粗食也亏你不嫌弃……” “干娘谁说的你做的饭菜太香了比林家的厨娘做的好多了。”张风嘻嘻一笑“香草妹妹我来帮你!” 望着张风笨手笨脚帮着香草拧干衣服王张氏无奈地望着林沐风苦笑道“少爷张家这少爷硬是要拜老身做干娘俺再三说他就是不听我要是不答应他就跪在那里不起来哎俺实在是……” “老人家阿风幼失父母他在你们家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既然真心做你的干儿子。你何必要拒绝呢?”林沐风呵呵一笑很随便地就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少爷……不过老身觉得这孩子也够可怜的那么小就没了娘少爷放心老身会像对自己孩子一般看待他的。”王张氏皱了皱眉。呼道“香草先别弄了快去给少爷搬个凳子来。” “无妨无妨。老人家我想跟香草单独说几句话。”林沐风又笑了笑。 王张氏哦了一声“香草你过来少爷要问你话呢。”也不是外人你就当我是你哥吧。我来问你一句话你可——你可是喜欢阿风?”林沐风小声道。 听了这话香草的小脸马上便涨得通红要不是对林沐风心里怀着太多的感激和敬重她早就羞得溜走了。她手足无措地玩弄着自己的衣襟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沐风也知道大明礼教甚严。要让一个未出阁地女子说喜欢某一个男子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他淡淡笑了笑“香草如果喜欢就点点头如果不喜欢你就摇摇头。” 香草还是红着脸低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身子都有些颤抖。 林沐风哦了一声转身走去“那我就当你不喜欢了我这就去跟阿风说男女授受不亲。要他今后不要到王家来了。” “少爷……”香草突然疾呼道涨红的小脸连连点了几下。 林沐风哈哈大笑然后才压低声音道“香草我这不是在难为你而是你们青年男女在一起日久生情如果事情定不下来我怕人家会说闲话会坏了你的名声。你放心。有我为你做主将来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多谢少爷!”香草虽然出身贫寒但也颇有几分见识知道此刻是决定自己终生幸福的时刻当下也顾不得羞。跪倒在地。“香草永远记住少爷地恩德!” 林家瓷窑连日来收购瓷窑的动作就像是一颗炸弹。在益都商界引起了大大的震动。这一日所有的商行老板全部聚集在马家瓷行东家马明哲家里紧急商量对策。何以?林家把所有的瓷窑都掌控在了手里没人给他们烧制瓷品了他们卖什么去?没有了货源岂不是要关门大吉? 瓷商张方元愤愤地起身道“各位东家这林家也欺人太甚了他们把所有的瓷窑都弄到了自己手底下我们没有了货源靠什么为生?马东家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马明哲面色阴沉缓缓站了起来环顾着几十个面带愁容和不满之色的瓷商冷冷道“诸位我们联名上告告他们柳林两家欺行霸市!县衙告不倒他们我们就去青州府衙门去告!太过分了欺人太甚!” 林沐风正在家里跟万昊商议要组建一支庞大的运输队。毕竟在各地开设瓷行益都瓷窑所出的瓷品必须要源源不断地运输到各地分行处所以要有自己靠得住的运输队伍。 “万昊我跟你说地你可都记住了?你明日一早就去雇佣人手把你以前在一起干活的兄弟们全部招来以后这支运输队伍就由你来带吧。”林沐风笑着起身“我还要去一趟瓷行你先忙去吧。” 林虎匆匆跑了进来伏在林沐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林沐风听了面色一变冷冷一笑急匆匆走了出去带起一阵风。 县衙。几十个客商跪倒在大堂上。马明哲涕泪交加“县令大人要给我们这些百姓做主啊林家欺行霸市堵住了我们所有人的生计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县令大人哪……”大堂上众瓷商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刚上任不久的县令夏侯良是去年登科的进士才被放任外官年轻气盛也颇有正义感一听这些客商所言也觉得林沐风有些太不像话——你自己财也不能把别人的财路都堵死吧?太霸道了! 他皱眉一拍桌案“住嘴不要喧哗!公堂之上岂容尔等这般喧哗。本县自会为你们做主。来人去给本县传林沐风来!” “林沐风拜见县令大人!”林沐风躬身一礼。 夏侯良知他是秀才又听闻他曾与前任县令一起抗击白莲贼乱得到了皇上的嘉奖见他拜而不跪也不以为意。只冷笑道“林生员你也是斯文一脉岂能学那些奸商一般蝇营狗苟逐利是从?这几十个瓷商告你欺行霸市你可有话说?” 林沐风微微一笑“沐风不知县令大人此话是从何说起?” “你将本县之中所有瓷窑都纳为己有是不是强取豪夺?你将所有瓷窑占据这些客商没有货源如何为生?林沐风你虽然有一些微薄之功。又蒙圣上嘉奖但这却不是你横行乡里欺行霸市地依仗!听本县一句劝赶紧中途收手否则本县就按国法查封了你这大明瓷行!哼口气还不小一家小小店铺。居然敢以国号为名!”夏侯良一拍惊堂木怒斥道。 扫了一眼马明哲等人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林沐风冷笑一声“大人在下收购瓷窑乃是你情我愿之举谈何强取豪夺?柳林两家正当经营谨守国法从来都是公平买卖老少无欺。大人这项罪名扣得有些荒唐吧?” 他有皇命在身岂能示弱再说了这县令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样一顶帽子扣了上来也让他有些愤怒。不是他小人得志而是实在是在前进的道路上有些不必要的障碍该清理地就要清理出去。这瓷商抗议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瓷行的扩张必然要带来益都商界利益的重新洗牌这些瓷商多半是要被“淘汰”掉了。他心里道。“不要怪我要怪就去怪你们那个不讲理的皇帝朱元璋他硬逼着我当他御用的棋子还要借助我地手去为朝廷敛财。” 夏侯良自当金榜题名出任外官以来。正是春风得意。见林沐风如此与他针锋相对不禁怒极。猛然一拍桌案“你当真是执迷不悟来人随本县去查封了林家的瓷行!” 林沐风冷笑不语。 一众人等跟在衙役背后去了刚刚换了牌匾的大明瓷行。夏侯良望着这一牌匾冷笑一声“来人去给本县摘了这牌匾一个瓷行以国号为名放肆之极!” 几个衙役上去将牌匾摘了下来仍在了门口。夏侯良带着一众衙役和瓷商气势汹汹地走进店铺。柳若长大惊赶紧上前大礼参拜“见过县令大人!” 柳若长可不比林沐风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见了官那是畏之如虎啊。 夏侯良冷笑着也没理睬柳若长挥了挥手“来人查封!” 林沐风从众瓷商身后挤了进来大喝一声“且慢!” 夏侯良怒斥一声“怎么本县执法林生员你莫非要抗法不成?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拿下!” 几个衙役上来围着林沐风微微有些犹豫。说实在话这些衙役是非常敬重林沐风的当日在城楼之上这位文武双全的秀才临危不惧与官军一起抗击白莲贼人的表现已经在他们心里刻下了深深的记忆。但县令大人有令他们又不敢不从。 领头的衙役拱了拱手“林公子冒犯了!” 林沐风微微一笑“好说。不过县令大人在下犯了何罪你要拘拿沐风呢?” 见手下地衙役居然对林沐风颇为“敬仰”夏侯良更加的怒火上升几乎是吼道“你作为秀才不在家攻读圣贤之书反而蝇营狗苟行这苟且之事又阻拦本县执法本县自当要惩戒于你!哼如若罪名查实本县就夺了你这生员的功名又如何?” 林沐风嘴角一晒突然指着堂上高悬的一副字大声道“听闻县令大人乃是新科进士不知大人可识得这幅字?” 夏侯良怒火中扭头一看见“大明国粹”四个雄壮的大字高悬在头顶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心里一颤急急上前仔细端详起来越看脸色越苍白。手心都攥出汗来。 他乃是经过殿试地进士岂能不识得朱元璋地御用宝印。心神略顿赶紧冲着字幅跪拜了下去“臣益都县令夏侯良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县令这一拜店中众人皆都跪倒了一地无论是伙计还是瓷商。还是一些外地来地客商。柳若长这才明白这幅字居然是皇帝地亲笔他暗暗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咱家这个妹夫太厉害了居然连皇上的墨宝都求来了还挂在这店中……也忒……可恶这小子居然也不给我说一声……不行从现在开始要在这幅字底下摆上一副香案。供养起来这可是当今天子的墨宝啊! 柳若长兴奋地眉飞色舞。 夏侯良慢慢起身缓缓转过身来勉强笑道“林生员本县不知陛下墨宝在此多有失礼了!” 他不是一个傻子。他当然知道林沐风既然敢把皇帝御赐地墨宝挂在店中说明是得到了皇帝的恩准除非他不想活了。既然如此的话这又意味着他的所作所为有“来头”自己……这样想着夏侯良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向众瓷商斥道“你们这**商本县要治你们的诬告之罪!” 马明哲们算是惨到家了。见如此情形知道这事就算是黄了。一个个跪拜在地惨呼不已“县令大人!” 林沐风见好就收赶紧上前去躬身一礼“县令大人这些东家也是情急之下一时犯错依沐风看这些都是县令大人治下的商户一向守法经营大人还是……” 夏侯良沉吟着点了点头。“林生员言之有理既然林生员不在意此事就此了结。本县告辞!”说完夏侯良又向朱元璋地字幅深深一揖大步出了店铺。 京城。东宫。 朱允大惊。“嫣然。你要出宫去山东游玩?真是荒唐之极皇祖父断然是不会恩准的。” 朱嫣然微微一笑。“王兄嫣然已经在皇祖父面前请过旨了本宫久闻泰山为五岳之早就想去游览一番了。再者说了皇祖父还要我顺路去青州府一趟向齐王叔宣一道口谕。” “向齐王叔宣口谕?莫非?”朱允沉吟着。 “不错王兄我将林沐风所言的白莲教谋逆檄文原文抄录给了皇祖父。”朱嫣然缓缓坐了下去脸上又浮起她那招牌式的微笑。就是那种给人一种很“高深莫测”感觉的微笑。 朱允摇了摇头“嫣然你这是在害林沐风皇祖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他岂能容得下一个臣民妄言皇子亲王?都跟你说了这是我们三人的闲谈之言你……你哎!” “王兄切莫上火皇祖父早就知道了。我是听闻锦衣卫给皇祖父上报了白莲教的造反檄文这才去皇祖父那里如实禀告的……”朱嫣然突然压低声音道“王兄皇祖父的耳目甚多就连你这宫中也未必……故而王兄我这般其实是去了皇祖父地疑心哪。” 朱允左右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仰天长叹一声。半天才看着朱嫣然笑了笑“嫣然你也不用遮遮掩掩本宫知道你费了半天的劲无非就是想要去山东见那林沐风……你这丫头啊什么都好就是心机太深了王兄对你实在是无可奈何!” 朱嫣然幽幽一叹“是便如何?王兄你我兄妹自小在宫中相依为命嫣然有话也不瞒你你可知道妹子这心里不甘的很?我素日眼高于顶好不容易看中一个男子却又是别人的夫婿!” “嫣然既然如此何必又要再去自寻烦恼呢!”朱允又是一叹。 “这个人走了之后嫣然这心里空落落的……我一定要去看看能让他甘愿舍去性命地到底是何等女子!”朱嫣然站起身来落寞地望着殿外突然跪倒在朱允面前。 “妹子你这是何为?赶紧起来。”朱允赶紧扶她。 “王兄妹子问你一句话。” “你说吧。” “他日他日皇祖父归天之后妹子有一件事求王兄王兄可否答应嫣然。”朱嫣然压低声音道。 朱允大惊小声斥道“嫣然住口!你好生大胆!” 朱嫣然微微苦笑眼圈一红两颗泪花儿从那如花地娇颜上滑落下来。朱允心里一软叹息道“嫣然你啊……你是王兄地妹子只要你别太过分王兄是不会委屈了你地。” 朱嫣然幽幽笑了笑起身坐在朱允身边“妹子记住王兄今日的话了希望王兄不要食言!对了麻烦王兄跟皇祖父说一说为嫣然招驸马之事先暂缓吧……” 第一二六章史上第一次招聘大会 瓷商们状告但林沐风却不像柳若长那么欣喜。因为夺了这些瓷商们的活路并非是他之所愿。但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向前走下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又做了一件让益都和青州瓷商们更加瞠目结舌的事情:在全青州府范围内招聘商行掌柜的也就是现代社会所谓的职业经理人。没有办法瓷行的分行要开遍大明各地仅仅有货源是不行的还要有一批可靠、可信赖的经营者。毕竟日常的经营都是由这些掌柜来完成的。 他让柳若长放出风去十日后在大明瓷行要在益都县召开掌柜招聘大会以高出行情一倍的工钱雇佣5o名掌柜欢迎所有干过掌柜的、现在正在干掌柜的一干人等前来应聘。 市场的行情是一个给东家打工的商行掌柜的每月薪水1两银子两倍岂不是2两银子? 消息一传了出去全青州府商界都震动起来这大明瓷行的魄力太大了!一下子雇佣5o名掌柜声势之浩大这可是大明开国以来的头一次即便是当年的江南豪富沈万三也没有如此豪气啊! 应者可谓如云。此时此刻没有人再怀疑大明瓷行的实力和展前景。一来独一无二盖世绝伦的产品摆在那里销路火爆二来皇上居然为一个瓷行题字这意味着什么即便是傻子都猜得出来。 原来林沐风还以为。将皇帝的墨宝高悬在店中这种招风的举动太过于招摇即便是将来充当皇帝在各地的商业耳目“搜集”各地藩王“动态”会打草惊蛇但后来一想却不禁叹息:朱元璋果然心机深沉帝王心术不是自己能揣度地。看上去似乎是要引起各地藩王的警觉。岂不知恰恰是这样即起到了某种震慑作用又敛集了藩王就藩之地的大量财富还弥补了锦衣卫信息来源渠道的不足可谓是一举三得。 朱元璋就是要让他招摇越招摇越好因为再招摇这也是朝廷幕后扶持的半个“御用瓷行”不会引起皇帝的猜忌。朱元璋重农轻商。但又想捞钱所以就拿林沐风当了“工具”。当然充当这种工具林沐风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人再敢来竞争树立起了绝对的垄断地位。这样一来以前所担忧地技术机密外泄的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计了。试问谁敢“偷窃”有皇帝支持的制瓷技术除非是活腻歪了。 天下间最精明、最会算计的就是商人这笔帐他们一清二楚。 青州府各地的“职业掌柜”蜂拥而至益都县城内的客栈人满为患据林虎回来报告说差不多有1百多人。 十日后的早晨此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5月时节红日初升。和风习习史上第一次招聘大会如期举行了。 林家瓷窑(主瓷窑)外的空场上早就搭建起一个硕大地平台大约有十几个平方左右。平台上一排桌椅背后坐着柳东阳父子和大明瓷行现有的几个心腹掌柜他们是本次招聘大会的主考官。林沐风没有出现他安排好一切的事情后决定从今天开始逐渐淡出瓷行和瓷窑的经营。 平台下一百多个年龄不同、高矮胖瘦不同的商行掌柜手里拿着事先摇好的号码按照次序列队站在下面等候“面试”。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闻讯而来看热闹地城中百姓以及四里八乡的农人。 现场一片喧哗。柳若长笑吟吟地走到场中朗声道“各位各位。请肃静!现在。我宣布大明瓷行第一次掌柜招聘大会现在开始。请1号候选人上台参加面试。” 1号孙虎青州府人氏。13岁起在商行当伙计2o岁起被“提拔”为掌柜职业生涯12年。孙虎上台参加面试场下混在人群中“观战”的林沐风微微一笑这个人他听说过据说精明强干曾经让一个频临关门的商行起死回生后因为跟东家“管理意见”相左辞职赋闲在家。 柳东阳微微一笑向林沐风事先为他准备好的在他看来非常滑稽的各种“试题”抽出一张来高声问道“孙掌柜的下面请回答老夫的一个问题。请问有一单买卖铁定要赔钱但倘若东家一定要让你去做你会如何?” 孙虎呆了一呆这大明瓷行的规矩实在是稀罕居然问出了这种问题。要是按照常理要是让其他人来回答一定会回答按照东家的吩咐去做因为在这个时代掌柜无条件听命于东家这是天经地义地行为。但孙虎不同他天生是商业运营的天才而且还甚有主见。否则他就不会跟之前的东家闹翻了。 想了想孙虎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声答道“赔钱的买卖小可不会做倘若东家强行要压制那么小可就只好卷铺盖走人了。” 台下一片起哄声。在众人都以为孙虎被淘汰的时候柳东阳哈哈一笑“好很好孙掌柜的你过了老夫这一关。去吧还有第二关等着你。” 第二关是做账。现场做账考验他的做账水平。因为账目是作为一个商行掌柜的基本功不可或缺。这一关由几个掌柜的联合考察姑且不表。 柳若长与自己的父亲相视一眼又高声喊了一句:“请2号上台!” 2号是一个矮胖子脸上堆积着满脸地笑容只不过这笑容让人一看就很假一望可知是那种久在商界里打滚的老油条。 “2号请回答老夫的问题。请问树上有1o只鸟老夫用箭射下1只树上还有几只鸟?”柳东阳眯缝着眼睛说完就慢条斯理地端起了茶杯。 场下有人又开始起哄了。2号心里乐开了花心道这不是傻子都能答出来的问题吗?他脱口而出“当然是还有9只喽!” 柳东阳摇了摇头“2号淘汰感谢参与请退下。” 2号面色一变大声问道“柳东家怎么在下回答错了?1o只鸟射下一只不是还有9只吗?” 柳若长撇了撇嘴冲着台下哈哈大笑“请问诸位这树上的鸟儿不会飞吗?有人射鸟其他鸟早就飞散了树上哪里还有什么鸟哦!” 台下众人一愕继而爆出震天地哄笑声2号这才猛醒过来面红耳赤地愤愤走下台来挤出人群扬长而去。 别看林沐风出地这些题目看上去非常简单甚至还有点小儿科但这却能考察出一个人随机应变能力和判断能力的高低。要知道商行掌柜尤其需要应变能力和自我判断能力。齐王府。 最近受宠地美人来苏懒洋洋地躺在自己屋里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美人瓷印眼望着那瓷印上的“美人来苏”四个鲜红篆字嘴角一晒顺手就把它仍在了一旁。 啵啵!传来几声轻微地敲击窗户的声响。 来苏面色一凛看上去娇柔的身子长身而起一个箭步蹿下床来鲜红色的宫裙拖着在地上黑色的长倾泻下来遮掩在白皙粉嫩的小胸脯儿上恰恰掩住了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春光。 她贴着墙根飞来到窗下啵啵!从里向外回击了两下窗户棂子。 “来苏小姐有命让你……我都写在纸上了你看完后马上焚毁。”一个轻微的男声传进来窗户被从外边轻轻撬开一个纸卷儿弹射进来。之后外面便再无任何动静。 来苏愣了一愣俏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落寞半响才俯身捡起那个纸卷儿打开看了看幽幽叹息一声抬起脸来痴痴地盯着屋顶那美轮美奂的梁柱动也不再动弹一下。只有那一起一伏的酥胸能说明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齐王朱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大声呼道“来苏来苏!” 来苏面色一惊旋即将手中的纸卷儿攥成一团握在了手里然后媚笑着转过身迎去“王爷妾身在此等候着呢王爷迟迟不归奴婢这心里惦念地紧……” 朱粗野的大笑着上前去一把抱住来苏的娇躯俯下头去在她白嫩的胸脯处狠劲地嗅着“美人儿我的宝贝心肝本王也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你这只小妖精!唔好香本王要醉了本王要吃了你……” 朱**上涌喘息着横抱起来苏就向床边而去。来苏嘤咛一声微微闭上眼睛口中出媚人的低吟“王爷你坏死了早上才折腾完人家现在才几个时辰……” 第一二七章来苏的高见 朱嘿嘿一笑“小心肝谁让你这么迷人呢?本王一想起你这香喷喷的小胸脯儿心里就跟猫抓一般痒痒地很呢……” 将来苏抛在了床榻上朱探身就压了上去酒气冲天的嘴吻住了来苏的香唇而另一只手则伸进了来苏的衣裙之中抚上了那一半坚挺的圆球粗野地捻动着那一颗鲜红的蓓蕾 来苏全身颤抖着无尽的羞辱和厌恶连带着无尽的**都一起涌上心头她缓缓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扫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上像只狗熊一般的朱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花儿但口中却出**媚人的娇喘声和呻吟声挑动着朱那本来就已经高涨起来的**神经。倦地躺倒在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气**裸的胸膛上一簇乌黑的胸毛是那么地醒目。来苏厌恶地闭上了眼睛躺在他的身边任凭那只熊爪野蛮地继续蹂躏着她半边酥乳。 “唔!”朱皱了皱眉“美人儿这是啥东西硬邦邦的咯得本王头疼。” 来苏笑吟吟地从枕头下掏出那枚美人瓷印来“王爷奴婢这不是把王爷赏赐的瓷印昼夜带在身边吗你看这瓷印……” “哦是这个玩意儿。嗯这林沐风是不错做出的瓷品世所罕见的银子是赚了不少啊……”朱心中一动“此人好大的魄力难怪父皇要召见他……” “王爷这青州一带是王爷地封地奴婢觉得他小小一个百姓赚这么多的银子。是不是要该向王爷纳些贡呢?”来苏嘻嘻笑道“王爷有了银子也好给奴婢们添些华丽的衣衫。” “这好办。嗯我明日便叫光良去宣召让大明瓷行纳一份齐王贡来。”朱点了点头“孝敬本王理所应当。” “王爷你真傻。”来苏琼鼻一皱。 “怎么了来苏本王哪里傻了?是不是本王那里不能让你尽兴哦……”朱淫荡的一笑。探出手去抚向了来苏那一片芳草萋萋之地。 来苏嘤咛一声身子向后一躲胸前一片白花花的浪花起伏“王爷!奴婢跟你说正经的呢。” “哈哈本王不正经吗?本王这也是正经事!”朱哈哈大笑。 “王爷。你想想看。纳些齐王贡才有多少啊不如——”来苏伏在朱耳边低语了一阵。朱沉吟着。点了点头“美人儿你果然高见!嗯不错本王要跟这林沐风合作今后凡大明瓷行所赚之银子有本王的一半哈哈!细水长流嗯不错不错!” 来苏嘻嘻一笑眼中一丝寒光一闪而逝。 经过了整整两天的选拔大明瓷行的招聘大会圆满结束。成功选聘出了以孙虎为地5o名掌柜人选目前正集中在益都柳府的一座外宅中进行短期的集中培训。然后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被外派到大明各地有名的府城去开设大明瓷行的分行。 按照柳家的意思这分行的掌柜还是要从当地雇佣较好毕竟本地人有着很深地人脉。但林沐风却不这么想他之所以决定要从本地招聘掌柜主要是考虑到可靠性。毕竟外派在外的分行如果掌柜的有了2心那后果可是不得了。他不允许这些掌柜带家眷上任但可以允许家眷每年去探亲一次来回路费由瓷行负担。 开设分行的地点由柳家父子商定。当然不可能做到每一座府县都开设起分行来只能在那些较大的府城如徐州扬州兰州燕京大同等等。 一切安排就绪剩下来的事情就完全交给柳家父子运作了有这父子俩多年的商贾运作经验用不了多久这各地的分行就会6续成立起来。而瓷窑这边在王二的统筹管理下老孟带着数百名工匠也进入了有条不紊的大规模批量烧制阶段。而林沐风完全腾出身来悠闲地闭门不出平日里看看书温习下古籍和八股文与柳若梅在家里过起了夫唱妇随地小日子。柳若长每次来都羡慕地不得了。 柳若梅已经有了将近5个月的身孕身子已经臃肿了起来小腹高高鼓起完全是一副孕妇的架势。柳若梅非常坚决地拒绝与林沐风再过“夫妻生活”要轻霞和轻云陪着林沐风过夜但林沐风总是不肯其间除了有一次欲火高涨下忍不住在轻霞屋里吃了她一次每夜还是与柳若梅相拥而睡。 虽然不能缠绵但夫妻俩并头躺在床上谈谈自家将来的美好幸福生活说说这个还没有出生、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也是非常的温馨。柳若梅知道夫君体贴自己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意冷落了自己心里感动异常。 但这样平淡而温情脉脉的幸福生活并没有延续多久就随着齐王府内务大太监光良的到来而被无情的打破。 “少爷少爷!”林沐风正伏在柳若梅小腹上听着自己孩子的“颤动”突然林虎地声音从院中传了进来。 林沐风眉头一皱咒骂了一声慢腾腾走了出来“林虎鬼叫个什么?扫兴!” “少爷!”林虎又唤了一声“少爷齐王殿下派人来了!” “齐王?”林沐风心里一个激灵心道“他找自己干什么?” “林生员还记得咱家吗?”太监光良笑眯眯地上前去“林生员久违了!” 林沐风急忙上前施礼笑道“原来是光公公!公公大驾光临林某有失远迎啊!赶紧请进屋待茶!” “罢了。林生员咱家这次来益都是为王爷宣召来了。王爷说了要林生员立刻跟咱家去青州府王爷要召见林生员。” “哦?请问公公不知道齐王殿下召见沐风是……”林沐风心里非常震惊试探着问道。 光良深深地望了林沐风一眼突然上前一步小声伏在林沐风耳边道“咱家念在林生员对咱家不薄的份上给林生员透个底王爷是想……” 林沐风面色大变倒退了几步“这这……” “林生员王命难违啊咱家希望林生员能识时务不要因为一些身外之物白白送了自家身家性命。毕竟在这青州三府15县齐王殿下就是……”光良叹息一声“林生员准备一下随咱家启程吧。” 林沐风面色阴沉着久久地沉吟着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拱手道“公公请少待沐风换一身衣服。” 林沐风回到屋里一边换了一身衣袍一边悄悄将朱元璋所赐的那面金牌揣在了怀里。柳若梅挺着肚子慢慢走到他跟前柔声问道“夫君齐王殿下召你是……” “若梅你不用管了安心在家里保重身子我最多两日就回来。”林沐风回过身来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保护好我的儿子!” 柳若梅嗔道“说不准是个丫头呢看你那样女儿就无所谓啦?” 林沐风哈哈大笑“好一样一样都要好好保护娘子我走了。” 第一二八章朱嫣然闯齐王府 林沐风跟着齐王府的太监光良走后不到半个时辰。 几匹快马护卫着一顶豪华地车轿从益都县城的南门进入一路缓缓向林沐风的家里驶来。一个蓝衣公子哥下得车轿向左右环顾一眼。一名精壮的随从赶紧上前去叫门。 “谁呀!”林虎开了门望着眼前这四五个陌生人奇道“你们找谁?” 蓝衣公子哥淡淡一笑“请问林沐风林公子可曾在家?” 林虎笑着回道“回这位公子的话俺家公子刚刚跟着齐王府的人去了青州府了说是齐王殿下要召见他。” “齐王?”蓝衣公子哥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你家夫人可在?” “俺家少奶奶是在可是……”林虎心里暗骂男女授受不亲俺家少爷都不在你难道还要找俺家少奶奶不成? “也罢我就找你家少奶奶!”蓝衣公子哥笑了笑抬脚就往府里进。 林虎急忙伸手拦阻呼道“喂我说这位公子俺家少爷不在你还是改日再来吧俺家少奶奶是不见外客的。” 蓝衣公子皱了皱眉头还没有说话一个随从上前去一把就把林虎推了个趔趄沉声喝道“放肆我家少爷要见你家少奶奶自然是有要事闪开!” 林虎踉跄着退了两步气得从门后边取出一根棍棒来大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私闯民宅该当何罪!” 随从冷笑一声。上前去一把就将棍棒从林虎手中夺了过来“公子请进!” 蓝衣公子哥呵呵一笑。边进边对随从吩咐了一句“不要伤了他呵呵这位小哥本公子没有恶意。你莫要见怪哦。” 蓝衣公子哥站在院中朗声呼道“请问林家娘子在家否?请出来一见!” 柳若梅正在书房里翻看林沐风平日里写下的一些字幅突听院中有人呼唤。惊讶地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只见一个翩翩蓝衣佳公子站在院中。她皱了皱眉这林虎又外人来又是男客不知道拦着点吗?这夫君有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 柳若梅也没出门就站在房门口低低道“这位公子我家夫君不在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改日再来相访吧!” 蓝衣公子哥深深地望了柳若梅一眼。突然嫣然一笑探手摘下头上的文士帽摇了摇头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淡淡一笑。“林家娘子果然是知书守礼的贤德之人。我乃女子这回你可以出来与我相见否?” 柳若梅心里一惊。但见对方以礼相待又在自己家里也不能失了礼数就慢慢地挺着肚子出了门而这个时候听见动静的轻霞和轻云跟进奔过来扶住了柳若梅。 “这位小姐不知找若梅有何事?”柳若梅打量着眼前地蓝衣公子哥不是蓝衣少女。 “你们两个先退下我跟你们少奶奶有话说。”蓝衣少女没有直接回答柳若梅的话用凌厉地眼神扫了轻云和轻霞二女一眼摆了摆手派头十足。 柳若梅心道这是谁呀?怎么看上去跟齐王府的那个郡主的气质神态有些相似啊?她心里一动笑着道“轻云轻霞你们先退下!”有外人在场轻霞和轻云低低应了一声便低头离开回了自己的屋里。 蓝衣少女清朗的眼神不住地在柳若梅身上闪动着“原来林家娘子有孕在身恭喜了……林家娘子本宫是当今皇上地皇孙女南平公主朱嫣然!” 林沐风望了眼前这个相貌英挺但气质中却带有几分匪气的齐王一眼便赶紧垂下头去跪拜在地“益都县生员林沐风拜见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林生员本王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朱嘿嘿一笑摆了摆手身上的匪气更加地重了“来呀看座!” “王爷面前哪里有沐风地座位不敢不敢!”林沐风躬身道。“不坐就不坐吧。”朱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投向了殿中角落里地一对三尺彩绘花瓶上。林沐风一进殿就现了这殿中摆了不少自家出产的瓷器譬如三尺彩绘大花瓶譬如工艺美术刻盘。 “林沐风本王也不跟你客气了就跟你直说吧——本王听说你的大明瓷行生意兴隆还要在各地开设分行本王就想啊——本王要跟你合作经营有了本王的招牌你可以大张旗鼓地烧制……”朱缓缓走回座位一屁股坐了回去接过了太监递过的青花瓷茶杯掀开盖子抿了一小口。 林沐风心里暗暗冷笑果然如此这齐王当真是一个贵族中的纨绔纨绔中的败类啊!见自己的瓷行有“钱途”就想插只脚进来——嗯这幅德行跟他老子朱元璋一样只不过朱元璋为的是国库而他却是为了自己地挥霍享乐。 林沐风躬身施礼淡淡回道“王爷大明瓷行是林柳两家创立起来的并非是林家一家所有沐风实在无法答应王爷的要求。” “什么?!”朱顿时就瞪大了眼接着暴怒道“你你居然敢忤逆本王你你莫非是不想活了吗?来人将此狂徒拿下!” “王爷沐风乃是大明守法之子民圣人训下之士子日日知书明礼即便是这瓷行经营也从无触犯大明律令之处请问王爷沐风所犯何罪?”林沐风心里早有准备淡淡说道。 齐王要强行从大明瓷行中分一杯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是林沐风答应恐怕朱元璋也坚决不会答应。故而。林沐风此番注定要与朱翻脸了到了万不得已的份上只好请出朱元璋地御赐金牌了。想来依着朱元璋地性子这面金牌也不是随便给地。预防地就是这种“万一”知道林沐风以及大明瓷行要面临一些权贵势力地“侵占”。 “放肆!你忤逆本王就是大罪本王就可以棒杀了你。”朱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盏摔碎在地上厉声斥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赶紧给本王拿下他!” 林沐风后退了几步手缓缓伸向怀中。 几个侍卫知道林沐风文武双全还道他要反抗便急急将朱保护在其中“保护王爷拿下林沐风!” 几个侍卫持着明晃晃的钢刀飞地围了上来林沐风长叹一声伸向怀中的手刚要抽出来只听殿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呼喊:“南平公主持圣谕到!” 林沐风呆了一呆。伸向怀中地手放下金牌又悄悄抽了回来。 朱嫣然一袭蓝衣手持着一面金牌在两个大内侍卫的护卫下大步走了进来。进得殿中先是关切地看了林沐风一眼。接着上前朗声道。“皇上圣谕齐王恭听!” 朱眼见朱嫣然手里所持的是朱元璋宣召诸藩王的九龙金牌。也慌了神急急跪倒在地“儿臣恭听父皇圣谕!” “你们这些奴才都退下吧。”朱嫣然左右一顾冷厉地目光扫了一众太监和侍卫一眼又道“林生员你且在殿外等候皇祖父对你也有圣谕要宣!”凡朕之亲子封于外藩旨在为国镇守边疆……尔在山东欺男霸女无所不为白莲祸起与尔有关朕即位以来爱惜民力保护民生而朕之亲子却欺诈百姓擅加私贡朕情何以堪?尔该当何罪?今着南平亲往宣朕口谕警示于尔倘若再执迷不悟为祸一方朕绝不轻饶!虽朕之亲子虽天皇贵胄也难逃一死!”朱嫣然缓缓一字一顿地念完朱元璋地口谕淡淡笑道“齐王叔请起吧。” 朱浑身起了一身冷汗。朱元璋用刑之严厉冷酷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皇帝老子远在京城耳目竟然也投放到青州来了……这次是宣警醒的口谕下回就是问罪的圣旨了。 他木木地站起身却见朱嫣然躬身向他行了一礼“南平见过齐王叔!” “免礼吧。”朱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父皇就为此让侄女你跑一趟青州府?” “齐王叔皇祖父常常对侄女说朕这一生最恨的便是贪官污吏贪赃枉法欺诈百姓之徒这种恶贼朕现一个便惩处一个即便是朕之亲子也绝不姑息!”朱嫣然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皇祖父的圣训言犹在耳希望齐王叔自省自重切莫辜负了皇祖父的厚望让他老人家伤心啊!” 朱有些不满地扫了朱嫣然一眼要不是朱嫣然手中持有御赐金牌他早就作了。但他如今其实也顾不得这些了他心里越想越怕越想心里越毛自己私纳齐王贡和私纳民女进府的事情自家的皇帝老子全部知道了?天…… 他正在犹疑间朱嫣然道声“南平告退”便飘然而去。 朱嫣然炽热地眼神盯得林沐风有些不自在只得上前来躬身道“沐风见过南平公主殿下!” 朱嫣然低低叹息一声“本宫前来青州府宣圣谕听闻你被齐王叔召见便知道不好。手持皇祖父的金牌闯进齐王府来这才救下了你。要是本宫晚来一步想必依你这臭脾性早被齐王叔拿下了!” 林沐风心里暗笑心道老子也有金牌呢但他却不得不拜谢道“多谢公主!“林沐风在京城之时你就曾欠下本宫一个人情而今儿个你又欠下本宫一个人情这人情一多将来你可要一一偿还的哦?”朱嫣然嘴角滑出狡黠的微笑。 “殿下……” “对了本宫此次宣完圣谕要去泰山一走你可愿意陪伴本宫去泰山一游?”朱嫣然上前一步笑吟吟道。淡淡的香气冲进林沐风地鼻孔美人在前笑颜如花他情不自禁地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我地话你没听见吗?”朱嫣然眼睛一瞪低低嗔道眉高眼低嘴角轻抿眼下却没有了公主的派头而全是一副小儿女地姿态。 “这……公主殿下沐风家有怀孕在身的娘子实在是不便远游还望公主开恩!”林沐风躬身下去深深一礼。 朱嫣然狠狠地一跺脚背过身去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失望之色。半响才落寞地缓缓道“林生员果然是对林家娘子情深一片既然林生员如此夫妻情深本宫也就不勉强你了……你……去吧本宫还有些公干要在这青州府呆几日。” “沐风告退!”林沐风急急施礼才刚刚要迈开脚步大步离开这齐王府却听耳边传来朱嫣然颤抖的声音“你你难道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要离开本宫吗?” 林沐风无语。此时此刻面对这个对自己怀有别样情感的当朝公主他只能沉默。 不远处两人的情形全部落入朱允秀的眼里。朱允秀前年跟齐王进京朝拜朱元璋时见过南平公主一面识得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嫡亲孙女见朱嫣然对待林沐风的神情颇有几分暧昧之情又想起来林沐风曾经进京面圣……心里不由暗暗骂道好你一个登徒子林沐风有了一个贤淑的娘子还不知足不但勾搭我表姐就连当朝公主也跟你不清不白的…… 想到这里朱允秀缓缓走了过来“南平姐姐还记得小妹吗?” 朱嫣然呆了一呆急忙定了定神这才回头来嫣然一笑“原来是玲珑郡主允秀妹子几年不见妹子越加的俊俏了。” 朱允秀嘻嘻一笑上前来拉住朱嫣然的手眼角的余光现林沐风正在悄然退走也没点破只心中冷笑。 第一二九章姐夫抱着我,一辈子 “南平姐姐啥时候从京城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了?”朱允秀笑吟吟地拉着朱嫣然的手翘起小脚道“姐姐你怎么认识这个登徒子?” “登徒子?”朱嫣然奇道。 “就是刚才那个林沐风呀!”祝允秀嘻嘻笑着。 “林沐风?呵呵妹妹你这是说笑了。这林沐风是这一届金陵诗会的文魁人品才学皆高人一等就连皇祖父都对其赞赏有加……”朱嫣然面色一紧声音虽然淡淡的但却带出了几分威严“妹妹你我都是皇家女儿且不可肆意乱言非议他人免得失了皇家的体统!” 虽然都是朱元璋的孙女但此孙女与孙女的地位也是大不相同的。朱嫣然是朱标之女却封了公主而祝允秀是齐王之女不过是一个郡主。而且朱嫣然非常得宠这是朝野间皆知的事实。 朱允秀瞅了瞅朱嫣然有些肃然的面孔不服气地小声道“姐姐我可不是瞎说这个林沐风就是个好色的登徒子时时刻刻都在相攀附权贵。” 朱嫣然愣了一下缓缓道“妹子何出此言?莫非是这林沐风对妹子你有意?纠缠于你?哦也不对呀你乃王府郡主他不过一介布衣……” 朱允秀小脸一红跺了跺脚嗔道“姐姐你说什么呀不是——不是我是他他看上我孙家的表姐孙羽西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让我羽西姐姐给他当妾。哼!” 望着朱允秀脸上的一片愤愤之色朱嫣然摇了摇头。“好了妹子莫再中伤人家了你定然是误会了。你说的孙家表姐可是孙连梁县令之女吗?呵呵。不要说一个县令之女就是本宫这种皇家公主人家也是看不上的人家眼里只有他地娘子……” “啊?!”朱允秀大吃一惊。 “妹子。当日皇祖父赐婚。林沐风宁死不从视南平公主朱嫣然为无物这在京城已经人尽皆知你没有听说过吗?哎……”朱嫣然悠然一声喟叹背过身去掩饰着自己的落寞与哀伤。 其实要说她对林沐风有多深地感情这也不客观。但实事求是的讲她自小生长在皇家。又颇为看重男子的才情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文武双全的林沐风就像是一阵清新地风一样吹进了她的心怀她对他一见钟情了。尤其吸引她的是。林沐风的重情重义。不为权贵所动地品性。这地确是她心目中期待已久的男人啊!可惜可惜人家已经“名花有主”。对于她来讲除了深深的遗憾之外还有几分不甘万分的不舍。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珍贵。这种复杂的情绪时日越久就越重。 两女一个吃惊一个哀怨默默地站在齐王府宏大的院落里半响相对无言。而在刚才那座大殿中来苏从屏风后面闪出正依偎在朱的怀里小声地“安慰”着这位受惊的皇子亲 “王爷怕什么呢?你乃是皇上地亲儿子皇上还能舍得动你?” “美人儿你不懂本王这父皇心狠手辣即便是亲儿子恐怕也难逃他的重罚啊!美人儿这林沐风的事情就暂时先搁置一边吧听南平那意思父皇很是器重此人恐怕今年的科考之后他要进京入朝了。” “小小一个秀才居然也敢冒犯王爷的虎威真可恶!” “本王不会放过他地将来有一天等——本王一定会收拾他!”朱狞笑了一下眼中地一丝寒光落在了来苏的眼里她地嘴角不经意间一撇俏脸上又浮起淡淡的媚笑。 “转告小姐林沐风有皇帝老儿撑腰齐王暂时不敢动他还请小姐想别的办法。”来苏背对着一个黑衣人小声道“只是来苏不明白小姐何以非要跟这个林沐风过不去呢?他不过是一个不足轻重的小卒子……” “来苏你要知道小姐看中的不是林沐风而是他的瓷行。如果我们圣教能插手瓷行的经营将来我们起事时还会缺粮草军饷吗?”黑衣人冷冷一笑“来苏你记住保重自己我这就去回禀小姐。” 林沐风出了齐王府浑身出了一身冷汗。这倒不是怕齐王而是朱嫣然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他没想到朱嫣然居然这么执着居然还追到了青州府来……这要是自己到了京城……天一想起自己将来不免要经常见到这个有些“阴沉”又有些“热情”的皇家公主心里便暗暗叫苦。 至于朱他根本就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这倒不是他非常狂妄而是他知道如果史书没有记错的话这朱的好日子没有几天了先是被朱允贬为了庶民后来又被朱棣幽闭在京。 走在府城喧闹的大街上林沐风突然想起了小玉霜。既然来了青州府就去看她一看吧这一回一定要跟王蔷说清楚坚决要跟小玉霜撇清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 宋府。 香兰被小玉霜追得满院跑香兰停下脚步喘息着道“小姐奴婢实在是跑不动了奴婢要歇一会。” “好吧香兰姐姐一会我们继续玩嘻嘻。”小玉霜跺了跺脚放下手中的一根竹竿。这时却听王蔷站在门口笑骂道“你这个小丫头可别闹了你看你把香兰追的狼狈不堪像什么话!” “娘亲玉霜无聊哦也没人陪我玩——娘亲。我们去益都好不好去看看姐夫从京城回来没有。”小玉霜翘起脚一脸的期盼。 王蔷面色一沉。低低道“玉霜你进来娘亲有话跟你说。” 小玉霜老老实实地跟进屋去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望着王蔷。王蔷在屋中踱了几步突然低低问道“孩子你就是喜欢你林家姐夫跟你玩?” 小玉霜突然小脸一红。支支吾吾地道。“娘亲想跟姐夫玩也想让姐夫抱着我睡觉玉霜想一辈子让姐夫抱着我睡觉。” 王蔷面色一变身子轻轻抖颤了一下。挥起手来就想扇小玉霜一巴掌但不知怎么地这巴掌就愣是没落下去。慢慢收回手来长叹一声。她颤声道“孩子你可知道你姐夫的妻子是你若梅姐姐?林沐风已经有了妻室你怎么还能嫁给他吆!” 小玉霜认真地想了想。“娘亲。没有关系的我愿意给姐夫当小媳妇。反正有我若梅姐姐在他也不敢欺负我。娘亲你不愿意我嫁给姐夫是不是不想玉霜离开你哦娘亲你放心我一定会跟姐夫说地我嫁给他要带着娘亲的!” 王蔷呆了一呆啼笑皆非手指着自己地女儿涨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香兰走进来小声道“夫人益都县林家少爷来访!” “啊!姐夫来啦!”小玉霜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没有多久小玉霜拉着林沐风笑嘻嘻地走了进来高兴地叫道“娘亲姐夫看我们来啦!” 林沐风轻轻挣脱小玉霜的小手躬身一礼“小姨母沐风有礼!” “沐风免礼从京城回来了?恭喜你了!”王蔷微微一笑“香兰看茶!” 林沐风刚刚坐下小丫头又窜了上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膝盖上。林沐风苦笑着推开小丫头“玉霜妹妹如果姐夫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是13岁了吧。13岁已经是大姑娘了很多人像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出嫁了。姐夫跟你说啊男女授受不亲这是礼数你是大姑娘了以后不能再跟姐夫这么亲近了知道了吗?” 小玉霜呆了一下小脸顿时涨得通红眼睛一眨巴就哭出声来“姐夫你不要我了吗?” “姐夫怎么不要你玉霜这么漂亮可爱姐夫永远是你的姐夫可是玉霜——”林沐风还要说什么但小玉霜已经泪盈盈地扑了过来拉着他地手就往自己的胸口放去哽咽着道“姐夫你不要玉霜了吗?玉霜这里好心痛!” 胸口是女儿家的私密处虽然小玉霜才13岁但其实已经开始育了。从那领口往下两只小兔子已经开始初见雏形了。林沐风哪里敢放下去强行挣脱开来柔声道“玉霜姐夫只能是你的姐夫你长大了一定会明白地!” “你不要我了……”小玉霜小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身子踉跄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去痛哭着向王蔷扑去“娘亲姐夫不要我了姐夫不要我了啊……” 王蔷一边将小玉霜拥入怀里安慰着一边用复杂地眼神望着林沐风。林沐风心里也是一酸他不是冷血动物自然知道小丫头对他——但他一来觉得她还太小二来她毕竟是柳若梅的表妹如果再跟她这样“纠缠”下去恐怕到时候自己的娘子会伤心。 林沐风尴尬地坐在那里硬着头皮保持着沉默。小丫头哭了一会泪汪汪的大眼睛从手指缝里偷偷望着林沐风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对自己无动于衷悲从中来哭得更加死去活来。 蓦然小玉霜从王蔷怀里挣脱开来掩面跑到一边的桌案上拿起王蔷针线簸箩里的一把剪子倒转锋口对准了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大声道“姐夫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是不要我我就死给你看!” 王蔷面色大变也哭出声来“孩子你切莫做傻事快点放下剪子……这会伤着自己的呀。孩子!” 林沐风面色一凛瞬间起身纵去。转眼间到了小玉霜身前一手将她拥入怀中另一只手死死握住了她抓住剪刀的手腕略一用力就剪子从她手里震落“玉霜。你这是干什么!” 小玉霜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娇小地身子扑在林沐风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林沐风地腰再也不撒手。王蔷在一旁长出了一口气手抚胸口一颗心这才落下来。她颤声道。“沐风算小姨母求你了你——” “小姨母你说沐风该如何?”林沐风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小玉霜的肩膀“玉霜你要是再干这种傻事姐夫就……” “那你说你要不要我了?”小玉霜梨花带雨地抬起头来。一脸期盼地望着林沐风。林沐风尴尬地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她地眼睛将无奈地眼神投向了王蔷。 王蔷脸上神色变幻着突然咬了咬牙缓缓道。“沐风。小姨母与玉霜相依为命十几年她就是我地命根子啊!沐风。玉霜虽然年龄小但她对你——你也是看到的了如果你不嫌弃等明年玉霜再大一些你就纳了她吧。若梅那里——我去恳求若梅不会为难你地。” “这怎么可以?”林沐风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王蔷居然要主动将自己地女儿送给自己做妾“这成何体统?不成绝对不成……” 王蔷苦笑一声“有什么不成的?自古以来姐妹共侍一夫的比比皆是……” 林沐风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小玉霜在他怀里幽幽道“姐夫这样还不行吗?娘亲都答应了你还是不要我吗?” 林沐风尴尬地抽了抽鼻子有些后悔来宋家了。他俯身深深地望着小玉霜泪痕密布的小脸忍不住一声叹息“玉霜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说行吗?等你长大了如果如果你还是——再说吧。” 王蔷在一旁也是一声长叹脸色不禁有些羞愤——自己这娘俩这是在做什么? 小玉霜用衣袖摸干眼泪突然对王蔷小声道“娘亲我想跟姐夫单独说两句话!”王蔷呆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复杂地眼神又扫了林沐风一眼黯然地离开了这间屋子。小玉霜见王蔷离开了突然从林沐风怀里脱开身去往后退了两步抬起双手扣住自己地衣领使劲一扯她穿着的对襟小花褂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小肚兜来。没有一丝犹豫她又用力扯开了自己的肚兜两颗青涩的还没有完全育成熟的半圆球微微颤着暴露在林沐风眼前粉红色的小**犹如两朵花蕾空气中散着淡淡的奶香气“姐夫你来看你不要嫌弃玉霜小玉霜不小了若梅姐姐有的玉霜也有……” 林沐风猛然别过头去低低道“玉霜你这是干什么?赶紧穿上衣裙!” “不你说你要不要我?”小玉霜敞开小胸脯大胆而毅然地走上前去。林沐风后退着惶急地道“赶紧穿上姐夫要生气了!” “不!” “你!好你赶紧穿上姐夫答应不离开你便是……” 小玉霜闹了半天也有些疲倦一头倒在床榻上沉沉睡去。淡淡地阳光透过花窗投射进来王蔷压低声音道“沐风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我会跟若梅说的等明年……” “小姨母这不妥。还是等玉霜长大了再说吧没准她以后就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了。”林沐风摇了摇头“小姨母放心我不会再说话刺激她了有时间的话我就会来看她。” “沐风呀你可知道她这般离不开你动不动就跟你死缠在一起一个女孩儿家家天天这样她也是不能再嫁给别人了你难道不知道吗?也罢等明年再说不过我看难呀!”王蔷眼望着熟睡中的女儿心里一阵莫名地酸痛。 王蔷转过头来“沐风你放心地回去吧再过几天等我处理好店铺地事情我就带着玉霜去益都找若梅说说……哎不知道俺们娘俩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欠下了你们林家……” 林沐风苦笑只得默默地冲王蔷躬身一礼“小姨母沐风就此告辞了!” 转身就要走突听身后王蔷幽幽道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你你真是俺们娘俩命中的魔障真希望你仍旧是一个不学无术地纨绔子弟也省得今日给奴家添了这么多的烦恼……走吧走吧魔障啊!” 林沐风心里咯噔一声匆匆走了出去。这宋府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呆了。魔障——还不知道谁是谁的魔障呢? 出得门来隐隐听见屋中的小玉霜出低低的梦呓声“姐夫抱着我一辈子不撒手。” 第一三零章泰山之上 清风徐徐。一队千余人的官军奔驰在官道上领头的一个青年将军停住马向身后的一辆豪华车轿里躬身道“公主殿下益都县城到了!” “杨凌杨千户你带人就驻扎在城外本宫进城探访一个朋友!”朱嫣然依然是那副蓝衣公子哥装扮轻盈地跳下车来步行带着几个侍卫大摇大摆地进城而去。杨凌是青州卫指挥使毛元龙手下的千户此次奉命一路保护朱嫣然回京。朱嫣然离京只带了几个侍卫本来她是不想这么招摇的但毛元龙和青州知府邓文生却再三“恳求护送”没奈何只得允许他们派出一个千户带着千余官军一路护卫着。 “民女拜见公主殿下!”柳若梅挺着个肚子就要下跪。 “柳姐姐千万不要这么客气你有孕在身……”朱嫣然笑吟吟着赶紧伸手扶起柳若梅淡淡道“你也不要担心我已经从齐王府里救下了林生员——咦难道他还没有回来吗?” 柳若梅微微摇头“没有想必是还在路上吧——公主殿下请坐轻霞赶紧看茶!” 轻云和轻霞哪里见过身份这么尊崇的皇家公主一边恭谨地上茶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朱嫣然。朱嫣然望着她俩微微一笑“我来得匆忙也没有给柳姐姐带什么礼物这面玉佩乃是皇祖父赐于我的就转赠给姐姐腹中的孩子吧。” 柳若梅惶然连连摆手“公主殿下。民女实在不敢当!公主还是唤民女若梅吧……” “柳姐姐林生员不久就要进京你我姐妹日后会经常相见。还是不要这般生分地好……你忘了我上次来跟你说的话了?莫非柳姐姐是嫌弃小妹?”朱嫣然急急起身扶住她“看看你又来了。要是动了胎气我可担当不起。” 柳若梅更加的惶然了“公主……” 朱嫣然跺了跺脚转过身去生气道。“你再要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柳若梅心里暗叹一声心道“公主殿下你这样不惜身份无非还是看中俺地夫君可是这什么都可以让这夫君俺是绝对不会让的。但她毕竟是皇家公主……”想到这里。她也不再坚持犹豫了一下上前拉起朱嫣然的手小声道“既然公主抬爱若梅就放肆了。” 林沐风在城门口见有一队军马。心里便猜到了是朱嫣然在城中。百分百是在自己家里。到了家门口果然如此。门口有几个大内侍卫虎视眈眈地盯着门口来往的行人。见了林沐风倒也没阻拦他林沐风进门去免不了又是与朱嫣然一番“寒暄”。一趟泰山吧就是游览而已……夫君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这南平公主她也没有恶意妾身也明白她的意思……夫君妾身相信你地……夫君在京城为了妾身宁死也要抗婚妾身这心里感动不已这一生没有什么事情能分开妾身跟夫君的就是死妾身也要死在林家的门里……行了夫君听妾身一句话去一趟吧……”柳若梅拉着林沐风的手居然破天荒地撒起娇来“好不好呀妾身都答应公主了求求你了夫君你也刚好去泰山地寺庙去给咱们还没出世地孩子祈祈福。” 泰山突兀的立于华北大平原边上同衡山、恒山、华山、嵩山合称五岳因地处东部故称东岳。泰山成为历代帝王封禅祭天的神山随着帝王封禅泰山被神化因而又享有“五岳之长”的称号。佛道两家文人名人纷至沓来给泰山与泰安留下了众多名胜古迹。 林沐风前世没有游过泰山没想到穿越回到几百年后的明初却有了机会到泰山一游。朱嫣然一声令下让杨凌率军驻扎在山下的岱庙处自己与林沐风两人一起上山而去连侍卫都没有带。杨凌以及几个侍卫感觉不妥但朱嫣然强行命令他们不得跟上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林沐风和朱嫣然缓缓登山而去。 走了一会林沐风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公主还是带几个侍卫吧万一有什么不测沐风可是担当不起!” 朱嫣然淡淡一笑“你不是武艺高强吗有你在身边我还怕什么?再说了在这大明天下难道还有人敢对我不利不成?走吧。”朱嫣然带头行去。她好不容易才把林沐风“骗”了出来焉能再带一些电灯泡。 此时的泰山山路没有像现代社会那样修建出了青石台阶的盘山路而还是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一路信步而上。适逢阴雨刚过天高气爽红日初升仰望天宇朵朵红云如峰似峦一道道金光穿云破雾直泻人间。在朝霞地映照下云峰之上均镶嵌着一层金灿烂的亮边时而闪烁着奇珍异宝殿的光辉。那五颜六色的云朵巧夺天工奇异莫测。 “泰山之景果然名不虚传!”朱嫣然仰天观了一观赞叹着对林沐风微微一笑。 林沐风笑着递过水袋“公主喝点水吧。” 朱嫣然接过水袋仰头灌了几口。突然耳边传来低低的女子絮语声对面地另外一条山道上远远走来了两个女子。均是黑衣劲装但打头地一个身材略高而且披着一件紫色的披风。林沐风心里突然一个激灵这幅打扮地女子他可是记忆深刻啊当日在观音庵那几个白莲教女子可不就是这番装束吗?他急急将朱嫣然护在身后眼神凛凛地望着这两个女人。 往路边靠了靠。准备让这两个女子先过去。走的近了林沐风这才现这两女脸上都蒙着黑色的丝帕。脚步不急不慢身形不慌不乱就这样淡定自若地在林沐风和朱嫣然两人地注视下与他们擦肩而过继续向上行去。 林沐风突然觉得后面个子稍矮的女子有一种熟悉之感。而隐隐地。他似乎也现这女子的两道清冷地眼神有意无意地从自己身上滑过并在朱嫣然身上多停留了瞬间。 林沐风沉吟着对朱嫣然道。“公主。咱们还是下山去吧沐风觉得有些不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要是不甘心来陪我游泰山你便自己下山去去找你的娘子去吧……”朱嫣然还倒他心不在焉又在挂念在家里的柳若梅一阵妒忌赌气似地一个人向上奔去。 林沐风叹息一声略一停顿只得撒腿追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李宣他们过了中天门。一鼓作气继续向南天门进。岂料过了中天门山路变得更加险峻狭窄可谓是在悬崖峭壁中穿行难行之极。 拐过前面的一个弯。隐隐似有一个较大的空场。看来是游人多了以后逐渐开辟出来用作临时歇脚地地儿。朱嫣然擦了一把汗。加快了脚步。 见空场的边缘处有几个木墩林沐风赶紧上前去查看“公主这里有座位先歇一会吧。”话音刚落觉得脚下一软身子就轰然陷了下去耳边传来朱嫣然尖锐的惊叫声。 这是一个人为挖好的陷阱。看上去这是一块木墩其实地下是一片虚空地悬崖有人用树枝在空场边缘处额外“加”了一片网上面铺满了树叶和杂草又在杂草和树叶上撒了一层浮土。身子在急地陷落中在沸沸扬扬的尘土洒落全身的时候林沐风奋力死死地抓住了泥土中裸露出来的一根碗口粗细的树根吐掉扑进口中的泥土身子悬空喘了口气向上望去。 只见方才所见的其中一个蒙面女子手中持剑威逼着脸色剧变的朱嫣然向着凌空挣扎的林沐风冷笑道“林沐风还记得本姑奶奶吗?你地这位公主在姑奶奶手里了!” “你是阿兰!”林沐风大惊又是白莲教匪他担忧朱嫣然的安全用脚蹬住悬崖的土壁手上加劲奋力一蹬身形凌空跃起狼狈之极地落在了地面上。 “放开公主!”林沐风吼道。 “休想!”阿兰扯下蒙面面纱手中的剑尖微晃“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出人意料的是朱嫣然并没有惊慌失措脸上地神色反而越来越镇定她轻轻道“这位姑娘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要为难本宫呢?这样吧你放下宝剑我们一拍两散我们继续游览你们离去本宫既往不咎如何?” “哼你们官府杀了我们那么多地教众兄弟还说跟我们无冤无仇?哼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就别怪姑奶奶们不客气了。”阿兰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她的同伴。此番行刺也纯属偶然她们本来就隐藏在太泰山山麓深处偶然见林沐风和一个女子独自登山又听闻道是什么公主便临时心生了歹意。 “这位小姐是……”林沐风突然向着阿兰地身后拱手道。 阿兰大惊急急回头望去。林沐风猛然向前冲去一头撞向了阿兰的小腹阿兰惨叫一声措不及防之下被一股巨大的冲劲撞到在路边身子滑了出去手中的宝剑摔落在地碰!阿兰狠狠地撞在山路的泥土壁上竟似晕了过去。 林沐风一个弹身站了起来刚要招呼朱嫣然下山逃命却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把锋利冰凉的宝剑闪电般地刺向了他的咽喉。 林沐风身形急急一避将朱嫣然推向了一旁疾呼道“公主赶紧下山求救!” 说着林沐风见黑衣女子的宝剑又闪电般刺了过来他怒吼一声。身形一矮再次避过她的宝剑俯冲了过去刹那间。伸出双手去环抱起女子地腰用力一摔本想将女子摔落悬崖却不料女子情急间宝剑脱手另一只却也死死地扣住了林沐风的腰带。顿时两人一起栽倒在地翻滚着向下落去。 这严格说起来是陡峭的山坡。而不是悬崖。因为泰山山脉属于平原上突起地黄土丘陵。土质松软故而有很多陡峭的山坡而不是那种悬崖——区别就在于后者是岩石结构前者是带有植被的土坡断层。也正因如此林沐风与黑衣女“纠缠”在一起滚落了起码数十米除了头晕和有些皮肉轻伤之外。基本没有太大的问题。否则早成肉泥了。 林沐风重重地压在女子身上身下是一块平坦的草地。林沐风打量了一下周围地环境现这是一个狭长的峡谷除了自己跌落的那一面之外。对面也是深不可测的陡坡。 身下。传来低低地呻吟之声。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地衣袍在跌落过程中被撕裂得不像样子。而女子就更惨了她的青色劲装几乎全部被“磨”成了碎布条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原本是洁白细嫩的皮肤渗出丝丝血迹又被泥土沾染了。 女子浑身刺痛加之又被林沐风死死地压住一时间也没力气动弹。她渐渐清醒过来艳丽的脸上一片羞愤之色“林沐风本圣女会将你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耻!”突然醒悟过来林沐风仍然压在自己身上羞怒不已但自己又动弹不得只能有些惶然地喊道“臭流氓滚开!” “圣女?白莲圣女?”林沐风这才打量了女子一眼蓦然现原来她就是当日自己在路边茶馆里遇到的那个“小姐”。他用两只手死死压住女子的肩膀身子撑了起来冷冷道“圣女吗?很好你最好不要惹怒了我!” 女子愤怒地眼光都快能杀人了她高耸的胸部起伏着娇艳的脸色铁青恨恨地扭过头去。鲜红地樱唇含住了嘴边的一根枯草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羞愤之泪。 “啪!”女子恢复了一些力气扇了林沐风一个耳光尔后双腿猛然一抽旋即一弹将林沐风踢倒在一旁。 喘了口气女子回头愤怒地瞪了林沐风一眼迅向山谷外奔去脚步还有些踉踉跄跄。她知道自己受了伤体力大减单独对上林沐风没有胜算。要雪耻只有先逃离这里然后与自己的属下教众汇合——哼到时候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林沐风奋起一跃身子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扑了过去双手圈住了女子的纤纤细腰生生将她扑倒在地。女子拼命挣扎着奈何林沐风力气大双手跟铁箍一样让她根本就无法挣脱。反而随着她用力地挣扎那双手“被动”地无数次地抚过她地小腹部让她羞愤难抑。 她是一教之圣女事实上的白莲教领袖又是练武地女子心性和应变能力乎常人知道反抗无力便当机立断地停止了反抗。她喘了一口气尽量舒缓着愤怒的情绪低低威胁道“林沐风你这样肆意羞辱于本圣女……本教数十万教众将视你为生死大敌你可是一定要想好了。” 林沐风冷冷一笑“在下倒是想请教圣女在下与你白莲教有何冤仇?贵教先是绑架我娘子现在又在这泰山之上行刺于我?好了我放开你你不要逃否则……” 女子伸手拂去了俏脸上的几根青草后退了几步喘息了一声“林沐风咱们不妨谈一笔交易如果你答应与本教合作今日你的冒犯之罪本圣女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马!” “那绝对不可能!”林沐风说着突然现脚底下有一个闪闪光的东西他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雕刻精美的玉坠儿上面刻着的图案似曾相识——突然他呆在了当场手缓缓地伸向了自己的怀中抚摸着胸前那个硬邦邦的小东西半响无语神色变幻着。 女子回头刚要说话现林沐风手中持有的玉坠儿面色大变急急呼道“给我这是我的东西!”林沐风心中一动也没有说话默默递了过去。 女子接过长出了一口气正要再说什么却见林沐风若有所思地呆立在地。心中大喜趁林沐风不备奋力向峡谷深处奔去。 林沐风微微一叹不但没有追赶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一三一章柳若梅的拒绝 林沐风在泰山之中遇险而柳若梅在家里也遭遇了另一种形式的“波澜”。 柳若梅缓缓坐起身来望着王蔷母女和自己的娘亲王氏背过身去沉声道“小姨母非是若梅心狠玉霜妹子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是我的表妹加之年龄太小如果被我夫君娶进府来会有损于我夫君的名声——我我是不会答应的。” 小玉霜扑了过去抽泣着抓住柳若梅的手“姐姐我会很乖的……求求你了……” 柳若梅冷冷地摔落小玉霜的手“小姨母这事儿没有商量。玉霜妹妹你年龄还小等你长大了会嫁一个如意的夫君的。” 小玉霜和王蔷没有料到柳若梅的态度会这么坚决就连王氏都没有想到自己一向温柔的女儿今天在这件事情上居然死活就是不松口。 小玉霜愣了一下脸蛋唰地一下惨白起来晃悠着身子抽泣着向王蔷怀里倒去“娘亲!” 王蔷脸色涨红突然啪地一声扇了小玉霜一个巴掌泪如雨下“都是娘亲惯坏了你你……你让娘亲的脸面无存走!我们回青州府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小玉霜从来没有挨过王蔷的打这一下倒也打愣了脸上的泪花儿滚落地更猛烈了“娘亲!” “还不跟我走!还想在这里丢人现眼吗?”王蔷厉声喝道用力拽着小玉霜的胳膊向门外拖去。 王氏不忍地看了这羞愤不堪的娘俩。眉头一皱向柳若梅呼道“梅儿!” “娘亲。你啥都不用说了这事儿我是不会同意地。我夫君是柳若梅的夫君这都怎么了?一个个都要来梅儿抢夫君吗?都欺负梅儿老实吗?”柳若梅冷笑道声音微微激动起来心里一片愤怒。没有一个女人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被其他女人来争抢。即便是性子柔弱大度地柳若梅也不能例外。 轻云和轻霞不一样那只是陪嫁的通房丫鬟对她构不成威胁。 如果说孙羽西她还能接受。因为孙羽西于她有救命之恩。而且两女感情甚好非常投缘;如果说面对朱嫣然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不满”导致林家与皇家公主结怨毁了林沐风的前途那么小玉霜凭什么?她才多大一点就要来跟自己抢夫君?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这一段日子以来她心里积攒了太多太多的“无奈”和“酸楚”小玉霜地“请求”一下子就点燃了她心里那深深隐藏的愤怒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怒了!她不是圣人。她也是女人也有小女人同样的嫉妒和情感啊! 王氏哪里还能不明白女儿地情柔声安慰着将她搂进怀里。 “娘亲你也知道我夫君是一个当世罕见地好男儿。文武双全。相貌堂堂如果——如果这个口子一开。女儿就怕在这林家的院里没有了女儿的立锥之地了。娘亲你说女儿能同意吗?再者说了她年龄太小又太任性就算是嫁了过来夫君早晚有一天也是心生厌倦倘若到那个时候她的一生就算是毁了——这样一来亲戚不像亲戚姐妹不像姐妹成何体统?梅儿知道夫君心里非常尴尬之所以没有回绝小姨母主要还是怕伤了梅儿和柳家的面子既然如此的话这个恶人就让梅儿来做吧!”柳若梅伏在王氏的怀里轻轻说着心里默默道“夫君希望你不要怪我。” 王氏叹息道“就是你小姨母的面上过不去……” 柳若梅激动地抬起头来“玉霜妹子之所以现在这样没有规矩还不是小姨母纵容的?等日子久了她就会明白梅儿地苦 官军很快便从谷底用绳索把林沐风“救”了上去。朱嫣然坐在一顶敞轿上她向山下狂奔求救的时候不慎摔倒扭伤了脚踝此刻已经站不起来了。游览的雅兴被白莲行刺搅得荡然无存。派人晓谕临近诸州府让官军加紧进山搜捕白莲逆贼之后朱嫣然兴味索然地与林沐风作别在官军的护卫下匆匆回京而去。而林沐风也纵马疾驰向益都返回第二天上午就回到了自己的家。 进门地时候轻云和轻霞正在院中晾晒被子见林沐风匆匆进来两女神色怪怪地看着林沐风低低行礼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快去看看少奶奶吧。” 自从“撵走”了王蔷母女之后柳若梅地脾气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一点小事不来就开始斥责轻云和轻霞搞得两个小丫头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一向脾性平和的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林沐风心里一惊若梅?扫了两个丫头一眼急急向内院奔去。 院中柳若梅正用手抚住高高凸起地小腹痴痴地望着院中的那颗槐树。“若梅!”林沐风上前轻轻拥住她小声呼道。 “夫君你回来了。”柳若梅又惊又喜紧紧回身揽住他的腰两行泪花儿悄然滑落“夫君……梅儿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烦躁不安夜里也睡不好浑身无力……这几日我居然骂了轻云和轻霞好几次天哪夫君梅儿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啊。” 林沐风柔声安慰着她“若梅不怕你这是怀孕的缘故放宽心就没事了。” “夫君若梅跟你说一件事情。“嗯。” “小姨母和玉霜妹妹来了……我拒绝了她们你不会怪我吧……如果你实在喜欢玉霜妹子梅儿可以去青州府为你提亲……”柳若梅幽幽的眼神望着林沐风。 林沐风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你就为这事儿?呵呵若梅我从来都把小玉霜当小妹妹看待……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了等她长大了她会明白的——对了若梅我来问你玉霜的父亲是……” 柳若梅呆了一下“夫君她的父亲是我的小姨夫啊青州府的宋家呀。” “是吗?”林沐风低低应了一声心头又浮起一片深深的疑云两枚一模一样的玉坠儿又浮现在他的眼前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若梅岳母大人姐妹几人呀?” “我娘亲姐妹三人我的二姨母前些年病逝了就剩下这一个小姨母了。”柳若梅怪怪地看着林沐风突然脸色一红嗔道“夫君不许你怀疑小姨母的清白小姨母嫁人宋家向来是清清白白的……”她以为林沐风怀疑小玉霜是王蔷不守妇道跟他人私通所生故而心里很不高兴。再怎么说王蔷也是她的小姨母她娘亲的妹妹。 林沐风呵呵一笑便再也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轻云慢腾腾地走过来看了柳若梅一眼赶紧低头道“少爷香草妹妹带了一罐鸡汤来说是要给少奶奶补补身子。” “哦让她进来吧。”林沐风放开柳若梅笑了笑。 柳若梅微笑了一下呼道“轻云你过来!” 轻云面色一变赶紧跪倒在地“少奶奶轻云以后一定会小心谨慎不再惹少奶奶生气了。” 柳若梅面色一红伸手将轻云扶了起来柔声道“轻云这两天我心情不好乱冲你们脾气你们不要怪我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轻云眼圈一红“少奶奶!” 说话间香草端着一个陶罐走了进来身后张风像是一个跟屁虫似的笑吟吟地一起进来。“少爷少奶奶俺娘炖了一只老母鸡让俺送一罐鸡汤来说是大补要少奶奶趁热喝了好养养身子——对了少爷俺娘说她想住进府里来早晚侍候着少奶奶少奶奶这产期一天天近了俺娘怕万一有个闪失……”香草将鸡汤罐子递给了轻云盈盈一福。 “哎呀香草妹妹我没有那么娇弱你看看王大娘天天让你送鸡汤来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哪。”柳若梅感动地望着香草“香草妹妹辛苦你了。” 林沐风心头一动觉得王张氏的提议不错自己这家里没有一个年长的女性万一柳若梅有什么好歹自己也没有经验啊。想到这里他冲香草呵呵笑着“香草那就麻烦王大娘了一会我让林虎套车去把王大娘接过来。对了你也一起进府来住吧反正我这里房子很多。” 香草还没说话张风兴冲冲地跑了出去“先生我去就行了!” 第一三二章御用瓷砖(上) 张风把王张氏接了过来跟香草住一个屋就在轻云和轻霞两人卧室的对面。 第二天一早林沐风刚刚洗漱完毕就听外面林虎跌跌撞撞地奔跑了进来呼道“少爷少——爷圣旨到!” 林沐风大惊奔跑出来见几个锦衣卫摸样的人护卫着一个老太监走了过来手里捧着金黄色的圣旨。老太监打量了林沐风一眼满是皱纹的脸上堆起很假的笑容来尖声道“林生员接旨。” “……”老太监宣完旨笑吟吟地望着林沐风“林生员咱家出宫时皇上再三叮嘱林生员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瓷砖给烧制出来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厚望。” “瓷砖……”林沐风起身接过圣旨苦笑不已。这朱元璋玩的到底是哪一出啊在这个时代烧制瓷砖天真亏了他会想起这么一个创意来。 “林生员咱家要告辞了皇上说了瓷砖烧制成功后你可以让青州府派人运送到京。林生员你当前可是圣眷正隆啊咱家还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对哪一个臣民如此赞赏过。”老太监说着扫了林沐风一眼见他递过来一包东西知道是“礼物”便假意推辞道“林生员这是作甚?” “公公和几位军爷远道而来这是林家瓷窑所出的一点小琉璃器皿送给公公和几位军爷把玩吧。一点小玩意儿不成敬意还往公公笑纳。”林沐风拱手笑道。常言道小鬼难缠宫里这些不男不女的家伙可是得罪不得可要送银子在朱元璋严惩贪腐的铁腕下估计他们不敢收就干脆送些“土特产”——这也是变相的财物啊要知道在京城。林沐风的琉璃器那可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老太监心照不宣地将一包东西揣进怀里嘿嘿一笑“林生员。如此咱家也就不客气了。咱家跟林生员透露一点消息皇上说了如果林生员的瓷砖烧制成功就是为大明立下一大功啊!万岁爷有意要将新建宫殿地面的金砖换成瓷砖即省了民力和国库的财力。又美观大方嘿嘿!” 瓷砖在现代社会是很寻常地建筑装修材料属于建筑陶瓷的一种。在老百姓家里地面上或者墙壁上铺的(大家都知道哦。呵呵)。在林沐风看来要想在大明烧制出如同现代社会一般地瓷砖来纯属痴人说梦因为这个需要现代工业技术手段作为支撑就说那个薄的平面吧没有现代机器怎么压制呢? 而按照他的理解朱元璋所要的这种“瓷砖”应该更像是一种“砖”类似于大理石砖之类的东西看来。这位俭朴地皇帝似是突奇想想要用瓷砖替代奢侈的金砖。 既然如此的话那倒是可以试一试。林沐风皱着眉头在房中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自己年前的“瓷刀”构想来。瓷刀半途而废是不是可以用在“瓷砖”上呢?其实完全可行。要在地面上铺设地瓷砖。肯定要有高强度、高硬度和耐磨力。这与这瓷刀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当然林沐风试验成功地“瓷刀”并非是现代意义上的工艺瓷刀——只是硬度和强度相对比较高的一个瓷种罢了。 说干就干。这向来是林沐风的脾性起码在制瓷方面是如此。当天他就让王二安排了几个工匠专门跟着他又吩咐城外的一个小瓷窑停止烧制一般的瓷器准备集中精力试验瓷砖。此外他还让王二把各个瓷窑上的炉渣全部都集中起来运到这个烧制瓷砖专用的小瓷窑上去。 想来瓷砖是铺设在地面上的美观性相对来说可以差一些主要在于硬度和强度。故而他决定用3成地瓷土3成的石英砂4成的炉渣(当然是粉碎以后的炉渣粉末)混制成了一种专用的泥浆。按照当初试验瓷刀地经验来看应该问题不是很大毕竟这种瓷砖地厚度摆在那里由于厚度大爆裂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王二派人运来地炉渣堆满了一地。林沐风让工匠们用农人碾压麦子的石碾子在炉渣上不断的来回碾压碾压完再过筛……重复操作费了好大的劲儿这才得到了一堆达到要求的炉渣粉末。只要比细沙略细腻一些就完全可用了。 泥浆混合好之后林沐风下手摸了一把感觉粘性有些不足便又加了半成的瓷土。这些泥浆扯拉在手里的感觉很像是后世的水泥浆黏黏的居然还有些铩手。 有了泥浆接下来就是制度瓷砖泥胚。手塑是不成的因为效率太低也太麻烦必须要制作成型的模具。林沐风想得比较远其实这个玩意儿完全可以推广开批量生产上市销售。房里的地面是明晃晃色彩斑斓的瓷砖——想想看对于那些富贵之家来说这种新生事物绝对是个抢手货。当然目前考虑这些还为时尚早。万一朱元璋一道圣旨瓷砖成为宫廷专用那就什么都完了一切都是空想。别说林沐风不敢卖就是卖了出去谁敢用哪这不是找着跟皇帝老儿过不去找死吗。 想来想去林沐风让林虎去找几个木匠制作了一批半尺见方的木模具类似于这个年月用来制作土坯的模具四方的框子下方悬空上面装有一块可以抽*动的木板框子上方用两根支柱交叉装有一个直立的把柄将泥浆置于平滑的地面之上先均匀摊薄成大长方形状然后用模具在上面一个个地“印”去用木槌轻轻敲击敲平然后抽出木板轻轻取下模具一块块半尺见方的瓷砖泥胚就成型了。 瓷砖当然是越大越好看也很大气看看现代社会那用来装修房子的瓷砖是越来越大了一块瓷砖居然就有一个平米那么大。但林沐风觉得。半尺见方已经可以了再大恐怕就要开裂了因为这原料本身就很粗糙。细腻度不够。 当然为了防止瓷砖泥胚沾染土沙林沐风还专门让王二找城中的铁匠定制了数十块大铁板然后拼接在一起将地面磨平铺设在地面上。作为瓷砖泥胚的“产床”。 瓷砖的泥胚需要充分凉制以去除泥胚中的水分免得进窑以后水分突然挥爆裂泥胚。 忙活了两天大约有百余块三指厚的瓷砖泥胚开始凉制。林沐风便吩咐工匠注意照看。自己回家去了。今儿个他必须要回家了柳若长刚才捎信来雇佣来的几个保镖护院已经到了要他回去见一见。 不是林沐风手里有了银子就学现代社会那些暴户没事整天弄一些保镖跟在屁股后面。他是觉得他与白莲教结下了仇怨这家里地安全不得不防。弄几个护院平日里守在家里有个风吹草动的也好以防万一。这两天他已经让轻霞把小黑从外院栓到了内院就栓在他跟柳若梅起居室的门口——他不怕但他怕自己怀孕地娘子有个什么不测。 回到家里。几个护院已经到位了。显然这几个是常年给大户人家“打工”的汉子。个个体格健壮看上去孔武有力进入“角色”很快。林沐风暗暗一笑这些人也就是吓唬吓唬普通人罢了真要遇到高手一招就要放翻。就算是自己干掉他们几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吧。家里只有林虎父子这两爷们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们也照应不过来。 林沐风淡淡笑着“各位兄弟怎么称呼啊。” “马化腾。” “张。” 几个护院挨个报完名然后一起向林沐风一抱拳躬身施礼“小的们见过少爷!” “马化腾?前世不是有个非常牛逼的网络公司老板叫马化腾吗?那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有钱人大老板哪!”那可是一个文质彬彬地书生再看看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叫马化腾的汉子林沐风忍住笑摆了摆手“诸位兄弟从今天开始家里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四个人吗?刚好两个人一轮我需要你们昼夜守护你们能做到吗?当然工钱我绝不会亏待你们。只要家里安全每个月每个人都会得到一个红包。” 林沐风地仁义和大方在这一带是出了名地这几个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当下齐齐抱拳吼道“小的们明白!” 林沐风看着他们这幅样子实在是想笑但又觉得不太好有失自己主人的威严便强忍着笑挥了挥手匆匆进了内院而去。一直到了屋里他才忍不住大笑起来。 柳若梅皱眉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夫君笑什么呢?家里弄这些外人来妾身觉得很不舒服。” “若梅家里没有人护卫着我这心里不安心你有孕在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咋办呢。”林沐风没有跟她说白莲教的事情也不想她担心。孕妇吗情绪平和是最重要的万一情绪焦虑紧张会影响到胎儿的。 “看你说的在这城里难道还有会有强盗敢明火执仗吗?”柳若梅笑着轻轻抚摸着林沐风贴在她小腹上地脑袋“夫君今儿个这小东西踢了我好几次呢。” 林沐风哈哈一笑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柳若梅跟前“轻霞你把那个软榻弄来。” 屋外轻霞和轻云答应了一声将王氏送来的那个软榻搬了进来。这是一个特制的软榻类似于现代社会的那种带有弹性的半躺椅竹子编制地带有梅花图案地靠背上放着一床薄薄的软被子两边还有一个扶手可以放一些茶盏之类地杂物。这种软榻是专门给柳若梅这种孕妇“设计”的据说在京城里格外流行前些年柳若长媳妇怀孕的时候让人从京城捎了一个来现在柳若梅正好又用得上了王氏便让下人们从柳府送了过来。这也就是当娘的心细知道怀孕的苦处体贴女儿。 放好软榻轻云扶着柳若梅半躺了下去轻霞又端过两杯茶放在扶手上。然后与轻云轻轻退了下去。此刻已经是初夏时节天气不冷不热的门口。两口子一个半躺着一个高坐在太师椅上绚烂的阳光从屋外照射进来给两个人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地金光。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林沐风念得起劲索性从座椅上起身来。将书倒拿着背在身后。在屋里踱步起来。 屋外的一个角落里轻霞捅捅轻云小声道“轻云少爷这是咋了怎么动不动就让少奶奶躺在那里然后他就猛冲着少***肚子背书呀!” “我也不懂听少爷说这叫胎教。说是少奶奶肚子里地孩子能听见他的背书声。没准一出生就能背书呢。”轻云摇了摇头“这一年多来少爷总是有惊人之举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他真是怪怪的……” “对了。轻霞。你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呢?”轻云嘴角一抿轻轻窃笑起来。“少爷可是要了你好几次了哦?” “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要是羡慕你就去跟少爷说我也要啊去呀你!“轻霞面试绯红一边笑骂着一边却又下意识地扫了自己地肚子一眼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回。 “嘘!”轻云躲闪着指了指林沐风两口子“别惊扰了少奶奶和少爷。”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林沐风正摇头晃脑地吟诵着却现柳若梅已经睡着了。俏丽而微微有些浮肿的俏脸上挂着幸福而恬淡的笑容长长的眼睫毛低垂着两颊嫣红额头处一片淡淡地金光闪现着说不出地妩媚。 林沐风怜惜地放下书轻轻走到里间的卧室取了一床薄被子过来为她盖上然后就站在那里痴痴地望着她安详的睡态心里也是一片温馨。 不需要惊天动地不需要轰轰烈烈就这样一杯茶一本书一声声款款轻笑能与心爱的女人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上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然而他的命运之路却已经开始拐弯了想要平淡一生恐怕是不可能了。 林沐风忘了屋外一眼小黑眯缝着双眼伏在地上假寐着。院中那一棵高大的槐树上清香的槐花已经渐渐开始凋落了淡淡的香气被和煦的微风吹拂着在这院中弥漫着。他走出屋来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黑那黝黑亮地毛小黑喉管里呼噜一声绿的眼睛一睁开“扫”了林沐风一眼便又闭上了。 “这畜生倒还挺忠实的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那只狼呢。”林沐风面上淡淡笑着心里却心潮起伏眼前似乎又出现了自己穿越前的那一幕。一个闪闪光的大圆球一间密室一个满口忽悠地老专家一道道近乎霹雳地电光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这样来到了大明朝了这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相信地事实啊!前世的事业刚买了不到半年的大房子还没有追到手的女朋友爱美的姐姐喜欢钓鱼和下棋的老父亲深山古庙里传授给自己内画技术的师傅工艺美术研究所的所长还有隔壁办公室那个非常性感的女同事……一张张面孔纷至沓来一时间林沐风心情久久不能自已蹲在那里对着小黑起愣来。 “少爷奴婢熬了一些参汤你用些补补身子吧。”轻霞端着一个白玉瓷碗过来柔声说道。 林沐风一惊猛然跳起身来倒是吓了轻霞一跳手里的瓷碗差点没落在地上。眼见她身子一个趔趄林沐风赶紧出手扶住了她慢慢地定了定神这才从回忆和“惆怅”中解脱出来。 过去的已经永远过去了已经永远无法回到过去了他现在需要做的是珍惜现在珍惜现在的一切他的女人包括瓷窑瓷行然后去开创未来。一个属于他属于他和他的女人也属于大明的未来。 第一三三章御用瓷砖(中) 林沐风向她笑了笑接过瓷碗刚要往嘴边突然想起了什么柔声问道“轻霞你这些日子可要尽量不要给若梅喝这些玩意这东西大热若梅身子弱经不住这样补。倒是你需要喝一喝补补身子。” “奴婢是下人哪里能喝这些金贵东西这是人参是留给少爷和少奶奶用的。”轻霞面色一红微微垂道。 “傻丫头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千万不要这般……以后在内院没有外人的时候不要再这般拘礼了放松一些好吗?”林沐风望着这个身心都属于自己的通房丫头怜惜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了一声“对了你随我去一趟柳府吧。” “嗯。”轻霞感受到林沐风的柔情和体贴心里暖洋洋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大胆地抬起头来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少爷这个自己的男人。他并没有把自己当奴婢看他心里毕竟还是有自己的。 林沐风去柳府要了2个丫鬟和2个仆娘过来这是他跟自己老丈人早就说过的也是跟柳若梅商量好的。林家丫鬟只有轻云和轻霞两个里里外外的活计都要让她们去干也实在有些辛苦。本来想去“买”但又觉得不一定可靠就索性去柳府“索要”左右柳府的人相对来说值得信任一些。有了这四个女仆轻云和轻霞就可以腾出身来专门负责林沐风两口子的起居了。 家大业大了林家早已不是以前在颜神镇上的林家了多几个家仆是很正常的。但在轻云和轻霞心里知道这是少爷体贴她们俩个心里感激不已。尤其是轻霞慢慢体会着男人这番爱惜心里充斥着无尽的温暖。 第三天早上。林沐风觉得瓷砖的泥胚凉制的差不多了便又去了窑上。 现在他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问题:到底是在泥胚上刻绘图案。还是先进窑烧制个半成品出窑后再另行刻绘。思之再三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在凉好的泥胚上刻绘因为这样省时省力刻绘起来也容易一些。其实朱元璋只要“瓷砖”。也没有要求林沐风弄出什么花样来但林沐风觉得毕竟是宫廷御用之物不搞得精致一些。恐怕也会坏了自己地名声。 麻烦就麻烦一些吧。他指挥着工匠们先将瓷砖的泥胚一一磨制平整好几个平面。编上号然后按照次序排列起来。就是在瓷砖泥胚的一个角落里刻上一个不起眼地阿拉伯数字。 这是第一步。第二步他让工匠们将带有编号的泥胚按照顺序排成宽2尺长8尺的一个长方形恰好1o8块瓷砖泥胚。他亲自动手在组合好的泥胚上先用刻刀刻出一条九爪腾龙的大概轮廓然后让工匠们一点点进行细加工。大约半天地时间一条鳞爪飞扬的腾龙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三步是上釉。因为这是脚踩在地下的瓷砖林沐风特意配制了一种比较浓重的彩釉。先在瓷砖表层刷了一层透明釉。然后又上一层淡黄色地彩釉。第三层釉是加在腾龙图案上地是纯正的大红色釉。最后待三层釉略干又马不停蹄地在三层釉之上施了一层透明釉。这又采用了釉里红的技术这样一来。这1o8块瓷砖就是另类的釉里红瓷种。 瓷砖采用釉里红技术。不要说在大明就是在现代社会。这也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头一遭吧。 一直到黄昏日落的时候等到这批1o8块瓷砖彩釉料器进了窑林沐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城里行去。 晚上吃点什么呢?嗯很久没有吃鱼了今儿个自己下厨做几条鱼吃吃吧。厨娘兰嫂的手艺是不错但她却做不出自己想要吃的那种鱼地味道来。心里盘算着林沐风脚步加快了。 刚进外院就听见厨房里传来阵阵的吵嚷声似乎还有稀里哗啦的碗筷摔落声。紧接着又有女子低低反抗和抽泣声传出。 林沐风奇怪地走过去猛然一把拉开了厨房的门只见兰嫂头披散着上身是衣服也被扯开着双眼红肿着脸颊上还有一道“五指山”一个一身酒气的中年男子浑身脏兮兮地站在那里手指着兰嫂那句臭婊子还没骂出口来看见林沐风一瞪眼“看什么看老子管教自家地婆娘一边呆着去。” 兰嫂面色大变狠狠推了男子一把跪倒在林沐风身前“少爷……” 林沐风冷笑一声“你管教自己婆娘咋跑到林家来了?林家自然有林家地规矩。林虎!” 林虎屁颠屁颠地跑了来他就看这个男子不顺眼了三天两头就来厮打兰嫂实际上就是问兰嫂要银钱去买酒喝要么就是赌钱。此人名叫兰三是益都城里有名的混混子无赖由吃喝嫖赌无所不干就是好吃懒做啥正事也不干。要不是兰嫂这些年在柳府和林家做厨娘赚些银钱他们一家大概早就饿死了。 兰三一听这是林家地少爷大名鼎鼎的林沐风也有些慌了神但借着酒劲仍然斜着眼站在那里。 “兰嫂出来。林虎把他也给我赶出来!”林沐风出得厨房来冷声道“你就是兰三?我来问你你到林家来干什么?” 兰三被林虎推搡了一把差点没栽倒在地。他本是一个混混见林沐风的架势知他是益都县中风头正劲的“大户”心里不免害怕膝盖一软那几分酒劲儿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少爷少爷兰三狗眼不识少爷该死该死!” 兰嫂也跪在一旁。低头抽泣着。 “哼。”林沐风哼了一声厌恶地扫了他一眼“你来作甚?” “少爷。别问了这王八蛋肯定是来跟兰嫂要钱去赌博呢一个爷们在家里不是喝酒就是赌钱还要指望一个女人家来养家。居然还有脸三天两头跑过来耍酒疯打老婆真是无耻。”林虎愤愤地盯着兰三上前去想要拉起兰嫂突然又觉得不妥。就又停下了脚步。 林沐风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本不想多管但兰嫂毕竟是自己家里的厨娘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这么一个混混丈夫欺负于是便想吓唬吓唬他。想到这里声音便冷森下来了“兰三你不务正业好逸恶劳整天靠着老婆在外边干活养家你还是一个男人吗?我看你连猪狗都不如。我警告你。兰嫂是我家里的人你今后如果再欺负她小心我收拾你。兰嫂如果他再行凶你就告诉我……起来!” 随着林沐风一声冷斥。兰三哆嗦着站了起来。他虽在街面上是一个混混子但也看是对谁。面对林沐风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心里可是心惊胆战的。林沐风又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冷笑一声“林虎给他一两银子让他快滚!兰三我要听说你拿了林家的银子去赌博你小心你那只狗爪子!” “是是是!小的不敢了!”兰三连连点头眼中一片贪婪之色从林虎手里欣喜若狂地接过一两银子向林沐风鞠了一躬扬长而去也不再管他地老婆是死是活。 “少爷这种人还给他银子还不如喂狗了呢……”林虎嘟囔着。 林沐风叹息一声望了望兰嫂心道这世界上最恶劣的就是这种好吃懒做的赌徒指望这种人悔改那怕是要比登天还难。要是在现代社会他肯定会劝兰嫂跟他离婚可在这大明嘛那是万万不可能地……也就盼着这王八蛋能收敛一些不再动手打兰嫂了吧给他一两银子也就是为兰嫂换几天的平安罢了。 兰嫂感激地跪倒在地连连叩抽泣着“多谢少爷……只是少爷给他的银子怕是不用几天就会输光了呀……” 林沐风也没有办法心道摊上这么一个丈夫也算是你倒霉吧。女子出嫁从夫你就认命吧。他叹息着叉开话去“兰嫂家里有没有买鱼呢?” “少爷今早我去买了几条鱼正准备晚上给少奶奶炖鱼汤喝呢还没做这天杀的就来闹腾……少爷俺这就去做。”兰嫂摸了一把眼泪赶紧起身整理好衣服抬腿就往厨房里跑。 “好了兰嫂今儿个不要你弄饭了我来。林虎给兰嫂些银子兰嫂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儿子吧?赶紧买些吃的回家去吧。”林沐风说完撸起了袖子就要进厨房。 兰嫂大惊“少爷这些粗活怎么能让你来干……” 林沐风瞥了林虎一眼林虎赶紧拦住兰嫂“好了兰嫂你回家去吧咱们少爷想要干地事情谁也挡不住——不过兰嫂你可别不服气啊少爷做的菜可比你做的好吃嘿嘿。诺这是些碎银子拿去给大侄子买些点心糖果之类的吧去吧去啊。” 林沐风在厨房里忙活了半个多时辰就做好了两条红烧鱼一盘冬瓜闷豆腐一盘吵茄子丝。轻云和轻霞端着菜来到林沐风起居室地客厅将菜和筷子摆在桌上扶着柳若梅过来坐下又将兰嫂下午刚刚蒸好地馍馍拿来一盘便要退下。林家的下人们都是吃兰嫂做的大锅菜各自盛上一些端回自己房里吃罢了。兰嫂虽然走了但中午的饭菜还剩下不少林虎早已经热上了。 林沐风望了柳若梅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柳若梅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明白他的意思便笑吟吟地道“轻云轻霞你们俩就在这里吃吧都来尝尝少爷的手艺……” “少爷少奶奶那怎么行不能坏了规矩奴婢们还是下去吃。”轻霞摇了摇头拉着轻云就要走。 “好了坐下!”林沐风喝道轻霞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与轻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坐下!”林沐风依旧沉着脸。 轻霞一呆没办法只好搬过两把椅子来又加了两幅筷子与轻云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下却是低头不敢说话更不敢动筷子。 “吃吧不吃我就罚你们………”林沐风哈哈一笑夹起一片鱼来送到了柳若梅的嘴边“若梅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柳若梅笑着张开嘴幸福地咀嚼起来突然她吃着吃着慢慢就变了“脸色”——味道还是当初的味道啊这是林沐风第二次下厨做鱼了当日那一晚自己也是跟两个丫头一起品尝着他做地鱼而今日以往的浪荡子林沐风早已随风而去守着自己的是一个顶天立地才华绝世的男子……想着想着她的眼里便有了些许泪花儿不过这是幸福地泪花儿。 “轻云还记得吗当晚也是我们三个一起吃了夫君做地一条鱼……”柳若梅眼睛里一片雾水停下筷子痴痴地望着林沐风。 “是啊当时奴婢就说少爷跟以前的少爷不一样了小姐你还不信……”轻云心直口快似是也沉浸到了回忆之中。旁边地轻霞狠狠地掐了她的手一下向她使了个眼色。 “是啊我也没想到……上天赐给了我一个最好的夫君……”柳若梅背过脸去摸了一把眼泪。 林木风苦笑着“看看这又是哪一出啊若梅好好的怎么摸起眼泪来了?好了快吃饭吧。还有你们两个不要拘束来我们一起吃。” 柳若梅展颜一笑“对轻云轻霞来我们一起吃。以后你们两个就留在屋里跟我们一起用饭吧也省的你们俩跑来跑去的怪麻烦……” 第一三四章御用瓷砖(下) 这一顿吃得7分“回忆”3分温馨。起初轻云和轻霞两个丫头还有些拘谨但渐渐地见林沐风和柳若梅和声细语也就慢慢放开了心怀。 收拾完碗筷轻云和轻霞退了下去。林沐风洗漱完毕刚要上床却见柳若梅裹紧被子不让他进来便奇道“若梅你咋了?我要睡觉了哦。” 柳若梅笑吟吟地柔声道“妾身知道夫君体贴梅儿天天都在陪着梅儿。可是这时间太久了妾身怕夫君憋坏了身子你还是去轻云房里吧——对了夫君轻霞已经……但轻云还没有……妾身怕她们两个……去吧妾身已经让她们两个分房睡了。” 林沐风犹豫了一下见柳若梅脸上一片“真诚”索性心也一横反正她俩是自己的通房丫头吃了轻云也算不上什么——俯身在柳若梅额头上吻了一吻他默默地走了出去。再坚持下去不但没有必要也很虚伪。而且以后早晚也会面临这个问题。 轻霞的房里一片漆黑这丫头知道林沐风不会出来睡早早就安歇了。只有轻云屋里的烛光却还在摇曳着想着刚才柳若梅的暗示和嘱咐她此刻坐在床边上心里犹如揣着几只小兔子一样七上八下心情即紧张又兴奋。等了一会见林沐风还没有来便又小心翼翼地将床铺又整理了一遍两颊越来越绯红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啵啵!传来轻轻的抠门声。 轻云一下子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又红着脸停下脚步低低呼道“谁呀!” 林沐风站在门口略一犹豫终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屋里显然经过了一番拾掇摆设简单而整洁一张一米多高的案几。两个大红漆的木墩子摆在屋中的一角。另一边粉红色的梳妆台上。一根红烛正摇曳着烛光。梳妆台的对面床榻上铺着粉红色的被子一床粉红色的帐子半掩着两条大红色地流苏垂了下来。 轻云红艳艳的俏脸似是要掐出水来低着头。看也不敢看林沐风一眼。林沐风微微一笑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房中春色无边。粉红色的旖旎这一朵粉红色地浪花儿就如同这大明无数个日日夜夜中的一个那么寻常。在每一个这样的夜晚。都会有一个或者无数个女孩承受了人生中最重要的“阵痛”。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唔!啊!”低低地呼痛声和呻吟声同时响起隔壁那间屋里那张寂寞的床上轻霞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身子翻了个个儿终于沉沉睡去。 一夜无语。一大早轻霞走到林沐风两口子的起居室里去服侍柳若梅起床果然见林沐风没有在房里不由侧朝依然房门紧闭地轻云卧室瞥了一眼。柳若梅其实已经起身来看在眼里。不由笑道“轻霞好了你去看看兰嫂地早饭弄好了没有?回来——回来再去唤少爷起床我们一起用饭。” 突然。轻霞脸色一变。急急低呼道“少奶奶。不好!” 柳若梅奇怪地也随着轻霞的目光看去也呆了一呆:只见香草笑嘻嘻地推开轻云的房门就走了进去。她跟轻云感情甚来往来习惯了的今日见轻云居然没有起床觉得奇怪便推门进去准备闹闹她。 柳若梅和轻霞苦笑着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果然轻云房中传来了两声尖细的女子惊呼一个是香草的震惊和惶然一个是轻云的羞涩和尴尬。紧接着香草面红耳赤地从轻云房里奔跑出来。 而这个时候卷缩在薄被下正在沉沉入睡的林沐风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是谁?”望着面前这1o8块三指厚半尺见方平面光洁釉面良好的瓷砖林沐风在手中掂量了一掂量突然手一挥手中地这块瓷砖飞落出去眶吃一声落在不远处。 一旁的王二吓了一跳以为林沐风不满意急急看了他一眼恭声道“先生你不满意我让他们从新来过就是不要动火伤了身子。” 林沐风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王二你去把它捡回来。” 王二愣了一下跑过去捡起那块瓷砖拿了回来递给林沐风。林沐风接过仔细端详着釉面完好无损整个砖面没有裂纹。他满意地笑了笑“王二成功了。配方你记住了没有?你记得让阿风把配方记录下来收藏起来。对了把瓷砖组合起来我们看看效果可否?” “是。”王二躬身应着“快没听见少爷的话吗你们几个赶紧按照编号把瓷砖排列起来让少爷看看。” 几个工匠手忙脚乱地将瓷砖一一组合完毕。一条红色的腾龙“遮掩”在一层“薄雾”中周遭是金黄色的祥云围绕气势磅礴令人叹为观止。林沐风仰天哈哈大笑又是一个新瓷种诞生了他回过头来望着同样是一脸惊喜之色地王二“王二阿风所记录地制瓷和琉璃方法你可是都学全了?” 这几日林沐风让张风把他来到大明之后所明和“创造”的诸多瓷种和琉璃整套地制作方法全部抄录了下来而且还加了详细的“彩图”让张风带着这本制瓷图册每晚去王二家为他仔细讲解一整套的工艺流程。因为王二不识字只能通过“口授”。 “先生王二愚笨基本上学全了但还有一些细节不太明白准备还要请教先生呢。”王二感激地看着林沐风一脸的敬仰之色。 “呵呵好晚上你带着那本图册到家里来我跟你讲个明白完了那本图册就留在我那里吧我怕你那里不安全万一被贼人窃了去我们的技术就全部外泄了。”林沐风微微一笑。 其实于今天的林沐风而言他已经不用担心技术外泄了。否则他也不会让张风抄录成册了。这一来是留个纪念二来是为将来的更加大规模的烧制奠定基础作为工匠们的培训教材使用的。有人敢偷但未必敢烧制。林家所出已经成为朱元璋的“禁脔”大明瓷行的利润有一半归国库所有如果市面上出现剽窃产品不用林沐风说朱元璋一个口谕各地的锦衣卫就会秘密动作起来查封个丫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心血林沐风也不想让贼人剽窃了去。 将1o8块釉里红瓷砖用木箱装好中间加了一层层的草垫子以免运输路途中出现无谓的损伤王二派人赶着大车拿着林沐风的亲笔信将瓷砖送往了县衙然后通过县衙再护送到青州府由青州府派人护送进京。朱元璋派下来的这趟差使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林沐风离开了瓷窑。王二又在瓷窑上忙活了一个下午现在整个瓷窑上就数他跟老孟最忙碌既要“统筹管理”还要到处指挥工匠们的塑胎烧制根本就闲不下来。万昊组建的将近百人的运输队源源不断地将瓷品和琉璃从不同的瓷窑上运走部分送进城中和青州府而大部分开始往外地运送。 相邻几个州府的分行已经建立起来了登州府济南府以及徐州府。 王二在瓷窑上一直忙到天色蒙蒙黑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急匆匆进城去从家里拿了那本图册揣进怀中啃了几口窝窝头便向林家行去。这些日子他娘和妹子都住进了林家他每日的晚饭都是自己凑活的。还好张风这小子每晚来都从林家的厨房给他捎点吃的。 王二走在一条小巷中心情越的敞亮起来。而不远处有两个黑影尾随而来。王二走了一段见后面有人尾随心里正突生警觉突然脚下一滑栽倒在地。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扔了一块西瓜皮在这里让他溜了一脚。眼角的余光现后面的两个黑衣人飞跟了过来他灵机一动急急抽出怀中的图册塞进了不知道是谁家的狗洞里长满的杂草中。 还没等他爬起身来一根棒子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后脑勺上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一三五章杀气腾腾 )夜幕低垂城外山中一个偏僻的小村落。两道黑影扛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急地奔行在乡间坑坑洼洼的山路上。 这个村落也就有几十户人家多数是山民以打猎为生散居在朝阳的一面山坡上。村中最“华丽”的两间瓦屋里***摇曳两个黑影轻轻扣了扣门低低呼道“阿兰小姐小的将林家那条走狗弄来了请小姐处置。” “弄进来弄醒他。”一个娇媚的声音传了出来。二的身上。王二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空荡荡的自己被绑起来吊在屋中的房梁上一个面带面纱的女子默然端坐在房里唯一的座椅上而一个艳丽黑衣少女手持皮鞭恶狠狠地站在脚底下。 两支胳膊都死死地捆住向后吊起王二吃力地挣扎了一下这才用愤怒的眼神望向了面前那个持鞭的少女阿兰。房间里烛光虚晃着一片昏暗他也看不清阿兰的脸庞只得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这大明的王法就是我们脚下的粪土!呸!小子赶紧把你掌握的林家制瓷技术全部交代出来就饶你不死。” 王二心里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了这一定是白莲逆贼。图谋的是自己心里所学的林家制瓷和琉璃技术。幸好幸好自己见势不妙将怀里的制瓷图册藏在了路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他虽然出身低贱但在他娘的教导下为人甚是忠义。在他心里林沐风就如同他王家的再生父母一样。近乎“神”一般的存在给了他今天的一切。让他背叛林家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阿兰恼火地甩了一下鞭子挥鞭就要鞭打。 端坐在座椅上地女子摇了摇头止住了她。站起身来。慢慢踱步过来面纱女柔声道“这位兄弟。我们白莲圣教只与官府作对向来不欺凌百姓你只要将林家的技术说出来我们不会难为你的。而且还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远走他乡过上好日子去。” “哼。不欺凌百姓?收起你们那一套装神弄鬼的把式吧林家与你们何愁何怨。你们要盗取人家的制瓷技术?卑鄙无耻地贼人!”王二斥道。 面纱女眼中闪出一丝寒光。 阿兰呸了一声。挥鞭就抽在了王二身上。啪!一声脆响过后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王二的胸脯上地衣服被抽烂一道血印显了出来。 “你说还是不说?”阿兰手挥鞭子作势又要抽。 王二忍着痛冷哼了一声一口唾沫淬到了阿兰俏丽的脸上“呸臭婆娘有种的你打死老子要老子背叛先生。你做梦去吧!” 阿兰羞怒交加抬起衣袖抹去了脸上的唾沫星儿歇斯底里地挥舞着皮鞭狠狠地向王二身上抽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无数的鞭影在昏暗的灯光中舞动着阿兰那愤怒到扭曲的俏脸上一片狰狞之色王二不住地惨叫着。脸上。胸膛上两腿上。满是血印子一身粗布棉衫被皮鞭抽成了一片褴褛布条房里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片血腥味。 “说还是不说?”阿兰怒吼着“你不说就打死你让你替这姓林地挨鞭子!” 王二已经痛得麻木了近乎半昏迷状态中他吃力地吐了一口唾沫星儿嘴角流出丝丝血迹“没人要的臭婆娘你打吧打死我打呀!” 阿兰挥鞭还要打面纱女子皱着眉头低低道“阿兰好了住手不要再打了再打他就没命了。” “可是小姐这狗奴才跟那姓林的一样可恶不打他也不招!”阿兰说着从地上端起一盆水哗啦一声泼在了王二身上。血水裹夹而下滴滴答答地顺着王二满是血痕的身子上流淌而下王二浑身刺痛感觉全身的血肉骨头仿佛都已经不属于他了。 王二此刻也完全舍命豁了出去左右是个死怕个鸟啊!他哈哈狂笑着冷冷地看着眼看又要暴走的阿兰咆哮着暴起了粗口“打呀臭娘们打呀!有种的打死老子!千人胯万人骑的烂货臭婊子!” 王二失踪了。从昨天傍晚一直到现在整整两天了所有的瓷窑和他所有可能去地地方包括城里城外的每一个角落里仍然不见踪迹。香草母女和张风急得团团乱转林沐风也是心急如焚。他隐隐猜到王二的失踪大概与他掌握的制瓷技术有关。 谁下的手?是益都城里或者青州一带地瓷商?不怕是他们没有这个胆量。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白莲教。林沐风心头一凛要是这样地话王二性命休矣!王二的性情他很了解他是宁死也不会出卖自己地这是一个忠义的汉子出身虽然贫贱但人格却无比高大。 让林虎去县衙报官但新来的县令根本就不以为然丝毫不放在心上。他根本就不相信在经过了官府的疯狂屠杀和“大扫荡”之后不久这益都一带还会有白莲贼人。再者说了这失踪的只不过是一个工匠一个贱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官府指望不上林沐风只好自己行动。他很清楚王二只是一个小人物之所以被白莲教瞄上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和林家的制瓷技术。如果逼供不成恐怕就会杀了他抛尸荒野了。所以他让老孟通知所有的瓷窑停工数百位工匠放下手中的活计漫山遍野地去寻找王二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吧?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踪了算咋回事? 焦急地等待着终于一个工匠传来了消息说是在附近的山坡上现了王二生死未知。林沐风心头咯噔一下。急急就要出门赶往那片山坡柳若梅站在屋门口急急呼道“夫君。带上那几个护院吧万一有个什么意外的……。” “不了马化腾你们几个留下给我保护好少奶奶。如果少奶奶出了一点差子我剥了你们的皮!”林沐风冷声说着也顾不得跟柳若梅打招呼。奔跑出门纵马而去。 那片山坡上。在茂密地龙须草从间王二静静地躺倒在那里一个工匠蹲在他的身边正试着他的鼻息。林沐风从马上一跃而下拨开杂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了上去。 面前王二面色惨白浑身血肉模糊衣服都成了条条的碎片。头散乱嘴角的血迹赫然在目额头上还有一片深重地淤青。一望可知是猛烈的鞭打所致。王二的惨状看得林沐风心里一颤怒火从心底里奔涌起来。狠狠地抓起身边地一把龙须草。连根带泥拔出甩向了不远处“好狠的贼人!” 林沐风颤抖着身子俯身下去。试探着王二的鼻息。鼻孔前一片冰凉毫无生机似是断气多时了。他心里绝望之极仰天惨呼一声“王二是我害了你!” 慢慢站起身来眼前一阵头晕目眩想要呕吐。他定了定神叹息一声“你回去多找几个人来我在这里守着王 这个时节正是益都一带龙须草疯长的时候这漫山遍野的全是这种植物。龙须草顾名思义因为像极了龙须才被当地老百姓称之为龙须草这种草多被用来编织草垫子和搭建草屋。高约接近一米绿中带着棕黄色的苇叶在风中摇摆着远远望去山坡上一片绿黄相间的草海不断地掀起阵阵波浪。 山坡高处地草丛中面纱女子低低道“阿兰出手一定要快如果杀不了他先保住自己地性命要紧你明白了吗?” “小姐你放心吧阿兰就是死了也要拉上姓林的做垫背的。”阿兰愤愤地冷笑着抚摸着左胳膊的伤口又想起了泰山上自己差点没被林沐风撞死这个性情暴戾的少女眼中顿时冒出了骇人的凶光。 她手持宝剑跪倒在面纱女子跟前“小姐阿兰这一去或许就不能活着回来了奴婢的老娘盼小姐能好好照拂着——阿兰纵然是死也瞑目了。” 面纱女子身子一颤缓缓别过脸去叹息一声“阿兰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你的亲人就是我地亲人!” 阿兰重重地叩了一个头握着短剑毅然地钻入了漫天的草海之中。 微风吹过身边的草海起伏着。耳边传来低微的刷刷声林沐风心头一警心念一动身形飞的后退了一步。但为时已晚一道冰冷地剑光飞射向了他地胸口。刹那间林沐风只得奋力将身子尽量向左侧倒去呲!一声轻响短剑还是刺中了他的右肋贴着肋骨削去了一大片地血肉。 鲜血崩流右边的衣衫顿时成了血染。刺骨的剧痛让林沐风身子猛然哆嗦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林沐风你的死期到了!”阿兰声随人到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剑纵身扑了过来。 林沐风眼前出现了阿兰那张俏丽中带着仇恨扭曲到近乎狰狞的面孔想起王二的惨死他怒吼一声不避反冲身形猛撞了过去。阿兰的身子被撞飞倒在了草丛中但她手中的短剑却又斜着在林沐风的胸膛上划破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林沐风满身都是鲜红的血迹他纵身扑了过去一把将正要爬起身来的阿兰扑倒在地手腕抓住她持剑的手腕奋力一扭将短剑夺下然后狠狠地插入了阿兰的胸膛! 噗!阿兰的胸口窜起一股血柱溅了林沐风一脸。 “啊!”阿兰惨叫着胸口急骤地起伏着血花不断地喷涌出来愤怒的眼神瞪着已经成了血人依旧还半压在自己身上的林沐风脸庞扭曲抽搐着两条修长的腿一阵哆嗦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林沐风伤口虽多但伤的其实并不重。只不过当时一看他满身血迹眼神阴森森的老孟他们浑身都颤抖起来。再看到死在林沐风脚下的阿兰的尸体有几个工匠居然当场吓晕了过去。 在回家的路上躺倒在担架上的王二居然有了气息虽然微弱但也毕竟是还活着。原来他被阿兰一阵毒打吃不住痛假死过去。白莲贼人以为他已死就将他的尸体故意抛放在山坡上作为引诱林沐风前来的诱饵。王二常年劳作身子非常健壮生命力极强这一路的颠簸就生生将他“震醒”过来。如果不是担心引起官府的注意和引来更凶猛的镇压看到阿兰死在林沐风的手里面纱女子早就派出隐藏在这一带的教徒们一哄而上把林沐风撕成碎片了。 王二经过救治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起码要在床上休养一个月才能下地了。柳家请来了益都城中最好的跌打大夫刚刚为林沐风和王二包扎好伤口两个衙役就闯了进来。 林沐风慢慢站起身来挺直着腰板他最大的一道伤口在右边的肋下腰身稍微一扭就会疼痛难忍。 “两位兄弟……”林沐风淡淡一笑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出了人命案子官府不找上门来才怪。 第一三六章吃官司 两个衙役神色尴尬低低呼道“对不住了林生员县令大人请你过堂跟我们走一趟吧!” “呵呵林某跟二位走。”林沐风忍着痛慢腾腾跟在两个衙役屁股后面行去。身后传来柳若梅惊惶的呼声“夫君……” “若梅你放心我没事。林虎照顾好王二。”林沐风停下身回头向柳若梅微微一笑又嘱咐了林虎一句。 让林沐风没有料到的是此番居然是有人进县衙状告了他。据说还是那个白莲女刺客阿兰的兄长。而且经过当地里长确认这个叫阿兰的女子确实是当地一个村落的女子有全体村民为证。 县令夏侯良心里冷笑着“林沐风啊林沐风你不是很牛气吗?不是有皇上的字幅当护身符吗?哼此番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还逃得出本县的手心去。小小一个秀才居然如此狂傲不把本县放在眼里这一次不把你搞死我就不叫夏侯良。 这夏侯良年轻气盛心胸其实有些狭窄。他青年及第正春风得意间突然有一个“草民”隐隐有凌驾于他这个官老爷头上的架势在这益都一县小小一个林沐风居然比自己这个一县之父母官还要有威势还能呼风唤雨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有皇帝的字幅他不敢放肆他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但此刻不同了有人状告他谋杀民女且人证物证俱对他非常不利。 “大胆林沐风你居然敢见官不跪!”夏侯良猛然一拍桌案端起了官老爷的威风架势。 林沐风微一躬身因为牵动了伤口不由低低一声呻吟。这才道“县令大人按本朝制秀才见县官可以不跪!” 夏侯良冷笑一声“那是以前。现在你身犯重案是身负杀人重罪的嫌犯还不跪下!来人。将林沐风给本县打倒!” 林沐风冷笑一声忍痛双臂一挥怒吼道“为何拿我!县令大人你有何凭据说我谋杀民女?那是白莲逆贼而林某完全是正当防卫!” 夏侯良呸了一声“林沐风。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狡辩。来人给本县传证人来!” 一个三旬左右的农夫和一个里长摸样的老者被传上大堂跪倒在夏侯良面前。农夫连连叩呼喊道“县令大人要为小民的妹子做主啊小民地妹子死得实在是冤枉哪!” 夏侯良淡淡一笑“你且详细说来自然有本县为你做主。” “县令大人小民名叫马良死在山坡上的是小民的堂妹马蓝。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姑怎么就成了白莲贼人了呢?今日我堂妹出来割龙须草却不料突然被这恶人杀害了冤枉啊。县令大人!”农夫呼喊道。 “里长。你且说说这死者可是你村中之人?”夏侯良暗暗得意地一笑。又问道。 “回大人的话她就是东山村地村姑马蓝老汉识得还有全村数十户村民可以为证。”老者低低答道。 “林沐风你还有何话可说?”夏侯良阴森森地一笑又猛然拍了一下桌案。 “大人这其中必有诈。这阿兰分明就是白莲逆贼早在孙连梁孙大人在任的时候她就绑架过林某的娘子当时这县衙之中就有不少衙役兄弟见过她希望大人明察。”林沐风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自己怕是栽进了白莲教有意布置下地陷阱里去了再加上这县令有意问罪恐怕此次不容易脱身了。 夏侯良冷笑着扫了堂上站立在两旁的衙役喝道“林沐风所言可真你等可曾见过那名女子?” 众衙役低头无语没有一个敢出来为林沐风作证的。县令大人要整林沐风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们作为衙役岂敢公开与县令作对? “好一个奸诈无耻之徒当真是有辱斯文。林沐风你不需狡辩了这定然是你见色起意强*奸不成恼羞成怒将这名村姑马蓝杀人灭口!来人将重犯林沐风打入大牢待本县禀明青州府后择日以正典刑!退堂!”夏侯良袍袖一甩径自去了内室。 这案子疑点重重就连堂上的一些衙役都看出了端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姑何以能刺伤林沐风?林沐风如今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何以会去强*奸一名村姑?如果看中了她的姿色花几两银子就娶进门做妾了何需动了杀心? 这些夏侯良也并非不明白。但他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意欲借机狠狠地出一口恶气以报前些日子被林沐风地“尴尬”和羞辱。一想起林沐风指着皇上那幅字时地得意腔调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呀不就一个会烧制点瓷器的小秀才吗?猖狂什么? 林沐风带着一身伤被关进了大牢。不过他心里并不恐慌。怀里还装着朱元璋的那块免死金牌呢不要说自己没有犯罪就算是真犯了死罪有此金牌在手自己又何所惧?不过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秘密护身符不到最后时刻他不愿意暴露出来。再者说了此案疑点甚多他就不相信青州府会这么糊涂地准了夏侯良的秉呈。 他有十足的信心青州府一定会派人再次彻查此案。道理很简单他送给皇帝的瓷砖试验品刚刚运走皇帝老儿的旨意还没下来谁敢动他?万一皇帝一道圣旨下来要林沐风大量为宫中烧制瓷砖又该如何是好? 但林沐风不慌林家却乱成了一锅粥。柳若梅一听林沐风被关进了大牢当场差点就晕了过去。在这个时候还是张风挺身而出止住了林家混乱的局面。他一边让人照顾柳若梅一边让林虎去县衙打听情况同时派人通报柳府。 县衙传来地消息对林沐风非常不利。但林家人就是死了也不会相信林沐风能去强*奸民女的更何况因由还出在王二被绑架一事上。 柳若长和柳东阳父子赶到了林家。按理。王二是一个关键的人证柳若长意欲要派人抬着王二去县衙喊冤但柳东阳叹息一声。“去了也没有什么用了。老夫看得出来定然是沐风上次得罪了夏侯县令他有意借此案报复沐风怕是有王二作证也是无济于事的。” “爹爹那怎么办啊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夫坐牢啊!”柳若长看着伏在案上低低抽泣的柳若梅心急如焚搓着手道。 “如今之计。林家要派一个人连夜去京城喊冤。先生颇得皇上器重。近日又刚刚为皇上烧制了一批瓷砖地试验品想来皇上是不会坐视不管地。”张风站出来说道“本来我可以去我姑父大人就在朝中但目前的林家先生不在王二又重伤在床我还要留下主持瓷窑地大局这进京的人选……” “派下人去说不清楚。还是我去。”柳若长拍了拍桌案。 “这样也行只是瓷行的事情还需要柳大哥掌控目前怕是……而且林家地事情由柳家人出头……”张风犹豫了一下。 “奴婢去奴婢就是死了也会把御状告到京城去。”轻霞出人意料地盈盈站了出来。跪倒在柳若长面前。“柳少爷让轻霞去吧。” “你?”柳若长知道轻霞已经是林沐风的人了。但她毕竟是一个女子能经得起长途跋涉能妥妥当当地把事情办妥吗? 柳若梅缓缓挺着大肚子起身低低道“爹爹夫君阿风就让轻霞带着林虎进京去吧轻霞也算是夫君的人了我们林家地事情还是让林家的人来做——轻霞这是南平公主送给我的玉佩你带着这块玉佩进京一定要想办法见到南平公主让她救夫君一救。” “奴婢知道了少奶奶奴婢如果把事情办砸了就一头撞死在京城死也不回益都来了。”轻霞站起来接过柳若梅手中的玉佩俏脸上一片坚决刚毅之色。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这才现这个平日里话不多轻言轻语的小丫鬟居然还有这样刚毅果敢的另一面。但事情紧急就这么定下来了张风写好了一封信交给轻霞林虎已经套好了车两人出门驾车向着京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消息迅在益都城里传开林家少爷林沐风居然强*奸民女未遂将之杀害在城外山坡之上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有好事者四处传播小道消息漫天飞。 夏侯良地“报告”也到了青州知府邓文生地案头。邓文生也自是不信但益都县的秉呈上人证物证俱全事实清晰林沐风行凶杀人罪名成立。其实这份报告根本就是偷换了概念在夏侯良的授意下益都县的刀笔吏有意回避了一些疑点而将本案奏报成了一起单独简单的行凶杀人案。 但正如林沐风所想邓文生的红笔死活就是不敢圈下去。他心里顾虑重重这林沐风好歹也是皇上看中的一个“本地名流”送往京城宫里的瓷砖又才刚刚运出万一皇上……想到这里他将益都县的奏报搁置一边唤过一个衙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衙役出衙纵马向益都县而来。 这邓文生也是一个官场地老油条了。无论林沐风是否真的杀了人他都要先放一放。且看京城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他知道林家的人肯定会去京城想招的。他可是听说南平公主此次到青州府来曾经两次进了林家而且还与林沐风一起去了泰山游览这会是普通的关系吗?他还听说当日在京城皇帝有意赐婚林沐风为南平公主地驸马林沐风宁死不从但却安然无恙这又意味着什么? 所以今早齐王府来人给他施加压力要他尽快批了林沐风一案地回文他仍旧是以一个“拖”字来回应。齐王府的人掺和了进来更让邓文生觉得此事很不简单越是这样他越要慎重对待。 青州知府传下话来要夏侯良善待林沐风夏侯良虽然愤愤不平但却无可奈何只好允许林家“送医送药”和“送补品”进大牢。柳若长还花2o两银子贿赂了牢头专门给林沐风换了一间相对比较干净地牢房而且他的一日三餐都是由林家送来。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林家如今有的是钱上上下下的厚加打点再加上他隐隐有很大的靠山在京城牢头狱卒们心知肚明心道这人没准儿啥时就出来了自己犯不上得罪这么一个“大人物”再加上又拿了人家的银子于是就大开“方便之门”只是瞒着县令一个人而已。回过头来再说进京求救的轻霞和林虎。两人除了必要的打尖休息之外几乎都没住什么客栈昼夜赶路。累了就将车停靠在路边迷糊一会渴了饿了就买些包子烧饼一边赶路一边吃。 就这样他们愣是在7日后赶到了京城。进了京城找了间客栈住下略微休息了一下轻霞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裙这才与林虎打听着武定侯府的方向匆匆而去。这就是轻霞这丫头的细心之处毕竟是要去侯府自己两人一连赶路心神疲倦不说且衣冠不整这样去见侯爷太不礼貌而且也丢了林家的体面。 武定侯府的人听说是山东益都县林家来人报信也不敢怠慢急急通禀了进去不多时侯爷夫人就传下话来要轻霞进府。轻霞整理了一下衣裙定了定神回头看了林虎一眼示意他在府外等候便毅然走进了侯府。 第一三七章轻霞进侯府 轻霞这辈子可能是头一次进这般高级的府邸。侯府啊这可不是柳家那种商人府邸可以比拟的。但此刻在轻霞的一颗心绷得紧紧的心里怀着林家的重托她急匆匆跟在侍卫的后面一路上侯府什么景致根本就没有观赏。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见了侯爷或是侯爷夫人该如何说话等等。 张氏夫人扫了一眼眼前这个俏丽的小丫头见她端庄稳重说话不卑不亢一说话先施礼虽然是小地方来的侍女丫鬟进了侯府但神色间却有几分淡然和从容镇定。只是在眉梢之间掩不住那深深的焦灼和担忧。 “你起来吧小姑娘。你说的事情等侯爷回来我马上就会跟侯爷说让侯爷想办法进宫去见一见皇上看看能不能……”张氏夫人温和地笑着摆了摆手。 “老夫人这是南平公主赐给我们少***玉佩我家少奶奶说要奴婢求侯爷以此为凭求见一下南平公主殿下!”轻霞盈盈又跪倒她不懂什么侯府的规矩但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一说话就行礼跪拜倒是搞得张氏夫人有些怜惜她。 “这个嘛你先将玉佩放在老身这里等侯爷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这样吧你们长途跋涉一路辛苦就住在侯府吧等有了消息老身就通报给你们。”张氏笑着摆了摆手。 “多谢老夫人但奴婢身份低微不敢住在侯府。奴婢已经住在了客栈明天一早。奴婢就会与家人林虎再来侯府拜见老夫人!”轻霞轻轻摇头拒绝了张氏夫人的好意。 又向张氏夫人叩了一个头轻霞盈盈起身转身向外行去。但没走几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连续奔波赶路。她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如今进了侯府见到了侯爷夫人。又将张风的信递了上去她地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心情一放松身子就支撑不住了。 张氏夫人一惊使了个眼色她身后的一个侍女赶紧上前去扶住了轻霞。轻霞站在那里定了定神长出了一口气。又回过头来向张氏夫人躬身一礼。然后轻轻推开张氏夫人的侍女慢慢出厅向府外行去。 轻霞跟在一个侍卫的后面小心翼翼地向府外走没想半路撞上了一个人。一袭白衫中等个儿面目清秀手里摇着折扇看上去倒也风流倜傥就是眼神中透射着一股子淡淡地邪气。让人看了感到很不舒服。这便是武定侯的幼子郭亮虽然胸中没有多少笔墨却喜欢附庸风雅整日里与金陵城中的士子们厮混在一起是京城中出了名地纨绔公子。没有什么大恶。就是好色。当然在他自己看来。这不是好色是风流。 郭亮望着眼前匆匆走过的非常面生但长的却异常俏丽的轻霞心里一痒痒。那根神经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暗暗赞道这小脸蛋这小身材好一个清秀可人的小丫头! 府里啥时来了这么一个小美人儿?郭亮眉梢一跳哈哈一笑喝道“站住!” 轻霞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冷不丁耳边传来一声轻喝吓了一跳急急抬头看了看郭亮见他打扮华贵知道是府里的贵人不敢怠慢赶紧躬身一福“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郭亮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也没什么只是走过来围着轻霞转了一圈眼神透亮起来不觉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把轻霞粉嫩地脸蛋儿口中啧啧有声“好俊秀地丫头你是谁如何出现在侯府?” 轻霞见他眼神“不善”涨红了脸退后几步低下头去“公子请自重!” “哦本公子是侯府的小侯爷小娘子陪我去花厅喝杯酒去……”郭亮又笑嘻嘻地逼了过来。他是整日混迹于***场所在女人堆里打滚的公子哥眼下见了这么一个清纯的女子心里那可是如同猫抓一样半边身子都酥了下来。又见轻霞衣着很寻常知道是一个丫头哪里还肯放过她。 轻霞想要怒斥想要叫喊但突然想到自己来侯府有求于人自己的男人还在益都县的大牢里等待救援又生生“压抑”下来只是一个劲地往后退着脸上的羞愤之色越来越重。 她越是这样郭亮越觉得有趣儿心里就越痒痒。 “小表哥!”不远处一个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的青裙少女脸带薄怒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两个明艳的侍女正是那张风地姐姐武定侯府的表小姐张颖。 “表妹?”郭亮缩回手来畏惧地向张颖的身后扫了一眼见他娘亲不在这才定下神来嘿嘿笑道“表妹唤我何事?” “表哥这是山东益都林生员家里的内眷来府里找姑父有大事的你再要无礼要不我就告诉姑父大人去!”张颖微喘着走了过来挡在了轻霞地身前。 郭亮眼珠子转了转手中地折扇摇了摇嘿嘿笑了两声匆匆退去。 “轻霞姑娘你赶紧出府去吧我替我家表哥向你道歉了。”张颖柔声道方才轻霞在厅中时她也在座正要回房却见轻霞被郭亮调戏。 “多谢小姐!”轻霞躬身福了一福眼圈一红强忍着眼泪掩面快步向府门奔去。东宫。数十根红烛一字排开整个大殿***通明。一身宫装明艳异常的朱嫣然匆匆走了进来看朱允正在灯下看书大声呼道“王兄。大事不好了!” 朱允愕然抬头“嫣然何事?” “王兄林家地人去武定侯府报信说是林沐风涉嫌强*奸谋害民女被益都县打入大牢了。刚才武定侯爷拿着我的玉佩要进宫来见皇祖父。恰好遇到我我便将他拦下了仔细问了问情形。”朱嫣然定了定神。坐在了朱允地对面。 “林沐风强*奸谋害民女?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刚刚接了皇祖父烧制瓷砖的圣旨吗听说这瓷砖才运进宫里来……嫣然啊这事情断然有些蹊跷林沐风断然不是这种人……好吧我去禀告皇祖父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说。”朱允霍然站起。 “王兄我也去。”朱嫣然喜道。她就是担心自己一个人“能量”不够。这才进东宫来求朱允的。没想到朱允这么爽快。 宫中刚刚新建了一座文德殿。朱元璋突奇想想让林沐风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烧制出能铺设在地面上的瓷砖来代替奢侈浪费的金砖。没想到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林沐风居然就烧制成功且送进宫里来了第一批试验品。 望着眼前这1o8块拼接起来上面有一条红色腾龙。釉面斑斓光洁照人地瓷砖朱元璋心里非常高兴好一个林沐风果然没有让朕失望。作为一个俭朴皇帝他深知如果这种瓷砖一旦替代金砖。会为宫里省下多少银子。就在这一刻。他就做出了决定今后凡是宫中的宫殿。皆铺设这种瓷砖。 一个太监进来报道“启禀万岁爷皇太孙和南平公主殿下求见!” “宣。”朱元璋心情大好挥了挥手。 朱允和朱嫣然结伴而入见朱元璋正打量着地上色彩斑斓的瓷砖也没敢立即打扰他只静静地站在一旁。 “你们两个看看朕这瓷砖如何?”半响朱元璋方才转过头来笑眯眯地望着眼前最喜欢地两个孙子孙女。 “皇祖父很不错只不过岂能将带有真龙图案的瓷砖铺设在地上这样似乎……”朱允俯身仔细端详着马上又出一声惊叹“皇祖父这林沐风居然使用了釉里红的技艺!天 “哈哈这小子有心。不过这些是试验品是他送来供朕查验的等朕同意了他才会为宫中大批烧制。”朱元璋哈哈大笑转过身来顺手拍了拍朱嫣然的肩膀“小丫头愁眉苦脸的见了皇祖父也笑一笑……” “皇祖父林沐风恐怕不能继续为宫里烧制瓷砖了……”朱嫣然盈盈跪倒在地“他已经被益都县打入大牢据说是强*奸谋害民女未遂而将之杀害……” “哦?林沐风犯罪?”朱元璋先是吃了一惊神色一变但马上便平静下来两道凌厉的眼神投射而出瞬间又收了回去浑浊地老眼依旧迷蒙着“有意思……” “皇祖父此案定然有蹊跷。据林家地人说林沐风还被那个村姑刺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姑何以能刺伤林沐风?林沐风如今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怎么会去强*奸一名村姑呢就算是他好色花几两银子就娶进门做妾了又何需动了杀心?”朱嫣然小声恳求道“皇祖父救他一救……” “朕相信林沐风是冤枉的。好了嫣然起来吧这等小案子自然有地方官衙去处理朕作为一国之君岂能插手这种小事情。好了好了朕就不信我大明的王法会冤枉了一个好人!”朱元璋冷冷一笑“允代朕传旨让林沐风从为朕烧制瓷砖!” 朱嫣然大喜朱元璋虽然没有直接插手林沐风的案子但这样的旨意一下恐怕青州府就不敢怠慢只要仔细详查就不难还林沐风一个清白。当然只要林沐风真的清白。 但朱允心里有些迷惑这有些不太符合皇祖父的性情。即便是他再怎么器重林沐风也不会这般罔顾国法。要知道他这样桑的旨意一下即便林沐风真有问题地方官为了讨好皇帝恐怕也要为林沐风舞弊开脱。他倒不是不信任林沐风只是觉得朱元璋地表现有些反常。 两人走了朱元璋高坐在属于他一个人的龙椅上环顾着空旷的大殿心里对林沐风的信任又多了一分疑心又减了一分。 事关性命安危林沐风居然都没有拿出自己的御赐金牌来这说明他心里没有鬼足以证明了他地清白。而不轻易拿着自己赏赐地金牌到处招摇又说明了他的稳重绝不是那种喜欢炫耀权力地人。 “林沐风朕当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也罢既然你能有如此见识朕就为你破一破例制。”朱元璋缓缓站起在殿中踱了几步突然眼放精光浑身的老态全无大踏步向殿外走去。 得到消息的轻霞和林虎欢天喜地的往家里赶。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往回赶就不像来得时候那么着急拼命了。两人还没有回到山东地界朱元璋的圣旨早已传到了青州府。邓文生心里狂喜自己的判断果然没有错。这皇帝的旨意下来了虽然没有提林沐风的案子但却要让他从烧制瓷砖。这从两字就是圣谕就是暗示啊! 邓文生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亲自带人去了益都县重审此案。这案子其实根本就是疑点重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邓文生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断的明明白白死者阿兰虽然是本地人氏但却在5年前就秘密白莲教而告状的农夫也是白莲教徒。白莲教余孽被官军清理抓捕益都县夏侯良被邓文生摘去官帽就地关押起来亲自带人释放了林沐风并将他送出县衙。邓文生细细将本案的前因后果以及夏侯良断案不实的经过呈文进京禀报估计依朱元璋一贯的作风此等玩忽职守的县官恐怕不杀头也要流放了。起码夏侯良这一生的仕途宣告了终结 第一三八章道衍和尚 在济南府与益都县之间有一个热闹的集镇叫做王村。此地以盛产醋而名闻齐鲁又恰位于济南府与胶东三岛之间的官道之侧故倒也车流云集颇为繁华客栈、饭馆、商铺比比皆是南来东去的客商和行人均在此打尖休息。 林虎停下马车望望头顶高悬的烈日摸了一把汗小声道“轻霞姐姐我们在这茶铺喝杯茶解解渴吃点东西再走吧赶在日落前返回益都就行了。” 轻霞点了点头。两人进了路边的一座露天茶肆要了两碗粗茶又要了一盘菜煎饼低头吃喝了起来。此时一个年约四旬、面相清越的和尚飘然而至站在路边犹豫了一下也进了茶肆在林虎两人的桌子边上坐下呼道“伙计来碗茶!” “好咧。”茶肆的伙计提留着一个大茶壶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从桌上取过一个青花大瓷碗倒满。和尚看了看碗中浑浊不堪的茶水皱了皱眉却也不着急喝淡淡问道“伙计不知此地离益都县城还有多远?” 伙计还没答话一旁的林虎咽下一口菜煎饼笑着插话道“这位大和尚不远了也就是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了。你看顺着这条大道一直往东就是俺们益都县城了。” 和尚打量了林虎和轻霞一眼微笑道“这位小哥是益都县人氏吗?” “是啊我们就是益都县人刚刚从京城回来。”林虎边吃边随口答了一句。 “哦小哥。请问益都县中可有一位林沐风林生员?”和尚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咦大和尚你找我家少爷吗?”林虎奇道“林沐风正是我家少爷。” 轻霞眉头一皱狠狠地瞪了林虎一眼萍水相逢你乱说什么?她清丽的眼神在和尚身上打了一个转心里颇起了几分疑惑:一个和尚找少爷何为? 和尚眼中的一丝精光一闪而逝。也似是颇觉意外慢慢站起身来呵呵一笑。“当真是巧啊贫僧自北平大庆寿寺来此次专程来拜访林生员……” 林沐风在大牢中舒舒服服地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身上地伤口基本上好了大半。出了大牢再三拜谢了青州知府邓文生便回家一连数日闭门不出谢绝一切访客。 在书房中抱着一本书认认真真地“温习”起了功课。准备参加秋后的乡试。轻云兴冲冲地跑进来。“少爷少爷轻霞和林虎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和尚。” “回来了?”林沐风也是一喜知道轻霞挺身而出不远千里与林虎赶往京城“求援”他这心里也是颇为感动。但他马上又皱了皱眉“和尚?” 这个时候轻霞满面风尘眼圈通红地盈盈走了进来小声呼道。“少爷!” “轻霞这次辛苦你了……”林沐风走过去拉起轻霞的小手柔声道“下去洗漱一下好好睡上一觉……我一切都好。你放心吧。” 两颗晶莹的泪花儿在轻霞的眼中打着转转。她多么想扑入自己男人的怀里痛哭一场撒撒娇。说说这一路上地辛苦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她哽咽着点了点头压抑着内心激动的情感刚转身过去却又回过头来道“少爷奴婢跟林虎路遇一个道衍和尚他说从北平来拜访少爷……” “不见给他几两银子打他去吧。”林沐风摇了摇头却又猛然一惊“道衍和尚?从北平来?等等轻霞我出去会会他!”厅外的窗户下打量着坐在厅中闭目养神地道衍和尚心潮起伏。如果他猜测不假的话此人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姚广孝。洪武十五年朱元璋选高僧侍诸王为已故马皇后诵经荐福。道衍经人举荐成为燕王朱棣的重要谋士随燕王朱棣至北平住持大庆寿寺。从此经常出入燕王府参与夺位密谋成为朱棣的重要谋士。建文元年六月靖难前夕计擒北平布政使张、都指挥使谢贵。靖难之役中他留守北平。十月辅佐燕王世子率万人固守北平击溃朝廷数十万北伐之师。此后仍多赞谋帷幄终使朱棣夺得皇位。朱棣即位后初授官僧录司左善世永乐二年再授为太子少师复其姓赐名广孝。 史书上关于姚广孝的记载以及野史上的诸多传闻轶事在林沐风地脑海中闪现出来。他定了定神沉吟良久最终还是进了厅堂。 “大师请了。”林沐风拱手一礼淡淡道。 道衍双眼霍然睁开炯炯有神地目光投射在林沐风身上脸上瞬间浮起平和的微笑起身来行了一个僧礼“贫僧道衍见过林生员。” “请坐。不知大师找林某有何事?”林沐风飘然落座向道衍点了点头。 道衍微笑着在厅中踱了几步“林生员贫僧在北平久闻林生员大名此次去登州府路经益都特来一访。今日一见林生员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受到当今皇上恩赏的秀才典范这一届金陵诗会的文魁也。” 林沐风淡然一笑清朗的目光紧紧盯着道衍“大师此来应该不是专程来恭维林某的吧?在下性子直爽有什么话大师不妨直说。” “呵呵贫僧此来一来是仰慕林生员文采风流二来是想送一桩富贵给林生员。”道衍也是淡然一笑也不客套径自坐了回去。 “哦?大师请明言。” “林生员你可知北平一地?北平北距大漠塞北南与中原相通虎踞龙盘乃是我大明第一繁盛要冲之地。北平一府连通南北物产富饶百姓富庶商业繁荣烧制瓷器所用原料瓷土也颇为丰阜。如果林生员能将大明瓷行之总行迁徙至北平必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优势贫僧可断言不出三年林生员必成富甲天下的第一豪富。”道衍侃侃而谈“这岂不是一桩天大的富贵?” 林沐风哈哈一笑心道这朱棣终于也瞄上自己这块能赚钱的肥肉了。可惜大明瓷行这块唐僧肉已经被你老子提前霸占了朱棣啊朱棣你毕竟来晚了一步。 目光颇为玩味地扫了道衍一眼半响不语。林沐风突然低低道“斯道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你此番所来送富贵是假为燕王殿下做说客是真吧?” 道衍面色剧变这斯道之号只有少数亲友知己所知而自己为燕王效命之事也是秘密之极这林沐风如何知晓?他……道衍心中震惊但面上却仍然面不改色一字一顿道“林生员奇人也。贫僧此号天下间闻知者不过数人也……” 林沐风微笑不语心道既然我被朱元璋强制捆上了朱允这架马车这雄踞北平地燕王朱棣就是自己未来的大对头此刻何不……想到这里他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小啜了一口“沐风前不久奉旨进京曾闻皇太孙殿下道这大明诸王之中唯有燕王殿下雄才大略手下奇人异士如同过江之鲫……之于大师皇太孙殿下也是仰慕的紧呢。” 道衍身子哆嗦了一下。他自问籍籍无名向来行事低调皇太孙远在京城居然也知在北平的自己?这意味着什么? “姚氏者长洲人本医家子。年十四度为僧名道衍字斯道。事道士席应真得其阴阳术数之学。”林沐风缓缓站起身来“背诵”着明史上关于姚广孝地一段“描述”。 道衍面色苍白再也按捺不住惶然地心情起身来颤声道“这些林生员从何得知?” “斯道先生道衍大师。这是当日皇太孙殿下对于你的一番评价罢了呵呵当日皇太孙殿下之言沐风牢记在心时常想要往北平拜访大师求教一二但总因琐事缠身不能成行。”林沐风毫不在意地笑着道完全不顾姚广孝那副苍白地面孔。 厅中一片异样的沉默。 良久良久道衍才默然向林沐风单手行了一个僧礼“既然如此贫僧告辞了。”不走还待如何?听林沐风的话里话外已然成为了东宫一党准备了一肚子的延揽说辞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林沐风呵呵笑着送到门口“大师慢走沐风不久之后就要将大明瓷行的总行迁往南京我想那才是虎踞龙盘之地大明第一等的富庶之地呀!” 道衍无语地回头看了林沐风一眼匆匆而去。 林沐风站在门口望着道衍远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从此刻起他就算是彻底被卷入了政治漩涡中去了。既然逃不掉那就不用逃了。 第一三九章乡试 送走了道衍和尚这个燕王麾下的第一谋士大明第一等的政治家和谋略家林沐风仍旧是闭门不出攻读四书五经准备参加乡试。虽然很是讨厌这些之乎者也但现在没有办法被皇命压着不考也得考了。他知道自己参加乡试只不过是走过场而已无论过于不过进京已成定局。 8月初十五更鼓响天还没亮。林沐风随着熙熙攘攘的考试士子人流走进了济南府的大明湖贡院。 大明湖贡院是山东最大的一处贡院。坐落在济南城的大明湖畔东接趵突泉南抵护城河西邻黑虎泉北对珍珠泉为济南城中的“风水宝地”。始建于宋孝宗乾道四年至此时大明湖贡院已经形成一座拥有考试号舍二千零4百4o间另有主考、监临、监试、巡察以及同考、提调执事等官员的官房百余间再加上膳食、仓库、杂役、禁卫等用房更有水池、花园、桥梁、通道、岗楼的用地规模之大占地之广气势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来济南参加乡试的秀才来自于山东一省。乡试要连考三天考完之前考生不得离开贡院。 轻霞望着缓缓关上的贡院大门默默地转过身来。凉风习习林虎轻声道“轻霞姐姐回去休息吧三日后我们再来接少爷。” 贡院内***通明两侧的号舍旁点着一排排红烛。林沐风提着考篮篮内放着轻霞准备的各种饭食和糕点。这三天他要吃住在这贡院里。这次来济南府参加乡试轻霞和林虎跟来照顾他的起居。 一个身材瘦弱地提调执事匆匆检查了一下林沐风的考篮嘴角微微一晒手伸了出来哼了一声。 林沐风一愣呆了一呆。 执事低低道。“你是不懂还是装糊涂?哪一个考试的秀才不给本执事送点例事银子?” 林沐风愕然考场**?望着身后那一双双见怪不怪的眼神他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了2两银子顺手塞在了执事的手中。看来虽然朱元璋一朝对官吏**严惩不贷但在这远离京城的地方潜规则还是无处不在呀。 执事瞥了一下掂量了下分量脸上这才露出了程式化地笑容。朗声道。“生员林沐风14号号舍检查已毕请入号舍备考。” 半个时辰后当东方露出了鱼肚白随着一声沉闷而响亮的钟声第一天的考试开始了。 考题出自《论语》——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林沐风连叫万幸真是命好这几日他一直在这方面地题材上下功夫已经有了几篇类似题材八股文的腹稿。 提起笔就着号舍一侧龛台里的烛光。林沐风俯身写去。一气呵成文思流畅。只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从头到尾看了几遍颇有些得意地低声吟诵起来—— “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故特谓之曰:毕生阅历只一二途以听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穷于其际者往往而鲜也。迨于有可以自信之矣。而或独得而无与共独处而无与言。此意其托之寤歌自适也耶而吾今幸有以语尔也……” 念到得意处林沐风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号舍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一个老迈而清越的声音传了进来“14号生员好好作文不得喧哗!” 林沐风悚然一惊略有些惭愧地闭上了嘴整个身子靠在了座椅上长吁了一口气。脚步声响起突然又止住“14号考生如果答完可以交卷出号舍休息了。” 林沐风应了一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试卷上地墨迹双手捧着挎着自己地考篮起身站在号舍的门口高声呼道“考官大人14号考生益都县秀才林沐风答卷完毕!”一个执事匆匆过来打开了门锁把林沐风放了出来。林沐风出得门来抬头望了望已经是红日当头的湛蓝天空深吸了一口气沿着长长的巷道向考场外围的交卷场走去。 交了试卷按照规定他要去考场中东侧的考生“宿舍”休息等待明天的第二场考试。考生“宿舍”是一排排木瓦结构的简易平房房内是一通长铺每间房容纳5个考生。 他躺在最里侧的床铺上闭眼假寐了好半天才66续续有考完地秀才进得屋来。各地的秀才们都不熟悉也没有互相打招呼只是各自躺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书。 突然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屋中顿时黑了下来。暴风雨要来了林沐风躺在塌上向门外扫了一眼。闪电道道划破天际黑沉沉的贡院照耀起一道道亮光。贡院后院一道球形地闪电着耀眼地强光从天空中飞腾而来贴着封存考题的库房就劈了下来与装有铁棂子地窗户一接触瞬间火花四射轰然巨响火球化为无数小火球窜入库房又是一阵阵噼啪轰然作响库房里面熊熊燃烧起来。 贡院中乱成一团考官、执事、杂役一干人等还有数百名考生都冒雨跑了过来。可惜外面虽然大雨如注但屋内已经化为一片灰烬。损失并不大因为里面除了两份密封好的试题之外别无他物。但乡试还在进行中考题被毁这下可就乱了套了。 山东学政毕秋帆焦灼不安地在屋中踱着步这乡试虽然由各省主持但考题也是提前拟好报吏部审核通过备案的。如今这天将雷火突然焚毁了试题这下该如何是好? 大明开国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思之再三他还是不敢做主决定临时推迟考试奏请京里看看吏部怎么回复。毕秋帆与其他几位主考商议了一下召集参加乡试的生员宣告临时推迟考试让他们在济南府等待再次开考的消息。 林沐风跟轻霞和林虎三人就住在距离大明湖贡院不远的一处宅子里大明瓷行济南府分行掌柜马亮的家。一晃又是2o多天在等待的日子里林沐风带着轻霞和林虎游遍了济南城中的72眼名泉倒也怡然自得。 但等来等去却等来了乡试改为明年举行的通知。原来此番异象报到京里后朱元璋认为天降警兆今年山东不宜再举行乡试故御笔一挥就将山东的乡试改到了明年开春。 大明湖贡院的门口山东各地的秀才们怨声载道叹息连连。乡试改期倒不打紧但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是通过了山东的乡试也来不及参加明年春天在京城举行的会试了。三年的等待和寒窗苦读……哎…… 林沐风微微一笑“轻霞我们回去。林虎你去收拾行礼和套车我们马上回益都去。” 红色的火烧云在大明湖上空密布着清新的秋风带着些许湿润的湖水腥味扑面而来林沐风站在大明湖贡院门口的官道上眼望着益都的方向心里一片恬淡“这些日子该是若梅的产期了……” 林虎赶着马车过来林沐风俯身抱起轻霞将她放在了车轿里。轻霞的脸蛋儿涨得通红即幸福又羞涩偷偷地瞥了林虎一眼却见林虎视而不见地望着前方这才放下心来。 林沐风笑吟吟地上得车来挨着轻霞坐下放下车轿的帘子呼道“林虎走!” 啪!林虎扬起鞭子马车缓缓向城门口行去。 轻霞轻轻靠着林沐风小脸红艳欲滴但心里却是甜蜜之极。这几日她日日侍候在林沐风身边白日里游山玩水夜晚间哀婉承欢…… “想什么呢轻霞?”林沐风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问道。 “少爷轻霞这一辈子从来没像这几天这么快乐过能跟在少爷身边能侍候少爷是轻霞的幸运。”轻霞低头依偎进林沐风的怀里微微闭上了眼睛。 突然她红艳欲滴的俏脸死死地贴在了林沐风的胸膛上心里噗通噗通地跳动着浑身燥热起来——天哪这少爷他他…… 林沐风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探入了她的衣裙里伴随着车辆的颠簸一上一下地揉捏着她胸前那两团日渐丰满成熟的丰盈来。 “少爷……不要……”轻霞紧紧咬着红唇。 “真的不要?”林沐风嘿嘿一笑手中又加了几分力量。 第一四零章圣旨到娘子生了 林沐风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又笑吟吟地张开双臂那意思是让轻霞扑到他怀里由他把她抱下车来。但轻霞红着脸轻轻摇了摇头自己小心翼翼地下得车来到家了不比在济南城了轻霞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恭谨守礼的通房丫头。 林沐风哪里还不明白的她的心理只暗叹一声也不勉强她大踏步走进了院中。外院没人内院里柳东阳父子、还有张风在院中站着望着林沐风的起居室面上都挂着焦灼的神情。 林沐风呆了一下马上便反应过来:自家娘子要生了!嗯?预产期似乎提前了几天? 他一个箭步便蹿了过来。柳若长见是林沐风欣喜地低声道“妹夫你回来了?乡试情况如何?” 林沐风摇摇头急急道“先不说这个若梅咋样了?” 屋中传来隐隐痛苦的呻吟声柳东阳叹息了一声“每个女人都要过这一道槛贤婿你且少安毋躁你岳母还有几个产婆都在里面你就在这院中安心等待吧。” 林沐风点了点头紧握双拳心里紧张地如同擂鼓一般通通直跳。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但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只能听见产婆们紧张的说话声以及柳若梅痛彻心肺的呼喊声。 呼喊声越来越大林沐风手心都攥出汗来了。他几次要冲进去陪着自己的娘子但都被柳若长死死抱住“妹夫男子不宜进产房这对若梅和孩子都不好……” 林沐风急得在院中团团乱转冲到窗户底下颤声呼道“娘子若梅。宝贝儿你不要怕。夫君在这里!” 屋里的柳若梅隐隐听见了林沐风在窗户下的呼喊满是汗水痛苦抽搐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手紧紧抓住覆盖在身上的床单无力地喊道。“夫君……” “娘子!”林沐风没有想到这女人生产居然是这般痛苦他面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憋了好半天才重重地一拳砸在了墙上“若梅咱不要这孩子了!” 柳东阳见女婿这般痛惜女儿焦灼不安的心里添了一丝欣慰和暖流。他轻轻走过去。紧紧抓住林沐风的手沉声道“贤婿不要慌乱梅儿一定会没事的!”边匆匆过来林沐风一把抓住她小声问道“轻云娘子怎么样了?” 轻云地小脸上也是一片煞白。同为女人她在屋里听着柳若梅撕心裂肺的痛苦呻吟不停地叫喊她地心里也是惶然不知所措。她娇小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看着林沐风焦急地近乎扭曲的脸庞。柔声安慰道。少爷不要担心了。有老夫人和王大妈还有几个产婆婆在里面少奶奶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王张氏将门拉开一条缝从门缝里露出头来着急道“轻云姑娘热水啊!” “来了……”轻云应了一声急急端着热水走了过去。 林沐风几步就窜了过去越过轻云把住门缝声音颤抖着“王大妈若梅……” “少爷少奶奶有些难产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老身相信上天一定会保佑少奶奶母子平安地!” 夜幕低垂下来清冷的秋月挂上了树梢。院中的几个男子面色惨淡地对立无语。林沐风几乎要疯狂了这么长时间了柳若梅还没有生产出来……这要是万一…… “先生!”张风走到他的跟前伸出手去握住林沐风冰冷的汗津津的手“先生你要镇定师母是好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 林沐风再也顾不得什么禁忌甩开张风地手便要往屋里冲去。 “贤婿!” “妹夫!” “先生不要!” 林沐风低吼了一声情急下爆了一句粗口“去他娘地什么狗屁忌讳老子要进去陪着娘子!” 这个时候从外院中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进来“圣旨到林沐风接旨!” 林沐风已经推开了起居室的外房门听见这声不男不女的呼喊心头一震只得停下身回过头来。 一个小太监双手高举着圣旨走了进来两个大内侍卫紧随其后。小太监好奇地看了这一院子的人干咳了几声在月光下朗声又喊了一句“圣旨到林沐风接旨!” 林沐风反身跪倒柳东阳父子和张风也都原地跪倒。小太监打开圣旨刚刚宣读完圣旨突听房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哇!” “啊!若梅生了!若梅生了!”林沐风兴奋地一蹦而起又匆匆跪拜在地高声呼道“拜谢皇上的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让你即刻进京但你娘子刚刚产子……这样吧咱家回去禀告皇上……但你要尽快赶到京城见驾知道了吗?”小太监接过林虎递过来地一个“红包”嘿嘿一笑“林生员祝贺你生得贵子!咱家就不耽误你了告辞!” 柳若梅足足被折磨了一个下午才产下了这个男婴。她躺倒在床上全身无力脸色苍白额头上居然生起了一层红色的类似湿疹一般的小疙瘩。 “宝贝儿辛苦你了……”林沐风如释重负坐在床边上紧紧抓住柳若梅冰凉湿润的小手兴奋地眼神望着窝在柳若梅怀里吮吸着她胀鼓鼓**的婴儿——自己地儿子啊!自己在大明地儿子!圆脸大眼尤其是那两道眉毛那笔直挺拔的鼻梁像极了自己啊! 柳若梅吃力地抬起手臂来轻轻抚摸着林沐风涨红地脸颊脸上洋溢着痛苦且幸福的笑容“夫君这小冤家差点要把妾身折腾死……对了夫君给咱们的儿子起个名字吧。” “若梅这孩子生于秋就叫他秋生吧。”林沐风怜惜地俯身为柳若梅擦去额头的虚汗。 “秋生……好名字孩子你听见了吗你爹爹给你取名字了你叫林秋生!”柳若梅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拍打着怀里的秋生眼中的母性越来越重。 朱元璋连连下了两道圣旨。一道要宣林沐风进京还有一道在益都县增设了一个卫军千户所命青州卫调派1ooo名官军常驻益都军营就设立益都城外距离林家主窑不远的地方。同时还在益都设立了一个锦衣卫的百户所。意思很是明显了用重兵保护大明瓷行的货源地。 这些日子王二带着一帮工匠们一共为宫里烧制出数千块釉里红的瓷砖当然图案纹饰以及釉面质量相对林沐风前番为朱元璋烧制的试验品来略差一点。 在家里陪着柳若梅呆了几天林沐风开始准备入京。圣命在身他也不敢久留。家里的一切还有瓷窑的事物都交给了张风和王二。与柳若梅依依惜别对轻云和轻霞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们照顾好柳若梅又让柳府加派了几个护院守在林家他这才跟随着青州卫指挥使毛元龙派出的护送御用瓷砖的官军队伍踏上了进京的路。 林沐风本来是想带张风一起进京的但他死活不肯。林沐风知道他是放不下香草见他坚持只得由他。柳若长也带着十几个伙计跟随林沐风一起进京。这一番他们要将大明瓷行的总行开设在京城。 红日高悬。青州卫千户杨凌纵马指挥着官军押运着近百辆车马缓缓出了益都县城向济南府的方向行去。林沐风骑在朱元璋御赐的那匹枣红马上回过头来深深地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益都县城眼前似乎浮现起柳若梅和秋生的脸庞他嘴角浮起深深的笑容心里默默地呼道“娘子孩子再见了!” 身后张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匹劣马笨拙地骑在马上追了过来高声呼道“先生先生!” 林沐风止住马在马上回过头来“阿风你莫非改变主意了要随我一起进京?” “先生不是这样的……阿风是想先生你能不能……”张风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他的想法他是想要让林沐风去跟他的姑母姑父武定侯郭英夫妇提提他跟香草的事情。 林沐风叹息一声“阿风我尽力而为吧。不过阿风我可警告你你不许辜负了香草否则我可不饶你!”说完林沐风纵马疾驰撵上了渐渐远去的队伍慢慢消失在张风的视线中。 第一四一章沙雪酒楼 十五日后。大明洪武29年深秋十月初三前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林沐风第二次奉旨进了南京城。不过再入南京城与前番心情大有不同了。 明朝初年的南京城是一座宏伟的大城其规模和人口想必比汉唐时期的长安城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吧。林沐风这样想着步行在大明这座都之城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耳边传来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以及街头商号馆肆中传出的讨价还价声身边车马粼粼身着各色服饰的男女老幼贫富贵贱的人流如来如织摩肩接踵偶尔还有一些奇装异服红碧眼的胡人或是异域人从身边走过。抬起头来仰望着依旧毒辣的秋日林沐风心头顿觉有暂时的惘然之感。 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感觉与这数百年前的大明王朝如此贴近。此时此刻他明白他已经无法摆脱作为穿越者那或许是早已注定的宿命了。一个来自工业文明的小小蝴蝶尽管他并不想引什么蝴蝶效应但他小小翅膀的每一次闪动总会给这一段历史的空间投入一块另类的石头在大明这潭汪汪深水中泛起了一朵朵小小的涟漪。 瓷砖运进了宫。林沐风依旧是住在第一次投宿的那家客栈里依旧是每日闲来无聊便信步而行一边浏览着十里秦淮莺歌燕舞的醉人景色一边等待着朱元璋的召见。可是一连十余日宫里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林沐风心里一片淡然。既然来了还在乎一个等字吗?帝王之心当然迥异于常人但想来此番再次宣他入京应不是朱元璋的心血来潮吧。 林沐风与柳若长行走在西安门外的府前街上这里是南京城里最热闹也是商业店铺云集的一个街区。他们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铺面用来开设大明瓷行总行。 走了半天。边走边逛林沐风突然在府前街的中央处现了一座气势宏大的酒楼。红檐碧瓦雕梁画柱在这招牌旗号林立的府前街上犹如鹤立鸡群分外乍眼。酒楼分为上下两层此刻。棕红色的大门紧闭张贴着一纸落满灰尘地告示:本楼出售。 林沐风与柳若长相视一笑此处位于商业繁华中心是开设大明瓷行总行的绝佳之地。两人一起推开酒楼地门走了进去。一个伙计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非常冷淡地问道“两位客官。可是要买本酒楼吗?” “呵呵。请问此楼卖多少银子?伙计哥你可做得了主?”柳若长上前去道这种事情当然是要让他这个精于算计的商人出面。 “东家……”伙计向楼上呼道。个棕碧眼身材高大的胡人应声走了下来一边打量着林沐风两人一边操着有些生硬地汉话道“两位本酒楼名为沙雪在这南京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本人格里沙是西域莎车国人因要举家迁回故里所以才忍痛割爱出售——如果。两位有诚意……2ooo两纹银如何?” “2ooo两?”柳若长惊讶地道回头看了林沐风一眼眼中的疑惑深重。林沐风不太懂行情以为柳若长嫌贵便上前凑在柳若长耳边小声道。“兄长。贵点也不怕这个位置属于黄金地段。再贵也要拿下它!” 柳若长苦笑“妹夫不是贵而是太便宜了便宜的让人起疑。不要说在这京城就是在济南府处于如此繁华地段的大酒楼也不止2ooo两银子可他却卖如此低价我怀疑……” 似是看出柳若长两人真心要买胡人格里沙眼中闪过一丝狡猾上前抱拳道“两位不要生疑不是在下贱卖而是实在是在下回乡情切急于出手这样吧我可以再降百两银子……” “哦是这样。”林沐风回了一声眼角的余光却现一旁的伙计眼神闪烁心里更加生疑便拉着柳若长向门外行去“等我们商议一番再说吧。” 格里沙咬了咬牙转身蹭蹭蹭地上楼而去。 林沐风两人刚要出门伙计凑了过来小声道“两位想不想知道这酒楼如此低价也卖不出去地缘故?” 柳若长停下脚步“你倒是说说看。” 伙计抬头望了望楼上见楼上没有人影嘿嘿一笑伸出了手去。 柳若长眉头一皱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塞了过去“伙计哥说来听听我们倒是感兴趣地很。” 伙计喜出望外接过银子揣进了怀里笑嘻嘻地压低声音道“这格里沙得罪了南京城里的一个大人物这大人物放出话来谁要是盘下沙雪酒楼就是跟他作对……故而这城中的商户虽然都想接手但却没有一个敢来问津。半年了从起初的5ooo两银子格里沙的价格一降再降但还是没人来买。” “哦大人物?”柳若长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伙计哥是哪位大人物呢?” 伙计神神秘秘地伏在柳若长耳边“是城中的第一商户欧阳家惹不得啊。看你们也是外乡人我奉劝你们赶紧走这可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哦。” 柳若长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拉着林沐风就走。刚跨出了沙雪酒楼高高的门槛一个冷森森的声音便传来过来“是谁这么能耐要盘下沙雪酒楼啊?” 林沐风抬眼看去不远处一个青衣中年男子倒背着双手站在街上长眉朗目身材魁梧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居然是那曾经去益都找过自己地欧阳先生。 见是林沐风欧阳先生也吃了一惊阴沉的脸色旋即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程式化的微笑拱手抱拳“我倒是谁原来是林生员!林生员啥时来到京城的也不跟在下通报一声在下也好做东为林生员接风洗尘 说来。林沐风与这欧阳先生还属于那种厂家与客户地关系欧阳家是林家地客户。林家瓷器和琉璃在南京城的总经销商。 林沐风淡淡一笑也拱手道“原来是欧阳先生沐风有礼了。” “林生员。走换个地儿在下做东与林生员好好叙谈一番。”欧阳先生呵呵笑着。 “欧阳先生林某还有些小事改日再叨扰吧——对了我看这酒楼非常不错想要盘下它。欧阳先生以为如何呢?”林沐风摇了摇头。试探道。 欧阳先生脸色一变低低道“不知林生员买此酒楼要做何为?” 柳若长刚要说话林沐风朗声一笑抢先道“欧阳先生林某手里有了些闲钱便想在这京城置些产业我看这酒楼位置不错哪天得空了也开个酒楼。呵呵。”“哦如果是这样地话在下可以回去跟我家少主禀报一声……这样吧林生员请在此稍等片刻在下去去就来……”欧阳先生拱了拱手。匆匆而去。拐过街尾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柳若长叹息一声“这欧阳家真嚣张霸道。人家出售酒楼还要经过他欧阳家同意……” “兄长咱们要在京城开总行不论开在何处都要跟这姓欧阳的起冲突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就盘下这沙雪酒楼改为瓷行……”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兄长先盘下酒楼瓷行开业先暂缓暂时不要让欧阳家知道我们有在京城开店地意图。” “好吧可是妹夫早晚他们都是要知道的在这京城里我们怕是惹不起这姓欧阳的……”柳若长担心地说。他并不知道欧阳家的真实身份柳东阳和林沐风都没有告诉他他只知道这姓欧阳地是京城大富且势力很大。他要是知道了欧阳家的来历怕是第一个就要站出来反对林沐风将大明瓷行总行开设到京城来的。 欧阳家在京城经销林家的瓷器琉璃生意火爆主要就是因为垄断如果大明瓷行总行开设到此欧阳家就不能享有暴利了——反过来说欧阳家岂能善罢甘休? 林沐风叹息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大明瓷行开进南京城这不是他姓欧阳的能阻挡的一切交给我来办兄长你静观其变吧。” 紫袍青年霍然转过身来凌厉地目光扫了欧阳先生一眼冷笑道“资同林沐风要买沙雪酒楼?买下作甚?” “公子听说这林沐风是被皇上召进京里来地我看他要买沙雪酒楼也是偶然为之……”欧阳资同(就是那欧阳先生以后称此)小声回道“如果单是购置产业奴才想公子不妨卖他这一个人情。” 青袍青年沉吟着突然淡淡一笑“也罢资同这事就交给你了。这沙雪酒楼就卖给林沐风不过那格里沙却不能轻饶了他……你明白了吗?” “奴才明白。”欧阳资同赶紧恭声回道。 “资同你日后多与这林沐风来往一些。据我得到的消息此人怕是从此要走进官场了皇上对他甚为看重有意要让他进东宫伴读皇太孙……这样也好他做他的官我们做我们的买卖如果能将瓷器和琉璃的供货量提高一倍那是最好……”紫袍青年沉声道摆了摆手“你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是公子奴才明白……那林沐风也是个聪明人他想来已经知道了欧阳家不是他能惹的起的公子放心吧……”欧阳资同躬身一礼退出了厅去。 “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小小的秀才小小的瓷商居然摇身一变鲤鱼要跳龙门了有意思……”紫袍青年嘴角浮起一丝淡淡地诡笑“阿三去宫里打探一番看看皇上召这林沐风来京到底是有何意图。” “奴才遵命。”厅里的屏风后面黑影一闪又归于平静。 欧阳资同匆匆而来向依旧站在沙雪酒楼门口等候的林沐风拱了拱手“林生员久等了我家少主说了看在林生员的面上这沙雪酒楼就卖给林生员了。不过在下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哦?欧阳先生请讲。”林沐风淡然笑着。 “如果林生员能将林家瓷器琉璃给欧阳家地供货量提高一倍价格再优惠一成那什么都好办了……呵呵。”欧阳资同哈哈笑着“当然欧阳家也不会让林家吃亏地我家少主说了如果林生员愿意转行做酒楼的话欧阳家必然鼎力相助有欧阳家撑着林生员买下这座酒楼在南京城里绝对顺风顺水生意兴隆。” 柳若长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沐风已经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了“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欧阳家不嫌弃林家地瓷器琉璃想要多少都可以价格也可以再低于市场价一成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欧阳资同大喜“林生员果然是识时务的人中俊杰好有林生员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林生员且安心回去等候这沙雪酒楼在下就做主盘下来送给林生员了就当是欧阳家对林生员慷慨的回报吧。” 柳若长皱着眉头跟在林沐风的后面忍不住扯住他的衣襟“妹夫你提高供货量倒也罢了如今我们烧制的产量大增可是你一下子就答应让给他们一成的价格长期下来那可是多少银子啊?” 林沐风欲言又止只得叹息一声“兄长你不是也说了吗我们惹不起这姓欧阳的呀。” “这?”柳若长呆了一呆见林沐风越走越快渐渐消失在人流中急急呼了一句“等等我!” 第一四二章燕子矶 当晚林沐风与柳若长小酌了几杯美美地睡了一觉一直到第二日的上午红日高悬方才起身洗漱。 从客栈的二楼下来在大厅里独自要了一些饭食吃了便准备继续出去闲逛。柳若长一早就去了秦淮河上的某一艘歌舫去会他这几日迷恋上的一个歌姬幽兰去了。 刚出得客栈的大门便见对面秦淮河畔的一棵垂杨柳树下朱嫣然依旧是那幅熟悉的蓝衣公子哥打扮明眸皓齿沐浴在朝阳的霞光下迎着秋风盈盈站在那里身后恭立着两个带刀身材雄壮的黑衣武士估计是宫里的大内侍卫。 林沐风脚下一滞。 “沐风!”朱嫣然展颜一笑招了招手。 林沐风内心苦笑但却不敢怠慢急急上前躬身施礼低低道“林沐风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金安!” “行了我微服出宫难道就是来图你这一拜吗?你进京也数日有余了我今儿个抽身出宫想要你陪我去城外的燕子矶一游你可愿意?”朱嫣然探手扶起他微嗔道。 “沐风遵命。” 燕子矶位于南京郊外的直渎山上面临滔滔长江之水。矶石北面东北和西北三面悬绝于江只有南面于江岸6地毗连。因石峰突兀江上三面临空远望若燕子展翅欲飞而得名。 所谓直渎山号为山其实也就是数十米高。朱嫣然与林沐风信步而行谈笑着登上了燕子矶。燕子矶上有朱元璋亲笔题写的“燕子矶”三个大字。当年朱元璋南下集庆时就是从这里登6。观音阁旁的悬壁上原有铁索穿石而挂是朱元璋的军师刘伯温系舟之处。而观音阁旁的平台民间传说是皇后马娘娘的曾在此梳妆因而得名梳妆台。 林沐风与朱嫣然避开纷扰的游人。从燕子矶顶来到这清幽的梳妆台上。脚下就是滚滚的长江水浩浩荡荡。一泻千里蔚为壮观。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每次到这燕子矶上来。我都被眼前这雄壮的美景所惊叹每次都如是——只是今日有你为伴这心里觉得敞亮地很。”朱嫣然迎风站着指着身下波涛汹涌地长江水朗声道。 “片石撼江皋,水激矶头影动摇。阅尽兴亡千古事,萧萧,往日英雄不可招。一剑倚天高,恐有蛟龙起怒涛。铁锁都应拦不住,滔滔,和雨和风卷六朝。”林沐风头一次登临这名噪天下的燕子矶美景在前心情也颇激动情不自禁地低吟起清代诗人赵维烈地《南乡子-登燕子矶》来。 “好词!”朱嫣然眼前一亮轻轻赞了一声望向林沐风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爱慕之色。林沐风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脸色微微一红低低道“此令非我所作乃是——乃是前朝一位诗人所作今日适逢其会有感而倒让公主见笑了。” “自那金陵诗会之后你的才名动天下你又何必矫情呢?”朱嫣然转头一望正要说什么却呆在了那里。 “欧阳狗贼。纳命来!”一声高亢地断喝声传过。 林沐风也侧头望去不远处的燕子矶顶部游人骚乱起来有的沿着原路奔下矶石有的哆嗦着身子伏在矶石间的缝隙中。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持一把锋利的宝剑横空飞跃过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善良的黑色弧线剑锋只刺向被一个随从护卫在身后的紫袍青年。 紫袍青年面色苍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他的随从拔出佩刀奋力向黑衣蒙面人刺来的剑锋挡去。 铛!火花四溅黑衣蒙面人地剑锋被挡了一挡身形不得不落下地来。十余个挥舞着钢刀的侍卫摸样的随从从矶石各处蜂拥而至将黑衣蒙面人团团围在其中。 黑衣蒙面人怒吼着挥剑左挡右刺虽然处在包围圈中却还是游刃有余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他奋尽全力也冲不出去。眼睁睁地看着紫袍青年被几个侍卫护卫着渐渐退到了矶石底下他仰天长啸一声奋力挡开砍杀过来的刀锋身子原地窜起在空中一个斜冲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矶石下的长江中落去转眼间就被滚滚的江水吞没。 梳妆台上朱嫣然的两个侍卫紧张地奔跑过来将朱嫣然和林沐风护在了身后。 “是欧阳驸马?”朱嫣然讶然道。 “公主殿下可是当今安庆公主的驸马欧阳伦吗?”林沐风心里暗暗一叹为黑衣蒙面人惋惜了一把怎么就没把这祸国殃民的狗贼刺死!差一点就差一点啊可惜! “正是。怎么沐风你识得欧阳驸马吗?”朱嫣然回头来望着林沐风低低道“他是一个恶人在宗室中口碑甚差你切莫与他来往。” “呵呵公主殿下当日欧阳驸马曾去益都找沐风索要林家地瓷器和琉璃故见过他一面呵呵。”林沐风淡然一笑。 “他没有威胁你吧?此人依仗皇室的势力一贯纵容门下强取豪夺经商牟利要不是看在安庆皇姑的面上我早就奏明皇祖父拿他治罪了。”朱嫣然愤愤然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三个月前有刺客潜入他的府中行刺皇祖父还赐了他几名护卫可要依我说如果不是他为恶太多哪里会惹下这么多的仇家?” 林沐风默然不语。涉及当朝驸马他不能插话也插不上话只能保持沉默。 朱嫣然平息了一下激荡地心情柔声道“不提他了。沐风此番皇祖父为何又召你入京来我其实也感到迷惑不解。山东乡试在即你这样滞留在京怕是要耽误乡试啊。也罢等回宫我去问问皇祖父怎么还不召见于你呢。” 说到这里朱嫣然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递了过来幽幽道“沐风恭喜你得贵子这块玉佩是皇祖父赐予我地和田美玉就转赠给你的孩子算是我地一点贺礼吧。” “这怎么使得?皇家御用之物沐风实不敢当。”林沐风躬身推辞道。 “你跟我这么见外吗?小小一块玉佩算得了什么?”朱嫣然心中一阵刺痛眼前这个男子已为人夫、人父可自己就是放不下他明知绝无可能却还是时时在渴求那一线之机。她转身望着茫茫的江面落寞之极地幽叹一声“沐风你说我是不是很傻?你要是不要就弃在这江中吧……” “安庆公主驸马都尉欧阳伦在燕子矶遇刺所幸安然无恙。” “南平公主微服出宫与益都县秀才林沐风同游燕子矶。” “大学士解缙今日宴客三人。” “翰林学士蒙统今日纳妾。” 朱元璋半靠在龙塌上一个青衣太监跪倒在地捧着一本厚厚的折子一项接着一项的禀报着。这本折子来自于他直接掌控的特务组织锦衣卫中的一支秘密力量这批人遍布南京城中的大街小巷都有公开的身份凡朝中文武百官的行踪动向都一一在他们的监视之中每日记录整理成一本折子然后通过秘密渠道递进宫去。可以说这南京城中的一举一动他手下臣子的家长里短大事小事朱元璋都了若指掌。 “好了不要念了。去去安庆公主府为朕传一句话——管束驸马闭门思过。”朱元璋凌厉的眼神投射在小太监身上“告诉朕的女儿朕虽年迈但却不昏庸!” “是!”小太监连连叩这才诚惶诚恐地爬起身来向殿外行去。 “你过来。”朱元璋向殿中的另外一个太监摆了摆手“东宫那边皇太孙最近都在干些什么?” 太监赶紧跪倒在地小声道“回万岁爷的话皇太孙殿下这几日以来都在与侍讲学士黄子澄大人在宫中讲读诗文一直没有出宫。就是昨日南平公主殿下曾去东宫与皇太孙殿下弈棋。” “哦允仅仅是在跟黄子澄讲读诗文吗?”朱元璋哼了一声“如果是讲读诗文朕也就放心了。这黄子澄志大才疏虽有才子之名其实不堪大用。早晚有一天……” 朱元璋下得塌来向殿外行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来冲跪在地上的太监微微一笑“这文德殿已经建好传朕的旨意宣益都县生员林沐风进宫来去新建的文德殿为朕铺设瓷砖。” 第一四三章瓷砖下的秘密 皇城之中才有宫城也就是俗称的紫禁城。林沐风跟着一个小太监由皇城南端的洪武门进沿着中间的御道大约有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官署区。御道西侧是高级军事指挥机构包括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以及太常寺、通政司、锦衣卫、旗手卫、钦天监等;御道东侧是中央高级官署包括宗人府、史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以及翰书院、詹事府、太医院等。在承天门与端门之间的御道两侧是庙社区东边有太庙西边则是祭祀神灵的社稷坛再向北走就到了午门。 进入午门又有五座石桥称“内五龙桥”桥下为内御河。过了桥出了奉天门林沐风终于见到了由南向北依次所建奉天、华盖和谨身三大殿。奉天殿就是人们常说的金銮殿是朱元璋举行重大典礼和接受文武百官朝贺的地方。林沐风知道后来北京故宫的太和、中和、保和三殿就是模仿南京宫城中奉天、华盖、谨身三殿建造的。 一路行来林沐风感叹万千。殿宇重重楼阁森森雕梁画栋万户千门金碧辉煌气势磅礴无一不印证着大明王朝的兴盛和繁华大明文化的博大恢弘。 在奉天殿的左侧又起了一座新殿殿名文德。起于去年最近刚刚完工。没有人知道朱元璋在奉天殿的左侧建造这么一座气势和规模比奉天殿还要宏大的殿宇做何用。他没有说也自然就没有人敢问他。 但文德殿虽然宏大但“装修”却比奉天殿要简单得多没有奉天殿那般金碧辉煌。殿外的空场上堆满了大明瓷行为宫里烧制的瓷砖数十名匠人正列队等候——等候什么?等候林沐风这个奉旨的工头。 已经接近秋末了但头顶上的太阳依旧很是毒辣。刺眼的阳光透过红檐碧瓦照射下来给迎风站立默然无语的林沐风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他心里也自苦笑原来。这老皇帝一道圣旨传他入宫来连见都不见他一面居然是要他指挥监督为文德殿铺设瓷砖。 带他入宫地太监名为苟良是朱元璋晚年较为“亲密”的太监之一。之所以叫“亲密”而不是“亲信”因为朱元璋时代太监权力甚小被朱元璋的铁腕死死压制住不像后世明朝的太监那般猖狂为祸一国。他曾在宫门悬铁牌一块。严禁宦官干政违者处以极刑。文曰: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他没有心腹太监太监在他而言就是使唤的奴才和传达圣命的工具。所以苟良也就是经常侍候在他身边的“亲密”奴才而已。苟良笑眯眯地上前拍了拍林沐风地肩膀“林生员开始吧皇上命咱家跟随在你的左右这瓷砖要在三日内铺好呢……” 林沐风回头微微一笑“好。苟公公我马上带人开始。” 现代社会中铺设瓷砖是要用水泥的。但在这大明上哪里找水泥去。林沐风无奈下只得让工匠们用草木灰、粘土和极细的河沙混合在一起配置出一种很细腻且有黏性的泥浆。大殿中呈长方形起码有2百个平米。林沐风让工匠们将殿中地地面土层夯平然后再从中央处开始铺起由中央向四周开始扩展。 先在地面上涂满一层薄薄的泥浆然后将瓷砖按照序号开始铺设用木槌轻轻敲平敲实。好在林沐风早就嘱咐王二他们。瓷砖的背面也就是与地面接触的那一面有意烧制成了细密的孔网状这样可以更好地吃入泥浆免得因为泥浆干燥与瓷砖脱离造成瓷砖凸起。 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总算把大殿的地面铺设完毕。林沐风带领工匠们用棉布伏在地上轻轻擦干净瓷砖地表面一一退出大殿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中间是一朵极大而盛开釉里红的绚烂富贵牡丹花周围为绿叶所环绕。再往周边全是明黄色的暗纹图案2百平米的瓷砖连接紧密泛着淡淡的釉彩在殿中熠熠闪光映衬得大殿即华贵又轻灵。 苟良目瞪口呆地从殿口望着殿中的地面。惊叹一声。“林生员这瓷砖铺地果然是比金砖铺地看上去更加赏心悦目。奇观哪!咱家在宫中侍候皇上数十个年头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唯独你这瓷砖铺地还是头回见妙呀!” 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淡淡道“苟公公大殿铺设完毕不过还有皇台处的腾龙瓷砖需要继续铺设。” 与奉天殿一样文德殿同样设有皇帝端座接受群臣朝见的高台。高台的表面用金丝缕嵌台阶上铺着红色的波斯羊绒地毯。只有在那方圆四五个平米地龙座台上朱元璋提出要铺设前番林沐风的实验品——釉里红腾龙瓷砖。 第三天上午林沐风待殿中的瓷砖干结带着工匠小心翼翼地搬运着1o8块釉里红腾龙瓷砖进了大殿准备铺设皇台。上了皇台却现在皇台正中预先留有一个半尺见方的小洞林木风愕然这是作甚? 正疑惑间殿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朱元璋着一身明黄色的便袍缓缓走了进来扫射着微泛光彩的瓷砖地面眼放神光。身后苟良弓腰诚惶诚恐小心跟随着像极了一只哈巴狗。在朱元璋这样的强势皇帝面前太监的地位比看门的狗也高不了多少。 “不错朕心甚慰。”朱元璋上地皇台来霍然转身居高临下的望着空旷的大殿一国之君那威严凛凛的威势勃然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沐风赶紧跪倒在台上台下也跪倒了一地工匠。 “免了平身。尔等先退了下去。”朱元璋沉声道温和中带着凌厉的眼神投在林沐风地身上。 苟良赶紧招呼着一干工匠们退了出去林沐风起身恭立在一旁。朱元璋微微一笑从苟良手中接过一个鎏金地小匣子摆了摆手“林沐风。你且站在一旁。” 朱元璋端详着手里的匣子沉默半响突然俯身下去将匣子放入了皇台上预留地小洞里然后手指着小洞淡然道“你来封死此洞。” 林沐风不敢怠慢。心里虽然有满腹的疑问但却还是手脚麻利地拿起一块瓷砖在瓷砖四周抹上泥浆然后蹲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将瓷砖向着孔洞扣了下去。刚好将洞口紧紧封住。看得出来这洞的大小是根据瓷砖的尺寸预留的。用木槌轻轻敲紧了瓷砖他这才站起身来略一沉吟赶紧退到了皇台之下躬身侍立着。 朱元璋微微点头“很好。你虽然不在朝廷但却比一些官员更懂得规矩更沉稳谨慎。林沐风抬起头来!” 林沐风缓缓抬头向朱元璋面上望去。朱元璋苍老的面容上一片肃然眼神中蕴藏着万千的感叹和数不尽地杀气紧盯了林沐风半响才有些落寞的转过身去望着脚下那内藏机关的瓷砖叹息道。“朕老了朕知道朕早晚要归天而去。但这大明江山朕放不下心哪!” “林沐风跪下!”朱元璋袍袖一甩蓦然转过身来“今日之事只有你与朕知晓如果泄露半点朕必诛你的九族。你且记住。他日允汶即位后如有危难之时你可告知允汶开启此宝匣朕自当有挽救大明江山之法。” “皇上嘱托沐风时刻铭记在心。”林沐风跪倒在台下。拜了下去。 “起来把。朕相信你否则。这天大的秘密就不让你知晓了。林沐风你可知朕何以这般信任你吗?”朱元璋淡然一笑。 “沐风不知。” “你文武双全有文臣地文范儒风但却少了迂腐有武将的威武之风却少了几分莽撞鲁莽且经商善通权达变胸怀忠义不以富贵而苟贫贱……这些都是你的优点朕很欣赏。”朱元璋淡淡说着“但让朕下定决心要用你的却不是你的品行你的才华而是你的心思缜密不因朕地恩宠而得意忘形……倘若你前些日子要将朕的金牌拿出来四处招摇那么朕必杀你!” 林沐风悚然一惊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林沐风这是朕随身数十年的佩剑今日就赐予了你吧。”朱元璋摘下腰间古色古香的佩剑唰的一声扔了下来。林沐风赶紧接过双手捧在手里再次跪倒在地“多谢皇上恩典沐风万死难报!” 苟良身子一震吃惊的扫了林沐风一眼天哪!皇上赏赐随身佩剑这可是功臣宿将都没有过的待遇但这林沐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生员却得此了恩宠。 “走随朕出殿。苟良你头前带路。”朱元璋慢慢走下皇台。 苟良赶紧带头行去他的年龄不过是中年但弓隆的腰身背影却显得老态十足。朱元璋向林沐风摆了摆手“你过来在朕地身边朕还有话说。” “你的瓷行总行开设起来后朕会秘密从户部抽调一员过去监管账目你可愿意?”朱元璋虽然微微笑着但眼神却渐渐凌厉起来。 “沐风明白大明瓷行所得利润之5成会纳入国库一丝一毫沐风也不敢怠慢不敢辜负皇上的厚望。”林沐风嘴里骂着娘但口中却不得不赶紧“表忠心”。 “很好你要知道朕不是贪财只有国库充盈了我大明的江山才能万年永固!国库之资财朕从来没有滥用过半分朕这宫里的内府库银每年都要节省下近百万两。”朱元璋说着停下脚步手指着眼前的大殿“你来看即便是建这大殿朕该省的省了不该省的也省了。” 林沐风心头一热如果说这朱元璋最可取的一点就是勤政节俭并不像其他历代帝王一样奢侈。他深深拜了下去“皇上躬行节俭足可垂范后世子孙。我大明子民无不以皇上爱惜民力而感佩万分。” 朱元璋叹息一声“古王者之兴未尝不由于勤俭;其败亡无不由于奢侈。前代得失可为明鉴后世昏庸之主纵欲败度不知警戒。卒频于危亡此深可慨叹。大抵处心清净则无欲无欲则无奢侈之患。欲心一生则骄奢淫逸不所不至旋踵败亡也。朕每思念至此。常惶然于心故必身先节俭以垂训天下。” “皇上明鉴。”林沐风躬身道。 “朕知你书法甚佳你可记下朕方才之话写成条幅来日呈于朕。朕当命人在宫门前悬挂制成石碑。以警示后代子孙!”朱元璋抬步缓缓向前行去林沐风赶紧跟上。 阳光从殿门口透射进来苟良躬身站在殿口的柱子边上。 朱元璋眼中地凌厉神色越来越重突然回头冲林沐风冷冷一笑沉声道“你用朕的佩剑去杀了他!” 林沐风面色大变身子一个激灵握着宝剑的手哆嗦了一下。 “怎么。朕地话你没听见吗?朕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朱元璋阴森森地声音在林沐风耳边回荡着他咬了咬牙迈着沉重地脚步走到苟良跟前霍然抽出宝剑闭上眼狠狠的刺向了苟良地胸口。 噗!鲜血狂喷溅了林沐风一身。宝剑生生插入苟良的胸膛他惨叫一声脸色扭曲着震惊惨然地望着林沐风身子慢慢倒了下去。 抽出宝剑。林沐风脑袋里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那里剑锋向下任凭鲜红的血珠从锋利的剑刃上滚落着。 “朕说过今日之事。只有朕与你两人知晓。从那一刻起。他就死定了。”朱元璋大步走过来冷喝道。“在朕的面前还不收起你地宝剑来。” 林沐风默然将宝剑回鞘跪拜了下去。 “林沐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朕今日给你上了这一课你可要记好了!”朱元璋断喝一声“来人随朕回宫!” 几个太监惶然万分地从不远处奔跑过来两个跟随着朱元璋而去两个拖着苟良的尸体向殿外拖去。苟良身上汩汩涌着鲜血随着拖动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林沐风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自己居然在这皇宫之内杀人了如同屠杀一只狗那么简单。没有什么理由皇帝以下众生皆为蝼蚁皇帝杀人不需要借口。此时此刻他才算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皇权的无情与冷血皇帝的专横与高高在上就一一书写在他脚下这道深深地血痕之中。 眼前浮现着朱元璋那张冷酷阴森的苍老面孔林沐风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想呕吐。他这时什么都不想做不想说话只想回家抱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睡个好觉。但进了这皇宫他还出得去吗?或者说被卷进了这政治漩涡他还能抽身吗?其实作为一个穿越者在这数百年前的王权社会他根本就无法独善其身。 富甲天下又如何?名动天下又如何?在权力的面前这些一文不值。当年的沈万三就是一个最现实的例子。当然除非他默默无闻如千千万万的大明子民一样淹没在这历史的长河之中。但那种生活林沐风又是心有不甘的。 朱嫣然远远地带着几个宫女从后庭方向快步走来到了跟前见林沐风痴痴呆呆的提留着一把宝剑仰向天望着湛蓝的天宇浑身血迹也自吃了一惊疾呼道“林生员!” 林沐风定了定神长叹一声默然跪倒在地“拜见南平公主殿下!” “你这是怎么了?”朱嫣然焦虑的问道要不是在宫里她早就抓住他的胳膊问个究竟了。 “没有什么公主殿下沐风奉旨……”林沐风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太监抱着一身崭新的衣袍远远的奔跑过来喘着气呼道“皇上口谕林沐风接旨。赐林沐风新衣一套赐宴东宫!” “谢皇上隆恩!”林沐风跪拜完毕从太监手上接过新衣回头来瞥了朱嫣然一眼默默的跟随太监更衣而去。 朱嫣然望着林沐风落寞而去的背影紧紧地攥起了拳头沉吟了半响突然她指着不远处处理好苟良尸体回转来的一个太监低低喝道“本宫问你此地生何事?” 太监面色惨白急忙跪倒在地答道“公主殿下皇上命林生员杀了内侍总领苟良!” 第一四四章温水煮青蛙 林沐风随着一个太监去了东宫。 朱元璋传下旨意要朱允汶代为赐宴。东宫的大殿中红烛通亮朱允汶高坐在上朱嫣然在左面相陪。所谓的宴席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三菜一汤连肉食都没有。难怪史书称朱元璋率先节俭非大宴群臣、非重大节日不饮宴。看看这宫中的饮食其实还不如一般的民间豪富之家。 林沐风定了定神上前去拜倒在地“沐风拜见皇太孙殿下公主殿下!” 朱允汶温和一笑“林生员起身吧在我这东宫你不必过于拘礼。此番皇祖父传下旨意要本宫代为赐宴你且落座吧。” “多谢殿下。”林沐风默默的坐在了下。 朱允汶刚要举杯一个太监择在殿口朗声道“殿下侍讲学士黄子澄、兵部左侍郎齐泰求见!” “让他们进来。”朱允汶朗声一笑“林生员黄大人跟齐大人都是大明的栋梁之才今日适逢其会你们刚好相识一番。” 黄子澄和齐泰一前一后进的殿来跪倒施礼“臣黄子澄(齐泰)拜见殿下、公主殿下!” “两位大人免礼赐坐。”朱允汶呵呵一笑。 林沐风坐在一侧打量着这两个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大明臣工。他知道黄子澄和齐泰是朱允汶的“铁杆”和心腹靖难之役后。两人都被朱棣所斩杀。而朱棣高举靖难的旗帜。所谓地“清君侧”说地就是这两人。黄子澄白面无须相貌清秀年约三旬身材不高较为瘦弱。而那齐泰青壮年纪。肤色黝黑身材魁梧看上去甚是雄壮。 黄子澄和齐泰落座后才现坐在一旁的林沐风心头皆一愣今日他们应朱允汶之邀进宫来议事没想到这东宫里却多了两人一个是南平公主。而这一个青年……他们迷惑的眼神望向了朱允汶。 “呵呵。子澄尚礼(齐泰字)此位是益都县生员林沐风皇祖父命本宫在东宫设宴款待于他……”朱允汶说着朱嫣然以裙袖掩面悄然向林沐风使了个眼色。 林沐风淡然一笑起身来向黄子澄和齐泰两人躬身一礼“沐风见过两位大人!” “这位就是这一届的金陵文魁林沐风?”黄子澄深深的打量着林沐风也不起身坐在那里略微一拱手。“久仰大名。”而齐泰则微微一笑只点了点头。 “殿下既然殿下有事我等还是改日再进宫来吧。”黄子澄沉吟着起身向朱允汶施礼道。 “无妨无妨。林生员也不是外人——呵呵。”朱允汶刚要说他不久就要入我这东宫伴读了。但又觉得不妥朱元璋旨意还没下。林沐风又尚没有通过科考就生生咽回去半句话。 听了朱允汶这番话黄子澄只得又坐了回去齐泰则不以为意地扫了林沐风一眼心里却在抱怨朱允汶为人过于仁厚这小子虽然一时讨得了皇上的欢心但今日所要商议的乃是机密大事岂能当着他的面?尽管林沐风此刻名动京城不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多但在这两位年少得志的官员眼里实在是不值一提。 林沐风无所谓的淡然望着不远处地殿口在他看来他一介白身能进东宫与皇太孙、公主和当朝两位大臣坐在了一起这可谓是大明开国以来罕见地事情。黄子澄两人心里有些鄙夷或者是不满也是正常的。 朱嫣然冷笑一声“两位大人林沐风能被皇祖父召进宫来能在这东宫被我王兄宴请就足以说明皇祖父和王兄对他的信任。皇祖父和王兄都信任的人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 黄子澄和齐泰面色大变赶紧翻身跪倒连连呼道“臣等不敢!”对于朱元璋这位行事颇有男儿豪气、心机深沉的美貌孙女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小觑她的。 “好了两位不要如此嫣然坐下!”朱允汶摆了摆手瞪了朱嫣然一眼和声道“林生员在此无妨。近来不断有大臣给皇祖父上书要求裁撤藩王护卫而也有大臣上书反对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本宫也颇感难以决断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 一旁的林沐风听了这话心头悚然一惊这才隐隐明白朱元璋何以今日会东宫赐宴了。 朱允汶是一门心思支持裁撤藩王护卫的正准备给朱元璋上表。道理很简单藩王权势太大圈养藩王武装越来越多对中央集权和皇帝地权威构成了相当大的隐患。他虽然还没有登上皇位但也感到了来自于各地藩王们巨大的威胁。 黄子澄站起身来“殿下臣认为皇上应该尽快下旨裁撤各地藩王护卫由12卫裁撤为2卫甚至是1卫。如今四海康宁藩王属地皆在朝廷兵马的护卫之下各地藩王没有必要再蓄养如此数量众多的藩王兵马望殿下明察!” 齐泰也连声附和。 朱允汶点了点头。突然朱嫣然插话道“林生员有何高见?” 林沐风拱手为礼“公主殿下沐风乃一介白身不懂国事也不敢妄议国事。” 朱允汶呵呵一笑鼓励地眼神递过来“无妨无妨林生员你颇有见识就不妨说说你地看法我这东宫不比朝堂你可以畅所欲言。” 齐泰低低冷笑一声皱了皱眉。 林沐风淡淡一笑起身来向朱允汶躬身一礼“既然如此沐风就谈一点浅见。殿下沐风认为时下裁撤藩王护卫不妥。藩王分封数十年在大明根深蒂固牵一而动全身朝廷骤然裁撤藩王护卫必然会引起藩属动荡。” 齐泰冷笑一声也起身斥道“迂腐之见。殿下藩王日益增加的护卫军马对朝廷有三大害。其一拥兵自重挟制朝廷。藩王本是皇上亲子但势力增强野心便渐渐滋生。在藩属自立衙门、自设律令俨然自成一国导致朝廷地律令在各地藩属传达不力。其二蓄养护卫截留朝廷赋税。为了养活数以万计乃至更众的藩属兵马各地藩王偷偷扣留朝廷赋税中饱藩王府库大大削减了国库的收入。其三横征暴敛坑害黎民。圈养兵马需要耗费大批钱粮仅仅靠截留朝廷赋税是远远不够的藩王巧立名目打着朝廷的旗号横征暴敛不顾百姓死活乱收赋税。” 看得出这两人经常与朱允汶讨论裁撤藩王护卫军马之事也没有什么顾忌。林沐风叹息一声这朱允汶仁厚待人的作风由此可见一斑齐泰刚才这番话要是当着朱元璋的面恐怕要立马推出去砍头了。只有当着朱允汶这种主子齐泰才敢这般“直言不讳”吧。 林沐风望着脸色也同样是愤愤然神色的朱允汶心里不由又是一叹心道只等朱元璋一死这两人又要煽动朱允汶削藩了。削藩没错但却不能急于求成——可以说朱允汶日后的悲惨下场与这两人的蛊惑和煽动有着莫大的关系。 “齐大人所言甚是。去年山东白莲教作乱就与齐王私自纳齐王贡有关。”黄子澄也起身道。 林沐风摇了摇头坐了回去。他不愿意掺和这种无谓的讨论。此时此刻朱元璋尚在位该如何对待藩王他自有主张讨论这些毫无用处。 朱嫣然见他神色盈盈起身走到他这边来低低道“沐风此二人是王兄的绝对心腹你有什么话也不妨说来听听。” 林沐风眼前浮现起朱元璋那张冷酷阴森的老脸扫了一脸愤慨激动之色的齐泰和黄子澄向朱允汶笑了笑“殿下沐风早年读书曾读过这么一个小故事:一个铁匠将一只青蛙放在滚开的铁锅里青蛙受热吃痛奋起一跃便跳出了水面。而另一个铁匠将一只青蛙放在一锅温水里然后慢慢加热青蛙在锅里游来游去等到水温慢慢热了起来它再想跳已经没有力气了最终死在了锅里。” 朱允汶眼前一亮沉吟半天猛然拍案叫绝“林生员果然高见温水煮青蛙妙哉之言!” “殿下温水煮青蛙青蛙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心也没有反抗之力。”林沐风呵呵笑着“沐风不懂国事但沐风知道凡事不可以急于求成……” “温水煮青蛙……”朱嫣然思量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正在这时殿口又传来一声尖细的呼喊:“皇上有旨宣林沐风御书房见驾!” 第一四五章御书房 林沐风苦笑无语。说是赐宴但他饭还没吃一口酒也没喝一杯就又被朱元璋召唤到了御书房去。走出东宫的时候天色已经黑蒙蒙了放眼望去四周寂静无声这万千的宫阙深处***闪烁摇曳着给人一种阴森冷漠之感。 看着林沐风跟着朱元璋的贴身太监之一、绰号叫小六子的内侍走出了大殿朱嫣然突然眉头一皱吩咐一个宫女端着一盘小点心就追了出去。 淡淡的夜幕中小六子手执粉红色的灯笼在前面引路林沐风高大挺拔的背影影影灼灼晃动着。朱嫣然看的痴了见林沐风渐行渐远这才醒过神来边追边高声呼道:“沐——林生员!” 林沐风心头一颤停下了脚步。昏暗的月光下他慢慢转过身来躬身道“公主殿下!” “你你在这路上用些点心吧……”朱嫣然从宫女手中接过那盘点心递了过去“小六子你且在一旁等候!” 朱元璋的御书房在后庭。其实就是一间小型的殿宇。进得御书房林沐风心里颇为感叹难怪史书上说朱元璋是历史上少有的勤政皇帝事无巨细皆要亲力亲为每天都要批阅奏章上千条几乎不知道休息。皇帝能做到这个份上也实属难得可贵了。 书房内到处都是书籍桌案上摆满了一摞摞的奏章朱元璋埋在奏章之中手执朱笔聚精会神的批阅着。一侧地烛台上。红烛透亮。将他那张苍老地面容映照的格外清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像一个年迈的老者而不是一个皇帝。 林沐风心中感慨一时间忘了礼仪。小六子惶恐地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襟他这才醒悟过来。跪倒在地高声呼道“皇上圣安!” 朱元璋伸了伸后背抬起头来温和的一笑“平身赐坐!”朕何以要赐宴东宫了?”朱元璋放下手中地朱笔。从小六子手中接过精细的青花瓷茶杯。小啜了一口。林沐风看得清楚这一定是景德镇一带瓷窑所产的青花瓷瓷质比北方瓷要来得细腻圆润而且造型带有浓郁的江南风情。青花瓷在明初还不流行直到后世的宣德年间才渐渐走上顶峰。所以明朝的青花瓷以宣德青花瓷最为有名是现代社会收藏家们趋之若鹜的瓷器精品林沐风家里就有一件精美地宣德青花瓷碗。价值过了十万元人民币。 “沐风明白了。”林沐风地眼神从朱元璋手中的青花瓷杯上收了回来。 “哎……允汶年轻气盛一心要裁撤藩属他岂能明白朕的苦心……林沐风你给朕说说看这裁撤藩属护卫军马之事。朕准还是不准?”朱元璋叹息一声。 “皇上英明。沐风以为藩属护卫裁撤不得。”林沐风梳理着思绪。小心翼翼的回道。 “哦为何?” “皇上藩王是皇上的亲子有皇上天威在此他们绝不会有2心。” “这朕也知道。但朕要是归天之后呢?各地藩王一个比一个势力强悍以允汶这柔弱的性子岂能压制的住?都是朕的子孙一旦离心离德大明江山不稳哪!” “沐风觉得可以徐徐图之……” 林沐风的话刚说完见朱元璋缓缓从座椅上起身“黄子澄和齐泰两人又在煽动允汶裁撤藩属了吧?此二人可做忠臣但绝不宜做重臣。他们地目光太狭隘书生气太重成不了大事。” “倒是你……”朱元璋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颇有几分见识。那个什么煮青蛙来着?” 林沐风暗暗心惊。尽管他心里有数朱元璋的耳目甚多但没想到就连他深爱的皇太孙宫里也布下了他的眼线——这大明朝廷这宫里宫外还有多少事情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他不想过问? “回皇上是温水煮青蛙。”林沐风也起身躬身道。 “不错不错这个典故很好很妙。”朱元璋赞许地投过一瞥“日后你就用此等典故对允汶细加开导……” 朱元璋地目光落在墙壁上的一幅画上目光游离着“朕知道时下有不少臣子包括允汶在内都在私底下抱怨朕广为封赏皇子为各地藩王造成了今日之藩王尾大不掉地局面为大明江山留下了隐患……可是朕的心思他们不懂。林沐风你懂朕的心吗?” 熟知这段历史的林沐风心里跟明镜似的朱元璋儿子甚多他之所分封诸王要说没有私心那是不客观的但要说是全部出于私心那就很是偏颇。他定了定神朗声回道“皇上沐风知道皇上分封诸王意在安定塞疆确保大明江山万年永固而并非是为了让皇子们逍遥自在坐享富贵!” 朱元璋眼前一亮紧紧盯着林沐风淡淡道“此话怎讲?” “皇上诸王分封之地多数在边疆塞外之地如秦王燕王太原、大同、北平这些都是我大明的边疆屏障。如果皇上有意恩赏皇子大可以将皇子分封在江南等富庶之地。”林沐风微笑着道。 朱元璋深深地望着林沐风猛然击掌长叹一声“朕之苦心满朝上下无一人能知只有你识得朕的良苦用心!无数肱骨老臣不尽功臣名将倒还不如一个少年孺子朕之心痛遗憾如斯!” 林沐风赶紧躬身“皇上沐风浅见……” “朕老了所以朕有些迫不及待了……”朱元璋霍然转身走回座椅上坐下大声道“允汶你出来!” 朱允汶从屏风后面转过身来跪倒在朱元璋案前“孙儿见过皇祖父!” “允汶朕跟林沐风所言你可听清楚了?”朱元璋叹息道。 “孙儿惭愧皇祖父的教诲孙儿今后当牢记在心!”朱允汶面色涨红小声回道。 “林沐风你过来!”朱元璋摆了摆手“你且在朕的面前拜过允汶!” 林沐风闻言只得过来跪倒在朱允汶跟前“沐风拜见皇太孙殿下!” “林沐风你且记住自今晚起你便是允汶的臣子恪守你的誓言朕保你林家子子孙孙永享富贵。否则朕绝不饶你!”朱元璋厉声道。林沐风听了却心里暗笑你要是死了怎么不饶我? “皇上沐风自当为皇太孙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林沐风无奈的表着忠心重复着这已经重复了好几遍的“誓言”。 林沐风当晚被恩准留宿东宫。一连十几天下来他一直被朱元璋命令留在宫中与朱允汶一起谈天说地谈文论武品茶作画。天渐渐冷了下来又是一年冬季到来眼看着这山东乡试(改期后的)迫在眉睫可朱元璋还是没有放林沐风出宫回山东参加乡试的想法朱嫣然心里十分焦急就连朱允汶也有些诧异。皇祖父摆明了是要林沐风入朝辅佐自己但他如果不参加科考何以入朝为官呢? 终于有一天朱嫣然再也忍不住跑去朱元璋的御书房里“提醒”了一回但朱元璋却是笑而不语。朱嫣然没有办法悻悻的又跑到东宫要朱允汶再去“提醒”。在她的“鼓吹”下朱允汶也跑了一趟可惜朱元璋依旧是没有任何“开窍”的迹象。 朱元璋意欲何为?谁也猜不出来。即便是林沐风也摸不着头绪。当然对于他来说也只能默默等待。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这一日早起林沐风暗暗一笑心道是时候了大明瓷行的南京总行就在这几日可以开业大吉了。他早早的等候在了东宫的大殿门口。他知道朱允汶甚是勤勉每日红日初升他便会召自己在大殿谈论国事和诗文。 “哦沐风你倒是早啊。”相处了这一段日子两人相处颇为融洽再加上朱允汶为人随和没有皇太孙和未来皇帝的架子在这称呼上也就亲切随便了一些。 “殿下沐风今日想跟殿下告假出宫去跟几个从人交代一些私事不知可否?”林沐风深深一礼。 “也好你入宫多日了也免得你家里人担心。去吧本宫派人送你出宫过几日你再持我的令牌进宫来便是。”朱允汶微微一笑半开玩笑道“就怕是你走了我家妹子要向我要人了呵呵。” 第一四六章你倒台我开张 林沐风出得宫来先到了西安门外。西安门外的一侧设立着一面正阳鼓。这面正阳鼓是朱元璋钦命设立的专门用于各地乡老百姓进京告御状所用。朱元璋虽然用刑严苛心狠手辣但那是对官僚和权贵但对民众却是施之以仁广开言路所以洪武一朝各地百姓进京鸣冤者不计其数。 百姓进京告状各地官府人等不得阻拦这是朱元璋的严命。只要有人敲响正阳鼓看守正阳鼓的官军就会迅通传到宫里一般而言朱元璋会命人专门接待甚至是自己亲临接见。 林沐风远远地站着看着眼前这面“闻名已久”的鸣冤鼓心中感叹万千。在这大明王权社会一个封建皇帝尚且知道民间有冤不可阻但在他生活的现代社会却屡屡出现上访者被地方强制压制的情况有些上访者甚至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变成了“上访精神病”。 朱红色的正阳鼓赫然在目就在今天安庆公主的驸马朱元璋的女婿欧阳伦因为走私茶叶被四川雅安的茶农和官吏上报朝廷大明历史上有名的欧阳伦案爆。不久欧阳伦被朱元璋赐死恶奴周保等被诛杀。这是历史的记载林沐风心里暗暗冷笑“你倒台我开张我们互不干涉。” 早在益都之时欧阳伦微服入林家之后林沐风得知其人是朱元璋的驸马欧阳伦心里便有了底。他势力虽大但命不久矣。所以。他才宁可低价销售给他瓷器琉璃。也不愿意跟他合作就是预防在今天受欧阳家的拖累。 林沐风顺着西安门外大街很快便来到了沙雪酒楼。 这些日子柳若长早就带着伙计将酒楼改装成了瓷行店铺而运自山东老家地瓷器琉璃也6续运抵京城。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林沐风一声令下开张大吉了。 看到林沐风柳若长欣喜若狂扑了过来“妹夫你可算是出宫了。你入宫这么久。我这心里七上八下地。” “兄长辛苦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便是我们大明瓷行京城总行开张的良辰吉日。”林沐风呵呵一笑。 “妹夫可是——”柳若长使了个眼色顺着门庭指着街面上那混杂在人流中的一些黑衣人小声道“妹夫怕是不妥。自打我们的瓷器琉璃运进京城来。这些欧阳家的家奴就天天守在这街前怕是我们只要挂出瓷行地招牌他们就要上门闹事了……我可是听说了欧阳家竟然是驸马爷啊我们可惹不起呀……” 林沐风淡然一笑。望着街面上往来如织的行人和顾客。兄长我们这大明瓷行有一半的利润是皇上的。你还怕什么?” 柳若长叹息一声也自点点头“那倒也是不过与皇室宗亲正面冲突总是不妥。” “不怕我们跟他冲突不起来。伙计开门挂招牌!”林沐风摇了摇头高声呼道。 店里的伙计八成都是从益都县跟过来的几个伙计闻言喜滋滋地抬着早已准备好的巨大牌匾就出门准备往门上挂起。 欧阳资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沙雪酒楼地门前冷笑连连“你们好大地胆子居然敢在这京城中与欧阳家争利!我家主人将这沙雪酒楼盘下转给林沐风是让他开酒楼而不是开瓷行的柳若长我警告你赶紧取下招牌欧阳家既往不咎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欧阳资同挥了挥手十几个家奴气势汹汹地手持棍棒围拢过来。街面上的行人和顾客一看纷纷作鸟兽散。而周遭的商家一看是欧阳家的人在闹事也赶紧关门打烊生怕惹祸上身。 柳若长面色苍白刚要出去却被林沐风拉住了。 林沐风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飘然走了出去。 看到林沐风欧阳资同脸上勉强堆起一丝笑容施礼道“原来林生员在此不知今天之事你作何解释?”林沐风进宫被皇上召见又留连在东宫不归这让欧阳伦心里多少有些顾忌。否则要是其他人他早就派人将这沙雪酒楼砸烂了。 林沐风微笑不语望着欧阳资同。半响才将迷惑的目光远远地投向了西安门方向。不对啊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怎么还没有动静? “林生员我家主人对你甚是看重希望你不要贪图一时小利而自毁了前程。我家主人乃是大明尊贵无比的驸马都尉有安庆公主殿下有皇上在谁敢动欧阳家一根毫毛?在下还是劝你识时务一些为好。”欧阳资同冷笑着他手下的人早就按捺不住了平日里他们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哪里像最近这番瞻前顾后——欧阳家什么时候跟这些商人客气讲理了? “林生员在下再问你一遍这牌匾你倒是撤还是不撤。”欧阳资同地脸色阴沉下来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我是不撤的如果你们想要撤就上去撤吧——闪开让他们撤。”林沐风面无表情往后退了几步将望向西安门外的目光收了回来耳边隐隐传来密集的擂鼓之声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欧阳资同摆了摆手几个家奴上前就要把牌匾摘下踩烂。但突听林沐风在背后低低呼道“周保!”欧阳资同地身形陡然一震慢慢转过身来望着林沐风脸上一片震惊之色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周保这个名字早在十多年前他进入欧阳府中卖身为奴时就弃而不用了不要说外人了就连他地几个小妾都不知道他这个名字林沐风如何得知? 林沐风慢慢靠近周保又压低声音冒出一句让周保毛骨悚然的话来“周保触犯朝廷茶马律法该当何罪?” 这茶马之法沿自宋代中原王朝以茶易藏人和蒙人等边塞地区地马。由于战争频繁需要大量马匹朱元璋更是更进一步颁布了“榷茶制”的法令对茶实行国家垄断政策目的是用内地所产茶叶去换取更多的军用马匹。在这样的背景下严禁私人走私贩卖出境。但由于享有暴利还是有一些人铤而走险走私茶叶出境。这欧阳伦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但与其他走私者不同的是他几乎是明目张胆从来不加掩饰在茶产区对茶农巧取豪夺低价收购民愤极大。 周保体弱筛糠冷汗直流。 “周保林某奉劝你赶紧回府或许还能与你主人见上一面。”林沐风淡淡一笑。 周保心里惶然心道“难道是事了?皇上要拿驸马爷开刀?要不此等机密事林沐风如何知晓?”想起朱元璋六亲不认剥皮实草的冷酷手段他浑身哆嗦着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颤声呼道“赶紧随我回府。” 周保带着十几个恶奴狼窜而去。 望着周保狼狈的背影林沐风心里暗暗叹息“晚了一切都晚了按照朱元璋的性情欧阳伦欺行霸市敛集民财倒也罢了或许他可能看在自己女儿的面上放他一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涉及到国家律法和大明王朝的统治根基破坏茶马法欧阳伦这等于是找死死定了谁也救不得他。” 朱嫣然还是那幅蓝衣公子哥打扮笑吟吟地走进之前的沙雪酒楼现在的大明瓷行南京总行铺子。 林沐风赶紧上前施礼小声道“沐风见过公主殿下!” “行了这是在宫外不要跟我这么酸腐多礼。”朱嫣然突然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沐风你这开张的日子倒是选的很巧啊欧阳伦已经被皇祖父拿下入了刑部大狱否则怕是你这瓷行开不成呢。” “呵呵竟有此事?”林沐风讶然道。 朱嫣然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叹息一声“欧阳伦自作孽不可活但就可怜我那安庆皇姑……如今安庆皇姑正在我王兄宫里要王兄为欧阳伦求情呢。但据我看怕是谁求情也不成了皇祖父生平执法森严皇亲国戚犯法与庶民同罪欧阳伦触犯茶马律法罪在不赦谁也救不了他了。” “公主明鉴。”林沐风随意应了一声。 “沐风你跟他没有什么纠葛吧?”朱嫣然突然担忧地扫了林沐风一眼。 “公主沐风只是一个平头百姓怎么能与当朝的驸马爷有什么瓜葛……”林沐风愕然笑道。 “行了少来了。你一介布衣百姓不是也屡次出入皇宫大内还被皇祖父召见……这不是也跟本——跟我有瓜葛了?”朱嫣然嘻嘻一笑低低嗔道。居然是一幅小女儿的姿态明眸皓齿笑语嫣然微带薄嗔林沐风看得一呆这位心机深沉果敢决断颇有皇家上位者之风的公主也有这样的一面? 第一四七章一个人的恩科殿试(1) 果然没有出林沐风的意料欧阳伦数日后被赐死。来京朝拜朱元璋的曹国长公主、皇太孙朱允汶、武定侯郭英儿媳妇永嘉公主等一干人等的求情引了朱元璋的雷霆大怒一一被驳回。连续几日宫中乃至整个南京城都笼罩在朱元璋的滔天怒火之中。直到另外一件轰动朝野上下的大事生这才冲淡了欧阳伦一案带来的沉重阴霾。 朱元璋下旨要为山东益都县生员林沐风举行一个人的恩科殿试。此消息旋即引起京城的震动单独为一个人举行恩科殿试这不要说在大明历史上即便是在明之前的唐宋元诸朝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绝后不绝后不敢说但一定是空前了。南京城的官僚权贵和市井百姓们这才恍然醒悟一颗前途不可限量的仕途新星不知何时就已升腾在了京城的上空。 当日早朝满朝文武起码有一半以上上奏反对以朱元璋宠臣、国戚、礼部尚书曹链为。即便是朱允汶的东宫一党像黄子澄、齐泰等人也表示强烈反对。殿中群臣吵吵嚷嚷朱元璋只是冷笑着坐在龙椅上默然不语。 “皇上开科取士是朝廷礼制岂能因一个人而毁此制度此事万万不妥望皇上收回成命!”曹链跪倒在地又向身后的诸臣使了一个眼色。他的身后唯他马是瞻的一干文臣武将皆高呼着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朱元璋缓缓站起手指着一干重臣“朕要为国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你们却站出来反对。也罢朕就来问问你们——你还有你你们这些随朕打天下的臣子们你们可曾经过了科考?你们都未曾有过科考的功名。如今还不是一样站在这金殿之上拿着朝廷地俸禄位居高位衣冠楚楚跟朕吵吵嚷嚷?” 被点名地众人无语有些人被朱元璋阴森森的话语吓得心里一个激灵冒了一头冷汗。 “林沐风胸有大才这是朕亲自校验的。况且。林沐风还是这一届金陵诗会的文魁。其才名远播难道还比不得一个中举的士子?如果让这样一个人才荒废在民间那朕就真成了昏庸之主了。遑论朕也不是乱加功名于他而是要考试选拔这又有何不可?你们且来说说看朕哪里做得不妥?”朱元璋越说越激动手指着殿上地众臣。“要以朕来看林沐风之才、之能、之见识比你们这些人中的多数都要强之百倍!”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忐忑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显然谁再反对。谁就是指摘皇上识人的眼光有问题谁还敢再说话?朱元璋的手段狠辣。对待自己的儿子、女婿等尚且毫不留情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皇上臣以为即便那林沐风有才——但我大明天下有才者比比皆是犹如过江之鲫岂能为他一个人开了特殊先例?皇上如此会伤了天下士子之心哪!”齐泰噗通一声跪倒在殿上连连叩。 咚咚咚!齐泰的额头重重的叩在地面上都叩出了血丝。 朱元璋冷笑着转看着身后保持沉默地朱允汶。朱允汶会意地一笑缓缓走下皇台来环顾众人朗声道“齐大人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大明的确人才济济天下间有才能者多如牛毛——但我想请诸位大人想一想有哪一个士子能有林沐风这般的胆识以士子之身与官军一起抵抗白莲逆贼?还有天下间又有哪一个士子能敢像林沐风这般为了妻而抗皇命?此人文武双全有情有义有胆有识诗书画技皆能文采风流冠盖京城本宫以为就凭这些完全当得起朝廷的恩科殿试。诸位大人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国选拔人才也不可拘泥于陈规之中啊!” 朱允汶的话音刚落朱元璋马上便接过话茬“传朕的旨意今后凡有优秀人才者朕也会再次开恩科殿试立此制度晓谕天下。” 定了定神朱元璋又高声呼道“方孝孺你来说说看此事可行还是不可行?” “皇上臣以为如果林沐风确有才学开此恩科殿试也无妨。通过殿试可录用通不过逐出京城即可与礼制无关。”方孝孺出班跪倒在地。他是当朝大儒有名的文坛领袖他这一赞同很多清流文臣便也转了风向。 武定侯郭英这时也瞅准时机“加了一把油”“皇上臣也认为方学士所言甚是朝廷为有才之人开辟一个上进报国的渠道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倘若天下士子皆以林沐风为楷模我大明江山何愁不稳固万万年!” 剩下地曹链和齐泰等人一看事情已经不可阻挡皇上和皇太孙一个鼻孔眼里喘气显然是事先商量好的只得一起默然叩呼道“皇上圣明!” 林沐风正在瓷行里忙碌着瓷行刚刚开张该忙的事情太多柳若长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林沐风只好也去搭把手。 一身蓝衣男装便服的朱嫣然兴奋地冲了进来一把拽住林沐风就把他拽到了一旁小声道“沐风你可知你有天大的喜事了?” “公主殿下喜事?”林沐风行了一礼心道难道是朱元璋给自己封官了? “皇祖父为你开了恩科殿试朝廷为一个人开恩科你可是古往今来地第一人了……”朱嫣然笑吟吟地道“我说呢皇祖父怎么就不放你回山东参加乡试呢原来是早有安排!” “我一个人?”林沐风也是一惊。刚要说什么一个伙计过来躬身道“少爷武定侯爷派人送信来要你去侯府一趟。” “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林沐风应了一声。 朱嫣然在一旁微微一笑“沐风武定侯为人还算忠义他的妹妹宁妃娘娘为人也非常仁厚谦和你多跟郭家来往没有坏处。只不过我要提醒你他家里有一个好色地浪荡子你可莫跟他学坏了哦。” 林沐风刚要跪拜下去郭英连忙一把拦住他微笑着“林生员不必多礼……皇上如今为了你开设恩科殿试显然是非常器重于你你的前途今后不可限量啊!今后我们便要一殿为臣了呵呵。” 林沐风连道不敢还是硬生生的拜了一拜。不论如何就算是为了前番郭英为自己的事情进宫“求救”自己也该拜他一拜。再者说他是战功赫赫的开国王侯又是长者自己拜他一拜也在情理之中。 “林生员本侯今日特设下薄宴一来是感谢林生员照拂阿风二来为林生员接风洗尘这嘛嘿嘿!”郭英老脸一红凑近林沐风的耳边小声道“本侯新近纳了一个小妾听闻林生员可以将美人肖像烧制在三尺花瓶之上特此……” 林沐风苦笑道“侯爷沐风如今远离益都这瓷窑都在益都——这样吧侯爷我马上修书一封让人代替沐风为侯爷烧制这美人肖像花瓶只是这肖像……” “林生员你来看。”郭英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很小的卷轴卷轴上绘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柳眉细眼腰身婀娜倒也是一个少见的美人儿。林沐风答应着刚把卷轴收进怀里只听厅口传来老迈而温和的妇人声音“侯爷是林公子来了吗?怎么也不叫叫老身?” 是张氏夫人。郭英一惊连连向林沐风使着眼色尴尬的坐在那里回道“是夫人啊本侯请林生员过府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随意饮宴嗯饮宴一下。” 张氏夫人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林沐风赶紧起身拜去“沐风见过老夫人!” “林公子免礼听说皇上要为林公子你开恩科殿试真是大喜啊老身在此恭喜林公子了。”张氏夫人走了过来“这回阿风也不随你进京来看看我这老迈的姑母哎屈指一算阿风都已经到了娶妻成家的年纪了——侯爷要不咱替阿风定一门亲?你看看哪家的小姐还没有婚配……” 林沐风心头一动想起了张风的请求。但他刚要想试探一下郭英夫妇就听郭英朗声道“愁什么?我堂堂武定侯的内侄还怕娶不到媳妇不成?听说户部侍郎孟连的女儿貌美娴熟还待字闺中等改日我跟他说一说。” “这敢情好。”张氏夫人笑道。林沐风听了嘴唇动了动心里叹息一声还是咽回去了自己的话。 第一四八章一个人的恩科殿试(2) 从武定侯府出来林沐风信步而行又来到了十里秦淮长街。张风的事情他最终还是没有提。郭英夫妇门楣观念相当强林沐风不想自讨没趣也难怪人家本身是堂堂的开国王侯长子郭镇还是当朝驸马爷岂能让自己的内侄娶一个民女想都不要想。门不当户不对身份地位悬殊太大不要说在这个时代就是在现代社会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心里郁闷便进了一家靠着秦淮河的小酒馆。这家小酒馆依水而建名为明月小吃。酒馆虽然小但却布置得清新淡雅很有些诗情画意一望可知是专门接待来秦淮寻欢的士子文人。桌椅板凳都是用竹子编制而成的就连桌上的餐具都多是木质的整个酒馆看上去居然鲜能找到金属或者是瓷制的器 酒馆大厅的一角还设有书案上面文房四宝俱全墙壁上还悬挂有笛箫之类的乐器。 几碟清淡的小菜一盘新鲜的红烧秦淮鲤鱼一壶陈年女儿红林沐风自斟自饮望着眼前清幽而繁盛的秦淮河景心神一片宁静居然闭着眼睛怡然自得的哼唱起一现代社会的流行歌曲“涛声依旧”。 “带走一盏渔火让它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无助的我已经疏远了那份情感许多年以后才觉又回到你面前……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地客船……” 正在自得其乐心神飘忽间突听身后一个清朗地声音赞道“好曲!” 林沐风一惊回过头去见侧面一张桌子上。一个中年白面文士端坐着轻轻拍着掌面带笑容的望着他身旁还坐着一个俊俏的小厮正睁大着双眼仔细打量着他。林沐风淡淡一笑便转过头来自顾吃喝不再哼唱了。这种现代曲调。在这大明社会以后还是少哼唱为妙。这涛声依旧还好还带些复古的味道要是那些什么老鼠爱大米之类的歌谣还不把大明人给“吓”死。 “这位公子请了。”中年文士起身拱手道。 “先生请了。”林沐风无奈只得起身还礼。 “在这清幽地小酒馆里突然听闻公子所吟唱之曲犹如让在下又回到了石桥流水乌篷船的江南水乡。此曲妙极也奇极请教公子此曲何名是何人所作?”文士彬彬有礼说话和声细语引起了林沐风极大的好感。 他微微一笑。“先生此某随意哼唱之民俗小曲实在不登大雅之堂倒是让先生见笑了。” “公子所作?”中年文士愣了一下突然长身一揖。“在下酷爱音律。对此曲实在是如闻仙音冒昧请公子赐教一二可否?” “哦?”林沐风呆了一呆。知道他是想要这涛声依旧的曲谱。但他只会唱不会记谱啊!方才随意说这是自己所作的小曲没想到此人倒是要来“请教”——汗颜尴尬中突见酒馆墙壁上悬挂的箫灵机一动呼道“伙计拿箫来!” 林沐风完完整整的将涛声依旧这曲子连续吹了两遍中年文士端坐闭目仔细聆听着而他身旁地那个小厮却边听边挥笔疾书林沐风眼角地余光瞥过心里更加汗颜了人家真是在记谱啊汗瀑布汗遇到精通音律的行家了。自己这种纯属业余爱好的演奏水平在音律行家面前班门弄斧……想到这里他轻轻放下手里的箫脸色微微一红。 其实他完全是“多虑”了。他吹奏的乃是带有现代文化气息的乐曲韵律即便是偶有某处细节处理不好他们也听不出来还以为此曲原本就是这样的。 中年文士完全沉浸在了这节奏奇特但又婉转悠扬的乐曲中一旁的小厮放下手中地笔扯了扯他的衣襟。他睁眼一看林沐风已然结账准备离去了。 他急急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在下方孝孺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咚!林沐风手中掏出的一锭银子噗通一声落在了柜台上他身子猛然一震缓缓转过身来深深的望着方孝孺这就是明初大儒方孝孺?那个被永乐皇帝朱棣诛杀1o族下场凄惨的方孝孺? 他定了定神拱手道“原来是希直先生在下失礼了!” 方孝孺呵呵一笑他名声在外被人知晓也是寻常事。他再次躬身一礼“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山东林沐风。”林沐风赶紧还礼。 林沐风与方孝孺寒暄了两句便告辞离去。残阳西斜空气中传来淡淡地鱼腥味。望着林沐风远去地背影小厮低低道“爹爹这就是那个宁可抗旨赴死也不肯休妻当驸马的林沐风吗?” “瑶儿正是此人。果然不同凡响难怪皇上要为他开设恩科殿试。”方孝孺沉吟着“气质沉稳倒是没有一般年轻人那种浮躁盛气……” 林沐风一个人地恩科殿试在5日后如期举行。 殿试的场所设在新建的文德殿殿中分成左右两排站着两列文武群臣。而中间则铺设着一趟红地毯红地毯上则摆放着一张桌案和一把椅子桌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朱元璋高坐在皇台上的龙椅上而皇台下大学士解缙、侍讲学士方孝孺还有礼部尚书曹链这三位主考官端坐其下。 红日高悬。林沐风一袭崭新的青袍神清气朗气宇轩昂神色平静的跟在小六子的屁股后面缓缓进了大殿。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上百道或惊讶或鄙夷或赞许或迷惘的眼神一一投射在他地身上。 林沐风跪倒在红地毯上三拜九叩高声呼道。“山东益都县生员林沐风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淡淡笑着摆了摆手“平身。” 林沐风起身站在一旁。朱允汶从皇台上走了下来他参加朝会一般都是站在朱元璋地身后他环顾着众臣又向三位主考点了点头朗声呼道。“开考!此次恩科殿试。不比以往不拘一格不拘泥于任何形式。除三位主考官之外在场诸位大人都可以作为考官现场出题考校林沐风或诗词或歌赋或小令或楹联或书画。均可。” 林沐风心里苦笑把俺当成无所不能的天才了吗?但面上还是得挂上一幅微笑镇定的神态。 解缙缓缓起身向朱元璋躬身一礼这才向林沐风走了过来呵呵一笑。“林生员。听好第一题以这秋末满园落花为题作一七言绝句。” 林沐风点了点头。沉吟不语。他心知自己古文国学功底虽然尚可但要应对这满朝文武百官的考校或者刁难单凭腹中所学怕是难以应付过去了。说不得只好继续做一回剽窃者了。反正穿越者剽窃古人诗词自己也不是第一个。但即便是剽窃一时间也很难找到合适的。他正在“开动脑筋”殿中顿起一阵窃窃私语之声那些很是看不起他地一些文臣武将更是连声冷笑。 曹链坐在那里嘴角浮现着嘲讽的笑容突然起身向朱元璋施礼道“皇上三国曹植七步成诗据说这林沐风才学堪称绝世皇上何不也命他七步成诗也好让臣等开开眼界!” “是啊是啊皇上!”曹链的一干心腹感激附和起哄。 “也好林沐风你就学学那三国曹植在这大殿之上看看七步能否成诗。”朱元璋知道这有些刁难的味道但他也想看看林沐风究竟才思敏捷到什么程度“如若可以也可为本朝添一佳话朕拭目以待。” 七步成诗谈何容易?林沐风心里暗暗骂娘但脸上还是面不改色无奈下躬身应了一声便在殿中缓缓踱步起来。一步两步三步……踱到第六步上还是没有“检索”到合适的诗词来他的脸色微微涨红最后那一步迟迟没有迈了出去。 曹链冷笑着齐泰和黄子澄在队列中也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一丝不屑一顾。朱允汶也为林沐风捏了一把汗只有解缙在金陵诗会上见识过林沐风的才学知道他定有妙句沉默不语。而方孝孺则也在沉吟着似是也在琢磨同题地诗句。 殿中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曹链霍然站起喝道“林沐风皇上有旨七步成诗你到底是成与不成?难道在这大殿之中面对皇上和满朝文武大臣你竟敢抗旨不成?” 林沐风心里暗怒怒火升腾间脑子里却灵机一动清朝诗人龚自珍的一杂诗跃然脑际。他淡然一笑扫了曹链一眼向朱元璋跪倒了下去。 “向皇上请罪吗?老夫早就知道你是徒有虚名之徒……”曹链不屑的一声轻笑。 “皇上沐风成了一小诗请皇上指正。”林沐风没理曹链叩道。 “平身且吟来让朕与众臣一闻。”朱元璋向朱允汶使了个眼色朱允汶上前去扶起了林沐风向林沐风递过了一个鼓励的眼神。皇台的屏风之后朱嫣然额头上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紧张的翘倾听着手心都攥出汗来。 林沐风转过身来清朗的眼神缓缓在众人身上扫过朗声道“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妙极妙极当真是画龙点睛地神来妙句!”方孝孺惊喜交加起身连连赞道。 朱元璋也是眼前一亮抚掌大笑“果然不错不错好诗!古有曹植七步成诗朕有林沐风六步成诗哈哈哈我大明果然是人才济济!来人记录下来晓谕天下!”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屏风后面的朱嫣然泪盈满眶喃喃自语着“沐风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满朝文武中不乏有才之人闻得此绝句皆暗暗点头心道看来这林沐风也不是浪得虚名啊。齐泰和黄子澄则有些妒忌地望着场中的林沐风心里恨恨的。按理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坏人也算是忠直之臣但此二人一向自视甚高骄傲异常突然出了一个林沐风居然比他们高过一筹他们焉能不“吃醋”?而且看这架势林沐风定然会取代他们在朱允汶东宫的位置这又让他们如何能够甘 “林生员果然大才希直叹服。”方孝孺朗声赞道。林沐风脸色一红赶紧躬身施礼掩饰着自己剽窃后地尴尬之色“方学士大人沐风惭愧惭愧之至!”他是“真心惭愧”可落在一些文臣眼里这就是低调谦逊地风度。一些原本对他很不屑一顾的文臣们也渐渐开始转变心态。 曹链又是一声冷笑起身来大声道“林沐风听好本官地第二题楹联对——上联是:读书取正读易取变读骚取幽读庄取达读汉文取坚最有味卷中岁月你来给本官对出下联。” 第一四九章一个人的恩科殿试(3) 众臣听了殿中响起一片惊叹声。此楹联当真是非同小可寥寥数语将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一一涵盖在内书乃指尚书易指易经骚乃屈原之离骚辞赋庄乃庄周之学汉文集儒文化之大成——要想对仗工整的对出下联难度太大了。就连朱元璋都吃了一惊暗暗扫了曹链一眼心里也自是奇怪这曹链啥时候这般博学了居然还出得一个如此深奥精辟的题目。他哪里知道这曹链为了应对今天的恩科殿试让自己的幕僚翻了一个晚上的古籍才从一本宋时的典籍中查出了这残缺的楹联且只有上联没有下联。 林沐风倒吸一口凉气。曹萱得意的抚须大笑。 “读书取正读易取变读骚取幽读庄取达读汉文取坚最有味卷中岁月……”在无数双眼神的投射中林沐风眉头紧皱。此时此刻是考验他国学功底的时候诗词尚可以剽窃但对对子可全凭临机应变和平日里的丰富积累。 他在红色的地毯上踱步曹链哈哈一笑“林沐风这回不要求你七步成诗了本官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对不上来这一题就算你不过。” 方孝孺在一旁叹息一声此对太难矣。即便饱学之士如他临阵磨枪恐怕也要难堪当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大殿中的众臣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就在包括朱元璋、方孝孺等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认为林沐风此题将会交白卷的时候林沐风突然一个转身目光炯炯的盯着曹链朗声道“曹大人。我对——与菊同野。与梅同疏与莲同洁与兰同芳与海棠同韵因自称花里神仙”。 啊! 妙啊! 绝了! 殿中顿时又是惊叹连连。很多人投向林沐风的目光中不由多了深深地震惊此人当真是了得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地奇才啊! 朱允汶大喜哈哈大笑向朱元璋躬身道“皇祖父曹大人的上联说读书。说的是《尚书》、《易经》、《离骚》、《庄子》和汉代诗文。各具特色宜以不同方法读之方可取其精粹。林沐风的下联则说赏花分别指菊、梅、莲、兰和海棠各有其品格宜仔细观赏品味方得其妙趣。此联工巧别致读来令人赞叹。” 朱元璋霍然站起身来开怀大笑。“妙极来人赐林沐风御酒一杯!方孝孺这回该你出题了。” 方孝孺刚要说什么沐阳侯耿炳文大踏步走了出来。闷声行礼道。“皇上臣听闻这林沐风文武双全。今日既然是朝廷恩科殿试臣想与这林沐风较量一下武艺!” 朱元璋微微一笑。朱允汶眉头一皱“沐阳侯此是朝廷开恩科取士又非选拔从军将军比较什么武艺!” “皇太孙殿下既然是皇上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又让臣等随意出题臣乃是武将不懂吟诗作对只会上阵杀敌——这林沐风不是文武双全吗当着皇上和诸位大人的面让炳文与他考校一番也看看他是不是欺世盗名之徒!”耿炳文振振有词。他根本就不相信一个读书地秀才还敢上阵杀敌。面对刀枪剑戟不吓尿裤子就算是胆大的。 朱元璋望着林沐风“林沐风你可应承?如果……” 朱元璋的意思是你如果不行就算了由朕来替你推了。你毕竟是文人就算是懂些拳脚也绝对赢不了久经沙场的骁勇战将耿炳文哪。 屏风后的朱嫣然气得俏脸煞白低低骂道“耿炳文匹夫简直是岂有此理!” 林沐风环顾着表情不一的大明众臣心里的怒火渐渐升腾起来心里骂道“这是恩科殿试吗?简直***就是刁难老子!”回过头来眼角地余光瞥见曹链脸上地那一脸阴险得意他气不打一处来翻身跪倒在地“皇上沐风愿意与沐阳侯爷较量一番。” 朱允汶叹息一声缓缓道“沐阳侯林沐风此是大殿动不得刀枪你们就比试一下拳脚吧。” 耿炳文答应一声向朱元璋告罪一声脱去外面的官袍露出一幅精干的短打装扮。他傲然向林沐风点了点头“林生员本侯也不占你便宜只要你能在本侯拳脚下支持十个回合就算你赢。” 林沐风也没脱衣袍淡淡一笑略一抱拳“侯爷请了!” 见自己的“忍让”换来了林沐风的狂妄自大连外袍都不脱耿炳文愤怒的瞪了他一眼也不说废话上前就是虎虎生风的一拳只击向林沐风的面门。 林沐风知道凭力量他根本不可能是耿炳文的对手毕竟人家是身经百战地将军。但他却有更大的优势就是灵活。耿炳文身材矮胖在身体的协调性上比林沐风差了不止一筹。 林沐风瞬间侧身避过耿炳文的拳风闪电般伸出手去抓住耿炳文击来的拳腕顺着他地冲劲顺势向前一带然后探出左脚耿炳文一个踉跄被绊倒在地栽倒在红地毯上。 不知是谁率先出一声哄笑。殿上包括朱元璋在内都先是吃惊继而大笑起来。朱嫣然躲在屏风后面狠狠地捶了一下屏风“活该!匹夫!” 耿炳文面红耳赤地爬起身来吼道“你使诈!” “侯爷在下何曾使诈来着?要不这样吧再来一次。”林沐风低低冷笑。 耿炳文站好马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定住了身形吐气开声猛然向林沐风胸口击出了一拳。这一拳。裹夹着无尽地怒火。拳风凛然殿上哄笑的众臣顿时安静下来方孝孺等人禁不住为林沐风捏了一把冷汗。耿炳文的功夫如何他们焉能不知当年他曾经一人一马在张士诚地数万骑兵中杀了个三进三出。可是大明赫赫有名地猛将啊! 林沐风面色凛然随着耿炳文拳风的击来身形猛然后仰使了一个铁板桥。耿炳文的拳风顺着林沐风的胸口滑了过去还未收回拳就见林沐风身形如游鱼一般向后一个倒翻双手在地面上的红地毯上用力一撑。双腿如同旋风一般奋尽全力地蹬在了耿炳文地胸口上。 “吼!”林沐风低沉的吼声响起。耿炳文蹭蹭蹭倒退了几步收不住脚步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朱元璋缓缓走下皇台淡然笑着“诸位臣工还有谁要出题来着?” 方孝孺犹豫了一下起身向朱元璋躬身施礼“皇上臣的题目还没有出。” 说完。方孝孺从身后抽出一管墨绿色的竹箫来朗声道“皇上各位大人前些日子希直偶遇林生员。从林生员那里学得一奇曲。今天希直就现场吹奏一番……林生员久闻你书画两绝。本官的题目是你要在我箫声未尽之时根据箫曲的意境作画一幅可否?” “谨遵学士大人之命。”林沐风平缓了一下情绪走到了桌案之前这是他的强项这曲子又是他所熟悉地东西作画一幅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他向方孝孺感激地投过一瞥他知道这与其说是考题不如说是方孝孺见大局已定为他进行锦上添花罢了。 方孝孺古朴悠扬的箫声响起林沐风挥笔如风。一弯幽深的碧江绿水一座小桥一艘乌篷船岸边在绿树掩映之中一座古寺在清冷的月光下露出了一角。抬头望了望完全沉浸在美妙韵律之中的众人林沐风刷刷几笔用他所擅长的行草在画上题下了张继的那千古名句: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小六子手执林沐风所作的字画绕场一周众臣看了默然无语林沐风的书画功夫那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地。即便是齐泰和黄子澄自诩才子也只能暗暗自愧不如。 方孝孺拜倒在朱元璋的面前呼道“皇上臣请求皇上将林生员这幅字赐予为臣留作纪念。”“也好此书画乃是你二人联合所作朕就赐了你。来人赐方孝孺。”朱元璋清冷而又威势勃的苍老眼神在大殿中逡巡着半响才沉声道“今日恩科殿下到此结束。当着满朝文武之面林沐风一一过关朕心甚慰。该考的都考了不该考的也都考了如此一来众臣大抵也不能再说朕有所偏私了。” 众臣凛然一起跪拜在地齐声高呼“皇上圣明!” 朱元璋微微一笑突然大声道“山东益都县生员林沐风上前听封!朕今恩科殿试特赐尔恩科状元出身封从5品东宫侍读学士、东宫侍卫统领赐金牌一面宝剑一柄丝绢5o匹黄金5oo两宅院一座家奴十人。” 林沐风这才松了一口气叩谢恩“臣谢主隆恩!” 众臣大吃一惊这封官倒也罢了还赐了他金牌和宝剑这可是大明开国以来未曾有过地事情。即便是当初那些功臣宿将也没有这种荣宠。 但此刻众人皆知朱元璋在兴头上谁敢去触他地霉头。就算是曹链也不敢做声只能眼睁睁、愤愤不平的看着林沐风成了最后地大赢家。只有方孝孺一皱眉膝行上前呼道“皇上臣以为加封林沐风官职实至名归但御赐金牌和御赐宝剑——恩宠过重啊皇上……” 朱元璋柔和的看着方孝孺淡淡一笑“起来吧其实朕的金牌早就赐予了林沐风只是他从来没有拿出向世人招摇而已。当日他蒙冤入狱被诬指谋害民女都没有以朕的金牌保命……你们当中可有几人能做到?” 众人悚然一惊竟然是早就赐了? 朱元璋转望着林沐风。“林学士。上前去当着朕跟满朝文武的面叩拜皇太孙!” 林沐风呆了一呆心里苦笑朱元璋啊朱元璋啊。果然是帝王心术深不可测这样一来你就把我死死地与朱允汶捆绑在了一起等于向普天下宣告——林沐风是朕为皇太孙朱允汶选定的辅臣!从此也就等于是将林沐风推向了与朱棣为代表的各地藩王地对立面上去。 满朝文武都不是傻子见此当然明白了一切。搞来搞去。是为朱允汶选了一个绝对地心腹近臣。林沐风无言的走过去。跪拜在朱允汶的面前朗声道“臣拜见皇太孙殿下!” 朱允汶呵呵一笑伸手扶起他“林学士你我自金陵诗会起就一见如故本宫一直想要你进东宫伴读如今本宫终于得偿所愿心里甚是高兴。” 望着朱允汶春风一般的笑容。林沐风感到心里一暖。朱允汶为人宽厚仁德当皇帝这是弱点但做人这却是优点。也罢自己今后就竭尽所能尽量帮他渡过被赶下台的悲惨命运吧。好在。此刻离朱元璋归天还有将近两年。还有充足地时间来准备一切。 历时三个时辰的朝会林沐风一个人的恩科殿试终于结束了。 林沐风跟着朱允汶走出了文德殿。远远的看见一身华丽宫装的朱嫣然笑吟吟的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先是向朱允汶躬身一福“恭喜王兄今日得一肱骨重臣。”又向林沐风微笑着“沐风皇祖父封你的官职好奇怪哦既是侍读学士却又是侍卫统领这到底是文官还是武职呢?” 林沐风正要说话突感背后似是有一道有若实质地凌厉目光扫了过来心头一动也没回头当即跪倒在地高声道“皇上隆恩沐风不胜惶恐。殿下臣今后当恪守誓言为殿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呵呵沐风言重了言重了你在本宫身边本宫也好有个伴凡事我们都有个商量不是?什么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地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了。”朱允汶苦笑着拉起林沐风突然看见了朱元璋在几个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就站在了不远处。担不起这沉甸甸的大明江山哪!故而朕费尽心机为他选了林沐风这个辅臣但朕又担心主弱臣欺啊有朕在一切都还好说一旦朕归天朕……嫣然你的心机智谋都足以当大任朕希望你能给朕永远的看住林沐风!如若他有什么不轨你要以大明江山为重记住了吗?”朱元璋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道声音低沉而又疲倦。 “这?”朱嫣然先是一呆继而狂喜连连叩在地“孙女多谢皇祖父恩典!孙女多谢皇祖父恩典!” 朱元璋心里暗暗苦笑怜惜地望着朱嫣然激动的神色伸手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脸颊但却无力的垂下手去。他冷笑一声“你切莫误会了朕的意思。”说罢也不管跪在地上地朱嫣然带着宫女和太监们扬长而去。 朱嫣然半响才从地上起身望着朱元璋远去的苍老背影眼圈一红心里默默道“皇祖父嫣然懂得你的良苦用心。你放心好了嫣然就是豁出命来也要让林沐风效忠王兄一辈子……倘若这个冤家有了2心嫣然就跟他同归于尽到阴曹地府去做一对苦命鸳鸯。” 一阵凄冷的风吹过朱嫣然陡然一个激灵赶紧裹紧自己的裘皮披风望着东宫地方向眼神中又充满了柔情“走随我去东宫——不随我回宫!”此刻身着一身崭新官袍地林沐风匆匆出了午门向宫外行去。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太监和几个东宫地侍卫。没有别的他要出宫去“查收”朱元璋所赐的宅院和家奴以及金银赏赐。据说这座宅院是潭王朱梓遗留下的旧宅。 说起这潭王朱梓来他的身上还蕴藏着一段历史的谜团。朱梓是朱元璋第八子洪武二年九月生次年被封为潭王。洪武十八年十二月到封地湖广长沙府。他机敏好学善文章常召集府中儒臣宴饮并让他们即席赋诗亲自品评高下优劣优者赏以金币。王妃于氏是都督于显的女儿。洪武二十三年于显之子宁夏指挥于琥被卷入胡惟庸案旋即被杀。朱梓闻讯后非常紧张。朱元璋派人对他进行安慰并召其入京结果使朱梓更加害怕便与王妃于氏一起**而死。由于无子封国被除。 这是《明太祖实录》和《明史》对朱梓一生的记载。如果仔细推敲就可现这一记载存在问题:先朱元璋对儿子虽然要求十分严格但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他对儿子的为非作歹至多就是警告一下。三子晋王准备谋反朱元璋都原谅了他。这样看来即使朱梓岳父一家真的追随胡惟庸谋反他受株连的可能性也不大。作为朱元璋的爱子这一点朱梓应该清楚。他身后的退路依然宽广根本没必要合家**。 第一五零章 武定侯府 潭王的旧宅位于鼓楼附近的一条小巷里远离闹市区环境清幽无比。 这潭王朱梓的死因到底为何?林沐风走了一路便想了一路后来到了潭王的旧宅他望着这座隐隐透射着昔日繁荣盛景的宏大府邸不禁哑然一笑自己操这么多心干嘛?管他的死因如何反正这宅院如今归自己了从此以后自己在这南京城里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了。 是时候该把柳若梅娘俩接来了……林沐风想着瞬间打定了主意。 朱元璋赏赐的1o个家奴5女5男年龄都不大都在十四五岁左右。吩咐他们立即开始打扫清理宅院之后林沐风去了瓷行让柳若长赶紧给益都去信让柳若梅举家搬进京城里来一家人也好在京城团圆过个好年。 朱允汶给了林沐风1o天的假知道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林沐风这个官与大明其他官僚不同他只需对一个人负责那就是朱允汶。 第二天一早张风意外的出现在了瓷行里。他押运着一批瓷器琉璃进京来了除了常规的货物之外还按照林沐风前不久信里要求的带了不少最近他们开出的琉璃新产品——琉璃文具还有一批烧制成的美人瓷印半成品。 望着眼前这琉璃制成的文具用品如墨绿色的琉璃底座的砚台淡黄色的琉璃笔筒还有琉璃镇纸笔架等等。林沐风兴奋不已这些东西在京城绝对会一炮打响。他笑眯眯的拍了拍张风的肩膀“阿风你做的很好。这些琉璃器皿都是你跟王二完成的吧?” “是的先生。我跟王二哥没事就琢磨这些东西呢。对了先生按照你说地我们好不容易才烧制出这么两套精品来——先生你看……”张风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旁地一个小匣子揭开白色的棉布。里面层层包裹着两整套的系列琉璃文具产品。不过与普通的琉璃文具相比这些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不但造型更加精美而且颜色一致全部都是透明地奶白色。不论是提纯。还是烧制。难度都比普通的高了不止一筹。 林沐风满意的点了点头“阿风我的内画工具你带来了没有?” “带了先生……其实先生我也可以内画了要不由我来?”张风隐隐猜到林沐风似乎是想要弄两套精品琉璃文具送人但却不知送谁。想来应是大人物吧。 “不了等我抽空自己来。阿风你既然来了一会我们准备好礼物。你随我去武定侯府看望你的姑父姑母。”林沐风淡淡一笑。 张风面色一滞。低低扯着林沐风的衣襟小声道“先生。你给阿风问了没有……” 林沐风苦笑一声叹息道“阿风你跟香草的事情怕是……” “先生那我不去我马上就回去!”张风面色陡然一变失望地情绪溢于言表。他对香草地感情一天天加深恨不能立即就娶了香草过门。他这番进京来也是心里着急想来探探这边的动静看林沐风的神色他的心里就凉了半截。 “阿风怎么能这般失礼?不管怎么说你是晚辈怎么能过门而不入?你必须要随我去拜望武定侯爷!”林沐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是我的学生岂能这般不懂礼数?!” 张风失望的扭过头去眼圈一红居然掉下泪来“先生我……我不能没有香草……” “阿风你且随我去我尽量给你提就是了。我有一句话你要牢牢记在心里只要你对香草的感情坚定不动摇你们早晚会心想事成的。”林沐风又有些不忍安慰着他。 “先生这可是你说地……”张风慢慢平静下来紧紧的拉着林沐风的手双眼中充满了期待“先生你如今也做官了又有皇上给你撑腰你帮阿风说我姑母……” 林沐风和张风带着一些礼物去了武定侯府。到了门口张风又有些踌躇不安。他固然很思念他的姐姐和姑母但他又怕他的亲人会反对他跟香草地婚事心里七上八下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进了侯府自然是一番亲人间地抱头痛哭和嘘寒问暖略过不提。等张风和他的姐姐、姑母“亲热”够了郭英已经在内院地小花厅设下了酒宴款待林沐风和张风两人。由于是家宴张颖和张氏夫人都坐在了酒桌边上。 “林学士本侯恭喜你恩科得状元一飞冲上天哪!”郭英举起酒杯哈哈笑着“如今你圣眷之隆大明开国以来朝野上下无人能比。前日在文德殿林学士可谓是一举成名天下知啊老夫一想起那日耿炳文这匹夫被你双脚踢倒的摸样心里就要笑哈哈哈!” “林学士老身也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么多年来照拂阿风我们张家感激不尽!”张氏夫人也端起了酒杯。 林沐风赶紧起身施礼“老夫人客气了!沐风不敢!” “行了这是内府家宴我们都是一家人哈哈不需这么客气来贤侄你且坐下!”郭英也是个粗中有细之人林沐风今后定然是朱允汶的第一近臣他日朱元璋归天林沐风又必是当朝的第一重臣跟他拉拉关系对自己这个闲散王侯来说没有什么坏处……所以他悄然就将对林沐风的称呼由“林学士”变成了“贤侄”。 张风眉头一皱“姑父大人阿风的先生你老人家咋叫贤侄……” 林沐风呵呵一笑暗地里扯了扯张风的衣襟“无妨无妨我们各论各的。侯爷年高德劭。沐风年轻当为晚辈。” “你早晚是老夫的晚辈。”郭英也不以为意突然嘿嘿一笑。 “侯爷。你又在胡言乱语了。”张氏夫人不满的看了郭英一眼寒暄道“林——贤侄吃菜吃菜!” “老夫怎么会胡言乱语……昨日在宫中。老夫听宁妃说南平公主对贤侄一往情深皇上对贤侄大加褒奖……还说只有贤侄才能配得上南平公主呢。”郭英微微一笑“皇上的性情老夫很了解如果不是他……”说到这里郭英突然打住嘿嘿一笑。叉开话去。“好了不说这个了贤侄请满饮此杯!”了?你还是要一心攻读诗书像林家贤侄这样登堂入朝才是正道才能光耀我们张家地门楣!”酒宴中张氏夫人皱了皱眉听说眼前这一套琉璃文具是张风自己做的。她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毕竟在她们这些贵族看来这烧制瓷器琉璃是下等地贱役张风好歹也是官宦子弟怎么能学这个? 林沐风尴尬无语。张风缓缓起身来。朗声道。“姑母烧制琉璃瓷器是阿风的兴趣爱好。有何不可?我又不是以此为生怕什么?再说了我家先生不是如今也登堂入朝了吗?皇上都说了这是我们大明的国粹是文化不是贱役!” 张颖怜爱的看了张风一眼柔声道“阿风坐下不要对姑母大人无礼。姑母如果阿风不以此为生想来也无妨吧……将来有林学士照应颖儿想阿风得一功名也不成什么难事。”张颖面上一红心里一阵扑扑直跳。她本来想呼一声林大哥但自己弟弟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她无奈何只得也改口叫了先生。 张氏夫人一想也是日后林沐风平步青云作为他地学生阿风还能差得了吗?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贤侄倒是老身鲁莽了请勿见怪。阿风当着我跟你姑父还有你姐姐的面给你先生敬酒!”迟迟没有张口提自己跟香草的事情张风心里焦急一个劲向林沐风目露恳求之色。林沐风叹息一声心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他缓缓站起身来向郭英夫妇深深一礼“侯爷夫人沐风向二老请罪!” 郭英一愣“贤侄此话怎讲?” “侯爷阿风……”林沐风感到实在是难以开口扭过头去看张风面红耳赤痴痴呆呆的样子只得咬咬牙低低道“阿风喜欢上一个姑娘沐风以为……” 郭英先是愕然继而大笑“这是好事啊夫人我早就说了阿风已经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哈哈哈!” 张氏夫人也是惊喜地望着张风“阿风告诉姑母你喜欢地是哪家的姑娘?让姑母还为你做主!” 张风低下头去却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林沐风的衣襟。 林沐风定了定神也索性豁了出去“侯爷夫人阿风喜欢一个民间的姑娘名叫香草呵呵这姑娘相貌清秀人品端庄……” 张氏夫人面色一变霍然起身道“这怎么行不成侯爷赶紧给阿风寻门亲事我们好歹也是侯门武定侯夫人的内侄岂能娶一个民女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张风猛然抬头面色苍白地跪倒在地“姑母大人……”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阿风非香草不娶娶不到香草阿风宁可众生不娶!” 张氏夫人气得一个激灵手指着张风“你好一个不孝子孙我张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出人意料的是郭英居然在一旁鼓起掌来“好小子有你姑父我当年的风采。夫人如果阿风愿意民女又何妨?不要忘了英雄不问出身低当初我还是一个农夫而你不也是一个村妇吗?” 张氏夫人一时间又气又急哆嗦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张颖和几个侍女吓得赶紧给她又是捶背又是顺气好半天的忙活。 小花厅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郭英有事先退席进宫去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面容清秀身着白衣地公子哥闯了进来。大呼小叫的“娘来客了吗?怎么也不叫我呢?” 张氏夫人这才借机下台斥道“亮儿。不得无礼见过你林家大哥!” 这就是郭英的幼子南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公子哥郭亮。因为是老来产子张氏夫人从小便溺爱于他养成了他不学无术地公子哥习性。向来不喜读书只喜***流连于***之所。郭英几次怒斥教训都无济于事。无奈下只好不去管他好在他也没有惹出什么太大地乱子来只是屡屡去妓院酒楼与一帮纨绔子厮混罢了。 郭亮斜着眼扫了林沐风一眼“你是何人?” “在下林沐风!”林沐风见他很没有礼貌和教养心里也有些厌恶。但看在郭英夫妇地面上也不好作只好笑着起身拱手一礼“小侯爷请了!” 郭亮眼前一亮一个健步窜了过去。紧紧抓住林沐风的手喜道“你便是那恩科地状元公?金陵诗会的文魁?好好赶紧的。给本公子写上几幅字来。本公子这就拿去红月楼让那帮姑娘们看看!” 林沐风还不知道他地才名如今在这南京城里可谓是无人不晓。在十里秦淮的各处***场所里他的经历和“故事”已经成为最热门的谈资。他在殿试中信口剽窃龚自珍的两句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更是被传唱开去一些爱好音律的人甚至为之谱上了乐律在***场所里迅流行起来。 “呵呵。沐风等有空就写几副给小侯爷送过府来。”林沐风暗暗眉头一皱轻轻甩开郭亮的手又坐了回去。 “你如今才不过是一个从五品地侍读学士摆什么臭架子?”郭亮冷笑一声“对了我想起来了上回你派来地那个小丫头嗯很水灵很不错哦——娘啊你跟他说说把那个丫头要来给我做小妾……” 张氏夫人又气又恼当着林沐风的面又不好过分斥责于他只好尴尬的转过脸来向林沐风歉意地笑了笑“贤侄亮儿失礼之处请贤侄莫怪啊。” “呵呵无妨。”林沐风淡然一笑。 “娘亲亮儿娶了那个丫头——就不出去了……”郭亮伏在张氏夫人的耳边说到。他旋即想起轻霞那清秀的小摸样心里又如同猫爪一般痒痒起来。他见惯了浓妆艳抹的欢场女子却很少接触轻霞这种清新可人的少女虽然只是一面却印象非常深刻。 张氏夫人心里也是一动她隐隐还记得当日进府来的轻霞确实摸样清秀如果儿子因此而收了心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正只是林家的一个丫头而已……想到这里张氏夫人笑道“贤侄你看这事闹地——我这孽子看中你家的丫头了呵呵。” 林沐风还没醒悟过来这郭亮看中自己的人了?谁啊?张风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小声道“先生他说的是轻霞!” 林沐风脑子里轰然一声似要炸了开来。他面色立即阴沉下来缓缓站起身来缓缓向张氏夫人微微一拱手“夫人沐风还有事情就此告辞了!” 说罢他也不管张风自顾拂袖而去。这郭亮是什么玩意居然打起了自己女人的主意轻霞已经是他地女人岂有将自己地女人送给他人做妾的道理?简直就是此有此理!要不是看在郭英和张风地面上他当场就要作了。 见林沐风突然拂袖而走张氏夫人倒是愣了一下。郭亮怒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读学士仗着皇上恩宠便不把我们武定侯府放在眼里了吗?真是太无礼了!娘亲不能饶了他……” 张风在一旁忍了半天看郭亮那嚣张可憎的摸样终于按捺不住怒火吼了一声“好了!姑母大人那轻霞是我师娘的通房丫鬟早已经跟了我家先生你们……你们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张氏夫人呆住了。张颖也若有所思的道“姑母颖儿也想起来了当日那姑娘确实是一幅妇人打扮。呀姑母这番我们失礼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给他点银子让他把那丫头转让给我就是了。”郭亮撇了撇嘴。 “我呸!”张风阴沉着脸跪下向张氏夫人拜了几拜“姑母阿风也走了。姑母大人还是要管束一下小表兄为好否则以后惹出事端来怕是要丢了武定侯府的颜面——姐姐你也保重阿风告辞了!” “阿风——”张颖起身呼道。 张风停也没停大步出厅而去。 第一五一章醉酒入画舫 心情烦躁地走出了武定侯府林沐风沿着一条笔直的大街信步向城中行去。没有什么目标和方向就是随意而行。七拐八拐之后对南京城还有些陌生的他居然就迷路了再也找不到回自家瓷行的路来。 呼呼的西北风猛烈地刮了起来一朵乌云遮住了惨淡的夕阳。风卷残阳尘土飞扬街面上的摊贩收摊匆匆奔走商户纷纷打烊行人掩面疾奔。没有多久风越来越大漫天的雪花沸沸扬扬地飘了下来。起初还雪絮纷飞不多时就变成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了。 林沐风无奈避进了一家小酒馆。酒馆里点起了昏暗的烛火三三两两的酒客伏桌自斟自饮屋里其实也一如屋外说不尽的凄冷。也要了一壶酒一碟酱牛肉一碟花生米林沐风望着屋外的昏天黑地和漫天白雪默默地端起了酒杯。 来到大明之后他有些不习惯大明酒水的口感很苦涩很硬还有一种淡淡的酸腐味道大概是酒精含量很低的缘故他喝着感觉还不如后世的啤酒。他这才醒悟何以古人会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习俗。不是古人酒量大实在是古代的酒度数太低了。他更愿意理解为酒水。他的酒量原本就不小来到大明后酒量更大了。酒是正宗的女儿红米酒的一种。酒热乎乎的是伙计烫好的。林沐风起先小杯来小杯去后来觉得不过瘾就索性问伙计要了个海碗牛饮起来一如他前世时喝啤酒一般。一会的功夫菜没吃多少四壶酒就下肚了大约相当于两斤左右林沐风头脑开始微微有些晕乎。半醉了。越喝兴致越高倒有些不醉不归彻底放松一下的念头了。 对面的桌上一个黑衣青年也是在自斟自饮见林沐风如此豪饮禁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端起酒杯带着酒意道“兄台好酒量!” 林沐风淡淡一笑。呼道“伙计拿酒来!” 黑衣青年哈哈大笑。“有趣有趣的紧在下走遍大江南北还尚未见过如兄台这般豪饮之人。这江南女儿红后劲甚大兄台已经饮了四壶要再饮。怕是出不了此门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这酒太寡淡了。”林沐风端起酒壶向黑衣青年点头示意拔掉壶盖仰起脖子就灌。 全酒馆里的酒客包括伙计在内都惊讶之极地望着林沐风。林沐风心里苦笑难道作为一个穿越者喝酒也能出风头吗?他抬起头扫了黑衣青年一眼借着酒意招呼道。“兄弟如果有兴我们不妨来对饮一番。”“好在下东方浩请教兄台高姓大名?”黑衣青年也是豪爽之人闻言便端着酒壶挪到了林沐风的桌上。“伙计。拿酒来!” “小可林沐风——喝我们干了这一碗!”林沐风倒满海碗。端起一饮而尽。 东方浩眼中闪出一丝奇色深深地望了林沐风一眼当下毫不示弱也让伙计取来海碗倒满学着林沐风的样子干掉。 两人你来我往半个时辰过去了居然又喝掉了8壶酒。 东方浩口中喷着酒气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哈哈大笑“爽快痛快!今天识得林兄这般豪饮酒客也是东方浩三生有幸了!哈哈哈!” 林沐风面色涨红酒精度数再低喝多了也是要醉人地他也有些舌头硬“东——东方兄林某不能再喝了林某告辞改日再饮哈哈!” 林沐风晃悠着身子就要出得门去伙计在后面追了出来“公子酒钱还没付账哩!” 林沐风愣了一下伸手往怀里一掏呆在了当场——他没带银子或者说在这大明社会他没有带银子出门的习惯往往都有下人代劳。 东方浩粗野地一笑“伙计酒钱俺结了。”一锭银子从他的手里飞出凌空划了一道圆弧稳稳地落在了酒馆的柜台上。林沐风晃晃荡荡出得门去大雪依然裹夹着北风漫天席卷着他缩着肩迎风走了几步一阵酒意上涌脚下一滑一头栽倒在地。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他叹了口气“这酒后劲还挺他娘的大!” 林沐风瞪了蹬腿头一阵刺痛眼睛慢慢睁开这才现自己居然躺在一间温暖如春的房间里身上还盖着一床粉红色地绸缎被子。忍着头痛打量着这间屋子古色古香清幽中带着几分脂粉气他心里一动又一惊难道是女子的闺房?霍然揭开被子坐起身来他撩身下床赤着脚站在房中使劲回忆着“往事”却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走到窗户跟前推窗一看这才现自己身在画舫之上舫外是碧波荡漾小船往来的十里秦淮河。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黑衣青年东方浩大步走了进来嘿嘿一笑“林兄早起啊!” 林沐风隐隐还记得他他们两人在小酒馆中拼酒作乐——他尴尬地拱了拱手“是东方兄吗?在下醉酒不知何以到了此处?” “哈哈林兄原来也是纸老虎喝酒很凶很豪爽却是后劲不足哈哈。昨日东方浩见林兄醉倒在雪地之中便将你背来了这明月画舫之上。”东方浩爽朗地笑着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个装束清雅面容极其俊美的少女裹着粉红色的披风盈盈走进门来笑道“东方大哥不给小妹介绍一下吗?” 东方浩又是一笑“林兄这是我的义妹秦淮明月画舫的若兰姑娘这就是她的闺房你昨日醉酒可是在人家房里沉醉了一夜哦。” 林沐风心道居然是***场所?他也没顾得上过多思虑便躬身一礼“不好意思有劳若兰姑娘了。” “林公子是金陵诗会地文魁又是本次恩科地状元文武双全才名远播若兰能见到林公子实在是三生有幸。”若兰薄薄地笑着走近了几步。 一阵扑鼻的幽香传进林沐风的鼻孔他打量了若兰一眼心头也不禁有惊艳之感。此女相貌美丽中带着几分清雅淡然出尘眉目如画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风尘女子之气。林沐风淡淡道“若兰姑娘过奖了。”又转过头去向东方浩拱手道“东方兄打扰二位了在下告辞了他日有缘再跟东方兄把酒言欢!” 若兰却上前一步恰恰挡住了林沐风的去路“林公子若兰久仰公子大名早欲结识公子求取一幅字画如今公子到了这明月画舫之上能否让小女子尽尽地主之谊呢……” 东方浩也赶紧道“不错不错若兰妹子仰慕林兄多时林兄既来之则安之略为停留片刻你我兄弟再这明月画舫之上继续对饮一番美酒美人相伴也是一桩美事。” 萍水相逢又身处在这***之地林沐风心里多少有些疑惑。他深深地扫了两人一眼定了定神这才缓缓道“既然东方兄和若兰姑娘如此厚爱林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这酒就算了林某宿醉头痛欲裂实在是不能再饮了。” “即如此公子就在我这画舫上喝杯清茶吧。”若兰回身招呼道“来人上茶!”遗容但这画作时日已久已然有些模糊不堪若兰闻得公子书画两绝特此拜请公子为若兰重绘亡父母遗容不知可否?”若兰轻轻展开一幅字画声音黯然。 林沐风放眼望去只见那画幅之上一个华衣俊美青年与一个柔媚的少*妇携手走在雪地上神态恩爱之极。突然他脑子里电光石火般似觉得这青年隐隐有些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但又死活想不起来。 若兰盈盈走到屋里的一角在琴案前坐下双手连挥一曲如同行云流水般的云水禅心古曲就回荡在她地闺房之中。 林沐风抬头望了她一眼沉吟着提笔开始临摹“复制”眼前的这幅画。工笔人物肖像画乃是他的强项只半个多时辰他便根据原图重新作了一幅。虽然是“复制”但在林沐风的笔下青年和少*妇的神韵气质更加细腻饱满更加传神。 若兰痴痴地望着画幅半响突然跪倒在地哽咽着道“多谢公子!若兰感激不尽!” 第一五二章内画笔筒 偶然结识了一位豪爽嗜酒的青年东方浩一个***场中的头牌花魁若兰林沐风又在明月画舫呆了一个上午才告辞而去。这东方浩和若兰是何来路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萍水相逢适逢其会而已一旦分别便成路人又何必那么在意呢。 问明道路林沐风踏着深深的积雪到瓷行去取了张风带来的两套精品琉璃文具就回朱元璋赐给他的宅子去了。没有见到张风听柳若长说他一大早就被武定侯府的人叫走了。 这两套精品琉璃文具他准备献给朱元璋和朱允汶。当然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送礼他还有其他的意图在内送礼只是表达想法的一个媒介。他还要对这两套琉璃文具进行内画加工主要是那两个笔筒。 回到宅子原先有些破败的宅院已经整修得焕然一新墙头上的荒草也被清理一空。进了院子一个家奴急忙迎上来带着他在府里看了一圈他满意的望着这个看上去颇为精明强干的家奴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家奴躬身恭谨的回道“老爷小的原本叫张翔如今叫林翔了。” 林沐风微微一笑“好林翔好名字!林翔家里的事务暂时就交给你了家里该置办什么你看着办如果要用银子你就去大明瓷行去找柳东家支出。” “是老爷!”林翔话不多声音低沉但很利索。 林沐风又是微微一笑径自去了内院家奴们为自己整理出的三间起居室准备开始内画笔筒。这两个笔筒他必须要在今晚完成。明天上午待过了早朝进宫献给朱元璋祖孙俩也算是自己表达“感恩”之情的方式吧。 起居室干净整洁布置得即舒适又豪华。据丫鬟说昨日朱嫣然带着一群宫女和几大车家具用品来替他仔细布置了一番。书房里一张书案靠在窗前书案上文房四宝俱全。一旁的书架上满满一架子书籍全是新书看来也应是朱嫣然的手笔。 坐在书案前。林沐风凝神聚气将自己制作地一系列内画工具摆在了书案上。 中国内画传至现代分为好几个流派林沐风所学是鲁派但他又吸收了冀派内画的技法和笔法。早在前世不少工艺大师都赞他博采众长隐隐有独创一派的势头。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将自己的内画技法“扬光大”。就穿越到了这大明王朝。林沐风叹息一声拿起自己那管细铁丝弯勾后缠上狼毫的内画笔探进了奶白色透明笔筒的内部边缘开始作画。这笔筒是张风和王二根据林沐风的要求特殊烧制地有两层内壁也就是说林沐风的内画将在两层内壁之间进行。 林沐风的内画继承鲁派厚朴古雅又揉进了冀派细腻流畅的传统画法在此基础上把国画地皱、擦、染、点、勾、丝等技法引入了内画。追求“意境美”讲究“意存笔先画尽意在以形写神”的风格。举例来说他画衣纹用“皴”法。过度色用“擦”法。衣服本色用“染”法画猫毛用“撕”法……运笔中快、慢、轻、重、提、按、转折、畅涩、方圆等技法灵活运用。相辅相成将传统内画技法挥的淋漓尽致。 为了更加突出内画林沐风勾勒完基本的轮廓和构图突然停下笔配置了一些淡淡的透明釉施在了笔筒的内部——也就是他即将作画的内壁之上。笔筒内壁空间较大内画地余地较大所以林沐风决定内画两幅相对较大地写意画。 到第二天拂晓时分两幅内画终于大功告成。一幅名为“风雪夜归人”临摹的是冀派内画艺术大师雨农先生的成名作。画面的绝大部分为用水墨留白表现丛林峻岭和阴霾密布的天空在画面下方风雪中有一华衣老者骑高大骏马雄姿顾盼与一红衣青年在艰难地跋涉旅途的劳累风雪的肆虐都阻挡不了他们前进的脚步。在人物刻画上采用了简略的古拙隽永地线条在衣饰用色上则施以较浓重的色彩表现。人和树形成有机的结合人和物形成统一的整体技法上苍古之中透出了丝丝现代气息。因为此图所用水墨的黑白虚实对比在渲染气氛上具有极强地表现力画面寂静荒寒空蒙苍茫地意境被完整地衬托出来。 另一幅是唐诗&1t;&1t;凉州曲>>的写意图。“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画面主角是一威武战将一手持着寒光闪闪地龙泉剑一手握着玲珑剔透的夜光杯对着香气馥郁的葡萄酒伴着激越的琵琶声尽情畅饮。主题人物虽然只占了画面一角但却寓繁于蔬意境悠远笔墨细致刚劲而又淋漓奔放。把勇士醉卧沙场的旷达豪放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英姿雄风都表现的神完意足。人物衣纹的运笔如行云流水笔触有力的提按转折表现着战将的刚健威猛。画面背景用清淡而洒脱的笔墨描绘与主题人物细致刚劲的表现形成强烈对比时而泼墨淋漓时而枯索飞白极具抽象之美。 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仔细端详着两个内画完毕风格截然不同的笔筒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将张风特意烧制的圆形琉璃线圈取出轻轻嵌入了笔筒的内壁上端又施了一层透明釉。这样一来笔筒内壁中的内画就被完全封闭起来成为了真正的内画。其实要是在前世林沐风还会用工具将内壁中的空气抽出来使内画可以永久保存但现在不具备工艺条件只得这样了。不过保持数十年不变形还是没有问题的。 天亮了林沐风却疲倦的伏案沉沉睡去。一个丫鬟轻轻走了进来为他盖上了一件裘皮披风。在梦会周公耳边突然传来急切的呼叫声。 林沐风皱了皱眉头睁眼看是张风“阿风你来了……” “先生不行了我要赶紧逃我姑母非要为我去给什么尚书的小姐下聘我必须要立即走……”张风说完撒腿就往外跑。 “站住回来!”林沐风愣了一下见他快要跑出房去便低低喝道。 “先生我不能……”张风急得面红耳赤搓着手恨恨地跺着脚。 “阿风你为什么要逃?逃避能解决问题吗?”林沐风裹紧披风站起身来缓缓道。 “先生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既然决定铁了心要娶香草你就要自己想办法去克服这些障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只要你自己坚定没有谁能强行让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子!”林沐风淡然道。 “先生可我怕我姑母会生气我们张家现在只有姑母大人这一个亲人了……”张风说着有些黯然不由得垂下头去。 “阿风感恩、亲情与爱——与成亲完全是两码事。你坚持娶香草不代表你要对你姑母不敬——阿风你可知道当日我在宫里皇上下圣谕要我休掉若梅娶公主一事……”林沐风微微笑着。 “先生我明白了。先生能为师母抗圣命不惧生死难道阿风还不能香草承受些压力吗?先生我不走了我这就去跟姑母大人解释去。”张风想了想抬起头毅然道。 “阿风要动动脑子!”林沐风欣慰的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张风点了点头走去还没跨出门槛又回过头来笑道“先生姑母让我住进武定侯府去可我不喜欢侯府里的臭规矩太多了再说了我很讨厌那个郭亮——我还要住在你这里你可要给阿风准备一个房间哦——过些日子香草也是要跟师母一起进京来的你……” 林沐风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阿风你这个小子难道我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去吧去找林翔自己去挑一间房子去。” 张风嘿嘿笑着跑了出去。林沐风笑容一收缓缓在书房里踱步起来开始规划着自己未来的生活。参与政治斗争和阴谋权术并非是他所愿但命运的车轮已经开到了皇宫里他又能如何?好吧既然如此自己就在这大明闯出一片天来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 望着阳光绚烂照射着的书房窗户他想起了远在益都带孩子的柳若梅在徐州守孝的孙羽西还有这重重深宫里明眸皓齿的南平公主朱嫣然。一时间牵挂、思念、怜惜与感动迷惘的情绪一起泛上心头。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向前走不能回头了! 第一五三章初会朱棣 皇宫。文德殿。 朱元璋高坐在龙椅上眉头紧皱。昨晚他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导致他今天的情绪不佳朝会上都无精打采的直到现在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他梦见两条龙一条青龙和一条白龙升腾在皇宫上空相互争斗难解难分。最终青龙狠狠的撕咬了白龙一口白龙吃痛坠下云端惨死在皇宫之内。天上黑云密布竟然下起了漫天的血雨。 他的心里一个抽搐他担心那条青龙就是自己的四子燕王朱棣而那条惨死的白龙就是自己的皇太孙允汶啊! 朱棣英明神武勇猛过人年纪不大就征伐蒙古瓦剌立下了赫赫战功在朝野之中威望甚高。而且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清楚朱棣心机深沉极有权谋。而自己的这个孙儿过于仁厚将来一旦朱棣谋反他根本就不可能是朱棣的对手。有好几次朱元璋都想借故将朱棣处死为朱允汶剪除后世隐患。可是朱棣毕竟也是他的亲子有大功又无过平白无故的诛杀了他也于心不忍。 近几年他觉得自己老迈来日无多就越加的担心和矛盾。 哎!朱元璋叹息一声慢慢站起身来“朕将如何?朕将如何?” 小六子匆匆进得殿中跪倒在地“皇上皇太孙殿下和燕王殿下一起求见!” 朱元璋又缓缓坐了回去沉声道“宣!” 朱棣此番是进京觐见朱元璋的没赶上朝会。入宫在半路遇到朱允汶。叔侄俩边笑谈边一起入文德殿来一起跪倒在地“孙儿(儿臣)拜见皇祖父(父皇)!” “平身吧。”朱元璋扫了一眼风尘仆仆一身藩王袍冠气势凛然的朱棣“四皇儿此番进京来可给朕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父皇瓦剌人与我大明战事平息。目前永宁一带贸易极为繁盛儿臣正准备逐步屯兵塞外寻找适当时机。一举将瓦剌和前元余孽一举歼灭彻底剪除后患。此外北平一城已经渐渐成为连接西域、塞外和京师以及江南的枢纽人口众多商业繁荣今年的赋税比去年多了三成都不止……”朱棣侃侃而谈微微有些得意之色。 朱元璋哦了一声。“燕王治理北平有方。朕当嘉奖于你……” 朱棣面色一变他突然现朱元璋居然将“皇儿”换成了“燕王”这……他微一沉吟心里愤怒但面上却一片惶然之色“父皇地天威所致异族无不闻风丧胆儿臣只是按照父皇的旨意做事愧不敢接受朝廷的嘉奖。” 朱元璋淡淡一笑。不过笑声中多了一丝阴冷“朕年纪老迈了燕王正年轻有为不要事事听朕之安排了该自主的就自主吧。朕放你这个权力。” “父皇。儿臣万万不敢!”朱棣心里更加的恼火但面上却变得更加惶然。扑通跪倒“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起来吧何必如此?万万岁?四皇儿哪里会有万岁之人?人有生老病死朕当然也不例外。”朱元璋叹息一声口气缓和了一下摆了摆手。 听朱元璋又将称呼换成了“四皇儿”朱棣暗暗松了一口气慢慢起身来又站在了一旁。 岂不料朱元璋又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道“四皇儿朕年龄大了这记性不好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朕什么时候让你屯兵塞外逐步推进等待歼灭前元余孽的时机了?看看我这记性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朱棣悚然一惊急急又跪倒在地“父皇这是儿臣地一个想法还没来得及禀告父皇!父皇请恕儿臣妄言之罪!” “言重了四皇儿你乃是朕所有皇子中最像朕、最有功绩的一个朕一直以你为荣耀朕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大明江山兴盛的壮美前景!”朱元璋霍然站起情绪激动起来“四皇儿你镇守北平拱卫京师朕希望你放手去做去为朕、为大明开拓出更广大地疆土了朕会重重的封赏于你!” 朱棣也有些激动高声呼道“父皇英明!” 朱元璋微微一笑又坐了回去向小六子招了招手“小六子传东宫侍读学士、东宫侍卫统领林沐风来文德殿见朕!” 林沐风带着两套琉璃文具进得殿来见殿下左的位置站立着一个虎背熊腰的藩王打扮的中年男子而朱允汶则默默的站在右心头一惊。 大明朝廷以左为上皇太孙朱允汶身为皇储其地位仅次于朱元璋如何却站在了右面?而此人高居左又是何人?难道他眼前一亮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朱棣一眼心里暗暗呼道“朱棣!” “东宫侍读学士林沐风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林沐风向朱元璋三拜九叩完毕起身来又向朱允汶躬身一礼“臣见过皇太孙殿下!”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嘉许微笑道“林沐风朕不是给了1o天地假期吗?你进宫来要见朕何事?” 林沐风将手中用绸缎包裹地两套用两个匣子分别装起的琉璃文具放在地上“臣有两套琉璃文具特来进宫进献皇上和皇太孙殿下!” 朱元璋点了点头“呈上来待朕一观。” 晶莹剔透的琉璃文具让朱元璋看得心花怒放尤其是那两只笔筒居然内中有色彩斑斓之写意画造型美轮美奂摇曳生姿彩色流光可谓是传世精品啊! 朱元璋赞道“林爱卿你所擅长的内画之术真是神妙朕贵为大明皇帝富有四海万国来朝也罕见这等宝贝!好你的心意朕领了不过朕以为这内画之术还是不要流入民间为好……” 朱元璋的意思林沐风当然明白这是“建议”他不要靠内画牟利。林沐风淡然一笑“皇上臣昨晚彻夜未眠为皇上和皇太孙殿下内画这两只笔筒曾下誓愿臣此内画之技除皇上和皇太孙殿下之外绝不会再为任何人动笔!” 林沐风此举一来是为了应付那群纠缠自己索要内画的王公贵族这连日来已经有不少大臣和王侯捎话要他烧制内画琉璃器皿;二来是考虑到内画技术复杂不是一般人所能掌握根本就不可能形成规模生产与其这样不如暂时将之变成御用之术也好绝了一些不轨者的觊觎。 朱元璋哈哈大笑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好朕心甚慰朕这就传圣旨内画之术为朕御用之术!” 笑了一会朱元璋又指着面前的两套文具“林爱卿这两套哪一套是献给朕地?” 林沐风微微上前一步指着那只内画有风雪夜归人的笔筒朗声道“皇上这是臣献给皇上的。那一套是臣献给皇太孙殿下的!” 朱元璋抚须微笑“何以?” “皇上皇太孙殿下仁厚贤德文治功夫已足但臣却期盼皇太孙殿下能增强一下武功将来继承皇上大志开疆辟土文治武功让我大明越汉唐成为古往今来的第一帝国和煌煌王朝!”林沐风躬身道。 “说得好!”朱元璋击掌赞道“林沐风上前去见过燕 林沐风心道果然是朱棣。他恭谨地上前拜道“东宫侍读学士林沐风拜见燕王殿下!” 朱棣眼中闪烁着复杂地神光深深地望着林沐风半响才摆了摆手“本王久闻林学士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免礼。” 朱棣先行告退。望着朱棣退出的背影朱元璋地面色马上便阴沉起来冷哼了一声突然又望着朱允汶喟叹一声“孙儿你难道不知你乃大明之储君这左之位要由你来站吗?” 朱允汶愣了一下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么一个细节。在他看来朱棣是皇叔是长辈。让让他是应该的。 朱元璋将林沐风的内画笔筒推了过来“允汶将林沐风所献之笔筒拿回东宫去林沐风的意思也就是朕的意思你懂了吗?” “孙儿记下了!”朱允汶默默的过来将一套琉璃文具抱在怀里向一旁的林沐风投过去一抹温和的笑容。 “允汶你且退下朕还有话跟林沐风讲。”朱元璋又是一叹。朕原本应该把你雪藏起来避其锋芒但你知道朕为何要将你公然推向东宫吗?”朱元璋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 “臣想应是皇上要通过臣的存在向天下诸皇子藩王传达一种暗示皇上不希望诸藩王欺皇太孙文弱……”林沐风低低道。 朱元璋半响无语良久才疲倦的挥了挥手“你退下吧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第一五四章 第一条“军规” 林沐风出了宫就去了瓷行。刚到街口就远远地看到瓷行的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林沐风大约也猜得出来大概是今儿个美人瓷印在京城一炮打响了。要说这瓷印其实也并不是多么稀罕的物事从宋时开始就有士子文人使用瓷质的印章。但大明瓷行出品的美人瓷印可非同一般造型新颖别致瓷印之上的美人儿栩栩传神即可实用又可把玩。故而一上市就引起了城中贵族夫人和小姐的青睐追捧。一时间美人瓷印成为最流行、最新潮的女性专用礼品达官贵人们买来送给自家的小妾、夫人和女儿士子文人们购去馈赠***场上倾心的歌姬。 一上市的时候只卖1两银子一只柳若长一看市场火爆当机立断涨价为1o两银子一只。但价格虽然涨上去了购买的人群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从下午开始就排起了长队。 柳若长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朗声喊道“诸位诸位本店的美人瓷印已经全部卖光请诸位半月后再来!” 林沐风嘱咐柳若长赶紧从益都往京城调货之后又在瓷行转了转就回自己的新家去了。他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从现在开始他逐渐要从瓷行和瓷窑的买卖中退出了。朱元璋秘密派了一个户部的7品主事常驻店里对外宣称是店里的总账事实上他也正是担任这一工作。此人属于那种精明强干的小吏口风甚紧。行事低调认真应该是受了朱元璋的严命丝毫不敢泄露半点风声。 刚回到家在书房里坐了不到一刻钟林翔就带了一个人过来在门口低低呼道“老爷礼部尚书曹大人府里有人过来求见大人!” “曹链?”林沐风皱了皱眉此人位高权重但却奸诈贪婪。是一个典型的佞臣他派人来找自己何为?虽然不想与曹链这种人有什么来往但自己刚刚入朝。对方又是一个权贵大臣也不好太冲了他地面子。沉吟半响他缓缓道“请他进来!” 来人大约3o出头个子矮胖圆盘大脸两只小眼睛微微眯缝着。见了林沐风赶紧满脸堆笑。躬身一礼“小的曹朋拜见林学士!” “免礼曹大人找林某有何事?”林沐风摆了摆手直截了当的问道。 曹朋呵呵笑着“林学士我家老爷派小的来想买一只美人瓷印……” 林沐风淡淡一笑“买瓷印请去大明瓷行林某这府里没有瓷印可卖。” “小的去了瓷行。瓷行掌柜的说是已经卖完了……我家老爷说了美人瓷印是林学士所制林学士这里定然还有故而就让小的来恳求林学士卖一只瓷印……”曹朋微微上前一步“林学士。我家老爷对学士甚是欣赏。还说改日要请学士过府饮宴……” 林沐风心里冷笑果然如此。买瓷印是个幌子拉拢自己才是曹链的真实目地。此一番他派人来无非是想要试探试探他如果他识趣的话当然会赶紧送上瓷印甚至是其他的礼物向曹链示好。 “请回去禀告曹大人林某早已不再过问瓷行地事务曹大人要买瓷印还是请到瓷行去。最多再有十数日瓷印就可以到货了。林翔送客!”林沐风摆了摆手面上依旧是一片淡然。 听了管家曹朋的回报曹链面色一变阴森森的冷笑了起来“好一个林沐风居然不买老夫的面子哼好好得很!” 他确然是想拉拢林沐风入他的“国舅党”。他见林沐风受朱元璋重视又是东宫的辅臣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就起了“收服”之心。派曹朋去就是投石问路看看林沐风的反应。当然美人瓷印他也确实也是急切地想要一只他新近纳地小妾如燕已经在房里纠缠了他一个下午了。 西至坊里燕王府邸。 虽然就藩在各地但各地藩王在京城还是有府邸的有专门的人员留守看护。藩王到京城来朝见朱元璋才会在这府邸中小住几日平日里多是空闲着的。燕王的府邸在诸藩王府邸中是最大最豪华的一座还是当年征伐瓦剌立下大功朱元璋御赐的府邸。 一个宫女诚惶诚恐地端过两杯茶一杯给了朱棣一杯端给了坐在下的姚广孝也就是道衍和尚。 朱棣沉着脸冷声道“斯道父皇这态度简直是岂有此理……要我们恪守臣道可朱允那小子整日里与那几个佞臣嚷嚷什么削藩难道我们还要坐以待毙等待他一个个来削藩不成?” “殿下臣倒是以为皇太孙削藩未必不是一件坏事起码对于我们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机会。”姚广孝微微一笑“殿下我们如今之计还是要暗做准备只要时机一道立即—— “本王知道……对了斯道这新任的东宫侍读学士林沐风本王觉得倒是可以收为己用此人虽然年轻但却文武双全、沉稳有度如果能为本王效命也必将是一大助力。”朱棣眼前出现了林沐风那张飘逸出尘地脸庞嘴角浮起一丝枭雄的冷笑“如果不能为本王所用就只有除掉他!” “殿下恐怕难。当日我赴登州途中听闻此人名头便去相访没成想却吃了他一顿闭门羹。”姚广孝淡淡一叹“殿下暂时没有必要对他下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读学士人微言轻。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倒是他的瓷行居然得到了皇上的撑腰目前在各地大开分行……臣以为这是皇上地一招暗棋大有借大明瓷行检视各地藩王动静之意殿下还是要提防一二免得被皇上抓住把柄就非常被动。” “斯道所言甚是。本王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朱棣点点头愤愤地站起身来“我等在各地戍边。父皇却百般监视毫不信任……斯道再过几日我们便回北平去本王实在不愿意在这南京城里多呆一天!” 林沐风正式入东宫走马上任。他不仅是侍读学士还是东宫侍卫统领既是文官又有武职这在大明倒也是一件稀罕事儿。东宫有36名侍卫。全是宫中侍卫地精英分子。是朱元璋专门划拨给朱允汶昼夜保护他的安全。 从上任地第一天开始经朱允汶“批准”林沐风就立下了第一条“军规”。每天下午所有侍卫拱卫着朱允汶跑步。从西安门出来绕整个皇城半周然后再从东安门入大约有3公里左右的样子缓缓跑下来。大概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之所以如此主要是林沐风看到朱允汶的身子太弱了跑跑步可以锻炼身体增强他的体质。刚开始因为感到新鲜。朱允汶兴致挺高。但到了第2天他就死活不肯跑了。他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消耗过如此巨大的体能跑了不到半程就气喘吁吁打起了软腿。 “沐风本宫知道你是好意但本宫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朱允汶躺在床榻上任由几个宫女为他捶着仍然还没有缓过劲来地双腿苦笑着摇了摇头。 林沐风早就料到他会半路怯场呵呵一笑“哦原来殿下昨日跟沐风所言都是言不由衷哦。” “这是什么话?本宫当然是肺腑之言沐风你且等着看本宫将来一定效仿皇祖父开疆辟土成就不朽的文治武功将大明盛世延续万年!”朱允汶翻身坐起朗声道。 “呵呵请问殿下你跑几步路都这般辛苦如何能成为像当今皇上那样的千古雄主?依沐风看殿下是上不得战阵地……呵呵。”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你不要小瞧了本宫——”朱允汶涨红了脸唰地一下从床榻上跳下咬了咬牙沉声道“走沐风你也不要再使激将法了本宫就依你——跑步跑步。” “殿下咱们一言为定不许再反悔了哦。其实殿下你只要坚持几天你就会现这跑步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林沐风在一旁看着宫女为朱允汶换装笑了笑。 “好吧好吧跑步期间本宫就是你手下的一个小兵随你指挥吧走我们出!”朱允汶皱眉迈步向外跑去。 林沐风带头跑在前面而朱允汶则夹在侍卫中间一行数十人有匀奔跑着。刚出了西安门迎面就遇到了一队人。一顶豪华的轿子被十几个从人护卫在其中正向西安门快步走来。 打头的一个黑衣从人见是一群普通的侍卫便厉声喝道“礼部尚书曹大人入宫尔等快快闪避!” 林沐风停下脚步回头瞥了朱允汶一眼。朱允汶不满的皱着眉头向他使了个眼色。林沐风淡淡一笑“我等跑步人多还是请你们先回避一下吧。” 黑衣从人冷冷地打量着林沐风正要说什么轿子停下了曹链缓缓下得轿来冷笑着“老夫道是谁原来是林学士怎么着你一个小小地从五品侍读学士还要本官给你让路不成?” 林沐风淡淡一笑拱手一礼“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觉得我等人多一时间也避让不开不如曹大人一行略加避让等我等跑步过去大人再进西安门如何?” 曹链一向是横行惯了在这京城之中即便是王侯见了他地轿子也要礼让三分一群低贱的宫中侍卫居然也敢堂而皇之的拦住了他这位皇亲国戚和当朝尚书的路简直是岂有此理!他面色一变斥道“林沐风你不要不识抬举本官有要事进宫面见圣上赶紧给老夫让开!” 林沐风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队伍里的朱允汶见他若无其事的与身旁几个侍卫小声耳语了几句一个侍卫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大人殿下命我们继续跑步前进!” 林沐风苦笑一声知道朱允汶是有意要与曹链“过不去”只得撇下曹链挥了挥手一众侍卫顿时跑动起来。数十人的跑动带起一阵风曹链嚣张跋扈在朝中结党营私口碑与人缘都甚差很多侍卫有意冲撞向他混乱中曹链被挤在了一旁不知道是哪个侍卫趁乱还扯了一把曹链的衣襟差点没拽倒他。 曹链气喘吁吁地被几个随从扶住又羞又恼的高声吼道“林沐风尔等竟敢戏弄老夫!待老夫禀明皇上罢了你这从五品的小官将你杖毙以消老夫今日之恨!” 朱允汶挥了挥手朗声道“停!”众侍卫立即停下脚步团团将朱允汶护卫起来。朱允汶轻轻推开众人飘然走了出来向曹链冷冷一笑“曹大人好大的派头!怎么本宫的侍读学士皇祖父御封钦点地恩科状元难道成了你曹家地家奴你想杖毙便杖毙吗?” 朱允汶身着便袍又夹杂在侍卫之中曹链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将朱允汶突然从一群侍卫中走出吓了一跳但他的神色仍然倨傲只是躬身一礼“老臣见过皇太孙殿下!不知太孙殿下驾到老臣得罪了!” 朱允汶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这曹链依仗自己地女儿受宠从来不把群臣放在眼里就算是朱允汶这个东宫储君他也有几分轻视。当然这跟朱允汶素日为人宽厚淡然也有莫大的关系。就像老百姓常说的那样老实人总会有人欺负的。 积压已久的不满和一时爆的怒火让朱允汶瞬间愤怒起来他仰天冷笑“曹链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出行你居然要本宫为你让路!——林沐风!” “臣在!”林沐风走了过来躬身道。 第一五五章 借曹链立威 “林学士按照我朝律法臣子以下犯上当如何?”一向文弱宽厚的朱允汶口中说出这般冷森森的话来周遭的侍卫都感到一震。 林沐风也是愕然惊讶的扫了朱允汶一眼低低回道“回殿下以下犯上者当移送大理寺问罪……” “好!曹链狂妄不堪一个臣子出行居然要本宫为其让道以下犯上其罪不小。来人扣下曹链拿本宫的令牌将其送交大理寺。”朱允汶怒道。 “殿下老臣何曾以下犯上?殿下微服混在侍卫群中老臣如何得知?”曹链也冷哼了一声他压根就没想到朱允汶居然要拿他问罪。 “还愣着干什么?本宫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朱允汶回头斥道。 几个侍卫赶紧上前将曹链扣了下来。曹链被两个侍卫摁住了肩膀老迈的身子颤抖着面色羞愤不堪颤声喊道“殿下你妄加私刑于当朝大臣老臣——老臣一定要面见皇上老臣……” “给本宫闭嘴!”朱允汶怒斥一声“来人将曹链押在一旁将这几个狗奴才给本宫捆绑起来挨个鞭打3o” 曹链面色惨白哆嗦着身子看着手下的随从被侍卫们捆绑起来挨个鞭打差点没有气晕过去。一声声的惨叫在西安门内外回荡着不多时皇太孙朱允汶扣押当朝礼部尚书曹链并鞭打其家奴的消息不胫而走。朝野上下大快人心。但更多的人却震惊不已:一向柔弱的朱允汶如何这般强硬起来? 说是要将曹链送交大理寺不过是朱允汶的“虚张声势”出了一口恶气后便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便松开了曹链。可怜我们的曹大人已经连惊带吓瘫倒了在地上。朱允汶厌恶的扫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走继续跑步!” 与朱允汶并肩小跑着林沐风不住地侧头望望朱允汶欲言又止。 朱允汶呵呵一笑。“沐风有话尽管说老看本宫干什么?” “殿下你今儿个似乎有些……”眼看进了东安门林沐风笑着停下脚步高声呼道“尔等自行回宫我与殿下随后就来。” “沐风。实话告诉你吧本宫就是要借曹链这老匹夫立威。本宫要告诉朝野上下我皇太孙朱允汶大明地储君不是一个软柿子谁想捏就捏!沐风皇祖父说的对。从今往后本宫再也不会让任何人站在属于我的位置上!”朱允汶淡淡的说着清朗的眼神投向了浩荡地天宇任凭清冷的风吹拂着他那张俊逸中带着几分坚强毅然的脸庞。 就在这一刻林沐风才从朱允汶身上现了深重的王者之气。他面色凛然跪拜在地“臣恭喜殿下!” “喜从何来?”朱允汶淡淡一笑伸手扶起了林沐风“好好的跪下作甚?” “殿下。臣方才看到殿下的皇者之气回来了!臣为殿下感到高兴臣为大明社稷感到高兴!”林沐风朗声道。 “哎沐风以前的本宫行事也是过于迂腐了些。本宫以为本宫以仁待人治天下天下人会以仁来回报本宫但现在看来本宫错了错得一塌糊涂。就说燕王叔吧他每次来都抢先站在左。本宫每次都隐忍不语但他却得寸进尺!”朱允汶神色激动起来“本宫乃皇长孙皇祖父按照礼制册立的大明储君可这朝堂上。有几个臣子真正将本宫放在眼里?” “殿下。臣当竭力辅佐殿下重立威信!”林沐风再次凛然跪倒。 朱允汶深深地望了望林沐风突然和声一笑。“本宫一时感触倒让你见笑了——好了可不要动不动就跪了本宫不喜这些俗礼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沐风也笑了起来起身道“殿下要不要臣去皇上那里……” “不用就任凭曹链这老匹夫去告本宫吧。沐风你放心皇祖父绝不会因此怪本宫的本宫是堂堂的大明储君不要说还没有做错就算是有错皇祖父为了维护本宫的尊严也断然会斥退这老匹夫!”朱允汶摇了摇头朗声道“走沐风我们回宫去弈棋!” 曹链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御书房哭倒在朱元璋的桌案下。 见曹链衣冠不整满身灰尘面色惨白涕泪据下朱元璋也是吃了一惊起身急急问道“曹爱卿你这是作甚?如何这幅模样?” “皇上为老臣做主啊……老臣今日奉旨进宫来见驾岂不料在西安门外被皇太孙无故拿下臣的家人都东宫侍卫鞭打个个惨不忍睹啊皇上……还有那个林沐风小小一个从五品的侍读学士居然也对老臣无礼请皇上为老臣做主啊!”曹链抹着眼泪跪在地上哭喊着。 “允汶?无故殴打?”朱元璋呆了一呆缓缓坐了下去。沉吟着半响没有做声脸上居然浮起一丝惊喜。 曹链地为人和行事作风他是清楚的要说朱允汶无故殴打于他朱元璋断然是不会相信的。他想不到的是朱允汶居然能公开鞭打曹链的家奴随从还把曹链整成这幅惨样。这可与他的一贯作风不符啊这意味着这个柔弱宽厚的孙子终于醒悟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微微一笑扫了地上的曹链一眼心道你这老匹夫骄横跋扈早该受点教训了。曹链为人骄横虚荣心极强又贪财好色身上一大堆毛病但他却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没有野心。他掌握权力的目地在于炫耀而并非是将权力据为己有对皇权构不成什么威胁。这是朱元璋一直对他在朝中横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重要原因否则依朱元璋的性情早就将其诛杀了别看他是皇亲国戚。 眼前浮起曹链女儿曹玉妃那艳丽的俏脸和那娇滴滴的身子朱元璋忍不住心里一软起身来和声安慰道“曹爱卿你且回去休养朕这命人去斥责允汶!” “皇上要为老臣做主啊!”曹链哭喊着被两个太监扶着出了御书房。 “去吧去吧朕会为曹爱卿做主的。”朱元璋笑着。 曹链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视线里朱元璋蓦然哈哈大笑起来半响挥了挥手“来人去东宫传朕的旨意:赐皇太孙黄金战甲一套蒙古骏马一匹御酒三杯!” 就在这个时候。万里无云的晴空几乎是在一瞬间变得乌云密布天色昏暗下来遥遥听见从远方传来一声声闷雷的炸响雷声如同密集地鼓点由远及近似乎已经到了南京城的上空。 轰隆隆!一声巨响。只觉大地震颤起来似乎要整个儿翻滚起来整个御书房以及所在的宫室好似要倒塌一样太监们惊惶起来慌乱中小六子大吼“保护皇上!” 一众太监和宫女簇拥着朱元璋飞地奔出御书房来到宫外的广场上。大地仍然在晃动着天色昏暗树木、宫室、乃至宫中的道路都仿佛要倾斜起来宫中一片大乱到处是惶急地呼叫声和喧闹声。 刷!一片飞瓦从天而降生生落入朱元璋身边一个太监地头顶顿时太监脑浆迸裂惨叫一声倒地抽*动着双腿死于非命。 突的剧烈震动持续了半个时辰宫中毁了数间宫室死了几个太监和宫女多是被倒塌地宫室压死的。而整个南京城中也有不少民房倒塌秦淮河水甚至决堤漫上岸来淹了沿河一些酒馆旅店。一艘画舫甚至还随着翻滚的河水被掀翻在河中画舫上的一些歌姬和龟奴、寻欢客被淹死不少。更重要的是外城的城墙居然坍塌了一小段。 听着传进宫来的奏报朱元璋面色苍白呆呆的望着依旧阴霾的天宇口中喃喃自语“天突降大难难道是朕有失德失政之举?” 其实这只是普通的地震。但古人崇尚“天人感应”、“天人合一”认为天高高在上左右着人世间历史的兴衰和人间的祸福。君王受命于天如果君王不能顺天意而行有错误和过失那么上天就会以怪异天象和异常天灾给予警示和谴责。自古以来皇帝都非常重视“天意”。如果上天示警帝王会斋戒、素服、废乐、退避正殿祭天等更要自责反省“视天时而布政令”“察灾祥而省得失”还要进行大赦、求直言等。 东宫之内林沐风也是非常惊诧搜尽脑子里关于明初历史的“片段”也没有找到关于明初南京城地震的消息。 第一百五十六章 燕王府 地震了是那种级别并不大的地震。林沐风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的“宽慰”下朱允汶以及东宫的侍卫人等也定下心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但朝中此番地震却激起了一场激烈的“大地震”。一群清流文官纷纷上表大讲“天罚”如何如何需要如何如何。有的要朱元璋下诏免除天下赋税三年以平息上天之怒;有的声称朝廷要废除一些比较严苛的刑罚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朱元璋接到潮水一般的表章非常愤怒他明白这些朝臣的矛头直指他重典治国的策略。但他却无法火地震倾倒城墙和宫室他心里也有些惶然不安。一连几日他都在检视自身到底有什么败德失政之处除了剪除功臣以绝后患之外他兴农桑、修水利、惩贪官、治污吏、封藩王力行节俭宽以待民自问不是一个昏君。但既然并非昏君上天又何以突降天灾? 他心里暴躁不安却又看到了一个人的奏折。谁?前军都督府左断事高巍。高巍以布衣入仕是明初一位有胆有识、有气节的官员。他自幼勤奋好学学宗孔孟推崇程朱理学。洪武十五年入太学因“旌孝行”由太学生试前军都督府左断事。在这个时期他曾建议垦荒田、抑末技、慎选举、惜名器等诸事受到朱元璋的嘉纳。 高巍地奏折在朱元璋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气得他差点要暴走了——“高巍小儿居然居然要朕下罪己诏!朕有何过失?岂有此理!来人给朕传高巍进宫见朕!”朱元璋猛然一拍桌案怒吼道。 高巍跪在地上以头叩地。瘦削地脸上挂着坚毅的神情。在这大明朝廷能够敢直言上奏甚至不惜与朱元璋直言顶牛的臣子也就是他了尽管他官职并不高。 “高巍你倒是说说看朕有何过失?何以要下罪己诏?”朱元璋冷笑道。 “皇上乃是一代英主但是。皇上用刑过苛。刑罚过重剥皮实草之刑惊悚天下臣民引社会动荡。还有锦衣卫滥用刑罚跋扈朝野……臣以为陛下当学汉武皇帝下罪己诏知过既改宽刑罚。废锦衣卫……此天下幸甚我大明社稷幸甚!”高巍心一横毫不畏惧地侃侃而谈。其实他真正的用意不过是借此机会再次奏请朱元璋废除那些酷刑和锦衣卫。 朱元璋烦躁的挥了挥手。他的怒火已经渐渐平息下来了。冷冷地扫了高巍一眼“高巍。你还是那老一套。朕记得你这已经是第五次上表要朕废锦衣卫了……好了你下去吧朕念在你一心为国姑且恕了你这忤逆之罪下去吧。” “陛下突降天灾乃是上天示警酷刑治国有干天和望陛下三思!”高巍叩呼道。 “够了!高巍朕惩治贪官污吏以酷刑乃是为了我大明江山永固。至于锦衣卫也是为了拱卫京师和皇宫地安全——再要多言朕绝不饶你!”朱元璋怒道。 “陛下一日不废酷刑和锦衣卫臣当进言不止。”高巍倔强的叩。 “好你个高巍你要胁迫朕吗?放肆!”朱元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桌案上的茶盏哗啦一声摔落在地“来人给朕拖出去廷杖——廷杖1oo。” 几个大内侍卫把高巍拖了出去。 廷杖是大明的一种酷刑。廷杖文字狱封藩王设立锦衣卫这是朱元璋加强王权统治的四**宝。凡受廷杖者剥去衣服重重击打轻者要养伤个把月重者当场倒毙。洪武初年朱元璋曾经同时廷杖大臣数十余人数十人被扒下衣服排在太和殿下数十根棍子同时起落一时间声响震天血肉横飞十六人当场死亡。 御书房门口隐隐传来高巍的惨叫声。朱元璋愤怒地在房中转来转去脸色阴沉几个小太监赶紧垂侍立在一侧连呼吸都尽量保持微小的动静生怕处在暴怒中地皇帝拿自己“泻火”。 红日高高地悬挂在当空。朱嫣然去东宫现朱允汶不在东宫去了御书房便“拽”着林沐风去了御书房准备叫着朱允汶一起微服出宫去秦淮河畔地小酒馆去畅饮一番。刚走到御书房门口的小广场中便看见一个大臣卧在朱凳之上被几个大内侍卫廷杖不时出惨烈的呻吟声后背以及臀部一片血肉模糊。 朱嫣然掩面讶然道“是前军都督府左断事高巍?此人可是一个大大的忠臣皇祖父为什么要廷杖于他?” 旁边一个小太监急急跪倒道“奴才见过南平公主殿下!高巍冒犯龙威要皇上下什么罪己诏被陛下廷杖皇太孙殿下正在御书房为高巍求情呢。” 砰!噗!又是一棍下去高巍头一仰又出一声惨呼“啊——” 朱嫣然皱了皱眉呼道“沐风你且等候我去见皇祖父不能再打了再打高巍必死无疑。”林沐风点点头对廷杖这种明代酷刑他早有耳闻没想到今天居然亲眼所见。 朱嫣然正要往御书房里行进朱元璋和朱允汶一前一后地出得门来。朱允汶手一挥“住手!”众大内侍卫停下手齐齐跪倒在地。高巍的廷杖之刑虽然被免了一半但朱元璋怒火之下还是罢了他的官职。经此一闹朱嫣然游秦淮的兴致大减心情不佳便草草与朱允汶和林沐风作别。回了自己地寝宫。而林沐风也向朱允汶告假。准备出宫去过问一下瓷行地生意状况。 黄昏燕王府一间奢华地大厅。 礼部尚书曹链的内侄、翰林学士吴光躬身一礼“见过燕王殿下!” 朱棣淡淡一笑“吴学士免礼。不知吴学士此来是代表曹大人还是代表你自己呢?” “回殿下。吴光乃是代表我家姑父而来。我姑父大人说了皇太孙欺人太甚……殿下这一件秘辛之事乃是我姑父大人献给殿下的一份觐见之礼……”吴光状着胆子上前几步伏在朱棣耳边小声说了一番。 朱棣脸上毫无表情依旧是淡淡一笑“曹尚书的厚爱。本王知晓了。请吴学士回去转告曹大人。本王心中记着曹大人的这番情谊了。” “不过此事关乎皇室尊严尔等且不可往外泄露半点否则休怪本王翻脸无情。”朱棣缓缓起身声音变得冰冷起来。 吴光心中一寒赶紧跪倒在地“臣不敢!这件事臣会烂在腹中!” “如此最好。事关机密务须谨慎。你去吧。”朱棣低低道。阴沉地声音传了过去躲藏在屏风后面地一个丽影身子微微一颤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 吴光惶然告辞而去。一个侍卫站在门口高声禀告“殿下林沐风林学士到了。” 朱棣哈哈一笑。大步迎出厅去。朗声笑道“林学士大驾光临。燕王府蓬荜生辉啊!” 林沐风正站在厅外的台阶下一见朱棣出迎微微一愕急急躬身下去“林沐风岂敢劳驾燕王殿下相迎!” “呵呵林学士名满京华又是本王请来地贵客本王自当相迎。请——本王略备薄酒今晚当与林学士把酒言欢!”朱棣温和地上前来抓起林沐风的手携手向厅内行去。 林沐风心念急转。在接到请柬之后他就隐隐猜出了朱棣的用意但自己一个不入流的东宫侍读学士刚刚进入朝堂之所以被他看重无非还是要拉拢自己试图在皇太孙朱允汶身边安插一枚钉子罢了。 这燕王朱棣地派头可比朱允汶这个储君大多了。弹指间一桌丰盛地酒席就摆上了。席间朱棣只字不提“正事”只是频频劝酒随意与林沐风说些家长里短以及瓷器琉璃之事。 一晃的功夫已是酒过三巡。厅中宫女们已经点燃了手臂粗细的红烛。灯光摇曳中觥筹交错之际朱棣那英郎中略带几分阴冷的面容和凌厉的眼神在林沐风眼前晃悠着让他心中的警惕越来越重。 果然。朱棣低低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借着酒意低低道“林学士你觉得本王与允汶相比如何?” 林沐风起身淡淡一笑“殿下和太子都是天皇贵胄沐风岂敢妄言……” 朱棣嘴角一晒意气风地道“林学士论文采本王诸多皇子中可以说是出类拔萃论武功本王武艺群更是曾率领三千铁骑救父皇于瓦剌大军之中。而允汶则——则过于文弱了本王实在是担心他担不起大明社稷这幅重担哪!” 林沐风面色一凛没有做声。 朱棣哈哈一笑又饮下一杯酒“本王醉酒之言林学士莫要当真莫要当真呵呵呵呵——不过本王素喜人才麾下也集聚了天下英才——他日他日林学士要是有意本王当学那曹魏武倒履相迎啊!” 从燕王府出来林沐风骑在马上任凭冷风吹拂着自己酒后红润的脸庞心潮起伏着。实事求是地讲这朱棣确实是一个英武有为的英雄人物他要做皇帝恐怕也不会比朱元璋差多少。但他跟朱元璋一样个性太强个人的权力**太重缺乏朱允汶那一种仁厚宽容。 不过无论如何林沐风知道自己注定日后要跟朱棣为敌了。为了朱允汶为了自己他都必须要竭尽全力更改历史地进程让靖难之役消解为无形。 夜色如水清冷的风伴随着马儿的奔驰而呼呼吹拂着脸颊。激动的情怀渐渐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以贯之地理性和冷静马儿地度也放缓下来。拐过一条巷口一个秀丽的身影远远地站在幽暗地角落小声疾呼道“林学士!” 林沐风一惊抬眼望去。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面蒙面纱匆匆走到他的马前伸出洁白如玉的小手递过一封信函低低道“林学士将此信函交给皇太孙殿下事关重大请勿耽搁!” 说完女子转身匆匆而去隐入了黑暗的巷里转眼消失不见。 林沐风接过信函扫了一眼信函上有三个秀丽的小楷“皇太孙启”。这个女子是谁?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等候自己?还要让自己给朱允汶送信?重重的疑惑一起翻滚着涌上心头。一时间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仰起头望着那满天的一空星斗林沐风叹息一声认准皇宫的方向纵马驰去。 而在这个时候燕王府的大厅中依旧烛火通明。一个青衣宫装艳丽无比的少女盈盈从屏风后走转出来淡淡笑道“父王刚才这位就是名满京城的恩科状元文武双全的东宫侍读学士林沐风吗?” “永安此人正是林沐风。呵呵父王倒是忘了我儿酷爱书画此人书画两绝应该让他为你留下一幅墨宝——永安父王明日再派人请他为你作书画一幅吧。”朱棣缓缓起身声音沉稳哪里还有什么酒意。 少女摇了摇头似是有些疲倦“父王女儿不要。女儿想明日就赶回北平去这京城之中阴冷潮湿女儿的身子受不了。” “永安父王这回带你进京……”朱棣沉吟了一下呵呵一笑“也罢既然我儿要回那就回吧明日一早我便派人护卫你回北平。” 第一百五十七章 如烟 要不是有朱元璋的金牌和东宫的腰牌这么晚了林沐风根本就进不去宫。每日傍晚时分皇宫的四门都要紧闭起来戒备森严当然是出于保护皇宫安全的考虑。 东宫值守的侍卫见是自家的统领大人便一路放行。林沐风匆匆走到朱允汶的寝宫前小声对一个小太监呼道“公公你来一下!” 小太监名叫小武是朱允汶的贴身内侍。刚刚侍候朱允睡下见林沐风神色匆匆而来倒是吃了一惊急急上前躬身一礼“林学士这么晚了你咋还入宫来了?” “小武公公麻烦你赶紧去通传皇太孙殿下沐风有要紧的事情禀告。”林沐风喘了一口气微微上前一步又道“十万火急烦劳公公了!” 小武犹豫了一下低低道“林学士殿下已经安歇了这……” 林沐风心中焦躁“一切有林某你只管通传就是。” 朱允才进入梦乡就被小武唤醒躺在床榻上很是不满低低呼道“小武叫醒本宫作甚?” 小武站在宫内的一个角落里惶恐的回道“殿下林学士深夜进宫来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禀告殿下奴才这才斗胆唤醒了殿下。” “林沐风?十万火急?”朱允心中一惊急急起身在小武的服侍下穿好衣袍出殿去见林沐风抄着手顶着寒风站立在清冷的月光下忙呼道“沐风这么晚了找本宫有事吗?” 林沐风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那封信函慢慢递了过去。 借着月色朱允愕然的接过信匆匆拆开一看。只看了一眼神色大变面色惨白失魂落魄的站在当场一句话也没说。林沐风皱眉望着他。也静静的等候在一旁。 良久朱允才颤声道“小武拿我的腰牌去香凝宫找南平公主来。” 朱嫣然呆呆地盯着眼前的这封信倒吸一口凉气。缓缓道“王兄多亏了永安姐姐报信否则这事儿要是被燕王捅出来王兄的威信和皇家的尊严必然要扫地了……” 林沐风淡淡的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该让自己知道的朱允肯定是会说的。不该自己知道地事情自己也不用操那么多心。朱允惶然长叹一声“嫣然你点子多要帮我想想办法……” 朱嫣然霍然站起望着林沐风和声道。“王兄你这事情嫣然帮不了你你还是找他吧。我们的林学士智谋深远必能为你解忧的。” 朱允当然是要告诉林沐风否则他就不会让他也进殿来了。但这事情。作为朱允来说。还真是难以说出口。朱允苦笑着扫了朱嫣然一眼低低道。“嫣然你来给沐风讲讲。” 朱嫣然幽叹一声缓缓道“沐风去年夏日我与王兄微服出宫畅游秦淮在一只画舫之上王兄——王兄中意了一个貌美如花的歌姬如烟……我就给他出了个点子让他在宫外置了一处外宅将如烟秘密养在其中。” 林沐风悚然一惊堂堂一个皇孙未来的大明储君居然在外边包起了二奶!包就包吧但对方却是一个妓女这要真是传了出去储君圈养歌姬不但皇家的颜面扫地朱允本人地形象也必然要毁坏殆尽。更重要的是万一朱元璋怒一气之下废了他的储君之位那可就不妙鸟。 如今林沐风的命运前途与朱允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他要完蛋林沐风也不好过。这一点林沐风比谁都清楚。想到这里他苦笑一声长身一礼“殿下你身为一国之储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以要去这***烟花之地寻觅……” 朱允脸色一红但却沉声道“沐风如烟乃是天底下第一等贤淑端庄的女子在本宫地心里没有一个女子能比得上她。为了她本宫就算是不做这个皇太孙也无妨。要不是顾及到皇家地面子我早就将如烟娶进门来了……也罢本宫明日便去向皇祖父请罪!” 朱嫣然急急摆手“王兄那万万不可。你要是自己说了出来如烟必死无疑。你想想看依皇祖父的性情他老人家会让这件事情暴露出来吗他一定会杀如烟灭口的。” “殿下且不要慌乱。沐风请教殿下此事何等机密外人如何知晓?曹链之内侄是如何得知的……”林沐风拱手道。 “这?本宫也莫名所以。此事除了本宫就是嫣然知晓……”说着朱允突然脸色大变冷声道“嫣然莫非是马灵?” 马灵是朱允汶的妃子也是礼部尚书曹链的外甥女。15岁进宫与同样是15岁的朱允大婚成为皇太孙妃。“一定是这个贱人!”朱允怒道这才记起那日他从如烟那里回来醉酒后宿在马灵寝宫里似是隐隐说了一些醉话而且如烟送给他的香帕也在那晚丢失他还以为是丢在路上现在想来定然是马灵私藏了。 林沐风又是一叹。扫了朱允一眼心里猜出了几分。这又是老套的宫闱情仇故事——“皇上”喜欢上了其他地女子而“皇后”则妒火四起意欲要将“二奶”杀之而后快。争风吃醋又裹夹着腥风血雨的权力争斗。 “殿下如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将所有知情的下人全部灭口;第二将如烟姑娘立即转移到别处。只要证据没有了殿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林沐风低低道。 “沐风可是燕王叔已经知晓了此事……”朱允叹了口气。“怕是他不会放过我的。” “殿下这个不用担心。燕王殿下要是知道没有了铁证他绝不会外泄的包括曹链和吴光两人。因为这事涉及到皇家尊严如果事情不了了之他们就属于诬告储君。这可是诛杀九族地弥天大罪燕王不会这么愚蠢地。其实殿下就算是我们没有得到消息这事燕王也绝不会出头向皇上告殿下地。”林沐风微微一笑。 看着朱允迷惑地神色他笑了笑问道。“殿下曹链之内侄吴光何以要将此消息秘密透露给燕王?” “那当然是觊觎本宫的储君之位。燕王叔早就恨不能将本宫废了又他来任太子当日……”朱允汶说到这里便生生住口不言再说下去就涉及到皇家的内讧内幕了。 “殿下燕王要想借机对殿下难目的是殿下被皇上废黜他好取而代之。但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如果是由燕王来揭开这层疮疤皇上会高兴吗?故而臣以为燕王必然会安排其他渠道披露此事他才好即享其成又置身事外。”林沐风缓缓道。 “不错沐风所言甚是燕王叔心机深沉断然不会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朱嫣然在一旁附和道。 “沐风此事本宫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本宫……”朱允居然躬身下去“沐风务必要保住如烟的安全我万万不能没有了如烟。” “殿下折杀臣了。”林沐风赶紧回礼。 “王兄。嫣然倒是有一个主意。不过。要看我们的林学士林大人同意与否了?”朱嫣然突然一笑道。 “嫣然你赶紧说。不要卖关子了。”朱允急得如热锅上地蚂蚁在殿中团团乱转。 “给如烟伪造一个身份——对外说是林沐风的表妹让如烟住进林家王兄日后往来也方便。至于如烟的户籍身份就麻烦林学士费费心动动脑子吧我想林大人既有皇祖父的金牌又有东宫辅臣的身份还有万贯家财办这点小事应该不成问题吧?”朱嫣然眨了眨眼“王兄我们的林学士口风甚紧皇祖父早就给了他金牌他居然都瞒着我俩。” 林沐风闻言不由苦笑“这?” 朱允期待地望着他。林沐风咬了咬牙“也罢就这么办。殿下调拨两个心腹侍卫随我连夜出宫臣连夜将如烟姑娘转移到臣的府里将所有证据全部销毁掉。” 林沐风带着两个朱允汶绝对的心腹侍卫连夜出宫将如烟悄然护送到了林家在内院中寻了一间极其隐秘的内室安置下。然后又派两个侍卫将如烟所居宅院中的3个侍女和两个家奴全部斩杀将尸体深埋起来。 第二天一早林沐风就以回山东接家眷的名义纵马出城向山东驰去。离开南京还没进徐州府境内就在半道上遇见了举家向南京搬迁而来的柳若梅母子众人。匆匆小聚了一晚嘱咐柳若梅暂时带着众人折返回去到徐州孙羽西处停留几日林沐风便急匆匆回益都而去。 悄然回到益都他悄悄带着百两黄金拜访了新任益都县令封强。黄金开道御赐金牌和东宫辅臣地身份压着封强很快便命人在益都县地户籍薄上添了一丁:欧如烟洪武1o年生人颜神镇人自幼父母俱亡居姑母所嫁林家…… 林沐风知道这益都县令绝对不敢透露半点风声再加上这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情等过上几年就成既定事实只要林家人一口咬定欧如烟就成了如假包换的林家表小姐。 为了避免留下“尾巴”林沐风没有停留也没有让柳家和王二他们知道自己回来连夜出了益都向徐州赶去。 “这事可真邪门了……”朱棣面色阴沉冷冷地一拍桌案“斯道难道是那吴光和曹链欺骗于本王?” “王爷要不要派人彻查一下这很明显是消息外露朱允派人将那歌姬转移了。此女在那座宅子住了很久了一查便一清二楚了。”姚广孝低低道。 “罢了此事就此作罢。斯道我们只要抓不到那个女子没有铁证就是查到什么父皇也不会认可的即便是父皇也相信他为了皇家的尊严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到时候本王反而被父皇不喜罢了罢了又让他逃过一劫。”朱棣霍然站起愤愤地将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 “斯道派人拿本王的令牌告诉曹链此事让他烂到肚子里否则不要说父皇就是本王也绝不会放过他!”朱棣阴森森地撂下一句话大步出了厅堂。 南京城外。 数十名衣甲鲜明的燕王侍卫骑在高头大马上紧紧护卫着一辆宝马香车缓缓出城向北行去。不远处的官道边上一个白衣公子带着两个随从笑吟吟地等候在路边。 “谁?燕王府永安郡主过道尔等还不赶紧退让?”一个侍卫纵马上前冷声斥道。 白衣公子理也没理侍卫突然朗声呼道“永安妹子回北平吗为兄来送你一程!” 香车上的帘子掀开一个惊喜的声音传了出来“允哥哥!” 永安在几个侍女的搀扶下下车来向侍卫一摆手“放肆这是皇太孙殿下你们还不上前见过?” 众侍卫立马整齐划一地翻身下马瞬间排成一列轰然跪倒在地齐声喊道“拜见皇太孙殿下!” 看着燕王侍卫如此训练有素朱允心中着实吃了一惊赞道“永安妹子燕王叔的手下真是精明强悍我看比大内侍卫还要强上几分。” 永安叹息一声叉开话去“允哥哥多年不见你风采一如往昔永安心里欣慰地很。” “永安妹子大恩不言谢。”朱允居然躬身一礼“妹子他日本宫登基这份情谊我是一定会回报你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孙家营 徐州城外西郊的孙家营。 轻云怀抱着还不满一百天的小秋生跟在柳若梅的后面进了孙羽西家的院子。而轻霞则留在外面与林虎和老林头一起招呼着几个护院在门口停驻车马。 孙羽西正在院里与曹萱和几个侍女晾晒被子和衣服突听门口车马响动紧接着院门被推开一个衣着素雅的少*妇和一个抱着婴儿的翠衣丫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不由一呆。她在徐州平日里深居简出根本就不跟别人来往冷不丁有人进院子她吃了一惊。 但她马上便认出了柳若梅狂喜着扑了过来“若梅姐姐是你吗?” 柳若梅笑吟吟的“羽西妹子是我姐姐来看你来了。” 孙羽西一把抓住柳若梅的手不禁眼圈一红“姐姐你来了真是太好了羽西……” “羽西妹妹快来看看这是秋生——秋生叫——”柳若梅笑着招呼轻云把秋生抱了过来指着被紧紧包裹在棉襁褓里的婴儿秋生突然扫了院中的众女一眼压低声音道“秋生叫二娘嘻嘻……” “少奶奶小少爷这么点哪里会叫人哦。”轻云抿嘴笑道。 孙羽西先是一愣继而面红耳赤的背过身去颤声道“姐姐!” 进了房中见只有自己跟孙羽西两人柳若梅把将哭闹的秋生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柔声道“羽西妹子这些日子苦了你了……等你守孝期满我一定让夫君风风光光地来徐州将你迎娶过门!” “姐姐!”孙羽西羞得低下头去。 “妹子。我们亲如姐妹你还羞个什么劲哦。”柳若梅笑着将睡熟的孩子轻轻放在床上“妹子我们这次来要在你这里住几天等夫君来了我们一起进京。” “他——他也要来?”孙羽西心里一颤急急抬起头小声问道。 “嗯。妹子。一会你带我去拜祭一下义父大人。”柳若梅眼眶一红“妹子一想起义父大人姐姐这心里就心痛。还有你一个娇贵的千金小姐如今却独守在这徐州乡野之间——妹子。要不你就跟我们一起进京吧等过了年我再派人把你送回来行吗?” 柳若梅在徐州等了十多天。每日与孙羽西在房中都有说不完的家常和悄悄话轻云和轻霞则轮流照看着秋生。林虎和老林头则带着几个护院去了镇上寻了一间客栈住下。 曹萱带着孙羽西的一个侍女在院中忙碌着院中地绳索上晾晒着一绳子的尿布。曹萱苦笑道。“若梅姐姐。你这孩子太能尿了今天都换了十多块尿布了。” “呵呵烦劳曹妹子了。”柳若梅在房中笑着回道。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风尘仆仆的林沐风飘然而入扫了一院的尿布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曹萱揉了一下眼睛惊喜道“林大哥是你吗?” 曹萱一身粗布衣裙。明眸皓齿红着脸盈盈过来躬身一福“小妹见过林学士、林大人!” “曹小姐请起!”林沐风赶紧还礼。 “夫君……是夫君来了!”房中柳若梅急急推着孙羽西“羽西妹子快去。快去。你们俩到对面的屋里去——轻云轻霞。你们两个过来。” 林沐风推门进屋见自家娘子站在东间的门口笑着招呼着自己“夫君你来了——诺羽西妹子在西间里你去看看她吧。” 林沐风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俯身在柳若梅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大步去了西间。西间里孙羽西心情紧张的坐在床边上心潮起伏。又是半年地时间过去了他他还好吗?是胖了还是瘦了? 林沐风掀开厚厚的布帘子默默走到孙羽西跟前坐在她身边略一犹豫便扳过她微微颤动的肩膀紧紧的将她拥入怀里抚摸着她乌黑如云的长低低道“羽西你瘦了。” 孙羽西微微闭上双眼幸福而激动的依偎在他地怀里呢喃着“沐风有你这一句话羽西心里就知足了。” “羽西你独自在此——不如随我们一起进京去过年吧我们分别多日也好团聚几天。”林沐风怜惜地伏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不沐风羽西守孝期间不能离开徐州。”孙羽西轻轻摇了摇头“再有两年我们便能长相厮守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何必要朝朝暮暮。” 院中突然传来一个男声“羽西侄女!” 孙羽西起身从窗户里看了一眼厌恶的皱着眉头“又是他讨厌!” 林沐风也透过窗户向外望去一个面目猥琐的矮胖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棉袍抄着手站在院里正向屋里张望着。 “他是谁?”林沐风问道。 “沐风他是我的一个本家叔叔名叫孙永平日里好吃懒做的经常到我这里借银子。看在同是一族地份上我起初还给他一些但他越来越过分隔一段日子就来一次。而最近更过分了居然要来给我——给我做媒说是沛县一个县丞地儿子……”孙羽西说到这里看到林沐风神色不对便轻轻依偎过来眼中一片深情“沐风羽西的心里只有你你放心好了。”“羽西侄女!”孙永又呼道。 “沐风你等等我去撵他走。”孙羽西推开林沐风走了出去。 “四叔你又来干嘛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在守孝期间提什么亲事!”孙羽西冷哼一声“四叔你老实说你到底拿了人家多少银子?” 孙永嘿嘿一笑“侄女人家可是堂堂的县丞公子家里有钱有势你一嫁过去就可是少夫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哩。人家说了可以等你守孝期满再成婚呢。” “四叔我敬你是长辈这才客气跟你说话你要是这般无礼我可要撵人了!” “侄女我可是为你好啊你父母不在了我是你的长辈我就能为你做主。你看看人家胡公子派管家送来了这么多礼物!”孙永向门外呼了一声门被推开呼啦啦进来四五个家奴由一个管家摸样的带着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 “你们干什么?都出去!”孙羽西气的俏脸煞白指着孙永怒斥道。 “孙小姐你可以打听一下我家公子在这苏州府一带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才子才貌双全家道殷实你虽然是县令之女但你父亲已经故去如今不过是一个民女我家公子看中了你是你的福气你莫要不识抬举。”那个管家摸样地人走过来大声道。 “呸!”孙羽西啐了一口。 “侄女啊你还是收下吧。”孙永冷笑了一声“我是你的叔叔兄嫂不在你的终身大事我也可以做得几分主!” “羽西妹子!”柳若梅面带薄怒走出门来身后跟着面沉似水的林沐风。柳若梅走过来拉起孙羽西的手“妹子告诉他你已经有婆家了!” 孙羽西心神一颤忍不住回头来看着林沐风林沐风慢慢走上前来眼中地怜惜之色越来越重“羽西告诉他!” 孙羽西本来就是行事“豪放”地女中豪杰此时见得到了心上人的“肯定”哪里还有半点犹豫“四叔我父亲在世时就已经将我许配了人家你赶紧让他们把东西搬走——否则我可要报官了。” “胡说你分明是在糊弄叔叔你根本就未曾许配人家。”孙永冷冷地瞥了林沐风一眼“你是谁?我家侄女守孝你一介男子在她院中作甚?” “我嘛?”林沐风冷笑一声“你还不配问。” “我来告诉你。”轻云突然沉着脸走出门来傲然大声道“我家少爷乃是堂堂地恩科状元公、东宫侍读学士、侍卫统领林沐风也就是羽西小姐的未成亲的夫君!” 孙永和胡家的管家一听吓了一跳急急后退了几步震惊的望着林沐风。他们虽然不知林沐风的名字但东宫侍读学士、侍卫统领的官衔他们还是知道几分的这是辅佐未来储君的近臣啊。 林沐风冷笑着无语。 一个老者匆匆进得院中打量着林沐风突然面色一凛急急跪倒在地“孙氏族长孙幻臣拜见学士大人!”这是孙氏现在的族长是秀才颇有几分见识他见林沐风腰间系有一块刻有龙纹的腰牌马上便知道他的身份不假。见族长都拜了孙永等人面面相觑也赶紧呼啦啦跪倒了一地。 林沐风从五品的官职并不高但在这乡野之间那可是一个高不可及的大人物。要知道一个县令也不过才7品他可是比县令高了整整两阶。 第一百五十九章 瓷火器(1) 孙永和胡家的人灰溜溜地走了抬着那两个大箱子。但这件事情让林沐风突然觉得孙羽西孤身一人守在徐州很“不安全”也很孤单万一再有人觊觎她的美色自己远在南京也鞭长莫及。考虑再三他让老林头带着所有的护院留了下来就在孙家营距离孙羽西宅子不远的地方高价买了一座宅院居住就近保护照顾孙羽西的生活。所有的生活开支都从大明瓷行徐州分行开支。 孙羽西虽然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心上人的体贴和爱护她焉能不感动也就接受下来。当然她就是不接受林沐风也还是会让老林头他们留下的自己的女人必须要由自己的人来保护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后悔就晚了。 与孙羽西依依惜别一家人匆匆向京城赶去。三天后的下午就赶到了京城。进了自家的宅子安顿下来。又专门腾出内院一侧的小内院让如烟一个人居住当然有两个侍女照顾她的起居。柳若梅带着轻云和轻霞专门进去跟如烟小聚了一场认了认亲以姑嫂相称倒也相处颇为融洽。从现在开始以前的秦淮名妓如烟就消失在人世间了现在只有林家的表小姐欧如烟。(顺便说一下林沐风确有一位姑母姓欧早已去世多年了。) 林虎被林沐风委以大管家的重任让他跟林翔一个主管内务一个主管外事。但总体而言还是由林虎“当家”。从一个小富户的家奴。一跃成为从五品官员的大管家手下有了十几号人(最近林翔已经按照林沐风地安排又买了几个侍女和家奴)林虎颇有些诚惶诚恐要不是林沐风和柳若梅再三鼓励他恐怕还真不想干他觉得自己干不了。 第二天上午林沐风正带着柳若梅在新家里到处看看林虎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少爷少爷了不得了……” “何事这般慌张?”林沐风皱了皱眉头“林虎以后你要学会冷静一点。在京城不比在益都了。” “是。”林虎红着脸低低道“可是少爷外面来了很多皇宫里的侍卫和太监宫女好大的排场说是皇太孙殿下和南平公主殿下一起来了!” 也难怪林虎慌张他出身小门小户。哪里见过这么大的皇家仪仗。往日里连个县官都见不着。如今一下子来了两个皇宫里的大人物他焉能不惊慌失措。 这一回朱允和朱嫣然没有微服而是带着仪仗兴师动众地出宫来到了林府。这是朱嫣然的主意以此来向京城人等宣告朱允是如何地看重林沐风他的家眷进京皇太孙竟然屈尊前去探望多大的面子?! 林沐风赶紧迎了出去。 朱允和朱嫣然虽然带着仪仗但却还是一幅文士打扮。此刻已经走进外院。林沐风急忙跪倒在地高呼道“臣迎接殿下来迟望殿下恕罪!” “好了此是在宫外。不要多礼了。”朱允微微一笑。“沐风……” 见朱允左顾右盼林沐风心里暗笑。心道说是探望俺来了其实心里还不是惦记自己地小情人。他嘿嘿一笑上前去低低道“殿下请随我来。” 朱允歉意地冲朱嫣然笑了笑扭头跟着林沐风行去。朱嫣然心照不宣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远远奔过来的柳若梅。 柳若梅大礼拜了下去尽管朱嫣然使劲扶着她她还是强行拜了下去。她知道此番在京朱嫣然是当朝公主有这么多的下人和宫女太监在场她万万不能失了礼数以免将来落人口实伤及自己的夫君。 朱嫣然环顾左右朗声呼道“尔等都退到府外!” 一众太监宫女和侍卫纷纷后退到了府外虎视眈眈地将林家团团守护起来。 看看左右无人了朱嫣然涨红着脸一把扶起柳若梅嗔道“若梅姐姐你再这样我就要走了。” “公主请进屋待茶。”柳若梅微笑着素手让客。 将朱允领进了如烟的小院林沐风便悄然掩住门退了出去。回到自己内院的客厅内还在外面就听见厅里欢声笑语显然柳若梅和朱嫣然相谈甚欢。 见林沐风进来朱嫣然微微一笑“沐风你还是在家里多陪陪若梅姐姐和孩子等过几天再进宫去吧。你不在这几天朝中生大事了。皇祖父偶然兴之所至亲临京师卫军西大营结果一看天下太平日久弓马废弛兵器弓箭皆封存入库很多枪矛和弓矢箭羽都锈蚀不堪难以用度了。皇祖父一怒之下免了西大营指挥使地官职又流放了几个千户。要不是王兄再三求情兵部侍郎齐泰怕是也要罢官了。” “弓马废弛箭羽锈蚀?公主殿下想必是因我大明四海一统百姓安居乐业拱卫京师的军队这才大意疏于战备了吧——这可是万万要不得的。”林沐风感叹道“也难怪皇上会生气。” “不错沐风我大明虽然安定繁荣但外敌却虎视眈眈西北有瓦剌和鞑靼南有诸蛮夷海外还有诸蛮夷红毛之国窥伺我大明万里河山——这刀枪兵备之事岂能松弛?更何况各地藩王隐隐有割据坐大之势如果没有了强大的武力震慑就怕我大明危在旦夕之间啊!”朱嫣然叹息道“可叹朝廷无数的银钱化为一堆堆废铁可叹啊可恨!” “废铁?”林沐风缓缓站起身来望着厅外明媚中带有几分凄寒的阳光陷入了沉思中。 这明朝的兵器和火器是相当地达地可以说中国的古代火器和兵器水平在明代达到了顶峰时期。要不是明朝灭亡满清入关闭关锁国视火器制造为奇技淫巧中国何至于落后西方那么多年?!林沐风清楚的记得单以喷射火器而言据《火龙神器阵法》、《武备志》等史书记载明朝军队使用的火箭种类有单火箭、多齐射火箭、多火药筒并联火箭、有翼火箭、多级火箭等火箭的品种达几十种之多。由于火器的蓬勃展明代军队普遍装备了火器战争的主要武器转向了使用火器。燕王朱棣与朱允争夺帝位时就曾使用火箭作战。永乐年间朱棣还专门组建了神机营这种独立炮兵建制在当时中国乃至世界各国都屈一指。 那么能不能像现代社会那样设计出一种特种陶瓷用于军工——兵器和火器的生产上呢?这样一来即可以大大减轻火器的重量更加便于骑兵大量携带机动作战二来还可以大大降低成本更加容易形成规模生产三来还不会生锈耐一切化学腐蚀。 现代社会军工航天用地陶瓷主要原料是能耐高温的氧化锆氧化锆在大明的工艺技术条件下根本无从提取但之前林沐风烧制成功的高硬度陶瓷如果能再进一步增强硬度和韧性用在部分火器和兵器的制作上也不是不可能地事情。譬如弓箭地箭头再譬如瓷质的火箭和地雷。 林沐风越想越兴奋嘴角浮起一丝淡淡地笑容。 朱嫣然奇怪的看着他笑了笑“沐风你在听我说话吗?” “啊!公主殿下臣想到一件很好的事情……呵呵。”林沐风笑了笑“公主殿下我正在想可不可以在南京城外建两座大型瓷窑将益都县的瓷器烧制转移到京师来呵呵。” “这样也好你们一家都迁居京城了把瓷窑建在京师之外也好便于你运作。”朱嫣然还当是林沐风在考虑瓷窑的问题便大眼睛一眨“可是我估计你所要建的瓷窑必然需要大片土地这个需要朝廷批准不是一件小事情。” “是啊公主我准备面见皇上恳求皇上赐拨一片土地让我建瓷窑。”林沐风若有所思的笑着心头渐渐浮起一个完整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实施成功未来南京将成为大明的瓷器琉璃中心。 朱嫣然忍俊不禁笑嗔道“沐风啊皇祖父日理万机掌控万里山河你这小小的瓷窑用地也要去找皇祖父你把这皇上当什么了?瓷窑掌柜的?还是七品小县令哪?” 第一百六十章 瓷火器(2) 林沐风也呵呵一笑没有去过多的解释。还是一个初级构想在没有设计周密之前还是藏在自己肚子里吧。 朱嫣然白了林沐风一眼拉起柳若梅的手笑道“姐姐这满朝文武见了皇祖父都战战兢兢唯有你这夫君不但曾经顶撞过皇祖父还居然想去找皇祖父要地……” 朱嫣然本是无意之言但听在柳若梅耳朵里却是轰然一震她急急起身躬身一福“公主殿下皇上的恩宠我们林家感激不尽……” 朱嫣然面色一变眼圈一红两颗泪花儿缓缓滚落落寞的垂下头去“若梅姐姐我再三说了你我情同姐妹你还是这般见外这般多礼算了我高攀不上姐姐我这就走吧……” 柳若梅一呆心里一软急急拉住朱嫣然的手陪着笑脸道“公主妹子姐姐错了有你这样一个公主妹子可是若梅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哦。” 朱嫣然破涕为笑眼角却闪出一丝狡黠。柳若梅心里一叹公主啊公主你这般屈尊下交无非是为了俺家相公可是林家庙小能容得下一个孙羽西却实在是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啊! 朱嫣然拉着柳若梅的手转过头去望着林沐风朗声道“沐风当日皇祖父册封我为公主时曾经赐了我一座庄园和两顷地就在城外北郊。你可拿去。建瓷窑吧算是我送给你了。” “这怎么能行?公主这是皇上赐给公主的庄园和良田臣岂敢……”林沐风连连摇头。 “好了不要跟我客套了说给你就给你了反正我留着那些也没有什么用。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算是我入伙吧。将来万一将来有那么一天我衣食无着了你管我养老便是……”朱嫣然嘻嘻一笑见朱允已经从小院里出来不待林沐风推辞。便急急出去拉起朱允地手便向外走“沐风我跟王兄回宫了——若梅姐姐改日我接你进宫里去游览一下御花园。”是甚好……呵呵。”柳若梅笑了笑。 “若梅她的土地我怎么能要呢?这是皇上封给公主的嫁妆将来公主出嫁是要带入夫家的……”林沐风心头一跳。隐隐感觉。自己似是又无意中跳入了这个颇有心机的公主的“陷阱”里去了。 柳若梅暗暗一叹心道“还没怎么着呢就将嫁妆送了过来。这位公主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夫君啊夫君若梅一介民女哪里是她的对手?” 林沐风躲在书房里思考设计了整整三天绞尽脑汁。弄出了两个系列六个品种的火器可以利用高硬度瓷制适合单兵作战和骑兵携带的简易火器。 第一个系列是火箭系列。其一金蛇乱舞。将现有铁质地机械弓弩进行改良在弓弦处设置2到3处扣环。可以安装两支或者三支弓箭。这可不是普通的弓箭。铁质的箭身瓷质的箭头。而且在箭身上捆绑着一个圆形瓷管瓷管里装满火药外拉引线。使用时在拉开弓弦的同时也将火箭的引线拉开猛烈地拉力使得里面的燧石摩擦产生火花点燃管中的火药开始燃烧。由于高硬度瓷管耐一定的高温和撕扯力所以爆炸有一个延迟期管中喷出的火柱会助推火箭人力射前进的度和动力等到达敌军阵营中时铁质弓箭射入敌群而瓷管火箭也同时爆炸杀伤力会更加巨大。 其二火龙出水。这个品种是林沐风模仿明代《武备志》记载的多级火箭改良而成地中型投掷型火箭。先制作一根细长地瓷管前端制成龙头形状。瓷管中塞满火药这是第二级火箭。而在瓷管主火箭的身上按照不同方位捆绑纸质的小火箭(类似于现代的鞭炮)。小火箭的引信连接入瓷管主火箭之中。射时先点燃小火箭然后猛力掷向敌群。小火箭爆炸点燃主瓷管火箭内的火药还是那个延迟原理瓷管火箭会借助惯性进一步滑行最终完全爆炸开来。 其三神火飞鸦。制作原理类似于“火龙出水”只不过区别在于此种火箭装在一只木质的飞鸟上可以飞向高空当然是相对而言的。 第二个系列是爆炸器。其一震天雷类似于现代社会的手雷;其二是毒地雷;其三是万人敌。这三种爆炸品其外壳全部用瓷质内装火药原理跟大明现有火器差不多就是换成了瓷器地“包装”相对于铁来说瓷器成本更低、更容易批量烧制生产。 唯一的区别在于林沐风在毒地雷的火药中设计加一些巴豆和砒霜之类的毒物借助爆炸升腾成烟雾毒气属于那种简易的毒气弹。这一构思纯属偶然但既然想到了作为火器而言也可以成为一个品种就是有些歹毒。 当然了这一切还只是设计。要生产化为实际产品还需要具体地试验和改良。但林沐风有相当大地信心因为大明的火器制作工艺水平非常高只要将一些“零部件”改成瓷质估计问题应该不会很大。 第四天地下午带着六张绘制精美的图纸和一整套的设计方案林沐风进宫而去。 御书房里朱元璋仔细听完了林沐风的构思面前摆放着那六张图纸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和兴奋——不错如果林沐风所言能试验成功这将大大提高大明骑兵的综合战斗力而且还会大大节省成本。这些火器轻便可大量携带大明的骑兵将要携带大批量的火箭和爆炸器纵横于敌阵之中火龙四射金蛇乱舞爆炸连连那该是一幅何等壮观的场面? 朱元璋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支天下无敌的级骑兵队伍他猛然一拍桌案哈哈大笑“将瓷用于火器军用林爱卿你可谓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妙哉朕准了!如果爱卿能试验成功朕当封侯!” 看到林沐风欲言又止朱元璋微微一笑“林爱卿直说吧需要朕做什么?” “皇上臣需要两顷土地用来建瓷窑需要一支民夫队伍专门从山东和江西运输瓷土和炉渣进京需要调集一部分火器制作工匠还需要铁匠、木匠、篾匠等若干……”林沐风一一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好朕一一准了。林爱卿朕这就命山东布政使和江西布政使派人组织运输瓷土、炉渣至于火器制作工匠朕自然会命工部派人协助于你。” “皇上还有土地。”林沐风见朱元璋说了半天没提土地的事情便提醒道。 “土地?林爱卿你不是已经有了南平公主的两顷地吗?”朱元璋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那两顷地朕准赐于你了。好了你退下吧。你有朕的金牌一切可以放手去做——不过等你的两座瓷窑建起之后哪一座用于烧制瓷火器报于朕朕要列为官窑派兵镇守。火器是国之利器你切记不可泄露机密否则朕绝不饶你。” 有了朱元璋的密旨有了工部的暗中“协助”林沐风很快便让柳若长高价征集了数百名民夫投入到轰轰烈烈的瓷窑建设中去。地点就是城外北郊朱嫣然的封地。 这两座瓷窑林沐风设计的规模非常庞大采用了清朝江南窑的主要类型——龙窑。不过比例放大了数十倍而已。这种窑与普通的瓷窑区别在于其可以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设窑门而火床的设置也多达数十处。按照设计一座龙窑大约有益都县林家瓷窑的2倍那么大。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民夫们在一些工匠的指挥下按照林沐风的“图纸”干的热火朝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了年开春就应该可以建成投入使用了。只要这边一建成益都县那边就可以停窑所有的工匠皆可以到京城来继续“工作”。朱嫣然的那座庞大的庄园正好可以作为工匠们的“宿舍区”。 一切安排就绪工地平时由柳若长监工林沐风便还是脱开身来继续着他东宫侍读学士和侍卫统领的生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春节马上就要到了。期间林家阖府为小秋生过百岁。虽然没有通知外人但朱允和朱嫣然还是派人送来了贺礼。 第一百六十一章秦淮灯会,杀机乍起(1) 洪武三十年的春节转瞬既至。是林沐风穿越到明朝后的第二个春节第一个春节在益都由于遭遇了白莲贼乱和一场瘟疫年过得清汤寡水的。而这一次在京师六朝繁盛的南京城中林沐风一家团聚其乐融融年过得有滋有味。 如烟在除夕夜里与林家人一起吃了年夜饭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闭门不出。她的身份特殊林家人自然也不能勉强她。 初一傍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饭菜清香味道和浓浓的火药味道时不时传来砰砰作响的爆竹声街道上行人如织纷纷向秦淮河畔涌去从年初一开始的秦淮灯会就要拉开帷幕了。 林虎和林翔带着几个家人保护着柳若梅也去看灯去了。林沐风素不喜这种人满为患的灯会人山人海人挤人区区几个纸糊的破灯笼也没啥看头就留在家里。西边的残阳还隐隐有一线霞光林沐风闲来无事便在院中打了一趟拳。 “好拳脚。”一个青衣老者缓缓走进院中身后还有一个白衣公子哥。 林沐风放眼看去突然脸色剧变赶紧跪倒在地“臣拜见皇上皇太孙殿下臣迎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朱元璋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林爱卿免礼。朕微服出行要去这秦淮河上观赏灯会与民同乐又不想带着一群尾巴。便想到了你。今晚爱卿权充作朕的贴身侍卫如何?” “臣遵旨。”林沐风心里苦笑还是脱不了要去逛灯会。 夫子庙一带人涌如潮锣鼓喧天***通明亮如白昼。秦淮两岸灯如海人如海。 凡是有人群聚集地地方小商小贩就蜂拥而至这大抵是中国的一大特色。卖糖人的。卖冰糖葫芦的卖各种小吃的卖花灯的甚至还有卖风筝的。十里秦淮一溜小贩一字排开扯开嗓子叫喊着招徕着主顾。 一路行来。五香茶叶蛋、豆腐脑、鸳鸯烧饼、翡翠包、桂花糖山芋、蜜*汁藕……五花八门各具特色的民间小吃看的朱元璋心花怒放眼里一片欢喜。终于他随着人流停留在了一个小摊前看着一碗碗白嫩诱人地豆腐脑咽了一口唾沫回头向朱允和林沐风笑了笑。“儿。沐风我们吃一碗豆腐脑如何?朕——真是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东西了。” “好。”林沐风拉开一把椅子请朱元璋坐下然后又让朱允坐在了朱元璋的身旁最后才向豆腐脑摊的老板一个满头白的和善老苍头招呼道“老伯给我们来三碗豆腐脑。” “好咧。”老苍头手脚麻利的端上三碗豆腐脑摆在三人面前。笑眯眯的道“三位客官老汉地豆腐脑在这秦淮河畔可是大大的有名咧保管你们吃了一碗想两碗今年吃了想来年。这辈子吃了下辈子还想吃。” 朱元璋哈哈大笑。手指着老苍头道“老兄弟。你这豆腐脑味道如何我们还不知道但你这嘴皮子确实厉害佩服佩服!” “嘿嘿。客官请慢用。”老苍头笑着转身又去招呼其他主顾去了。 吸溜吸溜吃完了一碗豆腐脑朱元璋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的赞叹一声“味道真不错儿倒真是让他说准了明年灯会我们还来吃他的豆腐脑。” 朱元璋吃完站起身来抬步就走朱允也是如此只有林沐风苦笑着愣在了那里。为啥?没带银子他依旧还是没有带银子的习惯。他向朱允小声呼道“殿——你带银钱没有?” 朱允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朱元璋也才反映过来敢情自己三人吃了豆腐脑身上没钱付账了。他皱着眉头走过来“沐风你也是一个大财主了怎么身上还不带银子吗?” “……”林沐风苦笑无语。 老苍头早就在注意他们三人的情形见这番摸样知道是身上没带钱于是便呵呵一笑“三位身上没带钱吧?不要紧老汉还会在这里摆摊三位先赊账改明儿个再来还给老汉便是。” 朱元璋奇道“老兄弟你难道不怕我们去而不返吗?” 老苍头温和的一笑“哪里话?堂堂天子脚下太平盛世区区一碗豆腐脑钱算得了什么?三位尽管去老汉相信你们不是那等不义之人。” 朱元璋目放神光哈哈大笑起来向老苍头翘起了大拇指“老兄弟说地好好好!” 三人赊账继续向前行去观赏着秦淮河畔星罗密布地五彩灯盏。朱元璋小声对林沐风道“林爱卿记下朕的旨意明日赐这卖豆腐脑的老汉金字招牌一块黄金百两。” 林沐风躬身道“臣记下了。” 前面突然一阵骚乱人群纷纷后闪开来。 三人加快脚步在一棵垂杨柳树下在几盏花灯之下一个华服公子哥带着2个家奴围着几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正在调戏着。 朱元璋冷哼一声侧头对朱允小声道“儿居然是郭英家的小子郭亮早就听闻他喜寻花问柳没成想在这万民同乐的灯会上他居然敢在此调戏民女。 郭亮眼中色迷迷地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一个翠衣女子嘿嘿笑着“小娘子别来无恙啊咱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自当日在府中见了小娘子一眼本公子就寝食难安思念的紧呢。” 翠衣女子呸了一声躲入了一个青衣少*妇地身后。青衣少*妇冷笑道“这位公子我们是官宦家的家眷出来看灯你莫要使坏脑筋小心王法无情!” “王法?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本公子是武定侯府的小侯爷郭亮!”郭亮不屑地扫了一眼青衣少*妇“闪开把那个小娘子给本公子送过来。” 朱元璋愤怒的攥紧了拳头他刚才大好的心情都让郭亮败坏了刚要回头来让林沐风上前去制止却见林沐风面色铁青一阵风似地冲了过去。 “夫君!” “少爷!” 几个女子喜出望外呼喊着纷纷靠在了林沐风地身后。原来居然是轻云轻霞与柳若梅三女。她们逛花灯累了便在这树下歇息一会。见左右也没事便让林虎和林翔带着几个家人去一旁地小吃摊上去买些点心小吃之类的想要带回家去给林沐风尝尝。没成想就这短短几分钟地功夫就被路过此地的郭亮现了轻霞。 林沐风微微上前一步低沉道“看在武定侯的面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赶紧滚!”郭亮也吃了一惊不过他也没怎么把林沐风放在眼里冷冷一笑招呼着郭府的家奴“你一个小小的从五品侍读怎么着小侯爷看中了你的小丫头你便让给小侯爷如何?” 林沐风气得身子一哆嗦猛然上前狠狠地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啪!郭亮粉嫩的脸上顿时红肿起来被打了一个趔趄。 郭亮痛得高呼一声手捂着脸颊跳脚道“好你个林沐风你敢打我来人给老子狠狠地揍这个小子!” 林沐风眼里闪过一丝杀机他咬着牙道“郭亮我再说一遍看在武定侯的面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给我滚!” 郭府的两个家奴见少爷被打怒气冲冲的扑了过来。林沐风冷笑一声身子微微后退一步飞起双脚一脚一个将两个家奴踢入了秦淮河里。 “滚!”林沐风杀气腾腾的慢慢逼上前去郭亮恐惧的望着他一步步向后退去突然撂下一句狠话就掉头窜去也不管那两个落入水中的家奴。 林虎和林翔带着几个家人怀里捧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跑了过来纷纷惶然道“少奶奶!” 林沐风冷哼一声“林虎你竟敢私自扔下若梅回去去门房领5o闷棍还有你林翔也是5o闷棍等我回去再收拾你们!” “夫君是我让他们去买东西的也不怪他们谁想到这天子脚下居然也有这般无耻之徒。”柳若梅盈盈过来为林虎他们求情道。 林沐风叹息一声紧紧地握了握柳若梅的手又向轻霞投去安慰的一瞥斥道“林虎还不赶紧护送少奶奶回去!”不堪朕不会饶了他!”朱元璋在一旁看了半天心里懊恼无比满腹的热忱全部这小子给搅黄了游兴渐冷。 第一百六十二章 秦淮灯会,杀机乍起(2) 林沐风激动愤怒的心情已经渐渐平息下来闻言躬身道“皇上臣保护皇上继续游览。 “算了朕还是回宫去吧。好好的一个晚上全毁在这个小子手里了朕明日要问问郭英他是如何管教自己的儿子的。”朱元璋转过身去大步向来路行去。 朱允苦笑一声也紧随而去。 朱元璋在人群中穿行着林沐风担心有失奋力追到跟前突见朱元璋面色呆呆的望着眼前一面灯盏黑着脸半响不语。林沐风凑了过去正想要看看是何东西却见朱元璋奋力一把将灯笼拽下提在手里铁青着脸疾奔而去。朱允和林沐风惊讶地对望一眼也没敢问什么只好紧紧跟随着一路向皇城行去。 一个时辰后。皇城中突然冲出一队足足有千人的御林军纵马扬鞭挥舞刚刀向秦淮河畔驰去。床正在与柳若梅一起逗弄着自己的儿子林虎冲进内院大喊道“少爷少爷不好了昨夜皇上下旨派御林军将秦淮灯会上的数千名百姓全部捆绑起来拘押在夫子庙前说是今日午时就要全部问斩。听说皇上还下了一道圣旨秦淮河一带所有的百姓全部要贬为军奴流放塞外边陲。”林沐风大惊“林虎此话当真?” “少爷。你快去看看吧夫子庙前人山人海跪倒了一地的男女老幼惨呼声震天响。”林虎喘了一口气。 林沐风心头疑惑急急跟柳若梅说了一声出府纵马向夫子庙奔去。 夫子庙前地广场上黑压压跪着一地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官宦家的家眷也有平民百姓还有很多小商小贩。昨夜他们正嬉游间一队御林军突然奔驰而至见人就抓。有反抗者或者奔逃者就地斩杀。 广场上一片哀呼之声刀枪林立的御林军戒备森严的看守着。 不远处十里秦淮岸边所有的花灯皆被摘下踩烂在地倾倒的摊子随处可见的点心果品纸屑。满地狼藉。就连那清幽的河面上。也飘满了燃烧了半截地花灯灰烬。 林沐风心头巨震心道这朱元璋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昨晚还好好的还声称要与民同乐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要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屠杀这数千的百姓呢?难道?他的眼前突然浮起朱元璋昨晚手持一个花灯面色阴沉的脸庞心里一动。 宫里。御书房外跪满了一地的文武大臣。京城数千百姓要被斩杀。上万百姓要遭流放这可是惊天动地地大事大臣们惊慌失措纷纷进宫来问个究竟但朱元璋一个都不见。任凭他们跪在御书房外。 林沐风与朱允一前一后来到御书房外。一个太监急急进去禀报半响。才传出圣谕来让朱允和林沐风进书房见驾。 朱元璋高坐在书案之后面色异样的难看桌案上摆放着那个花灯。朱允与林沐风跪倒在桌案下朱允小心翼翼的问道“皇祖父何以雷霆大怒要诛杀这数千的百姓?” 朱元璋冷哼一声阴森的目光扫了朱允一眼突见跪倒在他后面的林沐风手里还提留着一个小小的釉里红瓷质食盒好奇心起沉声问道“林爱卿你进御书房来见朕有何事情?” 林沐风微微一笑双手高举起瓷质精美地小小食盒高呼道“皇上臣做了一点臣家乡地一种风味小吃特进宫来进献给皇上皇上请品尝一二。” “哦?”朱元璋的神色一松这些臣子进宫来都要问自己何以要下旨诛杀百姓但这林沐风却轻飘飘的提留着一些吃食想要自己品尝?他阴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招呼小六子“小六子去拿过来朕看看林爱卿这是做的何种美食?林爱卿允你们起来说话。” 小六子接过林沐风手里的食盒打开用银筷子试了试然后才摆放在朱元璋跟前。朱元璋低头一看见一个白玉瓷碗中盛放着一碗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皱了皱眉“林爱卿这是何物?看上去极为不雅如何能吃。” “皇上请尝尝。”林沐风微笑着。 朱元璋拿起筷子夹了一点放入嘴里咀嚼起来。突然他眼前一亮惊喜的道“林爱卿这东西看上去不起眼但吃起来却异样的绵软酥烂香甜味道非常——非常独特朕还是头一次吃到如此别具风味地东西林爱卿这叫什么?” “皇上这是臣家乡过年时做的一种风俗小吃名叫酥锅。用猪肉、猪蹄、鱼、豆腐、白菜、丸子、藕、鸡肉等十多种原料置于砂锅中炖一夜而成。”林沐风笑着上前用手指着碗中的酥锅小声介绍着。 “酥锅?不错不错朕很是喜欢。”朱元璋脸上终于阴转多云微笑起来“林爱卿你变着法子哄朕开心不就是要问个究竟吗?好朕就让你看看看看朕诛杀他们该不该!” 朱元璋愤愤地将桌案上的花灯扔给了林沐风。 林沐风扫了一眼心里一个激灵。难怪朱元璋暴怒原来这花灯之上画着一幅画一个大脚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似是西瓜言下之意很明显了讽刺朱元璋地马皇后。马皇后祖籍淮西又是大脚。而这幅画就暗合——淮西女人好大脚地讽刺之意。 肯定是有好事者搞出来泄对朱氏王朝的不满情绪。事实上朱元璋带着一群“土包子”打天下改变了社会秩序一些既得利益者失去了财富和社会地位而且朱元璋立国后打压前元朝地贵族富户他们对朱元璋的愤怒不满可想而知。明着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背后就搞出些小动作。 “淮西女人好大脚”——这幅画。让林沐风一下子就想起在前世看的一部电视连续剧《传奇皇帝朱元璋》来那部电视剧里就有这样一个类似的情节林沐风原本还以为这是导演的瞎编乱造没成想亲身来到这大明之后却居然真有此事。由此可见。在大明安定繁荣的表象背后也暗藏着一些压抑的社会矛盾暗流涌动。 该如何?这数千百姓可是无辜地总不能就这么白白地牺牲了吧?林沐风心念电转。 “如何?朕可曾冤屈了他们?这些刁民真是胆大包天丧心病狂!”朱元璋怒吼一声霍然站起。“真是气死朕也!” “皇上。此画寓意甚妙不知皇上何以会生气?”林沐风灵机一动朗声一笑。 “甚妙?放肆!”朱元璋咆哮起来。 “皇上你来看这女子显然是民间劳作之女子而其怀中则是一枚瓜果隐喻着我大明风调雨顺农人收成极佳人心安定啊。皇上这不是甚妙吗?这是我大明安定繁荣民生思报皇恩之表征啊皇上!”林沐风有意避开了“大脚”和“淮西”两个关键词将这幅画又“解释”出了另外一层含义。 朱元璋呆了一下心里又活动开了。似乎。林沐风所言。也有些道理。他慢慢坐了回去沉吟着不语。 “皇上。可还曾记得昨晚那个卖豆腐脑的老汉?皇上可以想想我大明百姓皇上的子民都对大明盛世感恩戴德民风淳朴……这可是皇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林沐风又缓缓道。 朱元璋神色变幻着最终还是淡然下来深深望了林沐风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一个林沐风巧舌如簧也罢朕就相信你这一回也相信朕的子民一回。” “皇上天恩浩荡臣替数千百姓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沐风大喜过望急忙跪倒连连叩在地。 “好了林爱卿持朕的金牌由你去处理此事处理妥当了朕有重赏处理不妥朕有重罚去吧。”朱元璋疲倦地躺倒在座椅上心中如释重负。虽然林沐风的解释多少有些牵强但也总算是解开了他心中地一块疙瘩。毕竟一下子诛杀数千百姓也是他一时暴怒下的冲动。 夫子庙前。林沐风手持金牌带着几个大内侍卫纵马而来。下得马去跟把守在这里的御林军领说明白了朱元璋的旨意便独自一人登上了夫子庙前的高大台阶之上。 广场上依旧是一片哀呼之声。绚烂的阳光直直照射下来淡淡的灰尘中一张张或苍老、或年幼或漠然或惊慌地脸庞都是那么得清晰入目。林沐风心里暗叹就在这皇帝地一念之间这数千条性命就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回来。 他奋力擂起了夫子庙前的鼓。咚咚咚!隆隆的鼓声响起场上数千张面孔一起抬起望向了林沐风那在阳光下蔚为高大的身影。 “父老们本官是东宫侍读学士林沐风昨夜有逆贼作乱皇上不得已才命御林军出动剿贼今贼人已经伏诛皇上特命本官前来通报众位父老你们可以安全回家去与亲人团聚了。”林沐风高声喊道。 轰!场上顿时一片沸腾有笑声还有哭声乱成一团。从莫名其妙的被抓要砍头到如今被释放从死亡的绝望中一下子又有了生命的阳光这些百姓们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咚咚咚!林沐风又擂响了鼓。 场上顿时寂静下来。林沐风再次高喊“请上卖豆腐脑的老汉!” 这老汉叫韩正。豆腐脑卖得正欢就被御林军冲破了摊子人也被扣留了起来。林沐风在人群中找到了他将他提前释放出来。 韩正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头低低地垂着不敢再看林沐风。 “众位父老昨晚皇上带着本官微服出宫游览秦淮灯会与万民同乐。在这灯会上。吃了韩正老汉的一碗豆腐脑——因为我等出来的匆忙身上没有带银子但这韩正老汉却慷慨大方的允许我等赊账——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大明国泰民安民风淳朴人人急公好义!皇上甚是高兴为有韩正老汉这样的子民而感到骄傲!故而。皇上下旨赐韩正老汉金字牌匾一幅黄金百两!” 两个大内侍卫抬着一面牌匾走到台阶上向众人展示着牌匾上有八个金光闪闪地大字:仗义疏财、童叟无欺。还有两个大内侍卫抬着一个打开地箱子过来里面是金光闪闪的金锭。“韩正老汉这是皇上对你地赏赐。你还不谢恩吗?”林沐风微微一笑。 韩正傻站在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自己三碗豆腐脑不过十几文却换来了百两黄金和御赐的牌匾天哪老汉我一步登天了!他颤抖着身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呼道“皇上隆恩草民感激不尽!” 林沐风面色肃然面向皇宫的方向跪倒。朗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震耳欲聋的山呼万岁声顿时响起在广场上久久地回荡着。林沐风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朱元璋淡淡道。“小六子跟朕说说。林沐风是如何处理此事的。” 小六子面色激动“皇上奴才觉得林学士真是当世少有地奇才。皇上你没听见刚才皇城外隐隐传来的山呼万岁声吗?那是全城百姓在跪谢皇恩浩荡啊!” “哦?如何?”朱元璋起身奇道。 “皇上林学士先是释放了众百姓然后假托是逆贼作乱皇上为剿贼不得已而为之……安抚百姓后马上又将皇上的赏赐当众赏给了卖豆腐脑的老头……场上数千百姓感激皇上圣德纷纷向皇宫跪倒叩谢皇恩紧接着全城百姓也受到感染跪倒齐呼万岁这山呼万岁之声震动全城奴才方才在宫里也听得一清二楚。”小六子笑嘻嘻地道难得今日朱元璋高兴他也有些放松心胸。 朱元璋大喜点了点头缓缓坐了回去“好传朕的口谕赐林沐风御酒一坛说朕很高兴让他今晚喝光这一坛酒不醉不休哈哈哈!” 朱嫣然眉飞色舞地望着朱允嘻嘻笑道“王兄我们的林学士这一招如同神来之笔不仅将坏事变成了好事消解了民怨还成功地在全城弘扬了皇祖父的恩德可谓是一举三得妙不可言!” 朱允哈哈一笑“嫣然你是不知当时在御书房中当我看到那幅画时心里就凉了半截心道这数千百姓死定了——这幅画分明就是在讽刺已故地皇祖母嘛!皇祖父对皇祖母情深似海敬重非常岂能容一些刁民戏弄她老人家?一怒之下杀尽这些百姓也不奇怪。可林沐风却将这幅画解释成了农人喜庆收成我大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转移和消除了皇祖父地怒火。对了他居然还带着一碗什么酥锅入宫请皇祖父品尝……天哪嫣然我这回算是明白了你这个丫头何以会对他情根深种了。” 朱嫣然面色一红嗔道“谁对他有情了?我不过是为王兄高兴有林沐风这样计谋善断文武双全有胆有识的辅臣王兄何愁将来江山不稳?” “对了嫣然沐风正在用你的封地建瓷窑你可真大方啊提前就把嫁妆送出去了……呵呵。”朱允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挪揄道。 “王兄林沐风所做的一切乃是为了我大明的军备我作为大明公主让出一些封地来算什么?哼这些实际上都是给王兄你做嫁衣裳——王兄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我那日在大明瓷行的店铺里见到了户部的一个主事王兄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朱嫣然微微一笑“这林沐风的口风太紧了居然连我们都瞒着。” “哦?莫非是皇祖父……”朱允惊道“我说呢林沐风建瓷窑皇祖父还命户部和各地布政使派人相助原来如此……这样说来皇祖父真是用心良苦啊!” 朱嫣然面色凛然面向御书房的方向盈盈跪倒“王兄父王早逝要是没有皇祖父地苦心呵护你我兄妹恐怕就没有今天。王兄我们兄妹在此拜一拜皇祖父的皇恩浩荡!”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连升三级 日子还是那样一天天平淡的过去转眼已经是春暖花开。 林沐风这两个多月以来忙得焦头烂额晕头转向。各地运输的瓷土和各地瓷窑出产的炉渣、煤炭都6续运抵京城在北郊的工地外围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两座大型龙窑的建设也到了关键阶段丝毫不敢懈怠。林沐风虽然想脱身开去但又放心不下只好跟朱允告假日夜坚守在工地上指挥工匠们一点点完成最后的几道工序。四个大型的窑门还有十几个巨大的烟道处理起来都要非常细致一旦与窑身连接不紧密哪怕是有一丝裂缝或者间隙都窑造成整个窑的报废。 林沐风亲自盯着一处处来急也急不得只能一步步稳扎稳打。 三月初一两座龙窑成功完成全部的基建项目开始了外围的圈墙以及地面的平整还有一些基础设施的建设等等都需要立即完善起来。 三月初五两座龙窑开始烘炉。而就在半个月前益都县的瓷窑全部停窑除了林家原先的主窑之外其他兼并来的小型瓷窑又还给了原先的窑主当然也给了他们一些补偿。王二和老孟带着1名愿意前来京城效力的工匠昼夜兼程赶到了京城立即投入到了瓷窑的工作中去。他们的住所就安排在朱嫣然的那座大庄园里。 事务繁杂好在老孟和王二都是轻车熟路。略微熟悉了一下情况便进入了状况带领着一干工匠们分工明确各行其是瓷窑迅走上了正轨。而万昊带着他那百余人的运输队千里迢迢地从颜神镇上运来了大批量地琉璃原料。 “少爷!”万昊激动的跪倒在地。 “万昊起来吧。”林沐风呵呵笑着“万昊你看到没有如今我们有了这两座规模可谓是大明第一的龙窑瓷器的运输原料的运输。煤炭的运输这些庞大的任务今后都要交给你了。你去雇佣人手扩大你的运输队分为两队一队负责运输瓷器到各地分行另一队负责从益都县老家往京城来运输瓷土和煤炭。你明白了吗?” 只要瓷窑走上了正轨这运输之事还是要自己来做总是由官府来“协助”难免要引起猜疑林沐风心里早就有了完整的安排。 万昊连连叩这才起身恭谨地道“万昊明白!” 老孟这时从一旁走了过来。躬身道。“少爷这龙窑太大老孟觉得烘炉要分几处同时进行同时点火同时加煤免得温度上升不一致造成窑壁开裂。” “老孟你也是老匠人了。这些事情你跟王二商量着办就成了不要事事都来报我。”林沐风摆了摆手。 红日高照。一个太监在两个大内侍卫的护卫下纵马奔驰而来。 “皇上有旨东宫侍读学士、侍卫统领林沐风接旨!” 尖细的声音响起林沐风一看原来是老熟人小六子。朱元璋的内侍太监。 “林沐风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东宫侍读学士、侍卫统领林沐风忠勇果敢为国分忧。深得朕心特着加封为正五品锦衣卫千户兼领东宫侍读学士、侍卫统领。” “谢主隆恩。” “林大人皇上皇恩浩荡啊咱家就不打扰林大人了林大人这里正忙呵呵。”小六子拱手一礼翻身上马而去。 刚开始烘炉就升官了由从五品升到了正五品居然还挂职锦衣卫千户。但林沐风没有想到的是25天后当两座龙窑的烘炉渐近尾声时朱元璋再次下圣旨升了他地官这回升成了詹事府的少詹事从四品。林沐风搞不清楚朱元璋到底搞什么鬼但升官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心里就一片淡然听之任之了。 不久两座龙窑正式投入运营。正常的瓷器琉璃生产烧制就不用说了由老孟带人负责。而王二带着部分工匠在林沐风的亲自指点下在之前的高硬度瓷的基础上也终于配置出一种更高硬度、高韧度的瓷品。 有了瓷种就马上投入到瓷火器地试验中。 户部调派来地数十名火器工匠和铁匠、木匠等在王二的统筹指挥下与瓷窑的工匠紧密配合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内进行了数百次试验总算是成功烧制制作出一整套的瓷火器样品。 火箭系列和爆破器系列六种瓷火器的样品摆在文德殿的中央的地板瓷砖上满朝文武大臣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些看上去稀奇古怪地东西。火器并不稀罕但用瓷做火器却是稀罕得紧。朱元璋傲然站在皇台上哈哈大笑“林爱卿向诸位臣工介绍一下你的瓷火器。” 林沐风俯身拿起一枚“火龙出水”朗声道“皇上诸位大人此为火龙出水。请看这火箭的主火箭筒乃是用高硬度瓷制成上面捆绑的乃是纸质的小火箭。射时先点燃小火箭然后猛力掷向敌群。小火箭爆炸点燃主瓷管火箭内地火药瓷管火箭会借助惯性进一步滑行最终完全爆炸开来大面积地杀伤敌人。” “瓷火器?皇上臣以为这非常荒谬。瓷器这玩意一碰就碎怎么能用来做火器呢?恐怕林学士手上这些家伙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地顽童玩意儿罢了。”沐阳侯耿炳文不屑一顾的出班向朱元璋躬身道“皇上臣征战沙场多年还从未听说有用瓷做火器地。” 群臣一片小声议论。当然绝大多数的人都持怀疑态度。瓷器再硬能做火器吗? 林沐风淡淡一笑“沐阳侯爷没听说过的事情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吗?” “那当然。皇上臣想试一试这瓷火箭到底是不是不堪一击。”耿炳文瞥了林沐风一眼眼里闪出一丝仇恨。当日那狠狠的两脚虽然没有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却让他颜面扫地。 “准。”朱元璋点了点头。 “沐阳侯爷不知你要如何来试这瓷火箭的硬度呢?”林沐风心里冷笑。 “哈哈林学士本侯就用手悬腕持着它然后松手放开如果此物不碎便承认你的瓷火箭完全合格如何?” “好侯爷请。”林沐风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夯货提出要用宝剑砍那可是绝对不成的。这次试验出的特种陶瓷虽然硬度极高但比铁器还是差多了。真要硬碰硬碎的只能是瓷。当然话说回来了这瓷器如果一定要用宝剑砍才能砍碎这也说明了其硬度之高。 耿炳文手里握着那枚“火龙出水”拼命抬高着手腕。林沐风在一旁冷笑如果一摔就能摔碎他还烧制什么瓷火器到时候伤不到敌人反而把己方的军士给炸伤了。 耿炳文得意地一笑手一松还顺势向下用力一砸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那枚“火龙出水”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耿炳文捡起来扫了一眼面色一变居然完好无损!他呆了一呆轻轻放下它然后向朱元璋躬身一礼“皇上臣试验过了这瓷火器似乎——似乎还成。” 朱元璋哈哈大笑缓缓走下皇台来“诸位爱卿这瓷火器烧制而成对我大明军队来说可以极大的提高骑兵的战斗力还可以大大为朝廷省下大笔的银子。瓷器相比于铁器而言要低廉的多了。” “皇上英明!”文武众臣跪倒山呼万岁。 朱元璋大步走回皇台之上深深的望着林沐风“林爱卿上前听封。” “臣在。”林沐风赶紧跪倒心道又要升官? “林沐风研制瓷火器于朝廷有大功朕心甚慰。今着加封为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京师西大营兵马指挥使兼领锦衣卫千户、詹事府少詹事、东宫侍读学士、侍卫统领!”朱元璋一字一顿慢慢道。 满朝文武心头都轰然一惊。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是一个正四品的武官无实权但京师西大营兵马指挥使这可就是一个肥缺了京师虽有卫军48卫但真正的精锐还是这京师两大营东大营以步兵为主而西大营则以骑兵为主。 更重要的是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林沐风像是坐火箭一般连升三级如今身上兼领了一大串官衔有文职有武职锦衣卫千户东宫侍读学士还统率一支5ooo人的骁勇骑兵。天哪这圣眷之隆怕是大明开国以来的头一位吧? “林爱卿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一来烧制瓷火器二来整肃西大营。朕希望能见到一支装备有瓷火器的精锐之师朕决定在三个月后举行一次军演朕将亲自带领满朝文武驾临西大营观看你瓷火器的威力!”朱元璋朗朗的声音在文德殿中回荡着林沐风的心头却反而沉甸甸的。 从朱元璋迫不及待的借机提升还有让他掌握军权和锦衣卫他隐隐闻出了一丝血雨腥风的味道——难道朱元璋要向各地的藩王开刀了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张颖来访 又在东宫与朱允“交流”了一会关于瓷火器和整肃西大营的事情林沐风这才出宫而去。在西安门外他遇到了同样是从宫里出来的武定侯郭英。如今的林沐风不同于往日已经大权在握成为当朝重权在握、深受当今天子和大明储君倚重的重臣虽然目前品阶还不算太高但也不是郭英这种无职无权的闲散王侯所能比的。 郭英看到林沐风神色顿时为之尴尬起来。前些日子自家的那个逆子调戏人家的通房丫鬟闹得满朝皆知皇上虽然没有直接向郭家问罪但却通过宁妃传下话来要他好好管束他的儿子郭亮。这不他正从宁妃宫中听了宁妃的“规劝”而回。郭英明白如果不是目下自己妹子宁妃统率六宫在马皇后死后成为事实上的六宫之主深得朱元璋的欢心和信任郭亮早已被朱元璋惩处了。别的不敢说也未必会殃及整个郭家但剥夺郭亮以后受封爵位的资格、甚至将之贬为庶民撵出京城都是大有可能的。 郭英拱手道“贤侄……” 林沐风见是郭英看在张风的面上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好当面表现出来只好也淡淡一笑回礼“下官见过武定侯爷!” 郭英悻悻地一笑“逆子无礼得罪了贤侄老夫替他赔罪了。”“侯爷这些事情都已经成为过往云烟沐风不想再提起了。惟愿侯爷今后加强管教可千万莫要这般了……”林沐风想起郭亮那张色迷迷的脸庞。心里顿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别了林沐风。郭英腹中郁闷地坐着轿子赶回了府里。 香草和她地娘亲早跟随着王二来到了京城。事实上她们一家已经依附于林家而生存随之迁移至京城也是一种必然。更何况香草心里还有张风。本来香草一家是想要住进林家去地王张氏更是想进府去帮着柳若梅照顾着小秋生。可林沐风考虑到香草跟张风的事情如果香草一家住进林家。再加上王二为自己效命便会给人一种王家是林家家奴的印象这不利于香草跟张风的婚事。故而林沐风才出钱让王二从珍珠巷里买了一座小宅院安下家来。 张风不明白这些还时常过来劝说王张氏娘俩搬进林家去。 珍珠巷虽然处在京城中的闹市区但却极为僻静。小巷里。只有几户人家。 巷口。远远地来了一顶软轿轿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从。几个小孩子正在地上玩从护城河阴沟里抓来的泥鳅轿子停了一个面目清秀面色略有些苍白的华服少女从轿中下来向跟随自己的女仆一个青衣丫鬟使了个眼色。青衣丫鬟笑吟吟地俯下身去问道“小弟弟请问这巷里可有一户从山东搬来地王家?” 一个孩童抬起头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宅门“诺那就是了。不过我刚才看见那家的那个漂亮姐姐出门去了。” 华服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带头向王家行去。 宅门大敞着。普通的民家不像富贵人家有家奴守门。白昼里这大门总是敞开着的。院中非常干净整洁晒了一绳子的衣服不过衣服无论品质还是式样都不像是普通人家能穿的。这是香草从林家取来浣洗地衣服虽然柳若梅强烈反对香草再为林家做这些杂务但香草感激林沐风改变了自己一家人地命运来到京城以后仍然隔三差五的去林家取衣服回来洗干净然后再送回去。当然也有借此与张风相处的用意。 华服少女盈盈站在院中青衣丫鬟朗声喊道“家里有人吗?” “谁呀!”王张氏回道站在屋门口奇怪地打量着两个衣着不俗的少女。 “老妈妈这是我家张小姐我们从武定侯府来。”青衣丫鬟上前招呼道。“这位大婶我叫张颖是张风的姐姐。”华服少女张颖嫣然一笑上前一步“大婶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你说行吗?” 王张氏心里一惊连忙躬身施礼“老身见过张小姐!” “大婶张颖此来是为我兄弟张风与令爱香草姑娘之间的事情。大婶你可能也知道我们张家虽然败落但好歹也是一个官宦人家再者我姑父乃是当朝的武定侯……我家兄弟喜欢香草姑娘本来甚好但……大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张氏心里黯然她活了一大把年纪何尝不知道张风与香草门不当户不对根本就没法结合。但张风这孩子实在是心诚又见女儿对他一往情深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期待将来林沐风能为香草做主。但今儿个人家张风的姐姐找上门来话都说地这么明白了她还能装糊涂吗? 王张氏面色一红躬身福道“张家小姐我们家香草出身低贱当然配不上官宦家的公子小姐放心好了老身今后当严守门户不再放张家少爷进我家的门了。至于香草老身会尽快给她找个婆家嫁了的。” 张颖颇有些不好意思歉意的望着王张氏幽幽道“大婶主要是考虑到我姑父姑母地面子我姑母一家对我张家恩重如山张颖不想看到我兄弟因此伤了姑母地 “张小姐不用再说了老身懂什么都懂。”王张氏叹息一声。 街上香草怀抱着一个针线簸箩急急向家里行去。走得急不小心与一个男子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这位公子。”香草扫了眼前这个一身胡服打扮、一脸胡须的雄壮青年红着脸施礼道歉。 胡服青年朗声一笑炯炯有神地目光紧紧地盯着香草“无妨无妨。中原女子当真是清秀灵气呵呵在下帖木儿花来自大草原见过这位姑娘了。” 男女授受不亲香草再次躬身一福笑了笑便继续低头行去。 街尾一个黑衣人影一闪便出现在了青年的身边低低道“少主人此女如何?” 胡服青年微微一笑“呼木里这丫头不错细皮嫩肉的比大草原上的女人强多了。你可打探清楚了她便是林家瓷窑上的工头王二之妹?” “是的少主人。”呼木里躬身回道。 “好不错不错呼木里准备一份厚礼我要托大明的皇太孙去为我求亲!”帖木儿花朗声笑道。 呼木里皱了皱眉“少主人此女虽然还算俊秀但却出身贫贱怎么能配得上少主人?少主人要想喜欢中原女子何不向大明皇帝开口让大明皇帝赏赐一个贵族女子给少主人呢?” “你不懂呼木里。我看中的不仅是她还有她的哥哥。王二乃是林家瓷窑中掌握全部烧制技术的人只要我娶了他的妹妹他们一家还不老老实实跟我回大草原去?只要有这么一个工匠在手我们瓦剌人就可以自己烧制如大明一般的瓷器不必再用大量的马匹和皮毛来换取大明的瓷器。而且只要我们能制出瓷来我们就可以将瓷器卖到西域察合台、撒马尔罕以及波斯等地去为我瓦剌换取更多的粮食和铁器……将来这大明江山还是我们的!”帖木儿花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阴森。 “可是少主人在我们的大草原上也没有烧制瓷器的原料……再者这些中原人用的瓷器在茫茫大草原也没有什么用场。”呼木里摇了摇头。 “对于我们当然没有太大的用场但对于那一边的察合台人、撒马尔罕人、大食人、波斯人等来说这大明的瓷器和茶叶还有丝绸却一一都是宝贝我们可以用这些大明人的东西换取马匹、铁器和各种资源。至于原料你以为只有大明才产瓷土吗?错错我们瓦剌境内也有大量的粘土和瓷土只不过我们不懂得利用罢了。”帖木儿花冷笑道“呼木里这番我们朝贡大明皇帝回返之时要尽量多买一些中原汉人的典籍和物产今后我们的草原健儿不能光学骑射也要学一点中原的文化否则我们瓦剌人恐怕只能永远窝在草原上向大明皇帝俯称臣了。” “是!少主人!呼木里这就去办。” 望着呼木里匆匆离去的背影帖木儿花抬头望了望明媚的太阳又望着眼前的一派烟花繁盛阴森森的一笑“早晚有一天我们蒙古人还会重新纵马中原占了你们这万里河山!” 第一百六十五章 帖木儿花求亲 林沐风去窑上转了一圈刚进自家的大门便见张风脚步匆匆向外走。心头一动微笑道“阿风何处去?”张风摸了摸头嘿嘿一笑“先生我去干娘那里……” 林沐风摇了摇头“你这个小子——去吧去吧。” 张风笑着跑了出去远远的又回过头来喊道“先生晚上我去侯府吃饭就不回来了。” 进了内院见明媚的阳光下轻云抱着小秋生正站在柳若梅身后。柳若梅则正与一个女子对面坐在院中笑谈甚欢。 居然是很少露面的如烟。她是一个极其聪颖的女子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又极其隐秘过多抛头露面无论是对于自己对于林家还是对于朱允都不好便整日里闭门不出。今儿个见阳光明媚外面传来柳若梅主仆的欢声笑语便忍不住开门出来与柳若梅小聚了一会。 见林沐风回来她柔美的脸上浮起淡淡的嫣红起身一礼“小妹见过林学士!” 她是朱允的女人林沐风哪里能受她的礼赶紧避开笑道。“如烟姑娘以后多出来走动走动也好反正在林家内宅你也不是外人!” 如烟蓦然垂下头去。两只盈盈玉手撕扯着自己的衣襟。半响才抬起头来黯然道“如烟是一个命苦之人能托庇在林学士府里是如烟上辈子修来地福分给林家添了麻烦如烟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柳若梅微微一笑拉起如烟的手。“如烟妹妹过去的伤心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如今你可是我们地表妹是林家的表小姐!” 林沐风连连点头“是啊如烟小姐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就是一家人。呵呵。” 张风兴致勃勃的抱着一大堆点心糖果走进了王家在院中唤了半天香草也躲在房中没有出来见他。正奇怪间王张氏面色冷淡的走出屋门沉声道“张家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我家香草也是黄花大姑娘不能再跟你一起嬉闹玩耍了……张家公子。你今后不要再来了。” 张风呆了一呆急道“干娘这是怎么了?” 王张氏沉声道“张家公子。你是官宦家的公子。我们是贫民人家我们家庙小。实在是装不下你这尊大菩萨!你走吧香草不会见你了!” “干娘!”张风完全蒙了喊道“香草!” “走吧!”王张氏说完转身进屋紧紧关起了屋门。 张风怀里的一包东西哗啦啦的掉到地上他面色苍白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居然哭出声来“干娘……香草……” 西大营又名“三千营”全部是骑兵按照史书的记载西大营充任军丁者都是“民间丁壮无恶疾过犯者”因此而作战能力颇强。它在平时的任务是充任皇帝的仪仗队与巡逻京城。 然而正与林沐风来到大明现很多事情都与历史记载有出入一样这西大营的战斗力也远远没有史书上记载的那么强。不仅如此还可以说是军纪散漫弓马废弛。否则朱元璋也不会爆雷霆大怒以至于将西大营包括指挥使在内的6名高级军官都流放地流放、撤职地撤职。 刚刚来到西大营的营门口林沐风就大失所望。不说别的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先就体现在军士的精神风貌上。看看门口的两个值守站岗的哨兵吧无精打采军容不整。一个哨兵两只脚斜着站着一杆长矛干脆就放在一旁眼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另一个则更干脆半蹲在地上手里弄根小树枝在地上无聊的画着圈圈。 林沐风面色一变回头瞥了一眼跟随在自己身后的西大营唯一地一名高级军官——镇抚郭奎。郭奎尴尬的一笑猛然大喝道“给老子站起来稀稀拉拉像什么样子?新任指挥使大人到任尔等……” 两个士卒一听是新任的指挥使倒是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抓起一旁的长矛腰杆挺得笔直。 林沐风冷哼一声大步走进营去。 郭奎赶紧跟在后面小声解释道“大人近十年以来西大营一直被朝廷废置除了兵部还按期下拨军饷和粮草之外这西大营数千人整日里无所事事故这士卒才有些懈怠呵呵……” 林沐风默然无语径自走进大营。大营一侧是一排排破败的营房而另一侧则是点将台。不过放眼望去点将台上已经杂草遍地那一面高悬在架上地军鼓也已经破旧不堪。广场上数百匹军马正在安静地在场上散养着而广场的一角诸多军士三三两两地坐在地上或闲谈或赌博。 林沐风扫了身后的郭奎一眼低低道“郭镇抚这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西大营骑兵?这就是曾经护卫皇上远征鞑靼的骁勇之师?难怪皇上会震怒!” 郭奎恭谨的回道“大人长期闲置军心涣散。再加上前任指挥使放任不管甚至还指使部分军士外出经商牟利导致西大营军不像军营不像营……下官职位低微有心无力啊!” 林沐风默然半响才沉声道“将几个千户长给本官叫来!” 东宫。 朱允正与朱嫣然弈棋突然小太监来报“殿下瓦剌使者帖木儿花求见!” 朱允愕然“帖木儿花?他不是进宫来朝觐皇祖父的吗?到我的东宫来何为?” 朱嫣然缓缓起身“王兄这帖木儿花是瓦剌领铁木尔的小儿子据说勇猛善战在瓦剌军中颇有威望……王兄你不妨传他进来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朱允点了点头“传!” 帖木儿花大步走进殿来扫了一眼文质彬彬的朱允单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胡礼“瓦剌使者帖木儿花拜见大明皇太孙殿下!” “免礼。”朱允淡淡一笑望着帖木儿花微笑不语。 “殿下帖木儿花从大草原来向大明皇帝进贡听闻皇太孙殿下仁慈贤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殿下帖木儿花有厚礼一份献给殿下。”说完帖木儿花从怀里掏出一份礼单来双手恭敬地交给了朱允。 朱允接过一看倒是吃了一惊这帖木儿花出手倒是大方不说别的单那3oo年的人参和十颗明珠就价值黄金千两有余。他沉吟着“帖木儿花你送本宫如此厚礼可是有求于本宫……” “殿下帖木儿花久闻中原女子美丽端庄此番进京城来朝拜大明皇帝方才大开眼界。殿下在下乃草原男子不会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吧——我看中了一个大明女子想求殿下帮我说说亲事呵呵。”帖木儿花嘿嘿一笑学着中原人的礼节抱拳道。 “哦?原来如此。”朱允松了一口气大笑起来“你看中了哪家的女子?如果是未曾婚配本宫倒是乐意为你做这个媒人。” “呵呵殿下是一个民女在下已经打听过了此女还未曾婚配殿下这是她的地址和姓名恳求殿下为帖木儿花做主!”帖木儿花屈膝跪倒眼中精光四射。 “民女?”朱允汶愣了一下他还道是帖木儿花看中了某位王公贵族家的小姐想要借此跟大明联姻示好没成想却是一个民女。他想了想淡淡道“也罢你且回驿馆等候本宫自有安排!” “多谢殿下成全!”帖木儿花又行了一礼这才退去。他心里淡定自若他乃是瓦剌小王子如果说要娶大明皇室公主或者宗室郡主可能还有难度但一个区区民女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他相信大明朝廷不会因为一个民女而拒绝他的请求。 帖木儿走了朱嫣然从屏风后面闪出沉声道“王兄此蛮子好生奇怪他居然要娶我大明一个民女?” “是啊本宫也觉得奇怪。”朱允扫着手里帖木儿花送上的名帖“香草?听这名字还真是民女。” “香草?!”朱嫣然一惊急急摆手道“王兄此事万万不可答应他!” 香草朱嫣然是知道的。前不久林沐风还托她向武定侯的夫人说说情说这香草与他的学生、武定侯的内侄张风情投意合要她帮着玉成这一对美好姻缘呢。 “哦?嫣然你还识得这一个民女?”朱允更奇怪了。 “王兄这香草是林沐风手下一个制瓷徒弟的妹妹听说倒是生得貌美如花。不过人家已经有了意中人了是武定侯郭英的内侄。前几天沐风还托我去跟张氏夫人说说此事呢。”朱嫣然缓缓道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奇光又道“王兄这瓦剌人怎么会突然看上林沐风徒弟的妹妹?这事儿怕不是那么简单。” 第一百六十六章 西大营(1) 镇抚郭奎带了两个军容还算严整的军官过来。林沐风打量了两人一眼都是3o出头的壮汉个子高大身材雄壮脸上犹如刀锋凌刻一般的刚毅唯一不同的是这两人一个皮肤黝黑一个皮肤呈古铜色。 “西大营千户夏侯永(孟连)见过指挥使大人!”两个千户虽然一起躬身行了一个军礼但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不以为然还有一丝淡淡的失望。 他们知道朱元璋要重新整肃西大营这意味着西大营又再次列入了皇上的视野有了恢复往日荣光的机会。但没想到派来的指挥使却是一个文官。林沐风的名头他们倒是也听说过恩科状元、东宫试读学士、詹事府少詹事、锦衣卫千户近来如同坐火箭一般地升官可谓是圣眷高极——但在他们这些职业军官眼里林沐风的才学再高也不过是一个文官再受皇上的器重也不过是一个宠臣从未有过行伍经历如何带兵?如何能整肃西大营?当然他们也听说林沐风文武双全不过在他们看来一个读书人的所谓“武艺”也不过是懂几手拳脚而已这与带兵完全是两个概念。 他们想得没有错。于军队而言林沐风确实是一个“门外汉”。但他们永远不会明白的是林沐风却是一个来自未来社会的穿越者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拥有前于这个时代数百年的知识熟知历史地进程。而且头脑非常灵活。不懂是嘛?可以学嘛!没有人天生就懂一切只要用心去学习。也都不会是多大的问题——就如以前的林沐风从来没有当过官但如今不也走入了大明朝堂了吗? 林沐风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会全力以赴。烧制瓷器和琉璃是这样做官是这样现在地整军也是如此。他对自己充满信心——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而目前。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快整肃起西大营的士气拢起涣散的军 他微微皱了皱眉回头看了郭奎一眼。 郭奎明白他的意思赶紧笑着回道“大人。西大营共有5名千户。但现在只有这两名千户了其他的三个……都被皇上流放到敦煌戍边了。” 林沐风哦了一声沉吟着。突然指着点将台上的那面军鼓淡淡道“郭镇抚准备花名册。两位千户去召集你们的人马一刻钟之内凡是西大营在册地军士。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卒如果不来点将台下应卯一律杖责3o。” 林沐风说完大踏步向点将台走去。上得点将台他抽出满是灰尘的鼓槌。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奋力擂起了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西大营的军鼓好久没有响过了。当沉闷的鼓声在春日暖洋洋的阳光下骤然响起营中的军士皆然一惊。这是咋了?谁吃饱了撑得没事敲什么鼓啊! 在广场上赌博和闲谈的军士抬起脸向点将台望去。而这个时候营房方面传来猛烈地奔跑声一大群黑压压地军士蜂拥而出一边整理着盔甲和兵衣一边呼喊着向点将台上跑去。旋即在点将台下列好了队形虽然有些慌乱也颇有嘈杂之声但总算还过得去。打头的就是那两个仅存的千户夏侯永和孟连。 而营房处、广场上稀稀拉拉的又冒出来一大批军士起码也有两千人。他们鼓噪着相互询问着慢腾腾地也向点将台行来。 林沐风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台下在夏侯永和孟连带领下还算严整的两千多人暗暗点头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大明精锐骑兵虽然荒废已久但关键时刻也还算能拉得出来。这也从一个侧面看出这两个千户也确实有些本事和威信。 但侧看看仍然还在向点将台慢腾腾走过来的黑压压的一大片军士林沐风眉头又深锁起来。这还是军队吗?跟***盲流差不多!“夏侯永!”林沐风朗声呼道。 “小将在!”夏侯永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林沐风心道“我倒要看看你咋重整这军心涣散地西大营。” 林沐风凛然一笑“本指挥使命你带人将那些军容不整、不听号令的军士捆绑起来听候处置!” 夏侯永心里一个激灵“来真格的?” 林沐风冷然沉声道“夏侯千户本指挥使的命令你可是没有听见?” 夏侯永心头一凛赶紧躬身回道“遵命!” 一阵骚乱之后夏侯永带着他手下的1ooo人将2ooo多人全部捆绑起来在点将台下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大片。 “凭什么抓我们?” “老子不服!” 被捆绑地军士喧闹着挣扎着台下乱成了一团。林沐风猛然抽出鼓吹重重的敲了一记军鼓吼道“你们是大明地军人你们是保护皇上和护卫京师的骁勇骑兵可你们如今像什么?像乡间的地痞流氓!” “孟连!”林沐风手里挥动着朱元璋御赐宝剑“这是皇上亲赐的宝剑。孟连将这不听号令的2ooo人杖责3o一个都不许放过!有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凛然的杀气从林沐风身上辐射开去孟连和夏侯永惊骇的对望一眼。孟连躬身应命而去这时却听台下传来一声淡淡的冷哼之声。 林沐风放眼望去见一个瘦高的军官正站在台下一侧撇着嘴微微冷笑着。林沐风心头一动宝剑回收指着此人淡淡道“你笑甚?” 此人昂然不惧走出列来大声道“指挥使大人西大营是直属皇上的京卫禁军指挥使大人想杀便杀吗?” 林沐风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着他冷冷道“这里是军营不是菜市场。本将作为新任指挥使军鼓令响尔等不闻命而至反而迟滞不前难道不该惩处吗?皇上命本将重整西大营有御赐宝剑在此敢违抗本将军令者一概严惩不贷。” 此人嘴角一晒。 林沐风怒火渐生自己作为新任的西大营最高统帅头一天到任点军营中居然有军官敢公开顶撞这倒是稀罕了。他心里暗骂说不准今儿个就要拿你立威了。想到这里他淡淡道“你是何人?在西大营军中所任何职跟本将道来!” “在下曹临西大营从七品经历。” 这经历一职是军中主管文书公文的下层执事军官类似于现代社会军队中的文职军官。“从七品经历?”林沐风沉吟着突然冷笑一声“你既然是在职经历何以本将点兵你不入队归列反而昂挺胸高站一侧是何道理?” “指挥使大人我乃是有品阶的经历岂能与一般士卒相提并论?”曹临昂扫了林沐风一眼不以为然地道。 林沐风手心颤抖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镇抚郭奎突然附身过来小声道“大人这是礼部尚书曹链曹大人的侄子入这西大营不到一年向来是……” “向来是什么?”林沐风低哼一声。 郭奎尴尬的嘴角一动犹豫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曹临入军纯粹是“镀金”来的弄个一头半年的就会外放到外卫去任镇抚了。曹链在朝中根深势大前任指挥使不敢得罪简直就是把这曹临当“上宾”一般供奉起来……他平日里根本就不来军营点卯今儿个却不知怎么地出现在了营中。 林沐风唰地一声抽出宝剑锋利的剑锋指着曹临沉声道“郭镇抚曹临藐视军纪和本将军威该当何罪?” 郭奎嘴角抽*动了几下抬起头来正望见林沐风那阴森森的脸庞心里一凛低低道“该——该杖责!” “好郭镇抚将曹临就地杖责3o!”林沐风狠狠的将宝剑插入地下。 郭奎犹豫着迟迟没有动静。林沐风猛然回头来喝道“郭镇抚本将的军命你没有听见?” 郭奎咬了咬牙挥手高呼“来人指挥使大人有令拿下经历曹临杖责3o。” 一个太监纵马进了西大营听营中一片惨呼声见操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军士伏地接受杖责愣了一下但马上又高呼道“林学士皇太孙殿下召你进宫!” 林沐风缓缓转过身来拔起地上的宝剑入鞘向郭奎低低道“郭镇抚明日一早本指挥使将再次点卯再有违抗军令者再有军容不整者再有藐视军威者——本官将一一奏明皇上将其流放边塞戍边!” 林沐风下得点江台上马与太监并肩驰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西大营(2) 东宫。 朱允皱着眉头望着林沐风低低道“沐风那个工匠王二可是掌握了你全套的制瓷和琉璃技艺?” “是的殿下他已经掌握了我8成以上的制瓷技术除了他之外还有武定侯郭英的内侄张风他也学到了我的制瓷和制琉璃技术。”林沐风微微一笑“殿下也对这制瓷之技感兴趣了?” “沐风非也非也。你可知道就在不久前瓦剌的小王子帖木儿花来本宫这里让本宫为他提亲他看中的女子就是你手下那个工匠王二的妹妹——香草。”朱允缓缓说道。 林沐风大吃一惊腾地一声就站起身来“殿下这怎么可以?” 但紧接着他的心就沉了下来眼中精光四射“殿下香草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民女这瓦剌使者怎么会看上她?莫非他们图谋的是我们大明的制瓷之技?试图想通过香草将王二也拐带到瓦剌去吗?” 朱允叹息一声“本宫也觉得奇怪这个瓦剌的小王子怎么会看上我大明的一个民女?你的担忧跟嫣然一样她也正是怀疑瓦剌人看中的不是香草而不是你林家的制瓷之技。” “瓦剌人以游牧为生图谋制瓷之技倒也奇怪的很。殿下不知殿下怎么答复他的……”林沐风沉吟着。朱允慢慢站起身来。沉声道。“沐风瓦剌此番进贡而来向我大明表示臣服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是瓦剌人地缓兵之计。但作为目前而言朝廷却很难拒绝他求亲地要求尤其是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民女……沐风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本宫可以拖他几天但我想帖木儿花倘若从本宫这里得不到满足他一定会向皇祖父提请的。” 朱允顿了顿又道。“沐风。你去处理此事。” 林沐风心急如焚地出宫而去就在西安门外却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朱嫣然。 “公主殿下!”林沐风躬身一礼。 “沐风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见我不要动不动就殿下长殿下短地我听着怪别扭的……”朱嫣然嗔道眼中有一缕柔情投射而出缠绕在林沐风身上“你是在着急香草之事吧?我既然答应了你要帮你玉成此事就一定会做到的走。我们一起去一趟武定侯府吧。” 王家。张风痴痴呆呆的站在门前的小巷里心里一片慌乱和茫然。王张氏何以突然这般对待自己?香草何以拒绝与自己相见?这到底是怎么了?突见有几个胡人抬着一箱箱的礼物向香草家里行去。张风心里一动也跟了过去。 一个黑衣胡人指挥几个胡人将礼物摆在院中高声呼道。“家里有人吗?” 王张氏奇怪地走出屋门来。扫了一院子的胡人问道。“你们找谁?” 黑衣胡人微微一笑“老人家是香草姑娘的娘亲吧?在下呼木里来自大草原是瓦剌的使者。是这样的我家小王子帖木儿花仰慕香草姑娘地美貌特派在下来送聘礼!” 王张氏面色一变朗声道“你们怎么这般无礼?我家香草与你们什么小王子从无瓜葛我们不能收你们地礼物你们赶紧退出我家!” “老人家现在是还没有什么瓜葛不过很快你家香草姑娘就是我们瓦剌的小王妃了老人家有了我家小王子做女婿你老这一辈子可是要享福了哦!”呼木里呵呵笑道。 “胡扯老身的女儿绝不会嫁给外族人你们赶紧走否则老身要报官了。”王张氏面色涨红起来。 “老人家好吧我们放下礼物就先走了不过我家小王子已经进宫去向大明皇太孙殿下求亲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有圣旨下来了呵呵。”呼木里摆了摆手一阵风地带着几个手下的胡人离开了王家的院子。 站在门口听见的张风面色煞白扫了一眼满地的礼物和一脸茫然的王张氏突然像疯一般的也冲出了王家地院子向武定侯府的方向跑去。 武定侯府门口张风喘着粗气奔进了府里见是侯爷的内侄守卫也没拦阻他。 内院的小花厅里郭英正在与张氏夫人聊天突然见张风衣衫凌乱满面泪痕的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风儿恳求姑母大人救救风儿吧!” 张氏夫人一惊赶紧站起身来扶起他“阿风你怎么了这是?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姑母姑母替你做主!你姑父好歹也是一个开国王侯在这京城之中谁这么大胆!” 张风硬撑着没有起身依旧跪在那里哭喊道“姑母大人姑父大人阿风父母早亡兄长又不在京城唯有你们二老可以为阿风做主了!姑母风儿恳求你马上去为风儿求亲再晚就来不及了呀!” 张氏夫人与郭英对望了一眼知道张风又是为了那香草而来便沉下脸来低低斥道“阿风为了一个低贱地民女你居然这般失态真是气死老身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乃是王侯之家你地妻室起码也应是官宦家的小姐岂能去迎娶一个民女?” “姑母求求你们了再晚就来不及了呀——香草对于阿风太重要了没有香草我宁可终生不娶!”张风连连叩额头上都磕出血迹来。 张氏夫人又气又心痛颤抖着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郭英皱了皱眉沉声道“阿风你且起身来好好说话不要如此糟践自己!” 正在此时一个丫鬟站在门口大声禀报道“侯爷夫人南平公主殿下驾到!” 郭英和张氏夫人心里震惊当下也顾不得张风了急急出门去迎。刚到门口朱嫣然已经与林沐风走到了内院地院里。 “公主殿下驾到臣(老身)迎驾来迟还望恕罪!”郭英两口子不敢怠慢上前施礼道。这朱嫣然与其他的公主不同不仅是朱元璋最为宠爱的一个孙女还是未来储君的亲妹妹地位甚高满朝上下没有人敢小觑她。 “侯爷夫人免礼本宫与林学士冒昧前来倒是打扰侯爷和夫人了。”朱嫣然微微一笑上前去扶起了郭英和张氏夫人。 朱嫣然和林沐风被让进了厅里。林沐风见张风跪在那里模样狼狈不由愣了一下。张风看见林沐风进来膝行着扑了过来紧紧扯住林沐风衣襟“先生你救救阿风吧香草要嫁给那个瓦剌小王子了……” 他倒是早知道了?林沐风呆了一呆定了定神叹息一声俯身轻轻拍了拍张风的肩膀强行将他拉起低低道“你且等候在一旁!” 朱嫣然扫了形态若痴狂一般垂头丧气站在林沐风身后的少年张风一眼。 郭英赶紧喝道“阿风还不见过南平公主殿下!” 张风木然上前跪倒在地“草民张风拜见公主殿下!” 朱嫣然笑着望了林沐风一眼双手虚虚一扶“免礼。” 说着朱嫣然又扭头向郭英呵呵一笑“侯爷本宫今天来就是为了你这内侄之事。” 郭英愕然尴尬地一笑迷惑道“殿下老夫这内侄顽劣不知……” “侯爷在本宫看来你这内侄感情专一比那些好色贪花的京城纨绔强上太多了。侯爷本宫此来是想为你这内侄张风说一门亲事。”朱嫣然缓缓坐了下去“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郭英心里一个激灵隐隐猜出了几分“不知公主殿下说的是哪家的女子?” “侯爷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你家小侯爷郭亮当街调戏林学士家眷一事否?”朱嫣然淡然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没有正面回答郭英的问话反而又揭起了郭英心里还尚未痊愈的一块伤疤。 郭英面色一变尴尬的一笑“殿下逆子无德老夫已经听了宁妃娘娘的话将他严惩了此刻他还被老夫关在后院闭门思过……而且老夫也曾当面向林学士道歉了……” 朱嫣然突然冷笑一声“侯爷你可知道林学士不是以前的林沐风了他乃是皇祖父和王兄倚重的朝廷重臣按照大明律法调戏官宦家眷者该当何罪?当日皇祖父亲眼目睹了郭亮的恶行后雷霆大怒……要不是本宫跟王兄再三求情皇祖父就要下旨将郭亮流放三千里。就是侯爷也难脱管教不严的重责!” 郭英和张氏夫人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急急双双跪倒在地“臣管教不严家门不幸出此逆子实在是汗颜无地……恳求公主殿下在皇上面前为郭家开脱一二今后郭家一定严加管教这逆子!” “侯爷夫人免礼。”朱嫣然面色又和缓下来微微一笑。 站在一旁的林沐风暗暗点头这南平公主真是好手段好心机三两句话就把堂堂的武定侯弄了个六神无主。他当然知道朱嫣然的真正用意这只不过是她开口为张风和香草婚事求情之前先抛出的一面幌子罢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西大营(3) “侯爷夫人林学士有一学徒之妹名叫香草貌美贤淑在本宫看来堪配张风不知侯爷意下如何?”朱嫣然淡淡道。 郭英半响才醒过神来闻言上前去躬身一礼“公主殿下可是这女子不过是一介低贱民女这门不当户不对老夫……” “低贱?”朱嫣然嘴角一晒“请问侯爷在随皇祖父打天下之前你不也是一介平民?而张氏夫人之前是不是也是民女出身?可如今侯爷不也官居武定侯你的长子不也娶了皇家的公主?英雄不论出身低的古训看来侯爷是忘记了哦。” “这……”郭英顿了顿“公主殿下这不能相提并论的吧……” “侯爷这香草出身虽然低但王家如今却也是林学士的人……我听林学士说这香草就如同他的妹子一般难道林学士的妹子还配不上你的内侄吗?”朱嫣然回头瞥了林沐风一眼“我说的可对?林学士。” “公主殿下所言甚是如若侯爷应允阿风与香草的婚事沐风愿意亲自送香草出嫁!”林沐风呵呵一笑。两人在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他岂能不配合朱嫣然“唱戏”。 还未等郭英反应过来朱嫣然又沉声道“本宫想如果侯爷非要活活拆散这一对深情鸳鸯我们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你们地家事。不过这样一来。林学士万一要追究郭亮调戏他内眷一事。告到皇祖父那里想来皇祖父……” 郭英呆在了那里。他老来成精岂能不明白朱嫣然和林沐风这一唱一和所为何来。林沐风当然不会真地再去揪住郭亮调戏轻霞那点小事不放但…… 朱嫣然霍然站起。“侯爷你无非是考虑侯府的面子这样吧本宫答应你等张风与香草成婚之时本宫亲来道贺如何?你可以对外说这门亲事是本宫做的大媒。” 郭英心念百转与张氏夫人相视交换了一个眼神赶紧躬身一礼“既然公主殿下如此美意。老夫岂敢不从!阿风。还不过来叩谢公主殿下!” 郭英不是傻子既然有朱嫣然肯为香草出头有了这么大的靠山还有日后前途肯定远大地林沐风在背后他要再坚持不允那是自找难看了。万一要真惹恼了这位颇有手腕的公主恐怕郭家以后的日子就真不好过了没准她会真揪住郭亮不放。再者。张风毕竟只是内侄严格说起来还不算是郭家的子弟他愿意娶民女就娶吧。 张风喜出望外噗通一声跪倒在朱嫣然跟前。咚咚咚叩起来。“公主殿下草民感激不尽……” “你先免礼。张风。本宫念在你一片痴情的份上就管了你这份闲事。不过本宫要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朱嫣然面色淡然“你要答应本宫今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纳妾只能有香草一个妻子!你可能做到?” 张风呆了一呆但马上便毅然道“公主殿下草民心里只有香草草民在此誓今生今世绝不纳妾心里只有香草一个人!如有违誓定死无葬身之地!” 朱嫣然点了点头赞许地看了看张风“好不错不愧是沐风的学生一般的重情重义可嘉!” 在朱嫣然的手段下张风和香草的婚事终于算是定下了。为了抢在帖木儿花的前头也好为朱允拒绝瓦剌人做好“铺垫”林沐风拽着郭英亲自跑了一趟王家。武定侯亲来求亲又有当朝公主做媒还有林沐风地“保证”王张氏岂能还推卸?当然主要还是她一家与张风相处时间长了知道张风地品性早就拿他当了自家的女婿。下了聘婚事定在三个月后。 第二天林沐风起了一个大早去了西大营。 经过昨日一番“立威”这西大营似乎有了一些变化。起码这哨兵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比昨日所见要强上百倍了林沐风向郭奎点了点头“郭镇抚马上擂鼓集合!” 咚咚的军鼓骤然响起宁静的西大营顿时一片喧闹。 数千名军士奔跑而出衣甲鲜明迅向点将台前集合而来。依旧是孟连和夏侯永辖制的2ooo余人行动最快军容最严整队形最整齐。而剩下的那近3ooo人度虽也比昨日快了很多但却因无人带领且昨日都受了杖责身上有些伤行动就不免慢了半拍。 林沐风今日换上了他指挥使的衣甲手中握着宝剑面色凛然地高高站在点将台上身后是一脸肃然的镇抚郭奎。 5ooo军士终于列队完毕。林沐风定了定神朗声呼道“本指挥使奉皇上圣谕担任这西大营地兵马指挥使。从今日开始凡是有违抗军令者凡是有不听号令者凡是有军容不整者一概流放边塞绝不轻饶。大家记住没有?” “谨遵指挥使大人军令。”台下传来稀稀拉拉且有气无力的回声。 林沐风刷地一声抽出了宝剑剑锋高指向天怒吼一声“听见没有?” “遵命!”台下的5ooo军士心里皆一颤不由自主的齐声爆吼道。林沐风的底细这些士卒如今都知晓了知道他受皇上和皇太孙地器重手握重权又见他雷霆手段心里对他多了一丝畏惧。 林沐风回过头来“郭镇抚开始点卯!” 一个时辰过去了。台下居然倒下了几个士卒。长时间未曾训练养尊处优突然一下子集合在操场上站了这么长地时间有几个身子弱的就坚持不住了。 林沐风眉头一皱沉吟着突然他摆了摆手朗声道“郭镇抚传本指挥使地军令全体都有列队站立不得喧哗没有本指挥使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退场!” 又过了半个时辰又有几十个军士倒了下去。而其还不断有军士在队列中就地倒下。林沐风冷哼了一声“孟连将晕倒之人拖了下去先不用管他。” 林沐风走下台来大声喊道“你们还是大明骁勇的禁卫军吗?一个个都给我站好了!本指挥使在这里跟你们一起站立我不退场你们任何人都必须给我坚持坚持坚持到底听见没有!孟连凡是再有就地晕倒者记下名字罚本月俸禄充公!”去了仅仅有2ooo余人还在咬牙坚持着。西大营的操场上倒满了一地士卒。和煦的风吹拂过来林沐风手持宝剑沐浴在淡淡的夕阳中犹如一尊冰冷的雕塑动也不动一下。站在他身后的镇抚郭奎和两个千户孟连、夏侯永脸上虽然一片肃然但望向林沐风的眼神中也不禁多了一丝惊讶和敬意。 从早上至今接近4个时辰过去了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以军姿站立在操场之上对于体力和意志的考验之大不言而喻。如果说他们这些“老兵”还能坚持得住那么林沐风一个秀才出身的指挥使能坚持到现在还纹丝不动可就太不简单了。此时此刻他们这才明白这新任的指挥使大人文武双全的名头绝非是虚有其名。 当如血的残阳全部没入了地平线再也看不见一丝红光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满意的望着身后还在咬牙坚持的不到2ooo名士卒点了点头“郭镇抚全军原地解散。明日一早我们继续。” 驿馆。 帖木儿花愤怒地摔碎了一只茶盏“呼木里准备行装我们即刻返回大草原!” 呼木里低低道“少主人呼木里早就打听过了这香草跟郭英的内侄订婚就在今日事突然一定是那皇太孙搞得鬼他们定然是……少主人要不要让呼木里去带人抢了这香草我们冲出京城回大草原去?”“蠢货!你冲得出南京城冲得出大明千里国土吗?恐怕还没走出百里就被大明军队灭了我们了!”帖木儿花冷斥一声“也罢我们即刻出京不过在离开大明之前我们还要去一趟北平会一会那号称大明第一王的燕王朱棣看看这位燕王能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 “少主人还通报大明朝廷吗?”呼木里恭敬的回道。 “报怎么不报?我们朝拜而来乃是堂堂大瓦剌的使者岂能失了礼数呢?”帖木儿花阴森森地笑着“呼木里给我准备一份厚礼我今晚还要去拜访一下这位大明的新贵大臣——林沐风!” “是!”呼木里躬身一礼大步离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瓷火器汇报演出(1)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 西大营的操场上隆隆的马蹄声奔腾而起。伴随着军鼓声的响起5ooo名骑兵纵马向点将台下集合而来。郭奎手中的红旗扬了一扬5ooo名骑兵在两名千户夏侯永和孟连的带领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止住了马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瞬间平息漫天的尘土飞扬中两个士气昂扬的骑兵方队列队完毕。 在三个月的时间里除了偶尔去瓷窑审查瓷火器的制作之外林沐风几乎将全部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整肃西大营骑兵上。此时此刻的西大营5ooo骑兵与林沐风初到任之时已经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士气高涨、号令统一、行动迅捷。林沐风并不是什么军事指挥天才他只是将西大营士卒涣散的军心又通过强有力的号令和军威又重新凝聚而起。要知道这西大营本来就是精锐骑兵一旦士气和军纪重返那支明初骁勇善战的骑兵禁卫军就又回来了。 他将西大营原有的编制打乱重新做了划分将5ooo人分为了两个战斗团队一个以夏侯永为另一个则接受孟连指挥。实际上在前两个月的时间里西大营的训练和整肃完全是由这两个果敢善断的千户来亲自带领完成的郭奎作为一营镇抚则居中调度。而林沐风更多的时候是处在旁观和“监督”的状态中。 夏侯永和孟连的军事指挥素质之强远远乎了林沐风的预期这两人在往日被前任指挥使压制着根本就没有施展才华的余地而林沐风则完全将权力下放给了他们。除了两人原先辖制的2ooo余人外西大营其他3ooo多人本来因为缺乏军官统带而纪律涣散。但这些“刁兵”到了两人手上。几天地功夫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两人长期在军中地威信再加上严格的军纪以及林沐风这个指挥使雷霆手段的震慑最终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西大营面目焕然一新。 第三个月林沐风就开始从瓷窑运来瓷火器让夏侯永和孟连各自带领一少部分骑兵进行操演试验。两个系列六个品种的瓷火器一个品种一个品种地进行试验。用了3天的时间全部试验完毕效果良好全部获得了成功。这其实早就在林沐风的意料之中。毕竟瓷火器在运抵军营之前工匠们早已进行了数百次地试验。 实验完毕之后便开始装备全军。六个品种的瓷火器分别用特制的背囊和跨袋装配在骑兵身上和马背上每个骑兵大约都可以携带十公斤左右地火器。单兵射的瓷火器或许并不惊人但5ooo人要是一起射这绝对是一个骇人的数目!以林沐风的预期这5ooo人的骑兵假如要是操练得当。配合完美绝对可以挥出2万骑兵的战斗力。 接下来按照林沐风的“构想”郭奎、夏侯永和孟连三人又带领着5ooo骑兵进行了大半个月的瓷火器射演练单兵射演练团体射演练分组分队射演练等等。其实这主要是训练骑兵之间地射配合以及骑兵从个体到群体对各个品种瓷火器的射操作。操作越熟练配合越完善。就能最大限度的挥出瓷火器的杀伤力。 这一天汇报军演的日子终于到了。 东方的天际刚刚露出了鱼肚白林沐风一身银色铠甲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手中紧紧地握着朱元璋御赐的宝剑。在他的身后5ooo骑兵面色凛然整装待。腰挎钢刀。背上的背囊里、马头前的跨袋中。装满了不同品种地瓷火器。 黎明的朝阳在瞬间喷薄而出红彤彤的朝霞渲染而下。笼罩着这支沉默而杀气腾腾的骑兵方队。 郭奎手中握着一红一白两面令旗纵马过来在林沐风身边止住马低低道“大人全军整装列队完毕可以出了!” 林沐风点了点头拨转马头来望着眼前黑压压一大片的士卒朗声道“士卒们我们是大明禁卫军中精锐的西大营骑兵此刻皇上和满朝文武大臣正在校场准备检阅——西大营地荣耀西大营地威风等待着我们去创造!士卒们还等什么挺起你们的腰杆鼓起你们地斗志来!” “谨遵指挥使大人号令洗刷西大营的耻辱!”5ooo人齐声出震天的呼喊。 林沐风唰地一声拔出宝剑高指向天吼道“出!” 东边的看台上朱元璋带着满朝文武、皇室宗亲、京城的王公贵族们高坐在台上等待观看西大营骑兵的军演。而一些驻京的卫军指挥使司各级军官还有京城的一些闻讯而来的百姓都聚集在西边的看台上。两边的看台上起码有数千人。 朱嫣然不时焦急的望着校场口又望望朝阳初升的天际紧张的皱着眉头。身旁的朱允笑了一笑“嫣然你何必这么紧张?” 朱嫣然叹息一声小声道“王兄他从未指挥过军队我怕我怕他会弄砸了当着满朝文武和皇祖父的面这要是……” 朱允呵呵一笑“嫣然这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不是行伍出身皇祖父主要是想看一看瓷火器的威力至于其他都在其次了——当然本宫也期待林沐风能给我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来了来了!”靠近校场口的看台上传来兴奋的窃窃私语声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渐渐传进众人的耳朵朱嫣然心里一紧站起身来向校场口远远望去。 漫天的尘土飞扬隆隆的马蹄声骤然响起犹如雷鸣一般。一匹枣红马率先驰进校场林沐风一身银色铠甲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众人眼中。几乎是同时5ooo骑兵也轰然而至。郭奎挥了挥手中的红色令旗马蹄声戛然而止分成两个方队列队在林沐风的身后。林沐风纵马来到东看台下在马上向朱元璋躬身行了一个军礼朗声呼道“皇上西大营骑兵奉旨来到请皇上检阅!” 朱元璋霍然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大声道“开始!” 朱允讶然一笑“嫣然沐风穿上铠甲还颇有几分战将的气势和威风就是不知……” 朱嫣然没有吭声两只小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嘴唇紧紧的抿着心里即兴奋又紧张。 林沐风打马来到一侧让开道来。他在马上长出了一口气蓦然他拔出宝剑猛然向前指去吼道“士卒们冲!” 郭奎和夏侯永、孟连三人三马当先带领着5ooo骑兵绕场奔驰一周然后又整齐划一的回到北边的集合点不过这回分成了两队。场上的南端已经事先安装好了一些稻草人之类的“道具”和“靶子”。 郭奎手中的红旗举起夏侯永马上带领他的25oo名骑兵队变换了一个队形由方队变成了三列一字长条队每列约8oo人。夏侯永手中的宝剑高举出第一声号令“准备金蛇狂舞!” 第一列骑兵纷纷从背后的背囊里抽出了改良后的瓷火箭一手持弓身一手拉紧弓弦处的扣环动作整齐划一。 “放!”夏侯永挥下了宝剑。 瞬间一条条火蛇飞射而出数百道耀眼的光环在半空中划出密集的圆弧向不远处的靶子处落下犹如流星雨一般绚烂迅捷。嗤嗤嗤嗤!火箭在命中目标之后才猛然出一声声轰轰的爆炸声火花四射。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气味一个个靶子熊熊燃烧看台上惊叹声四起。 “王兄他研制的这瓷火箭当真如其名金蛇狂舞这要落入敌阵之中怕是要伤敌无数啊!”朱嫣然兴奋的站起身来。 “不错嫣然这瓷火箭比普通火箭的高明之处在于所有的瓷质火箭筒在达到目标之后才会开始爆炸燃烧其瓷筒的碎片飞溅开去杀伤力更大威力十足。”前面的朱元璋也有些兴奋回过头来向朱嫣然点了点头。他虽然早就从林沐风的“汇报”中知道这瓷火器非同一般但威力如此之大倒也出乎了他的预想。 “嫣然快看他们又变换队形了。”朱允手指着场上急急呼道朱嫣然赶紧聚精会神地将目光投向了场中。 第一百七十章 瓷火器汇报演出(2) 夏侯永宝剑又是一挥第一列骑兵从两侧迅退场第二列骑兵一起打马上前又变成了第一列而退下的第一列骑兵则自动化为第三列。 “都有火龙出水准备!”夏侯永呼道。 骑兵们俯身从马上的跨袋中取出一枚前端造型为龙头的瓷火箭筒火箭筒上捆绑着数个纸质的小火箭(类似于现代的鞭炮)另一只手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小火箭的引信。呲呲!小火箭的引信燃烧着随着夏侯永一声令下8oo余名骑兵齐声呼喊着奋力将手中的火箭筒掷了出去。火箭筒呼啸着向远处抛去奇妙的是在看台上众人以为火箭将要落地的瞬间突然出通地一声轻响火箭筒尾部喷射出强烈的火苗借着后坐力火箭筒再次斜着冲起在半空中火花喷溅着又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才轰然落下爆炸开去。 “妙!太妙了!”朱允缓缓站起。他的身边“观众”们先是低低惊叹紧接着爆出雷鸣般的喝彩声和掌声。演了神火飞鸦的射以及两种爆炸器震天雷、万人敌的单兵与团体使用。至于毒地雷林沐风没有使用主要是地雷中爆炸后会产生有毒的烟雾万一让“观众”中毒就不美了。 此次西大营的瓷火器军演获得了巨大成功。一来公开验证了瓷火器的巨大威力二来西大营骑兵行动敏捷军纪严整动作整齐划一的军容军貌也让朱元璋和满朝文武极为赞赏。 朱元璋笑吟吟的望着林沐风眼中投过深深的赞许“林爱卿。瓷火器的威力朕已经领教过了。朕这就命工部和兵部配合在最短地时间内将瓷火器装备所有地京卫骑兵。” “不过朕还是要再次提醒林爱卿这瓷火器的制作技术属于朝廷的高度机密务必不能外泄。这制作配方你就交给朕。由朕来安排。”朱元璋面色沉稳缓缓挥了挥手。 “是皇上。臣回去后就将所有的制作技术整理成册。报于皇上。”林沐风心头一凛赶紧回道。 “好朕今天很高兴。允啊一会在东宫赐宴吧。”朱元璋微微一笑突然又道“林爱卿朕之前答应了你如若瓷火器成功了。朕会封侯的!既然瓷火器成功了朕绝不会食言。林爱卿上前听封朕封你为——” 朱元璋缓缓说着林沐风却赶紧上前跪倒在地“皇上臣已经蒙受皇恩连升了三级臣实在不敢再接受皇上的封赏了请皇上收回成命!”“哦?这样也好。好!这侯爵就留给允日后封赏于你吧——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林爱卿你能居功不自傲朕很高兴。”朱元璋眼中的厉芒一闪而逝笑道。“官爵可以暂且不晋。但林爱卿研制瓷火器、整肃西大营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朕也不能不奖赏——” “来人。传朕的旨意赐林沐风上等丝绸2o匹锦缎2o匹黄金1ooo两。”朱元璋站起身来“领旨谢恩吧林沐风。” 林沐风赶紧叩起身心里暗暗叹息。恐怕朱元璋本来就没有封侯地意图只不过是试探一下他。如果他不推辞即便是封了侯也难保住爵位。高兴时候封侯不高兴时候夺爵这种手段对于朱元璋来说太平常了——臣子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就是维持江山长治久安的工具一旦他觉得这一工具不“趁手”就会毫不犹豫的弃置不用。 林沐风扫了一旁的朱允一眼心道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尤其是朱元璋这样多疑的帝王必须要时刻保持“谦虚谨慎”不能有半点不小心。所幸这老家伙还有不到2年就要去世了。这朱允与他的祖父简直就是走了两个极端一个太过强势一个太过弱势一个崇尚强权威势一个崇尚仁德文治。后世人都说后来的永乐皇帝是一代明君实际上如果让朱允将皇帝位子做下去也未必就比朱棣差多少。起码在林沐风看来对于老百姓来说朱允要比朱棣强上百倍。在中国历史上像朱允这种仁厚而不昏庸的帝王还是比较罕见地。 朱允和林沐风走后朱元璋哈哈一笑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小“太监”笑道“嫣然如何?朕输了好了朕御书房那对和田玉镇纸就赐予你吧。” 小“太监”微微一笑摘下帽子乌黑如云的长倾泻而下“皇祖父嫣然就说了林沐风为人谦虚谦让断然是不会居功自傲的皇祖父已经连升了他三级官职虽然还不算高但圣眷已经甚隆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脚步踏实一点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嫣然你如此苦心不知林沐风可曾知否?”朱元璋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你的事情还真是一个难题朕老了这个难题就交给你王兄去处理吧——朕唯一能做的就是对林沐风千锤百炼让他成为精钢!” 朱嫣然霞飞双颊垂下头去。 一个太监匆匆进殿“皇上兵部侍郎齐泰有紧急军情求见!” “哦?紧急军情?传!”朱元璋肃然摆了摆手朱嫣然匆匆离去。 “皇上臣接到边关奏报瓦剌在西域陈兵数十万似有进攻察合台之意图察合台汗黑的儿火者派使者来我朝请求大明派兵援救。”齐泰跪倒奏报道。 朱元璋面色一变沉吟不语。 齐泰所说的察合台是指东察合台王国。察合台汗国原为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的封地初领有西辽旧地包括西域天山南、北路与裕勒都斯河和玛纳斯河流域及阿姆河、锡尔河之间地地区。初时建都于阿力麻里附近的虎牙思即后世新疆霍城县水定镇西北。元朝时原本让位与自己哥哥也先不花的察合台汗怯伯复位把国都从阿力麻里迁至撒马尔罕在河中地区提倡农业实行改革而也先不花汗则坚持游牧传统察合台汗国开始分裂为东、西两部。东部以阿力麻里为中心包括喀什、吐鲁番一带;西部以撒马尔罕为中心统治河中地区。今新疆绝大部分地区在东察合台汗国统治之下。 朱元璋缓缓道“齐泰传朕的旨意调集大同各卫以及河西诸卫兵马屯兵嘉峪关、玉门关一线严防瓦剌人进犯。至于察合台的求援置之不理!” “皇上臣以为朝廷宜派军进驻西域哈密一线震慑瓦剌人。否则一旦瓦剌人侵占了察合台以察合台为后防必将对我大明形成巨大的威胁。还有如果北面地鞑靼人再趁机入侵我大明边关危在旦夕啊皇上!”齐泰连连叩“恳请皇上应允察合台人地请求!” “去吧朕意已决。”朱元璋面色一沉闭上了眼睛。 齐泰所言有理他岂能不知。如果让瓦剌人占据了西域必将对大明构成极大的威胁倘若鞑靼再插上一杠子大明边关烽火必起。但此时此刻对于朱元璋来说大明实在是动不得兵马了国内诸藩王虎视眈眈如果边关再起狼烟大明恐怕要陷入乱局之中。他活着还好诸藩王不敢动弹可一旦他归天朱允如何能镇住这些如狼似虎地藩王?朱元璋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不希望在自己即将归天的前夕与瓦剌人有战争。攘外必先安内内部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外患就暂时先放一放吧。这是朱元璋的想法。 林沐风在东宫饮宴完就回家了但走到门前却现了东宫的仪仗很多太监和侍卫他都熟悉。他站在外院里扫了一眼见林虎正匆匆从内院走出便招了招手“林虎家里来人了吗?” 林虎赶紧躬身道“少爷皇太孙妃驾临现在正在与少奶奶还有表小姐在内院的厅里说话呢说还要留在府里吃饭少奶奶让林虎去街上的大酒楼订一桌酒席。” 林沐风心里顿时一个激灵呆了一呆“皇太孙妃?表小姐?啊是如烟?!” 她来干什么?自己只是一个外臣她一个皇太孙妃来自己府里所为何来?难道是现了如烟的事情?不会吧?如烟怎么也在场?他心念百转犹豫了一下定了定神最终还是向内院慢慢行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皇太孙妃 还有不到1o个小时本月就结束了老鱼有些担心后面的帝国远征会突然力追上来导致功亏一篑恳求大家有月票的投给老鱼吧从明天开始慢慢恢复大量更新谢谢大家一个月来的厚爱真的很感谢。 林沐风满怀心事走到内院中走到厅门口远远地往里望去只见柳若梅有些恭谨地陪着一个宫装打扮的华贵少*妇正在谈笑而一旁如烟一袭白裙也陪坐在那里俏丽的脸上一片淡然。 林沐风沉吟了一下在厅口躬身一礼却没有进去“臣林沐风拜见皇太孙妃!” 少*妇笑吟吟地端坐在那里如若秋水一般的眼神投在林沐风身上“我冒昧来访倒是打扰林学士了早就听太孙说林学士文武双全仪表堂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太孙妃过誉了。”林沐风淡淡一笑没有直视她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她。林沐风虽然是东宫侍读但这朱允的正妃曹氏他还真是初次相见。曹妃也就17岁左右的样子面容清秀仪态端庄身材柔弱但举手投足间无形透射出华贵的气质。 “林学士何不进厅来?”曹妃呵呵一笑“此是你家内宅学士不必拘礼。” 林沐风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飘然进了大厅想了想坐在了如烟的一侧。 如烟此时盈盈站起身来先向曹妃躬身一福又向林沐风点了点头“太妃。民女身子不适。先告辞回屋了。表兄我回去了。” 林沐风下意识地下起身还礼但心里一动又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只淡然一笑“如烟你身子总是这么弱还是要多出来晒晒太阳的好。” 如烟向林沐风笑了笑。“表兄我知道了。” 如烟出厅离去曹妃笑吟吟地冲柳若梅道。“林夫人你这位表妹文文弱弱的不太喜欢说话哦。” 柳若梅心头一颤但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地笑道“太孙妃如烟妹子从小父母双亡性子孤僻一些有不懂礼数之处。还望太孙妃海涵一二。” 柳若梅也是无奈。她正在与如烟叙谈家常曹妃突然来访如烟虽然避去但曹妃居然点名要见她。这让柳若梅心里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走漏了风声曹妃兴师问罪来了。但见曹妃却也只是与如烟谈了一些家长里短之事面色也没有什么变化柳若梅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心里焦急无比盼自己丈夫赶紧回来。 “哪里的话。我很喜欢如烟妹子。林学士我出宫去探望姨母顺便来林府拜访一下林夫人呵呵。刚好我听说林学士家里有一位才貌双全的表小姐故而就冒昧见了见如烟妹子。”曹妃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 林沐风心头一震。心里一个激灵。她她如何知道如烟地存在?是谁泄露了风声? 他心里震惊不已。只得强自一笑“太孙妃大驾光临臣一家不胜荣幸。” “呵呵林学士是朝廷重臣又是东宫地辅臣太孙将来依赖林学士之处多矣我们是一家人常来常往是应当的。”曹妃亲切地笑着只不过这笑容让林木风看起来很是虚伪。1岁的年纪在现代社会还上高中但在大明王权社会17岁的少女不但已为人妻还陷入了权力斗争的漩涡……林沐风心里一声叹息却又听曹妃缓缓道“林学士我看如烟妹妹貌美端庄又未曾婚配刚好我有一个表弟是江淮布政使孙武的小公子与如烟才貌相当我愿意做一做大媒与林学士结一结亲如何?” 林沐风听了这话心里轰然一震。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曹妃肯定是知道了如烟的来历。否则她绝对不会口出此言。想想看自己丈夫辅臣地表妹她刚见一面就要给人家做媒这意味着什么?表面上看这是在笼络林沐风实际上则是另有“考量”。 心里虽然波涛汹涌但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此刻的林沐风已经不再是刚刚穿越到大明的那个林沐风了几年地历练早已让他的心志异常坚韧他淡淡笑道“太孙妃这?如烟虽是臣的表妹但这终身大事还是要她自己做主的臣不敢越俎代庖望太孙妃见谅!” 林沐风的回绝似是早在曹妃的意料之中她艳丽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倒是我冒昧了也罢权当我没有提起此事。林学士我要回宫了不知可否与你单独说两句话。” 林沐风微微一笑望向了柳若梅“娘子你且回避一下。” 柳若梅担忧的扫了自己地丈夫一眼向曹妃深深一礼匆匆离去。 “林学士我15岁进宫如今不过区区两年。太孙宽厚仁德是一个难得的储君。我知道林学士是当世罕见的人才我也知道太孙将来能不能坐稳江山离不了你们这般臣子的辅佐……”曹妃眼角闪出一丝落寞淡淡的说着。 林沐风默然无语知道她还有下文只静静的听着。 谁知等了半响这曹妃也没有任何动静。此时已经是初夏湿热的风吹拂进厅来厅中的空气有些燥热。曹妃叹息一声走向了厅口突然止住脚步回头来嫣然一笑淡淡道“林学士我告辞了……林夫人娴熟貌美难怪林学士当日能为林夫人抗拒圣命……林学士不过如烟妹子说的好一口京片子不太像是山东人氏呢……” 曹妃大步离去林沐风手心颤抖着脊梁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口音啊口音!他居然疏忽了这个细节如烟自小在南京长大自然是一口的金陵软语这……他面色渐渐苍白起来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太孙妃虽然年幼但心思缜密很不简单。”林沐风良久喃喃自语出一声长叹。她显然已经知道了如烟地真实身份此番来林家百分百是冲如烟来的。她会如何?林沐风不敢再想下去了。 又问了问柳若梅和如烟曹妃来的前前后后林沐风不敢怠慢急急又再次入宫而去。这不是小事必须要通知朱允。 东宫里朱允与朱嫣然正在下棋太监匆匆来报“殿下林学士求见!” “哦?沐风刚走又回来了?嫣然你们俩倒是心里灵犀啊你这刚来他就又到了好吧请林学士进来。”朱允哈哈一笑。 朱嫣然面色一红也向殿口望去见林沐风面色阴沉也不禁吃了一惊。 “殿下臣有话要说。”林沐风说着望了望四周侍候着的宫女和太监。朱允奇怪的扫了他一眼摆了摆手让宫女太监退了下去。 “好了沐风此处已无外人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朱允急道。林沐风一向沉稳还从来没见他如此慌张必然是有大事。 “殿下公主殿下刚才太孙妃到臣府上去了还点名见了如烟姑娘。”林沐风低低道。 朱允悚然一惊霍然起身“她怎么知道如烟在你的家里?她说什么了?” 林沐风叹息一声“臣自问此事做得机密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太孙妃如何知道臣有一个表妹叫如烟……” 朱允面色一白缓缓坐了回去。他倒不是怕只是担心此事泄露对皇家地声誉有损。他咬了咬牙怒道“她——太过分了!” “王兄你不用担心嫂子不会说出此事地。”朱嫣然微笑着“这事儿是我跟她讲的。” “嫣然你!”朱允大吃一惊指着朱嫣然说不出话来。 “王兄你以为你三天两头去沐风家里偶尔还留宿嫂子会不知道吗?王兄嫣然知道你不喜欢王嫂但她毕竟是你地正妃如果你将来要想与如烟有一个结果你必须要获得她的认可否则如烟只能一辈子呆在沐风家里了——王兄你难道不想早日将如烟接进宫里来吗?”朱嫣然淡然一笑“所以当嫂子找到我的时候我就跟把事情都跟她讲了……” “嫣然她是曹链的外甥女她定然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朱允狠狠地拍了拍桌案“嫣然你好糊涂她本来就善妒你这样……” “王兄不会的绝对不会。要是瞒着她她可能因为妒火会泄露出去——事实上前一段时间正是她告知曹链的。但这一次我相信她不会了。”朱嫣然狡黠地一笑“沐风你可知道我跟王嫂说了些什么?” 林沐风暗暗摇头这朱嫣然心机太深了小小年纪就这般善于运用权术真不愧是朱元璋的孙女。朱允要是有她一半的心机和手段也不至于让朱棣夺去了江山宝座。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公主殿下臣猜公主殿下当是跟太孙妃说明了利害关系——如果此事暴露出去皇家声誉受损太孙的储君之位很可能不保为了太孙殿下的将来也为了她自己的将来臣以为太孙妃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朱允沉吟着心神稍定慢慢起身来苦笑道“你这个丫头将王兄玩弄于股掌之中……” “王兄嫣然劝你对王嫂好一些……她她太寂寞了……”朱嫣然忽然叹息一声。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征西大将军 “她寂寞?要怪就怪她是曹链的外甥女吧。曹链那老匹夫保持朝政结党营私——哼本宫就偏偏冷落她……”朱允冷笑一声“嫣然今后不许你再跟她来往……” 朱嫣然叹息一声“王兄其实王嫂也可怜嫁入宫里也非她所愿啊……嫣然觉得她人还不错如果王兄好好跟她解释一下嫣然以为王兄跟如烟的事情会成的。只是你太冷落她了自大婚之日起你从不在她宫里留宿这有些不妥她毕竟是你的正妃。” “不要说了。”朱允皱了皱眉岔开话去“沐风据说瓦剌人陈兵数十万欲要进攻察合台察合台遣使者来我大明求援你意如何?” “察合台?”林沐风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这才醒悟过来所谓的察合台就是明初的西域地区了。明朝不像之前的汉唐对西域具有绝对的统治权西域更像是大明的“邻邦”。大明立国不久无力与胡人争夺西域的统治权直到后来明朝才6续在西域一带设立卫所控制了哈密一带天山以北的部分地区。此时的西域还处在察合台的统治中也就是蒙古人的后裔。 “殿下臣以为我大明当立即派兵救援察合台坚决不能让察合台落入瓦剌人的手里。否则漠北瓦剌以察合台为据点掐断了我河西走廊通往西域诸国和葱岭以南诸国的丝绸商道必将对我中原构成致命的威胁。”林沐风缓缓道“还有鞑靼人如果鞑靼人再与瓦剌勾结在一起那么我大明的西北边塞便两面受敌。危在旦夕。” “沐风。你所言有理本宫也是这么认为可皇祖父却坚决不同意出兵哎也不知道皇祖父是怎么想的。”朱允苦笑道“察合台臣服于我大明如果察合台有难。我大明袖手旁观大明天朝在西域诸国的威信会大减哪!” “殿下皇上雄才大略。此举定有深意。臣以为皇上定然是一心要安定中原然后再对瓦剌和鞑靼徐徐图之——换言之皇上想要留给殿下一个稳定繁盛地万里河山啊殿下!”林沐风略一思量便明白了朱元璋地意图。他绝对是怕与瓦剌开战之后燕王等藩王会趁机内乱再加上他年迈体衰。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内忧外患之下朱允根本就坐不稳江山。实话实说作为一个大明开国之君作为一个祖父朱元璋对于朱允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说的不错林爱卿继续说让朕来听听你还有何高见。”朱元璋龙行虎步走了进来。 “拜见皇上。” “拜见皇祖父!” 朱允三人一起跪倒在地。 “平身。”朱元璋朗声一笑。“林爱卿继续说。瓦剌人进攻察合台之事我大明出兵还是不出兵为宜?” “皇上臣以为出兵为宜。”林沐风低低答道。 “瓦剌狼子野心窥伺我中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朕当然知道要除掉这一后患。但如果调大兵入察合台抗拒瓦剌。朕担心这中原不稳定哪!”朱元璋长叹一声“朕老了。朕怕朕顾不到这么些事情了朕当前只有整肃吏治、强盛国力让我大明永传万年!至于察合台暂且就舍弃吧。” “皇上其实臣以为救援瓦剌也无需调动大兵只需数万人足矣。”林沐风微微一笑。 “如何?数万人?书生之见哦林爱卿。瓦剌人数十万铁骑进攻我大明只派数万人岂不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乎?”朱元璋皱了皱眉缓缓坐下接过太监递上的茶水。 “皇上我大明救援察合台只是一种姿态无需派遣过多兵力。臣觉得大明要让察合台人以及西域诸国人明白我大明天朝不会放弃他们是他们坚强的后盾只有这样察合台才能团结一致抗击瓦剌——其实在西域大漠地区抗击瓦剌还是要以察合台人为主的。”林沐风上前躬身一礼“皇上只要朝廷派遣一支数万人的精锐轻骑兵深入察合台联合察合台人和西域各城郭之国的兵力阻击瓦剌人并非是难事。” “倒也有几分道理。”朱元璋沉吟着。 “皇上更重要地是这是我大明立威和入主西域的最好时机。以最小的兵力最小地代价一则打击了瓦剌人二则以胡人之力掌控了西域大片疆土……”林沐风想了想又道。 朱元璋眼前一亮霍然站起低低道“林爱卿假如朕派你为主将带数万骑兵深入塞外你可有这个胆量?” 林沐风心里苦笑怎么绕来绕去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不过他也不敢怠慢急急躬身道“臣唯皇命是从!” “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整肃西大营朕就看出你颇有为将的天份。”朱元璋眼前一亮深深地望着林沐风“林爱卿你能敢于为国分忧为朕分忧朕心甚慰。林沐风听封!”在朱元璋看来区区数万人入塞不会影响中原的大局成功了当然好不成功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臣在。”林沐风眉梢一跳跪倒在地。 “朕封你为西域征讨使、征西大将军持尚方宝剑率3万骑兵十日后启程救援察合台!”朱元璋凛然一笑眼中透射出一丝杀气“联络察合台抗击瓦剌卫我边陲开疆辟土!” “臣遵旨。”林沐风咬了咬牙拜了下去。 “皇祖父孙儿也请命跟随林大人一起从军赴塞外建功立业!”朱允心潮激荡下居然也跪倒在地。 他一向文弱不崇尚武力但在林沐风的影响下他的心态也逐渐生了变化。他要改变要做一个像皇祖父一样的威武帝王要让全大明朝野上下知道他朱允不是一个只会舞文弄墨坐享其成的书呆子。 朱元璋愕然半响才笑了笑“允你乃我大明储君岂能轻易离京不妥不妥。” 朱允朗声道“皇祖父一生征战沙场驱逐胡虏平定中原孙儿虽不才也愿意效仿皇祖父和燕王叔……” 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元璋打断了“允你乃储君不可轻易离京。” 林沐风心头一动这倒是一个朱允向天下示威改变形象地大好机会。他淡淡一笑上前道“皇上臣以为殿下能有此意是大明社稷之幸事。皇上我大明在嘉峪关、玉门关一线陈兵数十万殿下无需入塞只要坐镇河西走廊即可大大振奋我大明军威。” 林沐风的意思很明白了你不要担心朱允的安全问题他只要坐镇敦煌或者酒泉就算是从军了。到时候军功薄上他就是头一名。 朱元璋何等老辣岂能不明白林沐风的言下之意。当下他略一沉吟便摆了摆手“好孙儿既然你有此雄心壮志朕就成全了你你就作为朕的特使节制三十万卫军坐镇敦煌震慑瓦剌人和西域胡人!” 朱允大喜“孙儿谢皇祖 朱元璋哈哈一笑又望向了林沐风“林爱卿征伐是一另一方面你也可趁机将你的瓷行开到西域和河西去你这个大财主又要大财喽!” 林沐风心里苦笑脸上却一片恭谨“臣知道了。” “对了朕再从锦衣卫调拨5oo名高手充任你的亲兵护卫林爱卿啊经略西域打击瓦剌的重任朕就交给你了你不要让朕失望才是。”朱元璋摆了摆手“你赶紧出宫去准备朕会知会兵部从京卫军中选拔3万精锐之师。哦西大营你也可带去这回你的瓷火器可以派上用场了。” “臣遵旨!”林沐风心里郁闷急急出宫离去。 望着林沐风远去的背影朱元璋淡淡一笑“允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次考验和历练朕希望林沐风能不负朕望。” 朱元璋侧头一瞥见朱嫣然一幅忧虑地神情呵呵一笑“嫣然担心林沐风的安全?” “皇祖父区区数万人入塞怕……”朱嫣然脸色一红“嫣然是为了数万大明将士的性命担心。” “嫣然有大明数十万大军屯兵塞外作为林沐风之师的后盾他此次入塞倒是有几分成功的可能。好了如果事不可为朕自会命他退出西域的哈哈。”朱元璋朗声大笑起来“你颇有智谋如果你不怕塞外风沙你也可陪你王兄去敦煌走一遭!” 朱嫣然喜出望外盈盈跪倒“多谢皇祖父!”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有钱男人都好的那一口 林沐风出宫先去了西大营将出征西域的事情知会了西大营的镇抚郭奎和两个千户孟连、夏侯永让他们做好一切准备。又去了瓷窑一趟吩咐王二带领本窑工匠配合兵部工部派驻在瓷窑上的火器工匠昼夜加班赶制瓷火器这才准备回家跟柳若梅说说这事。 刚到门口却见一个黑衣青年在他的府门外打着转转黝黑的脸上一片焦灼神色。居然是那日与他一起醉酒的东方浩!林沐风心里有些惊讶紧走两步微微拱手道“原来是东方兄弟在林某门外可是要找林某?有何事?” 东方浩脸色一喜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林沐风的手急道“林兄在下有急事找你帮忙!” 林沐风淡淡一笑“既然东方兄弟找上门来请进府说话吧。” “不不林兄事情紧急且听我给你说。你可还记得当日我的义妹、明月画舫的若兰姑娘?” 林沐风眉头一跳点了点头“若兰姑娘在下当然还记得。” “好林兄在下是直性子也不跟你客套了——林兄你是京城里少有的大财主在下求你带银子跟我去明月画舫将若兰妹子赎出来……”东方浩面色一红低低恳求道。 为妓女赎身?林沐风愕然摇了摇头“东方兄弟这恐怕我不能帮你了——” 东方浩面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林兄在下求你了只要你肯花银子为若兰赎身东方浩感激不尽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林沐风皱了皱眉。赶紧将他拉了起来。叹息道“东方兄弟银子是小事只是我如今身份不同为秦淮歌姬赎身实在是有伤官体啊……” 东方浩听了顿时面色黯淡下来硬撑着跪在地上没有起身“林兄。我这若兰妹子孤苦伶仃流落***场中实在是红颜命薄。她一向在秦淮河上卖艺不卖身但如今。明月画舫的老鸨嫌她不肯接客终于还是要公开将她卖出去……林兄实不相瞒在下曾经学得一身好武艺自问纵横江湖数年也从未遇到对手如果林兄肯出钱为若兰赎身东方浩愿意进林家为奴穷其一生报答林兄的大恩大德!” 林沐风心里一动。此人武艺高强行为豪放定然是隐藏在民间的豪杰之流如果能收拢此人对自己倒不是一件坏事只不过此人来历不明…… 东方浩似乎是猜到了林沐风的疑虑沉声道“林兄在下江湖人称黑摩乐自问行侠仗义也不是歹人林兄——” 林沐风呵呵一笑。打断了他的话摆了摆手“东方兄弟这样吧我将银子给你你去为若兰姑娘赎身便是了。” 东方浩摇了摇头。换了称呼。“林公子如果单纯是银子地问题。在下也就不来找公子你了。若兰对于明月画舫来说就是摇钱树老鸨子是绝对不肯放若兰地只有公子这样的大人才能……” 林沐风呆了一呆苦笑道“你这实在是难为我。” “林公子东方浩求你了!”东方浩轰然叩赌咒誓道“林公子只要你为若兰赎身让她脱离苦海东方浩在此誓愿意终身为奴鞍前马后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有违誓天打雷劈而死!” 林沐风面色一缓这赌咒誓对于现代人来说恐怕没有什么约束力但在这古代社会誓言就是一种无形的束缚和契约很少有人敢违背自己的誓言。他心道看来这东方浩与这若兰情分不浅哪居然要为了她甘愿献身为奴。 林沐风心里矛盾他有心要帮帮这东方浩和若兰但又不想因此毁了自己的名声。毕竟自己现在不比以往已经是掌握一定权力的重臣必须要考虑自己的官体清誉。沉吟了半响他低低道“东方兄弟你且在此等我我先回府一趟。” 林沐风慢腾腾走进了内院正琢磨着要不要跟柳若梅商量一下突见柳若梅抱着熟睡地小秋生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夫君!” “若梅。”林沐风心头一暖笑着小心翼翼地接过秋生抱在怀里然后这才又把东方浩请求他为若兰赎身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柳若梅皱了皱眉“夫君为一个苦命地女子赎身倒是无所谓的反正我们家也不缺那点银子可是夫君你如今是朝廷的大臣去***场所为歌姬赎身怕是要伤及夫君的清誉啊!” “若梅我也正是这般考虑算了我们有心无力我出去回绝了他吧。”林沐风摆了摆手“对了若梅皇上命我十日后带3万军马赶赴塞外……” 林沐风将自己十日后将要出征的事情给柳若梅说了说。柳若梅先是一惊尔后又担忧起来紧紧拉住他的手惶然道“夫君这领军出征之事非去不可吗?妾身虽然不懂这些但妾身知道这事儿很危险……” “若梅皇上下旨我也推卸不得。你不要担心了我会小心的。”林沐风叹息一声“只是又要离开你们母子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舍。” 柳若梅默默无语的依偎过来林沐风将孩子交给一旁地轻霞然后紧紧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抚摸着她柔弱的肩膀“若梅孩子就辛苦你一个人了……” 柳若梅微微闭着双眼伏在林沐风的胸膛上颤声道“夫君梅儿害怕……万一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妾身怎么办……” “若梅又不是生离死别……”林沐风怜惜地捏了捏柳若梅的肩膀手抚向了她日渐丰满的**有意岔开话去“宝贝儿。今晚我要……” 柳若梅俏脸一红。羞不可抑地小声嗔道“夫君轻霞还在边上……” 林沐风哈哈一笑。突然柳若梅红着脸抬起头来“夫君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武功高强是一个……一个大侠?” 林沐风愣了一下“大侠?呵呵。若梅他应该是一个混迹江湖的浪子豪杰!” “那好夫君。妾身觉得你应该答应他——有这样一个人当夫君的贴身保镖伴你出征妾身心里也踏实一点——夫君你去吧这京城中买歌姬为小妾地官家也不在少数你去赎那个若兰出来只要我们还她自由想必也不会引起流言蜚语。”柳若梅毅然道“夫君。快去!” 林沐风眼前一亮心道“对呀我只要赎她出来还她自由就是了只要不弄进府里来为奴做妾还怕什么闲言碎语!” 秦淮河畔地明月画舫是秦淮河上有名地大画舫之一或者说是档次比较高的画舫。画舫上的歌姬个个貌美如花。精通琴棋书画是这南京城里的文人士子和达官贵人们寻欢的选之地。 夜幕低垂和风徐徐繁星点点。此刻明月画舫靠近在岸边数十盏红色的灯笼高悬在画舫地船舷和船帆上。画舫通往岸上地踏板上。一个个衣冠楚楚的男子络绎不绝往画舫里行去。 今晚秦淮明月画舫头牌歌姬、卖艺不卖身地美人若兰挂牌出售初夜。此消息一出。南京城里引起了轰动。若兰入明月画舫的时间并不长但在短短半年之间就艳名远播名躁秦淮两岸。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掏出大把大把的银子来只为听她弹奏一曲要想一亲芳泽那是断断不能的。可如今这娇滴滴天仙一般的人儿终于要接客了当然是各路***人士蜂拥而至要知道这女儿家的初夜是个有钱的男人都好那一口不论古今。 林沐风换了一身青袍面色淡然跟在东方浩的身后缓缓进了画舫。 画舫里早已坐满了人来地人虽然多但顺利过门口第一关的人却并不是很多因为这一关口明确要求囊中少于2oo两纹银者免入。林沐风心头暗叹一个当红歌姬的初夜怕又是要拍出一个天价来的。 林沐风坐在一个角落里东方浩恭谨地站在他的身后。 画舫里人声嘈杂寻欢客里有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有财大气粗的大富大贾当然也有便服而来的当朝官员他们凑在一起放肆的笑着色迷迷的眼神似是要穿透那面前地竹帘将那竹帘后的美人儿剥掉衣裙尽情蹂躏一番。既然来了他们就不会在乎银子当然这也有个限度。同时往往在很多时候也不是谁的银子多美人就归谁了。 前些时候青莲画舫的头牌歌姬小倩挂牌出售南京城里的大商人张某人掏出1ooo两银子也没有摸到美女的一根毫毛却是礼部尚书曹链地内侄吴光只花了数百两银子就取得了小倩陪床一夜地机会。 “老鸨子怎么还不出来老子们都等了半天了。” “娇滴滴的小若兰公子有地是银子一想起你那粉白粉白的小胸脯儿公子心里就酥了。” 放肆淫荡的笑声响起众人不耐烦的躁动起来。林沐风在一旁皱了皱眉抬头扫了东方浩一眼。东方浩面色尴尬俯身低低道“公子快了快了这些猪头我恨不能一剑都宰了他们。” 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竹帘一掀一个老鸨子打头两个俏丽的小丫头一边一个扶着面色淡然艳若桃花的若兰走了出来。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数十双贪婪的眼神纷纷都投射在若兰那高耸的胸脯上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和丰满的**上。 若兰甩开两个小丫头的扶持径自走过去中间的椅子上微微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剧烈的颤抖着胸脯微微起伏。 4o多岁浓妆艳抹的老鸨子艳儿花扭腰摆臀满脸堆笑地走到场中“各位大爷。我们家的若兰姑娘今儿个要挂牌了。奴家感谢你们地光临。好了看看诸位大爷也等得急了咱也废话不说了还是老规矩起价2oo两价高者得!请各位报价吧!” “2oo两!” “65o两!” “8oo两!” 众人开始乱哄哄地报价几分钟的功夫。价格就被抬升到了1ooo两。开出这个价格的是一个西域来的胡商东里亚此人常年留居南京城在南京城里开设了十几个大店铺。销售胡人的皮货和葡萄酒。他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来这明月画舫呆上几个时辰听听若兰的琴音看看她那艳丽出尘的俏模样早就对她垂涎三尺。 东里亚得意洋洋地扫视着众人哈哈大笑“诸位我出1ooo两你们还有叫价的没有?没有叫的。这若兰小美人儿就归爷爷我了哈哈!” 说句实在话美女地初夜虽然令人向往但要说花上千两银子去睡一个婊子尽管这些人都是有钱人也还是有些不舍得。毕竟这千两银子在大明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一个普通人家过上几十年了。故而多数人都妒忌的涨红着脸看着东里亚嚣张也无可奈何。 东里亚又是一声大笑。“艳儿花若兰姑娘归我了今晚我就留宿在你这明月画舫之上了。” “且慢。”人群中一个衣着华服的公子哥缓缓起身慢慢走到场中不屑一顾的望着东里亚。冷笑着。“小小一个商人居然敢如此嚣张。这若兰姑娘。是本小侯爷的你知道吗?你还想一亲芳泽?小侯爷送你进秦淮河里喂王八!” 居然是武定侯府的小侯爷郭亮。郭亮常年混迹在***场所这些人哪能不认得他东里亚心里愤怒但脸上却一片恭谨的笑容“哦原来是小侯爷既然小侯爷——” 东里亚恋恋不舍地扫了一眼若兰娇艳的脸庞和柔若无骨地身子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既然小侯爷有意东里亚就告退了!” 郭亮哈哈一笑“艳儿花小侯爷我也不占你便宜我出11oo两银子买了这若兰的初夜。” 艳儿花咧嘴一笑脸上厚厚的脂粉抖落开来“小侯爷请请若兰今晚属于小侯爷了。” 郭亮厌恶的扫了她一眼背过身去摆了摆手“诸位你们可以退场了。” 林沐风一直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动也不动一下。东方浩眼看若兰被郭亮拍得急得面红耳赤急急俯身道“公子!” 林沐风睁眼一笑霍然起身朗声道“本公子出价12o两!” 众人这时已经开始退场突闻又有人出价便都纷纷止住脚步回头看向林沐风。林沐风一袭青袍神情俊朗飘然走向场中扫了郭亮一眼“小侯爷别来无恙否?” 郭亮面色剧变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低低道“林学士你竟然来此***场所你你……” “怎么小侯爷来得林某就来不得吗?”林沐风淡淡一笑“如果小侯爷不继续出价就请离去吧。” 郭亮心里一个激灵自从那日他被林沐风“拾掇”了一顿后就对林沐风产生了极大的畏惧再加上如今的林沐风大权在握圣眷极隆就连他父亲郭英都不敢怠慢何况是他。他咬了咬牙低着头急急分开人群愤愤的离去了。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呀?”艳儿花笑眯眯的迎上前来她见郭亮都对林沐风畏惧三分知他是一个大人物。 林沐风嘴角一晒没有理她。 东方浩凶狠的盯着正在看热闹的众人吼道“我家公子已经拍得你们还不赶紧滚蛋!” 众人哪里还敢说什么悻悻地出门离去。 端坐在那里地若兰若秋水一般的眼睛缓缓睁开望着林沐风俏脸上浮起两团红晕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老鸨子在下林沐风我要为若兰姑娘赎身。你出个价吧。”林沐风淡淡道。 艳儿花吃了一惊。林沐风的大名她岂能不知这是最近京城里名头最响亮的一个人了文武双全才学过人还善带兵又是皇太孙和皇上都器重的心腹近日更是连升三级。这样一个赫赫有名地大人物要为若兰赎身。她虽然舍不得但却也不敢说个不字。 她勉强笑道“林大人。若兰是我们明月画舫地头牌姑娘大人要是要赎身地话……” 她正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又能要个好价又不至于得罪这位官爷林沐风淡淡一笑“老鸨子我出2ooo两银子若兰姑娘现在就随我离去你可愿意?”连着一艘。***摇曳着。林沐风将若兰地卖身契撕掉扔入了淡绿色的河水之中卖身契的碎片在河面上漂浮着若兰激动地跪倒在地“大人若兰感激不尽……”林沐风呵呵一笑望向了东方浩“若兰姑娘你自由了。东方兄弟你随我回林府?” 东方浩面色凛然。也跪倒在地“大人东方浩自此刻起就是大人的家奴一生一世绝不背叛如有违背誓言必将天诛地灭。” “好!你就做我地贴身侍卫吧。”林沐风看了若兰一眼。抬步就要离去。 若兰突然膝行着扯住林沐风的衣袍。颤声道“大人。若兰此身是大人所赎自当跟随大人回家为奴为婢侍候大人!” “若兰姑娘你不要如此这万万使不得从今天开始你已经自由了……”林沐风只得探手去扶起她来。 “大人若兰举目无亲无依无靠虽有了自由但我又往何处去呢?大人的再生之恩若兰来世再报了。”若兰面色惨白牙关一咬突然奋力挣脱林沐风地手摇晃着身子在夜色中奔行了几步一头扎入了秦淮河里。 东方浩入河将若兰救起林沐风万般无奈下只好带着若兰回了林家。若兰跪在柳若梅跟前一哭诉柳若梅的心里也软了下来还不等林沐风说话就一口答应她留在林家。 若兰的身世很凄惨说得柳若梅眼泪婆娑的。林沐风这才知道原来当日她被卖入青楼半夜投河自尽被在画舫里醉酒寻欢的东方浩救起……东方浩怜她孤苦便与她认作了义兄妹留在了这南京城里不时照拂于她。 十日的功夫转瞬即逝马上就要出征离开南京城里但林沐风却面临着一个不小的难题。这个难题是朱允留给他的朱允要他悄悄带上如烟。 军中不许携带内眷这点常识林沐风岂能不知。但皇太孙地“恳求”他又怎能不办。他明白这朱允肯定是要趁着远离京城的时候与如烟好好“团聚”一番。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但问题在于如烟虽然可以化装为男随从跟随在自己身边但孤男寡女怎么相处?还有她乃是一个弱女子谁来照顾她的日常起居?考虑来考虑去还是柳若梅推荐了若兰。用柳若梅的话说若兰与如烟脾气相投这几日相处的很好让她去最合适不过了。想了想林沐风只得点了头。的三万精锐骑兵数百锦衣卫组成的亲兵侍卫队万人的辎重队还有护卫朱允的数千名御林军大军号炮三声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师南京。林沐风一身银色的铠甲手持宝剑在马上回头向身后望去雄伟地南京城墙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只有那城头上迎风摇晃的猎猎军旗依旧是那么的醒目。 朱允的仪仗和护卫军走在中间林沐风的骑兵队和亲兵侍卫队行在最前面最后是押运着火器粮草的辎重队。被一众御林军紧紧护卫在其中地朱允不时用焦急地眼神望向前面的林沐风林沐风似是心有所感回头来向他会心一笑。朱允心中一喜知道如烟也在军中便安心赶路只要远远地离开京城他就是海阔天空凭鱼跃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步步杀机(1) 北平燕王府。 姚广孝仍旧是那一袭不僧不俗的装扮他向来如此愣是不愿意公开穿上燕王属臣的冠袍朱棣也从来没有去勉强他。在朱棣看来这种世外高人能投效于自己麾下完全是一种偶然和幸运对于姚广孝朱棣是颇为礼遇的。起码在燕王府里的数十位辅臣谋士中姚广孝所受到的待遇是最高的。 当然姚广孝也确实为朱棣做出了很多。可以说如果没有姚广孝历史上的朱棣造反成功的可能性要大大降低。朱棣“靖难”称兵前姚广孝推荐相士袁珙以占卜等方式并通过对当时政治、军事形势分析促使朱棣坚定信心;又于王府后苑训练军士打制军器作好军事准备;建文元年六月起兵前夕计擒北平布政使张、都指挥使谢贵。靖难之役中他留守北平。十月辅佐燕王世子率万人固守北平击溃朝廷数十万北伐之师。此后仍多赞谋帷幄终使朱棣夺得皇位。 这是历史。然而这一段历史却因为一个穿越者的到来而渐渐偏离了轨迹。而这又似是姚广孝和朱棣无法抗拒的宿命。 整个大殿中没有旁人只有朱棣和姚广孝。 姚广孝上前施礼低低道“道衍以为此番朱允离京是殿下动的好时机殿下需当机立断只要除了他这储君之位必然为殿下所得。” “道衍先生这如何使得?允乃是本王的侄儿本王岂能下得了手?再者说只要允被刺父皇以及天下人肯定怀疑是本王所为。本王岂不是要背负上一个嗜杀侄儿的千古骂名?”朱棣摇了摇头。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殿下能坐得江山何人敢说三道四?殿下暗中所为只要不留任何把柄即便是皇上也无可奈何。况且皇上老矣。殿下拥重兵于北平雄视塞外皇上绝不能轻易动殿下。只要朱允一死。这天下间这诸多藩王皇子还有哪一个能比得上殿下之雄才大略?道衍以为皇上必然会将储君之位传与殿下——因为皇上没有选择。自古皇权之争一个明君英主的诞生多伴有非常手段如果没有玄武门之变。何来的唐太宗李世民?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哪!”道衍心里一笑继续劝道。他心道别人不了解你朱棣我姚广孝还不了解吗?你手段狠辣野心高涨比李世民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岂能会在乎一个侄子的性命和什么千古骂名。 “道衍先生话虽如此但本王绝不能这样做——这事休要再提了。”朱棣还是摇了摇头。“我们专心练兵等待时机罢。” 姚广孝眉梢一跳但想了想还是保持了沉默。半响他向朱棣躬身一礼扭头离去。 朱棣缓缓起身在殿中踱步着。突然。他地眼中投射出一缕阴森地杀气。沉声道“蒙离!” 一个黑衣人似是平空出现在殿中一样。幽然从殿中的一角里走出跪倒在地“殿下蒙离在!” “蒙离带领你的百名死士昼夜赶赴中原一路劫杀朱允。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本王不想看到朱允活着回到京城你明白吗?”朱棣冷声道。 “蒙离得命!”蒙离面上一片阴冷之色说完迅捷地起身只向殿外一纵便消失了踪迹。 朱棣将目光从殿口缓缓收了回来冷冷一笑“允啊允皇叔我倒是小觑了你了居然还要军中立功来示威天下?好皇叔就满足你的心愿送你一程!父皇皇兄别要怪我这大明江山只有我朱棣才能坐得稳!” 林沐风的西征大军一路疾行远离京师十日后便西进入了河南境内。 红日高悬朱允一幅普通侍卫打扮骑在马上与同样是一身侍卫服饰的如烟并辔而行低低笑语。而在他们的身后正是一身银色铠甲威风凛凛地林沐风还有同样骑在马上随从打扮的朱嫣然和若兰。若兰刚学会骑马姿势比较别扭林沐风本来想让她乘车但她生性要强硬是撑着骑在马上坚持了下来。与之相比朱嫣然就显得潇洒自如多了她自幼喜欢骑猎倒也练出了一身好骑术。 他们5人行在队伍的最前面左右两翼是戒备森严地锦衣卫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会将四人护卫在其中。朱允心情愉悦跟如烟两个似是出了笼的小鸟一路行来欢声笑语但林沐风心里却是提心吊胆这毕竟是大明储君朱元璋的孙子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可是担当不起。 数万骑兵在后加上数千御林军紧紧护卫着朱允的储君仪仗跟随而行。 汝宁地界一条官道横在两山之间两道高陡的悬崖峭壁巍然耸立。林沐风挥了挥手身后的郭奎立即吩咐亲兵挥动起了红色的令旗。蔓延数里的队伍缓缓停下扬起漫天地尘土。 朱嫣然迷惑道“沐风如何停止不前了?此刻方是上午我们行路要紧哦。” “燕乙前面地势险要我准备先让人过去探探路然后大军再行进。”林沐风回道。他只能步步谨慎没办法谁让他这队伍里有一个储君和一个公主呢安全第一绝对的安全第一小心没有大错。虽然是在大明国土之上但林沐风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了遮人耳目朱允化名燕甲朱嫣然便化名燕乙。 朱允也没在意翻身下马来然后又扶着如烟下马两人携手走到一旁站在草地上遥望着湛蓝的晴空指点着周遭的景致。林沐风摆了摆手东方浩带着数十名锦衣卫散落开去无形中将两人护卫在里面。 “郭镇抚派一支百人队先行去探探路然后将情况回报于我。”郭奎领命派了一支百人骑兵纵马探去。而林沐风也下得马来回望着原地骑在马上列队待命的数万骑兵心里颇有些感慨。人生真是难以捉摸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自己青云直上如今更是成了统帅一军的大将军只是不知前面等待自己的又将是何等艰辛险恶的命运之旅。 清风徐徐若兰恭谨地侍候在朱嫣然地身后陪着朱嫣然走了过来。朱嫣然脸上一片欣喜无论如何这一段时间也算是她与林沐风相处时间最多的时日了。她笑吟吟地递过一个牛皮水袋柔声道“大将军喝些水吧解解渴。” 林沐风欠身接过水袋低低道“公主你且歇息一会吧。” 朱嫣然看了若兰一眼若兰会意地停下了脚步没有再跟随她。她盈盈向一侧走去向林沐风招了招手。林沐风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朱嫣然指着前面那郁郁葱葱的山麓“沐风都说这河南之地地贫民穷但这一路行来山清水秀景色相当不错呢。” “呵呵公主好雅兴。”林沐风随意应道。 朱嫣然微微嗔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公主长公主短的你要再说我可就生气了!”小蛮腰一扭小胸脯一挺她俏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微微垂下头去“沐风难道我地心意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朱嫣然还从未在林沐风面前流露出此种亦喜亦嗔地小儿女姿态林沐风看得心神一荡急忙将头转向了别处。 “公主……” “哼!” 来到这大明时日越久林沐风那一夫一妻的现代道德意识其实早就淡漠了不知在何时他也渐渐接受了这三妻四妾地“观念”。人非圣贤孰能无情朱嫣然对他的情感他如何不知但她却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自己怎么能……他叹息一声“嫣——嫣然……” 朱嫣然猛然转过头来紧盯着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留一点位置给我?”林沐风低低道“你是当朝公主沐风乃是臣子且已经有了妻室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沐风为了你我可以不做公主……”朱嫣然炽热的眼光看得林沐风心里只颤。 “哼我原来还以为你对若梅姐姐情深一片心里只有她一人但谁知你在徐州还有一位红颜知己。沐风你能容得下孙羽西难道就容不下我吗?” “我……”林沐风尴尬地搓了搓手。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步步杀机(2) “沐风你与嫣然再难也难不过我跟如烟。”朱允牵着如烟的小手大步走了过来小声笑着道“沐风男子汉大丈夫敢爱敢恨敢作敢当何以这般畏畏尾!你们两的事情我会尽力……” 林沐风望向了朱允见他一片鼓励之色只得微微苦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个堂堂的皇室公主难道要嫁给他做妾吗?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不过朱允这番话也打开了他的心结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来自几百年后的现代人一个女子尚且敢于对自己吐露心扉自己又何必瞻前顾后。想到这里他长出了一口气深深地望着朱嫣然微微一笑。 这一笑朱嫣然顿时就明白眼前这个自己深深爱恋的男人似乎是终于“开窍”了。 她欣喜地上前一把拉起林沐风的手“沐风我们的将来自然有我来安排你不用担 看她这番胸有成竹的神态林沐风也有些疑惑。不过伊人在侧旁边传来朱允和如烟意味深长的笑声林沐风一时间心猿意马望着眼前这一张姿容绝世的红颜眼神间多少有些迷乱和兴奋。 一个百户长从对面的官道上纵马而来掀起一溜烟尘。他翻身下马远远跪倒在地“回大将军过了这两道山崖前面便是一片坦途!” 林沐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朱嫣然热乎乎的小手大步向队伍行去“郭镇抚传令大军开拔!” 队伍飞地行进着。林沐风一行5人仍然在一众锦衣卫的簇拥下走在了最前面。可就当林沐风5人就要拐过山崖的时候。从东侧的山崖上飞落数十个黑影如同电闪流星一般向夹在队伍中部的朱允地仪仗扑去。 “歹人!” “有贼人行刺!” 马嘶人喊骑兵们顿时骚乱起来长长地队伍瞬间失去原有的秩序。郭奎手持长枪打转马头大声吼道“不要乱。孟连你带人护住太孙殿下的仪仗不要慌乱!” 郭奎纵马持枪向仪仗处奔去。周遭的骑兵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军士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即安定下来。离仪仗远的自觉打马靠在路边让出一条道路而离仪仗近地则纵马将仪仗包围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有一个黑衣人落在了仪仗中的豪华车轿上。一个骑兵怒吼一声。手中的长枪奋力脱手向黑衣人掷去。长枪呼呼地带着风声透过黑衣人地胸膛鲜血狂喷黑衣人惨叫一声身子倒落下去。 而就在他身体落地的一瞬间黑衣人恶狠狠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弯刀。锋利的弯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唰!血柱喷起攻杀过来的一个大明骑兵被他一刀斩落头颅。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着转眼间又被纷乱的马蹄踩为肉泥。 林沐风这边。东方浩奋力欲要从马背上跃起林沐风一把抓住了他凛然道“原地待命!” 锦衣卫马头向外将林沐风5人紧紧护卫在其中林沐风面色阴沉。冷冷地望着队伍中部那厮杀地现场。 黑衣人越落越多。多落在了仪仗之中。周遭的骑兵们长枪挥舞向黑衣人刺去。 一个年龄稍长的黑衣人一刀劈入车轿的顶端。咆哮一声“开!” 众黑衣人齐声嘶喊一声“开!” 轰隆隆的爆炸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人体炸弹啊他们居然随身携带了火药爆炸品!朱允的仪仗以及那辆豪华的车轿被炸得七零八落。硝烟弥漫血肉横飞惊马嘶鸣漫天的尘土过去黑衣人全部消失不见周遭也落满了一地杂物、兵器以及断胳膊断腿数十个骑兵被炸死和炸伤仪仗全毁。 林沐风面色铁青。旁边的朱嫣然面色涨红紧紧的抓住他地手。 “大人居然是罕见的死士!”东方浩在一旁惊声道。 “死士?”林沐风心里一颤好险哪!如果不是朱允为了跟如烟呆在一起秘密微服化名出了仪仗那豪华的车轿里空无一人此番在这些死士的人肉炸弹爆炸下朱允必然难逃一死。 是谁?是谁居然能圈养死士要将朱允置于死地?太疯狂了居然在大明的国土上如此疯狂地行刺储君这是何人所为?林沐风心念电转猛然想到了燕王身上。恐怕也只有这个朱棣才有理由、有胆魄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向朱允下手吧! 朱允面色煞白呆呆地在锦衣卫的护卫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人要置他于死地他岂能不震惊惧怕。半响他苍白地面容才有了一些红润恨恨地低低道“沐风你看这是何人所为?” “殿下臣不知。殿下我们去前面的汝宁县城中这里危险!”林沐风当即命令郭奎重整军列加向前面不远处地汝宁县城赶去。 皇太孙在汝宁境内被刺皇家仪仗全毁。这消息如同惊雷让汝宁知县孙皓差点没吓死。当时他正趴在自己小妾的肚皮上做着活塞运动突听衙役来报脑袋轰的一声心里一个激灵那家伙什顿时就软榻下来急忙从女人的肚皮上爬下来颤抖着穿好官袍跌跌撞撞地迎出了县衙。 县衙门口。 数万骑兵将汝宁县城团团包围起来而数百御林军和数百锦衣卫刀枪出鞘也将整个县衙围了一个密不透风。 孙皓惊惶地望着眼前面色凛然一身银色铠甲的林沐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位将军不知皇太孙殿下安好否?下官保护来迟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林沐风淡淡一笑让开身形指着一旁一身普通侍卫打扮的朱允“本官乃是征西招讨使、征西大将军林沐风还不上前见过皇太孙殿下!” 孙皓身子一个哆嗦膝行几步向朱允连连叩“殿下殿下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朱允微微一笑和声道“孙县令本宫奉旨前往敦煌镇军路过汝宁遇有贼人行刺今儿个特来你这县城中留宿一晚……好了你起来吧这贼人行刺之事与你无关我定然会禀明皇祖父的你不要惊惶!” 朱允也不是昏庸之辈他当然明白这些死士杀手是与汝宁无关的。说不准就是自己那个雄心勃勃的皇叔朱棣所派。 听朱允这番话孙皓这才渐渐定下神来赶紧命令下人张罗起来他也不敢再让朱允等人去住驿馆了干脆就将自己的县衙内府腾空了几间上房让朱允5人住下安排吃喝饮宴等等不提。 林沐风将今日之事写成一个奏折命令一个锦衣卫星夜赶回京城向朝廷禀报朱允安然无恙云云。相信几天后当这一消息传到京城以后就会震动整个大明朝野。公开行刺皇太孙这与谋反无异啊!声。县衙内外***通明无数的锦衣卫和御林军刀枪林立戒备森严。城外数万骑兵就地扎营一队队骑兵绕着城墙来回地巡逻着。有了白天的一幕林沐风如何还敢怠慢?就连孙皓都毛了他亲自带着县衙的衙役捕快等一干人等紧紧守卫在县衙之外心里非常紧张。万一皇太孙要是在他这汝宁城中有一个三长两短他的身家性命就完了。 夜幕越来越重。 县城中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低低的女声从阴影中传出“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如何要保住朱允的性命一定要让他平安抵达敦煌。” “……我们为什么要帮他?” “你哪里知道如果朱允一旦身死燕王朱棣就会稳获储君之位我们要起事就更难了与其让朱棣上位还不如留着这个软弱无能的朱允……” 县衙内院的一间卧房里林沐风苦笑着冲朱允和如烟躬身一礼“夜深了殿下你歇着吧臣告退了!” 朱允叹息一声疲倦的点了点头“沐风本宫此番随你前去西塞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这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殿下安心歇息臣就是豁出命来也要护得殿下平安抵达敦煌。到了敦煌有了数十万大军的护卫殿下的安全就有了保证。”林沐风再次躬身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步步杀机(3) 一夜无语。第二天一早数万西征大军终于沐浴在朝霞中远离了汝宁县城站在城外恭送的县令孙皓望着渐行渐远的漫漫烟尘以及那逐渐消失淡去的马蹄金戈奏鸣曲心里一松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衙役赶紧上前搀扶他嘴唇张了张长出了一口气出了一身冷汗总算是把这一行人送走了。皇太孙在汝宁境内遇刺安然无恙但有皇太孙的“开恩”他虽然免不了要遭上峰责罚但官帽应该是保住了。昨晚为了讨朱允的欢心他几乎要献出自己的小妾来侍寝。 古都洛阳遥遥在望数万西征大军远远地扎下了营寨。 林沐风本来要绕洛阳而过直抵西安府然后经西安府入河西走廊抵达敦煌。但朱允和朱嫣然这对从未离京的皇家兄妹久闻洛阳十三朝古都之名非要进城一游林沐风只得命令全军在距离洛阳城数里的地方扎下营寨。因为朱允不愿意惊动地方官府想微服进城。 看着林沐风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朱嫣然微微一笑拉起他的手柔声道“沐风你也不需担心我等微服而入再加上这么多的高手护卫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事的。” “是啊沐风你多虑了。我们临时停驻洛阳无人知晓你大可放心。”朱允与如烟快步行去回头笑道“听闻这洛阳东达于海西至关陇南下苏杭北朔幽燕。牡丹名动天下。我等入城一览岂不快哉!” 林沐风苦笑一声摆了摆手“尔等紧跟上去。”十几个化装成随从的锦衣卫簇拥而上紧紧将朱允等隐隐护卫在其中向城中行去。 不愧是名闻遐迩的古都之城虽然在明初。洛阳依然没有了往日那种顶峰荣光但也还是繁盛非常。巍峨高大的城墙古朴而又沧桑。城中。街道宽阔车马粼粼人流如织;桃柳成行高楼瓦屋红绿相间景致之雅令人赞叹不已。 朱允和如烟在前林沐风与朱嫣然还有若兰在后都是寻常的士子装扮。只不过如果你仔细打量他们五人举手投足间透射着雍容华贵之气绝非是寻常人多能比拟的。东方浩没有跟来他遵林沐风之命带数十名锦衣卫先行一步提前去敦煌了。集结在西线地数十万明军其“总指挥部”暂时就设立在敦煌只要将朱允和朱嫣然安全护送到敦煌林沐风就算是交差了。 去洛阳城里地白马寺转了一圈林沐风一行5人信步而行。在即将日落时分走到了一家大酒楼跟前。望望酒楼上的巨大招牌朱嫣然一笑“雁南飞?这酒楼名字挺雅致的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吧逛了许久这腹中还真是有些饥肠辘辘。” “好。我们进去吃东西。”朱允率先进了酒楼。 或许是还没有到吃饭的点。他们来得稍早一些这宽大的酒楼里空荡荡的。没有酒客。多数锦衣卫留在酒楼之外待命只有两个跟了进来。5人在一个角落里坐下两个锦衣卫面色肃然地侍候在了一侧。 见有客来伙计打量了他们一眼见是带着两个随从的5个公子哥个个面容清秀举止不凡知道是大户人家地少爷也不敢怠慢满脸笑容地跑了过来招呼道“5位公子爷想吃点什么?” “你们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就是。”朱允哪里会点菜随意挥了挥手。 林沐风一笑“伙计哥听说你们这洛阳有一道名菜名为洛阳水席你这里可有?” 伙计眉飞色舞地“公子你们是外地人吧水席是我们洛阳最最有名的菜肴是我们这里的招牌怎能没有……” “好就上吧。”林沐风不等伙计介绍完就打断了他。 这洛阳水席林沐风前世曾经在洛阳吃过如今回到这数百年前地大明重新点起这个心里多少有些感叹。所谓水席有两个含义:一是全部热菜皆有汤——汤汤水水;二是热菜吃完一道撤后再上一道向流水一样不断地更新。全席共设24道菜包括8个冷盘、4个大件、8个中件、4个压桌菜冷热、荤素、甜咸、酸辣兼而有之。上菜顺序极为考究先上8个冷盘作为下酒菜每碟是荤素三拼一共1样;待客人酒过三巡再上热菜:先上4大件热菜每上一道跟上两道中件(也叫陪衬菜或调味菜)美其名曰带子上朝;最后上4道压桌菜其中有一道鸡蛋汤又称送客汤以示全席已经上满。热菜上桌必以汤水佐味鸡鸭鱼肉、鲜货、菌类、时蔬无不入馔丝、片、条、块、丁煎炒烹炸烧变化无穷。 时间不长这水席就开始上起。四人叙叙谈谈边吃边聊倒也惬意。这个时候开始上客了酒楼大厅中的座位渐渐都满座空旷的大厅里慢慢热闹起来。 若兰自知自己身份低微本来不肯入席但一路接触下来她的乖巧和秀外慧中让朱嫣然很是喜欢便硬拽着她入了席就坐在林沐风的身侧。不过她也是低头不语偶尔也会夹一筷子尝尝。 起初林沐风还以为她跟东方浩是一对情人但后来却越看越不像。东方浩虽然极为照顾于她但心中似是又别有归属。此次让东方浩提前去敦煌林沐风有意让若兰跟了去但东方浩却以路途遥远无法顾及她的安全为由恳求林沐风让若兰留下。因为朱嫣然和如烟也要有人照料起居林沐风便也没再坚持。 看到若兰总是垂沉默朱嫣然摇了摇头夹起一块红烧鲤鱼向她的碗里放去“若兰你也吃点东西又没有外人你不要这般拘谨才是。” 若兰感激地望了朱嫣然一眼低低道“奴婢知道了。” 林沐风微微一笑正要说些什么突见一个老苍头带着一把胡琴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布衣粗裙的少女。老苍头浑浊地眼神散落开去眯缝着老眼笑道“各位大爷有没有听曲的?一小曲十文钱老汉和孙女随时侍候着。” “去去去你这老头也不看看我们这是什么地方是你卖唱的地儿吗?赶紧走!”伙计上前来往外就轰。 “慢让他们过来我们点一曲子听听。”朱嫣然见伙计推搡那对卖唱的爷孙心里有些可怜他们便招呼了一声。 伙计便停下了手老苍头颤巍巍地带着少女走了过来躬身一礼“老汉多谢公子爷老汉多谢公子爷!” “唱吧。”朱嫣然向两个锦衣卫使了个眼色一个锦衣卫上前来掏出一锭银子足足有5两塞在了老苍头的手里“这是我家公子赏给你的好好唱吧。” 老苍头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一时间有些哆嗦口中感激连声。好半响才平稳好情绪轻轻拉起了他的胡琴。少女刚要张嘴唱曲一旁走过来几个人打头的是一个华服少年面目轻浮色迷迷地伸出手来向她的脸蛋摸去。 “啊!”少女尖叫一声惊惶地往旁边闪避恰恰躲在了林沐风地身后。老苍头大惊失色连连作揖“大爷这位大爷俺家兰儿胆小当不得大爷开玩笑请大爷见谅!” “这小妞不错老家伙给你5o两银子你也不用卖唱了把这小妞给本少爷做妾吧。”华服少爷扭头看了看自己的随从一个随从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仍在了地上。 老苍头身子一阵颤微嘴唇一张“大爷俺们兰儿粗鄙当不得大爷厚爱……” “闭嘴!我们家少爷看上你孙女是她的福气你敢不答应。”一个随从上来猛然推搡了一把老苍头身子踉跄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朱嫣然面色一变刚要火林沐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站起身来冷冷道“这位公子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难道还要强抢民女不成?难道就不怕大明王法?” “王法?哈哈!”华服少年仰天打了个哈哈狂笑道“在这洛阳城里本少爷的话就是王法!来人将这小妞给我带回府去。” 林沐风眉头一皱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他懒得跟他嗦向两个锦衣卫挥了挥手“把他们给我轰出去免得搅了大家地兴致!”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步步杀机(4) 跟随林沐风一行的那都是锦衣卫精锐中的精锐高手中的高手岂是这几个豪门家仆所能抵挡的转眼间就被放挺。两个锦衣卫上前去一边一个捏住华服少年的胳膊就将他提溜起来顺手就“扔”到了门外。 经此一闹林沐风等人的雅兴大减。 朱允皱着眉头起身道“算了我们不吃了回吧。” 见5人要离开老苍头带着少女兰儿噗通一声跪倒在林沐风跟前连连叩“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林沐风拉起老苍头叹息道“老人家把银子拿好回去做点小买卖不要再来这种地方卖唱了。” 少女兰儿抽泣着抬起泪眼望着林沐风。 林沐风刚要转身突然心头一颤眼角的余光现少女兰儿的泪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心头大叫不好猛然转过身来。兰儿袖中寒光一闪一柄匕电闪般向林沐风的胸口刺去。 林沐风仰身一侧挥手奋力向兰儿那握着匕的手腕砍去。当啷一声匕落在地上兰儿身子一个前冲另一只手上寒光闪闪割向了林沐风的咽喉。 林沐风脸色一变双腿使劲一蹬瞬间向后飞纵了开去。 兰儿旋即扑了上来林沐风怒吼一声飞起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处兰儿娇柔的身子被生生踢飞落在了一旁酒客闪出来的酒桌上哗啦一声酒菜四溅。兰儿惨呼一声刚要起身就被冲过来的锦衣卫扣住了咽喉拿了下来。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老苍头腰杆一挺。手中的胡琴咔嚓一声扭断一柄短剑现出阴森森地刺向了朱允的小腹。 林沐风离得远已经是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地心头惶然地看着老苍头手里地短剑刺入朱允地小腹。然而丽影一闪若兰居然从一旁冲了过来瞬间挡在了朱允的身前。噗!血花四溅。若兰惨叫一声晃悠着身子慢慢倒了下去淡淡的青衫旋即被浓浓的血色沾染。 林沐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身形一纵冲了过去。向已经要往门外逃逸的老苍头追去。门外的锦衣卫们听见里面的动静纷纷冲了进来刚好截住了老苍头看到林沐风5人中有人倒地受伤一个锦衣卫心头震怒一剑就刺穿了老苍头地胸膛。 这边少女兰儿嘴角流出淡淡的黑血身子一个抽搐。就香魂夭夭。 若兰受伤并不重老苍头的匕擦着她地肋骨而入没有伤及内脏想来养上一段时间大概就无恙了。从城中的一个药铺里出来两个锦衣卫弄来一幅担架抬着若兰紧紧跟在后面。若兰面色惨白已经昏迷了过去应该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朱允的脸色已经面若死灰。林沐风苦笑一声“殿下如何?臣说不要外出。你偏不听这下可好如果不是若兰冒死相救殿下……” 朱允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朱嫣然在一旁低低道“沐风。我们如何?是离去还是……” “嫣然。怕是走不了了……已经弄出了人命必须要见官了。你。过来出城去调集所有锦衣卫进城来护卫殿下!”林沐风摇了摇头吩咐一个锦衣卫赶紧出城。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不过官府的人还没来倒是来了一队军士。 之前那个华服少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数十名军兵跑步跟随不多时就来到林沐风一行人跟前。华服少年冷笑着“你们不是很猖狂吗?来呀把他们拿下!” 军兵们手持钢刀将众人团团包围起来鼓噪着就要上前拿人。林沐风心里愤怒低低哼了一声。一个锦衣卫上前去怒吼道“你们是朝廷官军竟然敢私自上街充当打手想要找死不成!”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似是一个百户冷笑一声“看你们也是外乡人不懂得我们这洛阳的规矩。你们真是吃了老虎胆了竟然敢殴打我们家少爷——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这是洛阳都指挥使封越封大人的公子!” 朱允心头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这时听说是洛阳指挥使封越地儿子更是火冒三丈气得身子只哆嗦起来。 大明卫军指挥使是个正四品官在这洛阳一地也算是最高的军事长了。但在林沐风一行人的眼里一个小小的指挥使算什么?不要说朱允和朱嫣然了就算是林沐风也不惧他。林沐风现在可是奉旨征西招讨使、征西大将军虽然级别朱元璋也没定但起码是比四品高吧毕竟原来林沐风就是四品兵马指挥使。 林沐风嘴角看了身边的锦衣卫一眼。锦衣卫掏出锦衣卫的令牌吼道“放肆!奉旨征西招讨使、征西大将军林大人在此你们还敢嚣张!” 洛阳知府衙门大堂。 以洛阳知府孟昶和洛阳卫指挥使封越为的一众洛阳地方军政官员跪倒在朱允跟前个个面色如土叩道“太孙殿下臣等护驾来迟殿下恕罪!” 朱允此刻觉得心神疲惫一句话都不想说回头看了站在他身后的林沐风一眼。林沐风明白他的意思大步走下来朗声道“诸位大人皇太孙殿下奉旨入敦煌镇军路过洛阳久闻洛阳十三朝古都便进城来一游。可谁知城中居然有刺客差点就伤了殿下……” 说道这里林沐风微微一顿清冷的目光透射在了封越地身上。 孟昶等官员心头惶然齐声哀呼“殿下臣等知罪臣等知罪!臣等已经吩咐全城搜捕缉拿贼人……” 皇太孙是什么人?是大明储君是当今天子的亲孙子居然在这洛阳城中遇刺。这可要了孟昶等人的老命了万一皇上怪罪下来他们这满城官员的身家性命都难保啊。 朱允霍然站起冷笑着“原本本宫微服进城遇刺也不能全怪你们地方衙门保护不力但——封越!” 朱允的猛然断喝让封越吓了一跳赶紧膝行过来“殿下封越在!” “封越你身为洛阳指挥使居然纵子行凶当街强抢民女还要带兵抓捕本宫——这朝廷的兵马成了你封家地家奴了吗?封越你好大地胆子!” “殿下臣教子无方臣罪该万死!”封越万念俱灰知道末路来了。 “好了你也不要狡辩了。本宫就替皇祖父惩治你了——来人将封越一家拿下解往京城交兵部处置。洛阳知府孟昶你治理地方不力也随封越一起进京听候朝廷处置吧。”朱允阴冷的目光落在体弱筛糠地孟昶身上喝道“洛阳府丞韩忠!” 一个身材清瘦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大步从堂外走进跪倒在朱允跟前朗声呼道“臣韩忠拜见皇太孙殿下!” 朱允面色一缓“韩忠本宫听说你为官清正颇有政绩本宫这就命你为洛阳代理知府本宫自会向皇祖父上表奏明此事交吏部行文!” “多谢殿下臣誓死以报皇恩!”韩忠连连叩这才起身站立在一旁。 林沐风摆了摆手几个锦衣卫上前去剥了孟昶和封越的官袍将两人带了下去。林沐风心里暗叹朱允在洛阳城里遇到刺客差点丧命这事一旦让朱元璋知道了孟昶和封越这两人必定要被诛杀九族。甚至还要株连不少洛阳乃至河南的官吏。 连番遇到刺客朱允再也不敢离开大军独自行走了。他老老实实回到了自己的仪仗中去就连朱嫣然也在林沐风的劝说下进了自己豪华的车轿。受伤的若兰有如烟陪着躺在一辆车轿中也跟随着大军前进。 离开洛阳林沐风的西征大军在4日后到达西安府。然后稍作停留补充了一下粮草和给养又离开西安府经河西走廊在6日后的一天下午终于抵达了此次朱允镇军的目的地——敦煌。 敦煌南枕气势雄伟的祁连山西接浩瀚无垠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北靠嶙峋蛇曲的北塞山东峙峰岩突兀的三危山。在落日的余晖下大漠中一座雄伟的城池巍然耸立不远处遍地都是直直升起的大漠炊烟那是西征大军的士兵正在造饭。数十骑和数十顶车轿出了城门急急向西征大军的营帐行来。 林沐风陪着朱允在数名锦衣卫的护卫下走出营门静静地站立在淡淡的落日余光中。 “殿下河西诸卫和诸州府的官员将领迎接殿下来了!”林沐风微微一笑。 “沐风这大漠的景致让人神往落日余晖孤烟袅袅……”朱允将清朗的目光投向了远处有些陶醉也有些感叹。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月牙泉,两个女人 敦煌也叫沙洲。入了这敦煌对于朱允来说就是进了牢笼。他的宫外幸福生活到此结束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住进了专门为他准备的行宫——城中一个大商人的旧宅数千御林军将这座宅子守卫的密不透风。而他就犹如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窗外的蓝天郁闷。好在还有扮成贴身侍从的如烟相伴。 林沐风的3万骑兵在城外整顿和补充给养。而趁着这当口朱嫣然拖着林沐风去了城外的鸣沙山和月牙泉尽情享受着这离别前的最后一段日子。 月牙泉古称沙井俗名药泉自汉朝起即为“敦煌八景”之一。在鸣沙山群峰环绕的一块绿色盆地中有一泓碧水形如弯月这就是月牙泉。历来水火不能相容沙漠清泉难以共存。但是月牙泉就像一弯新月落在黄沙之中。泉水清凉澄明味美甘甜在沙山的怀抱中娴静地躺了几千年虽常常受到狂风凶沙的袭击却依然碧波荡漾水声潺潺! 月牙形的清泉泉水碧绿如翡翠般镶嵌在金子似的沙丘上。泉边芦苇茂密微风起处碧波荡漾水映沙山。骄阳当空朱嫣然站在泉畔抹了一把汗珠望着眼前的美景感叹道“沐风一弯清泉涟漪萦回碧如翡翠。泉在流沙中干旱不枯竭风吹沙不落当真是妙绝!” 说了半天却见身边的人没有动静。不由回头来见林沐风痴痴地望着不远处金黄色的沙丘眼中的神色迷离着。 “沐风!”朱嫣然嗔道“你没听我跟你说话呢!” 林沐风愣了一下犹自心里叹息。“没想到。这数百年前的月牙泉比自己前世所见的更加美轮美奂水更碧绿更清澈……这月牙泉水依旧可惜站在泉水边地人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见林沐风失魂落魄地摸样朱嫣然皱了皱眉也不理他向不远处的沙丘下跑去。那里。无数的帐篷遮天蔽日连接在一起众多胡商聚集在一起。在帐篷下互相兜售交换着自己的货物。瓦剌人进犯察合台屡屡派兵袭扰商道这些从中原贩运丝绸和瓷器回来的胡商无法平安回到故乡只好暂时滞留在敦煌城里。没成想因为朱允的到来官府又将他们驱逐出城没奈何之下就暂且在这景色迷人的月牙泉畔安下了帐篷。闲极无聊。便互相做起了买卖。 见朱嫣然离去东方浩赶紧带着几个锦衣卫追了上去。 “晴空万里蔚蓝天美绝人寰月牙泉银山四面沙环抱一池清水绿漪涟”。林沐风心神渐渐收了回来俯下身去双手捧起一捧清泉喝了几口。 “大人好诗!”若兰盈盈走上前来抬手为林沐风拂去了背上地一抹沙啧。 林沐风淡淡一笑起身转过身来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清丽出尘的女子眼神中多少带着一丝深沉。炯炯的目光盯得若兰似是有些羞涩。脸色微红垂下头去。 “若兰要不我让东方浩护送你回京城吧。”好半天林沐风才淡淡道。 “大人若兰——若兰想要留下来服侍在大人身边。行吗?”若兰吃了一惊。忍着羞意抬头来小声道。 “我要去阳关之外那茫茫大漠之中。你一个弱女子跟在我身边多有不便还是与东方浩回去吧。”林沐风俯身抓起一把干净炽热地黄沙对着阳光撒去。 若兰脸色一黯没再说什么径自蹲下身子将白皙的小手伸进冰凉的泉水中轻轻地搅动着水面低低道“若兰自知出身烟花身份低贱既然大人嫌弃若兰这就回京城侍候夫人就是。” “若兰我可以给你自由你什么时候想离去便可离去。”林沐风把玩着手里的一串玉珠串深深地望着她柔弱的脊背。 “自由?大人这天下之地何处是若兰的容身之地?”若兰慢慢站起身来脸上一片黯淡眼圈一红身子突然一阵颤抖向后倒去。 林沐风心里一动略一犹豫还是伸出手去扶住了她。时值炎炎夏季她只着了一件薄衫虽然隔着一层衣衫但入手处感觉细嫩光滑。若兰身子一颤顿时霞飞双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慢慢倒向了林沐风的怀里。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胡商摊位处朱嫣然买了一个牛角饰品兴奋地转过身来正要呼唤林沐风却看见了这一幕在外人看起来极为暧昧亲密地一幕。朱嫣然愕然张了张嘴面色一变慢慢平静下来。 她将手里的牛角饰品随手扔给了旁边的东方浩向林沐风两人奔去。身后的东方浩望着林沐风和若兰紧紧“相拥”的场景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掂了掂手中的牛角饰品他带着几个锦衣卫赶紧追了上去。 若兰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闭着长长的眼睫毛轻微忽闪着俏脸微垂娇柔的身子似靠似不靠地挨着林沐风而林沐风地双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睛却望向了别处只是脸上一片淡然少了些外人想象中的漏*点与**。 朱嫣然过来喘了口气干咳了一声。若兰一惊赶紧一把挣脱了林沐风的手掌走到一旁红着脸低头无语。林沐风呆了一呆望着朱嫣然薄嗔的面容微微一笑“嫣然你回来了……” 朱嫣然望望林沐风又扫了若兰一眼这才微哼一声“怎么沐风嫌我碍眼吗?” 林沐风哑然一笑知道这公主是吃醋了。不过他虽然对若兰有些“想法”却不是朱嫣然理解的那种“想法”便也不去辩解只是走过去轻轻拉起她地小手“嫣然阳光热毒我们去那边地胡杨树下坐一会。” 朱嫣然游兴大减不过还是任凭林沐风抓住自己的手低低道“好了我们都在这里呆了两天了还是回敦煌去吧。你要领军出关了若兰就留在敦煌陪伴于我吧。若兰——” 若兰赶紧过来盈盈一福“公主!” “若兰你虽是林家地侍女但本宫与你却很谈得上来。我们的林大将军要领军出关了你就留在敦煌城里陪伴我吧——去吧去让东方浩他们收拾东西我们这就离开。”朱嫣然也不知道怎么地她明知林沐风不是那种好色之徒知道他方才与若兰肯定是“偶然”但还是心里感到很不舒服。当然若兰是林家的侍女如果林沐风想要那个什么作为她来说也不能说什么。 若兰答应一声刚要走却听林沐风淡淡说了一句“嫣然不行。朱嫣然一愣抬头紧紧地盯着林沐风脸上多少有一些不悦又有一丝慌乱。她心道难道你还要带她入关吗?莫非? 林沐风面色一沉声音也低沉下来“若兰你要么跟东方浩回京城去——要么就随我出关你自己选择我也不勉强你。” 朱嫣然心里颤抖了一下不可思议的望着林沐风似是望着一个陌生人她没有想到他他居然真是想要带着若兰出关。 若兰怯怯地望了朱嫣然一眼跪倒在地“大人奴婢愿意出关服侍大人!” 林沐风心里叹息一声脸上浮起古怪的笑容摆了摆手“你起来吧。” “你们!”朱嫣然顿了顿脚突然扭头奔去。 京城。皇宫。文德殿。 看着桌案前的两份奏表朱元璋面色苍白手心颤抖着。突然他霍然站起身来一把抓起悬挂腰间的宝剑朗朗一声宝剑出鞘挥舞着咆哮道“朗朗乾坤大明国土之上居然有人连番要刺杀我大明的储君你们你们给朕说说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包天!” 台阶下的群臣诚惶诚恐地依旧拜伏在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喘气。朱允居然在西进途中接二连三地遭遇刺客这种事情传进文武大臣耳朵里那简直就是晴天打霹雳颤抖惊惶在心里啊! “还有没有大明王法眼里还有没有朕?朕虽老迈但朕雄风扔在!有朕在一天你们——哼!”朱元璋刷的一声将手中的宝剑扔在了地上阴森森地道“传朕的旨意洛阳知府午门外斩洛阳指挥使封越满门抄斩河南全体官员罚俸禄一年待罪使用。” 文武众臣刚要松口气突听朱元璋又道“传朕的旨意召燕王入京来朕要看看我这个好儿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西出阳关有故人 3万骑兵雄赳赳气昂昂列队在敦煌城下刀枪林立杀气森然。红日从东方的天际欲要喷薄而出染红了大半边的天宇。凉风习习炎炎8月的大漠也就清晨还能有一些凉气。 林沐风一身银色铠甲望了望灰蒙蒙的天宇又回头看了看旌旗招展的敦煌城头。 隆隆隆!九声震天的炮响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拔出佩剑遥指西南方朗声呼道“全军开拔!” 朱嫣然站在城头上望着越来越远去消失在大漠戈壁滩深处的三万骑兵在漫天的沙尘中眼圈一红差点就掉下泪来。前日跟林沐风闹了场不愉快之后她就没再搭理他径自住进了朱允的行宫里即便是今天朱允为西征大军送行她也强忍着没下城楼。这两天她眼前老是出现林沐风跟若兰并辔在大漠深处缓缓前行的幻景心情烦躁失落之极。 朱允上得城楼来拍了拍朱嫣然的肩膀笑道“嫣然还在赌气呢?诺这是我们的林大将军给你的信!” 她默默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两行龙飞凤舞的字句:“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朱嫣然心里一颤两行热泪再也抑制不住滑落在她美丽动人的脸颊上。她扑倒在朱允的怀里大声的哭喊出来。 敦煌西南有一古关隘名为阳关。自汉置阳关以来一直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关卡。而此时的阳关早已被废弃。望着眼前这一片废墟林沐风心里不免又是一片感慨。 昔日的阳关城早已荡然无存。仅存一座被称为阳关耳目的烽燧遗址。耸立在墩墩山上让后人凭吊。在南面有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滩这里沙丘纵横有一道道沙梁沙梁之间为砾石平地。而西面还残存部分房屋、农田、渠道等遗址。一阵大风吹落黄色尘沙仍然清晰可见。 3万骑兵分成两队分别由原先西大营地千户孟连和夏侯永统率而西大营地镇抚郭奎则居中调度。做了林沐风的副将。除此之外大军中还有数百名身手不凡的锦衣卫充当林沐风的亲兵卫队。 落日西斜阳关以西百里处的戈壁上金色的光芒将远处的沙漠渲染地更加瑰丽。3万骑兵以一字长蛇的阵型静静地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等待着主将地命令。 林沐风还在等待他在等待探马的回报。 此次进入西域救援察合台第一站是哈密察合台的使节就在哈密城中等待大明的援军。林沐风知道。这西域表面上都在察合台王国的统治之下实际上跟千年前的汉唐一样西域各地还是以各城郭之城独自为政一个城主就相当于一个地区的王只不过他们迫于察合台的武力而不得不臣服罢了。而这哈密在元末已经立国称哈密国是察合台地附属国。 远远地在金黄色的地平线上。驰来了数十匹马。马蹄声隆隆转眼间就来到近前。一个探马队长翻身下马将马背上一个身材高大的胡人掀下马来跪倒在林沐风的马前“大将军小的等在前面现了几个胡人。顺便带了一个回来。” 胡人满面尘沙。他惶然的瘫倒在地上。 林沐风在马上淡然道“你抬起头来!” 胡人哆嗦着慢慢抬起头望着面前这个气势凛凛的汉人大将军。半天没敢说出一句话来。他搞不明白这大漠中啥时候出了这么一支庞大的明军他们——他们难道也像瓦剌人一样要来掳掠我们的牛羊奸杀我们的女人抢夺我们地财宝? 林沐风打眼一看吃了一惊翻身下马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天他才缓缓道“你可是格里沙?” 这居然是之前京城沙雪酒楼的老板格里沙自从林沐风买下了他的酒楼之后他就举家迁移回了老家哈密。今日与几个邻人在戈壁上放牧突见一支骑兵纵马而来邻人以为是瓦剌骑兵便四散逃窜只有他躲闪不及被明军的探马抓了起来。 格里沙虽然吃惊但却并没有认出林沐风。此时的林沐风一身甲胄威风凛凛气势逼人格里沙根本就不敢正眼看他。林沐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扶起了他和声道“格里沙本将军奉大明皇帝旨意进西域来与察合台大军一起抗击瓦剌人你权且作为我军的向导吧——此地距离哈密城还有多久地路程?” 见林沐风似乎没有恶意格里沙这才平静下来定了定神颤声道“将军小人愿意为大军做向导!回大将军地话此地距离哈密还有大半天的路程此时赶路明日凌晨即可到达……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林沐风淡淡道。 “大将军哈密王已经投降了瓦剌察合台大汗地使者被王屠杀目前哈密城外已经驻扎了瓦剌人的铁骑!”格里沙看了看林沐风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道。 林沐风心头一跳心道果然没有出自己的预料。瓦剌人正在一个个分割瓦解西域的诸个城郭之国只要将别失八里外围的几个大城郭占据东察合台王国必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要说哈密了就连西南方的吐鲁番恐怕也落在了瓦剌人的手里。而自己的大军要想西进与察合台大军联合必须要途径哈密或者吐鲁番。 林沐风沉吟着慢慢道“格里沙你来说说看哈密城外的瓦剌人有多少?” “大将军小人也不清楚但是在城外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营帐。恐怕恐怕不会少于万人吧。”格里沙此时似是也认出了林沐风仔细打量着他恭谨地问道“大将军小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大将军……” 林沐风摆了摆手“沙雪酒楼。” 格里沙恍然大悟心顿时放了下来。这大明军队统帅是自己的“旧相识”大概大概自己的性命可以保住了吧。不过他心里也有些震惊当日那个布衣青年居然是统率千军万马的明朝大将军天哪! 瓦剌人占了哈密!林沐风眼望着已经覆盖黑暗下来的天幕那繁星点点的尽头处该是哈密城了。他拍了拍格里沙的肩膀翻身上马向身后的东方浩说道“东方浩你带1oo锦衣卫带着格里沙前去探路记住一定不要让瓦剌人察觉!” 东方浩领命而去。 林沐风又在马上摆了摆手郭奎纵马过来躬身道“大将 “郭奎传令下去大军肃静缓缓前进有大声喧哗者军法处置!”林沐风一带马缰缓缓向前驰去身边一匹枣红马也急匆匆跟上。枣红马追上了林沐风马背上一身锦衣卫装束的若兰递过了牛皮水袋“大人喝点水吧。” 林沐风接过水袋在淡淡的月光下扫了若兰一眼。她的脸上虽然满是沙尘但也掩不住那眉目间的清秀身子微微弓附在马背上似是有些吃力又似是早已习惯颠簸。林沐风放慢马步仰喝了一口水然后将水袋还给若兰随意说了一句“若兰没想到你一个弱女子居然也能吃得这般苦楚。” 若兰心头一跳默然低下头去伏在马上任凭马儿向前缓缓而驰。 林沐风微微一笑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催马向前。 夜幕下3万大明骑兵悄无声息的向西前进着。淡淡的月光下漫天的尘沙扬起逐渐消散在这温热的大漠之夜里。 山东青州府齐王府。 美人来苏的寝室内红烛高照一个黑影闪了进去。来苏半躺在床榻之上冷冷扫了黑影一眼淡淡道“你又来此何为?这么久了难道小姐还记得齐王府里还有一个苦命的来苏吗?” 黑影叹息一声“来苏你再忍耐一段时日吧你解脱的时候不会太迟了。” “解脱?来苏迟早要死在那个畜生的手里。”来苏霍然下得床来只着一件小衣赤脚站在床下冷笑道“我就不明白了这朱昏庸好色优柔寡断根本就成不了大事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弃了他与燕王合作?” “来苏你懂什么?朱棣不好控制只有朱这种无能之辈才容易被我们掌握在手心里来苏小姐有命让你继续蛊惑朱扩大王府卫军越多越好越快越好我们起兵的时机快要到了!”黑影缓缓说完再也没有任何停留闪身出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一百八十章 威震西域第一战 哈密城虽然为城其实如果让中原的汉人来评判顶多是一座小集镇唯一不同的是圈定了数里方圆的城墙。城墙极其低矮城池规模也就如林沐风的老家颜神镇一般。城内除了哈密国的王宫以及贵族居住区之外平民只有数百户多住土坯的平房。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城内商铺集市较多堪比敦煌。因为哈密距离大明最近又位于丝绸商道的要冲来来往往的商客甚多。 已经是午夜了但哈密王宫里仍旧是***通明音乐声四起。 殿中进占哈密的瓦剌军领、瓦剌乃瓦部落酋长托托尔赤着上身雄踞在哈密王布里的王座上粗犷而黝黑的脸上一片狰狞粗野地撕下一块烤羊肉就往嘴里塞。 台下哈密王布里小心翼翼地盘腿坐在左边对面是瓦剌军的几个将领。 殿中的一角十几个哈密乐师弹奏着悠扬而铿锵的胡地音乐数十个酥胸半露胡裙半掩的哈密美女扭腰摆臀尽情地舞蹈着。领头的舞女服饰显然与其他舞女有所不同棕褐色的长梳成了一条条的细密小辫头上戴着一顶金冠艳丽的脸上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眼睛里泛着落寞而忧伤的蓝光。 布里犹豫了一会终于起身躬身道“托托尔大人布里听说大明在敦煌一线屯兵数十万说是还要派军进关联合察合台人一起抗击瓦剌不知……” 托托尔不屑地扫了布里一眼粗野地哼哼了一声“汉人算什么东西?大明皇帝根本就不敢进关你放心把。只要等我们瓦剌将别失八里周遭的城池全部拿下察合台人就是我们囊中的牛羊。再说了。我部下8ooo铁骑镇守在哈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明军敢来我瓦剌铁骑保准让他们葬身大漠!” 托托尔的狂妄在布里看来多少有些无知愚蠢但他只能将这种想法深藏在心里面上还是一片恭谨之色。瓦剌人大兵压境他不敢不降——可他又害怕瓦剌人一旦被察合台和大明联合驱逐出西域到那个时候。哈密的下场可想而知。凶残地察合台骑兵如果不将哈密夷为平地才怪呢。 布里谄媚地笑道“瓦剌铁骑那自然是天下无敌。不过托托尔大人我们是不是也要防备一下察合台和明军啊万一- “嗦什么没有什么万一。闭嘴不要搅了老子地兴头——来来美人儿你过来。”托托尔大笑。指着那个领头的艳丽舞女大声道。 舞女愣了一下慢腾腾随着乐曲扭着丰满的臀部走了过来妩媚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托托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美人儿坐下。” 舞女犹豫了一下微微有些恐惧的眼神投向了布里。布里心头一颤却强行扭过头去。这个舞女可不是一般地舞女乃是布里的王后伊莎。耳边传来伊莎的一声轻叫布里眼角地余光瞥见托托尔那只乌黑肮脏的大手已经探进了伊莎高耸的胸部。肆意揉捏着伊莎那两团硕大的丰满。 伊莎惶然地哆嗦着两行清泪油然而下。布里身子一阵抖颤深深地垂下头去无力地望着自己金黄色的长筒靴子。在托托尔点名要伊莎的瞬间布里就知道自己的女人今后不再属于他了——不过。相比于王位而言。一个女人又算什么?王后可以再娶但王位却只有一个。只要能保住王位。哈密的女人都是自己地!布里在心里疯狂地吼叫着居然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继续自斟自饮大口大口地灌着血红色的哈密葡萄酒。 哗啦一声托托尔一脚将桌案踢开将伊莎按倒在红色的地毯上狂笑着压了上去。他手下的几个将领也同时出淫荡而粗野的起哄声。 黎明前的最后一抹黑暗在光明到来之前的黑暗这是最深重的黑暗。 哈密城外3o里羊泉井。这是距离哈密不远的一处小绿洲也可以说是周边戈壁中最富饶的一块土地居住着不少哈密人。因为有水源这里土地肥沃草场丰盛果树成林。格里沙地家就在这里而前边不远的星星峡就是瓦剌军队的营地。 淡淡的杏花香穿进鼻孔林沐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东方浩瓦剌军队情形如何?” “回大人的话我看不到万人。这些***瓦剌人折腾了一宿篝火还未熄灭都酒醉沉沉入睡了。”东方浩在马上躬身一礼他刚刚独自一人从瓦剌军地营地外打探回来。 林沐风沉吟不语。他准备打响明军进入西域地第一战用瓦剌人的鲜血和头颅树立起大明骑兵地凛凛威风!如果事情顺利哈密将落在明军手里而随之而来的是将会带动起整个西域的战局生变化。察合台人会更加坚定抵抗瓦剌的信心西域各城郭之国的人也会震慑在大明军威之下。 这一战关乎他整个西征使命只许胜不许败。要是失败他的西征大军大概只有灰溜溜逃窜回阳关之内了。 3万骑兵整装待郭奎、孟连、夏侯永三将纵马站在他的马后静静地等待着林沐风的命令。林沐风缓缓打转马头沉声道“郭奎孟连夏侯永你们三人各带1万人分三路包抄瓦剌营地记住绕过星星峡向后包抄度要快多用火器!” 三将躬身一礼齐声道“遵大将军令!” 令旗挥动处轰隆隆的马蹄声骤然响起漫天的烟尘混杂着夜幕的清淡三条黑线向西北方飞奔驰而去。 林沐风扫了一眼身边的若兰。淡淡道。“东方浩你留下带几个侍卫保护若兰吧。”说完林沐风宝剑拔出“张达带领锦衣卫随我入星星峡杀!” 数百红衣锦衣卫纵马扬鞭跟在一身银色铠甲的林沐风身后。在夜幕下向不远处地星星峡奔去犹如一道红色地闪电。 若兰有些失神地望着林沐风一队人远去扬起的漫漫沙尘东方浩在身侧躬身一礼。低低道“小姐我们还继续留在林沐风身边吗?要不小姐东方浩保护你回中原吧。” “不东方浩我们还要不能走。林沐风文武双全智勇兼备。拿下西域是迟早的事情。这西域一地虽然贫瘠荒漠戈壁但如果能据此万里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可惜现在林沐风似乎对我们已经起了疑心不过这一路行来我实在没有想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破绽。”若兰柔弱的神态一扫而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淡淡的威势。 “是的。小姐属下也感觉出来了他……”东方浩点了点头。 “他是个聪明人这样也好我会尽快跟他摊牌的。东方浩你无需担心。我能感觉地出。他对大明江山、大明皇帝并不是那么忠心——他有野心只要他有野心。就能为我所用!”若兰目光炯炯地望着灰蒙蒙的欲要光亮的天幕。 “小姐他似乎对小姐……”东方浩欲言又止。 若兰淡然一笑“他不是一个寻常地男子我对他有着十足的耐心假如他愿意帮助我推倒大明江山我愿意献身于他。东方浩你去星星峡看看战况如何!”枯断流后就形成了如今纵深的峡谷。峡谷的后端的一片草地上便是瓦剌人的营地。 营地中篝火残余不少瓦剌骑兵就醉倒在草地上。战马脱缰兵器弃之在地上一地狼藉。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让很多彪悍的瓦剌骑兵从醉酒中瞬间清醒过来爬起身鼓噪着咒骂着摸起弯刀慌乱地来去寻找自己地战马瓦剌人的营地乱成一团。 林沐风摆了摆手数百红衣锦衣卫面色肃然高举着锈刀止住马蹄停在了峡谷口。 噗!噗!咚!轰! 瓦剌营地正后方、左后方、右后方几乎是同时飞来一道道闪亮的亮光密如疾风骤雨一般的瓷火器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呼啸着而来纷纷落入瓦剌人的营地。 营地中顿时四处火起浓烟滚滚瞬间成一片火海惨叫声连成一片无数醉酒的瓦剌骑兵身上带着火焰在地上翻滚着而一匹匹瓦剌战马惊声嘶鸣在营地中四处逃窜冲撞疯狂的马蹄踩踏着瓦剌骑兵的**撞碎了瓦剌营地的栅栏和旗杆。 部分夺得马匹和兵器地瓦剌骑兵冲出火海向后方逃窜。 林沐风大喝一声“杀!”当先驰马率数百名红衣锦衣卫由星星峡口杀进了瓦剌人的营地。与此同时后方三面响起苍凉雄迈的号角声林沐风知道那是大明骑兵进攻的号角声。 “斩杀瓦剌保家卫国!”震天动地的口号声从瓦剌人的营地后方响起林沐风纵马驰进浓烟滚滚地营地手中也换成了一把锈刀“杀!”他怒吼着奋力一挥一个刚从火场中逃避出来地瓦剌骑兵被他生生砍落了头颅漫天的血花飞溅。 红日终于跳出了东方地天幕。瓦剌人的营地早已成为一片黑乎乎的废墟无数瓦剌骑兵和瓦剌战马都在火海中烧成了焦炭。 不到4ooo人的瓦剌骑兵被几乎毫无损失的3路大明骑兵围困在一片草场之上。不过瓦剌骑兵非常彪悍在四面围困中左突又奔个个挥舞弯刀都杀红了眼。 林沐风端坐马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瓦剌骑兵的确是名不虚传啊!其单兵战斗力之强远远在大明骑兵之上。要不是连夜施行了火攻用了瓷火器要不是数倍于瓦剌人他要拿下这8ooo瓦剌骑兵。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数百人的瓦剌骑兵聚集在一起。咆哮着舞动弯刀像野兽一般冲向了明军包围的西北角来势凶猛明军似是有些抵挡不住要看就要让这数百瓦剌骑兵冲出重围。而就在这个时候西北方的哈密城中瓦剌军领托托尔带着数百人狂风骤雨一般冲杀过来瞬间就与这数百人连成一线。 托托尔吼叫着。“杀啊!”他在马上一个后仰避过明军骑兵地长矛手中地长刀贴着马身劈了出去。噗血花喷涌一名大明骑兵被连人带马劈成了两截。 鲜血贱在托托尔的脸上他顺手一抹长刀一挥“儿郎们杀啊!” 林沐风眉头一皱手心都攥出汗来。这托托尔率部没有突围。而是又杀进了重围中与被包围的瓦剌残兵汇合在了一起集中一点潮水一般向明军的包围圈冲杀而去。 “大将军用瓷火器吧瓦剌骑兵太过凶悍我军怕是要抵挡不住如果让他们冲出了包围圈在这大漠之上就很难在追赶了。”郭奎焦急道。 “不行这样很容易误伤我军。郭将军。你再带5ooo人上去一定要将瓦剌人全歼!我就不相信我3万大明骑兵难道连这数千瓦剌人也拿不下吗!”林沐风怒声吼道。 郭奎默然点头令旗一挥5ooo待命的骑兵跟在他的马后从高处的草坡上冲杀了下去。郭奎长矛一点刺穿了一个瓦剌骑兵地胸膛。吼道。“大明骑兵无敌!杀啊!” 不远处孟连早已成了一个血人。青色的铠甲上到处是鲜红的血迹也不知道是瓦剌人还是自己人地血迹了他摸了一把血汗手中的长矛横着奋力劈打过去正中一个瓦剌骑兵的脊背瓦剌骑兵身子摇晃了一下还是跌落马下被蜂拥而来的马蹄踩踏成了血红的肉饼。孟连望了望场中依旧凶猛异常的瓦剌骑兵身前那一个个被斩落马上的属下骑兵眼中喷射出熊熊的杀气火焰“大明骑兵无敌杀啊!兄弟们杀啊大明骑兵无敌天下!”休止符。空气中弥漫着浓浓地血腥味和火药的味道大明骑兵以伤亡1ooo多人的代价将残余的4ooo多名瓦剌骑兵全歼在星星峡外。 烈日炙烤着大地无尽的杀气和血腥混杂着热气空气中味道非常的难闻。孟连带着几个骑兵将被大明骑兵活捉的托托尔带了过来。托托尔在死死捆绑被两个士兵强行按住肩膀跪倒在林沐风的身前。“你就是瓦剌骑兵的领托托尔?”林沐风冷然道。 “哼!要杀便杀!”托托尔呸了一口扭过头去。 “放肆敢对大将军无礼!”孟连怒气上涌又想起那些阵亡的兄弟狠狠地一脚踹去将托托尔踹倒在地。 “呵呵。孟将军暂且将此人带下去重整军队将哈密城包围起来。”林沐风微微一笑将清冷地目光投向了数百米外的哈密城。 哈密城中哈密贵族们惊惶不已早就被城外震天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吓破了胆。一个哈密军队的士兵跌跌撞撞地从城头上跑了下去一路奔进了王宫冲进大殿跪倒在面色阴沉的布里跟前惶急道“大王不好了瓦剌骑兵被大明骑兵全歼汉人已经将城池团团围住。” 布里面色顿时煞白一片身子抖颤起来。半响他才喟叹一声“起来吧召集众贵族臣子我们开城门迎接大明军队入城!” 哈密只有不到千人的军队如何能与数万大明骑兵相抗?反抗只有亡国灭种。不过对于布里来说向瓦剌人投降与向汉人投降并没有太大地差别都是为了生存。无论是大明还是瓦剌谁地势力强大他们就会依附于谁。当然如果两者以后全部退出西域说不得哈密还得继续效忠于察合台。毕竟在这西域与葱岭一带察合台人的势力最大国力最强不是他们这种城郭之国所能抗衡地。弱者唯有臣服强者才能获得生存这就是塞外大漠的规则。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谁来杀托托尔 哈密城外不久前的战场上一片硝烟密布。郭奎带着部分大明骑兵们面色悲哀地将一具具大明阵亡骑兵的尸体从战场上清理出来然后都一一埋入了星星峡谷的东端——在望向大明敦煌的方向设立了一座合葬之墓。 血色残阳。林沐风前世没有到过大漠没想到这大漠的残阳是这般的瑰丽血红色的晕圈染红了西边的天际与那漫漫的金黄色大漠边缘似是要紧密的切合在一起。3万大明骑兵在马上列队排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全军肃然由于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士卒们身上都无形中散播出一种淡淡的杀气3万人身上的杀气聚集在一起直冲云霄! 布里带着一群哈密臣子贵族人等跪在了林沐风的马前铺天盖地的杀气让这些哈密人心惊胆战。布里膝行了几步颤声道“哈密王布里拜见大将 林沐风淡然一笑翻身下马扶起布里“哈密王不必惊惶本将军奉大明皇帝旨意挥军西进乃是为了解救你们察合台而来——你放心我们大明骑兵乃是军纪严明之师绝不会侵扰你们哈密!” “那是那是请大将军入城小王早已宰牛杀羊设下大宴款待大将军和诸位将军!”布里诚惶诚恐地道肃手让礼。 林沐风哈哈一笑“好!郭将军尔等整军扎营在城外不许骚扰哈密百姓有违抗军令者斩无赦!” “诺遵大将军令喻!”3万骑兵在郭奎的带领下在马上躬身一礼爆出震天的喊声。手中的长矛或者长枪挥舞着。在血色的残阳余晖中反射着森森的寒光。 “张达率锦衣卫随我进城!”林沐风朗然一笑大步向城中走去。身后锦衣卫千户张达带着数百名红衣锦衣卫腰挎绣刀面色凛然列队紧随其后。 哈密王宫前地广场上。 哈密地贵族臣子以及一些部落的领还有不少城中的平民聚集在广场上。林沐风昂然站在广场正中的祭祀巫塔前。身后站立着数十名红衣锦衣卫。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布里淡淡道“哈密王。哈密作为察合台的属国如何在两军对垒之际投降了瓦剌人呢?你们难道不怕察合台人的报复吗?” “回大将军地话哈密国小兵微瓦剌人重兵而来哈密除了投降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至于察合台哈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布里看了看林沐风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道。“大将军宴席已经准备完毕请大将军入宫饮宴!” “不忙。这么说来你们哈密是墙头的青草喽谁的势力大就依附于谁——这番瓦剌人被大明剿灭你们是不是又要归顺我大明了呢?”林沐风嘴角一晒这哈密人的“处世哲学”他心下颇为鄙夷。 “哈密愿意归顺大明朝廷大将军。布里愿意归顺大明朝廷!”布里脸色一变也不顾林沐风口中的嘲讽之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林沐风扫了旁观的众哈密人一眼见围观的哈密人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抑或是侍卫士卒见哈密王跪倒在自己面前。脸上都是一片淡漠。似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心里不由叹息一声。一个民族不管弱小还是强大。如果连基本的血性和民族风骨都没有了即便是存活在世间也就是苟活而已。 当然他也明白目下这西域城郭之国中是很多民族和人种融合后产生地“新住民”严格说起来他们只有“生存哲学”没有“民族哲学”和自己独有的民族精神、民族文化。他们就像这大漠中的动物一样奉行适者生存的法则。 “呵呵哈密王无需如此我们大明是仁义礼仪之邦。”林沐风清朗的眼神缓缓在围观众哈密人身上扫过声音放大了许多“我们挥军西进乃是救援你们将你们从瓦剌人的屠杀中解救出来我军绝不会像瓦剌人那样伤害你们的女人掳掠你们的牛羊财宝!本将军作为大明征西招讨使、征西大将军郑重昭告西域诸国大明是朋友而不是强盗更不是敌人!只要瓦剌人退却我军即刻撤离西域!” 大多数哈密人面上还是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出来包括哈密王布里。长期摇摆在各方势力中苟活的哈密人他们根本不相信什么仁慈和承诺他们信奉的是现实地利益。为了生存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自己作为一个人和一个家国的尊严。 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这是哈密人以及西域胡人的逻辑。 林沐风又是一叹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了。看来对于这些胡人来说力量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只有震服不会真正归心了。谁的力量强大他们就依附于谁。“既然如此”林沐风冷冷一笑“那么就施行强力手段吧。” 他扫了身后地张达一眼森森道“张千户带瓦剌领托托尔来!” 张达躬身一礼“是大将 张达凛然挥了挥手两个锦衣卫拖拉着披头散裸露着上半身满身血迹地托托尔从人群外走了进来。将托托尔望地上一按两个锦衣卫退了下去。 托托尔被紧紧的捆绑着他状若疯狂仇恨地昂头盯着林沐风口中呜咽作响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被俘后不断口出恶言辱骂明军甚至还对大明皇帝口出污言秽语张达一怒之下让人割去了他地舌头。 林沐风冷然一笑唰地一声抽出佩剑将剑尖逼在托托尔的额头处“瓦剌人在哈密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你们说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哈密人惶然退后着布里哆嗦着身子连声回道。 “那么就杀了!”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诡异慢腾腾地收回了宝剑。 张达恶狠狠的拔出绣刀一个健步窜上前去就要向托托尔砍去。突听林沐风沉声道“张千户且慢!” 张达收回绣刀回头来迷惑道“大将军……” “放下你的刀张千户——瓦剌**乱哈密屠杀哈密人这是哈密人自己的事情——哈密王我军活捉了这托托尔就交给你们处置吧——要杀也是由你们来杀!”林沐风扫了布里一眼示意张达将刀递向了布里。 布里面色大变连连摆手向后退去“大将军这如何使得不不……” 托托尔虽然被俘但余威仍在况且瓦剌人还有数十万大军屯兵阿勒泰一线正与察合台对峙布里如何敢对托托尔下手。别看是杀一个俘虏明军杀与哈密人杀那可是有巨大差别的。如果哈密人出手杀了托托尔就意味着与大明站在了一条阵线上公开与瓦剌为敌了。 人群外与一群锦衣卫呆在一起的东方浩低低俯身道“小姐他到底在做什么?一个瓦剌俘虏而已杀了就杀了这么嗦干什么?” 若兰沉吟着俏丽的脸上一片肃然“他在威逼哈密人与瓦剌为敌呢不要说话免得让他们看出破绽来。” “怎么哈密王你不杀托托尔难道还想与瓦剌人站在一起?难道你要跟我们大明为敌吗?”林沐风冷笑着。 布里面色煞白惶然道“不敢不敢哈密不敢……” “那么就举起你脚下的刀杀了他!”林沐风大喝一声。布里身子哆嗦了一下还是没有动弹。 “瓦剌人抢劫你们的牛羊财宝奸杀你们的女人烧毁你们的家园……”林沐风阴沉沉的声音在场上回荡着“这样的畜生这样的强盗和野兽难道不该杀吗?本将军就不相信这哈密人中就没有一个血性的汉子!来吧谁能拿起这把刀杀了托托尔本将军就奏明大明皇帝册封他为哈密新王!” “我来!”一个肤色黝黑身材雄壮的少年挤出人群来抬脚挑起地上的绣刀转过身来望着托托尔深褐色的大眼睛里闪动着仇恨的火焰。 “贴果儿你不能啊!不能!”一个艳丽金冠的高挑女子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惶然道“贴果儿你不能!”正是哈密王那妩媚的王后依莎。 林沐风在一旁冷冷旁观着。 贴果儿黝黑的脸涨得通红大声道“依莎姐姐这畜生杀了我们的父母又侮辱了你我要杀!我要杀!” 第一百八十二章 贴果儿 贴果儿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手中的绣刀再也毫无迟疑猛然挥舞了下去。 噗嗤!漫天的血花溅起托托尔丑陋的头颅被他生生斩落下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双目圆睁吓人之极。血花溅了贴果儿一身就连身旁的依莎也被溅了一脸她呆了一呆惊呼一声捂住脸身子瘫软了下去。 围观的哈密人惊叫连声纷纷后退着。贴果儿手持满是血迹的绣刀一脸血花双眼中喷射着杀气毫不畏惧地望着林沐风低低吼道“我杀了他了我杀了他了!” 林沐风深深地望着他慢慢点了点头“不错很不错。好本将军以大明西域征讨使的名义立你为哈密新王朝廷的册命诏书很快就能下达!列位服也不服?” 贴果儿血红着眼霍然转过身来哐啷一声将绣刀投掷在地上炯炯的目光扫射着一众哈密贵族。 哈密贵族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犹如在梦中见贴果儿满身杀气像尊凶神一般便不由地心中惶然相互看了一眼又无奈地扫了一眼痴呆一般呆在那里的布里叹息着一起跪倒在地“拜见新王!” 贴果儿仰天狂笑。这贴果儿也是这哈密的贵族子弟他的父亲是哈密三大部落之一的领他的姐姐又是王后故而他的一家在哈密权势极大。 林沐风在一旁暗暗冷笑。哈密位于丝绸商道要冲从拿下哈密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要让哈密归顺于大明占据这要塞之地尔后逐步向西域纵深推进。在他看来这西域一地。本来就是属于大明的。汉唐时中原王朝对西域可是拥有绝对的统治权。当然要想真正让哈密成为大明辖制下的附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要一步步来。而这利用强权为哈密立新王就是第一步。 他淡淡地望着一脸激动和兴奋地少年贴果儿“贴果儿过来!” 贴果儿回身来。也不下跪只是单手放在胸前向林沐风行了一礼。“见过大将 张达怒道“无知小子敢对大将军无礼!还不跪拜!” 贴果儿毫无所惧黝黑的脸色傲然道“我乃是哈密新王只能跪拜大明皇帝不会跪拜大明将军!” 张达不屑地撇撇嘴斥道。“你是个屁!” 林沐风摆了摆手“张千户不要对哈密新王无礼。哈密新王哈密人内部的事情大明不会干涉这——你自己处置吧。”说完林沐风带着锦衣卫走出了人群静静地旁观着。 贴果儿傲然大笑突然抿嘴吹了一声口哨。不远处王城里突然奔涌出一支百余人的青年来。个个手持弯刀杀气腾腾。这支百余人的队伍迅将场上的哈密贵族们包围起来。 一个哈密贵族老者怒道“贴果儿你好不放肆!” 布里这时也回过神来手指着贴果儿抖颤道。“贴果儿。你敢你好大的胆子……” 贴果儿冷笑连连。“布里你还有脸当哈密地王吗?你自己说说看你当王十年我哈密死了多少族人?被瓦剌人、被察合台人抢了多少牛羊财宝?为了活命你竟然把你的王后也献给了瓦剌人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哼要不是我父亲一再阻拦我早就……” 顿了顿贴果儿怒喝一声“来人将布里押入地牢看守起来。” 夜幕降临了哈密城中的一座房舍内。 郭奎向林沐风躬身一礼“大将军向朝廷报出地奏报已经出了估计三天后就可以到达敦煌!” 林沐风点了点头“还有火器的运输补给郭将军也一定要抓紧我们要在西域立足离不了火器。再者立即派人去敦煌禀明皇太孙殿下运送几门火炮过来。” “大将军末将这就派人去敦煌。”郭奎回道还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林沐风呵呵一笑“郭将军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有话你不妨直说。” “大将军末将看这贴果儿似是早有篡夺王位的准备此人虽然年龄不大但看上去颇有心机野心勃勃立他为哈密新王末将怕这哈密更加难以控制。”郭奎想了想小声道。 “郭将军这哈密总共才有数万人口除去老弱病残哈密一国所能召集的青壮年也不过数千还能怕他能翻天吗?呵呵郭将军抗击瓦剌还是要依靠西域人自己的力量而我军只是一根杠杆——至于野心我就怕他没有野心只要有野心才好控制。去吧郭将军通令全军严禁骚扰哈密百姓违抗者定斩无赦!” “是!末将告退!”郭奎虽然不太明白杠杆是个什么东西但也大体明白了林沐风的意思。也是小小一个哈密在3万大明精锐骑兵的面前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郭奎走后若兰从里间盈盈走出端着一盆热水“大人烫烫脚吧。” 林沐风淡淡一笑“放那里吧我自己来。” “奴婢是大人的侍女自当由奴婢来为大人烫脚。”若兰羞红着脸蹲下身子轻轻地为林沐风脱去了靴子犹豫了一下抓起他地双脚摁入了温热刚好的水里。林沐风皱了皱眉任由她的小手轻轻揉捏着自己的脚。脚心传来淡淡的麻痒林沐风浑身一阵舒畅微微闭上了眼睛。 “若兰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混进林家到底意欲何为?”林沐风突然冷声道紧紧地盯着蹲在那里专心为他按摩脚心的若兰。 若兰心中一震但脸上却是一片疑惑抬起头来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奇道“大人若兰不是你从明月画舫里赎出来的吗?奴婢进入林家自然是要报答大人的救命大恩了奴婢不懂大人这是啥意思……” 林沐风冷笑一声刚要说什么一个锦衣卫在门口呼道“大将军哈密新王求见!” “拜见大将军!”贴果儿面色肃然跪拜了下去。 “哦?哈密新王免礼。”林沐风一怔嘴角一晒“你不是只拜大明皇帝不拜大明将军吗?” “大将军当着哈密臣民的面贴果儿是哈密新王自然有新王地尊严而如今是私下场合贴果儿自然要拜谢大将军的拥立之恩!”贴果儿径自起身少年的脸上散着与他的年龄非常不相称的成熟“大将军贴果儿冒昧问一声大明朝廷是准备长期经营西域还是暂时进驻哈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林沐风玩味地看着贴果 “如果是贴果儿在此对天盟誓哈密愿意世世代代臣服大明朝廷成为大明的附庸之国而且哈密恳求大明朝廷在哈密屯兵向汉唐时期地中原王朝一样在哈密建立军屯之营;如果不是贴果儿自无话说。”贴果儿单手放在胸前躬身一礼。 林沐风吃了一惊讶然望着贴果儿缓缓站起身来“贴果儿你所知不少啊……” 贴果儿朗朗地眼神回望着林沐风笑道“大将军贴果儿曾经随我哈密的商人去过大明地京城非常向往大明的文化和繁荣。” 林沐风点了点头“你很不错好好统率哈密一国本将军可以告诉你只要哈密诚心归顺大明朝廷不会坐视你们的危难不管。至于是不是要在哈密屯兵我还要奏禀皇上等待皇上的圣裁。” “贴果儿知道了贴果儿告辞!”贴果儿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躬身一礼告退。刚走到门口贴果儿突然又猛然回过头来大声道“大将军瓦剌人就是沙漠中的豺狼。他们不断袭扰哈密掳掠我们的牛羊和财宝抢走我们的女人和孩子死在瓦剌人刀下的哈密人不计其数贴果儿既然做了这哈密的王就会带领族人与瓦剌抗争到底哪怕是死!” 林沐风望着贴果儿的背影心头一动“这是一个有趣的少年!”哈密王宫。 依莎叹息着走过来“贴果儿你如今居然是哈密的王了姐姐真不敢相信……” “依莎姐姐我早就想干掉布里了要不是父亲大人一直阻拦——他有什么资格当哈密的王?”贴果儿冷笑道端起一碗葡萄酒一饮而尽“姐姐我要保护我们的族人保护我们的土地和牛羊守护我们的家园。” “贴果儿可是大明军队要是一走……”依莎早已对那个甘愿将她献给瓦剌野兽的丈夫布里心灰意冷他的死活与她无关了。 “依莎姐姐瓦剌是豺狼是我们的仇人——不管怎样大明起码不会抢走我们的牛羊和女人——依莎姐姐等过些日子我准备去敦煌朝见大明皇太孙请求大明在哈密驻军。只要大明在哈密驻军察合台人瓦剌人就都不敢再来侵扰哈密!”贴果儿霍然站起。 第一百八十三章 若兰,摊牌 哈密城里一片万籁俱寂。林沐风的住所门外数十名锦衣卫毫不懈怠地巡守在门外。 林沐风吃了几颗哈密的特产水杏依旧坐在那里心潮起伏。进入西域的第一战全歼瓦剌8ooo铁骑拿下哈密这一消息渐渐传了出去战立威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整个西征使命的完成——前路还很漫长。他暂时不准备继续西进与察合台汇合了还是稳步推进先将靠近大明边境的这几个要塞之地拿下再谈其他。 根据探马的消息哈密西部的鄯善、吐鲁番乃至更西南边的库车尉犁若羌一带都被瓦剌人的骑兵占据。尤其是吐鲁番是瓦剌人西进的一个大本营分部瓦剌在此驻扎了将近4万兵马试图以此为据点逐渐蚕食西域南道诸国地区然后再挥师北上对察合台主力形成包抄夹击之势。 瓦剌人狡诈察合台人也不是傻子。只不过瓦剌人此番几乎是倾巢出动在察合台边境一带布置了数十万的重兵察合台无法也无力分兵救援西域南道诸国了。 虽然暂时占据了哈密但明军此刻在哈密也并不安稳。只有尽快将西域南道的瓦剌骑兵全部消灭或者将之驱逐出去大明才有可能牢牢控制住哈密以及西域南道。当然同时也才可以缓解察合台之危。这一点林沐风很清楚。甚至在他的私心里控制经营西域南道比为察合台解围更重要。别看朱元璋表面上看对西域兴趣不大可要真是能将西域囊入大明的疆土。实现有效统治。他焉能不乐意。 林沐风沉吟着陷入了深思中此刻他打算谋划进入西域的第二战了。只不过这一战该如何一个打法他还拿不定主意。 耸了耸肩他突然望见了悄然侍立在一角的若兰。她恭谨的垂头站在那里。双手有意无意地撕扯着自己地衣襟似是也在想着心事。 “若兰你过来。我还是那句话。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意随在我身边意欲何为?”林沐风定了定神淡淡问道。 “啊!”若兰一惊盈盈走了过来俏脸上一片黯然“大人你还在怀疑若兰吗?” “不要装了若兰。早在洛阳我就怀疑你了。你是燕王的人?”林沐风冷笑道。 若兰眼圈一红抽泣道“大人若兰只是一个弱女子哪里知道什么燕王……大人若兰命苦不幸坠入烟花之地承蒙大人为若兰赎身若兰这才想留在大人身边……” “是吗?那么你来。”林沐风嘴角一晒。突然一把将若兰搂入怀里低低一笑“那么你既然是我的侍女我们就一起共度这漫漫良宵吧。” 若兰身子一颤但却并没有抗拒。只是霞飞双颊地伏身在他的怀里。羞不可抑地道“奴婢愿意为大人献身。大人……” 林沐风冷冷一笑一只手向她丰满的臀部摸去而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的抚上了她高挺的丰满使劲揉捏了一把。若兰地身子一阵颤抖眼中一丝寒光一闪而逝。她嘤咛一声红晕满布的脸上似是要掐出水来低低道“大人请怜惜奴婢……” 林沐风心头一颤心里犹豫了一下心道难道自己弄错了?她真是…… 咬了咬牙林沐风拦腰抱起若兰向里间的卧室走去。粗鲁地将若兰放在床榻上林沐风伏身一把就扯开了她单薄地衣裙领口。若兰面红耳赤双眼微闭胸部起伏着。雪白的粉颈下一道深深的乳沟下隐隐可见那两颗鲜红的蓓蕾。 瞥向了那诱人的乳沟林沐风顿时呆住了。 半响若兰见林沐风没有动静忍不住睁开眼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变幻着一只手抬起居然就停在半空中也没有放下。若兰眼中闪过一丝奇色低低嘤咛一声“大人……” “好了不要装了我们好好谈谈。”林沐风定了定神坐在了床榻上眼望着天花板淡淡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在京城之前曾经见过两次。第一次在颜神镇外的茶馆里第二次在泰山之上……你是白莲教的教主还是圣女?” 若兰猛然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林沐风缓缓起身来整理好衣裙掩住了那半露的春光幽幽道“能不能告诉你你是怎么识破的?” “你先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林沐风淡然一笑。 “是我便是白莲教这一代的圣女也就是这一代的白莲圣教教主。”若兰神色一变傲然道。 “那么我的教主大人你是何等的尊贵何以要混进林家来做奴呢?难道就为了林某人之前与贵教那点小怨?”林沐风深深地望着神态气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的若兰忍不住嘲讽道。 “那点小怨算得什么?我此番千方百计接近你其实目的也很简单——让你爱上我帮助我报仇雪恨!”若兰咬了咬牙脸上一片狂热之色“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林沐风只要你肯帮我我愿意献身于你!” “报仇雪恨?” “我要推翻大明朱家江山我要朱明王朝寿终正寝!” “什么?”林沐风倒吸一口凉气。 “我姓沈家祖沈万三。”若兰眼中喷射出愤怒的火焰“我祖父富足江南号称天下第一商贾朱元璋起兵反元成功我祖父献出一半家私帮助朱元璋修筑城墙同时还捐献军饷数百万两银子……但朱元璋这个歹毒地老匹夫却恩将仇报流放诛杀了我沈家满门……我父亲沈庄。冤死在牢中……所幸。我自幼随师傅学艺不在江南这才逃过一劫……可怜我沈家家破人亡不得善终啊!!!” “你是江南周庄沈万三的孙女?”林沐风震惊不已霍然站起望着激动得浑身颤抖的若兰情不自禁地眉头一跳。 “不错我就是穷其一生。也要造朱明江山的反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跟朱家不共戴天!”沈若兰俏丽的脸上一片森然。“林沐风你帮还是不帮我?我白莲圣教下教徒数十万而你即有财力又深得朱元璋地信任掌握重兵……我在中原起兵你控制占据这西域一地我们协力同心内外夹攻拿下朱明江山算什么?” 太疯狂了。林沐风心里暗暗叹息沈家地遭遇他颇同情。但沈若兰要造大明地反却是太疯狂了。大明立国已久国泰民安根基已经稳固而且朱元璋治国有方也算是一个明君造反不得民心只能是自寻死路。想到这里林沐风叹息一声劝道“若兰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大明时下国泰民安造反——呵呵我奉劝姑娘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好终老一生吧至于沈家地仇恨。该放弃还是放弃了吧。” “放弃?哼。林沐风你说得轻巧。我沈家的仇就不报了吗?再者你难道就没有野心吗?你难道就是朱元璋的忠臣?我看不见得吧。”沈若兰冷笑着“你放心我只要报仇事成之后这江山由你来坐我一个女儿家却是没有这个野心!” “野心?江山?”林沐风苦笑起来心道我啥时候有这种当皇帝的野心了?作为一个来自现代地穿越者他当然不可能向大明的臣子一般愚忠但要说造反当皇帝这种心思他是绝对没有滴。 “若兰姑娘沈家的遭遇在下非常同情。这样吧若兰姑娘你可以带着东方浩离去我绝对不阻拦于你可否?”林沐风微微一笑。 “不是我地朋友便是我的敌人你可不要后悔!”沈若兰恨恨的望着林沐风眼里是深深的失望之色。 “若兰姑娘你是在威胁我吗?呵呵。”林沐风突然朗声一笑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坠来递了过去“若兰姑娘你可识得这一枚东西?”沈若兰面色剧变接过玉坠身子一个激灵颤声问道“这个东西你从何而来?” “若兰姑娘这就恕我不能相告了……在下只是想告诉若兰姑娘你愿意怎么造反是你的事情在下绝不会阻拦姑娘但姑娘如果执意要跟林某过不去那么林某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林沐风面色也沉了下去。 “你……”沈若兰面色苍白起来气得说不出话来。 “还给我吧——若兰姑娘你走吧从今天开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阳关道如何?呵呵对了请教一下若兰姑娘我们好歹也是老相识了颜神镇上的你、泰山之上的你、如今地你哪一个是你的真面目呢?”林沐风心头暗笑。 “哼!”沈若兰怒瞪了林沐风一眼将手中的玉坠儿扔在了床榻上然后身形一闪就出了卧房。等林沐风追出来看的时候她早已消失了踪迹。 林沐风呆了一呆再次叹息一声。在洛阳遭遇刺客的时候沈若兰冒死为朱允裆了一剑这引起了林沐风的怀疑。一个弱女子那么远的距离居然能一扑而至而且才受了一点轻伤这种度这种勇气足以说明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又联想起与东方浩的那次醉酒直到东方浩来恳请他为她赎身——林沐风隐隐就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她混在自己身边到底意欲何为?这一路行来也没见她有什么不利于朱允的举动所议林沐风只是怀疑却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但心里疑惑却是越来越深。故而在离开敦煌地时候他宁可将她带在身边也不愿意让她留在朱嫣然的身边。本来以为她是燕王朱棣的人谁知却是自己的老相识白莲教的女教主。 捏了捏手里的玉坠林沐风地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圣教合作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吧。小姐……”东方浩皱了皱眉就要去牵马。 “不林沐风手里居然有我沈家地祖传玉坠这说明他手里有我们沈家的亲人……不我不能就这么离开我要留在西域……”沈若兰面色一冷“东方浩传下白莲圣令秘密调动5oo名圣教护卫到西域来本教主就不信了林沐风就没有野心!” 东方浩愣了一下低低道“小姐不教主这圣教护卫不是要留在山东准备起事吗?” “照我地话去办。”沈若兰冷笑一声“我们也不妨在这西域也传一传教西域之大出乎我的意料我看这西域之地大有文章可做……还不快去?” 东方浩不敢再说什么赶紧躬身一礼身形一窜消失在夜幕之中。而沈若兰痴痴地望着城中林沐风的住所眼中一阵迷离喃喃自语“林沐风你当真是将我视若敝履吗?” 仰头望了望高悬当空的朗朗明月她幽幽一叹身形一纵便跃上了哈密低矮的城墙然后又一晃便消失在了无边的黑夜之中。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诱饵 “起火了!”黎明前夕哈密城中乱成一团呼喊声、惨叫声、呵斥声交织回响在夜空之中。 林沐风穿好衣袍淡然站在住所的门口望着哈密王宫方向的汹汹火势默然不语。身后张达率领数十名锦衣卫紧张地护卫着。 张达皱了皱眉躬身道“大将军看样子似是王宫方面起火下官带人去看看?” 林沐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张千户不必了哈密人自己的事情让哈密人自己处理就可以了——诺看看哈密的新王来了!” 不远处贴果儿脚步匆匆带着几个哈密王宫的侍卫奔跑过来焦灼地呼喊道“大将军布里跑了贴果儿请求大将军派兵追赶缉拿于他。” 林沐风扫了他一眼淡然道“贴果儿你们哈密人的事情大明是不会干涉的。布里你们可以自己带人去追我的军队断然是不会追击的。” 贴果儿面色一变单手贴胸躬身一礼急道“大将军布里定然是逃亡吐鲁番了吐鲁番有瓦剌人的数万铁骑如果瓦剌人知道哈密瓦剌守军被大明歼灭一定会倾巢出动的大将军难道就不怕……” 林沐风心里暗笑毕竟是个毛头小子还嫩着呢。你以为布里不逃哈密城外这一场血战瓦剌8ooo骑兵被屠杀殆尽消息就传不出去? “贴果儿我军即日就要开拔前往别失八里一带与察合台人汇合吐鲁番的瓦剌军队于我来说无关紧要了。”林沐风笑了笑“贴果儿。我倒是要劝你赶紧做好准备。免得瓦剌大军来到哈密措手不及亡国灭种了。” 贴果儿浑身一震颤声道“大将军明军要开拔?大将军这怎么能行哈密已经归顺了大明朝廷。明军不能坐视哈密被瓦剌人进攻不管——大将军你不能这样弃哈密于不顾!”贴果儿越说脸上越煞白哈密乃一弹丸之地。人口稀少军队不足千人如何能与瓦剌大军相抗?简直就是死路一条啊。本来他以为大明占据哈密哈密可以在大明的庇佑下生存下去结果大明军队却要全军开拔摆明了是要拿哈密当炮灰啊。 “贴果儿。我军路过哈密见瓦剌人肆虐便出兵相助帮助你们哈密人消灭了这些瓦剌豺狼——但本大将军是奉旨前往别失八里救援察合台自然不能在哈密久留。至于哈密归顺大明还要等皇上的旨意在没有得到皇上旨意之前我军没有保卫哈密的责任。”林沐风缓缓道眼中闪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贴果儿面色涨红恨恨地望着林沐风气得身子只哆嗦。大将军你们大明人太狡猾了你们比瓦剌人也强不了多少!” “放肆!你胆敢对大将军无礼!”张达怒声叱道手中地锈刀唰地一声架在了贴果儿地肩膀上“跪下!” 贴果儿冷笑着“杀吧。杀了我!怕死我就不叫贴果 林沐风笑着拍了拍张达的肩膀。“张千户不要如此。呵呵。贴果儿在几天之前哈密还效忠于瓦剌如今你们虽然声称要归顺我大明朝廷但说实话你们哈密人的信誉实在是……” 贴果儿呆了一呆蓦然跪倒在林沐风的面前呼道“大将军贴果儿向天神起誓哈密一国一族自今日起效忠于大明皇帝陛下如有反悔、反叛定然亡国灭种不得善终!大将军恳求大将军千万不要放弃哈密哈密族人感激不尽!” 林沐风深深地望着贴果儿目光越来越森然“贴果儿如果哈密能自此诚心归附我大明大明军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被瓦剌人屠杀。但贴果儿倘若哈密再次出尔反尔摇摆不定我大明骑兵的刀枪也不长眼睛!” “大将军哈密绝不背叛大明大将军!”贴果儿心头一颤朗声道。 “好。既然如此贴果儿你天一亮就吩咐下去将城中所有的金银财宝转移到城外深埋于地下所有地哈密人包括城外的哈密牧人全部准备撤出哈密城一带转移到北方的大山里去(天山)带走所有地粮草和牛羊!”林沐风望向了北边的天际“我军会护送你们前往!” “大将军这怎么能行城中有哈密的祭坛和王宫是我们哈密人祖祖辈辈的家园如果我们都走了瓦剌人会烧毁了哈密城的!”贴果儿皱了皱眉。 “你们留在城里就能抵挡住瓦剌人吗?贴果儿几天之后哈密城将成为我军跟瓦剌军的战场……这城毁了还可以再建可人要没了可就什么都完了贴果儿你明白我的话吗?”林沐风收回深沉的目光扫了贴果儿一眼。 明军在哈密歼灭瓦剌8ooo铁骑瓦剌人断然是不肯善罢甘休地。瓦剌主力大军与察合台对峙在别失八里一线不会轻易出兵瓦剌人能出动的就只有驻扎在吐鲁番的数万骑兵了。拿下哈密之后林沐风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吐鲁番但他觉得与其远道跋涉去主动进攻不如等待瓦剌人来袭以逸待劳将瓦剌人狠狠地一口吃掉! 他准备拿哈密城当个诱饵。而布里的逃跑就是这这诱饵中的诱饵吧。对于这一战林沐风信心更大瓦剌骑兵从吐鲁番进攻哈密起码要两天的时间才能过来而这两天的时间对于林沐风来说就足够准备好一切了。 “大将军可是……”贴果儿还是有些疑虑。 “好了撤与不撤随便你们。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假如我军与瓦剌开战战火波及哈密百姓你可不要后悔!”林沐风冷笑一声也不再理他转身进了住所的院子。儿带着他的“王国卫队”和哈密军队地士卒们护卫着城中的哈密贵族和平民以及散居在哈密城外水草丰茂之地的哈密部落牧人携老扶幼拖家带口驱赶着满山遍野的牛羊恋恋不舍地离开哈密向北面的天山里行去。 伊莎骑在马上粉红色的面纱里那张俏丽地脸庞上满是焦灼之色她回头来向贴果儿小声道“贴果儿弟弟大明人为什么要让我们离开世世代代居住地家园啊!” “伊莎姐姐林大将军说得没错家园毁了可以重建可人要是没了哈密就真正亡国灭种了。姐姐只要我们还活着哈密就有希望!等明军战胜了瓦剌人我们就回来重建我们的哈密城!”贴果儿在马上望着越来越消失在视线中地哈密城紧紧地攥着拳头“伊莎姐姐我对天誓我一定会让哈密强大起来的——总有一天我们哈密人就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肥肉哈密人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可是贴果儿弟弟大明要是被瓦剌人打败了怎么办啊我们又该如何?”伊莎叹息一声。 “伊莎姐姐明军失败我们就不回哈密了我们就越过葱岭和大漠到撒马尔罕去贴果儿就不信这天地之大难道就没有我们哈密人的容身之地!”贴果儿激动地对着朗朗的晴空吼道“哈密!” “贴果儿弟弟这里是我们的家呀……愿上苍保佑让大明人战胜恶狼一般的瓦剌人吧!”伊莎伏在马上喃喃自语着。 哈密人搬迁的当口敦煌城中朱允也接到了林沐风的捷报。 朱允兴冲冲地奔到朱嫣然的屋外朗声呼道“嫣然林沐风有消息了!” 朱嫣然心头一跳猛然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朱允的手紧张地疾呼道“王兄他他怎样了?” 朱允哈哈大笑“嫣然我早就说过沐风定然不会让我失望的。据我军捷报林沐风的3万骑兵在哈密城外的星星峡一带全歼瓦剌骑兵8ooo人而我军伤亡不到2ooo人。此一战震动西域大大涨了我大明的威风。而且哈密王已经上表要归顺我大明朝廷!” “好!”朱嫣然心头一松喜上眉梢“王兄你该替沐风向皇祖父请功哦!”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星星峡火海诞生记 出乎林沐风意料贴果儿带着哈密已经撤出哈密3天了但吐鲁番方向仍然没有瓦剌人进攻的消息传来。到第四天朱允从敦煌派出的“慰问团”跟着运输瓷火器和火炮的辎重队伍居然提前来到了哈密。皇太孙代表朝廷的赏赐和慰问让林沐风的3万骑兵兴奋不已一时间士气高涨。 让林沐风感到高兴的是瓷火器的补充。装备瓷火器的大明骑兵可以大大提高战斗力如果没有瓷火器作为辅助大明骑兵在这大漠之中冲锋陷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瓦剌铁骑的对手。而他的3万骑兵有了充足的瓷火器在这大漠之中又何惧来去如风的瓦剌铁骑。瓦剌骑兵度快不会快过火器的射瓦剌骑兵再凶悍在火器面前也是待宰的羔羊。 朱允送来了5门简易的大将军炮。明朝的火器虽然达但在明初火炮的技术还很不成熟不但笨重运输不便还没有瞄准星命中率极低。同时射度慢装药操作复杂费力用于实战威力大打折扣。不过这对于林沐风来说足够了有了这5门大将军炮林沐风谋划的“哈密战役”就有了8成的胜算。而且因为火炮和火器的大量补充林沐风的作战计划有了一个小小的改变。5日。拂晓明军百户张狗儿当值带着十几个士卒巡守在在哈密城墙上。突然西边的方向传来了异动张狗儿赶紧向吐鲁番的方向望了一眼。这一眼就顿时让他看到了抹掉了一切颜色的金黄色大漠上扬起漫天的沙尘暴紧接着他的耳朵里传进低沉地雷鸣一般地巨大声响。他的脸色一变。他知道。那是巨大骑兵大队奔行的马蹄声。 “瓦剌人来了!”张狗儿立即吹响了牛角军号呜呜的军号声惊醒了正在沉睡中的哈密城。 片刻的功夫1ooo名大明军士个个披挂整齐在孟连的带领上面色凛然地走上了哈密城头。不多时铺天盖地地瓦剌骑兵犹如潮水一般涌来将哈密围了个密不透风。借着朦胧的晨光孟连估摸了一下瓦剌骑兵的人数。大约有2万多人。 瓦剌骑兵擅长野战攻杀并不擅长攻城他们甚至都没有携带多少攻城地器具。而事实上。在这大漠之中他们也无需如此瓦剌铁骑所至西域胡人无不闻风丧胆出城投降根本就不需要攻打城池。而此刻他们只是团团将哈密包围了起来似乎是在等待主将的命令。 红日在东边的天际欲要喷薄而出无数彪悍的瓦剌骑兵赤着膀子挥舞着月牙弯刀。纵马在城下肆虐着咆哮着。从城头望下去从哈密城四面全是黑压压的瓦剌骑兵刀光闪闪杀气腾腾。 张狗儿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低低道“将军瓦剌人多势众怕不得有数万人我们只有这区区1ooo人。怎么能守住哈密城呢?” “怕了吗?”孟连黝黑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大将军有令我等在此牵制瓦剌人你们可害怕了?” 张狗儿面色一凛望了望城下的瓦剌人大声呼道。“大明无敌。誓死报效朝廷!” “大明无敌!”千名明军齐声振臂高呼。只是这高呼声淹没在了瓦剌人震天的咆哮声中。 孟连满意地点了点头。这1ooo人都是他西大营的直系标下3万大明骑兵精锐中的精锐。他摆了摆手手中的令旗一举“火器射准备!” 千名军士闻令迅在城墙上一字排开两人一组。孟连望着城下那鼓噪嚣张的瓦剌骑兵那一张张丑陋粗野的面孔那一把把刺骨锋利的弯刀心头冷笑猛然挥下了手中的令旗吼道“金蛇狂舞!” 嗖嗖嗖!千名明军手中的瓷火箭一起射而出向密密麻麻的瓦剌骑兵阵营中落去。前面说过这种瓷火箭地院里其实并不复杂士兵在拉开弓弦的同时也将火箭的引线拉开猛烈的拉力使得里面的燧石摩擦产生火花点燃管中的火药开始燃烧。由于高硬度瓷管耐一定地高温和撕扯力所以爆炸有一个延迟期管中喷出地火柱会助推火箭人力射前进的度和动力等到达敌军阵营中时铁质弓箭射入敌群而瓷管火箭也同时爆炸杀伤力会更加巨大。 瓦剌骑兵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稀奇古怪地武器。无数瓦剌骑兵仰起头来看着头顶上一支支呼啸而来散着火花的筒状物微微有些愣神而就在愣神的瞬间瓷火箭纷纷落下在即将落地的当口轰然爆炸。 并不猛烈的爆炸声在瓦剌阵营中传出惨呼声接二连三战马的哀鸣响成了一片。被炸伤了的瓦剌骑兵倒落在马下瞬间就被纷乱惊惶的马蹄踩成肉泥。 瓦剌人的阵营微微有些骚乱。城墙上孟连朗声大笑“兄弟们继续射不要给这些***瓦剌人喘息的机会!” 5轮的火箭射暴风骤雨一般让瓦剌人的阵营大乱瓦剌人扔下一地的尸体和马匹残尸后迅的往后撤退着扩大了包围圈。有一部分悍不畏死的瓦剌骑兵试图用绳索攀援进城中来但都被明军手里的震天雷炸成了肉泥。 1ooo名明军守着这一座小城依靠威力巨大的瓷火器居然消灭了数千瓦剌骑兵并让数以万计的瓦剌大军远远退却这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不过醒过神来的瓦剌人很快便准备好了攻城云梯。 尽管明军的瓷火器仍然是“弹无虚”但潮水一般的瓦剌骑兵还是在马上不断高举着云梯冲到了城墙底下。 “杀!”孟连一刀将刚刚爬上城墙头的一个瓦剌军士的头颅砍了下来鲜血狂喷溅了他一身。他回头一看城墙上已经攻上了越来越多的瓦剌军士。 张狗儿挥舞着钢刀一刀插入身旁一个瓦剌军士的胸膛喘息着呼道“将军我们是守不住哈密的!” “少给老子废话杀!”孟连早已杀红了眼他怒吼着一个健步冲到了左侧一刀砍落一个攀上城头的瓦剌军士。 城下外围的瓦剌骑兵愤怒而兴奋的咆哮着哈密城眼看就要攻破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东面的阵营中突然爆出隆隆的爆炸声。孟连抹了一把血汗远远望去见东面的瓦剌骑兵乱成了一团从他们的背后射来数炮弹炸得瓦剌骑兵血肉横飞受惊的战马四处逃窜冲撞队形早就瓦解。 隆隆!炮弹还在继续呼啸而来。 孟连大喜疾呼道“传本将的命令下城上马开东门冲出去!” 孟连率军趁乱冲出了瓦剌骑兵的包围向东奔驰而去。身后起码还有1万多瓦剌骑兵挥舞着弯刀追杀着他们。 星星峡外。瓦剌骑兵的背后突然涌现出大队的大明骑兵无数火箭铺天盖地飞射过来瓦剌人措不及防死伤无数。追杀的阵型顿时骚乱起来领头的瓦剌将军再也控制不住局面。 孟连猛然止住了马拨转马头手中的长枪指向追击而来的黑压压的瓦剌骑兵怒吼一声“兄弟们大明骑兵无敌随我杀回去!” 1万多瓦剌骑兵被逼迫着退进了星星峡里。星星峡两侧的山头上火箭呼啸而下不多时星星峡中爆炸声四起事先埋在谷中的地雷被引爆瓦剌骑兵的惨叫声混在爆炸声中震彻天宇。再加上两头峡谷口不间断向峡谷里射炮弹的火炮一时间瓦剌骑兵在峡谷中如同无头的苍蝇一样互相踩踏死伤无数。 谷中埋下了数千枚地雷那种杀伤力可想而知。而且林沐风用得还是毒地雷。毒地雷的火药中加了一些巴豆和砒霜之类的毒物借助爆炸升腾成烟雾毒气——对于这些野蛮嗜杀的瓦剌人林沐风可没有什么怜悯之 浓烟滚滚烈火熊熊整个星星峡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火海1万多瓦剌骑兵就这样全部陨灭在星星峡之内。即便有少数冲出谷来的残兵也被把守在谷外的明军剿杀。 星星峡内的大火整整燃烧了十多个昼夜居然还没有熄灭。林沐风望着前面不远处已经成为火红色火焰海洋的星星峡也不禁有些愕然。观察了半天他才搞明白似乎是他火烧星星峡点燃了星星峡地下的天然气——看样子这片地区地下的天然气储量非常巨大上层的天然气燃烧着而地下的天然又不断涌出来故而才形成了永不熄灭的大漠火海。 第一百八十六章 意乱情迷 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他猛然回过头来向吐鲁番的方向望了一眼据说那里有一座火焰山唐朝岑参有诗云:“火山突兀赤亭口火山五月火云厚。火云满山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而如今没成想在哈密之外的星星峡也因为一场惨烈的战争而人为诱形成了一片火海。恐怕在短时间之内此地周遭将要寸草不生了。 身后贴果儿纵马而来翻身下马向林沐风躬身一礼“感谢大将军保全了哈密城哈密上下感激不尽!”贴果儿前两天就带着哈密人回来了。令他意外的是哈密城几乎完好无损。挖出了城外埋藏的财富牛羊归圈民众还城哈密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林沐风微微一笑“贴果儿不必多礼既然哈密已经归顺我大明哈密的一草一木皆在我大明军队的保护之下你大可不必多虑。” “大将军各地城郭的使者都已经到了哈密贴果儿在王宫设下宴席还请大将军赏光!”贴果儿恭谨地再次躬身施礼望向林沐风的眼神中多了几抹深深的敬畏。 林沐风连续两次大败瓦剌2万多在西域胡人看来不可战胜的瓦剌铁骑弹指间在大明骑兵的马蹄下灰飞烟灭。火烧星星峡之后除了少量残余瓦剌骑兵遁回瓦剌之外盘踞在西域南道的小股瓦剌军队闻知消息后连夜撤离逃去了别失八里一线。此刻哈密以西的南道诸国(城)全部震服在大明军队如日中天的威势之中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派出使者前往哈密拜见大明征西大将军林沐风。表示要归顺大明。 林沐风沉吟着。慢慢抬起头来“贴果儿我就不参加了。回去告诉他们暂且在哈密安心等待适当的时候我自然会见他们。” 贴果儿愕然他不知道。林沐风为什么会不接见这些各地城池势力的使者。他心里虽然有很多疑惑但也不敢再说什么躬身一礼。默默上马离去。 望着贴果儿纵马离去地背影张达在一侧小声道“大将军此人野心渐渐显露出来了仗着我军地庇护他居然隐隐以西域南道领自居……听说他扩编了哈密的军队建立了一支3oo人的王城卫队……大将军。此人虽然年龄不大但恐怕……” “饱暖思淫欲这日子安定下来了他的野心当然就渐渐开始冒头了这很正常。张达派锦衣卫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但不要干涉他任凭他展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年轻的哈密新王。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意外。”林沐风嘴角一晒转过身去远远地望向了东边地大漠戈壁尽头“皇太孙殿下应该启程了吧?” 大明军队驻扎在哈密城外而林沐风则带着数百锦衣卫组成的亲兵卫队去了哈密西北的巴里坤湖。这是一座位于天山山脉中地硕大的高原湖泊湖水幽深一望无垠在这西域之中。巴里坤湖周遭算是难得的一片胜景了。气候凉爽湿润林木繁盛。林沐风带人在湖边扎下帐篷。悠然自得地居住下来。西域南道的局面此刻已经稳定下来瓦剌主力被察合台大军牵制着无力再举重兵进犯。他也乐得享受清闲在这湖边钓钓鱼游游泳不亦乐乎。尽管察合台人的使者心急火燎地赶到哈密再三要求明军挥军西进与察合台合兵一处共抗瓦剌。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芦苇深处时而有不知名的水鸟飞腾而起带起哗哗地水声。张达大步而来向站立在湖边的林沐风恭谨地道“大将军有个胡女求见!” 自从他来到这巴里坤湖之后西域南道各国的使者不知道来了多少次要求拜见他但他都拒而不见。 林沐风眼中闪过一丝奇色淡淡道“胡女?” “是的大将军你看就在那里。”张达手指着不远处的“营门”外。 “小女忽兰吐鲁番右达鲁花赤(长官)至竺之女拜见大明征西大将军!”这个棕褐色长身材修长健美美貌异常的胡女忽兰盈盈跪倒在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迷蒙的蓝光。 忽兰的美艳即便是来自数百年后的林沐风都不禁为之惊艳。她不仅拥有着妩媚地绝美姿容还拥有着魔鬼般的身材和带着大漠野性的气质风情。 林沐风定了定神缓缓道“忽兰姑娘有话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大将军忽兰来想请求大将军派军进驻吐鲁番……大将军帮助我父亲杀了麻苏统一吐鲁番……”忽兰起身妩媚地笑着悄然间靠近了林沐风一脸的娇媚期待之色。 吐鲁番的情形林沐风前几日才刚刚搞清楚。这吐鲁番不比哈密没有立国只能说是一个割据的地方势力由两个达鲁花赤联合执政一个是至竺一个就是忽兰所说地麻苏。两人其实是吐鲁番两大部落地领两个部落为了争夺吐鲁番的绝对统治权百年来互相攻杀只是近十几年在察合台地铁腕“引导”下暂时“安定”下来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瓦剌人进入西域之后麻苏很快便投靠了瓦剌在瓦剌人的支持下瞬间占据了上风如果不是林沐风的西征大军到来恐怕用不了多久至竺就会被麻苏完全吃掉了。 林沐风淡然一笑“忽兰姑娘我军进入西域目的在于抗击瓦剌至于你们吐鲁番的内政纷争我军断然是不会插手干预的。” “大将军麻苏一向亲瓦剌他绝对不会诚心归顺大明的。只要大将军能协助我们吞并麻苏部落吐鲁番一定效忠于大明皇帝陛下终生不敢反叛——大将军忽兰此来带来和田美玉、珍珠玛瑙数十箱恳求大将军出兵相助!”忽兰吩咐几个从人将几个大箱子抬进帐篷。 林沐风只是扫了一眼摇了摇头“忽兰姑娘在下并非爱财之人这些财宝断不能收你还是带回去吧。” 忽兰眼中闪过一丝奇色。她默然垂下头去暗暗咬了咬鲜红的樱唇捏了捏腰间的一个金黄色的香囊微微俯身上前去低胸的天蓝色胡裙微垂露出里面雪白雪白的一片春光幽幽道“大将军忽兰愿意献身于你只要你答应帮助我们。” 一阵淡淡的犹如兰花一般的香气钻进林沐风的鼻孔眼前的胡女满脸娇媚林沐风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将目光从她微微颤动的胸前收了回来刚要说什么突然小腹里勃然而生一股躁动他的浑身燥热起来。他心里一个激灵但瞬间又迷失在了喷涌的**里。忽兰款款轻笑媚眼如丝犹豫了一下便投入了他的怀里。娇柔而有弹性的美女**在他的怀里扭动着两只小手已经探入了他的衣袍之内轻轻地上下抚摸着。 营帐外面张达会心一笑将几个守卫在帐外的锦衣卫唤到了一边然后自己也远远地离开了林沐风的大帐。 一侧的草丛中忽兰的一个身材纤细的随从猫起身来悄然闪身钻进了林沐风的营帐。看着林沐风与忽兰纠缠在一起的旖旎情态以及那深重的**的喘息声“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毅然解开了自己的衣袍露出一具玲珑剔透**的娇躯大步走上前去胸前波涛起伏玉手斩落如刀砍在了已经意乱情迷的忽兰白皙的脖颈之上。忽兰嘤咛一声身子一个哆嗦便失去了知觉。 “他”旋即替代了忽兰将忽兰拉开在一旁然后将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娇躯投入了林沐风的怀抱。任凭林沐风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来回逡巡着“他”面色一片潮红在即将迷失的瞬间咬破自己的左手食指将一滴鲜红的血珠滴入了林沐风的口中。 不知过了多久林沐风激荡的**终于平息下来。缓缓睁开眼睛深深地望着怀里这具娇柔白嫩的玉体以及那张美艳而平静的俏脸他叹息一声赶紧将手从她的饱满上挪了开去又扫了一眼依旧昏迷在帐篷内一角浑身**的忽兰低低道“是你?你给我下了迷香?”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情蛊 女人还靠在林沐风怀里痴痴想着心事闻言吃了一惊顿时霞飞双颊双手捂住羞处跳了开去飞地穿好衣服。然后才缓缓转过身来“是我怎么很意外吗?” 林沐风在她穿衣的时候也飞快地穿好了自己的衣袍沉声道“沈若兰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与忽兰走在了一起?” 沈若兰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似是在自嘲又似是在嘲讽林沐风“你占有了我女儿家清白的身子难道不该对我好一点吗?” 林沐风呆了一呆望着眼前这个面带潮红的白莲教教主这个刚刚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绝世红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眼角的余光瞥见地毯上那一小滩鲜红的处子血迹他心里一阵颤抖深深地望着沈若兰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若兰任凭他抓着手两道弯弯的柳眉一跳“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想要你成为我的男人你怕是不信了……” 林沐风默然无语他当然不信。这样一个怀有巨大仇恨野心十足的女人费尽心机伪装成忽兰的仆从舍了女儿家的清白对自己投怀送抱岂能没有所图。 林沐风叹息一声“如果你想以此来要挟我怕是要失望了。” 沈若兰冷哼一声瞬间挣脱林沐风的手“我正是想要挟你。告诉你我用了圣教的白莲催情香又以鲜血为引启动了我体内的白莲情蛊——你与我成事以后。情蛊就一分为二。一半种在你的体内一半在我的体内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哼你明白我地意思!” 林沐风听了不禁哑然一笑蛊?前世地时候他倒是从不少武侠小说里读过这种东西。不过作为一个接受了现代高等教育的“五好青年”他焉能相信这种虚无缥缈怪力乱神的东西。想到这里。他呵呵一笑“这个东西……呵呵沈若兰我们都不是三岁的孩子我再跟你说一遍你要造反请便我坚决不会上你的贼船。” 沈若兰俏脸一寒冷然道。“林沐风我不跟你说笑如果你拒绝了我必将会蛊虫破体全身化为血水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答应帮我我会让你当白莲圣王你我协力同心夺了这大明江山岂不快哉!” 林沐风摇了摇头“沈若兰你太疯狂了。也太无知。你们一个装神弄鬼的邪教能成什么大事?我奉劝你赶紧悬崖勒马免得到时候走向毁灭悔之晚矣。” 沈若兰愤怒地涨红了脸冷冷地盯着林沐风突然探出右手。用细长的指甲用力在左手细嫩地手腕上划了一道血口。鲜红的鲜血缓缓渗出林沐风蓦然觉得自己的左手手腕部位一阵刺痛。沈若兰冷笑着。又继续在自己地手腕上划了一道血口林沐风大惊失色紧紧捂住自己的左手腕一时间呆在那里。 蛊……居然居然真有这玩意还真这么灵验?难道这种神秘东西到了现代社会已经失传了并不是小说家的杜撰虚构?种种疑问纷至沓来他愕然望着沈若兰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你可相信了?”沈若兰撕下一块衣襟包扎好伤口得意的格格娇笑着“如何?要不要我再试验一番?好了我的林大将军不要愣了我跟你说了我对你毫无恶意只要你答应帮我永不背叛于我这情丝之蛊永远都不会作。” 林沐风呆了半响突然冷笑一声“我说过我不会上你的贼船你尽管请便。” 沈若兰身子一震又羞又怒低低吼道“林沐风你难道就不怕我自杀与你同归于尽?” 林沐风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不就是一死吗?有你这个天仙一般的美貌女子陪伴我也知足了。” 沈若兰面色涨红猛然探出手用细长锋利的指甲对准了自己地咽喉高耸的胸脯一阵起伏“林沐风我再问你一句你应还是不应?” 林沐风心里咯噔一声但脸上依旧是一片淡然“请便!” 沈若兰锋利的指甲在自己白嫩的咽喉处轻轻划动着娇柔的身子哆嗦着俏丽的脸上扭曲起来羞愤不已泪如雨下。一旁林沐风也捏了一把冷汗他实在是在赌一把——他不相信沈若兰身负血海深仇又有野心她岂能舍得就这样死去? 恐怕没有人能体会沈若兰此刻的心情又羞又怒又绝望还有一丝淡淡的懊悔。她原本以为林沐风中了自己的情蛊之后就会老老实实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但结果——这个顽固地家伙居然宁肯与自己同归于尽也不肯低头可自己怎么能死呢?大仇未报她要死了沈家满门百余口人的血债谁来索还?她要报复朱元璋她还要亲眼看着朱元璋的大明江山在自己手里颠覆! 清白的女儿之身被他白白占有了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而眼前的这个男子神色淡漠全然对自己没有一点怜惜之色。要知道她可不仅是要利用情蛊控制他她真的是喜欢上他了呀!一时间羞愤焦急心灰意冷沈若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悲愤绝望地情绪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林沐风心头一痛似是情蛊地“联系”也似是对于这个刚与自己有了亲密关系的女子他心里毕竟还是有几分怜惜和关切地情感。他一步上前扶住沈若兰剧烈颤抖的身子看着她羞愤抽搐的俏脸一阵不忍忍不住将她紧紧拥入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 “你你混账东西你放开放开我!”沈若兰拼命的挣扎着。 沈若兰黯然无语跺了跺脚扭头就要走出林沐风的营帐。林沐风探手便抓住了她的胳膊沈若兰又是羞愤又是失落差点没哭出声来“你这个登徒子你白白占了我的身子——难道我离开还不成吗?”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不能让你离开我。”林沐风微微一笑“这蛊之毒看起来不是虚言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要跟着你倒霉呢?不行你从现在开始必须要留在我的身边除非你能解开我身上的蛊毒。” “你!你好无耻!”沈若兰奋力一甩挣脱了林沐风手正要闪身离去却听林沐风淡淡道“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但你要想清楚了帐外有数百武艺高强的锦衣卫你如果自信能安然离开你就出帐我绝不拦你!” 沈若兰气得身子哆嗦起来猛然回过身来手指着林沐风“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再说一遍你必须要留在我的身边除非你能解除我身上的蛊毒。”林沐风霍然起身再次一把抓住沈若兰的手腕。 沈若兰羞怒地别过头去“这蛊毒无解除非我死了!” “既然如此你就老老实实留在我身边好了反正你仍然是我的侍女。”林沐风使劲将沈若兰的肩膀扳了过来晴朗的眼神望着她激动的脸颊心下有些不忍又低低柔声道“若兰你何必要如此执著其实朱元璋也活不了几天了最多明年……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我答应你将来还你沈家一个清白如何?” 沈若兰身子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奇色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现在已经是洪武3o年的秋天转过年去洪武31年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就驾崩了。林沐风差点就说出“朱元璋最多明年就见阎王了”见他的欲言又止却被沈若兰理解成“有野心”林沐风不由苦笑一声“随便你怎么想吧——这样吧将来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沈家鸣冤雪恨你暂且放下仇恨留在我身边如何?” 沈若兰心里一动冷然道“我就给你一年的时间……假如你要敢欺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就算是做鬼也要拉上你!” 林沐风本来还想说就凭你那只会坑蒙拐骗的白莲邪教如果能成事那可真是出了奇迹了。但他也知道沈若兰造反的念头“谋划”已久心里的仇恨也积攒日久根本就不是他几句话能“打消”的。 见林沐风还是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沈若兰脸色一红瞪了他一眼“我不走了还不放开你的手!”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吐鲁番的陶窑 林沐风微微有些尴尬放开了沈若兰软绵绵的小手走出了营帐。沈若兰依旧非常羞恼想了想默默过去为忽兰穿上衣裙然后轻轻一掌拍醒了她。 忽兰睁开忽闪忽闪妖媚的大眼望着俏脸上依旧还有些潮红的沈若兰活动了一下僵硬乏力的身子突然面色一变小声道“若兰姐姐我好像没有……” “你没有**于他。”沈若兰尴尬地回了一句脸上更加的涨红恨恨道“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替你办到。” 一下子从林沐风的营帐里走出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一个娇滴滴的中原绝色一个塞外风情万种的胡女锦衣卫们顿时有些“短路”。张达嘿嘿一笑凑上前去小声道“大将军左拥右抱艳福无边啊嘿嘿。” 林沐风笑骂一声“扯淡!” 不过当他回过头来看见并肩走来的忽兰和沈若兰两女心里也微觉惊艳。沈若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回了女装淡黄色的小衣短裙腰束一条天蓝色的带子乌黑的长披肩而下白皙如玉的脸颊上红晕微升纤细而健美的**上则穿了一双胡人的高筒皮靴。而忽兰是一袭低胸的粉红色胡裙棕褐色的长梳成了细密的麻花辫子腰间一条金色的玉带玉带上还拴着两个银铃铛走起路来扭腰摆臀叮铃作响。 由于扯掉了伪装沈若兰此刻也不再故作形色妩媚中透射着浓浓的“魔女本色”行动轻盈。眼神凌厉。你能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感受到淡淡的威势。 林沐风正望得出神沈若兰已经与忽兰走到了他的身前。沈若兰咬了咬嘴唇低低道“林大将军忽兰妹子的事情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哦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吐鲁番人地事情。大明是不会插手地我奉旨出关目的在于抗击瓦剌。至于西域胡人的内政我不能去管。”林沐风淡淡一笑转过头来继续将目光投向了眼前那一片波光浩渺的巴里坤湖。 一只野鸭呱呱叫着从不远处的水草里翻腾了一下沈若兰冷哼了一声手心一扬一道白光飞射而出野鸭惨叫一声跌落水面。她慢慢收回手来。“别装了你难道没有统一西域南道的念头吗?别告诉我你西进西域就是为了救援察合台——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为何停留在哈密迟迟不挥军挺进别失八里?至竺部落向往中原文化你如果要想让吐鲁番归明就必须要扶植至竺上位灭了麻苏。否则麻苏迟早会在明军背后捅刀子。” 林沐风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他当然有意要彻底将吐鲁番纳入囊中。不过他原本打算等朱允来了之后再说现在看来提前扶植一个心向大明地吐鲁番贵族上台也未尝不可。 “说话呀!”沈若兰跺了跺脚而忽兰则还是眨巴着媚人的大眼旁观着。她其实并不清楚这沈若兰跟林沐风是一种什么关系。几天前。沈若兰突然深夜潜入她的卧房。主动提出要帮她与林沐风“牵线搭桥”扶持她父亲上位。此番依沈若兰之言来找林沐风。也多是出于一种试探。 林沐风瞥了沈若兰一眼冷冷一笑“注意你说话地态度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侍女……” 沈若兰身子一震愤愤地瞪着林沐风低低而言“侍女?林沐风你不要逼我——” “逼你又如何?”林沐风俯身捡起一块石头唰地飞掷而出石头在平静的湖面上飞滑行打起了数道水漂。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吗?林沐风我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我——要不是本教主想与你合作反明你早就是我的剑下之鬼了。”沈若兰恼羞成怒愤然道。 “呵呵这情蛊之毒连着你我你杀我与自杀何异?”林沐风微微一笑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坠“还有这个这恐怕也是你迟迟没有对我下手的原因吧沈若兰气得身子只哆嗦。俏脸涨红眼中的杀气瞬间喷涌而出手心微颤。她此刻真恨自己作茧自缚不但搭上了自己清白的身子还受制于林沐风。她自问足智多谋颇有手腕否则她也统率不了这么庞大地一个白莲教但在林沐风面前她却处处“慢了半拍”—— 看着沈若兰气急败坏的样子林沐风心里暗笑居然有一点兴奋的快感。他笑着俯身过去伏在沈若兰耳边低低道“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女人——啊侍女我就举兵西进吐鲁番帮至竺灭了麻苏!” 丝丝的热气吹在她的耳朵垂子上沈若兰心里一阵麻痒异样感勃然而生她呆了一呆幽然长叹一声“林沐风你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你就是这样欺负我一个女流之辈吗?” 林沐风脸色一凛也不再“调戏”于她转过身去上前一步深深地望着忽兰“忽兰小姐我可以帮你但你一定要转告你的父亲大明可以将你们扶上马也可以将你们赶下马!” 忽兰大喜立即盈盈跪倒呼道“大将军忽兰代我父亲向大将军致谢吐鲁番一定会效忠大明皇帝永远不背叛大明!” 林沐风朗然一笑向前走了一步突然又回头来扫了沈若兰一眼“若兰告诉我你这般热心又是有何图谋?” 沈若兰傲然一笑“我也不瞒你如果至竺上台他们答应立我圣教为国教我圣教将在这西域传教布道让白莲圣母的慈悲垂怜这西域的芸芸众生!” “传教?”林沐风愕然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不能不说。沈若兰这一招地确是比较高明。如果白莲教能顺利在西域传播。白莲教就扎根在了西域多了一块展之地啊。 林沐风皱了皱眉头“万万不可——” 沈若兰犹豫了一下走过来柔声道“你放心一年之内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会将教名改为光明圣火教而且传教之事秘密进行绝不会让明朝廷察觉连累你地……” 沈若兰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沐风。俏脸一红声音小如蚊子哼哼“你帮我在西域传教我地身子就属于你……” 林沐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其实他知道就算是他不同意。她也会在西域传教的恐怕她在设计混入林家准备跟随他进入西域之时她就做好了这个打算。也罢想传就传吧——不过她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西域的胡人不比中原汉人崇尚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地法则能不能接受这愚民地白莲教义还是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西方的伊斯兰教还没有传进西域来吗?林沐风心里打起了一个大大地问号他知道后世地西域一带的少数民族是信仰伊斯兰的。 清风吹来。林沐风叹息一声也不再去想这些杂事。他摆了摆手大声呼道“张达!” 张达闻言飞奔过来躬身一礼。“大将军。末将在此!” “张达立即传我地军令。命孟连率军1万随我西进吐鲁番!” 2日后的上午吐鲁番——西域中比较大的一块绿洲林沐风率军到了闻名已久的吐鲁番进得吐鲁番绿洲林沐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塞外大漠之中居然有如此一块足可媲美江南的灵秀之地。 吐鲁番城建在绿洲的中心地带沙井孟连率军驻扎在距离吐鲁番城数里之遥的一条河畔。这条河从北面地雪山上流淌而下沿河两岸绿树成荫滋养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脚下是绿油油的草地左边一条深深的葡萄沟里满沟都是成熟过头的紫色葡萄散着醉人的香气。而右边则是赤红如火的火焰山。一边风景如画一边干旱肃杀如此冰火两重天的胜景让林沐风深吸一口气赞叹道“若兰吐鲁番果然名不虚传。”沈若兰微笑不语。她已经来了吐鲁番一趟自然不怎么惊喜。 忽兰骑在马上笑道“大将军等到了城中我们会用吐鲁番最好的葡萄干和葡萄酒款待大将军!” 清风徐徐三人纵马缓行身后张达带着百余名锦衣卫紧紧跟随。 远远地吐鲁番城出现在众人眼前。而随着靠近吐鲁番城人烟也开始多了起来。城外到处是放牧的胡人一座座帐幕随意搭建每一座帐幕就是一户人家。 吐鲁番城可比哈密城大多了林沐风在马上目测了一下城墙高大起码1o米以上城体呈长方形周长应该不会低于十数里。 宽大地城门处已经有密密麻麻的人群等候在那里。忽兰兴奋地道“大将军你看我父亲带人出城迎接大将军了!” “哦。”林沐风扫了一眼但旋即又将目光投射在了道路一旁的一个非常古怪的土包上。土包应该是用夯土堆砌而成前头呈拱形而后面则呈圆筒状。一道低矮的土墙将土包圈起院里正有数十个胡人在紧张的忙碌着——林沐风看了一眼面上浮起深深地惊讶他翻身下马向那座土包快步走去。 “大将军!”忽兰讶然呼道。 “你——”沈若兰张了张嘴随即也下马来追上了林沐风“你——大人下马作甚?” 林沐风看了看沈若兰“若兰我看这些胡人似是在烧制窑器这似是一座窑。” 院中一片凌乱到处堆放着深红色地土还有一地形状品相都极其粗鄙的有点像陶器地东西。林沐风蹲下身去抓起一把土攥了攥仔细端详着心里奇道居然是黏性还不错的料土! 忽兰也走了过来她不明白一个堂堂的大明征西大将军如何对这一堆土感兴趣她却不知林沐风是“瓷匠”出身看见窑和料土心里就颇有些痒痒。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废弃的器皿他垫了垫入手非常沉重器面很是粗糙但——似乎非常坚硬。 “大将军你这是……”忽兰问道。 林沐风缓缓起身望着院中忙着用手拉坯的几个胡人不禁想笑他们这也叫拉坯?跟小孩玩泥巴差不多。这里摸一把那里捏一下笨拙之极。 “忽兰小姐这是你们吐鲁番人的陶窑吗?”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若有所思地道。 “大将军本地几个匠人从葡萄沟里现了这种粘土可以烧制器皿……呵呵让大将军见笑了不过这种器皿虽然粗鄙但足以让我们的族人使用了。”忽兰笑了笑“大将我们还是进城吧?” 林沐风点了点头突然上前从胡人配好的泥浆中扯了一块在手里边走边揉捏起来。 忽兰讶然地望着林沐风手里惟妙惟肖的一个小泥人惊呼道“若兰姐姐大将军……” 若兰笑了笑心道林沐风烧制瓷器的技艺盖世绝伦捏个泥人算什么。但她突然现林沐风手里的泥人眉眼之间似乎有些像自己不由心里一颤将头凑了过去越看越像她没来由的心里一甜“这是什么东西?” 林沐风哈哈一笑戏虐道“这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小东西。” “你!”沈若兰恼羞成怒顿时背过身去原本那点甜蜜蜜瞬间就被复杂的心绪所替代。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宴席、舞女和刀 忽兰的父亲吐鲁番右达鲁花赤至竺身材高大魁梧一头棕色的头梳得整整齐齐头戴金冠身着一身华丽的敞胸胡袍率着一众家臣和随从侍卫人等一起跪倒在城门口高声呼道“至竺迎接大明征西大将军来迟还请大将军恕罪!” 林沐风淡淡一笑翻身下马上前去扶起至竺摆了摆手“尔等不必多礼我来吐鲁番一游打扰诸位了。” “一游?”至竺心里一愣不是来帮我搞定麻苏的吗怎么——想到这里至竺忍不住用迷惑的眼神望了望自己的女儿忽兰一眼见忽兰用会心的眼神回应心里便有了底。 林沐风虽然让1万明军停驻在城外数里的地方但大兵运动吐鲁番人如何能不知晓。至竺手下的人心知肚明麻苏的人一开始非常惊讶以为明军也像瓦剌一般对吐鲁番有所图谋不过接下来一看至竺大张旗鼓的率队出迎便明白了几分心里不免惶然。 “呵呵大将军大驾光临吐鲁番人不胜荣幸请进请进城中至竺已经摆好宴席为大将军洗尘接风!”至竺肃手让客。 林沐风淡然走在城中宽大的道路上身后是一众戒备森严的锦衣卫。虽然他的脸上一片淡然但心里其实是蛮吃惊的。这吐鲁番城居然颇具规模还分为内城和外城城墙高大坚实城中店铺、楼宇、宫室比比皆是行人密集看得出来商业繁荣人口众多。 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从城门口一直通向城中右侧的至竺府这是城中仅次于麻苏府的第二高大建筑。虽然不像中原宫室那般雕梁画柱。金碧辉煌但看上去也是高大雄伟气势不凡这就是至竺平日里管理吐鲁番事务的“王宫”。 一座高达十数米的呈椭圆形地如同棒槌一般地高塔伫立在府门前林沐风不由停步观望。至竺恭谨的小声道“大将军这是我们吐鲁番人的祭祀塔……” “哦。”林沐风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至竺的府邸。 “大将军!”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男声。林沐风回头一瞥见一个华服金冠的矮胖中年胡人气喘吁吁地带着几十个随从奔跑过来。到了跟前深深躬身一礼“吐鲁番达鲁花赤麻苏拜见大明征西大将军!” 林沐风扫了他一眼见他面相凶恶一脸横肉心里便有几分厌恶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麻苏大人不必多礼。” 一旁的至竺皱了皱眉低哼一声。“是左达鲁花赤!” 麻苏呵呵一笑抬头看着至竺眼中隐隐有凶光投射出来“至竺大人你我同为吐鲁番地达鲁花赤又何必分什么左右呢?” 至竺又哼了一声扭头笑道“大将军请!至竺已经摆好宴席。” 林沐风点点头正要往至竺的府邸里进。麻苏一步抢上来正好挡住了林沐风的去路“大将军麻苏也早已设好宴席只等大将军光临了!” 林沐风眉头一皱沉吟一会。淡淡一笑。“至竺大人不如请麻苏大人一起进府饮宴。你看可好?” 至竺呆了一呆他费尽心机请林沐风来设下酒宴是想要跟林沐风商议如何除掉麻苏让麻苏也掺和进来怎么能行?他上前躬身一礼“大将军……” 林沐风呵呵一笑“无妨无妨来吧麻苏大人一起进!” 麻苏哈哈一笑“大将军请!” 望着林沐风与麻苏携手入府至竺面色冷了下来望向了忽兰。忽兰也有些不满正要说什么却听沈若兰在一旁沉声道“你们不要紧**大将军自有打算!”话虽这么说但沈若兰心里却没有底。她怕林沐风临场变卦突然变成支持麻苏那么一来至竺完蛋了她跟至竺部落地“协议”自然也就泡汤了。 林沐风悠然自得地喝着纯正的吐鲁番葡萄酒吃着吐鲁番人秘制的葡萄干偶尔还吃几口被切成碎片的烤羊肉望着殿中扭腰摆臀随着音乐起舞的胡女脸上挂满了微笑。至竺和忽兰神色郁闷的坐在一侧无精打采的吃着东西。而沈若兰则坐在林沐风的旁边不时用焦灼地目光暗示着他但林沐风愣是没有任何反应。 麻苏丑陋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但眼中的凶狠之色却一直闪动着。他一会望望至竺一会又将阴沉的目光投射在林沐风的身上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明军在哈密两次大败瓦剌人歼灭2万多瓦剌铁骑威风远震西域胡人无不骇然。明军此次来吐鲁番在麻苏看来无非是跟瓦剌人一样垂涎吐鲁番的富饶想要掠夺吐鲁番的财宝牛羊和女人。 虽然麻苏亲瓦剌但在这个实力说明一切的世界大明大军压境麻苏也不敢怠慢。听闻林沐风进城他赶紧追了过来没想到却被至竺抢了先。 从至竺地神色中他隐隐猜到至竺有联合明军向自己下手的意图。但他并不怎么担心吐鲁番不比哈密人口十多万他的手下就有兵马将近7ooo人再加上府里的奴隶和侍卫仆从凑个万人也不在话下。明军只有万人如果真是被逼急了他认为自己也有一拼的实力。当然能不动手是最好的如果能将林沐风拉拢在自己地一边大可以借助明军之力将自己地心腹大患至竺消灭自己统一吐鲁番。 想到这里麻苏嘿嘿一笑起身躬身一礼“大将军远来麻苏有些薄礼献上请大将军笑纳。” 麻苏说完挥了挥手随从就抬进来十几个大箱子里面无非又是一些金银玛瑙珠宝之类的物件。 林沐风呵呵一笑“好既然麻苏大人如此盛情我就收下了。” 摆了摆手张达带着几个侍立在他身后地锦衣卫昂然上前将十几个大箱子抬了过来放在了林沐风的身后。 至竺脸色大变。忽兰俏脸也是涨红一片她心里暗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们送你的财宝你不收麻苏送的你就笑纳这——” 沈若兰也是一惊低低道“你你要言而无信吗?” 林沐风凛然瞥了沈若兰一眼。沈若兰心里一颤不由微微低下头去改了口“大人你怎么能这样?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林沐风神色一缓微微一笑在低矮的桌案下轻轻捏了一把沈若兰的小手。沈若兰蓦然霞飞双颊轻轻将手抽了回来有些羞怒“你!” 麻苏哈哈大笑又拍了拍手“大将军麻苏府里有一美艳的舞女愿意献给大将军侍寝!”个艳丽无比丰乳肥臀打扮异常暴露的胡女扭腰走了过来媚眼如丝地望着林沐风跪倒在地“曼尼拜见大将军。” “曼尼给我好好侍候大将军让大将军满意了我就除了你一家人的奴隶身份知道了吗?”麻苏朗声大笑“去吧去大将军身边陪酒!” 曼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急急扭着大屁股向林沐风身边走去。正要坐在林沐风身边沈若兰心里一阵怒火上升愤愤地站起身来。 至竺猛然喝道“好了够了!麻苏这是我的府邸这是我在设宴招待大将军你在我府上呼来喝去想要干什么?” 麻苏冷笑一声“至竺你的府邸又咋了?在这吐鲁番城里我麻苏也做得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伎俩。” 曼尼媚笑着要坐在林沐风的身侧但沈若兰却死死挡在她的面前。林沐风面色不变但却是皱了皱眉因为他的鼻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羊骚味怕是那胡女曼尼身上的味道。 “来人请麻苏大人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他!”至竺愤然起身喝道。 众多侍卫从殿下涌了进来逼近了麻苏和他的随从。麻苏仰天狂笑“至竺你现在胆子大多了往日里你不敢这样——好我倒要看看谁敢来动我!” 至竺嘴角闪过一丝阴森耸了耸肩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神色冰冷的胡人青年霍然从怀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大步走了过去。 麻苏心里一颤厉声道“忽里你要干什么?站住!” 青年忽里冰冷的脸上突然绽放出阴森森的笑容手中的匕微微上前指着麻苏“麻苏我父亲请你离开!” 第一百九十章 一触即发 麻苏叱道“忽里你放肆居然敢持刀威胁本达鲁花赤!” 忽里撇了撇嘴突然一个健步蹿上前去锋利的匕带着一道寒光插进了麻苏身边一个随从的胸膛。随从的胸膛处鲜血狂喷缓缓倒下。麻苏大惊失色颤声指着忽里在众随从的护卫中慢慢向殿口逃去“忽里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忽里冷笑一声转身走回到至竺身边。 这血腥的一幕林沐风居然熟视无睹。他早已起身踱到一侧向墙壁上那充满中原色彩的彩绘壁画上望去——鲜艳的牡丹富丽堂皇的中原宫殿还有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士子少女!眼神瞥了开去嗯墙角还有一对作工细腻的青花瓷花瓶。他扫了一眼从品相和彩绘风格上判定这是中原南方瓷窑的出产很有可能是景德镇出品。 看得出来这至竺一家人向往中原文化倒也不是虚言自从进了他这府里林沐风已经现了很多处带有中原文化色彩的“装饰”譬如还有刚进府门前高大宽旷的影壁墙——在西域胡人的家里能看到这种东西很能说明问题了。 自这一刻林沐风终于拿定了主意。 忽里皱了皱眉突然上前去躬身一礼“大将军请继续入席!” 林沐风霍然转过身来凛然的目光盯着忽里淡淡一笑“你叫忽里?不错不错。” 至竺赶紧上前笑道“大将军这是我的儿子。忽兰的哥哥。也是我吐鲁番右军的统帅。” 林沐风缓缓走到席前又坐了回去“至竺大人看得出你跟麻苏已经水火不容此次即便是我军不来你们也要撕破脸皮争个你死我活了。” 至竺叹息一声。“大将军实不相瞒我已经忍无可忍。做好准备与麻苏正式开战了。这***麻苏仪仗瓦剌人的势力又仗着自己地右军兵马多处处强占水草牧地我地族人已经没有一块可以生存的牧地了……” 忽里默然端起桌案上的瓷质酒杯一饮而尽。 林沐风呵呵一笑“请问至竺大人。如果我军不参与你与麻苏开战有几分胜算?” 至竺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忽兰盈盈起身走到林沐风跟前半跪在一侧为林沐风端起酒杯“大将军麻苏的右军有7ooo人而我父亲的左军才只有3ooo人……恳求大将军出兵相助!” “呵呵至竺大人。你们的军队都是驻扎在城中吗?”林沐风小口品尝着甜中带酸的葡萄酒。 “不是地大将军军队平日都是驻扎在牧场的这城中只有少量的卫军。不过我……”至竺眼中闪出一丝冷意低低道。“我提前调集了5oo人进城。此刻就在我府里地地道中随时待命!” 夜渐渐深了。林沐风就宿在至竺的府中。 “大将军据探马来报西南方向的戈壁中有一支数千人的瓦剌骑兵从和田劫掠而来向吐鲁番弛来!”百户张狗儿单膝跪倒在地。 “瓦剌?这西域南道还有瓦剌骑兵?”林沐风面色一冷猛然挥了挥手“传我的军令令孟连马上率军迎敌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瓦剌人歼灭在吐鲁番境外!” 张狗儿得命而去。林沐风眉头紧皱在这当口怎么突然又冒出一支瓦剌骑兵来?这个时候明军被瓦剌骑兵牵制住这麻苏会不会蠢蠢欲动呢?想到这里林沐风向张达挥了挥手“张达派一个身手不错的锦衣卫潜入麻苏的府第看看麻苏有何动静!” “不必了我已经派东方浩去了。”沈若兰盈盈走了进来。张达愕然见是沈若兰便低头迅退了出去。沈若兰虽然名为林沐风地侍女但“种种迹象”表明她跟林沐风的关系“不一般”而且此女居然还身怀绝技这让张达心里多少有些“敬畏”。 林沐风心头一动心里暗暗点头此女心思缜密计谋百出如果能……倒是自己的一大臂助可惜她……林沐风呵呵一笑“若兰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我怕麻苏会趁机起事……”沈若兰突然微微一笑“我不是你的侍女吗奴婢这不是来侍候大将军就寝呀!” 林沐风笑了笑望着红色的烛光下沈若兰那张亦喜亦嗔的俏脸心里不由一阵火动自从在巴里坤湖“吃”了她之后他那潜藏在深处的**神经开始活络起来——他猛然一把拽过沈若兰将她拥入怀里一只手顺势抚上了她高耸的丰满轻轻揉捏了一下。 沈若兰又羞又怒挣扎了一下低低道“你要干嘛?” “我要吃了你……”林沐风喘息着将沈若兰放在床榻之上刚要俯身上去却听沈若兰悠悠道“听说你对你的夫人一往情深曾经为此还抗拒过皇帝老儿的圣旨没成想你跟其他男人也没有什么两样……来吧既然林大将军想要小女子我绝不会反抗!” 林沐风呆了一呆心头一凉躁动地欲火瞬间平息了下来。眼前似乎出现了柳若梅那张温柔似水的脸庞此刻她正在灯下苦苦盼着自己回家吧?林沐风慢慢转过身去尴尬地叹了口气“对不住了若兰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沈若兰眼中闪动着一丝异色嘴角浮起古怪的笑容“来呀大将军奴婢早就是你的人了。” 林沐风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扭头出了卧房。望着林沐风离去的背影沈若兰神色变幻着心里说不出是一个什么滋味。实事求是的讲她地心情很复杂既想挑逗林沐风让林沐风爱上她从而帮助她反明又不甘心就这样委身于他担心最后还是落一场空同时还对他夺去了自己清白地身子一直耿耿于怀…… 出了卧房是一间不大的小院院中布置得很是清幽一张石桌几个石凳居然还种了一棵桂花树。此时正是8月时节桂花树上朵朵米黄色地小花争相开放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鼻林沐风抬头仰望微微有些阴沉的夜空突见院门口有个人影一闪“是谁?” 忽兰从院门口处慢慢走将过来已然换了一身中原女子的衣裙“大将军是我忽兰!” “哦是忽兰小姐夜深了忽兰小姐找我有事?”林沐风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他现忽兰靠得他太近了几乎要将一个丰满高挑的身子挤进他的怀里。 忽兰低下头去幽幽道“大将军忽兰奉我父亲的命令来侍候大将军就寝请大将军不要拒绝忽兰。” 忽兰自己心里有数作为一个拉近至竺部落和明军关系的“工具”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她必须要竭尽所能让眼前这个大明将军要了自己只有自己成为了他的女人她的父亲她的族人才能真正安心能够获得明军的助力甚至在大明的庇佑下更好地生存下去。 麻苏府大殿中***通明。麻苏矮胖的身子在殿中踱步着两边站立着诸多手下。 一个中年胡人出列恭声道“大人明军已经全军迎击瓦剌人我们何不趁此机会灭了至竺还有那个什么大明征西大将军听说他只带了一百多护卫进城……” 麻苏猛然转过身来怒道“至竺那个老王八蛋居然敢当着明人的面杀害了我的侍卫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出城去牧场传我的命令集合全军连夜进城我今夜就要干掉至竺!” “大人怕是不妥吧?”一个老胡人忧心忡忡地道“大人万一明军战胜了瓦剌再杀回来我们怕是抵挡不住大明骑兵……依我看大人还是要拉拢大明那个征西大将军借助明军的力量一口将至竺吃掉才是正理。” “不怕明军与瓦剌这一战在天亮之前是不会结束的。只要我们在天亮之前拿下吐鲁番城有林沐风在手我们还怕明军不成?再说了我手下的左军也有7ooo多人再加上府里的侍卫随从凑个万人也没有什么问题——你们放心明军有瓦剌大军牵制他们不会在吐鲁番久留的只要我们能守住城明军定然会撤退!”麻苏狠狠地一拍桌子阴森森地道“我要将至竺父子抽筋扒皮一泄我心头之恨!” 大殿的屋檐上一个黑影在夜空中闪了一闪便消失不见。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先下手为强 借着夜幕的掩护黑影在吐鲁番城中奔行着不久便翻过院墙纵身跳进了至竺府内犹如一只轻盈的野猫悄无声息。躲过府内不时穿行巡视的“王府”侍从黑影进了林沐风入住的小院在窗户底下轻轻地学了一声鸟叫。 唧唧喳! 屋内忽兰、沈若兰还有林沐风三人正在小酌叙谈。忽兰是奉父命来侍寝的自然不准备走厚着脸皮留了下来而沈若兰见忽兰不走心里也隐隐有些不舒服居然也有意无意的留了下来。林沐风苦笑不已再三表示自己要休息了暗示这两位女士离去但这两女都装糊涂谁也不肯先离去。 林沐风没有办法只好在屋中与她俩闲聊起来。最后还是忽兰看三人呆着尴尬就命下人准备了一些肉食和水果送了进来。 正谈笑间突闻一声鸟鸣沈若兰霍然站起身来望着林沐风“大人东方浩回来了可否让他进来?” 林沐风点了点头。沈若兰朗声道“东方浩你进来说话!” 东方浩轻轻走进屋里跪倒在地“见过大将军见过小姐!” “东方浩你查探的情形如何?仔细讲来!”沈若兰见东方浩似是着急便也没有寒暄当即问道。 东方浩扫了一旁因为喝酒而霞飞双颊的忽兰一眼低低道“大将军小姐麻苏已经准备在今夜对至竺下手了。他已经派人去城外的牧场调集兵马准备连夜入城擒拿至竺一家。还有大将 林沐风和沈若兰倒还罢了。这事其实已经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但忽兰却震惊异常立刻站起身来“大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忽兰要立刻去通报我父亲……我父亲的右军主力都在城外这……” 沈若兰看了看林沐风没有说话。林沐风略一沉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忽兰小姐你去通知你父亲让他调集所有能调集的人手。立刻控制住城内的局面一定要将城门守住不能让麻苏地军队进城来!” 忽兰焦急地奔跑出去。林沐风望着忽兰匆匆离去的背影带着沈若兰和东方浩大步去了外院张达率领的1oo多名锦衣卫就住在外院的一排“下人房”里。 “张达全体集合!”林沐风大喝一声。 夜静悄悄地。 吐鲁番宽大的街道上一群红衣锦衣卫手持锋利寒光四射的绣刀急奔行着。打头的就是林沐风和沈若兰。沈若兰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衣劲装长盘起束在白色地头巾里手持宝剑英姿飒爽行动间透射着无形的杀气。片刻的功夫清冷地月色下麻苏豪华的府邸就在眼前。林沐风摆了摆手众锦衣卫奔腾的脚步戛然而止。麻苏府前的守卫大老远就见一大群大明锦衣卫服侍打扮的人手持武器气势汹汹的逼将过来心里早就了毛向府里喊道“大人。有敌来犯!” 看着前面乱成一团的麻苏府林沐风冷笑一声回头望着张达带着的心腹亲兵这群从京城一直跟随他来到西域地锦衣卫高手沉声道“兄弟们。随我进府。有反抗者杀无赦!” 麻苏府里燃起了熊熊的火把。一阵嘈杂的声响过后府里很快聚集起将近2oo多人的侍卫和随从还有一些杂役和奴隶。麻苏手持弯刀在众多随从的护卫中站在院里望着涌将进来的林沐风和锦衣卫怒吼道“林大将军你无缘无故的带人闯进我的府里来想要干什么?” 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晒然他不想跟他废话当然废话也没什么用。 林沐风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剑淡然一笑“麻苏放下武器投降我饶你不死!你们也都听好了放下武器投降者一概不杀否则杀无赦!” 麻苏还没有搞明白林沐风为什么会要拿自己开刀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半个时辰前的“密谋”早已为林沐风所洞悉。不过他也明白此刻说什么都晚了只有反抗才有活路。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离黎明时间还早他地兵马从城外赶进城里来起码还得一个时辰。 拼了他咬了咬牙咆哮道“给我上给我杀杀掉他们每人赏黄金1o两!” “杀啊!”张达见麻苏的人围拢过来抽出绣刀挥舞着带着锦衣卫冲杀了过去。这些胡人虽然彪悍但怎奈张达手下的锦衣卫都是高手擅长近身搏斗厮杀之术不多时麻苏府里惨叫声声一个个胡人倒在了血泊中。 林沐风和沈若兰没有参战只是持剑站在外围冷然观战。 麻苏身后一个青年胡人看着自己人一个个倒下面色惨然怒吼一声挥舞着弯刀向林沐风冲来。他手里的弯刀借着巨大的冲劲劈向了林沐风的脖颈林沐风不屑地扫了他一眼扬起手中地宝剑当!一声猛烈地撞击声火花四射林沐风微微后退了一步而青年胡人却连连退了三大步。他刚要挥刀再次冲过来却突然间脸色猛然扭曲起来身子猛烈的哆嗦了一下缓缓向前扑倒在地。他地身后沈若兰艳若桃花的脸上一片杀气慢慢抽出了她的宝剑锋利的剑锋上一颗颗浑圆的血珠滑落下去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而阴森的光芒。麻苏里的喊杀声、惨叫声打破了吐鲁番城宁静的夜晚而远处的城门处此刻也隐隐传来了纷乱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血腥之气林沐风皱了皱眉朗声呼道“放下武器者一概不杀!” 胡人一向是利益为重敬畏强者大明锦衣卫这般凶猛麻苏的人自问不是对手再强行反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听见林沐风的呼喊耳边又传进同伴的惨叫很多胡人便高呼着放下武器跪倒在地“饶命啊小的投降!” 不多时大多数幸存下来的胡人都已经跪倒在地。麻苏身边只剩下两个心腹手下。 看着跪倒了一地的属下麻苏知道大势已去绝望中像饿狼一般冲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胡人手中的弯刀奋力挥去噗嗤一声血花喷射而出胡人的头颅生生被他斩落在地。麻苏满身血迹脸上都沾染了血花他挥舞着弯刀疯狂地吼叫着“至竺至竺林沐风你们去死!” 沈若兰眉梢一跳一个健步窜上前去挥剑斩落了麻苏的左臂小臂。汹涌的鲜血从断臂处喷出麻苏出尖锐痛苦地惨叫扔掉弯刀捂住伤口倒在地上打起了滚。沈若兰手中的宝剑犹然滴着血她冷冷地盯着麻苏宝剑再次扬起。 好狠的女人!好彪悍的女人!张达等锦衣卫倒吸一口凉气浑然忘记了他们刚才的屠杀远远比沈若兰还要残忍。这地上的一地断肢和头颅以及遍地的血迹和尸体就是明证。 林沐风呼道“且慢若兰留他一命!” 麻苏府本来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就被攻下。他府里素日里也有将近5oo人但就在林沐风带人来之前他派出了2oo多人去“接管”城中的防务再加上他没有想到林沐风会连夜对他下手措手不及。当然最重要的是林沐风手下的锦衣卫实力太高不是这些乌合之众的吐鲁番人所能抵挡的。 忽里带着早已埋伏在府里地道中的5oo名士兵趁着月色冲向了位于城门口的守城卫军营地。这吐鲁番守城的卫军有3oo多人多是麻苏的手下。而此刻麻苏之前派出的2oo多人早已控制住了卫军。 卫军头目叫巴里是麻苏一手提拔起来之前是麻苏的家奴因为勇猛好斗被麻苏看中提拔为卫军的领。听见营地外纷乱的脚步声巴里马上反应过来一定是至竺的人马杀来了。他点起所有的卫军连带麻苏派来的2oo多人吼叫着冲出了营地。 忽里见卫军营地中冲出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人数并不少于自己微微吃了一惊。他挥动着手中的弯刀冷笑着“弓箭射!” 至竺手下虽然只有3ooo多兵马但在忽里的统率下训练有素军纪严明战斗力非常的强。忽里的命令一下这5oo士卒当即阵型散开整齐划一地一起从身后抽出硕大的牛皮弓来搭弓引箭一支支利箭疾若流星一般向巴里手下的卫军飞射而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英雄虎胆 巴里的卫军措手不及不少士卒被利箭射中有的负伤倒地有的直接被射中要害当即命丧当场。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从自己的队伍中传出巴里疯狂了咆哮着“给我杀啊杀光他们麻苏大人有重赏!” 巴里的卫军冲杀过来。忽里手中的弯刀左右挥动两道寒光闪过劈死了两个卫军冷声喊了一声“杀!” 等林沐风率着百余名锦衣卫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巴里的卫军与忽里的兵马已经混战在一起刀光闪闪血光四射杀声震天。林沐风淡然一笑回头向张达道“张达将麻苏带过来!” 麻苏的左臂断臂被简单的包扎起来满脸依旧是痛苦到扭曲的神色已经接近半昏迷状态了。他被死死的捆绑着被几个锦衣卫拖了过来。林沐风向张达使了个眼色张达会意地猛然爆出一声怒吼“住手!麻苏已经被擒尔等放下武器投降可以不死!” 巴里的卫军们在厮杀中瞥过来见麻苏形态惨然已经失去一支断臂心头都是一震除了少数几个顽抗的之外大多数人知道大势已去顿时斗志全无只好哀呼着扔掉手中带血的弯刀跪倒在了地上。 巴里也想投降但怎奈忽里的弯刀却疯狂的挥舞过来就在他犹豫愕然间刀锋划过他的脖颈巴里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就轰然倒地高大的身躯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 清冷的晨风骤然刮起卷走了吐鲁番城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道。漫天的夜幕渐渐褪去东方地天际露出了鱼肚白。林沐风带着众人站在城墙上。脸上一片凝重。城外不远处。停驻有黑压压一群吐鲁番左军兵马 孟连率明军迎击瓦剌骑兵此刻在城中只有至竺地5oo多人和自己手下的百余名锦衣卫。而这城下的吐鲁番兵马起码有5ooo人以上。这城看来是守不住了林沐风心里盘算着远远地望向了遥远的吐鲁番绿洲尽头也不知孟连的战况如何。他心头微微有一些焦躁。 麻苏的兵马本来是奉命进城来听命但赶到城下却见城门紧闭一时间也摸不准是个什么状况。便静静地等候在城外。没有麻苏的命令他们倒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将军这可怎么办我们只有这几百人而我地兵马主力又远在火焰山下的牧场上麻苏的兵马一旦攻进城里来我们就……”至竺焦急万分“大将 “你害怕了?”林沐风淡然道。 “父亲。不必惊惶我们只要坚守吐鲁番城等大将军地军队回返麻苏的这几千人又算得了什么?!”忽里在一旁朗声道“来人将城门封死弓箭准备死守!” “且慢!”林沐风摆了摆手转过头来望着沈若兰“若兰。你跟东方浩留下保护至竺一家万一城破你们就带他们暂时逃离吐鲁番!” “大人你——”沈若兰心头一动心道他要干什么? 林沐风凛然一笑。霍然转过身来。紧紧的盯着站在自己身后肃然侍立着的百余名锦衣卫“兄弟们。你们可有胆量随我冲出城去?” 张达手中的绣刀高举起来脸上一片湛然“大明无敌誓死追随大将军!” “大明无敌誓死追随大将军!”锦衣卫们齐声高呼无边的杀气和战意从他们身上散出来瞬间又消散在这淡淡的晨风里。 林沐风的大名在京城时这些锦衣卫就如雷贯耳了。但真正“了解”林沐风还是在西域。一个多月来两战皆胜以最小地伤亡歼灭瓦剌铁骑数万人林沐风冲锋在前指挥若定谈笑间让瓦剌骑兵灰飞烟灭早已在这些锦衣卫心中树立起高大的形象。能够追随在他的身边分享大明国威远扬的自豪感已经成为他们引以为傲的巨大荣耀。 林沐风满意的拍了拍张达的肩膀“斩下麻苏的人头随我出城!” 吐鲁番的城门缓缓打开林沐风一手持剑一手提留着血迹斑斑的麻苏级纵马率先冲出了城去。而他地身后百余名锦衣卫们挥舞着绣刀也冲了出来。 笨重的城门又紧紧地闭上。林沐风回头瞥了一眼在距离麻苏兵马数十米处蓦然止住了马猛然一挥手中的宝剑。奔腾的马蹄声瞬间平息下来漫天的尘沙扬起锦衣卫们绣刀出鞘肃然端坐在马上时刻等候着冲杀过去。 冷不丁从城里突然就冲出百余人马麻苏的兵马领古贺有些奇怪地打量着眼前地林沐风等人心里多少有些迷惑。如果不是拿不准这城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又没有麻苏地消息他早就带人开始攻城了。 古贺纵马上前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林沐风冷笑不语。 城墙上沈若兰暗暗咒骂着“笨蛋怎么还不趁机冲出去……” 至竺站起身来昂然大笑“古贺麻苏已经被我拿下这吐鲁番从今天开始只有一个达鲁花赤你们还不快快归降!” 古贺大惊“至竺大人你说什么?” 突然城下的林沐风仰天大笑手中猛然一挥麻苏地级带着一道血线飞向了古贺噗嗤一声落在了古贺马前的沙尘里。 古贺翻身下马捡起头颅来仔细一看顿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了一声“大人!”这一声哭喊让他身后的数千名士卒心里立即凉了半截心里开始惶然起来——麻苏大人居然死了?麻苏大人居然死了! 张达等人见此情景立即挥刀纵马率人将林沐风团团护卫起来焦急道“大将军我们赶紧冲出去吧!” 林沐风微微摇了摇头心道这遍地都是胡兵百余人要想从数千人的军队中冲杀而出谈何容易。他要赌一把他赌这些胡军会因麻苏的死而斗志涣散他知道胡人没有什么“效忠”的意识有的只是对于上位者和强者的服从一旦知道麻苏已经死亡没有了主人他们为了下一步的生存很可能就会选择至竺作为他们的新主人。 果然除了古贺和他的一些心腹士卒出哀声之外大部分的士卒都呆呆地坐在马上浑然不知所措。 古贺猛然起身翻身上马眼睛血红咆哮道“你们杀了麻苏大人我要杀了你们!”他的弯刀挥动着“吐鲁番的战士们杀了他们为麻苏大人复仇!”数千兵马下意识地躁动起来马蹄声轰然作响漫山遍野的胡兵鼓噪着包围过来。只不过如果你稍加留心便可以现除了领头的古贺和数十个士卒之外其他人动作很是散漫多是在虚张声势。 城墙上的沈若兰心里一颤手心攥出了一把汗。美丽的忽兰伏在城墙上出一声惊呼至竺叹息一声悲哀地闭上了眼睛他不仅在担心自己的命运也在担心——如果林沐风在吐鲁番有一个三长两短大明军队肯定会将吐鲁番夷为平地。只有忽里眼中闪烁着深深的敬畏之色目光炯炯地望着被数千胡兵包围在其中的林沐风以及那百余名红衣锦衣卫。 林沐风大吼一声“杀!” 纵马挥剑向古贺冲去两马交错的瞬间林沐风冷笑一声宝剑顺势一刺就刺破了古贺的咽喉。古贺跌落马下张达与锦衣卫们挥舞着绣刀纵马冲杀着边杀边高喊“大明无敌誓死追随大将军!” 令张达他们意外的是他们冲杀到哪里哪里的胡兵便纵马退了开去自动为他们闪出了一个空挡。林沐风心头狂喜他还是赌对了这些胡兵再也不会为一个死人卖命。他太了解这些胡人的本性了为了一个死人去得罪他们的新主人和大明人他们决计是不肯的。 但在城墙上远观的至竺、忽里和沈若兰、忽兰等人看来却是另外一番震撼人心的情景:林沐风带着那百余名红衣锦衣卫左冲右突所向披靡胡兵纷纷不敌退却。数千军中百余人横冲直撞这是何等的让人热血喷涌! 至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忽兰妩媚的脸上闪现着激动之色颤声赞道“若兰姐姐林大将军这般英雄虎胆难怪瓦剌人会闻风丧胆!” 沈若兰心里也自是非常激动只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但在她身边的东方浩却现她的后背其实早已被冷汗湿透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忽兰要被烧死 林沐风带着百余名锦衣卫很快就冲出了数千胡兵的包围圈向吐鲁番绿洲的尽头处纵马驰去。 红日高悬。林沐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黑压压乱成一团的吐鲁番胡兵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松开了缰绳奔驰的度慢慢降了下来。张达在他身侧兴奋的呼道“大将军这些胡兵根本就是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我们再杀回去杀他娘的!” 林沐风瞪了他一眼“你得意什么?如果不是胡兵丧失了斗志我们这百余人就是再英勇善战恐怕也难以冲杀出来。你以为胡兵就那么不堪一击吗你错了动动你的脑子这些胡人焉能肯为一个死人拼命?!” 张达愣了一下摸摸脑袋汗颜一笑“我说呢大将军我们冲到哪里胡兵就退嘿嘿!原来如此!” 林沐风刚要说什么耳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地马蹄声。他朗声一笑“张达我们可以再杀回去了这一回我们杀他一个痛快!” 张达望着西南方漫天扬起的尘沙大喜“大将军我军回来了我军回来了!” 孟连率领的大明骑兵在托克逊一带与6ooo名瓦剌骑兵相遇展开死战。借助威力无穷的瓷火器大明骑兵以损失不到千人的代价歼灭瓦剌人4ooo余众剩下的千余瓦剌人沿着沙漠边缘向别失八里一线遁去。孟连担心林沐风在吐鲁番的安全也没再追击瓦剌残兵立即率军全赶回了吐鲁番。 孟连率大军回返麻苏的兵马再也不敢做任何抵抗纷纷下马投降。忽里很顺利地接收了麻苏的兵马。吐鲁番城自此一统。两个达鲁花赤执政的历史就此改写。 黄昏时分。林沐风带领张达等锦衣卫再次重返吐鲁番城。这一次至竺带着自己属下地全体属臣和将军一起聚集在城外用吐鲁番人最高地仪式——升起一堆堆熊熊的篝火跳起舞蹈摆起桌案。在城门口宰羊迎客欢迎林沐风和他的将士们。 无数吐鲁番人围着篝火跳着欢快的舞蹈整只整只的肥羊架起在火堆上。被烤得作响每当有羊油滴下篝火就不断的猛然涌起淡蓝色的火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地肉香至竺亲自端着一碗滴了羊血的葡萄酒恭恭敬敬地敬了过来“大将军这碗酒代表着我们吐鲁番人最真诚的祝福和最深重地敬意请大将军干了!” 林沐风知道这是胡人的礼节。也不推辞接过来一饮而尽。 至竺兴奋的高声喊道“吐鲁番的兄弟姐妹们有了大明军队的保护我们再也不用怕瓦剌强盗来抢劫我们的牛羊欺凌我们的女人了——为了吐鲁番让我们尽情的欢乐吧!” 周遭地吐鲁番人兴奋的呐喊起来。在吐鲁番人眼里大明总是比瓦剌人要强的起码大明军队不会掠夺他们的牛羊和财宝。不会强暴他们的女人。 至竺摆了摆手盛装打扮头戴金冠的忽兰躺在一面“担架”上身上撒满了闪闪光的珍珠玛瑙被2个吐鲁番人抬了过来。一个年迈的腰缠金色腰带的老人手执一面兽皮手鼓咚咚地敲着。口中喃喃。也不知道在吟诵些什么。 老人手中的手鼓声突然密集急促起来“起!” 随着他苍老地一声呼喊。两个吐鲁番人猛然高高将手中的“担架”举起这时又上来两个吐鲁番的少女将手里的一些黑乎乎的粉末状东西洒落在“担架”之下。老人率先跪下然后至竺等周遭的吐鲁番人也全部跪倒在地。林沐风望着他们隐隐猜出这可能是一种非常原始地祭祀仪式应该还没有形成有体系、有教义地信仰式宗教。就在他思量的当口至竺已经带着吐鲁番人站起身来而忽兰也从“担架”上起身走了下来俏丽地脸上一片妩媚之色。 至竺再次躬身一礼“大将军对吐鲁番、对我至竺部落恩重如山为了表达吐鲁番对大将军的敬意和尊崇按照神的旨意至竺将小女忽兰献给大将军为妾还望大将军笑纳!” 林沐风吃了一惊连连摆手“至竺大人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至竺面色一变“大将军忽兰已经经过了天神的赐福铁定是大将军的人了请大将军纳了她吧!难道大将军嫌弃忽兰丑陋?” 沈若兰在林沐风身侧低低冷笑一声“天神赐福?真是装神弄鬼。” 林沐风苦笑“至竺大人忽兰小姐美丽非常但我决不能接受……” 至竺叹息一声面色苍白起来扫了忽兰一眼“既然大将军不喜忽兰就罢了!忽兰你退下吧!” 忽兰身子抖颤着俏脸煞白两行清泪津然而下痴痴地望了林沐风一眼抽泣着飞向城内奔去。 天色刚刚破晓。折腾了大半夜喝了一肚子的葡萄酒林沐风正在昏昏入睡。沈若兰急匆匆地冲进了他的卧房一把掀开他身上的毛毯疾呼道“大人——!” 林沐风头疼欲裂勉强睁开眼睛苦笑了一声“若兰你又要做什么?我头疼的很还要再睡一会。” “大人忽兰要被吐鲁番人用火烧死了你快去救救她吧。”沈若兰愤愤地说。 林沐风讶然坐起“为什么要烧死忽兰?” “我也不知道反正在府门前架起了一大堆火忽兰被吐鲁番人用白布裹起眼看就要往火堆里送了——你倒是赶紧的去看看呀!”沈若兰一把抓起他的手又抓过放在一侧的林沐风的衣袍“快穿衣服!” 至竺的府门前在祭天塔前升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无数吐鲁番人聚集在这里面色麻木的望着被裹成白色粽子一般的忽兰。还是昨晚那个老者他手持手鼓围着忽兰转着圈圈突然猛一挥手两个吐鲁番汉子就将忽兰抬起放在“担架”上就要往火堆里送去。忽兰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也不知道是绝望还是恐惧似是已经昏迷了过去。 林沐风与沈若兰挤进人群来大喝一声“住手!忽里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烧死忽兰!” 跪在火堆之外的忽里见林沐风进来脸上升起一丝期望起身过来躬身一礼“大将军按照我们的风俗经过天神赐福的处*女如果不能得到尊贵客人的接纳只能送她归天去侍奉万能的天神!” 林沐风眉头紧皱斥道“你们这是什么荒唐的风俗赶紧放开忽兰!” “大将军忽兰是不能放的除非大将军能接纳了她否则她只能归天去侍奉天神。”忽里小声恳求道“大将军救救我妹妹吧。” “什么狗屁风俗完全是在装神弄鬼。”沈若兰在一旁不满的嘀咕了一声林沐风扫了她一眼“你们白莲教不也是喜欢这般装神弄鬼吗?” 沈若兰面色一红辩解道“白莲圣母慈悲为怀普度众生……” “拉倒吧。”林沐风瞪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转过头来看着忽里沉吟半响“好了忽里你们放开忽兰——我答应你便是!” 忽兰幽幽醒转过来刚刚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站在床前的沈若兰和林沐风。她乏力地揉了揉眼睛叹息一声“若兰姐姐谢谢你们救了我。” 沈若兰见忽兰虽然在跟自己说话但含情脉脉的眼神却望向了林沐风心里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淡淡的不自在没好气地道“我们的林大将军这般怜香惜玉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烧死。我说忽兰妹妹你们是不是演了一出戏啊!” 忽兰没有说话。沈若兰见忽兰对她话置若罔闻只是痴痴地盯着林沐风不由低哼一声扭头走了出去。 “大将军是你救了奴吗?奴从现在开始就是大将军的人了……”忽兰慢慢闭上眼睛两颗晶莹的珠泪缓缓流下。如果林沐风不收了她她断然是要被烧死的。吐鲁番人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敬奉“天神”却是从祖辈传留下来的风俗和规矩。当然至于这个天神到底是个什么“神”吐鲁番人自己其实也是不知所以然。 林沐风苦笑一声“忽兰小姐你这又是何苦?” “大将军叫奴忽兰!”忽兰睁开双眼吃力地伸出白皙粉嫩的小手向林沐风的手抓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麦莉华之死 忽兰柔软而温热的小手就这样抓住了林沐风微微有些粗糙的大手林沐风犹豫了一下心中暗暗叹息任由她握着。或许这样对她来说会安心一点吧。林沐风清楚的知道忽兰将自己视为了一种交易的道具或者说是类似于金银珠宝之类的物品。如果林沐风能够收下意味着大明与吐鲁番结盟成功吐鲁番庇佑于强者麾下的愿望达成。 然而此刻在忽兰那复杂的心绪里不仅有交易的动力还有浓浓的爱慕。对于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异族男子就在他带着百余名锦衣卫面对7ooo吐鲁番胡兵昂然不惧的时候就在他在大漠烟尘中挥剑纵马驰骋来去自如的点点滴滴中一缕深深的倾慕悠然从她的心底滋生。站在城墙上的那一刻当她为林沐风的安危而心悸的瞬间她就明白了这一辈子她是再也无法忘记这个男人。 所以将要被活活烧死奉献给天神之时她没有恐惧只有绝望和落寞。胡女多情胡女的情感来得猛烈迅捷但胡女的情感其实又是最执著和持久的。 两手相握却各自怀着心事。忽兰心里还有些害怕不知道他将要会如何“处置”自己在他离开西域的时候又会不会带上自己——对于他的一切对于他的过去和将来她是那样的陌生。 林沐风无法真正体会忽兰的心情只是清晰的感觉出她很紧张也很慌乱。 两手相握没有什么诗情画意的缠绵悱恻却多了几分迷茫和尴尬。 窗外。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以及呼喊声。林沐风一惊。轻轻要挣脱忽兰的小手却没有挣脱开她抓得紧紧地手心里汗珠辘辘。林沐风淡淡一笑“忽兰——我们出去看看外面如何这般嘈杂……” 忽兰点了点头依旧没有撒手。从床上起身下床来紧紧地拦住了林沐风地左胳膊两人一起向门外行去。 至竺面色阴沉站在院子里。他手下十多个侍卫紧紧的将神色愤怒绝望的忽里包围在其中。忽里浑身颤抖眼圈通红似是刚刚大哭过一场。他手里拿着锋利的匕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都给我闪开!闪开!你们这些混蛋!” 至竺冷冷地挥了挥手“忽里你要造反吗?我是你的父亲你要怎样?” “父亲?你是我的父亲?你是一个禽兽!如果不是你。麦莉华如何能死?你害死了我最心爱地女人你是一个禽兽!我要杀了你!”忽里愤怒的咆哮起来手中挥动着匕几欲疯狂。 至竺的脸色阴沉得像一片黑幕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 林沐风好奇地扫了两父子一眼。忽兰脸色大变突然放开林沐风地胳膊颤声道“哥哥。你要做什么?” “忽兰你知道吗麦莉华被他——被我们的父亲大人逼死了他他是一个禽兽!”忽里眼中闪烁着仇恨的怒火。 忽兰呆了一呆转头望着至竺。“父亲大人。你……” 至竺冷然道“我是吐鲁番的达鲁花赤。这吐鲁番的一切都属于我——麻苏的女人是我的战利品属于我。你算什么你是我的儿子你敢与你地父亲抢女人?” 忽里吼叫了一声“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忽兰脸上一片黯然身子一阵晕眩差点没有栽倒在地。她失望地望着自己的父亲自从麻苏死后他好像就变了一个人变得六亲不认变得眼里只有权力和女人。麻苏死后不到两天他已经将麻苏府里的女人都掳到了自己府里。别人也就罢了但麻苏的小妾麦莉华却是忽里青梅竹马的情人被麻苏仗势抢了去忽里一直心怀不甘……麻苏一死忽里本来以为自己跟麦莉华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但谁知自己的父亲却垂涎麦莉华的美**要强暴她麦莉华不愿受辱服了毒酒自尽就在不久前这个不幸的少女——她死在了忽里的怀里。 麦莉华死了一个美丽地吐鲁番少女。这件事儿在吐鲁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正常。 麦莉华死的第三天忽里带人为麦莉华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这一天也是林沐风将要率军离开吐鲁番的日子。 麦莉华美丽的遗体由两女侍女亲手用华丽地布匹一层层包裹起来头上蒙着纱巾遮住了她曾经风华绝世地姿容。忽里亲自将麦莉华的遗体抱在怀里放入了棺椁之中并在上面盖上了来自中原地丝绸这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东西。 麦莉华的墓地在吐鲁番城外的一座沙丘上。墓穴挖的很大很深连同棺木在一起的还有不少装满殉葬品的大箱子这几只大箱子分别装着麦莉华平素使用的日用品和随身使用的物品还有十几只羊作为她的殉葬品一起入土了。 丽日高悬天空中绚烂的阳光照射在墓地上忽里如同痴呆一般跪在那里深深的凝望着这片墓地——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这么永远地离开了自己他心里的悲哀已经到了麻木的程度。 忽兰站在他的背后低低道“哥哥我们走吧麦莉华姐姐已死她也不希望你这样。” 忽里长叹一声霍然起身转过身来向着站在一旁的林沐风跪拜下去“大将军忽里已经无家可归无处可以容身忽里想要追随大将军请大将军恩准!” 林沐风也是一声叹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当然以他的道德观来说他也接受不了至竺跟自己的儿子抢女人——“忽里兄弟这里是生你养你的故土你可要想清楚了……” 忽里绝望麻木的眼神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吐鲁番城恨声道“大将军忽里在此誓此生决不再踏进吐鲁番城半步!” 林沐风的1万大军就要启程了他必须要尽快赶回哈密不仅因为那里有西域南道诸国的使者聚集在那里等候他的召见还在于大明皇太孙殿下将要驾临哈密宣读大明皇帝的圣旨。 沈若兰还要在吐鲁番停留几天因为这个倔强的白莲教主定然要在此进行传教林沐风哭笑不得只好由她。吐鲁番的人几乎全城出动都来送行。至竺站在林沐风的马前恭谨的笑着“大将军一路好走后日至竺也要启程赶往哈密去朝拜大明皇太孙殿下!” 出了麦莉华这档子事情至竺在林沐风心里的印象恶化很多。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至竺大人但愿你能遵守你的承诺此生此世永不背叛大明!我再重复一变我能将你扶上马也能将你赶下马你明白了吗?” 至竺心中一颤眼中闪过一丝阴森但口中却连道不敢。他抬起头来向骑在马上的忽兰望去忽兰黯然地扭过头去看也不看他一眼。而忽里夹杂在林沐风的护卫当中神色麻木仰望天。 “走出!”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大军缓缓开动。在马上林沐风眼角的余光现了一个丽影默默站在路边向大军挥动着手臂。阳光下她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单。林沐风心里一叹蓦然从马上一跃而下身子一纵就到了丽影的跟前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抓住了她微微有些颤抖的小手。 “若兰跟我离开吐鲁番吧。你留在这里我放心不下。”林沐风低低道。 沈若兰没有挣脱他的手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默默垂下头去“我会尽快处理这边的事情你放心我没有多久就会去哈密找你的。” “也好你自己保重这些胡人生性善变你不要太过于相信他们——至于传教之事能成则成不能成也不要太勉强了。”林沐风知道没有办法说服她只好有些不舍地松开她的手向来路行去。直到现在他才蓦然现对于沈若兰对于这个阴差阳错之下跟自己有了亲密关系的女子他心里有一份很特别的挂念。或许这就是一个男人对于自己女人的责任吧。 “走吧大人若兰姐姐不是普通人她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父亲看在你的面上也不敢怠慢于她。”忽兰见林沐风神色“郁闷”便柔声劝道。 林沐风点了点头缓缓松开缰绳任凭马儿奔驰着。离情别绪间他猛然回过头来见沈若兰那婀娜的身子仍然远远的站在那里就在这一刻他眼前忽然闪现出沈若兰挥剑飞舞的森森杀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 血仇,不能忘! 林沐风率1万明军离开吐鲁番还在赶往哈密的路上朱允已经在2万明军的护卫下声势浩荡地到达了哈密。大明皇太孙的到来震动了整个哈密周边。跟随朱允来哈密的这两万明军有1万是将要长期驻扎在哈密的卫军另外一万才是朱允的护卫兵马。当然朱允还带来了大量的粮草和瓷火器还有几十门火炮。 林沐风在西域的连番大捷大涨了大明的国威朱元璋兴奋不已当即“批准”了他的建议——设立哈密卫同时效仿汉唐在哈密设立大明西域南道都督府总领西域南道的军政事务。 长期滞留在敦煌的西域乃至中亚的商人还有中原贩运货物去西域和葱岭以北、以西的众多汉人商队也跟随着朱允的大军一起从敦煌出。在他们看来既然大明已经在西域站住了脚丝绸商道已经打通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敦煌了。 然而当人数多达数千人的胡汉混杂的商队集团过了哈密向北准备经木垒通过察合台中心区域翻越葱岭的时候在戈壁的边缘一个叫老爷庙的地方遇到了瓦剌铁骑的疯狂屠杀。对于胡商瓦剌人只抢夺货物而对于中原来的汉人却一概残忍地斩杀当场。就那么一个下午上千名中原商客被斩杀在老爷庙一带只有十几个商客躲避及时仓皇逃到了哈密。一时间瓦剌人的疯狂屠杀的消息让聚集在哈密的西域南道诸国的使者惶然不安有些使者甚至打算放弃归附大明准备回返。 朱允住进了哈密的王宫哈密城实质上已经被明军和大明御林军接管。 一个青年将军匆匆走进哈密王宫向正在王宫大殿内与女扮男装地朱嫣然和如烟谈笑地朱允拜倒在地。沉声道。“殿下有商人来报瓦剌人在前面不远的戈壁滩上将我大明的商队屠杀殆尽大宗货物被抢只逃回了十几个人。” “什么?!”朱允悚然一惊霍然站了起来怒道。“好狠的瓦剌狗贼!” “殿下臣恳请殿下准许我领兵出征寻找瓦剌骑兵决一死战。为我大明商人报仇雪恨!”青年将军俊秀的脸上一片肃然眼中喷射出熊熊的怒火。 朱允猛然一拍桌案正要命青年将军出征讨伐却听御林军来报“殿下征西大将军林沐风从吐鲁番回军哈密正在宫外求见!” “啊!好赶紧传他进来。”朱允怒色一敛。转而浮起浓浓的兴奋之色回头望向了朱嫣然“嫣然啊我们地林大将军回来了这多日不见还甚是想念于他。” 朱嫣然也自是喜上眉梢她也同样站起身来翘向宫门的方向望去。 林沐风一身银色铠甲腰佩宝剑风尘仆仆急匆匆走进殿来。单膝跪倒呼道“臣林沐风拜见殿下!” 朱允哈哈一笑上前去亲自扶起林沐风拍着他的肩膀喜道。“沐风。我们终于又相见了你在西域立下大功。扬我大明国威军威本宫在敦煌也倍感荣耀。来人为林大将军看座。” 林沐风微微一笑“多谢殿下。” 说话间林沐风突觉一道热烈而深情地眼神投射在他的身上心里一颤抬起头来见朱嫣然依然是女扮男装正站在那里泪盈盈地望着自己。林沐风向她点了点头见有外人在场也没说什么。 见朱嫣然有些失态如烟赶紧起身来拉拉她的衣襟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朱嫣然霞飞双颊破涕为笑慢慢坐了回去。 突然林沐风打量着依旧垂站在一旁等候命令的青年将军讶然道“莫非是青州卫的杨凌杨千户吗?” 杨凌杨千户望了林沐风一眼心里也有些感慨当年青州府益都县一个瓷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秀才如今已经是威震西域的征西大将军在西域立下了赫赫战功实在是不可思议啊!他恭谨地躬身行了一个军礼“末将正是杨凌见过大将军!” 朱允插话道“沐风皇祖父已经准了你的奏章应允在哈密设立西域南道都督府和哈密卫了杨凌是兵部从青州卫调来任哈密卫指挥使地——哈哈你们还是乡亲哦。” 对于杨凌林沐风其实只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接触过几天倒也没有太深的了解。不过此人治军颇为严厉行事果断也给林沐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林沐风淡淡一笑将目光从杨凌身上收了回来“殿下臣刚从吐鲁番回来这吐鲁番……” 林沐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允打断了“沐风这些以后再说杨凌你把瓦剌人屠杀我大明商队的事情给林大将军说一遍。” 杨凌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林沐风慢慢站起身来神色阴沉下来。听到这个消息他当即就明白这是瓦剌人的报复同时也是在给要臣服大明的西域南道诸国“敲警钟”。沉吟半响他缓缓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这样吧臣这就领军去老爷庙一带看看。” 落日的余晖普撒在茫茫的戈壁滩上方圆数里地地方到处是断臂残肢和血淋淋干结的头颅还有那被活活砍死的马匹和骆驼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尽管大屠杀已经过去了几天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无尽的血腥气息。 远离故土无数的同胞被屠杀在这戈壁之中场面之惨让疾驰赶来地大明骑兵心中颤抖怒火熊熊。 林沐风眼前一阵晕眩太惨了!身子一个踉跄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坚硬地戈壁上双手抓起粗大的沙粒紧紧地攥着揉搓着任凭砂石硌破手掌血肉模糊。他缓缓闭上眼睛没有勇气再看眼前这惨绝人寰地一幕。 杨凌愤怒的脸上扭曲着身子抽搐着他拔出佩剑狠狠地插入地上也跪倒在了林沐风的旁边他俩的身后数千大明骑兵一起翻身下马跪倒了一地。不知是谁先抽泣出了声不多时夹杂着愤怒的震天哭声以及无数战马的哀伤嘶鸣骤然响起响彻天宇。 火热的风吹过尘土漫卷在数千张大明士卒满是泪痕的脸上。林沐风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向前走了几步默默用自己的佩剑在坚硬的戈壁滩上挖出了一个深洞然后双手捡起散落在四周的一些断臂残肢将之放入洞穴然后跪在地上用手将砂土掩埋起来。 士卒们模仿着他的行动纷纷各自在这片屠杀场上挖坑捡起断臂残肢然后埋葬。 落日的余晖终于淹没在地平线上朦胧的夜色渐渐笼罩着这片苍凉血腥的戈壁。林沐风黯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尊沉默而悲伤愤怒的雕像。 数千大明士卒也同样默默地站在那里哀伤地凝望着脚下那一个个凄凉的小小坟头手心颤抖着。空洞的眼眶中泪水已经淌完只剩下无与伦比的愤怒的火焰。 除了悲伤之外除了愤怒之外此时此刻林沐风和这群大明士卒们还能做什么?! 从夜幕降临到夜空中繁星点点这群悲伤的将士伫立了有好几个时辰。没有一个人出任何动静在这大漠戈壁的夜晚中只能听见那一颗颗愤怒而跳动的心脏在哭泣在流血。 林沐风慢慢转过身来手中的宝剑指向了遥远夜幕下的西北方怒吼着“兄弟们大明的战士们瓦剌人屠杀了我们的同胞这笔血债我们不能忘!” “血债血偿永世不忘!”数千士卒爆出雷鸣一般的怒吼震荡着这凄凉的夜空。 林沐风带兵从老爷庙回到哈密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他带着几个亲兵刚要进城却现有些西域胡人的使者正出城准备离开。 林沐风上前去拦住了这些人淡淡一笑“诸位今日中午大明皇太孙殿下将在哈密王宫宴请诸位你们这是要出城吗?” 这些胡人使者和他们的随从并没有见过林沐风不知道这就是威震西域的大明征西大将军见他一身普通的铠甲也没有多少护卫还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大明将军。一个胡须满面的中年胡人扫了一眼林沐风上前随意单手放在胸前草草行了一礼“这位将军我们要回去请你让开。”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册封大会上的林大都督 林沐风还没有说什么跟随他后面的几个亲兵刚刚从老爷庙回来心情非常的暴躁愤怒见胡人态度不甚恭敬怒火中烧蜂拥上前就将大胡子等人围了起来。 大胡子一惊“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叶儿羌的使者你们要干什么……” 林沐风摆了摆手几个亲兵压下火气退了开去。 上前一步林沐风冷冷一笑“诸位来哈密还没有得到皇太孙殿下的接见就要离去莫非是意欲背离大明投向瓦剌吗?” “这位将军我们国中有事就不拜见大明皇太孙殿下了……”大胡子心中一颤还要说什么林沐风脸上浮起一片愤怒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这些反复无常的胡人!来人将他们给我们带进城去随我一起去王宫!” 几个亲兵早就按捺不住了抽出宝剑围拢了上去。大胡子等人脸色大变不敢反抗只好在这些军士的“威逼”下跟在林沐风的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的去了哈密的王宫。 哈密王宫的大殿中朱允汶早已摆好了宴席来自吐鲁番且末精绝策勒疏勒安雅库车阿瓦提若羌阿克苏等地的使者已经开始入席。诺大的大殿中左右两排全是一张张长条形的桌案每一个使者都独居一桌桌上菜肴也很简单除了烤羊肉就是哈密特产的水果。唯一不同的是酒宴所用的酒是朱允汶从敦煌带来的江南米酒女儿红。 朱允汶居中而坐右下侧还有一席是今日一早刚刚赶到哈密的察合台使者马轮布。 朱允汶望了望那左侧空着地两个席位一个是叶儿羌一个是龟兹。眉头微微一皱。略等片刻。见这两地地使者也没进宫他便缓缓起身手中高举着青花瓷的酒杯朗声道“诸位使者本宫奉大明皇帝圣谕出关进入西域。与诸位相聚在这哈密城中让我们一起举杯共饮此杯!” 一众使者赶紧举杯起身齐齐向朱允汶躬身一礼呼道。“拜见殿下干杯!” 朱允汶一饮而尽放下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大明皇帝陛下闻知瓦剌人在西域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特遣大军拯救西域百姓于水火之中希望诸位回去能传达大明皇帝的诚意。只要你们诚心归顺我大明接受吾皇的册封大明军队会永远镇守西域保护西域子民的安危!” “大明皇帝万岁!”众使者在席后跪拜道。 朱允汶哈哈大笑“诸位平身!” “殿下大明难道要在西域驻军吗?”察合台使者马轮布面色一变起身缓缓走到场上躬身施礼“这西域一地乃是我察合台的属下。大明……” 朱允汶微笑不语。心道本来大明是没有心思染指西域地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我们的林大将军三战威震西域已经牢牢将西域南道纳入了囊中这大好的万里疆土。大明岂能拱手让人? 马轮布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明军进了西域连番重创瓦剌。歼灭瓦剌铁骑数万人打破了瓦剌铁骑在大漠所向无敌的神话声威大震。察合台人本来甚为兴奋但后来见明军停滞哈密不前不但不去援救别失八里反而打起了西域南道的主意又让察合台人震惊非常。要不是在别失八里一线与瓦剌主力对峙察合台人的大军早就开拔过来与明军展开“交涉”了。 马轮布压了压火尽量用恭谨的语气道“殿下察合台是大明的属国一向对大明朝贡不断。这西域归属于察合台大明深入西域救援察合台我们感激不尽但大明如若在西域驻军岂不是要侵占察合台的疆土吗?” 朱允汶淡然一笑挥了挥手“马轮布使者尔等察合台雄踞西域北路疆域辽阔兵强马壮但你们北有瓦剌虎视眈眈西有撒马尔罕国窥视已经无力顾及西域南道了。所以才导致西域南道各地屡屡被瓦剌铁骑劫掠……既然南道诸国诚心归顺于我大明大明岂能坐视其置身于水火之中?” 马轮布气得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暗骂“趁火打劫真是强盗逻辑。” 就在这个时候林沐风突然带着叶儿羌和龟兹两国的使者走进大殿来。 林沐风指了指那两个属于他们地空位冷笑一声。大胡子和龟兹的使者灰溜溜地低头走了过去坐了下去。 林沐风扫了马轮布一眼面色肃然跪拜在地“臣林沐风拜见殿下!”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惊呼之声那大胡子和龟兹的使者更是张大了嘴巴呆在了那里“原来此人就是大明征西大将军林沐风?”林沐风虽然声名远扬让西域胡人闻风丧胆但在座的各地使者之中除了哈密王贴果儿吐鲁番达鲁花赤至竺之外其他人只是只闻名而没有见其人。 “林大将军平身免礼。”因为是“国宴”外交场合朱允汶也一幅公事公办的架势不过从他那脸上浓浓的笑容众人都能看得出这皇太孙殿下与眼前这林大将军关系甚是融洽。 林沐风霍然起身两道清朗的眼神看着马轮布。 马轮布久闻林沐风的威名也不敢怠慢赶紧躬身一礼“察合台使者马轮布见过林大将 林沐风淡淡一笑“马轮布使者请入席吧。”说完林沐风缓缓转过身来身上蓦然散出凛凛的杀气“诸位使者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一些人闻听瓦剌人在老爷庙屠杀我大明商队心下又有了反复又企图寻机投靠瓦剌……是也不是?” “我等不敢!”众人心里一个激灵。连连起身躬身。颤声表明了自己国家或者城池归顺大明的决心。 林沐风冷冷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向朱允汶躬身一礼去了自己地坐席上坐下。这一路行来他的心态变了很多他慢慢明白对于这些西域的胡人而言。不需要仁慈只需要强大地实力震慑只要让他们知道。大明有实力控制住西域南道有能力左右他们地生死他们就会老老实实俯称臣。没有强大的实力说什么都白搭。即便是他们今天归顺了不定哪一天还会反叛。 朱允汶摆了摆手一个小太监捧着圣旨从朱允汶身后出来尖声道。“大明皇帝有旨哈密贴果儿听旨!” 年轻地贴果儿知道这是要宣布大明皇帝对自己地皇命册封了赶紧起身出来跪倒在地黝黑的脸上浮现着浓浓地兴奋之色“贴果儿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册封贴果儿为哈密王、哈密镇抚使钦此。”太监念完圣旨贴果儿颤声回道。“臣遵旨!” 小太监回头看了看朱允汶见朱允汶一脸笑容便又从怀里掏出一面圣旨。需要指出的是朱允汶此来带了多道朱元璋授权代封地盖有玉玺的空白圣旨让朱允汶根据情况酌情册封西域诸国脑。一来因为朱允汶是储君。代封也不太为过。二来西域与中原相距万里。如有归顺者再去京城请旨一来一去黄花菜都凉了。 当然事后朱允还是要详细向朱元璋和大明朝廷作“汇报”的。 此刻在内殿之中朱嫣然向如烟低低道“如烟姐姐沐风来西域之后似乎是变了很多啊说话阴森森地还带有一股子杀气怪人的。” 如烟叹息一声“公主表兄率军征战西域久居高位连番厮杀身上带有威势是难免的。” 朱嫣然点了点头又回头向一旁不远处的杨凌和几个文臣看了一眼又小声道“希望这几个人不要辜负皇祖父和王兄的厚望将这西域南道牢牢掌握在大明手中。” “公主快看吧又宣圣旨了。”如烟指着大殿之中。 “……册封至竺为吐鲁番达鲁花赤封万户。”小太监对着跪倒在地的至竺微微一笑“至竺大人接旨吧。” 至竺心满意足的接过圣旨回席而去。 又一连册封了十多个国王或者脑的“职位”朱允汶这才缓缓起身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面圣旨朗声呼道“征西招讨使、征西大将军林沐风、李焕文、杨凌等接旨!” 当“老不死”李焕文一帮文臣和杨凌一起从内殿中走出林沐风讶然呼了一声“先生?” 李焕文向林沐风微微一笑依次跪倒在了林沐风身后。 “……特在哈密设立西域南道大都督府征西招讨使、征西大将军遥领大都督詹事府少詹事李焕文擢升为副都督兼都督府长史……在哈密设立哈密卫封杨凌为哈密卫指挥使率军1万镇守哈密……钦此!” 林沐风这个大都督实际上只是挂个虚名真正地权力还是李焕文说了算。而且只要林沐风日后领军班师回朝这大明在西域南道的军政事务就是李焕文一力承担。大明朝廷为这个都督府定了四品的官衔李焕文一下子从六品官衔蹿升到了从四品也算是坐了火箭了。他是朱允汶的嫡系此番出任想来是朱允汶大力推举的。 林沐风紧紧握着李焕文的手“先生!” 李焕文赞赏地看着林沐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伏在他耳边小声道“沐风这是若梅写给你的家信托我捎过来的林沐风心里一阵惆怅眼前出现了柳若梅那张恬淡妩媚的笑脸默默将信放入了怀中正在思量间突听马轮布那嘶哑的声音:“殿下不知道大明军队何时开拔别失八里支援我们察合台?我军在别失八里与瓦剌大军对峙数月之久近日瓦剌人蠢蠢欲动似有全面进攻地迹象……恳请大明军队援救!” 在马轮布看来西域南道既然已经落入了大明的手里也就罢了可前线危在旦夕如果再让瓦剌人攻杀进察合台的腹地察合台可真正是要亡国灭种了。所以他忍不住再次出来请求朱允兵。 朱允汶微微一笑看向了林沐风“马轮布使者这用兵之事本宫不管需要问林大都督。” 林沐风霍然起身大步走到场中望着马轮布“不知道如果瓦剌人在别失八里有多少兵马?” “回大都督的话瓦剌骑兵约有3o万。”马轮布躬身道。 “3o万?”林沐风心下沉吟着这瓦剌人不过有四大部落总人口还不到百万说是举兵3万其实不过是个“号称”罢了不过这也说明其几乎是倾巢出动啊。难道他们不怕鞑靼趁机攻陷他们的漠北老巢?或者他们与鞑靼达成了什么协议? “回去转告你们察合台的大汗我军十日后就会出兵!”林沐风地眼神渐渐凌厉起来身上地杀气又开始勃然而眼前隐隐又浮现出老爷庙那一地的断臂残肢熊熊地愤怒火焰在他的全身上下涌动着。 “血债血偿永世不忘!”林沐风的耳边回荡起震耳欲聋的愤怒的吼叫声他双眼通红阴森森的目光挨个在使者的身上滑过沉声道“万恶的瓦剌狗贼在老爷庙屠杀我大明同胞数千人尔等在此作个见证——血债血偿本都督会让瓦剌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众人心下凛然垂不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千里奔袭血染草原(1) 林沐风面色渐渐和缓下来淡淡一笑便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酒宴继续进行。只不过酒宴的气氛变得非常压抑。众使者低头坐在那里虽然朱允和林沐风以及新到任的西域南道大都督府官员和哈密卫指挥使李焕文、杨凌等人频频劝酒但他们还是犹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酒宴草草又进行了大半个时辰众使者便先后起身请辞了。 朱允与林沐风行入内殿朱嫣然笑吟吟地迎上前来“王兄沐风我看这些胡人的使者似乎并不是诚心归顺。” 朱允点了点头回头望着林沐风“沐风本宫看也这些胡人未必心向大明……” “殿下公主胡人性情反复摇摆不定缺乏忠诚之心。大明要想牢牢控制住西域南道除了要辅以教化之外更重要的是要用武力震慑。殿下臣以为朝廷还应在龟兹和西边的重镇喀什设立卫军派军镇守。一来可以威慑胡人维持南道稳定二来可以保证丝绸古商道的畅通无阻三来还可以此来牵制察合台人。”林沐风躬身一礼笑道。 朱允沉吟着“沐风你所言甚是本宫这就派人进京禀告皇祖父尽快在这两地设立军卫派军镇守。而且本宫觉得卫军以军屯为好战时为兵平时军垦自给自足可以解决粮草长途运输费时耗力的难题。” 说话间朱嫣然已经走到了林沐风的身边不顾朱允在侧就上前去抓住了林沐风的手。被她那温热柔软滑嫩的小手握着林沐风心中一荡为了掩饰脸上的“尴尬”。他躬身下去。“殿下圣明!” 朱允对于朱嫣然地“小动作”似乎视而不见嘴角浮起一丝淡淡地笑容“沐风你这马屁拍得不是地方这哪里是本宫圣明这军屯之法早在汉唐就已经施行。呵呵。” “嘿嘿。”林沐风低头一笑。 “对了沐风你准备何时出兵救援察合台?”朱允淡淡笑着。“本宫就留在这哈密为大军筹划军需粮草之事吧。” “这如何使得?殿下你还是回返敦煌在这哈密前哨适逢两军交战之际臣实在是担心殿下的安全!”林沐风一惊劝道。 “沐风你们是不是都认为。我是一个没用的书呆子?诸皇叔们看不起我满朝文武大臣也视我为黄口小子难道我朱允就只能是一个呆在后方坐享其成的懦夫吗?沐风我手无缚鸡之力不能随你上阵杀敌但坐镇后方为将士们鼓鼓士气还能做到。”朱允脸上浮起淡淡的苦涩神色黯然下来。林沐风呆了一呆。朱允的落寞心情他能体会。想了想他上前一步轻轻挣脱朱嫣然的小手犹豫了一下才握起朱允绵软如同女子一般地手来朗声道“殿下仁德。天下共知。自古守江山比打江山更难。时下我大明国泰民安需要的正是殿下这种仁德爱民之君……殿下不必自鄙。既然殿下有此雄心留在哈密也——也无妨。臣留两万大军将哈密团团护卫起来瓦剌主力被察合台牵制在别失八里一线应该也无力举大兵攻击哈密。” 朱允清朗的眼神深深地望着林沐风从林沐风地脸上他看到了不带有一丝**和虚假的真诚。他激动地脸色涨红紧紧握着林沐风的手“沐风你我不仅是君臣还是知心的朋友……我当效仿皇祖父做一个开疆辟土的千古明君!” 林沐风微微一笑拜了下去“臣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殿下在哈密暂且等候臣当领兵北进漠北直捣瓦剌老巢!” 朱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重“沐风你率将士征战沙场本宫就在后方为你鼓劲。此番经营西域本宫可是跟你沾了不少荣光——他日你功成班师本宫当与你在哈密城外痛饮不醉不归!” “好了好了我走再不走——嫣然要不高兴了——沐风出征之前本宫命你这两日好好陪陪南平公主……”朱允哈哈大笑瞥了一眼霞飞双颊的朱嫣然拉起如烟的手大步离去。 林沐风苦笑着望着朱允离去地背影“嫣然殿下出得京城似乎快活了许多。” “沐风我跟王兄自幼长在深宫如今能站在这离京万里的塞外大漠之中实在是如同做梦一般。王兄虽然一向文弱但他骨子里却有一股子血性他不甘心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君主他渴望当一个像皇祖父那样文治武功名垂青史的一代帝王……沐风虽然都说皇家无情但王兄却是一个极为重情重义之人你诚心待他他便诚心报你。”朱嫣然突然张开双臂紧紧揽住林沐风的腰柔声道“沐风陪我出去走走行吗?” 带着几十个侍卫林沐风与朱嫣然出了哈密城向北一路行去。 脚下是漫漫松软的黄沙沙丘一座连着一座远远望去就像是大海中起伏不定的波浪。朱嫣然痴痴地望着远方叹息道“沐风这大漠之大令人叹为观止。不知在那大漠的尽头可否有城郭和人居?如果全是这般荒漠这瓦剌人又该如何生存。” 林沐风俯身抓起一把黄沙扬了开去细密的沙粒在阳光下绚烂起来散着金色的光芒“嫣然大漠虽大也有尽头过了这片沙漠就是茫茫地大草原而瓦剌人就在那片大草原上逐草而居以放牧为生。” 朱嫣然突然转过身来紧紧依偎进他的怀里“沐风你真的要领军千里奔袭进攻瓦剌老巢吗?可这样太危险了我怕……” 林沐风俯下身来怀中的佳人双目微闭柔美的脸蛋上挂着两团淡淡的红晕此时此刻朱嫣然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腹有权谋地大明公主了而是一个深深为情郎远征而不舍而牵肠挂肚地怀春少女。 “嫣然只有这样才能尽早结束这场战争。你放心吧瓦剌倾巢而出本来以为可以一举屯兵西域灭了察合台——他们小看了察合台人的力量也错估了我大明军队地威力。我率3万骑兵流动作战定要将瓦剌腹地搅得鸡犬不宁。相信瓦剌闻听我军进犯其老巢他们会很快撤军的。而那个时候察合台人会趁机出击……这样一来我军避开了与瓦剌人主力正面作战会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成果!”林沐风柔声道“最多三月我军定然班师回哈密!” 朱嫣然幽幽一叹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自然知道林沐风的此次千里奔袭漠北意义之重大。她仰起俏脸鲜红的樱唇微微张着“沐风你军功越大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就越大……你不要让嫣然失望……” “希望如此吧。”林沐风想起他跟朱嫣然之间巨大的鸿沟暗暗叹息。 朱嫣然突然轻轻一笑“沐风一切有我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们迟早会守在一起。对了我听说你去吐鲁番得了一个娇媚无比的胡女可否是真?” 林沐风尴尬地一笑将与忽兰之间的事情小声说了一遍。忽兰这几日被他安置在哈密城中的一处民宅里她的哥哥忽里也住在那里。 朱嫣然眼角闪过一丝喜悦林沐风对她坦诚而言让她心里很是高兴。她并没有把忽兰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像林沐风这种世所罕见的奇男子身边有几个女人很正常。更何况这胡女不过是一个“贡品”将来顶多是一个侍妾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在她的心里或许只有林沐风的原配柳若梅才是她最大的“对手”。 朱嫣然的小手温柔地抚摸着林沐风的胸膛“沐风不管怎样人家既然已经跟了你你就不要辜负人家。好了等会我派人将她带到我那里跟我住一起吧。” 林沐风哦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站在那里拥着朱嫣然默默地望着不远处随风不断起伏的漫漫黄沙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淡然突然身后的哈密城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猛烈的巨响。 轰!朱嫣然陡然一惊回头望去哈密城外正南方百余米处的地方平地卷起一股龙卷沙尘暴漫天的黄沙弥漫着居然将那灿烂的骄阳遮蔽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千里奔袭血染草原(2) 林沐风望着那漫漫而起的沙尘淡淡一笑“嫣然你不要紧张这是城头上刚刚安装好的火炮正在试射无碍的呵呵。” 朱嫣然闻言心神稍定“哦你让人把火炮装在了城墙了这样也好……” “不错这哈密毕竟是西域南道大都督府的所在地安装几门火炮有助于守城。不仅是火炮依我看这哈密城太过低矮狭小日后还要扩建一下才好。”林沐风回凝望着哈密城“嫣然我带兵出征之后如果京城的瓷窑派人来你就让他们跟着忽兰去吐鲁番——嫣然你知道吗吐鲁番居然也出产能烧制瓷器的料土完全可以在吐鲁番建窑烧瓷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将瓷行的分号开遍西域了。” 朱嫣然皱了皱眉低低道“沐风你如今已经是朝廷重臣嫣然觉得你应该将精力放在军国大事上。至于这瓷窑买卖还是交给柳家去做吧——商贾之事蝇营狗苟怕是要有损于你的官体啊。” “呵呵无妨我是官商哈哈。嫣然你等着看吧大明瓷行的瓷器不仅会占据西域一地还会远销到葱岭以西的撒马尔罕诸国去我要用瓷器换取胡人的金银财宝和兽皮马匹。”林沐风兴致高涨起来。他早在吐鲁番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京城了他准备让王二派遣几个工匠过来在吐鲁番建窑烧制瓷器。尔后柳若长的人就会也跟进西域来力争在半年的时间内将大明瓷行的分号开遍西域几座较大的城市。 大明瓷行在中原的营销如何他不太清楚。但想来应该展地顺风顺水。恐怕。分号已经开遍大明各地州府了有了朱元璋地秘密支持大明瓷行垄断大明内外地高端瓷器市场已经是时间问题。 看到林沐风兴致勃勃的样子朱嫣然忍不住嗔道“沐风你这幅模样好市侩哦——我就不明白了你就这么喜欢银子吗?” 林沐风愣了一下。明白朱嫣然的意思但心里却是苦笑“嫣然。你如何知道我赚得银子越多你皇祖父就越高兴——这大明瓷行早就不是我林某人的了。” “呵呵。”林沐风只能笑了笑。这是他跟朱元璋之间的秘密暂时来说就连朱嫣然和朱允汶他也不能说。或许还不到该说、该公开于天下的时候。毕竟。大明瓷行还担负有一层“特务”的使命。足火器和干粮饮水地大明骑兵列队在哈密城外的戈壁滩上整装待。林沐风银甲烈马手中一杆长枪肃然纵马在队列的最前头。他地身后是郭奎、孟连和夏侯永三个将军全部都满身甲胄手握长枪面色凛然。 哈密城头上朱允深深地望着城外那庞大威武的大明骑兵方阵心头也是一阵热血沸腾他猛然挥动了手中的金黄色令旗。站在他身后的杨凌低吼一声。“殿下有令开炮9响为大都督送行!” 轰轰轰! 大明骑兵骑在马上一个个仰看着从哈密城头上飞射而出在空中火花四溅电闪般落入大漠的炮弹所划过的绚烂轨道林沐风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昂然前指朗声呼道“开拔!” 林沐风的3万骑兵声势浩大地向别失八里方向飞挺进弄出了很大的动静。但就在大军向西北方向挺进了大约有百里的时候。林沐风突然命令大军折返回来。笔直向正北方向而去。在日落时分达到了那片瓦剌人血腥屠杀大明商客的“公共墓地”。老爷庙。 林沐风手中的长枪朝天一指军令传达下去3万骑兵缓缓止住了前进的马蹄身后远远的望去扬起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黄色沙尘暴。 林沐风翻身下马缓缓跪倒在这片戈壁滩上。3万骑兵也默然无语先后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长枪插入地上一一跪在自己的马前。林沐风望着眼前这一座座大小不一地坟头眼神迷蒙着渐渐泛起了愤怒的火焰。脑海中那一地的断臂残肢和无头尸无休止的晃动着耳边好像响起无数大明商人的冤魂在哀哀的呼叫着。 落日地金黄色地霞光笼罩在黑压压几乎跪满了整个老爷庙戈壁滩上的大明骑兵空气中弥漫着悲哀愤怒交织地气息。林沐风慢慢站起身来霍然转身拔起插在地上的长枪望着自己的士卒们高声喊道“兄弟们大明的士卒们这里埋葬了我们数千个同胞的生命。这里是瓦剌强盗屠杀我大明骨肉兄弟的地方血债需要血偿拔起你们的长枪让我们杀进漠北草原洗雪这大海一般的耻辱!” “血债血偿血洗漠北草原誓杀瓦剌狗贼!”3万骑兵齐声的怒吼声比雷鸣还要震天在茫茫的大漠中久久地回荡着。3万条寒光闪闪的长枪在空中挥舞着跳动着那阴森的嗜血的舞蹈。 “上马!杀!”林沐风上得马去率先纵马持枪飞驰而去。不多时轰隆隆的马蹄声让大漠戈壁都震颤起来漫卷的黄色沙尘冲天而起就像一朵巨大诡异的蘑菇云。 林沐风出兵的当口瓦剌小王子帖木儿花来到了别失八里的瓦剌大军营中。 瓦剌大军统帅是瓦剌大王子帖木儿牛也就是帖木儿花的兄长瓦剌现任大汗猛哥帖木儿的大儿子有可能是未来的下任瓦剌大汗。 两人年纪相差甚多帖木儿牛一向不喜欢这个平日里看上去阴沉沉的小弟他非常讨厌帖木儿花善弄心机。望着年轻的弟弟走进大营帖木儿牛眉头一皱“小弟这是大军营帐两军交战的现场你来作甚?你要是闲得无聊赶紧回大草原去抱女人睡觉去。” 营帐中诸多瓦剌将军放肆的大笑起来。 帖木儿花眼中闪过一丝阴森的冷厉但面上却满堆笑容“大哥我军滞留在此已经数月之久了怎么还不赶紧与察合台人决一死战?拖得时日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啊!” “你懂什么?小毛孩子。据我的探马回报因为长期与我军对峙在别失八里察合台属下的各地城池已经纷纷开始趁乱独立而西域南道更是被大明人趁火打劫抢占了去——哼等到察合台人内忧外患乱成一团时我瓦剌大军长驱直入定然就灭了察合台。”帖木儿牛冷然道。 帖木儿牛并不是冲动的莽夫他屯兵至此不断派兵袭扰西域南道诸国一度占领了西域南道。要不是大明骑兵的到来此刻他早已两面夹击灭了察合台了。但没有想到林沐风带领的3万骑兵横空出世三战大败瓦剌骑兵歼灭瓦剌骑兵数万一下子就打乱了帖木儿牛的整体部署。 帖木儿花暗暗冷哼一声又恭谨地道“大哥听说大明军队已经向别失八里挺进了我们不能不防啊等大明与察合台人联军一处我们就处在了绝对的劣势——依小弟看还是尽快出兵趁察合台人措不及防杀进察合台腹地先拿下察合台再说!” “大明军队?呵呵我就怕他们不来。他们来了对我军来说反而是好事。大明人显然也是与我们一般觊觎西域一地他们决计不会真心相助察合台的。再者说了大明这区区数万骑兵在我数十万瓦剌铁骑下又算得了什么?大军所至定将他们踩成肉泥!”帖木儿牛傲然道。 帖木儿花心里暗骂“真是蠢货!人家才灭了你数万兵马你居然还不把明军放在眼里。”他看着帖木儿牛一脸的不可一世忍下怒气低低道“大哥大明骑兵不可小觑啊你忘了他们的火器煞是厉害!” “好了你不用说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赶紧退下吧。”帖木儿牛冷冷笑道摆了摆手。 帖木儿花脸色涨红起来暗暗咬了咬牙躬身一礼“小弟告退!” 帖木儿花猛然回过头来望着眼前这个雄壮的瓦剌青年将领沉声道“古鲁你手下能真正掌握多少兵马?” 古鲁沉吟了一下回道“小王子我手下有2万人都是我的心腹绝对听从我的号令。” 帖木儿花眼神闪烁着渐渐透射出阴狠之色低低道“古鲁做好一切准备——这个蠢货一定会败在明军和察合台人手里等他的大军一败我们就趁机杀了这个蠢货夺了大军的指挥权然后全军飞退回大漠再做打算。只要杀了这个蠢货这汗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千里奔袭血染草原(3) 冷月如钩凉风习习漫天的星空下绿苍苍一望无垠的草原泛着淡淡的黑色。在沙漠与草原的交界处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瓦剌部族。数十个帐篷集中在一起围成了一个椭圆形每一个帐幕前都圈起了数十只的牛羊。 繁星点点8岁的哈拉尔躺在自家帐幕前的草地上仰望着浩渺的夜空“阿大夜空好美呀!” 一个袒胸的瓦剌汉子笑眯眯的也躺在草地上牛皮的酒囊正在往口中倾倒着烈性的酒口中含糊不清地大声道“哈拉尔去看看你娘睡了没有。” 哈拉尔哦了一声乖巧的从地上一蹦而起正要进入帐幕突然耳边传来隆隆的马蹄声他的小脸上一片愕然大喊道“阿大听有马蹄声!” 瓦剌汉子面色大变从草地上一跃而起扔掉手中的牛皮酒囊伏在地上仔细聆听着。蓦然他飞站起身来几步窜到自己的马匹前惶然大呼道“哈拉尔赶紧叫出你娘我们逃命去——乡亲们哪草原强盗又来了——逃命啊!” 宁静的夜晚瞬间被打破。小小的部族乱成了一团火把高举马嘶人喊各家的男人们骑在马上马背上还驼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他们放弃了帐幕和牛羊仓皇地聚在一起就要向草原深处逃窜而去。这大草原上有不少来无影去无踪的强盗。他们掠夺牛羊掳走女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们不敢侵扰那些大部落只能压榨这种小部族。 轰轰!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猛烈。震颤着大草原。就连那深藏在草丛中的蚱蜢和蛇虫都惊惶的四散逃命。瓦剌人还没逃出数十米远就在震天的马蹄声中被黑压压地军马死死包围在了其中。 清一色地黑色铠甲红色缨帽手中一条寒光闪闪的长枪胯下是枣红色的雄骏战马月光下瓦剌人心头颤抖着望着眼前这一张张面色肃然杀气腾腾的刚毅面孔。绝望地伏在马背上哀呼不止。哈拉尔躲躺在他父亲的怀里低低道“阿大。不是强盗呀这些我们瓦剌人的骑兵吗?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 他的父亲面色煞白没有回答他地话。 这不是强盗而是大明骑兵。飞奔驰了5天林沐风的大军出了沙漠进入了这一片富饶辽阔的大草原真正深入了瓦剌人地腹地。一路驰来没遇到任何抵抗。林沐风这才恍然大悟瓦剌人何以会倾巢而出而不惧别族攻击他的老巢。原来瓦剌人全民皆兵又逐水草而居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巢穴”瓦剌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只要有水草可以放牧。当然在草原的中央地带哈布尔还是有瓦剌人的“中央帐幕”存在的。那是瓦剌人唯一的常年定居点也可以说是他们的都城。瓦剌人地贵族和大汗都留守在其中。 不过据探马回报的消息来看在哈布尔还有瓦剌人的数万大军留守。而除了哈布尔之外。草原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小部落散居着。 林沐风昂然骑在马上。抬头望着朗朗的星空。 郭奎纵马过来小声道。“大都督这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瓦剌牧民我们……” “老规矩人放掉牛羊和居住地全部烧毁。”林沐风摆了摆手。 郭奎默然点头向身后的传令兵小声吩咐了几句。军令传达下去没有多久这个小部族的居住地就化为一片熊熊火海帐幕和牛羊全部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瓦剌人哀伤地蜷曲在草地上望着被焚毁的家园眼神中一片黯然和麻木。他们只有不到2oo人除去老弱妇孺成年男子不到5o人如何能与这蚂蝗一般笼罩在这片大草原上的数万军马相抗。他们甚至还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就被赶下了马围拢在了一起。 年幼地哈拉尔不知在什么时候挤出了人群跑到了林沐风的马前仰起煞白的小脸眼神中喷出无尽的怒火大声道“你们是哪里的强盗为什么要烧毁我们的牛羊和帐幕你们是坏蛋!” 林沐风默然无语凛然地目光垂下来他从哈拉尔稚嫩而执著地眼神中读到了跟自己当初在老爷庙目睹大明商队被屠杀惨状时一样的苦痛和愤怒。林沐风低低一叹用枪尖挑起哈拉尔地下巴深深地望着他。哈拉尔身子虽然颤抖着但神色却昂然不惧也冷冷地回望着他。 “哈拉尔我的孩子!”一个瓦剌妇女哭喊着奔跑过来跪倒在地“老爷你行行好饶了我的孩子吧他才8岁!” 林沐风冷冷一笑垂下了枪尖回头一瞥“郭将军传我的军令我们兵分三路一路袭杀过去三日后在哈布尔汇合!记住如有反抗者一概杀无赦!” 大明骑兵队形一变分成三条长长的黑色长龙趁着月色分三个方向向草原深处奔涌而去。依旧是雷鸣一般的马蹄声中林沐风回过头来望着眼前这个勇敢的瓦剌孩童沉声道“好好活着吧毕竟我还留下了你们的性命——孩子你很好!” 孟连和夏侯永分别带1万骑兵从左右两侧进军而林沐风与郭奎领军一万居中挺进。2日后林沐风的中军在距离哈布尔不到数十里的杭爱河畔终于遭遇到了闻讯迎击出来的瓦剌守军。 黎明的晨光下远远地无数的漫山遍野的瓦剌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咆哮着冲击过来就像一群草原上的野狼。郭奎面色一凛“大都督瓦剌人起码有2万人——” 林沐风淡淡一笑“郭将军传令下去全军射火箭让这些瓦剌人尝尝我们瓷火器的厉害!” 如若暴风骤雨一般的瓷火箭在空中呼啸着散着绚烂的火花飞射而去在即将落入敌群中的瞬间轰然爆炸开来炸得瓦剌骑兵方队人喊马嘶阵型大乱。数以千计的瓦剌骑兵被火箭炸死或者炸伤纷纷惨叫着跌落马下瞬间又被纷乱的乱军马蹄踩成肉泥。 但尽管如此瓦剌骑兵还是顶着密集的火箭暴雨冲杀了过来。那一把把迎空挥舞的雪亮的弯刀那一张张狰狞丑恶的面孔都是那么的清晰在目。 郭奎正要挥动令旗让全军冲杀过去。却听林沐风哈哈一笑“传我的命令全军立即把转马头退!” 郭奎微微一怔但还是传下了林沐风的军令。1万大明骑兵把转马头向来路飞驰退去而身后黑压压的瓦剌骑兵纵马追赶。一直到正午时分瓦剌人追得累了渐渐放缓了马蹄。而大明骑兵其实也是疲倦不堪只与瓦剌骑兵隔着大约有千米的距离。 “停!准备射火箭!”郭奎挥动了令旗。向后飞驰在这草原上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大明骑兵始终与瓦剌追兵保持着数里的距离只要瓦剌军靠近先是一番火箭猛射然后趁瓦剌人阵型一乱继续后退。如此折腾到日落时分瓦剌人伤亡惨重在这茫茫的大草原上一路留下了数千具尸体。一天的你追我赶两军都已经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到了后来瓦剌人干脆不追了原地列队休息起来。而看到瓦剌人没有再追杀过来大明骑兵们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要不是有一股子精神支撑着他们早就一头栽倒在马下了。 “大都督如此连番奔驰将士们怕是已经撑不住了……”郭奎焦虑的道。他性格沉稳平日里话很少对于林沐风的军令他只有默默的服从。 “郭将军不要紧我军疲倦瓦剌人也不会好过。”林沐风接过郭奎递过的水袋喝了一口抹了一把干裂的嘴唇“告诉兄弟们在马上休息片刻只要我们坚持到晚上瓦剌人就会不战而退!”已经向哈布尔开始退却!”探马来报。 “传我的命令全军都有鼓足精神追上去杀啊!”林沐风仰看看渐渐昏暗下来的天幕蓦然吼道。 瓦剌人之所以退却主要是担心哈布尔的安危毕竟他们是防守哈布尔的主力军队。直到此刻瓦剌军领才醒悟过来这狡猾的明军一路诱引他们出击不跟他们正面作战一定是有什么诡计。 第二百章 踏平哈布尔,掳走瓦剌大汗 瓦剌人的“都”哈布尔就建立在杭爱河的东侧。在茫茫的大草原上方圆数十里全部都是星罗棋布的、灰白色的圆顶牛皮帐幕按照一定的布局排列起来真正构成了一座帐幕之城。在帐幕群的中间有一座高大的金色帐幕足足有十几米高数十米方圆大小帐幕顶上镶嵌着巨大的金环五颜六色的彩带在帐幕四周飘荡着在阳光下熠熠闪光。那就是瓦剌大汗的黄金大帐类似于中原的皇宫。而在帐幕群的外围则是军帐千余座军帐犹如一道屏障将这座没有城墙的帐幕之城护卫在其中。 哈布尔帐幕之城的中心地带是瓦剌贵族以及他们的奴隶居住而外围才是瓦剌各大部族的平民以及军士的家属人口起码有数十万。只不过当下除了护卫留守的不到3万的骑兵之外城里绝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能上阵作战的壮年男子都随军出征察合台了。 夜幕刚刚降临月色非常皎洁。清朗的月光下追击林沐风兵马的瓦剌铁骑还没有退守回哈布尔一线但孟连和夏侯永率领的两路大明骑兵已经到达。轰轰隆隆的马蹄声打破了哈布尔宁静的夜空帐幕之城中纷乱四起。 火箭暴雨不夜天!无数密集的反射着耀眼火花的瓷火箭呼啸而入就像多姿绚烂的礼花。瞬间在漫天的星空下在黑色夜幕之中火焰暴起无数帐幕起火数不清的瓦剌人逃出着火的帐幕惶然地惊呼着。求救着。到处都是汹涌的人流以及那受惊后横冲直撞的马匹和牛羊。 “杀啊!马踏哈布尔血债血偿!”孟连和夏侯永几乎同时从哈布尔两侧出了进军令。瓦剌留守军主力赶到哈布尔地时候哈布尔已经沦陷在明军手里。一眼望不到边的帐幕群变成了冒着青烟的废墟无数的牛羊和瓦剌人的尸体倒落在地。有的已经被烧成了火炭。 气急败坏的瓦剌骑兵与孟连和夏侯永地两万人厮杀在一起将这哈布尔的废墟当成了血腥的战场。瓦剌骑兵地战斗力不可谓不强但可惜的是。没有多久林沐风的1万骑兵也赶杀上来三路大军将瓦剌骑兵团团包围。经过半夜的艰苦战斗拥有火器的明军牢牢占据着上风到拂晓时分明军以死伤5ooo多人的惨重代价剿杀瓦剌留守骑兵接近2万人。数千人的瓦剌残兵突出重围分别向鞑靼和大草原的更深处逃窜而去。 明军踏平哈布尔!瓦剌人地老巢哈布尔落入明军手里。数千瓦剌平民死于乱军和大火之中自大汗以下数百贵族全部被俘。这一消息旋即在大草原周边传播开去。震动了位于瓦剌东侧的鞑靼人。这一战其震撼效应和影响力远远大于林沐风在西域的那三战。至此林沐风因哈布尔大捷一战成名。在日后的很多年里这漠北的大草原上和整个西域地区都流传着这个让瓦剌人、鞑靼人、西域胡人和察合台人都闻风丧胆的名字。 瓦剌人的黄金大帐前一片狼藉。灿烂的阳光下瓦剌贵族们哆嗦着身子聚集在一起蹲在地上。等候着大明占领军的处置。 林沐风冷冷地扫射着这群锦衣玉食衣着华丽毫不逊色于中原贵族的瓦剌老爷高大地身影站在阳光下一动也不动一股子淡淡的杀气依旧弥漫着他的全身。郭奎上前一步小声道“大都督奇怪地很。我军搜遍全哈布尔。也没有现瓦剌大汗猛哥帖木儿难道他逃走了吗?” “也许吧。逃就逃了无关紧要。”林沐风淡淡一笑。他的目的在于直捣瓦剌老巢从而起到围魏救赵、敲山震虎的效果只要瓦剌人得知老巢被攻陷必然会军心不稳试图回撤这就会给察合台人带来机会。如果如果那些察合台不是一群废物就可以趁机攻杀虽未必能全歼瓦剌大军但将瓦剌驱逐出境是没有问题地。据他所知这察合台人也是蒙古人地后裔察合台骑兵的战斗力比瓦剌也差不了多少否则瓦剌人怕早就灭了察合台了。至于猛哥帖木儿能抓住当然好抓不住也无所谓。 “末将已经命令全军就地休整大都督我们是继续进军还是回军班师呢?”郭奎也算是一个智谋双全地将军自从跟了林沐风他的指挥才能尤其是谋划调度参谋能力逐渐显现出来。 林沐风沉吟了一下“传我的命令全军休整但不要懈怠更不得袭扰瓦剌平民。” 林沐风说话间突然觉得有一道阴沉沉愤怒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他转头望去见瓦剌贵族人群里有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身着普通的瓦剌贵族装秃顶腰间系着一条紫红色的带子。此人微微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却狠狠地盯着林沐风放射着凶光。 林沐风心头一动向身后的孟连使了个眼色。 孟连全身铠甲头盔已经摘除了下来凌乱的头草草归拢在脑后浑身上下满是血迹他一手握着宝剑上前去一把抓住外围一个瓦剌青年贵族的喉咙沉声道“告诉本将军你们的大汗到何处去了?” 青年瓦剌贵族名叫贾巴利是瓦剌一大部落的小酋长他入哈布尔朝拜猛哥帖木儿不到一日就落入了明军的手里。贾巴利颇有几分骨气他冷哼了一声愤愤地扭过头去。 “你牛个锤子!”孟连怒火上升胳膊肘子猛然一顶就将贾巴利撩翻在地。贾巴利惨叫一声在地上呻吟着。孟连唰地一声抽出佩剑剑尖顶在一个瓦剌老贵族的下巴上冷笑着。“你。过来告诉我猛哥帖木儿何在?” 老贵族身子一个哆嗦虽然没敢说话但却将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瞥向了人群中的那个矮胖中年男子。 孟连哈哈大笑分开人群就拖拉着矮胖男子过来一脚踹倒在林沐风的脚下。 “你。便是那瓦剌大汗猛哥帖木儿吧。”林沐风淡淡一笑手指着脚下的男子“怎么。一个堂堂地瓦剌大汗连自己地身份都不敢承认吗?” 矮胖男子脸色涨红手撑着地面猛然站了起来昂然道“是本汗便如何?” “很简单本都督要将你带回大明听任大明皇帝陛下处置。猛哥帖木儿。你擅自起兵侵略察合台如今哈布尔落入我军手里你可心服?”林沐风抬手拂去了自己铠甲上的一片灰尘朗声而言。 “既然落在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废话什么。”猛哥帖木儿猛然扭头看着自己昔日的臣属贵族们声音变得凄凉起来“你们都不要怕瓦剌人不会灭族瓦剌还有数十万大军。我儿帖木儿牛与帖木儿花会为我们报仇雪恨!” 一众瓦剌贵族悲从中来齐齐拥挤着跪拜在地哀呼道“大汗!” 林沐风嘴角一晒摆了摆手“孟连。将他们押解下去。猛哥帖木儿看管起来他的几个儿子孙子放了。其他人——”林沐风顿了顿咬了咬牙阴森森地道“其他人全部杀掉!” 孟连领命带着士卒们押解着鬼哭狼嚎骂声一片的瓦剌贵族们离去郭奎站在林沐风的身侧眉梢挂着一丝淡淡的疑惑“大都督既然要杀就干脆全部都杀了以除后患何以要放了猛哥帖木儿地儿子和孙子呢?” 林沐风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周遭的几个大明士卒看来是那么地诡异。 “郭将军猛哥帖木儿我们要带回去至于他的儿子和孙子——让他地这几个儿子还有远在察合台的两个争夺汗位吧。只有这样瓦剌人才会内乱在短时间内不能卷土重来。”林沐风叹息一声“瓦剌人不比西域胡人生性野蛮彪悍要想让他们臣服于大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都督高见。”郭奎点了点头“其实有瓦剌人牵制察合台和鞑靼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林沐风赞许地看了看郭奎拍了拍他的肩膀“此番马踏哈布尔班师回朝后我定然向皇上为三位将军请功。” 十日后。林沐风率2万多大明骑兵带着此行唯一的战利品——瓦剌大汗猛哥帖木儿班师回西域而去。 明军马踏哈布尔掳走瓦剌大汗的消息传遍了草原当然也在不久后被远在察合台别失八里一线的瓦剌大军探马得知报知了瓦剌军领帖木儿牛——瓦剌的大王子。瓦剌大军闻讯惶然军心大乱很多将领和士卒因为担心自己地家属和部民纷纷强烈要求帖木儿牛立即撤军返回大草原。 帖木儿牛无奈之下只得放弃察合台连夜撤退。察合台人当然不是傻子趁瓦剌人撤退的当口聚集大兵攻杀瓦剌骑兵归心似箭一边与察合台骑兵拼杀一边缓缓向大草原撤退。察合台人士气高涨一连追到了大草原的外围数百里的长途攻杀歼灭瓦剌骑兵数万人当然他们自己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不到2o万的瓦剌大军仓皇地在大草原上行进着刚刚摆脱了察合台人的追杀内部却又起了战火。帖木儿花在瓦剌将军古鲁所部的支持下在宿营的一个夜晚冲杀进他的兄长瓦剌大王子帖木儿牛地营地将帖木儿牛斩杀。自此瓦剌大军的指挥权落入了帖木儿花的手里或者说整个瓦剌已经落入了帖木儿花的手里。猛哥帖木儿汗的时代结束新的帖木儿花汗地时代到来。 不过瓦剌人已经元气大伤起码在十年之内再也无力外侵了。说不准还会被他们地“同胞兄弟”鞑靼人所吞并。 西域的格局也因此生了巨大地变化。西域南道完全落入了大明的控制之中察合台人要顾及漠北的瓦剌还要警惕撒马尔罕国这只更凶猛的野狼(西察合台)进攻战后的察合台再也无力南顾只能哑巴吃黄连坚守着西域北道以及葱岭以西的大片地区遣使到哈密上表等于是变相承认了大明对西域南道的统治权。 朱元璋的旨意也下来了同意在龟兹和喀什设立军屯兵卫又从河西走廊调兵1万挺进西域。龟兹的驻军已经到位而因为路途遥远前往喀什的大明驻军还行进在路上。驻军三年一换防完全效仿了汉唐的西域军屯制度。同时朱元璋还向西域派遣了庞大的由低级官僚、文人和工匠等组成的“工作队”因为西域南道的治理需要大量的人才。大明瓷行在吐鲁番的瓷窑基地已经建成来自京城总窑的工匠们正带着胡人工匠进入了烧制瓷器的正轨。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利和自然。 这一日日落时分哈密城中一个青年将军形色匆匆地走进了哈密王宫那是哈密卫指挥使杨凌。 第二百零一章 朱允炆的手腕 朱允正在殿中与“老不死”李焕文商讨政事见杨凌面色阴沉匆匆走了进来不由笑道“杨凌你不是带兵去巴里坤湖畔垦田了吗怎么又回到哈密来了?” 杨凌跪倒在地“末将杨凌拜见殿下。殿下末将奉命去巴里坤湖畔垦田但却被哈密王贴果儿带人阻拦他说这巴里坤湖畔是哈密最为富饶肥沃的土地理应由哈密人耕种要我军退出巴里坤湖——然而据末将所知在此之前巴里坤湖一带的土地都是荒废的哈密人从无耕种。” 朱允哦了一声沉吟着。 杨凌愤愤不平地又道“殿下在大明军队未来西域之前他们因害怕察合台和瓦剌的侵扰废弃了这片土地如今我军平定了西域南道哈密人……” 杨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允打断了他转过头去看着李焕文微微一笑“李都督你意如何?” 李焕文躬身一礼“殿下瓦剌人和察合台人在西域飞扬跋扈烧杀抢掠西域胡人从来不敢说半个不字。而我军进驻西域对胡人恩赐有加即不横征赋税又不侵占他们的牛羊财帛——如此天恩他们非但不感恩反而得寸进尺——殿下臣以为应该对哈密人予以薄惩让他们对我大明常怀敬畏感恩之 听到李焕文这话杨凌顿时附和道“殿下末将也以为该对哈密人予以薄惩以儆效尤。让西域南道的胡人明白。我大明天威不可犯!尤其是那个哈密王贴果儿末将觉得此人野心很大、野性十足该给他一点教训否则他还真忘记了哈密王位他是如何坐上去的。” 朱允哑然一笑“依你们之见。该如何惩处?派兵镇压?杀人?把贴果儿赶下台重新立个新王?如果那样的话我大明跟瓦剌强盗有何区别?” 李焕文和杨凌面面相觑尴尬地垂下头去。不过。他bsp;朱允面色一沉缓缓起身道“李焕文杨凌本宫早就跟你们说过既然西域南道已经纳入了我大明的疆域那么西域的胡人就是我大明地子民。他们跟中原地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大明要保护胡人的土地、牛羊和生命要让他们安居乐业生活得比昔日更好只有这样胡人才能对我大明归心。利用武力强行震慑杀人夺命收不了心这个简单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李焕文与杨凌对视一眼双双跪倒了下去齐声呼道。“殿下英明臣等知错了。” 朱允哈哈一笑双手虚虚一扶“起来吧。杨凌啊既然哈密人不愿意让我军在巴里坤湖垦田那你就换一个地方吗。我看。这哈密城外有很多绿洲可以开垦嘛。” “末将明白了末将告退!”杨凌暗暗叹息一声。告辞出宫。李焕文见杨凌走了也躬身一礼“殿下臣还有一些政务也告辞了殿下金安!” “李焕文迎接林大都督大军凯旋的准备做得如何了?李焕文啊本宫要在哈密城外轰轰烈烈地欢迎我们的林大都督3万大明英雄。”朱允摆了摆手“你去吧。记住等漠北远征大军回来马上报于本宫本宫要出城十里迎接。” “臣领命。”李焕文点了点头也出了宫。 朱允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突然转过头去向着殿中的一个角落呼道“哈密王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贴果儿脸色涨红急匆匆走出角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贴果儿知罪了贴果儿这就去命令我地子民退出巴里坤土地。” “不用了本宫言而有信。贴果儿只要哈密真心归顺大明我大明绝不会抢占你哈密一块土地不夺你哈密一只牛羊。至于明军军垦你也知道大军在此需要粮草如果不自给自足怕是又要给哈密百姓增添不少负担。所以本宫希望你跟哈密百姓说说大明绝无意侵占你们的土地。土地所出除了军用之外会全部返还给哈密百姓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朱允慢慢坐了下去“平身吧。” “殿下隆恩哈密人感激莫名。”贴果儿松了一口气。他早就进宫来跟朱允说巴里坤的土地之事刚说了没多久李焕文和杨凌就先后到来。他本想暂且告退但没想朱允却让他躲在一旁。刚才李焕文和杨凌那番话让他多少有些毛骨悚然。他当然有野心不过这个野心是强盛哈密地野心而并非是反抗大明的野心。贴果儿虽然年轻但却不是傻子他对西域南道的局势看得很清楚在数十年之内察合台人和瓦剌人已经无力夺取西域南道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触怒大明对哈密没有任何好处。当然他这个哈密王也只有灰溜溜地下台了。 想到这里贴果儿面色更加的涨红低低道“殿下宽厚待人贴果儿实在是羞愧难耐。殿下贴果儿想扩大哈密军队1ooo人请殿下恩准。” “哦?有大明军队在你们扩军作甚?”朱允皱了皱眉。 “殿下哈密虽然国弱民乏但哈密也有热血男儿我们希望能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家园而不是全部依赖大明军队-而且殿下贴果儿愿意将哈密扩编后的2ooo军马归入杨凌将军麾下听命于大明调遣。”贴果儿小心翼翼地说着。 “呵呵也罢你这个哈密王也需要一支军队来保护。这样吧你去找杨凌大明军队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武器和铠甲也可以代你们训练军队去吧。”朱允想了想觉得没有理由拒绝哈密扩军。反正区区2ooo人也翻不了天。 贴果儿大喜连连叩头“多谢殿下隆恩!多谢殿bsp;“好了不要叩头了。记住本宫的话贴果儿本宫希望哈密能世世代代臣属于大明不得反叛——”说到这里朱允微微一顿眼角闪出一丝厉芒“否则大明必将严惩不贷!” 贴果儿心中一颤跪在地上没敢起身。 朱允冷冷地盯着伏在地上的贴果儿半响慢慢走下王座伸手扶起了他“大明是哈密地朋友而不是敌人!去吧本宫送送你哈密王。” “殿下贴果儿不敢不敢!”贴果儿被朱允冷森森的话弄得浑身冷刚刚起身又要跪拜下去。一幕微笑着望着身后的如烟和沈若兰“如烟姐姐若兰王兄也会使用手腕了看他对这哈密王恩威并重颇有皇祖父之风呢。” 如烟妩媚地一笑“公主殿下乃是人中之龙大明储君言行举止之间自然隐隐有帝王的威势小小一个哈密王当然凛然于天威之下这也很正常。” 沈若兰前些日子刚从吐鲁番回来当然对朱嫣然她自然是编了许多谎言。朱嫣然也没怎么在意从京城一路进入敦煌朱嫣然对她颇有好感在沈若兰的刻意逢迎之下两人相处甚好。 沈若兰俏丽的脸上一丝复杂的神色一闪即逝她躬身一福叹息道“公主殿下若兰在秦淮河上听人言当今的皇太孙殿下宽厚仁义是罕见的大德君子今日一见果然是如此。作为大明储君殿下能视西域胡人为大明子民一视同仁力行宽待胡人这种胸襟和气度确非是常人所及了。” 沈若兰这倒不是说的恭维话地确是她有感而。从汉唐时期中原王朝占领西域不知凡几但有哪一个君王能真正将西域人视为自己的子民一般看待?没有。朱允居然说出了这番话不论是不是做给贴果儿看其胸怀都值得令人感叹了。但沈若兰立即又想起了朱元璋的残暴和强权心里又涌起深深的厌恶和愤怒俏脸一变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垂下了头去。朱嫣然也没在意还以为她公开评价一个男子有些怕羞。不过沈若兰这番话让朱嫣然很高兴她微微一笑“若兰你不愧是秦淮河上有名的才女你能理解王兄地这番苦心本宫甚是欣慰。” 这个时候外殿突然传来匆匆地脚步声和杨凌那兴奋到“变形”的呼喊声“殿下殿下大喜大喜林大都督率军凯旋了此刻距离哈密城不到百里。” 第二百零二章 凯旋的夜晚 朱允手里的茶杯哗啦一声掉落在地摔成碎片惊喜道“回来了?好杨凌传本宫的命令随我出城1o里迎接大军凯旋!” 杨凌兴奋的领命而去。 内殿中朱嫣然心头一跳喜上眉梢“如烟姐姐若兰走我们也去!” 看到朱嫣然领着两女火急火燎地奔出内殿朱允汶哈哈大笑“嫣然如烟你们比本宫还着急哦。好——你们且一起随我出城迎接我们的林大都督!” 朱允在5ooo御林军的护卫中赶到了距离哈密十里之外的野马滩。而早早闻知消息的李焕文早就带着西域南道都督府的一众官僚属员在野马滩搭建起了凯旋棚摆下了海量的美酒和烤羊肉。凯旋棚之外的两侧挤满了哈密城里城外的哈密人还有一些临时停留在哈密城中的中原或者胡人商客也闻讯蜂拥而至。野马摊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一片欢腾。 对于大明军士和西域南道都督府的官员属员乃至那些来自中原的汉人商客来说林沐风率大明骑兵千里奔袭漠北马踏瓦剌老巢哈布尔生擒瓦剌大汗猛哥帖木儿大大涨了大明的威风所有大明人都与有荣焉心中骄傲。 而对于哈密人和一些胡人来说瓦剌人的强盛在大明的光环下荡然无存瓦剌铁骑的无敌和凶残在大明军威的遮蔽下早已成为历史。西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明时代。 此刻已经是初冬时分。清冷的风微微吹拂着所有人都心怀期待。期待能亲眼目睹那如同天兵天将一般所向披靡的大明骑兵胜利凯旋地一幕! 朱允站在凯旋棚中。左边是朱嫣然等三女而右边则是李焕文、杨凌等大明官员将军。朱嫣然今天破天荒地换上了公主地正式宫装长裙玉带黑如云她盈盈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自己的情郎。心目中独一无二的英雄。 “嫣然沐风此番进军漠北直捣瓦剌老巢。不仅大获全胜居然还能将瓦剌大汗猛哥帖木儿生擒回来——这般功绩本宫也跟着他沾光了。”朱允兴奋地望着远方手心都有些颤抖。 “王兄我料沐风此次会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王兄你。”朱嫣然微微一笑眉眼间的喜悦和自豪闪现着“相信用不了多久大明皇太孙殿下率军开疆辟土踏平瓦剌的盖世之功。必然会传遍大明天下。” 朱允汶脸色一红“嫣然此话说得王兄有些惭愧。” “王兄你忘了我们临出京前沐风跟你说过的话了吗?”朱嫣然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林沐风地口气和腔调道“殿下倘若事不可成败军之过归于沐风一人而倘若但有小成能取得西域片土。功绩皆归于殿下——无他臣之意在于于此向天下人宣告大明储君皇太孙殿下有能力将大明万里江山传承后世!” 往事历历在目林沐风真诚的话语回荡在朱允的耳际他心潮澎湃。心里感动异常。低低道“嫣然。遇到沐风实乃是上天赐给本宫地厚礼。沐风如此真诚待我我日后绝不负他。” 朱嫣然见自己的心上人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兄长君臣一心真诚相待心里也是欢喜。她默默抓住朱允的手柔声道“王兄嫣然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嫣然也相信沐风会是一个好臣子只要你们君臣同心大明江山固矣。” 朱允俊逸的脸上神光一片。他再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偶尔回头来向如烟和沈若兰笑笑。 众人等候了约有半个时辰左右。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远远望去大漠的边缘处翻腾起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杨凌上前去躬身一礼“殿下林大都督大军到了请允许末将领1ooo人上前迎接大都督!” 朱允汶朗声一笑“好杨凌替本宫迎上前去迎接大明勇士们凯旋!” 2万多大明骑兵下马面色肃然列队在这戈壁滩上队列齐整军容严明。那一张张满是风尘地脸上流露着刚毅而兴奋的神采。林沐风翻身下马笑吟吟地向凯旋棚走去身后紧跟着郭奎、孟连和夏侯永三个将 朱允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居然撇下众人奔跑了出去一把拉住林沐风的手“沐风本宫很高兴欢迎你们凯旋!” 林沐风微笑着带着郭奎三人跪倒在地齐声呼道“臣拜见殿下!有劳殿下远迎臣等不胜感激!” “起来赶紧起来!”朱允挨个扶起三人又向孟连和夏侯永和声笑道“两位将军也辛苦了!” “为朝廷效命末将等在所不辞!”孟连和夏侯永躬身下去。 朱允拍了怕林沐风的肩膀走上前去面对着2万多凯旋的大明骑兵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欢迎你们大明的英雄们!你们马踏哈布尔为大明争得了荣耀本宫代表皇上欢迎你们胜利凯旋!” 2万多骑兵轰然一声跪倒在地场上顿时爆出震天的呼喊声:“殿下厚恩大明无敌!” “起来吧我的勇士们。本宫已经准备好了美酒和烤羊肉今日你们可以尽情地享用我们不醉不归!”朱允听着这雄壮动天的军士呼喊也是激动得难以自已他立即吩咐杨凌和李焕文带人将早已准备好地美酒和烤羊肉送了过来。 2万多骑兵奔驰征战了接近两个月此刻心情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他们欢呼着与涌上前来慰问的人群拥抱在了一起野马滩沸腾了! 林沐风欣慰地望着这一切与走上前来的朱嫣然默然相对无语。朱嫣然眼圈一红两颗晶莹的泪花儿滚落在白皙的脸颊上。“沐风。嫣然……” 林沐风紧紧地握住她地小手轻轻地唤着“嫣然!”但他眼角的余光又现就在不远处沈若兰那俏丽地身影落寞地伫立在那里脸上也浮现着深深的喜悦。 对于哈密城来说这注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大漠之中。昼夜温差极大初冬的夜晚温度已经非常的低了。此刻在城外。到处是喧哗地歌舞声一堆堆熊熊的篝火一眼望不到边给这寒冷的夜晚增添了些许温暖。 庆功酒宴设在哈密王宫。在酒宴上林沐风与众将士以及朱允汶等人喝了几杯酒后就借口疲乏告辞出去安歇了。朱嫣然知他远征归来心神疲倦也没阻拦他。作为大明公主。她此刻依旧陪伴在朱允身边向远征归来地大明勇士们敬酒。 林沐风的住所。 沈若兰默默端过一杯茶柔声道“喝杯茶解解酒吧。” “若兰谢谢。”见沈若兰这般温柔体贴林沐风心里倒是有些讶然。 “你回来就好。”沈若兰欲言又止低低道。 林沐风心里一暖忍不住将她一把拥入怀中在她英姿勃勃的脸上吻了一口“若兰。这些日子你留在哈密一切还好吧。” 沈若兰霞飞双颊挣扎了一下突然看见林沐风清澈怜爱的眼神心里一颤再也矜持不下去。身子软了下来。“你又要欺负我吗?” 林沐风淡淡一笑“若兰。你已经是我的女人这个事实你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下仇恨我会竭尽全力还给你们沈家一个清白。” 沈若兰面色一变黯然一笑“你难道就这般忠于朱bsp;林沐风笑了笑“若兰我本来无意进入朝堂但命运既然把我推到了前台我就不能逃避只能面对……皇太孙不是当今的皇上殿下性情宽厚虽然有些懦弱但也不失为一个明主。若兰皇太孙登基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若兰你听我一句劝大明立国已久国基稳固而且大明百姓人心思安你要起兵造反无异于蚍蜉撼树自寻死路。与其搭上自己的性命还不如把心放宽一点。我会想办法还沈家一个清白让幸存下来地沈家子孙大富大贵如何?” 沈若兰半响无语慢慢靠在林沐风的胸膛上幽幽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时常在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心中多年的仇恨说要放下谈何容易。更何况这白莲教意图造反也不是我沈若兰想做就做的——自我师父那一代起白莲教就以推翻大明朝廷改朝换代为教义教中的四大长老为此已经谋划了数十年我虽是一教之主但也左右不了他们的决定。” 林沐风悚然一惊“这白莲教不是你说了算?” 沈若兰叹息一声“面子上我是一教之主。但实际上我只能控制一部分教众。要是我能掌控全教当年就不会让那个蠢货在青州起兵白白葬送了数万兄弟的性命还成全了你这个家伙的虚名。” 林沐风呵呵一笑“既然如此也不要紧。若兰你干脆脱离白莲教算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多次了宗教要么掌握在皇权手里为皇权统治服务要么就会被定位为邪教遭遇朝廷的封杀。白莲以反叛为宗旨大明朝廷是容不下白莲教地。” 沈若兰躺在林沐风的怀里被他抚摸着一时间有些意乱情迷颤声道“你这个家伙真是我命中的克星和魔障也不知道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全家遭灭门之惨祸又遇到你这个魔鬼……我是上代白莲教主的徒弟这白莲教就是我的家我……” “不你的家在这里。”林沐风指了指自己地怀抱。腆着脸又凑了上去。 沈若兰啐了一口。挣扎起来“你这个坏家伙!”里犹豫着站在林沐风住所地外间终于张嘴呼道。 沈若兰面色通红一把推开林沐风在自己身上来回抚摩地禄山之手嗔道。“有人来了!” 林沐风整了整自己地衣袍见沈若兰已经躲进了自己的卧房便淡淡道。“忽里你进来吧。” 忽里依旧是那一身黑色的紧身胡服与之前那情殇后的憔悴面容相比此刻的他脸色红润想来心里的那道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了。忽里躬身一礼“忽里拜见大都督!” 林沐风呵呵一笑“忽里都是自家人。你不要客气坐下说话吧。” 忽里点了点头也不再客气坐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忽兰等于是跟了林沐风了虽然目前什么关系也没生在林家的身份也是一个未知数。可就算是这样忽里勉强也可以算上是他地“大舅哥”。 见忽里坐在那里神色尴尬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沐风奇怪地问道“忽里你有话就直说吧——难道是忽兰有事吗?” 忽里摇了摇头“大都督忽兰很好。她现在吐鲁番为你看管什么瓷窑的事情呢。是我。我有一事想求大都督做主。” “哦说来听听。”林沐风地好奇心被勾了上来。这个忽里。生性不苟言笑自从出了那档子事情之后他的女人被他父亲逼死他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天天呆在屋里也不见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沐风知他勇猛善战本想带他征伐漠北但见他精神萎靡不振也就只好作罢了。 “大都督我——我想娶哈密的王后依莎为妻。”忽里支支吾吾地道头低了下去。 “依莎?那个哈密的前王后?”林沐风惊讶的霍然站起“忽里你什么时候又喜欢上人家了……” “大都督我我那日一见依莎……她她跟麦莉华太像了……请大都督为忽里做主。”忽里脸色一红默默跪了下去。 “这样啊忽里可是我听说按照哈密人的风俗哈密的王后是要嫁给哈密新王的……”林沐风沉吟着。 “大都督哈密新王乃是依莎地兄弟她怎么能嫁给他呢?再说了我也是吐鲁番的少主人怎么说也配得上她吧。”忽里胸脯一挺傲然道。 “呵呵。好吧明儿个我去跟贴果儿说说?”林沐风哑然一笑。 忽里大喜起身又拜了一拜“大都督你歇着吧我先回去了。”身出来眉头紧皱“大人我看这事并不那么简单。据我所知这哈密前王后依莎是有意接近忽里的我怕这是贴果儿有意安排的。” 林沐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那又如何?不要再叫我大人了叫我名字吧。” “大——沐风我看这贴果儿很不简单野心十足听说他最近不仅扩军1ooo人还逐渐让哈密部落的族民向吐鲁番一带迁居恐怕他有染指吐鲁番的心思。”沈若兰淡淡道“你也不要太大意了虽然在明军的眼皮底下他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但是一旦你率军班师回中原这整个西域南道就只剩下两万军队……” 林沐风想了想“我倒是早就现贴果儿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过我以为他只不过是试图展哈密罢了其他的——就凭哈密这区区弹丸之国他有野心也无力。吐鲁番数倍于哈密兵强马壮人口众多不是哈密人能相比地。” “呵呵如果如果加上忽里和依莎在吐鲁番作为内应呢?——沐风我敢跟你打赌没有多久忽里就会带着依莎返回吐鲁番。他日等忽里成为了吐鲁番的新主人贴果儿就就有机可乘了……”沈若兰摇了摇头。 “也未必。忽里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掌控的人贴果儿看错人了。”林沐风凛然一笑“若兰假以时日我定然会将这西域南道甚至是整个西域都统一起来什么哈密吐鲁番喀什龟兹一概都是大明疆土上的州府县城!”林沐风霍然站起目光炯炯地望着挂在墙上的西域地图声音低沉起来。 沈若兰有些痴迷的望着眼前这个让她沉醉地男子。对于他地情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她的心底滋生或许从当日泰山之上地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爱的种子了吧?与他有了合体之缘之后她的心扉更是慢慢地全部敞开了要不是心中的家仇埋藏日久她兴许早就抛下一切跟随在他身边了。 与他相处日久她心里的那份心动和牵挂就越来越深重。她清晰地感到这一辈子她根本就无法再将这个男人的影子从自己心房里驱逐出去了。此时此刻她好想扑在他的怀里放弃一切恩怨让他拥抱着自己直到天荒地老。 沈若兰慢慢靠近林沐风向他依偎了过去。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林沐风睁眼一看怀中的玉人早已不见空留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弥漫在屋里。林沐风叹息一声沈若兰这个女人个性太强了即便是她对自己倾心一片却也不会因此放弃了自己的“信念”。 穿好衣袍本来想先去王宫拜见朱允但转而一想他们昨晚还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这时估计还在醉酒之中也就罢了。略一沉吟他大步向哈密城中西部的一座大宅院行去。这原是贴果儿的家自从朱允来到哈密住进了哈密王宫之后贴果儿无奈只好又从王宫搬回了自己的家。 宅院门口赫然有几个哈密军士持刀守卫在外面。军士见林沐风走来哪里敢怠慢赶紧一起跪倒在地疾呼道“小的见过林大都督!”林沐风淡淡笑着摆了摆手“你们不要多礼进去通报哈密王说我林沐风求见。” 听说林沐风来了贴果儿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他昨晚陪宴来着也喝了不少酒刚刚躺下。急匆匆迎到门口贴果儿躬身一礼“贴果儿拜见林大都督!” 林沐风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扶植上位的哈密新王身材挺拔肩宽背阔黝黑的脸上线条分明双眼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也透射出淡淡的威势。他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哈密王殿下多日不见了!” “哈密王殿下我这次来想替忽里向你求亲。忽里看中了你的姐姐依莎王后不知道你可愿意?”林沐风直接就道出了来意。 贴果儿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一闪而逝。但这丝喜色已经落在了林沐风的眼里。林沐风心中冷笑沈若兰果然没有料错依莎主动接近忽里恐怕八成是受了贴果儿的指使。 贴果儿笑着躬身一礼“大都督是哈密一国的恩人既然大都督亲自为忽里兄弟说亲贴果儿岂敢不从。只是大都督我姐姐毕竟曾经是哈密王后如果忽里兄弟要娶依莎姐姐为妻最好是——最好是让皇太孙殿下指婚也好让我哈密国里的贵族们无话可说。” 林沐风面上一片淡然“这没有问题。忽里也是吐鲁番达鲁花赤至竺的儿子论起身份也不会辱没了依莎王后。” 说完林沐风抬步就往外走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来扫了贴果儿一眼“贴果儿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贴果儿心中一颤神色变幻着躬身下去“恭送大都督!” 第二百零三章 天可汗? 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在林沐风的前世现代女人们常常会这么说。 男人有权就会变坏在林沐风的今世哈密美丽动人的前王妃依莎暗暗在心里叹息着。 贴果儿猛然转过身来黝黑的脸上一片平静他淡淡地道“依莎姐姐你起来了。对了恭喜你了依莎姐姐林大都督来替忽里向你提亲了。我已经让林大都督请大明皇太孙殿下指婚只要这样我们国里那些老不死们就不敢再反对了。” 依莎落寞的站在那里艳丽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贴果儿弟弟——我们的王这真的值得恭喜吗?” 贴果儿面色一变“依莎姐姐忽里好歹也是吐鲁番达鲁花赤至竺的儿子嫁给他你的后半生就有依靠了弟弟我也放心了。” 依莎苦笑着慢慢转过身去盈盈向内院行去突然转过身来低低道“弟弟你变了自从你当了哈密的王之后你变得疯狂——” 贴果儿冷哼了一声“依莎姐姐你难道不希望我们哈密能强大起来吗?你难道就愿意看到我们的子民被外族欺凌杀戮吗?无论是大明瓦剌还是察合台都是可恶的强盗。” “贴果儿弟弟你听姐姐一句劝收手吧。只要你臣服于大明哈密人就能有平安的生活。否则你会带着哈密一国走向毁灭啊!那吐鲁番国力强盛兵马甚多你斗不过他们的。再说了只要有大明军队在又如何能容忍你这般……”依莎柔声道。 “吐鲁番算什么?哼。给我时间。我一样吞并了他们。依莎姐姐为了哈密你必须要嫁给忽里这是本王的命令。否则休怪本王无情。”贴果儿面色冷厉下来目光炯炯的盯着依莎。 依莎默然向前行去“依莎不敢违抗大王的命令。请教大王。你把曼莎妹妹弄到哪里去了?” 贴果儿陡然一惊“你不用管了!曼莎妹妹很好。” 依莎幽幽一叹再也不说什么。大步走进了自己的院子。 从贴果儿地府邸出来林沐风便出城去了城外地军营着手准备大军班师回朝的事情。按照朱元璋的圣旨在西域南道只留2万军马林沐风从京师带出的3万骑兵(目下已经只余2万余众)以及朱允的护卫军马1万多人都要一起返回敦煌。虽然军士们疯狂了一个晚上但令林沐风欣慰的是有郭奎、孟连和夏侯永这三个心腹将军的(电脑阅读net)管制。明军地狂欢很有节制除了少数士卒仍然醉酒未醒大部分军士已经各就各位了。 与郭奎三人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林沐风回了哈密城经过朱允同意班师回朝的日期定在了一个月后。 等待班师的日子没有什么特别地事情。林沐风闲来无事与朱嫣然带着数千军马去了吐鲁番现场查看了吐鲁番瓷窑的烧制情况又与大明瓷行派进西域来的“大掌柜”封灵越见了面。指示他尽快将瓷行分行在西域南道诸城中开设起来。在吐鲁番游玩了几天两人便带着忽兰离开吐鲁番回到了哈密。而就在他们前往吐鲁番的时候朱允亲自为忽里和哈密前王妃依莎主持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后来林沐风听说婚礼上有几个哈密的贵族长老反对闹事都被贴果儿命人斩杀了。 与此同时大多数的西域南道和少数西域北道的西域诸国国王或者是城主领。还有察合台人地使者。都6续赶到了哈密。此次他们准备跟随明军一起班师回京。朝见大明天子朱元璋以示臣服。 漠北哈布尔。 哈布尔这座瓦剌人的中央帐幕之城在最短的时间内已经重建了起来只有在一些角落里还残存着战火焚烧过的痕迹。城里帐幕林立旌旗招展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和马粪燃烧混合后的气息汹涌的人流从各个角落向城中的黄金大帐蜂拥而去。 草原的冬日在阳光的照耀下暖意融融。这一日是瓦剌新大汗帖木儿花坐上汗位接受各部落朝拜地日子。 帖木儿花诛杀了大哥帖木儿牛又掌控着瓦剌剩余的所有军队毫无疑问地被拥立为汗。猛哥帖木儿一共有个儿子帖木儿花是最小的一个但却是最有谋略和心机的一个。从西域退回哈布尔之后他一边派人联络鞑靼示好寻求鞑靼的支持一边用雷霆手段镇压了诸多反对他称汗的几个部落甚至还秘密杀了几个兄弟。 “参见大汗!”瓦剌各部落族长面色恭谨地拜倒在地。 望着脚下匍匐在地地一众臣民帖木儿花心满意足地盘腿坐在虎皮坐垫之上顾盼之间威势凛凛。他扫了众臣属一眼突然低低问道“花布儿大明军队是不是该从哈密退军了?” 花布儿是他地“丞相”是瓦剌人中较有智谋的一个贵族。之前他是帖木儿牛地心腹帖木儿牛被杀他在第一时间内向帖木儿花投诚公开站出来支持帖木儿花获得了帖木儿花的信任和重用。花布儿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大汗据臣得到的消息再有几天大明军队就会从西域班师回朝了。不过大明在西域还驻军有数万人之众。” 帖木儿花冷冷一笑沉吟半响突然道“古鲁大将军本汗给你1万人你借道鞑靼境内一路奔袭大明边境不要恋战在大明边境屠杀一些大明边民立即返回来。” 古鲁因为拥立之功已经被帖木儿花封为瓦剌军的副统帅。一时间。位高权重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瓦剌小将领一跃成为瓦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人物。古鲁赶紧躬身一礼“大汗臣遵命!” 这个时候瓦剌乃荒部落的族长蛮乃皱着眉头起身来向帖木儿花拜去“大汗臣以为。我们瓦剌元气大伤此时不宜再去袭扰大明边境了。而且猛哥大汗尚在大明人手里。臣担心大明皇帝一怒之下会……” 帖木儿花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激愤“诸位明人在哈布尔屠杀我瓦剌贵族数百人还掳走我父汗此等奇耻大辱焉能不报!” 蛮乃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看见花布儿的眼神便叹息一声退了下去。此时此刻众人心里其实都很有数帖木儿花此举无非是借此激怒大明皇帝断了猛哥帖木儿地最后一条生路。要知道对于帖木儿花来说猛哥帖木儿虽是他地父汗却也是他最大的敌人。万一猛哥帖木儿被大明释放回到瓦剌帖木儿花的汗位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 现在已经是公元1398年也就是洪武3o年的年末朱元璋的身体状况是越来越糟糕了。体虚冒汗。昼夜难以入睡有时还吐血。每每在半夜时分都会被噩梦惊醒无数被他屠杀掉的功臣良将轮番在他的梦中出现那一张张血淋淋地面孔在他的眼前晃动着……午夜的皇宫里。时常会传出他苍老惊恐地尖叫声。 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他越来越留恋生命越来越留恋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几个月来。他的脾气越来越坏每日都会有几个宫女太监因为莫名的原因触怒他而被杖杀。满朝文武大臣个个诚惶诚恐朝会时没有几个敢说话的。 宫里的嫔妃没有人再敢来侍奉他除非他下旨召见。而这几日他的脾气却意外地好了起来心情好的时候偶尔还在御书房召见大臣商议国事询问一下西域的战况。 谁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有他的贴身太监广德心知肚明。广德姓马据说还是马皇后的乡亲进宫后一直侍候马皇后马皇后归天后他韬光养晦一直在宫里安度余生。岂料最近朱元璋怀念马皇后忽然想起了他便将他召在了身边。 半个月前西域哈密国新王贴果儿派人进京谢恩献上了无数西域的奇珍异宝还将一个娇滴滴的美貌胡女——他15岁的的妹妹曼莎献给了朱元璋。按说朱元璋如今这个年龄和身体状况对女色已经不太“上心”了但见了这个胡女却深陷其中宠幸的不得了几乎天天都跟曼莎呆在一起如同焕了第二春。据说胡女曼莎不仅貌美如花身上还带有一股子天然地淡淡的体香让人着迷。 御书房里。曼莎全身**地依偎在朱元璋的怀里任凭那只青筋暴露的大手抚摸着她娇柔如玉的身子。此女天生媚骨朱元璋每一次轻轻的抚摸都能让她出动情地嘤咛之声再加上那扑鼻而来地香气朱元璋面色涨红起来忍不住就翻身爬了上去。 “陛下……”曼莎曼妙柔媚的撒娇声简直就是催情地**。 “美人儿朕受不了了……”朱元璋喘息着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苍老的头颅在烛光下晃动着倒映在洁白的墙壁上是那么的阴森诡异。 第二天已是红日高悬朱元璋还抱着怀中娇滴滴的美人儿沉沉入睡不起。一个多月来他基本上废弛了朝会除了有大事他只在御书房召见群臣而不去文德殿举行朝会了。 广德在朱元璋的寝宫外急得来回乱转。有心要叫醒朱元璋又怕触怒于他白白丢了性命。可是现在这件事情可是大事万一要耽误了他也同样吃罪不起。终于他牙关一咬还是走进寝宫小声唤道“陛下!” 朱元璋剧烈的咳嗽两声不满地睁开眼睛烦躁地从床榻上挥出了手。“打扰朕睡眠。你可知罪?” 广德面色一白赶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要不是有天大的事情要禀报于陛下奴才绝不敢打扰皇上休息。” “哦?”朱元璋心里一奇倒是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旁边的(电脑阅读net)曼莎也坐起身来温柔地依偎在他的怀里。默默无语。 广德头也不敢抬低低道“陛下。皇太孙殿下和征西大将军林沐风率军班师回朝了还有西域各国国王和察合台的使者也一起进京朝见陛下此刻正在午门外等候传召……” 朱元璋心里一阵兴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好传朕地旨意在文德殿举行朝会朕要在文德殿接见西域各国国王和察合台地使者。为允和林爱卿接风洗尘!”神色显得红润了许多坐在龙椅上也看上去比往日精神。满朝文武分列两旁望着朱允和林沐风一前一后飘然走进殿中眼神或震惊或羡慕或妒忌。 林沐风在西域三战三捷直捣瓦剌老巢哈布尔生擒了瓦剌大汗猛哥铁木尔且成功将西域南道大片土地纳入大明疆域引西域诸国前来朝拜。这是何等煌煌的功绩!这一消息传到中原大明举国上下几乎沸腾。满朝文武各怀心事。有人敬畏有人高兴也有人嫉恨。 朱允回头瞥了一眼林沐风两人几乎同时跪倒在地。山呼万岁。“臣(孙儿)拜见皇上(皇祖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允林爱卿平身!你们在西域大大涨了我大明的威风不但为大明开疆辟土还大败瓦剌生擒了瓦剌大汗朕心甚慰!来人为允和林爱卿看座!” 满朝文武大臣面色一变如果说朱允作为储君在殿中看座还有情可原但林沐风何德何能一个臣子即便是再有功劳也不能在皇权之下看座!这是何等的恩宠?众人复杂的眼神投射过来林沐风视若不见只是向朱元璋躬身一礼“在皇上面前哪里有臣的位置臣绝不敢坐请皇上恕罪!” “也罢。”朱元璋淡淡一笑“林爱卿你不负朕望领军出征立下不世奇功上前听封!” 众人皆屏息凝气喘息都有些急促。这么大的功劳朱元璋会如何封赏他呢?是封侯还是加官进爵?还是? 朱元璋朗然大笑“瓦剌外患夷平西域南道尽归我大明扫除外敌开疆辟土林爱卿功绩甚大理当封王。传朕地旨意册封林沐风为威武王!” 封王了?!满朝文武轰然一惊。大明立国之初朱元璋封了不少功臣为王但后来基本上都被他借机屠戮殆尽了如今的大明没有一个异姓王……可林沐风却被封王了众臣听得清清楚楚的确是封王了啊! 朱允欣喜地望了林沐风一眼他当然替林沐风高兴。 林沐风心里苦笑心道这皇帝老子又开始在故作姿态了。平定西域大败瓦剌功绩当然不小但也绝没有到要封王地程度尤其是对于朱元璋这样一个疑心甚重的开国帝王。不用说了这又是一种试探。 其实林沐风早就拿定了主意。他知道自己的仕途走得太快了快得都有些让人不敢相信。与其接受高爵厚封处在风口浪尖上不如退后一步将“功劳”让给朱允。一来去除朱元璋的猜忌二来送朱允一个人情。毕竟他已经将“宝”都押在了朱允身上他今后的命运已经与这个青年皇太孙分割不开了。至于朱元璋他时日已经不多转过年去的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71岁的朱元璋就归天了。 林沐风急急跪倒在地高呼道“皇上臣请皇上收回成命!臣此次领军出征虽有寸功但这——上有皇太孙殿下的英明指挥下有全体将士地奋力杀敌臣实不敢居功!皇上臣以为皇太孙殿下此次以储君之躯深入西域亲临战场。指挥若定。大大鼓舞我军士气为我军数战大败瓦剌居功甚伟皇上应下旨传召天下予以褒奖。” 朱元璋心中一愣深深地望着林沐风半响才醒过神来。林沐风这是在将功劳全部让给朱允啊倒是用心良苦!他这样说。虽然有些勉强但朱允进西域亲临一线是真而且还在哈密代替朝廷册封诸胡。而林沐风踏平瓦剌哈布尔生擒猛哥帖木儿之际朱允也确实就在哈密。 封王之举朱元璋本来是一种试探他料定林沐风八成是会推辞的。当然如果他不推辞用不了多久朱元璋也会想办法夺了他的王位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大明皇权之下有非朱姓的王存在的。实话实说。朱元璋此次真实地想法是封侯毕竟如此大功不厚封也说不过去。岂料林沐风却带给了他另外地惊喜或者说是启——想到这里朱元璋暗暗点头“林爱卿所言甚是允代朕亲征亲临西域前线为我大明剪除外患开疆辟土立有大功——允。上前听封!” 朱允感动地看了林沐风一眼他倒不是想要什么封赏他是储君什么封赏也比不上储君的位置。只是他需要用此功绩来感召天下百姓证明他朱允不是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无用书生。 朱允跪倒在地。朱元璋欣慰的望着自己这个宠爱地孙儿。未来的大明皇帝。朗声道“诸位文武大臣。皇太孙已经成年作为大明储君允文德武功皆是人中翘楚此番西域之征就是明证。传朕的旨意传召天下在朕养病期间由皇太孙监国代朕处理朝政军国大事。” “监国?天哪!”满朝文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储君监国不是什么稀罕事但那往往是在皇帝离京或者极其特殊的情况下如今皇帝尚在却要让朱允监国这等同于是变相的禅位啊! 朱允大吃一惊赶紧叩推辞道“皇祖父孙儿不敢孙儿尚年幼一切……” “孩子人都是要长大地。皇祖父很高兴你终于长大了朕可以放心地将这大明江山交给你了——好了朕这些日子身体欠安你就替朕处理几日朝政。林爱卿啊替朕扶起允。”朱元璋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这个结果也出了林沐风地意料之外。不过这对于朱允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可以在朱元璋尚在地最后时日里尽快熟悉朝政坐稳自己的根基从容不迫地面对未来的重重危机。 朱元璋望着林沐风眼中闪出一丝赞许“林爱卿无论如何你此番于国有大功——朕决定以随你出征的这些大明将士为基础组建京师神机营由你担任都指挥使护卫京师安全你可愿意?” “臣遵旨!”林沐风这回不再推辞了。这2万多大明骑兵跟随他多日同生共死沙场厮杀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能不分开那是最好。 朱元璋点了点头“好朕心甚慰。传旨封林沐风为东宫正三品侍读学士、神机营兼锦衣卫都指挥使!封西大营镇抚郭奎、千户孟连和夏侯永为神机营兵马指挥使……赏西征将士每人御酒一坛、红花一朵双倍俸银。” “臣代将士们叩谢皇上隆恩!”林沐风跪倒在地又是一番山呼万岁谢恩。 “起来吧。林爱卿听说西域诸胡要来朝拜于朕?”朱元璋封赏完毕心里高兴就想起了这岔。 林沐风微微一笑“皇上他们已经在殿外等候传召了!” “传!”朱元璋面带微笑微微有些疲倦地靠在了龙椅之上。 随着太监那尖细的传召声数十个西域诸国的国王和城主还有察合台的使者诚惶诚恐地低头走进殿来。大明皇宫的宏大和气势磅礴早让这些胡人看花了眼心里震撼得紧。宫殿千重巍峨高耸入云与大明的皇宫比起来他们低矮的王宫只能叫茅草屋了。 胡人领们一个个拜倒在地学着明人的礼节山呼万岁。 朱元璋虽然定鼎中原一统山河但如此大规模的接受胡人朝拜这还是第一次。这种朝拜意味着大明皇权的远播西域意味着大明疆土拓广了千万里朱元璋焉能不兴奋。他平静着自己地心情坐在龙椅上面色沉稳地摆了摆手“诸位平身免礼赐坐!” “大明皇帝陛下小王听说早在唐朝时大唐太宗皇帝被西域和北部边疆各族的君长尊奉为“天可汗”今吾皇英明神武恩待我西域诸国比唐宗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等愿意效仿尊奉陛下为“天可汗”——诸位恭请皇帝陛下为天可汗!”贴果儿领着一群胡人再次跪倒山呼声又响成一片。 “天可汗?”林沐风心里一怔望着贴果儿恭谨中带着谄媚谄媚中又混杂着阴沉的笑容不禁暗暗冷笑。对于这个青年贴果儿他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看来他以前的确是小觑这个贴果儿了。 “天可汗?”朱元璋先是一呆继而狂喜。作为一个帝王他时常自比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自问毫不逊色如今西域胡人自上尊“天可汗”的尊号他是求之不得。 “好好!诸位爱卿地美意朕心甚慰。朕如今就当了这个天可汗朕今后当视诸国胡人为大明子民。”朱元璋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面上神光湛然目光凛然一股子庞大的帝王气势勃然而。 “你便是哈密新王贴果儿?”朱元璋将目光转向贴果儿点了点头“朕闻报你年轻有为而且为大明军队战胜瓦剌立下不少功劳——传旨封哈密王贴果儿为英武哈密王哈密大都督赏赐黄金千两。” 贴果儿喜出望外颤抖着身子跪倒在地“臣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朱元璋突然出人意料地封赏贴果儿有曼莎地因素也与刚才贴果儿这一声“天可汗”的呼喊密不可分。 第二百零四章 宝庆 朱元璋突然单独册封了这个哈密王贴果儿满朝文武倒是没有怎么在意。只有西域诸国的领们如至竺之流感到意外和妒忌。论实力哈密国小民弱论威信他只不过是被林沐风扶植上位的一个毛头小子何德何能?本来众人还以为朱元璋能继续封赐个个都有份等了半天结果却没了下文不由都有些失望。望向贴果儿的眼神中都不禁多了一些不满。而贴果儿则满不在乎地站在那里。 而林沐风则着实有些吃惊。听朱元璋如此“话音”似乎贴果儿早就列入了他的“视野”——莫非?想到这里他慢慢回过头来看着脸上微有得色的贴果儿上前一步微微拱了拱手“哈密王殿下恭喜了。” 贴果儿心里没来由地一哆嗦对于这个扶植自己当王的林大将军他心里还是颇有几分畏惧的他不敢直视林沐风犀利的眼神只略一欠身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波动“小王能有今日多蒙大将军成全了。” 林沐风嘴角一晒目光瞥了看开去。 这时朱元璋缓缓从龙椅上站起咳嗽了几声“诸位爱卿从西域远道而来朝拜于朕朕心甚慰。传朕的旨意赐宴武英殿。允哪朕身体有些不适你就替朕好好款待西域诸位爱卿吧“孙儿遵旨。”朱允躬身下去。 “皇上隆恩皇恩浩荡。”西域众人再次齐声拜道。 武英殿的赐宴一直到午后才结束皇宫之中很少出现如此盛大而奢侈的盛宴。得了这个天可汗的尊号朱元璋心里非常兴奋一向节俭的他。还是赐下了盛宴。西域诸国领们醉醺醺地出宫去了驿馆。接下来他们只要等待大明朝廷的赏赐然后就可以返回西域了。为了显示大明王朝地国力和“天可汗”地恩宠朱元璋这一次也格外的“大方”金银珠宝丝绸瓷器茶叶每人一宗赏赐颇巨。 日头已经开始西斜。林沐风心急火燎地也准备出宫回家。他班师进城直接就进了皇宫家还没顾得上回。从夏季出征离开京城如今已是年末。离家接近半年的时间了。儿子也有1岁半了怕是已经会喊爹娘会走路了吧?一念及此他不免有些归心似箭。 他正低头急匆匆地向外走迎面走来一队宫女簇拥着一个嫔妃打扮的宫装少*妇和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少*妇身材修长模样俊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不过看上去年龄似乎也不太大。也就是2o出头的样子。小女孩一身粉红色地衣裙淡紫色的靴子肤色白皙粉嫩长长的眼睫毛下两只眼睛大大地一闪一闪走路一蹦一跳非常可爱。 林沐风知道是宫里的嫔妃路过只得停下脚步侧立在路旁。低头等待她们过去。 小女孩突然扭过头来瞪着林沐风眨了眨眼大声道“你不就是征西大将军林沐风吗?” 林沐风心里一惊心道这小丫头怎么认识自己。看她的装扮想必是皇室中人。他也不敢怠慢。躬身一礼“呵呵。下官正是林沐风。” “嘻嘻刚才我跟嫣然侄女在武英殿的后殿偷偷(手机阅读net)看你们饮宴呢我认得你林沐风。”小女孩掐着腰笑嘻嘻地说着上前去拉起林沐风的手“西域好不好玩?” “嫣然侄女?”听着这一声称呼又看了看小女孩“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的样子林沐风暗笑原来是朱元璋的女儿这么小的女儿恐怕也就只有那个有名地宝庆公主了。这小丫头在宫里也是一个活宝到处惹祸因她年龄小各宫嫔妃和皇子公主们也都宠着她。 而旁边的那个少*妇想必就是宝庆公主的母亲张美人了。张美人从始至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柔和的目光投射在林沐风的身上。见她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林沐风也乐得装糊涂省的又得行礼。 林沐风淡淡道“见过宝庆公主殿下。臣要出宫就告辞了。” 宝庆歪着头看着他嘻嘻一笑见林沐风大步离去也不再管他拉起张美人的手来“娘我们走吧去给父皇请安去!” 朱元璋的寝宫。文德殿朝会完毕朱元璋兴致来了忍不住又在御书房与曼莎欢好了一次身体疲倦正要沉沉睡去。突听殿口又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知道是张美人母女来了。最近这半年来因为他地脾气暴躁后宫的嫔妃不经传召已经没人敢来朱元璋的寝宫了。只有这张美人和5岁的宝庆天天都是这个时候来他的寝宫请安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对于张美人朱元璋其实并不怎么恩宠好似只宠幸过她两次就生下了宝庆。甚至在有宝庆之前对于这个与他生过两次关系的张美人他还没什么具体印象。不过自打有了宝庆朱元璋颇为疼爱这个最小地女儿连带着对张美人也好了许多往她地宫里拨了一些宫女和太监每日的用度也颇为照顾。 朱元璋浑浊地老眼微睁着看着慢慢走进殿来的母女二人。虽然年龄老迈虽然病体缠身虽然精神不济但作为一个开国帝王他的一举一动仍然投射着凛凛的威势。 张美人面色恭谨盈盈跪倒柔声问安“臣妾向皇上问安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 朱元璋脸上浮起难得的温和之色摆了摆手“你起来吧。天天问安你们母女的心意朕很高兴。” 宝庆也跪倒在地“父皇宝庆有礼了。” 朱元璋哈哈一笑。“宝儿。来到父皇这里来让父皇看看我的宝儿长大了没有。” 宝庆笑嘻嘻地跑了过去。对于这个父皇皇子皇女们都心里怀着一种深深的敬畏只有宝庆毫不在乎不但不怕他有时还缠着朱元璋闹腾。大抵。是因为年龄小的缘故。 朱元璋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 宝庆大惊上前去扶住朱元璋粉拳轻轻为他捶着后背。问道:“父皇你怎么了?” 朱元璋慢慢止住了咳嗽声苍白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望着扑在自己怀里地这个花枝招展的小女儿他不由叹息一声回答说:“孩子父皇老了父皇病了。你看父皇会好吗?” 宝庆天真地笑了起来:“父皇我生病的时候睡一觉就好了父皇好好休息睡一觉起来就会好的。” 朱元璋淡淡一笑看了一眼旁边脸色红润躬身站立的张美人捏了捏宝庆的小鼻子继续问道:“如果父皇的病再也不会好了呢?” 宝庆急了不管不顾地跳起来大叫道:“不会地父皇(手机阅读16knet)一定会好的!父皇一定会好的!” 朱元璋看着宝庆涨得通红地小脸。忽然现这个自己最小的女儿是那么可爱她对自己的感情是那么的纯朴而不掺杂任何**。不像其他的子女总是瞄准他手里的权力。握住宝庆热乎乎的小手。朱元璋的眼神迷离起来。在这皇宫里大概只有5岁地宝庆对自己这个父皇的关心。是乎心没有什么杂念的。但是她的母亲张美人呢?她带着宝庆天天来问安又所为何来?仅仅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吗? 朱元璋不由将微微有些湿润的双眼投射在张美人的身上却见张美人微微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暗暗叹息一声紧紧将宝庆拥在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皇上该喝药了。”太监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父皇你乖哦喝了药睡一觉病就会好了。”宝庆忽闪着大眼睛乖巧地坐在一旁看着太监小心谨慎地为朱元璋喂药。 喝过药朱元璋有些头晕目眩他松开宝庆公主的小手终于沉沉睡去。在朦胧中他看见小宝庆紧紧地拉着张美人的裙裾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此时此刻或许是在睡梦之中朱元璋那早已硬如铁石地心忽然难得地动了一下。 “少奶奶少爷回来了!”林虎喘着粗气冲进了内院站在院里疾呼道。 柳若梅心里咯噔一声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急匆匆地向外就跑。而另一间屋里轻云和轻霞也兴奋地抱着小秋生跑向了门 林沐风已经快要走到内院的门口。见柳若梅脸色涨红地跑了过来猛然上前一步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若梅宝贝儿我回来了。”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柳若梅眼圈一红伏在林沐风的胸膛上声音哽咽起来。 “少爷!”轻霞和轻云激动地站在不远处齐声呼道。 轻云怀里的小秋生突然挣脱她地怀抱“抱——抱。” 听着这含糊不清地话语看着小秋生伸展着小手在地上蹒跚地向自己走来林沐风心中一热轻轻推开柳若梅蹲下身去张开双臂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秋生让爹抱抱。” 小秋生胖嘟嘟粉白的小脸上挂着满足地笑容一根白嫩的小指头伸进了嘴里吮吸着。林沐风眉头一皱“好儿子不要吃手指头好脏哦。” 柳若梅笑着过来“夫君孩子给我吧——秋生乖哦爹爹刚刚打仗回来要歇着呢。” “没事让我抱着吧若梅。”林沐风摇了摇头慢慢向内院里行去。 突然柳若梅看了看林沐风的身后“夫君啊如烟已经回来了。可是若兰呢?若兰跟你们出征西域怎么不见回来?” 林沐风心中一颤。沈若兰失踪了或者说是悄然离开了自己。在大军离开哈密的时候林沐风曾经派人到处找她也没现她的踪迹不知道是留在了西域还是已经离开西域。对于她他心里也有深深的牵挂。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她会回到自己身边的吧。 林沐风叹息一声“若梅若兰带着东方浩可能是留在了西域。” 见林沐风的神色有些不对柳若梅心里似是猜到了什么也没再问什么。想了想叉开话去“夫君刚才武定侯爷派人来说今晚要在侯府设宴为夫君接风洗尘呢不知夫君你去还是不去?” 林沐风沉吟着突听张风从后面奔跑过来大喜道“先生!你终于回来了想死阿风了。” 林沐风笑吟吟地转过身看着张风点了点头“阿风半年不见你成熟多了像个大人了。” 轻霞在一旁嘻嘻一笑“少爷阿风少爷都是要当爹的人了……” 林沐风怔了一下“香草有喜了?” 张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先生香草有喜了我……” 林沐风哈哈大笑起来“好啊阿风你能耐不小好恭喜恭喜!” 张风嘿嘿一笑。柳若梅笑着瞥了张风一眼“夫君你赶紧洗漱一下歇一会晚上还有武定侯府的宴请呢你看……” 林沐风摇了摇头“阿风替我多谢侯爷的盛情。你转告侯爷我刚回家身体疲乏等过几日我一定过府拜访!” 第二百零五章 巨型金瓷狮雕(1) 张风婚后已经搬出了林家在前面不远的见前街上买了一座小宅院与香草两个人居住。武定侯府起初拨了几个佣人过去但都被张风给“撵”了回去。张风不喜欢别人侍候或者说不喜欢别人打扰他跟香草的二人世界而香草打小过惯了苦日子也更是不习惯别人侍候。张风每日去瓷窑上忙碌而香草则留在家里洗衣做饭两人的小日子过得其乐融融非常充实幸福。 这一次张风就是奉命过来邀请林沐风去侯府赴宴的。没办法他姑父亲自派人过来让他来请林沐风他也不好拒绝。见林沐风变相推辞张风也知道林沐风刚刚远征回来身子疲乏也就不再坚持点点头便离去了。 见张风走了林沐风一看没有外人一把就把柳若梅横着抱在了怀里嘿嘿笑着往卧房里奔去。柳若梅跟他夫妻许久焉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想要做什么只是——她瞥了一眼强忍着笑意抱起小秋生站在一旁的轻云还有轻霞俏脸一红低低羞道“夫君轻云和轻霞在看着呢你放妾身下来……妾身妾身依了你就是。” 林沐风思念柳若梅多时此刻心里就犹如一团熊熊的烈火在燃烧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再说了在他看来这轻云和轻霞两个丫头也是自己的通房丫头算是自己人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不过他抱着娇羞不已的柳若梅还没踏进卧房的门就听内院门口一声清朗的招呼声“轻云告诉若梅和沐风。我找他有急事。” 林沐风暗暗骂了一声“好你个柳若长你什么时候来不行非得这个节骨眼上来打扰我地性福生活。” 不过骂归骂这毕竟是自己的大舅哥柳若梅的兄长还是自己瓷行的具体管理者。他也不能不给柳若长面子。叹息一声他轻轻放下柳若梅。迎了上去“兄长!” “沐风你终于回来了……好……”看得出。柳若长有些激动。有这么一个能耐通天前途无量的妹夫对于柳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林沐风看着柳若长。大半年没见他似是憔悴了一些。俊朗的面孔上两鬓处居然多了一丝丝白。知道他是管理大明瓷行过度劳累所致不由也有些感慨一把握住柳若长的手“兄长请进客厅待茶!” 柳若梅站在客厅门口笑吟吟地道。“夫君。兄长进来坐下说话吧。轻霞。吩咐厨房赶紧做几样小菜让夫君跟我兄长小酌几杯。” 进了内院的小客厅柳若长坐下端起轻霞送上来地茶杯小啜了一口却见林沐风盯着脚下的明晃晃地地面愣不由笑道“沐风这是我们窑上生产的瓷砖我让人给家里都铺设上了这瓷砖地面看上去可比以前漂亮多了吧?” 林沐风点了点头瓷砖呈淡紫色半尺见方一块虽然瓷砖的釉面相对较为粗糙也没有什么花纹图案但在这大明瓷砖铺就地地面应该算是比较豪华奢侈了“兄长莫非瓷砖也已经批量烧制上市销售了?” “是啊沐风你不知道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这京城之中的官宦人家可以说绝大多数都用上了我们大明瓷行地瓷砖——不过我按照你的意思尽量让瓷砖烧制得简陋粗糙一些免得引起皇上地不满。”柳若长笑道。 “兄长做得很好。”林沐风也坐了下来。瓷砖本来是专门为皇宫烧制的如今也走入民间必须要与“御用瓷砖”区别开来否则皇家的权威何在一旦让朱元璋知道一道圣旨下来瓷砖就被列入禁卖的范畴。 见柳若长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林沐风不由苦笑一声“兄长你就不必给我报账了我们是一家人我还能信不过你跟岳父大人吗?” 大明瓷行的利润肯定是相当惊人的具体的数字林沐风心里其实也是大体有数地。他之所以从来不过问瓷行地账目一来是对柳家父子的绝对信任二来瓷 行还有户部地人在那里监督查账柳若长也不敢作假。当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大明瓷行的存在也已经不是以赚钱为目的了。 柳若长也是一番苦笑“沐风你倒是当起了甩手掌柜我可被累惨了。沐风你可知道我们现在的家业有多大吗?不包括西域在内目前我们共有分行49座各地瓷行的掌柜伙计一干人等加起来足有上千人。而京城的两大龙头窑王二和老孟手下的工匠如今也有8oo多人如果再加上工部和兵部派来协助制作火器的各种铁匠、木匠等还有庞大的运输队杂役……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大明瓷行上上下下有4ooo人等着吃饭。” 看着林沐风无动于衷的样子柳若长不由瞪了他一眼继续道“而且现在我们的瓷窑连轴转都供不应求这不我跟父亲大人商量了一下在两座龙头窑的一侧又建了两座窑马上就要烘窑了还得需要不少人手……再这样下去我非被累死不可。” 林沐风哈哈一笑起身道“兄长你坐镇总行不能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啊。依我看来瓷窑的事情你就交给王二和老孟两个人而瓷行的事情——你在总行多请几个掌柜来为你分忧就是了。你要做的是管好账目掌好舵处理瓷行的大事。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下人去做嘛。” 柳若长叹息一声“你说得倒是轻巧。我倒是雇了几个掌柜的可他们事事拿不准还都来问我我也总闲不住。” 林沐风微微一笑。忙就忙吧反正他是没有办法为柳若长分忧了。大明瓷行目前家大业大事务当然是非常繁忙作为最高的“脑”柳若长当然是非常辛苦。不过这辛苦还是值得的。别看他口里抱怨其实心里还是乐意的每天看那白花花的银子如潮水一般涌进来他就充满了无穷的动力。 “沐风目下我们的瓷窑已经有林林总总6大类数百个品种的瓷器琉璃产品尤其是沐风彩琉璃和彩瓷那可是大明屈一指的抢手货。像什么青花、釉里红、釉上五彩、釉上彩、釉下彩、青花五彩、斗彩还有白釉红彩、白釉酱彩、白釉绿彩、青花红彩、黄釉青花、黄釉红彩、黄釉绿彩、黄釉紫彩、红釉绿彩、酱釉绿彩、素三彩等等……”柳若长正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林沐风赶紧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兄长这些不用细说了我都明白。” 柳若长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妹夫你这一做官我倒忘了你是行家了班门弄斧不要见笑呵呵。对了沐风昨日京城大觉寺的主持灵源大师派人来找我说要让我们给寺庙烧制两只一人高供奉在万佛殿的瓷金狮子——我问了问王二和老孟他们都说体型太大无法烧制……沐风你看我是拒绝了大觉寺还是……?” 瓷金狮子雕像?林沐风怔了一下。瓷雕倒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据他所知早在隋唐时期就有狮子大象等瓷雕产品的问世可关键是大觉寺要求的这个玩意体型太大了些。一人高的狮子雕像还要清一色的金釉不论是塑胎还是上釉以及入窑烧制都难度太大。就连林沐风也觉得没有什么把握。想了想他摇了摇头“兄长你还是拒绝吧弄这个东西吃力不讨好还未必能成。” “沐风啊可是——这大觉寺是皇家寺庙势力颇大我们怕是得罪不起啊。虽然你现在也做了官但毕竟根基尚浅——要不沐风你试一试?如果不成我们再回了他想必灵源老和尚也说不出什么来。”柳若长笑着又端起了茶杯满是商量的口气。当今皇上出身寺庙而灵源和尚又是他的替身僧人这大觉寺虽然只是一个寺庙但在朱元璋的眷顾下势力也自是不小据说寺庙方圆数十里内的土地山林都归寺庙所有。柳若长在京城呆得久了自然明白大觉寺不好惹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免得给自家的买卖招来无谓的麻烦。 可没想林沐风却不吃那一套。他淡淡一笑“兄长这不是得罪不得罪的事情这种东西瓷窑无法烧制你直接拒绝就是。再说了我现在好歹也是三品的朝廷命官再去亲自动手烧制瓷器也有伤官体。” 第二百零六章 巨型瓷金狮雕(2) 柳若长叹了口气他知道林沐风的脾气林沐风既然这样说他再怎么劝也白搭。转念一想自家妹夫如今也是朝廷大员又刚刚胜利凯旋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想必那大觉寺也不能小视了大明瓷行。想到这里他回头看去见自己妹妹盈盈走了进来人家两口子正卿卿我我地拉着手谈笑简直就把他当成了空气不由瞪眼嗔道“好啊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了?” 林沐风哈哈一笑“兄长我与娘子久别重逢你——你就担待一二吧。” 柳若梅脸色一红轻轻从林沐风的大手里抽出自己的小手笑着走了过来“大哥别走了一会留下吃饭我已经让厨房做了几个小菜你跟夫君喝几杯。” “好啊我今天跟妹夫好好喝两杯。不过若梅你也帮我劝劝沐风如果有空还是帮大觉寺弄弄那个瓷狮雕吧这大觉寺的主持灵源大和尚可是皇上的替身僧人我们能不得罪他就不得罪他。”柳若长还是有点不死心。 柳若梅怔了一怔“灵源大师?大哥什么瓷狮雕?” “就是大觉寺新建一座万佛殿据说皇上要亲自去参加万佛殿的开光大典。灵源大和尚来找我说要瓷窑为万佛殿烧制两只瓷狮雕……” 柳若梅哦了一声回头看了看林沐风“夫君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帮灵源大师?灵源大师是一个得道高僧呢前几日我带轻云和秋生去大觉寺进香灵源大师说我们母子与佛有缘还送给我们母子一人一枚佛光护身玉佩呢夫君你看。” 林沐风微微一笑从柳若梅手里接过那枚玉佩。是一枚环形佩玉色细腻通体青白无暇雕工细致精美一看可知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林沐风奇道“若梅这玉佩价值不菲。这老和尚无缘无故送你们玉佩是何意图?” 柳若梅讶然一声“不就是一枚开光的玉佩吗?很贵重?呀夫君妾身不该要人家的东西……” 看柳若梅一幅懊悔的样子林沐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梅无妨改日我们再送他一件礼物就是了。” 正说着。轻霞站在门口小声道“少爷大觉寺的灵bsp;林沐风心里一惊沉吟了一下“轻霞让他到外院的客厅中暂等片刻我马上就去见他。” 灵源大师5o左右的年纪神清气朗大红色地袈裟下裹着一幅瘦削的身材。两条剑眉斜穿入鬓一双眼睛虽然眯缝着却透射着淡淡的精光。给人一种飘然出尘的印象。说实话林沐风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大师请坐。”林沐风拱了拱手。 灵源深深地望着林沐风脸上微微浮起一丝讶然单手一礼“阿弥陀佛。老衲久闻大人威名。没想到威震西域的林大都督才名远播京师地林大学士。居然这般年轻。果然是年轻才俊名不虚传。” “大师客气了。”林沐风淡淡一笑“请坐下用茶。” 林沐风大抵也猜出了他的来意无非是要他为大觉寺烧制瓷狮雕而已。不过他能亲自过府来相求而不是通过皇帝施加压力就凭这一点。林沐风也高看了他几眼。生出几分好感。 “大人大觉寺新建万佛殿开光大典在即。老衲恳请大人能在百忙之中为万佛殿烧制一对瓷狮雕大觉寺上下感激不尽。”灵源缓缓道。 “大师不是沐风矫情。实在是贵寺要求的瓷狮雕体型过于庞大不论是塑胎还是施釉乃至最后的烧制都比登天还难。以大明瓷行瓷窑现在的烧制水平根本无力完成这么巨型的瓷金狮雕。沐风还请大师见谅了实在是无能为力。”林沐风虽然对他印象甚好但印象好归印象好这瓷金狮雕难度太大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灵源面色一变忍不住长叹一声眼里满是深深的失望“既然大人都无法烧制如此说来恐怕整个大明天下的瓷窑都无法烧制了可惜可惜啊!” 林沐风心里有些好奇便问道“大师不知大觉寺为什么一定要烧制瓷狮雕?在我看来只要大师奏明皇上铸造两只镀金铜质狮雕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人有所不知。唐时的鉴真大师东渡扶桑带去了中原所产地两只巨大瓷质狮雕供奉在东洋大兴寺之中被视为东洋佛界三宝之一。上月东洋大兴寺有两名僧人渡海而来与老衲说起此事云大明瓷器技艺远不如隋唐中原瓷器瑰宝纳于东洋老衲一时不忿与他们赌了一赌……现在看来老衲就向两个东洋僧人认输便是。”灵源叹息着说出了原委。 “大师沐风决定亲自为大觉寺试一试。放心吧大师沐风绝不会让大师、让大明、让我泱泱中华在东洋人面前丢了面子。”林沐风突然站起朗声道“大师将图纸留下容沐风细加琢磨。” 灵源大喜他不知道林沐风如何又改变了主意。他急忙起身“老衲多谢大人他日瓷金狮雕功成老衲定亲自在佛祖面前为大人全家诵经一天。” “大师不必如此。”林沐风微笑着还礼道。他本来不想费那份心神去烧制什么礼佛的瓷金狮雕因为他认为这种东西太没有意义。但如今听说与东洋人有关他心里立即就决定要试一试。对于这个国度和民族他跟所有后世中国人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鄙视和仇恨。那一段屈辱的历史无法忘记又怎能忘记!当然在大明初年的这个时代东洋人于大明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番邦弹丸之地而已。 一个小小的番邦却展成日后中国的大患这……想到这里林沐风感到心里一痛。 看到林沐风激动的神色灵源不禁有些奇怪。 柳若长皱了皱眉“好你个林沐风啊大哥我跟你好说歹说不答应人家大和尚一来你就松口了你啥意思吗?!” 林沐风没法跟他解释只好上前赔笑道“兄长不是这样的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烧制大瓷雕地古方有了古方我就可以按方配料尝试一番呵呵。” 柳若梅为柳若长倒满了酒柔声道“大哥夫君这不是答应了吗?快别说这个了你们兄弟两个喝酒吧拉拉家常话别老说这些买卖事儿。” 柳若长也不是真生气就是有点好奇。他想知道这大觉寺的主持大和尚灵源是如何说服了他这个倔强的妹夫的。想了想柳若长举杯与林沐风碰了碰杯笑着说“好了既然妹夫你已经应承了此事那么大觉寺送来的千两银子我就收下了。” 林沐风哑然一笑心道果然是市侩的商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银子。 张风慢腾腾地走进了武定侯府的内院进了内院地小花厅见郭英和张氏夫人正在厅里闲谈便上前去躬身施礼“姑父大人我家先生说他身子疲乏改日再来拜访姑父大人今日就不来府中赴宴了。” 郭英脸色一变突然叹息一声。转过脸去看着张氏夫人“夫人事情紧急要不我亲自去一趟林府?” 张氏夫人苍老的脸上挂满了深深的焦虑神色慢慢起身“侯爷老身娘家已经败落了就剩下这三个苦命的孩子如今大有远在甘凉为官阿风也成了家只有这颖儿……” 郭英懊悔地攥紧了拳头“都怪老夫不该答应那燕王世子进府中来无缘无故招惹祸端。不过夫人你放心我就是撇出这条老命来也不能让颖儿跳进火坑去。” 张风在一旁心里一惊急急问道“姑母大人你们这是……” 就在这个时候张风的姐姐张颖盈盈从屏风后面走转出来微微有些苍白的俏脸涨得通红她黯然跪倒“姑母姑父二老的养育之恩颖儿没齿难忘。倩儿愿意嫁入燕王府请二老恩准。” 张氏赶紧扶起张倩怜惜地拉起她地小手“颖儿燕王世子朱高炽人长得丑陋异常这倒也罢了只是那燕王心怀不轨觊觎皇位他日怕是要……姑母焉能让你跳进那火坑里去不行绝对不行侯爷你无论如何也要想个办法——实在不行就……” 话还没说完张风急得面红耳赤地他看看张氏又看看跪倒在地嘤嘤欲泣地姐姐心里一团雾水焦急地呼道“姑母姐姐你们到底是在说什么?” 第二百零七章 巨型瓷金狮雕(3) 张氏夫人叹息一声“阿风——” 郭英在一旁摆了摆手“夫人让我来说。阿风啊前些日子皇上下旨召见燕王但燕王突患重病卧床不起只派了燕王世子朱高炽进京朝见皇上。皇上见燕王不至心中怀疑这燕王世子便过府来求见老夫让老夫通过宁妃娘娘给皇上求个情……岂料他不知听谁说你姐姐貌美贤淑才学过人居然托宁国公主来向我求亲我没应允。可这小子贼心不死前两天进宫去恳求皇上下旨赐婚。我今日进宫听宁妃说皇上有意……” 张风呆了一呆急道“姑父这该如何是好?” 张颖落寞的垂下头去苍白的脸越的苍白她低低道“姑母燕王势大又是皇子亲王颖儿宁可嫁进燕王府也不愿意因此给侯府带来祸端。” 郭英冷笑一声“颖儿燕王虽然权势冲天但本侯也不怕他。只是朱高炽毕竟是皇孙如果皇上下旨赐婚这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要知道燕王谋逆之心日渐昭显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就算是皇上也有所察觉否则就不会下旨召燕王入京了。皇太孙出京在河南连番遭遇刺客八成是燕王所为。如果燕王谋反颖儿这就不仅是你嫁入火坑的事情大有、阿风乃至我们侯府上下都要因此受到牵累。所以无论如何你坚决不能嫁给朱高炽。” “颖儿当今之计。只有赶在皇上赐婚前面给你定下一门亲事。”郭英再次喟叹一声柔声道“就是要委屈颖儿了。” 张颖心中一颤苍白地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嫁给朱高炽是跳入火坑不嫁给朱高炽又要连累亲人这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最后还要匆匆忙忙找个婆家——她心里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对于她来说此刻似乎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心里幽幽一叹盈盈一福“但凭姑父做主颖儿毫无怨言。” “苦命的孩子。”张氏夫人眼圈一红紧紧将张颖拥入怀中。 张风倒是觉得这主意不错他想了想。躬身道“姑父。要给我姐姐找一个好人家不能让她吃苦。” 郭英苦笑了一声“阿风老夫出宫之后马不停蹄地拜访了几个家中有子尚未娶妻地大臣但这些老狐狸似是早就知道颖儿是燕王世子看中的人我再三暗示。他们都装糊涂……官宦人家尚且惧怕燕王势力。遑论是普通人家了……” 想自己一番花容月貌才德兼备。自问与古时才女相比也毫不逊色没成想却沦落到要嫁无人敢娶的地步——张颖听了不禁悲从中来卧在张氏怀里哀伤抽泣着身子抖颤不已。 “哎造孽啊。老夫遍观这京城之中只有一人能救颖儿和我们侯府上下。”郭英老怀伤感靠在座椅上连声叹气。 张风马上追问道“姑父大人是谁?” 张氏怀里的张颖也不禁止住悲声竖起了玲珑的耳朵。 郭英与张氏夫人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低低道“林沐风!” 张风大喜“对呀我怎么忘了先生先生如今是当朝重臣皇上和皇太孙面上的红人我去求先生——”张风拔脚就往外走但走了几步就停下了脚步回头来皱眉道“可是姑父大人我家先生已经有了妻室这怎么能成呀!” 郭英老脸一红他为了保住侯府地前途存心要将侄女送给人家做小心里也有些愧疚“阿风颖儿事到如今也只能委屈你做——做小了不过林沐风将来前途无量必当位极人臣老夫跟皇上说说日后让你做林沐风地平妻……” 张风呆在了那里。张颖则心中百感交集俏脸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对于林沐风她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只闻其名久矣。如果他未曾娶妻自己嫁给他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可是自己要去做人家的妾室吗?张氏夫人看着张颖心痛得揪了起来“颖儿我跟你姑父想来想去思前顾后目前也只有林沐风最适合你。他的才学人品以及未来的前途都不会辱没了你。唯一遗憾的是他已经娶妻只能委屈你了——其实如果皇上一旦下旨赐婚颖儿你嫁给燕王世子也是做小……不过你放心先把亲事定下来你姑父一定会想办法让皇上下旨册封你为平妻的。我想就算是看在阿风地面上林沐风也不会亏待了你的。” 张颖黯然无语。此时此刻她还能说什么呢? 可张风却连连摇头“姑父大人先生是世上罕见地奇男子有才有貌文武双全品行高洁姐姐如果能嫁给他即便是做小也会幸福的。不要说姐姐了益都县令孙连梁的女儿孙羽西小姐将来也必然是要嫁进林家。就连南平公主也对先生情有独衷。可问题是人家先生会不会答应啊?按照我对先生的了解他未必会答应—— 郭英沉吟良久才缓缓道“没奈何事急从权只有老夫亲自厚颜上门跑一趟了。” 张风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姑父大人还是让姑母大人去找找林家师母吧师母心地善良心肠极好。而且先生与师母感情甚笃师母的话他还是能听进几分的。” 第二天一早。林沐风先进宫了一趟跟朱允说了说为大觉寺烧制巨型瓷金狮雕地事情告了几天地假。然后就去了城外地瓷窑。 如今地瓷窑与林沐风离开京城时相比有翻天覆地地变化。两座巨型龙头窑的外围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小作坊那是协助瓷窑生产的诸多附属型作坊有铁匠铺木匠作坊。等等。再往外。还有两座刚刚建起的小瓷窑说是小瓷窑其实是相对而言的。就其规模来看起码是比当初林沐风在益都县地瓷窑要大多了。而在距离瓷窑区数十米地地方居然赫然伫立着一座军营林沐风知道那是朱元璋派来保护瓷窑所出烧制瓷火器安全的。某种意义上说这里已经被列入了军事禁区。 远远望去。瓷窑一带人来人往喧嚣异常。无数的工匠们各司其职紧张地忙碌着比一个小集镇还要热闹。 走进这片繁闹的生产“厂区”林沐风感叹万千。世事难料短短几年的功夫林家瓷窑就展成为如此大明屈一指的巨无霸这是他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正在感慨间王二和老孟急匆匆奔跑过来。惊喜交加地拜倒在地。“拜见少爷(先生)!” “老孟王二。你们起来。”林沐风笑吟吟地扶起他们两人“你们辛苦了。” 王二憨憨一笑站在一旁不再说话。而老孟脸上流露着深深的恭敬和感激。这种恭敬和感激是自于心地老孟如今也是“独挡一面”的“金领”管理者了伴随着林沐风地家老孟以及他的一家都改变了命运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匠人一跃成为小富户了。他的家眷早已从益都县搬进了京城还在京城里买下了一座小宅院。 “王二你去忙。老孟你随我来。”林沐风摆了摆手王二躬身一礼又回去忙他的事情去了毕竟他主要负责瓷火器和琉璃的烧制事务非常繁忙。 “少爷……” “老孟你们以前可曾烧制过瓷雕?”林沐风俯下身抓起一把瓷土在手里揉搓了几下。 “少爷瓷雕——我师傅那一代曾经烧过不过都是一些小家伙。大觉寺所要的那种玩意儿老孟觉得很难。体型巨大塑胎很难成型而且进窑后烧制很容易就开裂。还有通体金色地釉面上起来也难如登天。”老孟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地意见“少爷老孟觉得这东西是不可能烧制出来的“你说地没错。烧制这般大型的瓷雕不要说你我也没有一点把握。好了你去吧我先回去了你不用管我。”林沐风站起身来“派人给我送一些原料到府上去我有用。” 林沐风慢腾腾地出了瓷窑向城中行去。俊逸的脸上眉头深锁。 这么巨大的瓷雕在理论上说如果加大瓷泥的韧性和硬度同时扩大瓷雕器壁的厚度是可以成型的。但这只是理论要想成为现实却不是那么容易。 先说这塑胎吧——即便是有了韧性和硬度都达标的瓷泥但如何将之塑造成型?要知道这么大的家伙可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工作这就带来一个最严重的问题:怎么样才能让数人分工塑制的胎体对接合缝浑然一体?这些间隙和缝隙会不会在烧制过程中突然开爆? 再说这上釉。为这大型瓷雕上釉同样面临与塑胎一样的问题上釉也是需要数人同时合力完成但人与人不同上釉的力度稍有差异釉面就厚薄不均无法呈现出光洁状态。如果说要由一个人完成瓷雕身上的曲线和流线部分又太多太繁杂既有圆弧又有转折还有死角施釉过程中单凭一个人很难掌握。更重要的是通体一色的金釉由于釉面面积太大很容易出现干结开裂皴起。 还有进窑烧制。是低温烧还是高温烧?是缓火烧还是急火烧?温度多少?时间多长?等等这些都没有经验可循都需要一一摸索。停了下来。张氏夫人带着几个丫鬟悄然进了林家。 柳若梅带着轻云迎了出来盈盈一礼“若梅见过老夫人!” 张氏夫人慈祥的面容上浮起浓浓的笑容探手就拉住了柳若梅没让她拜下去“林夫人老身冒昧来访呵呵倒是打扰了。” “老夫人说得哪里话来快快请进轻云看茶!”柳若梅知道她是武定侯府的主母又是张风的姑母对她执礼甚恭。在城中喧闹的大街上。一顶轿子从他的身边匆匆而过轿帘一掀一张熟悉的和善面孔在他眼前一闪而逝“是武定侯府的张氏夫人?” 林沐风加快脚步刚进家门进了内院便现柳若梅和轻云站在院里望着他一路进来神色有些怪异。林沐风笑了笑“若梅外边天寒地冻你们两人站在院中作甚?” 柳若梅心里叹息一声但脸上却是一片淡然低低笑了笑“夫君武定侯府的张氏夫人来了就在刚才。“哦?”林沐风奇道难怪自己在路上遇到了她原来是到自己家里来了。 “夫君张氏夫人此来……”柳若梅走到林沐风身边将张氏夫人的来意原原本本地细说了一遍。 这话一说完林沐风连连摇头苦笑道“若梅你怎么能答应她?这种事情万万不可。人家一个堂堂的侯府内侄女岂能嫁给我做妾?再者我与她一面不识这简直太荒唐了……况且她是阿风的姐姐而我是阿风的先生不行绝对不行。” 看林沐风态度坚决柳若梅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放松。作为一个女人她焉能希望越来越多的女子来分享她的丈夫已经有了一个孙羽西恐怕还会有一个南平公主还有胡女忽兰……不过她性情温和心地善良听张氏夫人软语相求又念及她是张风的姑母当面倒也没好拒绝只是答应跟林沐风好好说一说。当然她之所以没有当面回绝心里也是在嘀咕不知道这张颖一事自己的夫君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意。 第二百零八章 巨型瓷金狮雕(4) 柳若梅还没说什么轻云在一旁嘟着嘴小声道“少爷少奶奶那武定侯府的表小姐不就是张风的姐姐吗?哦燕王世子能看中她也不错啊她为什么不愿意嫁呢?难道她早就喜欢上了少爷你?” 柳若梅暗暗叹息一声。她虽然出身商贾之家但自幼家教甚严而且师从李焕文读书习字多年心里那根妇德之弦是时刻绷紧着的。再加上她性子温柔在很多时候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给别人难堪所以当张氏夫人软语相求她就心软了几分。毕竟是其他女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她即便再怎么大度心里也有几分不舒服。 不过话说回来张颖的遭遇她还是颇同情的但同情归同情在这种大事上她还是有自己的主见的。本来她就拿定了主意如果林沐风有意她就顺水推舟如果林沐风无意那么对不起了就只好驳了张风和武定侯府的面子。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轻云你不懂。嫁与不嫁张家小姐恐怕自己都做不了主的……”柳若梅的话只能说到这里有些话不能跟轻云说得太深说多了她也“理解”不了。 “轻云你去张风家里跟阿风说一声就说——张家小姐何时出嫁林家当送一份厚礼。”柳若梅顿了顿转过头来难得用调侃地语调跟林沐风开了句玩笑“夫君听说这张家小姐可是貌若天仙的才女妾身就做主回了啊——你可想好了不后悔?” 林沐风嘿嘿一笑在柳若梅的丰臀上抓了一把“若梅宝贝儿。你在我心里就是仙子。” 柳若梅躲闪不及羞红了脸跺脚嗔道“夫君!” 这时从欧如烟的小院里走出一个一身红色衣裙艳丽的身影落寞地站在那里小声道“大人!” 林沐风怔了一下笑道“是忽兰啊。在这里还过得惯吗?” 忽兰慢慢走了过来用生硬的中原礼仪先向柳若梅恭谨地福了一福“忽兰见过夫人!” 柳若梅赶紧伸手拉起忽兰的小手柔声道“忽兰妹妹跟我不要这么客气。我们都是姐妹。”她回头瞥了林沐风一眼“夫君我要带轻霞去大觉寺进香你陪忽兰妹妹说说话。” 柳若梅匆匆进屋去换衣服。看着她离开地背影忽兰妩媚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感激。她跟随林沐风进了中原又来到了林家——人生地疏心里冷清的很。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自己在林家算是一个身份?是丫鬟?是侍女?还是小妾?林沐风连手都没碰她一下自从进了林家更是见不到他一面倒是柳若梅怜惜她背井离乡远离故土时不时唤她一起拉拉家常为她说说中原的事情。 忽兰的性格原本开朗活泼但自从跟了林沐风之后她就变得默默寡欢该说的不敢说该做的不敢做。压抑得很。这几日她越来越想念家乡的大沙漠。那牛羊成群瓜果飘香的吐鲁番绿洲。在那里她可以纵声歌唱可以肆意奔跑而在这里处处要讲礼仪时时要谨慎小心。 看着忽兰郁郁寡欢地模样林沐风心里也是一叹。他之所以不跟忽兰朝面。是因为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跟忽兰之间的关系。说实在话如今的林沐风心怀早已放开了。不再像刚穿越回明初的时候那么“拘谨”既然这个社会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么他慢慢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收了忽兰吧两人之间实在是缺乏基本的感情跟一个自己毫无感觉的女子在一起总是觉得很别扭;但要不收吧她已经是自己地人了在林家也没有一个名分。左右为难索性就有意避开了她。 柳若梅换好衣服带着轻霞走出卧房见林沐风与忽兰两人仍然默默地站在那里一个垂看着地面另一个目光投向天空忍不住笑道“夫君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天冷忽兰妹妹怎么还不带夫君去你房里暖和暖和呀!” 说完柳若梅向忽兰使了个眼色推了她一把。忽兰强笑了笑盈盈向自己的卧房走去。“去呀夫君。”柳若梅轻轻伏在林沐风的耳边说“夫君人家一个吐鲁番的官家小姐万里迢迢来到我们家里你要对她好一点……行了夫君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看来忽兰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快去吧——” 林沐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忽兰屋里的摆设很是简单似乎她也不太喜欢这些中规中矩的中原家具物品。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放衣服地柜子。林沐风皱了皱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和声道“忽兰明天我让林虎给你好好弄弄这屋子看看连个火盆都没有这屋里挺冷的。” 忽兰妩媚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扫了一眼屋中的陈设这与她在吐鲁番的时候可谓是天壤之别了。不过她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情让她尴尬和难堪的是林沐风似乎没有接纳她的意思。 她慢慢走了上去棕色的眼睫毛下一双大眼忽闪着“大人不知大人准备怎么安置忽兰呢。” 林沐风呆了一呆。 忽兰失望地背过身去声音微微有些激动“大人忽兰虽然是吐鲁番女子但我也知道像大人这样的人应该会有很多妻子的忽兰遵从了天神地旨意已经是大人的女人大人你——你要是不要我忽兰……” “忽兰——”林沐风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她地肩膀。 忽兰蓦然转过身来投进了林沐风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大人要了忽兰。” 真正成为了林沐风的女人忽兰心满意足地拥着厚厚的被子半躺在床上用火热的眼神看着怀里这个头枕着她饱满的胸部正在思考问题地男人。林沐风地头向一侧滑落闪了一下突然他猛然坐起身来脸上一片狂喜。 “忽兰走陪我去书房。”林沐风一边穿衣一边起身。 林沐风伏案看着自己画好的几张图纸心里兴奋不已。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如果不出意外地话应该可以烧制大觉寺需要的瓷雕狮子了。 第一关于塑胎的问题可以将整个瓷雕狮子分割成三部分来分别完成头部身子和尾部。三者分别塑胎分别凉制然后等胎体的水分挥之后再将三部分用添加了糖稀的粘土浆连接起来。为了防止连接处开裂他准备从瓷雕内部进行“加固”——也就是说在结合部的内层用特制的泥浆塑制一个体型略少形态一样的实心“内胎”将外胎套在内胎上。接下来是充分的凉制。内胎水分在逐步挥的过程中会紧贴在外胎层壁上无形中起到了加固的功效。 第二关于施釉的问题。釉面开裂是因为这种瓷雕的体积太大釉面面积过大容易厚薄不一导致皴裂。那么是不是可以用累次施釉的方法来加以防止?先施一遍透明釉然后再施一遍金釉金釉外面再施透明釉透明釉外再施金釉。如此重复数遍由于釉下与釉上的色泽相互映衬相互附着开裂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而且这样一来可以增强瓷雕釉面色泽的视觉效果。 至于烧制想来想去林沐风认为还是采用缓火提温慢慢将窑温提到最高然后保持高温连续烧制24个小时。 同时为了增强瓷雕的硬度和抗磨损力林沐风决定在泥浆中加入三成的炉渣。换言之烧制瓷雕的泥浆与烧制瓷火器的泥浆相类似但其中加大了粘土的含量。 只不过这只是一种初步的构思。要想转化为现实还需要不断的试验和摸索。无论是泥浆的配置塑胎还是施釉乃至于进窑烧制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流程每一个细节都需要不断地加以完善最终才能有可能烧制出一个理想的成品瓷雕出来。当然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还是徒劳无功林沐风也只好彻底放弃了。毕竟在这个工艺技术落后的大明没有机器代替手工没有现代科技材料支撑很多工艺是无法完成的。 第二百零九章 巨型瓷金狮雕(5) 说干就干林沐风当天下午就去了瓷窑指挥老孟带着十几个工匠开始着手瓷雕的试验来。调配泥浆商量塑胎如何上釉……一整套的烧制计划逐渐成型林沐风欣慰地看着这些工匠们忙忙碌碌地来回穿梭暗暗翘起了大拇指。实话实说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磨练”大明瓷行瓷窑的工匠尤其是那些从山东跟过来的老匠人技术已经非常的老道了。林沐风只是说了个“构思”他们就一通百通分别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和看法。有些细节甚至林沐风都没有考虑到。 一直到月上柳梢头林沐风才疲倦地离开瓷窑。刚进家门就见张风面色苍白的跪在自己卧房的门外门口柳若梅、忽兰还有轻云和轻霞都站在一起劝说着什么。 朦胧的月光下林沐风匆匆走到跟前讶然道“阿风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天寒地冻的不要冻坏了身子有什么话起来说。” “先生你不答应阿风就一直跪在这里。”张风深深的叩拜了下去声音变得颤抖起来“我姐悬梁自尽寻了短见刚刚被救醒……求求你了先生只有你能救我姐了。” 林沐风一惊“……你先起来。” “不。”张风倔强的摇了摇头双眼红肿头散乱。 “你!你让我怎么救?你说!”林沐风一阵恼火怒道。 “我来救。”一个清脆如黄莺一般的女声在众人身后响起。林虎喘息着跟了进来“少爷少爷南平公主殿下驾到!” 林沐风回头一看朱嫣然一袭华丽的宫装灰色的裘皮披风裹着娇柔的身子。俏生生的站在院中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 林沐风赶紧躬身一礼“见过公主殿下!” 柳若梅也带着众女盈盈跪去“拜见公主殿下!” 朱嫣然一个健步窜上前来一把扶住柳若梅笑道“若梅姐姐我们姐妹之间还这么多礼数干啥快快起来。对了若梅姐姐。高丽国进贡了一批百年老参皇祖父赐给了我一些我带了点来给姐姐补补身子。来人将参拿过来献给林夫人。” 一个宫女将一个包裹着黄色绸子的匣子捧了过来双手递给了柳若梅。柳若梅接过来低低道。“多谢公主。” 朱嫣然笑了笑拉着柳若梅地小手转过身去冷冷地扫了跪倒在地上的张风一眼。一旁的忽兰打量着这一切见堂堂大明公主对柳若梅这般客气礼遇又想起当日在哈密朱嫣然与林沐风结伴出游情深款款的一幕幕心里暗笑。“原来这公主见了林家的正室夫人也不敢怠慢嘻嘻。” 她自从与林沐风成了好事之后心结就完全打开了渐渐“变回”了往日那个活泼开朗的胡女忽兰。她躬身一福“忽兰拜见公主殿下!” 忽兰与朱嫣然也算是老熟人了朱嫣然知道她迟早也是林沐风的女人对她也颇客气摆了摆手和声道“忽兰妹子改天我也带你进宫去住几天。” “真的呀?忽兰谢谢公主了!”忽兰喜上眉梢。上前去抓住朱嫣然的手“公主殿下。忽兰还从来没有见过大明皇宫是什么样子呢听说大明皇宫里有很多不男不女的太——” 忽兰知道说漏了嘴赶紧捂住了小嘴低下头去。朱嫣然淡淡一笑“忽兰妹子皇宫里有侍奉皇上地太监这不算什么。历朝历代。皇宫里都是有太监的。” 柳若梅哭笑不得。瞪了忽兰一眼。旁边的轻云和轻霞两个丫头紧紧的咬着嘴唇。想笑又不敢笑憋得俏脸都涨红起来。忽兰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悄然站在了柳若梅的身后。 朱嫣然深深地望着张风淡淡一笑“张风你且起来说话。” 张风不敢不听垂头丧气的站起身来。 朱嫣然抬头看了看繁星点点地夜空“张风你来央求你家先生要你家先生娶了你姐无非是想让你姐避过燕王世子的求亲而已。这样吧你回去跟武定侯爷说明日一早本宫就跟皇祖父请旨让张颖小姐进宫去陪伴本宫权且充作本宫的伴读吧。只要你姐留在本宫身边……皇祖父那里由我去说。” 张风喜出望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草民多谢公主殿下!草民替我姐姐谢过公主殿下!” 朱嫣然摆了摆手“你去吧——沐风刚才宁妃娘娘找我就是为了张风的姐姐。让张颖进宫陪伴于我还是宁妃娘娘出的点子只要张颖在我的宫里哼我就不相信燕王世子还能从我身边把张颖抢走。”-孟带着几个通宵塑胎地几个工匠已经把一个粗糙的狮雕胎体基本塑制完成了。头身子尾部都大体成型只等粘合了。按照林沐风的意思这只是一个试验品没有必要在胎体上下太多的功夫只要有个狮雕的形态就可以了。 老孟派人将用铁锅熬制好的黏黏的糖稀端了过来倒进了特制的泥浆里充分搅拌后几个工匠在三部分胎体上抹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对接起来。不大一会功夫一个将近一人高的巨大狮雕胎体就伫立在众人眼前。 林沐风满意地围着狮雕泥胎转了一圈朗声道“老孟在这上面搭建一个棚子不要让阳光直晒——还有每隔一个时辰在结合处喷洒一点水。” 老孟应着开始带人搭建棚子。而林沐风在瓷窑转了转看了看瓷器地日常生产又去王二的琉璃厂区走了一圈见一切都有条不紊合理运营。心里也比较满意。大觉寺万佛殿地开光大典。 寺庙上下挤满了京城中的权贵们所有的民间信徒香客都被驱逐在了山下等待。大觉寺被数百名御林军团团包围起来金碧辉煌的万佛殿外面百余名大内侍卫紧紧守卫在殿外。殿中朱元璋带着朱嫣然和朱允两人还有一些朝中地大臣正在观礼。 万佛殿供奉着上百尊形态不一栩栩如生的铜质佛像有稳坐金色莲台面带笑容的佛祖释迦摩尼。有慈眉善目地观音尊者有大肚能容天下地东来佛祖还有无数或微笑、或嗔怒、或仰、或低头、或嬉皮笑脸、或横眉怒目的罗汉尊者。整个殿中檀香环绕佛气冲天。全寺僧侣都换上了崭新地袈裟主持灵源大和尚更是穿上了一件珠光宝气金光闪闪的华贵袈裟。带领着众僧跪倒在殿中焚香诵经。 在众僧之中还有两个东洋和尚一个叫迷坦一个叫阿诺是东洋大兴寺出来的游方僧人。这两僧已经是第四次渡海来大明了每一次都会在大觉寺停留数月之久。 殿中左右两侧。有两座一人高的雕塑上面覆盖着黄色地绸缎。迷坦和阿诺两僧不住地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这两座雕塑心里暗暗心惊——难道这大明人居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真的烧制出了这么体型巨大的瓷金狮雕? 灵源慢慢站起身来向佛祖三拜“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当今真龙天子驾临万佛殿诸佛有灵庇佑我大明江山永固!” 朱元璋向佛祖微微垂。朱允和朱嫣然也赶紧躬身拜佛。只有林沐风默默站在他们身后若无其事地打量着一众佛像。 “皇上。臣僧请林沐风林大人为万佛殿塑制了两座巨型瓷金狮雕请陛下和皇太孙殿下移步为瓷雕揭幕。”灵源大和尚躬身一礼朱元璋点了点头与朱允一起走到两座狮雕跟前轻轻抬手同时扯去了覆盖在狮雕上的黄绸。 两座金光闪闪地瓷狮雕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迷坦和阿诺上前去打量了几眼不由笑道“灵源大师。这就是你所说的瓷雕?呵呵。太粗糙了看看。这狮雕毫无神采刻工低劣哪里像礼佛护佛的雄狮倒像是臃肿的猪豕实在是不堪入目……看来大明制瓷技艺不过如此了。” 说实话朱元璋等人也是大失所望。灵源大和尚更是心中暗叹他也没有想到林沐风的瓷雕虽然完成了但瓷雕的外形却是如此粗糙就连他这个不懂瓷雕的老和尚也能挑出诸多毛病来。 灵源扫了林沐风一眼叹息无语。众臣中礼部尚书曹链一声冷笑站出来向朱元璋躬身道“皇上我大明上下均知林大人制瓷技艺天下无双可他如今烧制地这两座狮雕却是如此低劣不堪这分明是他有意所为对佛祖不敬。臣以为应当治林沐风一个亵渎佛祖之罪!” 朱元璋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朱允站出来瞪了曹链一眼沉声道“曹大人你何出此言?本宫听说这巨大瓷雕烧制起来非常艰难能有此成品也已经是不容易了。” 林沐风这时淡然一笑走上前来先向朱元璋躬身一礼“皇上臣有话说。” 朱元璋面上一片遗憾之色“林爱卿无妨你既然已经尽力朕也不怪你。只是没成想我中华所出的瓷器瑰宝如今已经流落东洋朕这心里有些遗憾。” 林沐风笑了笑走到殿中望着这两座粗糙的瓷雕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转过头去望着两个东洋僧人“两位东洋和尚尔等以为这两座瓷雕如何?” “做工低劣呵呵太一般了。”矮胖的迷坦从林沐风的眼神中现了一种深深的憎恶和仇视心里着实一惊。面对着眼前这个大明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的逼视他不由有几分惊惧。 林沐风冷冷一笑又望向了曹链“曹大人也认为是很不堪喽?” 曹链自从上次拉拢林沐风未果心里就一直将林沐风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天天琢磨着要找机会搞掉他。只可惜林沐风连番为大明朝廷立下大功圣眷极隆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他撇了撇嘴“难道不是吗?林大人。” 林沐风哈哈一笑突然上前伸出手去狠狠在狮雕背部一个厚重的金色圆圈处击打了一拳。呲呲轻轻地开裂声骤然响起狮雕蓦然从头部开始开裂紧接着轰然向两侧倒落。两片空壳碎落在地而场上一座金光耀眼威势逼人造型精美雄壮的瓷质狮雕显出形来。狮昂然向前狮身微微前倾颈部地金色毛都雕刻地惟妙惟肖整个狮雕浑然一体金色天成每一道流线和每一个花纹都是那么地舒展而带有神韵。 众人先是一呆继而一起出一声惊叹。 迷坦震惊地走到狮雕跟前伸手轻轻在狮雕身上敲了敲狮雕出叮叮的清脆地声响。林沐风朗笑一声“皇上臣唯恐这狮雕在进入万佛殿前沾染了世俗的烟尘故而在狮雕外面特地烧制了一个粗糙的空壳呵呵请皇上过目。” 其实林沐风倒也不是故弄玄虚他是为了保护瓷雕唯恐瓷雕在开光之前被人损坏。故而才加了一个保护层。来到万佛殿之后他还没来得及跟灵源大和尚细说就被朱元璋和朱允叫了过去这才闹出了这一场。 第二百一十章 棋子 横空出世的大觉寺万佛殿两座巨型瓷金狮雕得到了朱元璋的御笔钦点成为了大明国宝供奉在万佛殿中。浩浩荡荡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拱卫着朱元璋的御驾仪仗回京城而去满朝文武也皆散去只有林沐风在大觉寺的山门外略为盘垣了一会。无他他突然在熙熙攘攘的香客人群中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但一闪而逝任凭林沐风再仔细寻找也毫无踪迹。林沐风心里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是眼花认错人了? 林沐风带着几个随从扬长而去。毕竟他现在也是三品大员不仅是神机营的兵马指挥使还兼任了锦衣卫都指挥使位高权重锦衣卫衙门派出了十多个精英锦衣卫微服昼夜护卫在他的身边就住进了林家。 一个伟岸的身影站在大觉寺山门外的一座小山坡上深深地凝望着林沐风远去的背影。良久才微微一叹向身后一个黑衣老者招了招手。老者凑近过来小声恭谨地道“主人!要不要我派死士诛杀了此人?不能为我们所用也决不能成为我们的敌人!” “罢了。暂且不要动他。我还要观察他一些时日我就不相信他难道就死心塌地的跟了朱允这个黄毛小子。老袁替我转告东方亮让他尽快传讯山东的人手立即策动起事老头子已经没有几天活头了在这最后的时刻。我要给他制造一点小乱子看看朱允倒是如何应对。老袁。你也传讯回去暂缓我们地行动一切等老头子归天了再说。” “是。主人老袁这就去办。”黑衣老者刚要迈步突听耳边又响起他主人那冷森森的声音“记住不能露一点马脚。还有。给那个草包暴露一点消息让那个草包出面参我那个无能地弟弟一本。” “主人的意思是?”黑衣老者小心翼翼地躬身问道。 “你难道没有听说我那无能的弟弟在山东征收齐王贡吗?哈哈哈!” “明白了主人。”黑衣老者躬身一礼身影一闪就失去了踪迹。 朱元璋有二十六个儿子他因自己出身卑微当上皇帝后。生怕那些开国元勋“尾大不掉”将长子立为太子九子、二十六子早死其余二十三个儿子都封王建藩。燕王朱棣、晋王朱、宁王朱权等率兵驻守北方抵御蒙古;周王朱、齐王朱等驻于内地各省监督地方官吏。朱元璋规定如遇奸臣专权藩王可以声讨奸臣甚至可以兵“清君侧”。他的本意是企图用皇室亲戚来维护皇权殊不知事与愿违。朱元璋病逝。长孙朱允即位。可他在位仅仅四年就被叔父——燕王朱棣赶下台。祸根是他的祖父朱元璋种下的。 这就是历史的车轮。然而这一段历史因一个穿越者地到来已经悄然改变朱允的悲惨宿命由此而终结了。 除了燕王朱棣、晋王朱、宁王朱权等拥有大量强盛的兵马之外内地就藩的藩王如齐王朱其实就没有太大的势力。只拥有少量的藩王护卫兵马大约3ooo人左右。各地藩王大多私自扩军实际上拥有的兵马数量早已出了“法定人数”。这是一个众所周知地事实。人人心知肚明。哪怕是朱元璋。 秦王朱早死。目前诸藩王中势力最强的有四人燕王。周王和晋王和宁王。晋王也快完蛋了转过年去的三月份就突患重病而亡这一点没人知道但林沐风却清楚得很。此时此刻在朱元璋的最后日子里各地藩王都紧锣密鼓地展开了自己的行动都试图染指皇位。不要说燕王、周王和宁王了就算是蜀王朱椿、湘王朱柏等这种不起眼的藩王也都在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风雨欲来大明虽然还是那般繁盛安定但在这风和日丽的背后早已经是风起云涌了。有实力的藩王对皇位志在必得而实力略差的藩王也试图浑水摸鱼。 只有一个人例外。齐王朱在外人看来他只会喝酒玩女人贪图享乐除了对金银珠宝有着天生地喜好之外他对权力根本没有太大的。这是个无能之辈容易控制。这是外人给予朱地评价也正是沈若兰企图利用他起事的重要因素。 朱只有3ooo护卫军马一兵一卒都没有私自扩编。这一点不仅朱元璋燕王朱棣也调查得一清二楚。朱元璋手下的锦衣卫是一股子庞大的势力这些年来渗透到大明各地各地藩王的情况其实大体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不过朱元璋并不知道的是朱棣手下也一支秘密力量情报网之强大比锦衣卫略逊一点罢了。 这个儿子贪财没有什么大器罢了就让他快活几年吧。朱元璋这样想。 真是一个无能之辈丢尽了大明皇室地脸面。远在北平地燕王朱棣对朱更是不屑一顾将朱排除在了自己争夺皇位的对手行列。怀有同样想法地还有周王宁王等人。 只是目前的朱却成了一个重要的棋子。 深夜齐王府里美人来苏悄然从朱的怀里起身匆匆转好衣裙像只鬼魅一般滑向了门外。“你来此何为?”来苏冷声道“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是吗?”院中的阴影处走出一个黑影冷笑着“来苏你乃是圣教教徒你难道要叛教不成?圣教的规矩你清楚叛徒只能死路一条。” “……”来苏面色一白低低道“谁说我叛教了?但是我是小姐身边的人我奉小姐之命潜伏在齐王府除了小姐的命令之外我谁的命令也不会听的。” “小姐已经失踪了。来苏你识相点现在是东方大长老掌舵你莫要不识抬举。再者说了你如敢抗命你的家人——哼!”黑影斥道。 来苏身子一个趔趄面色愈加的苍白“你们你们这些畜生……说吧你们要我怎么做?” “安排朱跟东方大长老见面。目前朱元璋老迈没有几天活头了诸王皇子都在觊觎皇位这个时候是我圣教起兵的最好时机。如果齐王识相我圣教十多万教众可并入他的麾下大军举兵先占领了山东再说。”黑影嘿嘿一笑“你马上去跟他摊牌明白告诉他这齐王府上下都掌握在我们手里他如果不从只有死路一条。” 来苏盈盈回到屋里望着床榻上这个面目还算俊逸的皇族王爷心里百感交集。呆在他身边很久了从起初的厌恶到现在她心里对朱已经产生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更重要的是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了。 很多时候她甚至在想这一生就这样真心跟了他算了从此脱离白莲教过上平静的生活。然而她做不到。她知道白莲教对待叛教者的残酷手段即便她不怕还有她的家人。她非常明白她是一个布局的棋子就连朱也是一个棋子。最终的下场只有死亡和被丢弃。 朱她非常了解酒色昏庸之辈而已。所幸他对她还是有几分真情在。她没有傻到指望朱能成事的地步朱在失去了他的利用价值之外就会被白莲教无情的抛弃。而她也一样。如果是沈若兰操控大局她或许还有活路但如今白莲教被东方亮那个恶贼把持她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该何去何从?来苏痴痴地站在黑暗中望着床上那个昏昏入睡的男人。 朱翻了个身子突然睁开眼睛来苏惊奇地现在黑夜中这个男人的眼神居然是这般的清澈和明亮。朱叹息一声“来苏我们平静地生活是不是要结束了?” 来苏心里一颤。“你不要说什么了一切我都知道。说吧你们需要本王怎么做?”朱缓缓坐起身子来声音非常低沉。 “王爷我——” “哎。来苏在一切摊牌之前我想跟你说一句话。本王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真心喜欢上一个女人那就是你来苏。我知道你留在本王身边的用意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第二百二十一章 章突变 来苏娇柔的身子顿时抖颤起来。就在这一刻她才蓦然现自己真的是小看了这个男子他他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浑浑噩噩。 朱轻轻下床来紧紧将来苏颤抖的身子拥在怀里柔声道“来苏我的宝贝儿不要害怕一切有本王。你放心本王会让你离开白莲教的——只要有本王在一天你就会平安一天。” 来苏突然放声痛哭起来。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此时的情绪了是羞愧?是惶然?还是感动或者激动? “不要哭了过几天本王带你去京城走走散散心。”朱抚摸着来苏光滑的后背心中升腾起深深的怜惜。 来苏心里暗暗叹息“王爷你没有机会去京城了。白莲教大长老东方亮要见你……” “哦好吧你去安排让他来本王就在齐王府里等着他。”朱平静地语气让来苏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京城皇宫文德殿。 天天的朝会繁忙的国事没有让朱允感到疲倦反而感到了异样的兴奋。坐在朱元璋的龙椅之下另外增设的座椅上他回头望望空空的龙椅又看看殿中黑压压的文武大臣心头一阵敞亮。大明的未来有我朱允心里充满了力量。 黄子澄站出班来躬身一礼“殿下臣有本奏!” 朱允微微一笑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倚重的昔日的伴读学士如今的太常寺少卿和声道“黄少卿。有话请讲。” 黄子澄扫了众臣一眼昂然大声道“殿下臣有确凿的证据齐王朱从洪武十五年就藩青州府以来在山东封地横征暴敛鱼肉百姓犯下滔天罪行。更可恶的是他私自征收齐王贡在朝廷之外另设府库。臣以为齐王意欲谋反还望殿下下诏查处!” 众臣轰然一惊。 朱允面色一变朱征收齐王贡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早在前些时候他就跟朱元璋说起此事。但朱元璋地态度一直暧昧着只是一味装糊涂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暂且就放下了此事。如今黄子澄旧事重提尤其是又在大殿朝会之上朱允心中一喜心道。“朱啊朱本宫这番定然要奏明皇祖父夺了你的爵位!” “黄少卿齐王叔乃是皇子你说他征收齐王贡。可有真凭实据?”朱允淡淡道。在朝廷赋税之外私自纳贡这可是死罪。哪怕是皇子也未必能脱逃。 “殿下臣有大量的证据。”黄子澄心中也是兴奋起来意外得到了这个“情报”又给了他一次“表现”的机会。他本来是朱允身边的第一近臣可自打林沐风出现之后朱允就疏远了他。如今他又有了再次“靠近”朱允的机会。这个机会。就是朱。 相对而言。黄子澄、齐泰等人远远比林沐风要了解朱允知道他削藩整治各地藩王的心情是多么地迫切。早年。他们经常在东宫讨论如何削藩。各地藩王的存在已经成为横在朱允心口上的一块大石头。 黄子澄的证据当然是确凿地因为这证据的来源非常不一般。搜集证据的人多年来将朱的一举一动都记录地有据可查。朱允心中狂喜他正愁找不到削藩的借口如此就借朱开刀吧!他心里冷笑着退朝后就去了朱元璋的御书房。令他奇怪地是朱元璋这一次并没有反对态度非常明朗反而支持他查办朱。 第二天的朝会上朱允望着黄子澄沉声道“黄少卿皇祖父已经准了。皇上有旨黄子澄本宫命你带人去青州府将齐王朱阖家押解进京来——这查办齐王贡一案就交给你跟齐侍郎吧。” 黄子澄喜上眉梢“臣遵命!” 兵部左侍郎齐泰出班道“臣也遵命。不过殿下臣以为为了以防万一是不是让黄少卿带一支军队去免得齐王铤而走险抗拒天命。” “也好齐侍郎调拨京卫军马人随黄少卿一起赶赴山东。”朱允今天心情很好他缓缓站起身来朗声道“齐王贡一案非同小可在没有定罪之前齐王仍然是皇子亲王黄少卿你要切记!” “臣明白。”黄子澄一脸的喜悦终于又重获朱允的信任这是何等美妙的事情。齐泰也同样欣喜他想了想又站出班来奏道“殿下臣以为应借此机会派人赶赴各地查查其他藩王是否也有私自纳贡和扩军的问题。” “这?”朱允沉吟了一下。 “殿下臣以为不妥。各地藩王乃是皇子亲王是大明拱卫京师的重要屏障岂能因为一个齐王私纳齐王贡就罪及各地藩王万万不可!”林沐风皱眉出班扫了黄子澄和齐泰一眼心道真是疯了。难怪朱元璋说这两人志大才疏成不了大事。藩王不轨谁都明白可这层窗户纸是不能随便揭破地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学士各地藩王拥兵自重不臣之心早已昭然若揭难道不该借机查查吗?”齐泰看见林沐风心里便有些嫉妒上火他一个毛头小子何德何能居然在短短时间内成为三品大员。尤其是他不仅有文职还是武将手握重病还掌控着锦衣卫手里的权力让人眼红啊。 “齐大人你有证据吗?堂堂天皇贵胄皇上的亲子你仅凭几句话就要查办你胆子不小啊!殿下齐泰诽谤皇子亲王罪不可赦!”林沐风心里一阵暗笑口中却是一本正经。 齐泰悚然一惊急急跪倒在地“殿下可怜臣一番忠义为国之心昭昭可见!” 朱允呵呵一笑“好了齐泰念在你一心为国的份上本宫就不追究你的言语之失了。不过林学士所言甚是各地藩王皇叔乃是国之栋梁不可轻动。好了林学士留下诸位大臣退朝吧。”材高大地中年男子神色倨傲大步走进齐王府的大殿来。他的双目开合间精光四射。他就是白莲教地大长老东方亮。 朱穿戴着藩王的华贵服饰端坐在王座上淡淡地望着东方亮“东方大长老请坐。” 东方亮哈哈一笑随意一拱手“东方亮见过王爷!” “说吧你们要本宫做什么?” “王爷我们的目的很简单白莲教十多万教众愿意拥护齐王殿下起兵夺取皇位——王爷当今皇上已经时日不多这个时候只要我们在山东起兵一路攻进京城这皇位必将为王爷所得。” “哦?这么说来白莲教是送本王一个皇位来了?” “呵呵也不能完全是说送。王爷要答应本教一个条件王爷登基后要立白莲教为国教……” “贵教似乎想的也太天真了吧就凭区区乌合之众就能攻进京城夺得皇位?别的姑且不说单单是北平的燕王你们就对付不了。还有周王晋王宁王这些有哪一个不是对皇位觊觎已久?”朱霍然站起身来冷笑着身上居然散出一股子凛凛地威势让东方亮心中一惊。 “所以本王绝不会起兵谋逆去自寻死路。不管谁当皇帝本王都是王爷安享富贵。”朱慢慢又坐了回去。 “王爷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齐王府上下乃至青州府都在我白莲圣教地掌控之下如果不与我们合作王爷——哼你怕是安享不了富贵了。”东方亮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了一步“而且据我所知朝廷已经要缉拿你进京受审了。王爷你私自纳齐王贡的事情爆了你该知道当今皇上因此会诛杀了你地。所以你除了与我合作起兵造反之外你已经没有了退路。除非你想死。” “死就死吧不过本王可以告诉东方大长老的是本王是绝对不会死在白莲教手中的。”朱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缉拿齐王府上下家眷进京的军队怕是已经进了青州府城了——你听外面多吵嚷啊!”说话间殿中突然冲进几十个侍卫来紧紧护卫着朱。 东方亮面色大变侧耳聆听着恨恨地瞪了朱一眼带着几个随从逃逸而去。 朱望着东方亮远去的背影阴沉地一笑“忘了告诉你了此番进京本王是不会死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瓷器琉璃艺术馆 朱的“犯事”林沐风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于这个在山东花天酒地欺男霸女的流氓王爷他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在风起云涌的“齐王贡”事件中他似乎嗅出了一丝别样的阴谋气息直觉告诉他这事儿并不简单。不过他目前也只能静观其变。 这几日林沐风没怎么上朝。当然这是经过朱允特批的。目前他手头上有两件事情需要立即着手进行。第一准备安排让部分锦衣卫混入大明瓷行各地分行中去进一步刺探和掌握各地藩王尤其是燕王、周王、宁王的动静;第二根据柳若长的提议要在京城建立一个展示大明瓷行产品的“展览馆”林沐风初步定名为“瓷器琉璃艺术馆”。 林沐风心里明白朱元璋的时日不多了。他必须要在朱元璋最后的日子里趁着洪武皇帝的威慑力还在尽快掌控起局面来做好充分的准备来应对不久后错综复杂的社会大动荡和权力争斗。按照历史的记录林沐风既然站在朱允一边他的唯一敌人就是燕王朱棣但林沐风现在却觉得他的敌人或者说是朱允的敌人远远不止朱棣一个人。他隐隐感到在大明还有好几股强大的势力在对皇位虎视眈眈。 或许如果用现代人的眼光看朱棣要远远比朱允更适合做皇帝更有才能治理国家。但林沐风却不这么看他之所以选择朱允一来是阴差阳错受了朱元璋的“点拨”二来朱允身上的帝王权术气息相对淡薄为人真诚对待底层百姓宽厚。这是林沐风站在他一边的主要因素。 当然这也与他喜欢挑战的性格有一定关系。朱棣称帝这是历史的既定轨迹。他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站好队就可以坐享其成。而辅佐朱允则不同了成则两利败则他也跟着倒霉需要冒一定地风险甚至可能是巨大的风险。虽然未必能丧命但起码也不会有好果子吃。除非他能见风使舵投向朱棣。不过。这种事情林沐风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快要春节了。京城里依旧是那样地喧嚣和繁华。有时候。林沐风时常在想这数百年前的大明都城南京其实比起现代社会的大都市来一点也不差。虽然缺乏现代工业文明气息。但却另有一种古雅恬静的风采更加适合人生存居住。 阳光高照凄冷的风缓缓吹着。林沐风微服一个人慢慢向京城的锦衣卫衙门行去作为新任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他至今还没去过一次。 明代的锦衣卫乃是著名的酷政。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活动且不经司法部门。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京城中最让人尤其是平民恐惧地就是锦衣卫衙门。那些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番子们在京城和大明各地横冲直撞嚣张跋扈几乎无人敢惹包括官员权贵。 这是一座非常高大阴森地衙门虽然处在繁华地城中心但门口以及左近数百米之内都空无一人。门口有两个略有些古朴的石狮子锦衣卫都指挥使司的金色大字牌匾下面站立着两个虎背熊腰地锦衣卫番子。挎着绣春刀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小声叙谈着。 林沐风慢腾腾走过来站在不远处向衙门中凝望着。 似是察觉到有人来两个番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冷喝一声“瞎张望什么?这是锦衣卫衙门如果不想进来受刑就赶紧滚蛋。” 林沐风眉头一皱虽然久闻锦衣卫的恶名但他不怎么相信。因为随他出征的那几百名锦衣卫个个军纪肃然。他却忘了那些锦衣卫高手在他的手下也不敢嚣张的。 林沐风大步走了过去冷冷地扫了两个番子一眼。 呵斥的番子怒道“好大胆!” 林沐风脸上的阴沉之色越来越重了他缓缓从怀中掏出那面属于自己地椭圆形象牙腰牌腰牌呈黄褐色上书“锦衣卫指挥使林沐风”9个淡红大字。 林沐风将手中地牌子在番子面前展示着。番子面如土色浑身颤抖着噗通一声跪拜在地“指挥使大人小的冒犯大人……” 林沐风厌恶地看了看他淡淡道“罢了不知者不怪。你且带我进去。” 锦衣卫地第一任指挥使是毛骧打造了胡惟庸死后的牵连大案最后把自己也牵连进去陪葬了被朱元璋为了平息众怒而推出去做了胡惟庸的垫背。第二代是蒋历史上蓝玉谋反的罪证正是他通告的朱元璋当然在疯狂的蓝玉案后被老朱一杯毒酒搞定。蒋死后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就虚设直到林沐风上任。锦衣卫官员除了指挥使一人正三品还有同知二人从三品佥事二人四品镇抚二人五品十四所千户十四人五品下属有将军、力士、校尉等等。 由于新任指挥使没有真正到任锦衣卫衙门当前主要由两个同知马相用和周大有掌管着日常事务。 锦衣卫大堂。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身着飞鱼服正高座在桌案背后俯看着什么。闻得番子的报告缓缓抬起头望了飘然而入的林沐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急急迎上前来拜道“锦衣卫同知马相用拜见指挥使大人!” 在锦衣卫衙门呆了一个上午吩咐马相用等人传下令去吩咐锦衣卫派出精明强干的人员进入大明瓷行各地分行“工作”又处理了一些日常事务林沐风便谢绝了马相用和周大有等锦衣卫官员的宴请要求径自去了大明瓷行在京城的总行。 与柳若长在一家饭馆对饮了几杯这才赶去了正在装修中的大明瓷行瓷器琉璃艺术馆。 这是一间极为宽大的两层门面房处在京城里最繁华地西大街上。柳若长站在一楼的大厅里。指着周遭正在订制中的框架结构道“沐风这一楼。我准备以陈列各种瓷器为主二楼陈列琉璃和少量地瓷器精品。对了马掌柜的你过来一下。” 一个个子不高面相精明的中年男子匆匆从楼上走了下来向柳若长躬身一礼“老马见过东家。” 柳若长呵呵一笑指了指站在自己一侧的林沐风“马掌柜的这位就是我家妹夫林沐风林大人!” 老马眼前一亮。深深地望了林沐风一眼眼中闪出强烈的光芒。撩衣跪倒恭声道。“老马拜见大人。”林沐风才是大明瓷行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又是位高权重的高官这些大明瓷行的中层管理者们哪能不清楚。岂敢怠慢。 “不必多礼马掌柜地。你跟我说说此地将要陈列哪些瓷器和琉璃展品具体运作如何?”林沐风微笑着摆了摆手他虽然没有多少架子但如今位居上位无形中也有一股子淡淡的威势。 老马心里咯噔一声。不敢抬头正眼看林沐风。低头低声道“大人。按照柳东家地吩咐这里将陈设数百个瓷器琉璃产品如各种彩瓷花瓶文房器皿家常餐具瓷棋瓷笔瓷雕瓷印瓷筷瓷刀……等等都是我们大明瓷行所出地精品。” 老马自豪地说着慢慢直起了腰板。的确现在大明瓷行的瓷器琉璃品种太多太繁杂了凡是能用瓷烧琉璃制出来地物品几乎都有出产。这应该归功于王二和老孟他们在林沐风的指点下举一反三成功推出了很多新产品。目前在这大明京城里很多官僚权贵用的、观赏的、把玩的、日常家用的东西物件有很多都是大明瓷行出产的瓷器货。就像前不久推出地瓷棋已经成为京城里地时髦之物。 老马越说越兴奋见林沐风态度温和一脸笑容便又道“大人老马觉得我们这瓷器琉璃艺术馆又是一条财源亨通之道……”柳若长在一旁哈哈一笑拍了拍老马的肩膀“不错老马进内观赏者必要收取银钱具体地数目容我再想想。” “不兄长沐风以为本馆不宜收费。本馆所陈列瓷器产品要敞开门来欢迎京城百姓乃至各地客商进内观赏如此可以弘扬传播我大明的瓷器文化展示我大明瓷行的极高烧制工艺水平。”林沐风摇了摇头“其实这对我们瓷行瓷器的销售也是有很大好处的。” “沐风这怎么成?我们岂能费心把力地弄出东西来让人家白看哪不行绝对不行。你看看我们这馆子是花银子买的可是足足花了15oo两银子啊!还有掌柜、伙计好多人手都需要开工钱不收钱怎么维持下去呢?”柳若长连连摇头“这事儿我不能听你的。” 商人啊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没有钱赚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干的。望着柳若长一脸“肉疼”的样子林沐风心里暗笑不过作为商人来说柳若长也没有什么错。 林沐风笑了笑“兄长我倒是想请教你馆子开起来如果收银子谁还进来观赏呢?富人权贵想要什么瓷货直接花银子就买回家去了平民百姓有谁能舍得花银子来看这些瓷器?再精美的东西如果没有人光顾这个艺术馆不就是一个摆设吗?” 柳若长呆了一呆心道妹夫说得倒是有道理不过白看总是不能干的。 见柳若长有些“松动”林沐风趁热打铁灌输着自己前这个时代几百年的营销理念“兄长从成本的角度看我们不收钱是亏了但如果从长远来看我们就有天大的好处。其一艺术馆的存在大大展示和宣扬了大明瓷行的瓷器琉璃工艺这是一种无形的广告效应;第二可以塑造起大明瓷行良好的品牌形象……” 林沐风无意中说了很多现代词汇柳若长迷惑地扫了他一眼奇道“沐风何为广告?何为品牌形象?” 林沐风一怔知道自己光顾着说忘记这是大明了便呵呵一笑“兄长所谓广告就是广而告之向客商和百姓充分展示我们瓷器的风骨;至于品牌形象嘛简而言之就是大明瓷行的牌子和口碑你懂了吗?” 柳若长恍然大悟撇了撇嘴“不就是打牌子吗?这个我倒也懂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那些平民百姓本来就买不起我们的瓷器琉璃他们来不来无关紧要。” 林沐风苦笑一声“兄长你可真是市侩好了先按照你说的办吧如果行不通再施行免费如何?” 柳若长哈哈一笑“沐风你就放心吧这做买卖你不如我你等着瞧吧一个月之内我会让这瓷器琉璃艺术馆进项大把大把的银子——你来看我还准备将这大厅后侧的院子改建成茶馆茶馆里也陈列我们的瓷器琉璃顾客进门一边欣赏瓷器一边品茶这气氛环境之幽雅——嘿嘿不怕他们不掏银子。” 林沐风耸了耸肩无语。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朱高炽 虽是深冬但绚丽的阳光的普照还是给这片大红色与明黄色相间巍峨的大明皇城增添了几分暖意。燕王世子朱高炽在几个太监的引领下气喘吁吁地终于来到了御书房门口准备拜见他的皇祖父朱元璋。 没有办法他实在是太胖了。平日里都要随从服侍今儿个进宫朝见皇祖父只能自己苦苦步行。这一段数百米的宫中小路对于他来说其行之艰难不亚于攀爬一座小山。 “皇祖父孙儿高炽拜见皇祖父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高炽吃力地跪倒在地完成了三叩九拜之礼说话间便有些气喘。朱元璋苦笑着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个肥胖的孙子摆了摆手“起来吧。” 朱高炽费劲地站起身来躬身立在一旁。看他晃晃悠悠的样子朱元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喜沉声道“来人给燕王世子看座。” 朱高炽求之不得连声谢恩落座。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线装书慵懒地伸了伸腰一阵猛烈的咳嗽。半响他慢慢抬起头来“高炽你父王如何不来京见朕?难道朕的传召燕王居然要抗旨不成?” “回皇祖父的话我父王病体沉重卧病在床……特此遣孙儿入京来向皇祖父告罪!”朱高炽也没有慌乱只是又站起身来躬身一礼。 “这么说来倒是朕不通情理了……也罢高炽回去转告你父王在北平好好养病替朕、替大明朝廷把守住边疆朕绝不会有负于他。还有传朕的口谕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大明天下乃我朱家共有之天下。朕希望诸子藩王能够体察朕的苦心不要做出让天下臣民耻笑的事情来。”朱元璋的声音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好了朕身子疲倦你退下吧。” 朱高炽心里一凛。慢慢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皇祖父孙儿有一事想恳求皇祖父做主!” “哦说吧。” “孙儿孙儿还尚未娶亲。孙儿孙儿想娶武定侯郭英的内侄女张颖为妻请皇祖父成全!”朱高炽支支吾吾地说着脸上居然浮起一团红晕。 “呃……郭英的内侄女?是张氏夫人的侄女吗?”朱元璋愕然沉吟良久才淡淡一笑“高炽你大可以让你父王派人去郭家求亲便是朕可管不了……” “皇祖父可是。可是武定侯爷说张家小姐已经进宫为南平公主伴读说她。她……”朱高炽咬了咬牙眼前想起了当日在郭家偶遇张颖那无法忘怀的惊鸿一瞥耳边回荡起临行前与燕王朱棣地一段对话。“高炽我儿你尚未娶亲此番进京你就去武定侯府去派人当面向郭英这老家伙提亲——据父王所知。郭英有一内侄女。年龄与你相当甚是美艳。足以匹配你了。” “父王咱们为什么要与郭家结亲?” “高炽你不懂。在这京城之中郭英看似只是一个闲散侯爷其实他背后地势力很大在朝野之中举足轻重。一来他是开国元勋大明的开国功臣良将中他也算是一号人物;二来他的妹妹宁妃在后宫权势甚大;三来郭英之子郭镇是永嘉公主的驸马也就是你的皇姑父。如果能与郭家结亲将来对我燕王府帮助甚大。” “父王为何要孩儿去提亲呢父王你……” “高炽这亲只能你自己去提你可以进宫求你皇祖父赐婚。要是由本王为你提亲郭英那老匹夫肯定不会答应。” 朱元璋突然站起身来冷冷地盯着朱高炽“高炽朕想起来了前几日南平是跟朕请旨来着……既然这样的话朕看就算了……” 朱高炽一惊噗通一声跪倒“恳求皇祖父为孙儿做主!恳求皇祖父为孙儿做主!” 朱元璋面色阴沉下来凛凛的帝王威势从浑浊地双眼中投射而出半响才淡淡道“高炽你乃是朕的孙儿既然你一定要朕为你赐婚朕就依了你。今日朕倦了后日朕会为你赐婚你先回去等待。” 朱高炽大喜在地上使劲地叩起了头。 看着朱高炽颤巍巍离去的背影朱元璋慢慢坐了下去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接过太监送上来地温茶他小啜了一口两道细长白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燕王世子为什么要娶郭英的内侄女?这大明皇亲国戚文武大臣之女貌美如花者不计其数朱高炽来京一趟就看偏偏看上了郭英家里的人?而且居然还进宫请朕为其赐婚?无独有偶居然此女还被嫣然弄进了宫里来? 无数个巨大的问号升腾在这个老皇帝的心中。他猛然一挥手“来人摆驾朕要去见见南平。” 朱嫣然这个公主在大明皇宫里绝对是一个另类。说其另类主要表现在她的宫里几乎是一座“图书馆”和“文学院”。她居住在晴和宫进得她的宫里你不会见到美轮美奂的珠宝玉器和金银装饰用品整个宫苑布置得清幽而又朴素简洁到处可见的是书架和书籍各种乐器笔墨纸砚以及悬挂在墙壁之上地名人字画。她喜欢收藏字画和乐器以及书籍很多宫里收藏的前朝乃至古代书画书籍珍品都被朱元璋赐给了她。不仅如此就连她宫苑中地宫女和太监也都比较另类。一个是比较小其次是都年轻貌美识文断字。 朱嫣然正与张颖伏在案上共同作一幅画。张颖也是一个胸有锦绣喜欢舞文弄墨的女中才子进宫这几日与朱嫣然相处甚欢。两女一起读书一起写字作画一起弹琴一起把玩古玩珍奇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语言。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在这雅致脱俗的晴和宫里回荡着。 朱嫣然愕然放下手中的画笔握了握有些慌张的张颖地小手和声道“颖儿不需慌张皇祖父对我很好——走随我一起拜见皇祖父。” 朱元璋地脚步微微有些虚浮作为一个强势帝王他拒绝了太监的搀扶虽然身子一天天虚弱下去但他还是保持着他帝王地威势。 “嫣然(民女)拜见皇祖父(皇上)!”朱嫣然牵着张颖的手一起跪倒在地。 朱元璋朗朗一笑“起来吧。哦你便是郭英的内侄女?”朱元璋打量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身材柔弱的少女一袭青裙一头乌仪态端庄虽然谈不上天姿国色但气质却非常清雅出尘。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脸色有些苍白身子太过瘦弱。 张颖垂站在那里小声回道“是皇上正是民女。” 朱元璋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你先退下朕与南平有几句话说。” 张颖柔弱的身影转过殿脚消失不见。朱元璋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嫣然你与这郭英家的内侄女很熟吗?” 朱嫣然犹豫了一下“皇祖父嫣然与颖儿刚刚相识不过几日。不过颖儿蕙质兰心文采极好尤其是书画嫣然看比林沐风来也不差。她在宫里陪伴着嫣然嫣然感到很开 “哦?既然刚刚相识何以你却将她召进宫来伴读?这——嫣然朕要听实话。”朱元璋坐下顺手拿起摆在茶几上的几本古书翻看了几下凛然的目光这才投射在朱嫣然的身上。 朱嫣然知道朱元璋的脾性也没隐瞒索性直言道“皇祖父燕王世子纠缠于颖儿武定侯郭英不愿意将颖儿嫁给他便托我……皇祖父颖儿与我相处很好我们相约只要我不嫁人她便在宫中陪我……皇祖父请您成全嫣然吧嫣然在这宫里实在是寂寞得紧。” 朱嫣然心思缜密知道朱元璋之所以突然驾临她的宫里可能是与张颖有关。没准是那朱高炽进宫恳求皇祖父赐婚了。 朱元璋默然无语。半响突然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撂下句让朱嫣然震惊莫名的话“嫣然燕王世子乃是朕之皇孙既然朕之皇孙要朕为其择妻赐婚朕作为你们的皇祖父责无旁贷。后日朕自会为高炽赐婚。” 朱嫣然呆在了那里竟然忘记了恭送的礼仪。 门口处却传来朱元璋贴身太监尖细的嗓音:“起驾皇上回宫!” 第二百一十四章 抗婚 朱元璋走了朱嫣然神色大变呆呆地站在那里。她心里暗暗思量着原来皇祖父对于燕王一系并不是那么地憎恶?!原本在朱嫣然看来因为燕王的势力坐大威胁着中央集权和朱允的帝位朱元璋一直将燕王视为心头大患意欲除之而后快但现在看来并非是如此了。 以朱嫣然的头脑和心机她自然知道燕王世子与郭英结亲的真正用意。所以她才应郭英所请将张颖接进了宫里准备破坏掉这场亲事。可岂料朱元璋居然答应了朱高炽要下旨赐婚了。如果让燕王与郭英结为了亲家郭英等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富贵荣华必然转而投向燕王一边这对朱允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事情。况且郭英的妹妹宁妃如今在宫中自马皇后死后等同于是事实上的后宫之主郭英又是开国元勋还是永嘉公主的公公门下人脉极广一旦……朱嫣然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后怕。 郭英是明朝开国功臣中为数不多的得以善终的一个这可不是什么巧合。朱嫣然从来都没有小觑过郭英的能量所以才与郭家来往密切。郭英一系自然是支持朱允的这是一种无形中达成的默契。但这种默契却会因为燕王与郭家结亲而打破。这一点毫无疑问张颖面色惨白从后殿转了出来朱元璋的话她已经听见了。 “公主殿下你不必为难颖儿……”张颖柔弱的身子一阵晃悠全身冷她浑然不知所措了。 “颖儿。你放心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嫁进燕王府的——不过颖儿你跟我说句知心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朱高炽?如果你愿意。本宫也绝不阻拦你。”朱嫣然沉吟着低低道伸手扶了张颖一把。 “公主殿下侯门一入深似海。虽然有万般的荣华富贵但对颖儿来说这不过是一种过眼云烟。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颖儿宁可嫁给一个普通男人生儿育女终老此生。可是颖儿地命运是自己掌握不了的——燕王如何我并不知晓。燕王世子如何我更不知晓。我只知道我姑父姑母对我们张家有天高地厚的恩情颖儿是在侯府中长大的。既然姑父大人不愿意我嫁给燕王世子颖儿绝不能违抗哪怕是死。”张颖悲从中来强忍住内心激荡的哀伤情绪。 “好。颖儿既然如此——我再来问你如果让你嫁给林沐风你可愿意?你放心我会为你求一个平妻地身份。”朱嫣然咬了咬牙脸色涨红起来粉拳紧紧地握着。亲手将一个女人送进自己喜欢男人的怀抱。她焉能不矛盾?不过。对于她来说自己兄长朱允的皇位更加重要——此刻在她的心中。张颖是一个政治筹码将郭家与林家绑在一起就是牢牢将郭家推向了朱允一边。 张颖身子一颤没有说什么但柔弱地肩头却抖动地更厉害了。 朱嫣然心里暗暗一叹慢慢搂过张颖柔声道“颖儿我也不瞒你我也是喜欢沐风的。早晚有一天我也会不顾一切嫁给他哪怕是放弃这个公主爵位也在所不惜。沐风是天地间少有的奇男子你我姐妹情投意合日后早晚生活在一起你愿意吗?” 林沐风刚刚从瓷器琉璃艺术馆里出来朱嫣然的侍卫就找上了他。 “大人这是公主殿下给大人的信。”侍卫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封信函“公主说她在林家等你。” 林沐风愕然打开信一看脸色微微一变。“朱高炽?”林沐风脑海中回荡着这个名字不禁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按理朱高炽还是一个不错的人物为人文静刚毅只是体态有些肥胖。这个后来的明仁宗算是一个明君好皇帝。史书记载朱高炽即位后改元洪熙废除了古代的宫刑停止宝船下西洋停止了皇家地采办珠宝;处处以唐太宗为楷模爱民如子下令减免赋税对于受灾的地区无偿给以赈济开放一些山泽供农民渔猎对于流民一改往常的刑罚采取妥善安置的做法这一切都使得洪熙朝百姓得到了充分地休养生息生产力得到了空前的展明朝进入了一个稳定、强盛的时期也是史称“仁宣之治”的开端。 林沐风匆匆向家里行去路上他突然想起史书关于朱高炽地一段记录:“仁宗皇帝配诚孝张皇后生明宣宗越王朱瞻墉、襄王朱瞻、嘉兴公主。”他心头一震难怪朱高炽向张颖提亲莫非这个张颖就是后来的张皇后?可是这些都建立在燕王朱棣称帝的基础上……越想心里越乱索性就不再想。 回到家里朱嫣然已经等候在院中。院中空无一人柳若梅似是带着轻云和轻霞外出进香还没有回来。 “嫣然。”林沐风微微一笑喘了口气。 朱嫣然面色有些紧张看看四周无人便依偎进了林沐风的怀里“沐风嫣然有件事情要求你。” “嫣然如果你要让阿风的姐姐嫁进林家来你就不要开口了我是不会答应的。”林沐风摇了摇头。 “沐风为什么?颖儿温柔贤惠又知书达理你……”朱嫣然顿了顿慢慢离开林沐风的怀抱“沐风你可知道燕王世子为何非要跟郭英结亲?” “自然是有所图地这个是人就看得出来。不过这跟我没有关系。嫣然这事万万不可。”林沐风淡淡道。 “怎么跟你没有关系?怎么跟你没有关系?!沐风如果让燕王跟郭英联合在了一起将会给我皇兄带来多大地麻烦?如果燕王得势我皇兄江山不保……”朱嫣然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声音变得大起来。脸色也有些难看。 不知道怎么林沐风望着眼前这个艳丽高贵地大明公主他的目光从朱嫣然有些气急败坏的俏脸上滑过心里不由一阵叹息:难道这个颇有手腕地公主是为了朱允才有意接近自己。她是在利用我吗? 林沐风的神色变幻着。朱嫣然是何等的聪明她立刻就知道自己的情绪和言辞过于激动了一定是让林沐风产生了误会——想到这里朱嫣然心里一颤。急急过去紧紧抱住林沐风的腰“沐风我对你是真心地……” “呵呵我知道。”林沐风虽然也紧紧的拥住了朱嫣然娇柔的身子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舒服。或许就是在这一刻他跟朱嫣然之间的感情就因为今日地小误会而产生了某种无形的小裂痕。朱嫣然知道她不能再劝说林沐风接纳张颖了。如果再坚持下去。没准会让林沐风产生更大的误会。她可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让自己跟林沐风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她心里长叹一声“颖儿我对不住你了——但愿。燕王府与郭家结亲后郭英不会为了一个内侄女而背弃皇兄吧。” 第三日御书房。 林沐风奉旨觐见进了御书房参拜朱元璋完毕。看见御书房里还有三个人。朱允坐在左侧郭英还有一个华服的胖子——燕王世子朱高炽坐在右侧。 “好了人都到齐了朕——”朱元璋缓缓起身深邃而凌厉的目光望向了朱高炽。淡淡道。“高炽皇祖父今日便为你赐婚。” 朱高炽大喜。急忙跪倒在地。一旁的郭英脸色有些白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他也只能面对和承受。尽管他不愿意与燕王府生什么纠葛但皇帝的圣旨赐婚他又焉敢反抗那只会全家死路一条。作为跟随朱元璋起兵征战多年地开国将领他太了解这个主子了心狠手辣绝对地说一不坐在自己下的林沐风一眼心里暗暗不忿“哼好你个林沐风我堂堂武定侯的内侄女嫁给你做妾你竟然回绝老夫- 林沐风端坐在那里无视郭英“恶狠狠”地眼神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也不动。他其实也搞不清楚朱元璋为朱高炽赐婚把自己唤来干啥。 “朕闻曹国公李景隆之女李菲儿貌美端庄年方十八堪可匹配朕的皇孙、燕王世子朱高炽。传朕的旨意将李菲儿赐婚燕王世子朱高炽为世子妃。”朱元璋低沉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回荡着众人皆惊。 太意外了朱允等人早已知晓朱高炽进宫请旨之事知道朱高炽是为张颖而来而朱元璋也答应为其赐婚——但赐婚地对象怎么成了李景隆之女李菲儿呢?这李景隆是开国功臣李文忠之长子。李文忠洪武十六年死传说是朱元璋御赐毒酒鸩杀。不过李文忠死后封岐阳王谥武靖。配享太庙肖像功臣庙位列第三。 郭英大惊之后又是一阵狂喜他差点就从座位上一蹦而起。林沐风也是吃了一惊不知道这老皇帝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朱高炽大失所望一屁股瘫在了地上圆圆的脸上涨得通红“皇祖父我……” “怎么了?曹国公之女貌美贤德与你正是一对此等大好良缘朕心甚慰。高炽你可满意?”朱元璋虽然在微笑着但眼神中却投射出无尽的威势和阴森。 曹国公之女虽然也与燕王府门当户对但这曹国公已经失势只是一个空头虚爵根本就不能与郭英相比。朱高炽身子抽搐了几下心里即便有天大的不满但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他强忍着心里的怒气恭声道“孙儿谢皇祖父隆恩!”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又转头看向了郭英“武定侯郭爱卿。你的内侄女很好朕在南平公主宫里见过一次堪称才德兼备地女中翘楚。朕看她也到了出嫁地年纪了朕今儿个高兴。也为其赐婚可否?” 郭英吃了一惊但朱元璋地话他从来不敢顶撞好在只要不是赐婚给朱高炽他也顾不得许多了。郭英起身一礼。“臣遵旨臣地内侄女能有圣上赐婚那是郭家天大的福分臣感激不尽。” 朱元璋淡淡一笑却没有了下文突然冒了一句“这事朕记在心上改日朕会为她赐婚。”郭英愣了一下。心道这老皇帝是不是神经有些不正常了刚刚还说要赐婚现在却又说再缓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搞什么鬼? 朱元璋坐在自己舒适绵软的高大座椅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半响他浑浊的双眼一睁一字一顿地道“南平公主已到婚嫁之龄。该选驸马了——林爱卿!” 林沐风陡然一惊急忙起身站起躬身拜去“臣在!” 朱元璋嘴角浮起一丝不容易察觉地笑意“林爱卿朕要为南平公主择选驸马这事儿就由你来操办吧。传朕的旨意封林沐风为南平公主选婚大使。凡京城之中三品以上官员以及王侯之第的2o岁以下未婚男丁。均可报名参选。林爱卿你可要替朕把好关。为南平公主选一个才德兼备的称心如意地驸马。” 林沐风心里一颤脑袋轰的一声眼前一片乌黑。朱嫣然要选驸马了自己……她…… 朱元璋直勾勾地望着神色巨变茫然失措的林沐风淡淡道“林爱卿你先退下吧——尔等也退下允留下。” 林沐风木然出了御书房。朱允这才一脸焦灼地躬身拜道“皇祖父嫣然她——” 朱元璋摆了摆手“你不要说了。朕知道嫣然喜欢林沐风但是大明公主岂能嫁给一个臣子做小?如此朕的脸面何在朝廷的脸面何在?不要说朕不答应这天下的臣民也不会答应。” 朱允哑然无语但他还是想为朱嫣然和林沐风争取一下“皇祖父可是——皇祖父不是答应将来要成全了嫣然和沐风……” 朱元璋哈哈一笑慢腾腾站起身来“允朕这正是给他一个机会朕倒是要看看他对嫣然有几分心。” 皇上下旨为南平公主选驸马的消息传出之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所有王公贵族家的未婚适龄男子都跃跃欲试。据说去礼部报名地人已经过了3o人。这几日林沐风的府中人来人往很多王侯和大臣都来拜访试图为自己的子侄铺平一条做驸马的道路。要知道南平公主可非比寻常乃是朱元璋最钟爱地孙女是诸皇孙女中获得公主封号的唯一一个还是大明储君朱允的亲妹妹如果能娶了她日后的权势和荣华富贵那是唾手可得了。更重要地是朱嫣然天姿国色才名远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林沐风闭门不出谁都不见包括权势冲天的曹链。 他的心情很烦躁很焦灼宫里的朱嫣然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朱允正在看书朱嫣然一阵风一般地冲了进来“王兄你好闲情逸致啊!” 朱允苦笑一声放下手里的书籍“嫣然我有什么办法?皇祖父圣旨一下要为你择选驸马我还能抗拒得了?”“王兄求你帮帮我嫣然不能没有沐风我这一辈子只喜欢这一个男人要是不能跟沐风在一起我我宁可终生不嫁!”朱嫣然盈盈欲泣跪倒在朱允的跟前。 朱允叹息一声扶起朱嫣然低低道“这事也不是没有挽回地余地。皇祖父跟我说了让我转告你如果你跟林沐风确实情投意合想要——那么请你带着林沐风一起去见皇祖父。皇祖父说他会给你们一个机会。”晖普撒在淡红色的高大宫墙上清幽地宫中小道上林沐风默然跟在朱嫣然地后面。向御书房行去。一路上两人都默然无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能与朱嫣然好事成双当然是林沐风所愿。可问题是两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身份障碍。她是一个公主——不知道朱元璋要给予他们地机会到底是什么?林沐风想来想去心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朱嫣然倒是不这样想。她认为朱元璋已经答应了她跟林沐风之间的事情虽然公主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不和礼制。也没有先例但如果朱元璋愿意成全他们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朱元璋的铁腕和强权下谁敢反对?谁敢非议?至于说到皇家的颜面这也是虚地。朱嫣然暗暗期待着如果实在不行她已经做好了舍弃公主爵位的心理准备。 慢慢停下身子回过头来深情地望着这个自己爱入骨髓的男子。她幽幽一叹“沐风你不要担心相信皇祖父不会为难我们的。万一——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嫣然哪怕是不做这个公主也心甘情愿。” 林沐风心里感动要不是在宫里旁边还有诸多宫女太监他早就上前去一把将这个对自己情深一片地佳人拥入怀中了。作为一个公主。能为他做到不顾一切实属难得了。这也就是朱嫣然要是换成别的公主哪怕是喜欢林沐风也不敢公然与皇权相抗更不要说舍弃公主爵位了。 御书房里。 朱元璋端坐在座椅上深深地盯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林沐风和朱嫣然。久久没有说话。他没有说话。林沐风两人就只好忐忑不安的跪在那里御书房里一片异样的死寂。 “嫣然。告诉皇祖父你当真愿意嫁给林沐风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终生不悔?”朱元璋略微有些阴沉的声音响起朱嫣然立即抬起俏脸一丝也没有犹豫毅然道“皇祖父嫣然不后悔!” “但是你可知道如果朕准了你们朕的颜面何在?大明朝廷的颜面何在?”朱元璋霍然站起扶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也罢。林沐风看在嫣然对你情深一片地份上也看在你为大明开疆辟土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朕就破例成全了你们。”顿了顿朱元璋又沉声道“林沐风朕知你不是喜新厌旧之人不愿意舍弃妻。这样好了朕赐予你的妻三品诰命降其为平妻。然后朕再将南平公主赐婚于你同时郭英内侄女张颖以嫣然侍女的身份一起随嫁于你——从此之后朕命你终生不得再另娶纳妾。” 在朱元璋看来他这已经是最大地让步了。让朱嫣然做正妻柳若梅降为平妻再予以诰命加补偿这种安排在当时来讲可谓是天恩浩荡了。 朱嫣然心里也是一喜。正妻平妻之分差距并不大只是一个虚名她相信柳若梅也不会太过计较这些。而林沐风当然也不会。可是问题在于朱元璋那最后的一句“终生不许林沐风再娶其他女人”。 林沐风心里一阵猛跳该来的还是来了。此时此刻他跪在地上心潮翻滚心里没有一丝欢喜。柳若梅无缘无故被降为平妻虽然这只是一种虚名但自己如果接受了怎么能对得起若梅? 抬头看着跪在自己身边喜笑颜开的朱嫣然林沐风突然又觉得自己很无耻——按理有了嫣然和柳若梅两人再加上忽兰、轻云和轻霞那两个丫头他目前地女人也不算少了终生不再另娶也不算什么——可是那苦苦等候在徐州对自己同样是情深似海的孙羽西怎么办?那与自己已经有了亲密关系的沈若兰怎么办?她们都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对她们都有承诺能无情地抛弃她们吗? 眼前浮现起孙羽西那宜喜宜嗔的娇艳面容他的心一阵阵战栗抖。他的眼神失落下去阴沉下去这异样地失落和阴沉看得朱嫣然心惊肉跳“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不愿意让柳若梅做平妻?” 一转念耳边又回荡起朱嫣然对自己地款款深情林沐风的心沉重异常几乎要窒息过去。 “林沐风朕地话你没有听到吗?” 沐风暗暗咬了咬牙。伏身在地低低道“皇上隆恩沐风感激不尽。但沐风妻从无过错贤德淑良。臣早已立下誓言终生对若梅不离不弃。皇上的厚恩臣不敢从命。” 朱元璋立即暴怒起来站起来的身子气得只打哆嗦。“林沐风你好大地胆子朕这天大的恩赐你居然敢抗命!你难道还要嫣然进你林家做小吗?” 不愿让柳若梅不清不白地降为平妻只是林沐风公然抗命的理由之一更重要的是他无法舍弃孙羽西和沈若兰。如果他一旦接受朱元璋的安排这一生一世孙羽西和沈若兰就没有机会进林家地门了。但这个理由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以前者应对。 望了望身旁朱嫣然那惨白的面容林沐风心里倒是平静下来。命运已经将他推到了这种难以取舍的悬崖边去——接受无法面对柳若梅以及孙羽西和沈若兰;而不接受又对不住为自己放弃体面和尊严的朱嫣然。他没有办法。或许只能一死以求解脱了。 “再见了若梅我地儿子羽西若兰。”林沐风抬头扫了一眼头顶的雕梁画柱。心里一声长叹暗暗道“死就死吧反正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本来就不属于大明。” “嫣然对不起。”林沐风在朱嫣然耳边黯然道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拜了下去。“臣辜负皇恩愿意以死谢罪!” 朱元璋此刻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本来想将朱嫣然跟林沐风的问题再放一放。或者让朱允去解决这个难题。但此次朱高炽进京请旨赐婚让他洞悉了燕王拉拢郭英乃至其他朝臣的企图所以他这才强行为朱高炽赐婚李文忠的孙女让燕王心思落空。 之所以要假意要为朱嫣然选驸马是想给林沐风施加巨大的压力让他主动将妻休了成为皆大欢喜的当朝驸马。可是林沐风没有。没有也就罢了在朱允和朱嫣然的连番“恳求”中他终于做出了最大地让步——让柳若梅为平妻朱嫣然为正妻来保全皇家颜面而且严命林沐风今后不得再另娶。但就是这样林沐风居然还要抗命抗婚! 两次抗命两次抗婚。臣民连番忤逆朱元璋的意图这在大明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这是对帝王权威的最大挑衅朱元璋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冷森森一笑“林沐风是朕对你过于恩宠了——朕要你让知道朕的圣意是不可违抗地!来人将林沐风廷杖3o打入刑部死牢三日后处斩。”沐风趴在臭烘烘的稻草上阴冷潮湿的牢房墙壁上书写着一个潦草地大红“死”字。 朱嫣然一袭黑衣娇柔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披风里哀伤地扶着牢门望着昏昏不醒的林沐风身子颤抖着。她的身后柳若梅早已泪流满面她猛然冲进牢里蹲下身子一把将林沐风的头揽在怀里颤声道“夫君若梅来看你了。” 林沐风大脑一片空白被杖打了一个半死又被拖进这地狱一般的死牢他心若死灰早已彻底放弃了对生命地留恋。他心里很明白他这一次死定了。按照朱元璋地为人品性他不会让一个胆敢违抗他两次圣命的臣子活在世上哪怕他是一个人才。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奴才有时候比人才更重要。再优秀地人才蔑视帝王权威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他吃力的睁开眼睛对柳若梅挤出一丝微笑“娘子夫君对不住你……我们的孩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将——将他抚养成*人。” 柳若梅放声痛哭泪花儿不断流淌在林沐风肮脏的胸口上。林沐风抬了抬手想要为柳若梅擦拭泪珠但手抬了半天还是无力抬起“娘子不哭……” “夫君你好傻啊若梅不要什么正妻的名分若梅要夫君啊!我们的儿子还不到2岁夫君啊羽西妹妹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柳若梅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阴森空荡的牢房里回荡着飘远着。几个狱卒远远的望着这一切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暗暗叹息一声。这林沐风的权势本来如日中天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他居然敢忤逆皇上。林沐风抗命之举在御书房里并没有传出消息来外界只知道林沐风被朱元璋打入了死牢但具体原因是什么都一头雾水。不过对于喜怒无常的朱元璋来说这也并不是稀罕事。 恐怕这京城之中只有朱允和朱嫣然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朱嫣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哀呼一声奔了进去半跪在潮湿的地面上与柳若梅一起抱头痛哭。一开始在御书房之中林沐风的抗命让朱嫣然即绝望又失望。但后来她与柳若梅一番详谈后才明白了林沐风的痛苦和无奈。 “嫣然我对不住你你忘了我吧。”林沐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凌乱的头下面肮脏的满是血污的脸上滚落两颗酸楚的泪珠。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二百一十五章 赦免大使小宝庆 走出刑部大牢朱嫣然紧紧拉着柳若梅的手良久没有松开。两张艳丽妩媚的脸上居然露出同样凄然无助的神情。如果说柳若梅温柔如水淡雅清幽的空谷幽兰那么朱嫣然就是美丽中带着几分华贵和气势的牡丹。但此刻娇艳的面容上早已覆盖着无尽的悲哀和绝望。 “若梅姐姐你决定了吗?”朱嫣然低低道。 “公主妹妹夫君对我情深似海两次为我违抗皇命如此情意我如何能舍弃?既然夫君已经是死罪难逃我也只能随夫君而去了——公主妹妹我们的儿子就拜托你照顾了日后等他长大成*人你帮我告诉他他的爹娘对不起他。”柳若梅的声音非常的平静和淡然。 “不若梅姐姐我也会随他而去的——他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若梅姐姐不要拒绝我我不会再回皇宫了我要住进林家等……我们一起去陪他上路。”朱嫣然哀伤的神色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坚定拉起柳若梅的手“走吧姐姐我们回去。”不断地走来走去。胸口的窒息感越来越重他疲倦地抚着自己的胸口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生老病死朕也难逃上天的宿命。” 他侧看看站在一旁垂侍立的朱允有些阴沉地道“允嫣然呢?她何在?她为什么不来为林沐风求情?还有你你为什么不为林沐风求情?” 朱允心里一个激灵一脸的忧色低头恭声道“皇祖父。林沐风违抗皇命罪在不赦孙儿虽然惋惜但却不能为他求情。嫣然也是这样她知道林沐风死罪难逃所以也就不再来惹皇祖父生气了。不过。此刻嫣然怕是已经去了林家了——皇祖父嫣然可能……可能要为林沐风殉情了。” “她要干什么?她出宫去了林家?还要为林沐风殉情?放肆!赶紧派人去把她给朕绑回来!”朱元璋大惊怒声喝道。 “是。不过皇祖父能绑回嫣然的人却绑不回嫣然的心啊。嫣然的性子刚烈。她决定了的事情怕是拦不住的……”朱允地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元璋阴森森的目光给生生“打”断了。 朱元璋冷笑一声。苍老的脸上皱纹一阵抖动猛然咳嗽起来半响才沉声道“允。你跟嫣然这是在威胁朕吗?” “皇祖父孙儿不敢。”朱允心里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哼!堂堂大明公主。居然要为一个臣子殉情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那林沐风如此对待嫣然嫣然居然还对他这般痴情真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要不是看在你们死去父王——朕地太子标儿的份上朕……”朱元璋嘴唇一阵抖动“允。朕来问你。你认为林沐风值得你信任吗?林沐风将来可以效忠于你吗?” “皇祖父。林沐风为人真诚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嫣然都是一片赤诚。他连番抗命其实也证明了他对人的情深意重。皇祖父他并没有错错的是他跟嫣然相识太晚如果嫣然是他的妻允相信他也会这般对待嫣然的。”朱允见朱元璋话语间似有些松动不由大喜趁热打铁道“皇祖父林沐风此次一心求死实际上也是觉得对不住嫣然所以……” 顿了顿朱允又道“林沐风文武双全将来必是孙儿地坚强臂助。孙儿相信他永远不会背弃我的。而据我所知——”朱允看了看朱元璋的脸色咬了咬牙继续道“据我所知燕王叔曾经许以重利拉拢于他但都被他拒绝了。” 朱元璋面色渐渐和缓下来叹息一声“林沐风是朕为你留下地一颗非常关键的棋子能不能用好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允朕老了怕是不久于人世了等朕归天之后你就会知道朕为你留下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个辅臣。”“嘻嘻父皇宝庆可以进去吗?”门口传来一个清脆如黄莺的小女孩地声音。 “宝庆啊——进来进来让父皇看看你又长高了没有。”朱元璋听到这个声音如同吃了灵丹妙药苍白的脸上顿时有些几许红润笑着忽道。 小宝庆迈着轻盈的步子进来后俏皮地向朱允吐了吐舌头挺直了小腰板老气横秋地道“允侄儿也在啊正好我还要找你下棋。” 朱允哭笑一声微微躬身“允拜见宝庆皇姑!” 小宝庆嘻嘻一笑也没理朱允乖巧地走到朱元璋跟前跪倒在地“宝庆为父皇请安愿父皇身体康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朱元璋哑然一笑拉起小宝庆点了点她白嫩地额头笑骂道“你这个孩子好端端的又不是拜寿说什么寿比南山。” 宝庆歪着头笑着“父皇我听说你要杀那个大才子林沐风为什么呀?是他惹父皇生气了吗?这样吧父皇你别生气了我去刑部大牢打他的屁股让父皇消消气。” 朱元璋忍不住哈哈一笑“好啊传朕的口谕封宝庆公主为赦免大使、打屁股大使持朕的——朕的龙杖去……” 朱允大喜过望朱元璋这是要赦免了林沐风啊。看来皇祖父毕竟还是为我着想——想到这里朱允感激涕零地跪倒在地“皇祖父孙儿叩谢隆恩浩荡!” 朱元璋微微一叹“起来吧允。林沐风的这股劲头朕心里其实是喜欢地。既然朕已经赐予了他免死金牌又怎么会真杀了他。此番不过是给他吃点苦头免得将来他忘记了朕地嘱托。允告诉嫣然她的事情朕不管了——等朕归天之后朕就眼不见为净了。” “宝庆还不跪下接旨?”朱元璋笑眯眯地道顺手拍了拍小宝庆地肩膀。 小宝庆一愣急忙跪了下去奶声奶气地道“宝庆接旨。” “宝庆去吧向林沐风传朕的口谕:林沐风看在宝庆公主为你求情的份上朕赦免了你。朕的苦心你可明白?”朱元璋大声道。 “宝庆知道了父皇。可是我有点怕听说大牢有鬼呢。”小宝庆支支吾吾地缩着身子小声说。 “哈哈朕派人保护你。”朱元璋挥了挥手“来人护卫宝庆公主去刑部大牢。” 宝庆一蹦一跳地走了。望着她离去的小小背影御书房里还残留着她留下的淡淡幽香朱元璋心里涌起深深的怜惜“宝庆我儿朕子女数十唯有你年龄幼小。朕要去了你的母亲不足以保护你希望朕这番苦心能让你平安长大。” 由于受了南平公主的“责令”大牢里的狱卒们不敢怠慢悄悄给林沐风的牢房里抬去了一张木塌木塌上铺着厚厚的被褥林沐风躺在木塌上刚刚喝完柳若梅和朱嫣然带来的鸡汤他的精神好了许多。 “圣旨到林沐风接旨!”太监尖细的嗓子在阴森森的大牢里回荡着。 林沐风嘴角抽*动了一下“要死了吗?” 他忍着剧痛从木塌上下来跪倒在稻草上低低忽道“罪臣接旨。” “林沐风本公主奉旨来打你的屁股。”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小女孩的笑声林沐风讶然抬头呆了一呆原来前来宣旨的竟然是那个年幼的宝庆公主?! “哦你受伤了那算了这顿屁股先记下等你好了以后我再打你。”小宝庆雪白的小鼻头抽*动了一下皱了皱眉“这地方好臭。好了啦林沐风我父皇有口谕给你你听好了:林沐风看在宝庆公主为你求情的份上朕赦免了你。朕的苦心你可明白?” 不杀了?林沐风愣在了那里耳边响着小宝庆那稚嫩的声音他心里一松紧绷的神经彻底放开身子抖动了一下。这老皇帝到底是啥意思?抬起头看看小宝庆那粉雕玉啄的小脸他心里一动俯身拜去“臣谢主隆恩。宝庆公主大恩容臣后报了。” 宝庆嘻嘻一笑俯身下去拉着林沐风的手“好了走吧这里好臭哦我们赶紧离开——你可要记住哦你还欠我一顿打屁股。” 小宝庆身后的太监和侍卫强忍住笑一个个躬身向林沐风笑道“恭喜林大人贺喜林大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宝庆真人版瓷娃娃 林家。 柳若梅和朱嫣然坐在卧房里默默相对无言眼前是一堆小型的瓷器琉璃精品器皿物件如瓷质的文房四宝琉璃笔筒内画琉璃壶等等。还有林沐风的亲笔书画以及上百本书籍。这些之前都是摆放在林沐风书房里的一些常用物品如今都被两人整理了出来。用意不用说了她们准备让这些东西为林沐风陪葬了。 她们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林沐风“归去”的那一刻就是她们永别人世的一刻她们决心已定会陪着林沐风一起走向“地狱”。 窗外阴冷的风呼啸着漫天的乌云密布虽然才刚过午后但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柳若梅瞥了一眼窗外幽叹一声“公主妹子要下雪了不知道夫君在里边冷不冷。” “姐姐!”朱嫣然没有说什么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一片死气。 门吱呀一声开了飕飕的冷风被带了进来。“林夫人嫣然。”朱允突然出现在两女面前。 柳若梅见是朱允神色麻木地缓缓起身僵硬地裣衽一礼“罪妇柳若梅拜见殿下!” 朱嫣然也站起身来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王兄你就是把我带回宫里去我也绝不会偷生。” “林夫人免礼免礼。嫣然看看你这幅样子——哎本宫来此是来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朱允笑吟吟地望着柳若梅“林夫人皇祖父已经下旨赦免了沐风。官复原职本宫想来此刻沐风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啊!”两女齐齐惊呼一声俏脸纷纷涨红起来双手摇动着身子不约而同地向后倒去。大喜大悲的情绪冲击之下再加上她俩两天水米未进乍一听到林沐风被赦免地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 林沐风乘着一顶轿子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在呼啸的西北风中林沐风所乘轿子之前是一列华丽的仪仗宝庆公主的仪仗。宝庆虽然年纪幼小。但却也是朱元璋亲生亲封的皇家公主那派头当然不小。此刻她奉旨送林沐风还家这仪仗一路从刑部大牢开道直奔林家。 仪仗在林家门口停下宝庆从华丽的棉轿中跳了出来摆了摆她的小手“你们都留在外面吧。林沐风林大学士。我去你家里玩玩——嗯今天就在你家里吃晚饭了你要做很多好吃的给我哦。” 林沐风换上了一身崭新地衣袍虽然他归心似箭急于与柳若梅以及自己的家人相见但在自己这个“恩人”面前。也不能失礼。他躬身一礼“公主殿下能在臣家用餐臣不胜荣幸之至。公主殿下请。” 宝庆嘻嘻一笑。向林家跑去。 西北风依旧呼啸着不过因为院墙的阻隔风力稍小了一些。柳若梅和朱嫣然忽兰如烟乃至轻云、轻霞还有林虎。林家所有的人包括下人侍卫一干人等。都已经迎候在了外院。 林沐风几天前受了杖刑身上仍然非常痛楚。但生还的喜悦、与亲人相见地巨大幸福感早已冲淡了**的痛感他的脚步微微有一些踉跄苍白的脸色中带着红润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柳若梅与朱嫣然欣喜若狂地流着兴奋的泪花儿携手奔跑过来几乎是一起扑向了林沐风的怀抱。在扑进林沐风怀抱的一瞬间柳若梅死死扣住林沐风地腰放声痛哭起来。朱嫣然也是梨花带雨见怀抱都被柳若梅挤占只得紧紧抱住林沐风的一只胳膊哭成了泪人儿。 林沐风心里也是一酸默默地将柳若梅拥在怀里任凭自己激动的泪水流泻着。柳若梅渐渐冷静下来她轻轻推开林沐风一把将朱嫣然推入了他的怀里抽泣着道“夫君你不能辜负了公主妹妹她为了你……” 林沐风心里一颤俯身望着朱嫣然那张因为兴奋和喜悦而扭曲的俏脸低低道“嫣然我对不住你让你失望了。” “你活着就好。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朱嫣然闭上了自己地眼睛将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这比什么都重要。” 宝庆在一旁看得不耐烦了皱着小鼻头大声道“喂你们冷不冷啊好冷哦我要进屋了——” 柳若梅这才醒悟过来急急过来跪倒在地“臣妇柳若梅拜谢宝庆公主殿下的救命之恩!” “嘻嘻不用谢了林沐风还欠我一顿屁股打呢。”宝庆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跺了跺小脚“好冷我进屋了。”说完小身子就一溜烟地向内院跑去。 林沐风半躺在柔软地靠椅上与完全平静下来的柳若梅、朱嫣然两女陪着朱允还有如烟在小客厅里叙话人小鬼大的小宝庆却溜进了林沐风的卧房里。没多时她手里捏着两个彩绘小瓷人笑嘻嘻的跑了进来“喂这个归我了真好玩。” 这还是林沐风前不久为了哄自己的儿子开心让老孟专门烧制的一对小瓷偶。可惜小秋生好像不怎么喜欢玩了几次就失去了兴趣。林沐风随手放在了自己书房地书架上也不知道这小宝庆是怎么找到地。林沐风微微一笑“公主殿下你喜欢就尽管拿去好了。” 虽然朱元璋赦免林沐风绝不会是为了小宝庆的一句天真浪漫地话语但对于宝庆柳若梅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激。朱嫣然站起身走过来蹲下身子抱起宝庆柔声道“宝庆皇姑嫣然谢谢你。” 宝庆看了看手里的瓷人嘻嘻笑着伏在朱嫣然的肩膀上圆圆的脸蛋上露出一对小巧的酒窝来“喂林沐风这两个小孩是男的我要两个跟宝庆一模一样的好不好呀?”林沐风怔了一下但马上就和声微笑道“臣遵命臣过几日就烧制两个瓷娃娃送进宫去。” 林沐风背后杖刑之伤并不是太严重行刑的太监和大内侍卫知道他是当朝重臣又是南平公主的心爱之人生怕引起朱嫣然的“忌恨”又怕万一林沐风无罪开释手下其实留了情了。否则林沐风不死也得重伤。但尽管如此这伤口也不是三天两天能够痊愈的。朱允带着朱嫣然回宫之后柳若梅马上便让林虎请来了京城里最好的跌打大夫为他治伤敷上了最好的金疮药。 卧在床上林沐风还是垫着一块木板在一张纸上素描下了宝庆的肖像图然后让老孟按图去塑胎烧制了几对巴掌大真人版的瓷娃娃。有了塑制巨型狮雕的经验在前瓷窑烧制这类小瓷娃娃简直就如同探囊取物。不要说巴掌大小的瓷娃娃就算是真人大小的瓷人也一样能烧制得出来。而且绝对会做到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或许是突奇想林沐风还让老孟按照宝庆的身高体形大小烧制了一对如真人一般无二的瓷人。 当这些瓷娃娃和瓷人送进宫里去的时候小宝庆当场兴奋地就大呼小叫起来。瓷娃娃姑且不说一对跟她一般高、一个模样的真人版瓷人无论是髻还是服饰以及面部神态生动鲜活让人叹为观止。就连她脸上那两个小巧的酒窝嘴角的一抹天真浪漫的笑容都非常非常的逼真。如果距离稍远一些远远看去没准会有人把瓷人当成小宝庆本人。 小宝庆伸出小手摸了摸瓷娃娃的小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张大了嘴呆了半天。她惊喜地转过头去望着一脸笑容的张美人“娘亲你看好像啊!她跟宝庆一模一样呢。” “宝庆这林沐风的制瓷之技确实鬼斧神工真难以置信——”张美人盈盈过来蹲下身子抚摸着瓷人脸上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难怪这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们都以收藏大明瓷行的瓷器为乐啊!” “娘亲宝庆去让他也给娘亲做一个嘻嘻娘亲啊两个瓷人站在一起多好玩呀。”宝庆拍着小手侧着小脸望着张美人。 张美人苦笑一声“宝庆不要胡闹了这是小孩子玩耍的东西娘亲怎么能要——好了不要总是贪玩赶紧去做功课去。” 宝庆小嘴一噘垂下了头去嘟囔道“天天写字读书好烦 “哦?宝庆皇姑烦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宝庆抬头一看喜道“嫣然嫣然带我出去——出宫去玩吧娘亲老让我写字。” 张美人虽然在宫中地位较低但毕竟也是朱元璋的妃嫔。朱嫣然先是向张美人裣衽一礼然后笑着拉起宝庆的小手“宝庆皇姑我陪你写字读书可好?写完字我们一起出宫去玩好不好?” 第二百一十七章 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徐州府。孙家营。 红日高悬让这凄冷的冬季午后变得暖洋洋的。院落里一片寂静。孙羽西解掉厚厚的皮裘披风坐在了石桌前。石桌上一个古铜色的香炉中檀香冉冉升起一把古色古香的古琴横列其上。 粉嫩俏丽的脸上一片幽然。“快2年了他他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孙羽西幽幽一叹伸出纤纤玉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一下叮咚!清脆的琴音如同水珠落入银盘一般作响。 抬头望望碧蓝的天宇火红的太阳。清幽冰冷的心潮里涌动起些许暖意但转瞬间又被无尽的思念和哀怨纠缠于其中整个心田都被一个高大飘逸的身影占据了因为思念她已经失去了自我。 深深吸了一口气檀香升腾间孙羽西左右两手八指一起从琴弦上抚过一曲凤求凰行云流水一般在她的指尖流泻着哀怨婉转流畅的琴声在空气中回荡着又化作无穷的情愫冲进她的心底久久地呢喃着倾诉着。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哀婉的琴音中孙羽西那灵动的歌声唱和着就在这一瞬间她似乎就将心底里所有的相思都化作了琴音和歌声。娇艳的脸庞上汪汪似水的大眼中浮现着一层薄薄的泪光。站在房屋门口的曹萱和几个侍女都听得痴了醉了。而站在院外地老林头和几个护院也听得心酸心里涌起淡淡的伤感。 “孙小姐又在弹琴了。哎少爷过了年就该来了吧。但愿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孙小姐太苦了。”老林头苍老的脸上微微涨红紧紧地攥着拳头低低道“别听了赶紧派人去京城去问个准信儿。看看少爷啥时候再来徐州府。” 一个护院恋恋不舍地离开。这些时日以来孙羽西天天在这个时候弹琴那美妙的琴声和如同天籁一般的歌声让他们这些粗人也无法自已。林雷 琴声突然噶然变得低沉苍凉。那一根根琴弦的波动。那一个个悲伤的音符撕扯着曹萱脆弱的心脏。曹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每次听孙羽西弹琴她都会情不自禁地留下眼泪。在这徐州府里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孙羽西是多么地思念林沐风又是多么地爱恋林沐风。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孙羽西略微有些凄惶地歌声传出几个侍女早已忍不住伏在墙上抽泣失声而曹萱。擦拭了一把泪珠。柔声喊道“羽西姐姐!不要弹了。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孙羽西地琴音微微一顿红润地脸上浮起一丝深深的执著她扫了曹萱一眼缓缓垂下头去。 琴音又是一变这一次变得有些激动和充满期待无数清脆的音符从孙羽西修长地指尖倾泻着“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曹萱失神地呢喃着慢慢抬头向东南方向的金陵城望去。那边那远方的人儿啊你可曾听见这一曲相思情难断哀怨至柔肠的声声呼唤?风突然没来由地心里一阵悸动。没错是心灵的悸动。他能清晰地感到他的心底最深处那一片最隐秘最柔软的地方像被针扎了一般的苦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林沐风一直留在家里闭门不出养伤。除了朱嫣然常来常往之外朱允每周也会来一次除了与如烟相会之外就是与林沐风谈些国事。朱允与如烟的事情这是林家地一个高度机密只有林沐风和柳若梅还有忽兰知晓即便是轻云、轻霞和林虎也不知所以然。不过朱允频频到访这让外界感到朱允与林沐风地关系不是一般的深。 春节就在林沐风闭门不出地时候悄然而过。刚刚过了正月十五当天气开始转暖春回大地的时候太常寺少卿黄子澄“押解”着齐王朱全家终于回到了京城。黄子澄此去青州由于要一一查证朱征收齐王贡的罪证便在青州府一带停留了将近一个月之久。腊月24才带足了证据将朱全家数百人一起带进了京。 虽然朱罪行确凿但毕竟是藩王、皇子在朱元璋没有明确旨意之前黄子澄岂敢难为朱。所以虽然是“押解”但却享受了较高的待遇除了没有藩王的仪仗和护卫之外朱全家在路上也没吃什么苦头。甚至在路经徐州的时候黄子澄还允许朱的侧妃孙氏和郡主朱允秀去探望了孙羽西一趟。 朱进京朱元璋下旨让其全家安置在京城南郊的一座大宅院里那是胡惟庸的一处故宅。在朱允的严令下太常寺少卿黄子澄、兵部侍郎齐泰还有大学士解缙三人组成了“联合调查组”就在胡惟庸的故宅就地审理朱一案。案情审理地很顺利几乎没有什么悬念。证据都是铁证容不得朱狡辩。不过朱也没有狡辩所有的事情他都一一认罪甚至主动上书朱元璋要以死谢罪洗刷皇族的耻辱。这种出人意料的坦白让黄子澄三人有些愕然他们三人甚至已经做好了“攻坚战”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齐王朱居然—— 这日早朝。黄子澄与齐泰还有解缙三人出班跪倒在地一起高呼道“殿下齐王朱一案臣等已经查实清楚所有7大罪行朱一律供认不讳这是朱的供词。” 太监接过朱的供状交给了朱允。朱允打开一看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还是被朱的贪婪和好色惊得面色一阵涨红手心抖颤。十几年间私自纳贡折合白银数百万两强占民女数百人在他的齐王府中居然有各种等级的侍妾和侍女5oo多人个个都是人间佳丽……简直可以媲美皇宫大内了。 朱允心里怒火高炽背上起了一层冷汗。耻辱啊绝对是朱明皇室的耻辱!在他的眼前朱那张还算英挺的脸庞显得无比的丑陋他无从想象这个齐王叔在山东十几年究竟对山东的百姓做了什么! 朱允颤抖着站起身来沉声道“将齐王朱打入大牢齐王一脉全部就地拘押等候皇祖父的旨意处置。” 黄子澄和齐泰相视一笑朗声道“臣等遵旨!” 但站在他俩一旁的解缙却眉头一皱他心里有一个巨大的疑问这几天一直纠缠不散:既然朱这般贪腐但他私纳聚敛的天量财富到底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黄子澄查抄齐王府的时候却没有查到多少银子?对此朱的回答是挥霍光了黄子澄和齐泰也深以为然但解缙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对。 按照查实的朱的罪证朱罪无可赦必定是死路一条。但朱却何以这般坦然和沉静难道这齐王朱就不怕死吗?他为什么不争取自己最后的生机和活路?有些罪行居然是他主动供认出来的。 “殿下!臣以为齐王殿下的罪名尚有待于继续查证事关皇子亲王不可轻易定罪。殿下臣愿意重新审理此案。”礼部尚书曹链跪倒在地。 解缙心里一个激灵狐疑的眼神投向了曹链。可就在他狐疑的一瞬间满朝文武中的绝大多数都一起跪倒在地齐声呼道“殿下臣等也以为必须要细细查证不可轻易定罪!” 解缙脑袋瓜轰然一声他环顾四周除了他跟黄子澄、齐泰三人之外整个朝堂上没有跪倒求情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寥寥数人其他大臣王侯将军包括郭英在内都匍匐在地。 朱允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你们……” 黄子澄和齐泰两人目瞪口呆这铁一般的事实还有什么好重新查证的?这些人怎么?解缙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越加的沉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细的太监呼喊:“皇上驾到!”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朱棣之锋,朱榑之道 “臣等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在几个太监的搀扶下慢慢坐在了自己阔别多日的龙椅上。众臣吃了一惊区区几个月的时间这个英明神武的开国皇帝不但老态毕现还是这么地脆弱。每走一步都要大口大口地喘息坐在那里胸口还不住地起伏着。苍老的脸上威严不再满是疲倦的神态和皱纹的漫卷。 朱元璋轻轻用青筋暴跳的手抚摸着龙椅的两侧扶手慢慢将苍老的头颅抬起望着殿中跪满了一地的文武大臣浑浊的老眼中一丝精光一闪而逝。 “3o多年前朕——朕与你们中的一些人起兵南征北战开疆辟土驱逐胡虏终于光复我大汉河山建立大明王朝。这么多年了朕殚精竭虑治理国事从不敢有一丝懈怠。如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而朕也老了朕自知不久将要归天——可朕即便归天这大明天下却一定要万年不朽……朕力行节俭不喜奢侈也苦了众臣了。爱卿们朕自问功大于过但朕今日却要问你们一句真心话面对朕、面对大明天下的万万子民你们能否做到问心无愧?” 朱元璋阴沉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着众臣伏在地上心里一阵阵冰冷战栗。 “朕为了江山社稷杀戮了不少功臣良将但朕没有做错。贪腐之人必可诛祸乱纲纪不利我大明社稷永固者杀无赦!”朱元璋雪白的眉头跳动着胸口起伏得更加厉害。“朕老了朕老了吗?你们说朕是不是老了?昏庸了?所以才会有人欺瞒于朕?” “臣等不敢皇上龙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伏地高呼。 “万万岁?”朱元璋哈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这笑声非常的愤怒和悲哀“人哪怕是朕总归有一死。这是上天的宿命。不要说万岁如果上天再给朕1oo年朕就会做很多事情!” “罢了——传朕地旨意。召齐王朱进宫。朕要在御书房里与朕这第七个儿子好好谈一谈。”朱元璋疲倦地摆了摆手脸色是那么的阴沉。 朱神色平淡地走进了御书房跪倒在地。“臣子朱拜见父皇!” “朱你能不能告诉朕你是怎么做到的?上百位文武大臣几乎囊括了朕的所有臣子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朱元璋躺在软榻上。林雷声音虽然有气无力但眼神却是凌厉异常。 朱淡淡一笑跪在地上微微一笑“这还要感谢父皇你。” “朕?朕让你这般疯狂了吗?朕——朕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朱元璋厉声斥道猛烈地咳嗽起来。没有太监在跟前他只得自己捶着自己的胸口好半天才喘息着平静下来。 “父皇。你对待臣下太严苛了。你可知道。我大明臣子一品官员以下的俸禄不足以养家糊口。而贪腐之事。又会面临酷刑他们不敢。但不敢并不代表他们不想。他们也喜欢享乐也喜欢美女也喜欢财宝——可他们却没有银子而儿子我不过是投其所好而已。”朱侃侃而言毫无惧怕之色。 “你……他们怎么敢收你的银子!”朱元璋沉声问道。 “世人皆知齐王朱贪婪好色可又有谁知道我私纳地齐王贡中有九成送到了京城里的文武大臣家中。刚开始他们不敢收但我却恳求他们收……这么多年了我从来都是送银子没有要求他们为我做过一件事可能他们都遗忘了我的存在认为这份银子是他们该得地东西。”朱冷冷一笑“今儿个是他们还债地时候了。” “朱!你如此胆大妄为你难道不怕朕杀了你吗?”朱元璋手心一颤。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往日里被他看不上的儿子如今带给了他这么巨大的震撼!他地城府之深谋划之久在众多皇子当中怕是无人可及了。皇狗有狗道猫有猫道。燕王兄锋芒毕露依靠实力想要逐鹿中原而我齐王朱贪婪好色不过是一个酒囊饭袋只能出此下策呵呵。”朱的眼中透出一丝嘲讽“我知道父皇是不会杀我的。法不责众要杀了我大明朝廷就会瘫痪实话告诉父皇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把柄掌握在儿臣的手里。” “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也要觊觎朕的皇位吗?”朱元璋心底没有了愤怒充斥着深深地悲哀望着眼前这个他仿佛从不认识的儿子。 朱猛然站起身来冷笑道“父皇至高皇位谁不想坐?朱棣是这样其他皇子亲王也是这样为什么我就不能?可以给父皇透露一个底我已经谋划了十多年论起势力绝不会低于燕王。” “你们……骨肉相残我大明江山危矣。”朱元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神慌乱苍白无力浑浊的老眼中滑落几颗老泪“孩子你一切的罪行我都可以赦免你放手吧朕会让允善待于齐王一脉可好?” “哼。父皇你已经老了你不要管儿孙们的事情了。父皇我们父子俩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只要父皇归天诸王必定争夺江山这已经成了定局。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人抢也是抢三个人抢也是抢——父皇你放心我们再怎么内乱也是你的儿孙大明江山还是由我们朱家地子孙来坐。如果燕王能成我必然退让如果燕王不成我也当仁不让。”朱冷森森道“至于允侄儿他能不能保住自己地江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父皇……” 朱元璋长叹一声挥了挥手“你去吧。齐王贡一案朕会处理朕希望在朕还没有归天之前你能为朕保留几分体面。” “父皇保重。儿子还是那句话只要父皇还在我永远都是你地儿子。我想燕王也是这样。”朱隐忍了这么多年今儿个终于狠狠地泄了一回心里非常畅快。他知道朱元璋不会杀他的也杀不了他。他既然敢进京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昂然走了出去朱元璋阴沉着连缓缓坐起突然大喝一声“传旨召林沐风进宫!” “臣拜见皇上。”林沐风重复说了数遍。莫名其妙地被召进宫来朱元璋却只是看着他半个时辰过去了没有说一句话。 一声长叹“林爱卿朕当日杖责于你你可抱怨于朕?” “回皇上的话臣对南平公主心中实在有愧。”林沐风心里也是一叹。“林爱卿你与南平之事日后让允处理吧朕不管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但今天朕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去做你可愿意?”朱元璋摆了摆手。 “臣遵旨。” “朕告诉你这件事做成你有功于社稷有功于朕有功于允但你却要背负一个骂名。”朱元璋低低道“朕已经写下一道密旨倘若允怪罪于你……你可拿出朕的密旨来应对。” “臣——”林沐风心里愕然这老皇帝又搞什么鬼。 “朕需要你用雷霆手段为齐王朱翻案。你不用猜疑了朕知朱有罪但朕就是要让你为朱翻案让朱无罪开释留在京城做一个闲散亲王……还有你不妨与他走近一些……”朱元璋咬了咬牙“而且在朕归天之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将朱幽禁起来——实在不行就诛杀!不要给他一点机会这是朕的严令你能不能做到?” 林沐风心里一动大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朱一案他虽然没有参与但从朱允的闲言碎语中他也猜出了几分。总之这个以前自己看不起的齐王朱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 “臣遵旨。”林沐风回答得很平淡很坚决。 “朕也会留一道密旨给你。记住朕将允和大明江山交给你了你不要让朕失望。”朱元璋慢慢下得床榻“扶朕出去走走。” 林沐风呆了一呆上前扶住朱元璋两人一起出了御书房沿着清幽的宫道随意漫步着。血红的残阳普照下来给这日落时节的大明皇宫镀上了一层落寞诡异之色。宫里的太监、宫女、侍卫们见朱元璋居然被林沐风搀扶着在宫中慢慢散步一个个都惊讶地合不拢嘴。他们在宫中多年来还从未见老皇帝跟哪一个外臣这么亲密过。 “沐风你终究是嫣然的驸马朕就唤你的名字吧——”朱元璋温和地一笑“朕知道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所以朕才不顾礼法宁可舍弃皇家尊严也要嫣然跟你走在一起——因为只有这样你将来哪怕是权倾天下朕也不会担忧你夺了朱家的天下。你可能会负了天下人但你绝不会负你的心爱之人——这才是你最大的弱点朕看准了。” 林沐风没有说什么他也不能说什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 翻案 胡惟庸的故宅里非常清幽。这座大宅院一下子住进了齐王府上下百余口人也还是显得非常宽敞。由此可见当初的胡惟庸的权势比一个藩王也差不了多少。门口虽然有御林军和刑部的人重重守卫着齐王府的人不能自由外出自由活动的范围限制在宅院里。 内院一间华丽的卧房内只着内衣的来苏慵懒地站在窗前望着独立在天井中仰望天不语的朱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柔情。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朱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无能和昏庸他的好色和贪婪居然是伪装而出的。自从进京之后来苏就现这个男人变了眼神变得阴沉和深邃神态变得坚毅而冷静。 来苏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耳边却传来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来苏再等两天本王就会兑现承诺带你出游。这京城之外有座燕子矶景色之美堪称天下一绝。” “王爷我们我们还能出的去吗?”来苏回过头来艳丽的脸上多少还有一丝担忧。 “本王永远是齐王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哪怕是父皇。”朱淡淡一笑“本王想上哪就上哪天下间谁能阻拦?这座宅子是胡惟庸的故宅但本王却不是胡惟庸本王是大明皇子——” 一个侍卫匆匆而至在院中恭声道“王爷神机营兵马指挥使、锦衣卫都指挥使、东宫侍读学士林沐风拜见。” 朱哈哈一笑。顺手捏了捏来苏肥美的香臀“看看来苏拯救我们出苦海地人到了。好你且歇着吧待本王去见见这个名动天下的林大学士。” 林沐风在来这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虽然朱元璋没有明说。但他心里也明白朱十多年私纳的齐王贡中起码有一多半进了京城文武官员们的腰包人数绝对不少这是朱最大的倚仗。所谓法不责众朱元璋肯定无法处置朱否则大明朝廷就要大地震彻底瘫痪了。所以朱才供认不讳。才大摇大摆地进京认罪。 而且在林沐风看来朱十多年的谋划绝非是这么简单。他地凭借恐怕还不止是满朝官员受贿的把柄。否则仅凭这一点他如何有争夺皇位的本钱? 对于林沐风奉旨接管朱一案解缙倒没有什么黄子澄和齐泰却非常不满。^^跑到朱允那里抱怨个不休。朱允只能叹息他隐隐觉得。朱元璋之所以让林沐风接管朱的案子八成是不想处死朱。不过在他看来林沐风顶多是暗中遵照朱元璋的意图做做手脚让朱逃脱一死罢了——起码也会夺了他的亲王爵位贬为庶民。为此他专门去见了朱元璋。朱元璋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了一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朱元璋的这句话。让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朱元璋顶多是不忍诛杀自己的亲子罢了。 林沐风倒背双手在大厅中踱步着。 “林大人久违了。”朱微笑着走了进来。 林沐风霍然转身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4o出头举手投足间威势凛然地藩王皇子心里颇有几分感慨。戴着十多年的假面具厚积薄。一朝显露出来。朱心机之深绝不亚于朱棣。这样一个城府深沉的人物何以史书上对他的记录几乎是一片空白?历史啊历史当真是吊诡的。 “殿下安好臣奉旨重新查办此案希望殿下能配合。”林沐风低低道拱手一礼。 “呵呵本王自当配合。” “殿下明人不说暗话沐风想要知道殿下当真是掌握了满朝众官的把柄吗?除此之外殿下还有什么安排?”林沐风冷笑一声“凡事一清二楚沐风也好为殿下做安排。” “本王积蓄十多年安排当然是很多。你可知道本王这些年聚敛的银子可不是白花的凡是送出去的银子本王这里都有一本明细账目什么时间送出去的何人接收地送了多少银子不但一目了然还有他们的签名画押。至于其他的林大人就不需要知道了起码暂时不需要了。仅凭这些本王就仍然还是齐王殿下不是吗?”朱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目递给了林沐风。 林沐风看也没看他知道朱断然不会作假。 他慢慢坐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奇色“我很好奇殿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满朝文武中居然有百余人受贿于你居然还心甘情愿地将把柄落在你的手里……” 朱哈哈一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在大明朝廷中毕竟还是有一些臣子没有登上本王的贼船这些人本王只有尊敬他们。 林沐风心里一声叹息。半响才淡淡道“既然如此殿下就在此翻供书上签字画押吧沐风都已经为殿下准备好了。至于其他的人证和物证自然有沐风来处置殿下只要一口咬定绝无此事就好了。” “呵呵本王一切均听林大人安排。”朱微微笑着接过林沐风递过来地“翻供状”在上面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罪名的雷霆手段太简单太直接让朱都有些意外和吃惊。他先是派锦衣卫全面接管了看押人证和物证的地方然后一把火焚烧了全部物证。至于人证在锦衣卫番子地“教导”下全面翻供被关进锦衣卫大狱硬是把证据确凿的一个铁案翻了过来。 朝会上。林沐风望了望高座其上地朱元璋心里暗叹。略一犹豫他大步出班来跪倒在地“皇上臣奉旨查办齐王私纳齐王贡一案经臣这几日的细心查实齐王私纳齐王贡纯属奸人诬告。子虚乌有。不过皇上齐王殿下也有强抢民女之过臣以为应当恢复齐王的王爵夺去其封地让其留在京城做一个闲散亲王。” 坐在朱元璋下面的朱允心中一震差点没惊呼出来。朱私纳齐王贡纯属子虚乌有?天哪!林沐风你究竟在干什么? 黄子澄和齐泰愤愤地相视一眼双双出列跪倒。“皇上齐王私纳齐王贡一案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怎么是子虚乌有?就连齐王都已经供认此案焉能翻案?” 朱元璋眉头一皱沉声道“黄齐两位爱卿言之有理。林爱卿你可有话说。” 林沐风淡淡一笑“皇上齐王殿下说了。他当日签写供状是因为醉酒头脑不清醒事后非常后悔——这是齐王殿下的翻供词请皇上过目。至于说到证据此案物证因意外失火全被焚毁而所有人证又均供认系奸人指使所为。” 朱元璋阴沉着脸扫了一眼朱地翻供词摆了摆手。“既然如此列位爱卿你们意下如何?” 满朝文武轰然跪倒了一大片齐声呼道。“皇上英明臣等以为齐王殿下当无罪释放!” “好。传朕地旨意齐王无罪开释留在京城赐王府一座。”朱元璋慢慢站起身来迈着沉重地步子走去。“退朝!”他当皇帝3o多年。头一次徇私枉法。而且这一次地徇私枉法。手法还是这么地弱智。他心里充斥着熊熊的怒火要不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的大局他绝不会心慈手软哪怕朱是自己的儿子。 黄子澄跪倒在朱允跟前“殿下林沐风显然是与齐王串通一气蒙蔽皇上什么奸人诬告?此案证据确凿所有的人证和物证都是臣一一查证而来怎么能是子虚乌有?如此翻案破绽百出疑点重重居然——殿下如果齐王不除天下诸藩王会更加变本加厉不把殿下这个储君放在眼里。” “殿下臣有消息说林沐风派锦衣卫严刑拷打所有的人证强迫他们翻供同时他还命人一把火烧毁了物证……而且臣还听说林沐风与齐王侧妃的侄女相好而这几日他又与齐王之女朱允秀过从甚密据说齐王竟然要把郡主嫁给他为妾。殿下臣怀疑……”齐泰躬身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允恼火地打断了“好了你们先退下本宫自有主张。” 黄子澄和齐泰悻悻地走了。朱嫣然从屏风后面闪出俏脸上也是一片沉重和阴沉“王兄你怎么看?沐风是不是受皇祖 朱允长叹一声“皇祖父最近身体不好似是有些……不过看皇祖父地意思顶多是留想朱一命但谁知林沐风居然全面为朱翻案不但脱罪连王爵都保住了。” 朱嫣然心里一颤面色涨红起来“王兄我倒是听若梅姐姐说过沐风与齐王侧妃孙氏的侄女孙羽西两情相悦——难道是为了她?不不会的沐风不是这种人的。” “哎我也宁愿这不是真的。可是我可是亲耳听皇祖父说了朱进宫来请旨要把朱允秀嫁给林沐风做平妻的……”朱允又是一声叹息。 “不不可能——那顶多是朱的一厢情愿罢了。”朱嫣然呆了一呆旋即摇了摇头“沐风绝不会这样这其中一定另有内情。王兄你暂且放一放此事我去问问沐风。朱虽然脱罪但已经失去了封地留在京城也不怕他翻起什么大浪来。” “王爷你当真要将允秀嫁给林沐风做平妻吗?你可知道我的侄女羽西与林沐风情投意合……”孙氏幽幽道望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自己的丈夫齐王朱。 “不错。父皇虽然没有应允但本王还是会再次进宫请旨地。”朱慢条斯理地喝着刚泡上的江南新茶“林沐风文武双全也不会辱没了允秀。你告诉允秀这是我的命令。不论如何她都要嫁进林家去否则本王就没有她这个女儿。至于你的侄女一起嫁过去吧。” 朱阴森森的话听进孙氏的耳朵孙氏心里直打冷颤。他要做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朱允秀脸色涨红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呼道“父王女儿不嫁女儿不嫁林沐风!” 朱面色一变霍然站起身来大步走了过来俯身一把抓住朱允秀柔弱的肩膀沉声道“你是我的女儿你地婚姻有本王择定。允秀好好听父王的话……将来父王一定十倍百倍地补偿于你!” 朱拂袖而走。朱允秀扑在孙氏怀里哭成了泪人“娘亲父王怎么能这样?” 孙氏幽然一叹柔声道“秀儿你父王的决定娘亲也改变不了——秀儿其实娘亲觉得林沐风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虽然不是正妻依你郡主地身份他也不能难为了你。” “不——我不嫁!”朱允秀尖声叫了一声哭着掩面狂奔出去。 朱嫣然盈盈走过来轻轻拉起林沐风的手明亮的双眸望着林沐风清澈的眼睛“沐风你告诉嫣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真要娶齐王府的郡主吗?” “嫣然这都是一些传闻不足为信。”林沐风心里苦笑但脸上却是一片淡然“这绝不可能——至于齐王一案嫣然我自有苦衷日后你便会明白现在我还不能说。” “好我相信你。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跟齐王走得太近了这对你不好。”朱嫣然慢慢将身子依偎进林沐风的怀里突然冷冷一笑“沐风我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齐王叔居然也不简单。” 第二百二十章 驾崩之殉葬遗诏 林沐风淡淡一笑“嫣然朱城府之深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来这至高无上的皇位和皇权对于皇子藩王们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如果不是皇上一心扶持皇太孙殿下恐怕殿下很难坐稳江山。” 朱嫣然叹息一声慢慢从林沐风怀中起身“沐风如今皇祖父病体沉重大明朝廷风雨欲来各地藩王都在虎视眈眈我担心一旦皇祖父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会起而攻之——尤其是燕王他坐镇北平在北平经营多年兵强马壮实力雄厚而王兄……哎。” “嫣然一切静观其变吧。太孙殿下是皇上钦定的大明储君——”林沐风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大内侍卫急匆匆跑将进来疾呼道“公主殿下皇上病危传公主入宫见驾!” 朱嫣然面色陡然一变也顾不得跟林沐风再说什么急匆匆带着侍卫回宫而去。林沐风也吃了一惊此刻方才3月初五据史书记载朱元璋要在五月初十才病死怎么现在就病危了?心里迷惑着他的心念百转。 忽兰从屋里悄然走了出来来到林沐风身边柔声道“夫君去妾身屋里歇歇吧你这几日也累坏了。” 林沐风呵呵一笑拉起忽兰的小手跟着她进了她的卧房刚与她说了会话突听院中又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喊:“皇上有旨宣林沐风立即进宫见驾!”林沐风的手哆嗦了一下面色阴沉下来心里一个激灵。难道朱元璋真的要提前驾崩了吗? 等林沐风赶进宫去在朱元璋地寝宫之外满朝文武和一些皇亲国戚都拥挤在门前的小广场上一个个面色苍白神色不安。林沐风挤进人群中匆匆与郭英等几个熟悉相好的官员王侯打了个招呼在太监的引领下。进了朱元璋的寝宫。 富丽堂皇的寝宫中朱元璋的病榻前除了几个侍候地宫女太监之外数十个后宫嫔妃公主在宁妃的带领下跪倒在一侧。而另一侧则跪着朱允。 小太监小心翼翼的伏在朱元璋的耳边小声道“皇上。林沐风林大人奉旨见驾!” 朱元璋微弱的喘息了一声露在锦被之外的青筋暴跳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声音小如蚊蝇“沐风附耳过来。”林沐风叹息一声跪倒在病榻前将上半身倾斜过去。 “沐风……朕……朕要走了……记住朕地话一个是朱一个是朱棣……要好好辅佐允为大明江山社稷……”朱元璋吃力的呢喃着。面色越来越青紫。 林沐风心里一酸面对这个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千古帝王这个生命走到尽头的老人他心里也有几分不忍。微微一顿他轰然拜倒在地朗声道“臣遵旨。皇上保重龙体臣当竭力效忠皇太孙殿下。为大明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吃力的抬起手指向了朱允。朱允赶紧膝行过来哽咽道“皇祖父孙儿在这哪!” 朱元璋无神的目光在朱允脸上落下又转向林沐风。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朕朕朕希望你们君臣一心……” 林沐风知道朱元璋的意思起身面向朱允跪倒拜了下去“臣林沐风。=誓死忠于太孙殿下。此生不离不弃!” 朱元璋突然哈哈狂笑起来面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涨红。双目顾盼生威他居然一把抓起自己枕边的2道圣旨向林沐风递来“林爱卿朕封你为顾命大臣朕归天之后的所有事宜交由你来处理这是朕的遗诏你拿好!哈哈哈死有何惧?!朕之威名永存天下矣……” 回光返照了最后地帝王威势了。林沐风心下黯然接过2道圣旨双手高高捧起跪伏在地没有多久耳边传来朱允和众嫔妃公主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皇上啊!” “皇上归天陛下驾崩!”钟鼓齐鸣绚烂的红日当头金色的霞光普照着巍巍的大明深宫。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就这样在金色的霞光中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哭喊声中震颤着深深宫阙朱元璋那张苍老不怒而威地脸庞永远地定格在了林沐风的脑海深处。以下全体文臣武将皇亲王侯跪倒在左侧而宁妃以下所有后宫嫔妃以及公主人等跪倒在右侧林沐风腰系白带冠带白绫在两个太监的簇拥下手持朱元璋的遗诏走到殿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打开了第一道遗诏。 “朕开国以来殚精竭虑勤于政事……自古有死贤圣所同寿夭穷达归于一概亦何足特痛哉……道存物往人理同归掩乎元泉夫亦何恨矣!朕之皇太孙允仁孝文德着其即皇帝位秉承朕之遗志……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林沐风低沉的声音在殿中回荡着。 林沐风转过身来收起第一道遗诏双手高举在头前跪倒在地朗声高呼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驾崩臣等恭请皇太孙登基即皇帝位!” 众臣一起伏地高呼“臣等恭请皇太孙登基即皇帝位!” 朱允在太监地侍候下穿戴整齐只不过崭新的龙袍上系着白色的腰带以为孝带。朱允缓缓在龙椅上落坐众臣又是三声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先皇驾崩朕心甚悲举国同哀。传朕的旨意大明臣民自朕以下为先皇戴孝三日三日除服。林爱卿你是先皇钦定的顾命大臣先皇所有后事皆由你来操办。”朱允的脸色非常苍白要不是出于礼制他必须要在今天登基延续皇权他早就瘫倒在地了。在众多皇亲宗室之中对于朱元璋感情最深的就是他跟朱嫣然两人。朱元璋从小对他们兄妹勤加照拂日夜看顾和悉心培养要是没有朱元璋地坚持怎么能有朱允今天地面南背北登基坐殿。 “臣遵旨。”林沐风缓缓起身向朱允躬身一礼又打开了朱元璋的第二道遗诏。本来林沐风对朱元璋对自己后事地安排还是很钦佩的作为一个开国帝王能命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实属难能可贵了。然而当他打开第二道遗诏的那一瞬间他心中轰然一震史书的记载居然毫无差错:朱元璋下诏所有未曾生育过的后宫嫔妃全部为其殉葬! 强迫女性殉葬的制度萌芽于氏族社会末期是一种古老的习俗。在氏族社会时期人们便习惯于把随身使用的工具、武器以及生前喜爱的日用品和死者埋葬在一起。到了奴隶社会奴隶作为会说话的工具也被杀死或活埋用来殉葬让他们在“阴间”继续为主人效力。当时用奴隶殉葬已成为一种制度如《墨子-节丧篇》所说:“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春秋之后人殉的作法已不多见基本上改用木制或泥制人形偶像殉葬。战国时的秦国就曾在献公元年(公元前384年)正式下令废止人殉。但是到了公元前221年秦统一六国后殉葬制再次让人不寒而栗。 秦朝灭亡后到了汉朝除边远少数民族地区以外强制妇女殉葬作为一种制度已不复存在。但如今却又被朱元璋拿来复辟了其实早在1395年他的次子秦王朱死后他便露出了这一苗头让两名王妃为朱殉葬。 冷血残忍的殉葬制度!林沐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念完遗诏的当他念完遗诏的时候满朝文武众臣皆面如土色跪伏在地上连声大气也不敢喘。而那群后宫的嫔妃们除了一些已经有子女的嫔妃如宁妃神色还算正常以外其他人皆哀呼起来有的甚至因为巨大的恐惧而现场晕厥过去。 林沐风心中也是战栗着他慢慢将目光投射在高坐在皇位上的朱允。 朱允神色越加的苍白他缓缓起身身子微微抖颤着“先皇既然有此遗诏——朕自当遵遗诏依古制凡没有生育过的后宫嫔妃皆令殉葬另有先皇侍从若干宫女从死。” 第二百二十一章 满朝文武皆殉葬吧 这一夜林沐风就留在了宫中。皇帝驾崩新皇登基诸事繁杂作为顾命大臣的林沐风忙了个焦头烂额。所幸诸事皆有司礼太监和官员杂役人等具体为之他也就是“统筹安排”。即便是如此他也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嗓子都哑了。 翠微宫前的广场上诸多没有生育过的嫔妃聚集在一起面如土色神色麻木。一个太监颤声呼道“先皇遗诏嫔何氏、赵氏、吴氏、焦氏、曹氏、徐氏、袁氏、诸氏、李氏、何氏等皆从死……皆追加赠谥。册文曰:兹委身而蹈义随龙驭以上宾。宜荐徽称用彰节行。” “皇上啊!” “先皇啊!” 绝望透顶的嫔妃们哀呼声声有的抱头痛哭有的伏地抽泣着其情之惨让人不忍再看。外围的一些太监宫女和大内侍卫们也都有些伤感这些往日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女主子们就这么要跟牛马一样被逼死殉葬了。 朱允远远地站在那里双眼紧闭着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林沐风叹息一声犹豫了一下上前小声道“皇上臣以为……” 朱允默默地摆了摆手“沐风你不要说了朕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人殉之惨朕心里也是不忍。但是皇祖父对朕皇恩浩荡他老人家的遗愿朕怎么敢违背?让她们安心地去吧朕会好好封赏她们的亲人。” 林沐风眉头一皱不好再说什么。 朱嫣然一身素裙哀哀地走了过来。嫔妃中的玉妃吴氏年龄与她相仿刚刚进宫不久平日里与她相熟。玉妃一见朱嫣然过来跪在那里尖声呼道“公主公主。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玉妃的呼喊引起了身旁众妃的“共鸣”撕心裂肺的惨呼哭喊声不绝于耳。宣读遗诏的太监深深地垂下头去双腿都打起了哆嗦。朱嫣然匆匆冲了过去将玉妃紧紧拥抱在怀里小声安慰着。眼中也是泪盈满眶。 朱嫣然安抚了玉妃一会起身缓缓走到朱允身边抓住朱允的手低低道“皇兄这殉葬之礼太过残忍了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倘若这样我大明皇室必将遭到天下臣民的不齿!” 朱允痛苦地扫了一眼眼前哭成了一团地嫔妃们“嫣然朕何尝不知这殉葬泯灭人性可可皇祖父的遗诏朕岂敢不从?朕要忤逆了皇祖父的遗命朕又将何以面对各地藩王和宗室皇亲?” “皇兄这些嫔妃都是我们的长辈我们作为后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殉葬呢?皇兄。你不是要做一个仁厚之君吗?那么就从废黜这殉葬之制开始吧我想如果皇祖父在天有灵定然会原谅皇兄地他老人家也不会愿意看到我大明朝廷失去天下臣民的心哪。”朱嫣然依旧小心翼翼的劝道一边还向林沐风使了个眼色。 林沐风摇了摇头想了想才躬身一礼。“皇上既然皇上要遵先皇遗诏臣自当遵从。明日便会送诸位殉葬嫔妃上路。不过臣以为各地藩王如燕王一定会借此机会。公开宣扬皇上推行暴虐之制而让天下臣民对皇上……” 朱允呆了一呆“沐风这是皇祖父的遗诏朕只是遵命而行与朕何干?朕心也是不忍 “皇上殉葬虽然是先皇遗诏。但执行者却是皇上。如果有居心叵测者放出谣言。说是皇上假先皇遗诏而为那么。怕是会大大有损皇上的清誉——而且在现在这个当口先皇刚刚驾崩民心不安倘若……”林沐风的声音越来越低。 朱允心中一颤他觉得林沐风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是朱元璋要嫔妃殉葬但执行遗诏地人毕竟是他换句话说这些殉葬的嫔妃是死在他的手里。这样一旦被天下臣民“曲解”起来他怕是要失去民 “皇上下旨废除殉葬吧。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是违抗了先皇的遗诏而实际上恰恰是在维护先皇的声名——臣想皇上也不希望先皇被后人称之为暴君吧?”林沐风咬了咬牙小声道。 朱允怒道“放肆!” 林沐风淡淡一笑“臣出言放肆请皇上治罪!” 朱允深深的望着林沐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沐风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明日朕召集群臣看看满朝文武大臣以及皇亲国戚们是何看法。毕竟这件事出自先皇遗诏朕也不能一个人独裁。” 说完朱允带着几个太监落寞的离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朱嫣然叹息着道“沐风你说皇兄会废黜了殉葬吗?哎也怪不得皇兄皇祖父留下这般严苛地遗诏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嫣然皇上看似优柔寡断其实心中早有主见。在我看来他早就有心要废止殉葬只是担心会引起皇室宗亲的反弹。否则他今日就不会来此了……我想如果皇上有志做一个仁德之君就会从废黜殉葬开始我相信皇上最终还是会下旨的……”林沐风说着突然脸色一变打了一个冷战急急道“嫣然我必须要马上出宫!”然臣等一切还没来得及布置……”一个黑衣人躬身道。 朱冷笑一声“你去通知……让他们立即整军待命只要本王从京城出消息马上开进京师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京城给本王团团包围起来。十多年了本王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黑衣人领命离去。朱面色阴沉着踱步到院中狠狠地一拳捶打在院中的一棵老槐树上。心里暗暗思量着“父皇啊父皇你怎么说驾崩就驾崩了你到死也没给儿子留一点机会啊——燕王咱们兄弟俩如今站在同等的起跑线上就比一比谁的动作快了!” 突然朱脸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回屋换了一身下人地衣袍不带任何随从也不理会下人的呼唤匆匆悄然出门而去不多时就失去了踪迹。 朱前脚刚走林沐风就带着神机营的5oo人和2oo锦衣卫到了军士们团团将齐王府围住锦衣卫跟随林沐风进了王府。一番搜查之后整个齐王府里根本就没有朱的人影。林沐风暗暗跺了跺脚他光顾着忙朱元璋的丧事了倒是忘了朱元璋地嘱托:只要朱元璋一死在第一时间内将齐王幽禁起来甚至如果他有任何不轨之处还可以直接诛杀! 他可是怀中揣着朱元璋的遗诏。 朱跑了?林沐风心头暗感不妙。 “林沐风你要干什么?你好大胆你居然敢带兵闯进齐王府你!”朱允秀不顾锦衣卫的阻拦冲了过来斥道“皇祖父刚刚驾崩你难道就要造反吗?” 林沐风心里烦躁也懒得理会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王府郡主不过看在孙羽西的面上他也没怎么难为她。他扭过头去向一个锦衣卫千户吩咐道“传本官的命令将齐王府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外出!包括——包括王府的郡主、世子!” “林沐风本郡主我和你没完!”林沐风大步离去身后传来朱允秀歇斯底里地呼喊声。服齐集文德殿举行朝会朝议朱元璋地国丧之礼。诸事商议完毕后朱允向人群中的林沐风投过一瞥林沐风出列跪倒在地“皇上臣以为殉葬之礼泯灭人性惨绝人寰如若以数十位嫔妃为先皇殉葬必将令天下臣民心寒。故而臣斗胆恳请皇上下旨废黜殉葬以安先皇在天之灵!” 朱允还没说话曹链怒冲冲出列道“林沐风你好放肆先皇遗诏你胆敢不从?皇上林沐风非议先皇遗诏该当斩!” 方孝孺出列道“皇上林大人乃是悲悯心切无意非议先皇遗诏还望皇上明察!” 朱允点了点头“林爱卿绝无对先皇不敬之意曹尚书不必多言。诸位爱卿林爱卿所言尔等以为如何?” 曹链霍然跪倒居然涕泪齐下“皇上先皇遗诏不可不从啊!” 一众臣子皆轰然跪倒哀声高呼道“皇上先皇遗诏不能不从。请皇上下旨尽快行殉葬之礼让先皇安息于九天之上。” 朱允眉头一皱看向了林沐风。林沐风心里冷笑一声“你们就这般忠于朱元璋吗?好老子成全你们!” 林沐风淡笑着跪倒在地“皇上先皇功高盖天以人相殉无可厚非。不过臣以为仅仅嫔妃殉葬远远不够依臣看来朝中文武大臣皆是跟随先皇开疆辟土地亲近之人理应全部为先皇殉葬生死不离护卫在先皇身侧。臣——臣愿意带头以身相殉侍奉先皇于九泉之下!” 此言一出满殿文武大臣脑子里轰然一声又惊又惧呆在当场。 第二百二十二章 敲竹杠之殉葬真人瓷俑 朱允也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望着跪倒在丹墀下“一本正经”面色肃然的林沐风哭笑不得。他心思敏捷又熟知林沐风的脾性知道林沐风这是在反将满朝文武一军。不过在他义正词严的“建议”下作为新皇他还真无话可反驳。朱允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殿上诸臣了。 文德殿上一片异样的沉寂只能听见群臣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方孝孺与身旁的郭英对视一眼也面露苦笑之色。绝大多数的大臣有苦说不出来明知林沐风是在有意拿大伙“示威”但一点办法都没有。最终还是位高权重的曹链带了头跪倒愤愤道“自古以来哪有文武大臣为先皇殉葬之礼?皇上臣等不是吝惜此命而是先皇刚刚驾崩朝廷上下百事俱兴臣等还要为皇上效忠、为大明社稷效忠哪皇上!林沐风妖言惑众恳请皇上严惩不贷!” 朱允没有做声只是微微笑着望着林沐风。 林沐风冷笑一声“曹大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诸位大人是先皇的臣子为先皇殉葬有何不可?既然后宫嫔妃都可以殉葬我等重臣深受先皇厚恩以身相殉理所应当。曹大人难道你对先皇毫无效忠之心?” 曹链怒道手哆嗦起来“老夫忠于先皇数十年天日可鉴尔休要血口喷人!” “既然如此就请曹大人带头为先皇殉葬!我等愿意紧跟大人之后。”林沐风嘴角一瞥针锋相对。 “你……”曹链面色惨白气得身子只颤。 “好了不要争执了。朕以为殉葬之制泯灭人道朕——朕决定自即日起。昭告天下废除此制。诸位爱卿尔等可有意见?”朱允喝道。 “皇上圣明。臣等莫不从命。”群臣喜出望外长出了一口气俯身跪拜高呼。 林沐风心头一动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容突然俯身拜去“皇上。臣有一个建议。” “林爱卿但讲无妨朕洗耳恭听。”朱允心头有些疑惑心道“你差不多就行了不要揪住不放了让这些大臣们都去殉葬朕不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吗?” 林沐风微微上前两步小声道“皇上。可曾记得臣前些时候为宝庆公主殿下烧制的瓷人?” 朱允先是愕然继而恍然大悟哈哈一笑。一时间居然忘了这是在朝会之上下得皇台来拍了拍林沐风的肩膀“沐风有你的你是不是想……” 林沐风躬身一礼朗声道。“皇上自秦汉以来中原皇室皆有俑殉葬之礼。上到兵马车人下到舞乐仪仗都可以俑相代。臣以为可以用瓷俑来代替真人殉葬——皇上臣可以保证。大明瓷行烧制的殉葬瓷俑可做到以假乱真……如此一来。测试文字水印6。皇上也不算是违背了先皇的遗诏。” 朱允心中大喜犹如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好林爱卿所言甚妙。传朕的旨意由大明瓷行为宫中嫔妃烧制真人瓷俑代替殉葬——还有诸位爱卿……” 朱允的话还没说完群臣早就无可奈何地再次跪拜下去“皇上圣明臣等愿意自行购置瓷俑为先皇殉葬!”宫中画师抓紧时间为那些本来准备殉葬的嫔妃画像。听说不用殉葬以瓷俑代替这一建议是林沐风冒死相谏的结果在死亡边缘走了一个来回地嫔妃们虽然跪在地上高呼着皇上隆恩但望向林沐风的眼神中却都充满着无尽的感激。就算是那些已经生育过地嫔妃如宁妃等人虽然没有殉葬之忧但听闻到这个消息也还是松了一口气。 拿了数十张画像林沐风在锦衣卫的护卫中匆匆去了瓷窑找到老孟和王二吩咐下去要瓷窑立即全部停止烧制日常瓷器琉璃全力进行塑胎烧制真人版瓷俑。 老孟躬身一礼“少爷我们这就开干不过这区区几十个瓷俑还不至于让我们这三座大瓷窑全部停产吧少爷。” 林沐风微微一笑“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老孟。你等着吧很快就会有朝中的文武大臣和皇室宗亲前来窑上订购真人瓷俑。老孟记住我的话凡是来窑上索要真人瓷俑者每个收银千两一概不讨价还价。” “千两银子?”老孟倒吸一口凉气。王二在边上呆了一呆禁不住问道“少爷是不是有些太昂贵了?” “就是要敲敲他们的竹杠千两一个爱要不要。”林沐风哈哈一笑转身大步离去边走边冷笑着“你们从朱那里收到地银子老子要让你们一点点吐出来。” 老孟和王二大眼瞪小眼望着林沐风远去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朱元璋的国丧在即真人瓷俑的烧制必须要赶在明日傍晚前烧制出来。果然不出林沐风所料他走后没有多久足足有1oo多位京城的大臣和贵族拿着自己的画像来到窑上订制瓷俑。听说开价千两银子一个众人尽管肉疼不已但也无可奈何。 就在南京城中大明朝廷上下为朱元璋的丧事而忙碌的时候南京城东北数十里处的栖霞山中茂密的森林中不知在何时已经潜伏进了一支足足有上万人地兵马。从东边的龙山一直到西部的虎山绵延不绝地深山中弥漫着腾腾的杀气。这支不像是官军的兵马从何而来?当地百姓慌乱不已。可惜山民被死死控制住这一消息并没有泄露出去。 栖霞寺坐落在栖霞山中峰西麓。南齐永明元年隐士明僧绍舍宅为寺称“栖霞精舍”,后成为江南佛教三论宗的祥地。唐代时称功德寺增建了殿宇4o余间规模很大与山东长清的灵岩寺、湖北荆山的玉泉寺、浙江天台地国清寺并称天下四大丛林。到了明初栖霞寺更是进行了扩建成为驰名江南的大庙堂。 栖霞寺此刻已经被上千名黑衣服饰手持钢刀的军士占领。朱面色兴奋地在几个侍卫的护卫中奔向寺门。看守寺门地军士冷哼一声“止步!” 朱的侍卫怒道“放肆。这是齐王殿下还不赶紧让开!” 军士手中的钢刀晃闪了一下面上波澜不惊不为所动淡淡道“这又如何?” 寺门咯吱咯吱地开了。几个清秀地少年簇拥着一个面带黑纱地白衣文士缓缓走了出来。朱面色一沉冷声道“阁下你莫不要忘记了跟本王的合作。你要知道是本王资助了尔等大批地银子和装备否则尔等何以成军?” 蒙面文士淡淡一笑“王爷安好。在下丝毫没有忘记与王爷的合作。王爷放心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等即刻冲进南京城去。协助王爷登上大宝。不过我想要提醒王爷的是虽然卫军远离京城。但京城之外地神机营却有3万骁勇善战的骑兵单凭我等的力量怕是不足以成事。” 朱阴森森地一笑“你有所不知。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燕王朱棣此刻定然已经带兵从北平启程了要打着进京赴丧的旗号图谋不轨。如此一来。我那侄儿定然会派林沐风率神机营骑兵去欢迎燕王的人马到那个时候京城空虚我等趁虚而入一鼓作气拿下京城只要本王将朱允取而代之本王就下诏号令天下。江山在握了。” 蒙面文士心中一惊。忍不住深深地望了朱一眼半响才低低道。“王爷谋划之深在下深感佩服。既然如此就请王爷进寺中小住安心等待吧。来人服侍王爷进寺中安歇。” 朱点了点头进寺而去。 寺门缓缓关上寺外一棵百年老松上纵身跃下一个黑衣青年来向着蒙面文士躬身一礼也不做声。 “你进京一趟吧按照我的吩咐一步步来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暴露身份。”蒙面文士摆了摆手。 “你难道还信不过那人吗?小的觉得他说的对单凭我们这些人根本不足以与大明朝廷相抗既然他已经答应了——何必要……”黑衣青年犹豫了一下上前小声道。 “去吧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我必须要有完全之计。记住将我的信带给他其他地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张。”蒙面文士声音变得冷厉起来黑衣青年不敢再多言纵身飞跃而去身形转瞬间消失在深山峻岭之中。 恐怕就算是林沐风也没有想到朱元璋驾崩才不过区区一天的时间这一消息就传到了北平燕王府。不仅是如此朱元璋死后京城里的所有“动态”包括朱地突然神秘失踪等朱棣都一清二楚。后来林沐风才知道这是一种飞鸽传书的通讯联络方式。 “道衍先生如今父皇驾崩我们该如何为之?”朱棣沉声道。 姚广孝双目中投射出狂热的光芒他非常地痛恨朱元璋朱元璋的死讯让他感到很痛快如果不是顾及到朱棣的感受他早就放声大笑起来。他定了定神低低道“王爷臣以为王爷可以上书请求进京为先皇丧如果朱允拒绝王爷进京那么王爷就可以借机起兵只要大兵至京城王爷就可以控制住京城的局面继而动群臣取朱允而代之。” 朱棣缓缓点头“先生所言甚是。本王已经传书京城了不管他愿不愿意本王都要动身赶赴京城为父皇丧这是为人子者基本地孝道谁敢阻拦本王?不过本王担心的是与本王怀有同等意图的不仅仅是本王——对了道衍先生派人严加注意各地藩王的动静。” “臣知道了。不知王爷何时动身赶往京城?” 朱棣冷冷一笑“本王带甲十万即刻启程。道衍先生你与本王世子率军2o万镇守北平只待本王号令一尔等起兵南上攻入京城。本王对这皇位志在必得先生一定要慎之又慎不得有半点差池。” “臣遵命。”姚广孝肃然点头躬身一礼。 皇宫中一片阴沉死寂。夕阳的余晖中宫中的太监宫女们个个素服加身来去匆匆关于朱元璋的国丧大礼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林沐风回家略微小睡了一会就又赶进了宫去。在进宫之前他传下军令神机营地3万骑兵处在了高度紧张地待命状态之中。此时此刻这京城中再也没有人比林沐风更加清楚和明白这大明江山安乐祥和的背后是多么地波澜汹涌暗流涌动。无论是远在北平地燕王朱棣还是神秘失踪的齐王朱以及那些势力雄厚的各地藩王他们都恨不得率军杀进京来将朱允从皇位上驱赶下来。 他行走在宫道上没有多久就见前面有一个一身白裙的小女孩哭喊着从后宫的方向奔跑过来。是宝庆公主?林沐风心中一惊他此刻精神高度紧张就怕这宫里出什么乱子。 宝庆奔跑过来见是林沐风就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哭喊着“我要见父皇我要父皇他们不让我见父皇我要父皇——父皇宝庆想你了……” 林沐风暗暗叹息轻轻将宝庆抱起安慰着她“公主殿下先皇已经归天了殿下节哀吧。” “不不不会的父皇还要带宝庆去江南游玩呢父皇!”宝庆的小脸煞白泪如雨下摇晃着的小手在林沐风的后背上不断的拍打着。 第二百二十三章 螳螂捕蝉未必黄雀在后 林沐风无语地紧紧抱着怀里这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她虽然贵为公主但也毕竟还是一个幼童。对于她来说死去的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可以依赖和撒娇的父亲。 突然后宫方向突然浓烟滚滚“起火了!” 林沐风大惊犹豫了一下只得抱起宝庆撒腿就往起火的方向跑去。起火的是玲珑宫是朱元璋一个嫔妃曹氏的宫苑。曹氏13岁进宫如今还不到2o岁虽然不用殉葬的圣旨已经下了但可惜的是曹氏在闻听朱元璋要众嫔妃殉葬的时候就已经精神崩溃了或者说受到严重的刺激神经出现了问题。 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自己居住的宫苑中放火**了。等林沐风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是一片火海没法再救了。太监宫女们慌乱地救着火耳中隐隐从宫苑中传来尖细的惨叫声。 一个太监惶然道“林大人……” “救火以免火势蔓延到其他宫苑。”林沐风放下已经吓呆了的宝庆把她交给一个宫女然后自己也拎起一只木桶投入到救火的行列中。一直到傍晚时分火势才完全被扑灭整个玲珑宫苑都成了一片废墟。 宫中的慌乱没有持续多久。2日后朱元璋的国丧顺利举行当那批真人瓷俑伴随着豪华奢侈的批量殉葬品一起埋葬进朱元璋的陵墓之后所有的丧事仪式处理完毕林沐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第三天的朝会上。 兵部侍郎齐泰惶然上殿禀报说是燕王朱棣带兵1o万带着进京赴丧的旗号一路急行军已经进了山东境内。 朱允面色大变他焉能不知朱棣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他怒道“先皇遗诏各地藩王不许进京赴丧难道燕王要抗旨吗?” 黄子澄出列奏道。“皇上燕王举兵进京必是意欲起兵谋反。臣以为朝廷应派兵抗击。同时皇上应立刻下诏昭告天下燕王谋反宣天下兵马勤王共诛燕王乱军。” 朱允眉头一跳犹豫了一下。 林沐风听完黄子澄的话恨得牙痒痒。这朱棣正愁找不到起兵谋反的理由呢。测试文字水印3。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他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不是正中他的下怀?无知啊愚蠢!难怪朱元璋活着地时候常常说这黄子澄志大才疏名不副实跟三国时候的马谡有得一比。此时朱的危险还未解除如果再让朱棣公开站到朱允地对立面这局面可真就是要乱了。 林沐风赶紧出来躬身拜去“皇上。臣以为万万不可。”“林爱卿你智谋深远快些说说。朕该如何。”朱允早就想开口问问林沐风见他出列不由大喜。 “皇上臣以为单凭燕王带兵进京赴丧就判定燕王谋逆非常不妥。如果圣旨一下。势必将燕王逼上绝路——皇上臣觉得皇上可先行派大臣前去燕王军中宣读先皇遗诏。如果燕王真心赴丧必然会遵从先皇遗诏退守北平如果燕王不尊先皇遗诏到那个时候皇上再下旨剿灭燕王军马也不迟。”林沐风缓缓道。“先皇在日曾有密旨给臣。嘱咐臣时时进谏皇上不要小不忍而乱大谋。” 林沐风后来的声音很小。也就是朱允能听得清楚。朱允长叹一声点了点头“诸位爱卿林爱卿所言有理。你们谁去燕王军中宣读先皇遗诏?” 众臣个个面面相觑沉默不语。燕王之心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此次带兵进京十有**有谋反篡位之意。倘若如此去他军中宣读遗诏岂不是送死吗? 朱允心里微怒正要火却见方孝孺肃然站出身来“皇上臣愿意前往!” 朱允大喜“好好。传旨封方孝孺为文华殿大学士前往燕王军中宣读先皇遗诏!” 方孝孺慷然而去。望着他离开大殿的背影林沐风心头一阵激荡。这方孝孺与朱棣可谓是一对生死冤家啊!按照史书的记载在“靖难之役”期间方孝孺拒绝为篡位的燕王朱棣草拟即位诏书刚直不屈孤忠赴难被株1o族。 如今情形大不一样了朱棣还未成事方孝孺与他的会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林沐风正在思量着突然听到朱允那愤懑地声音“退朝林爱卿留下。” 去了朱允的寝宫朱允一屁股坐下摆了摆手“沐风你不要拘谨你我虽是君臣也是知己和兄弟这是内宫不比朝会你坐下说话。” 林沐风微微一笑躬身道“皇上君臣有别这是基本的礼节臣不敢违背。” 朱允叹息一声“沐风难道我坐了皇帝你便于我疏远了吗?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来给朕说说对燕王朕该如何?” 对于现在已经坐上帝位的朱允来说各地藩王尤其是燕王就好比是屁股下的钉子让他寝食不安呢。如果不能解决了藩王之祸他这个皇帝也当不安稳。其实不仅他明白满朝文武也都心里跟明镜似的。 “皇上臣以为燕王乃至其他藩王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应徐徐图之。如果皇上信得过臣臣当逐步为皇上剪除后患。”林沐风想了想毅然道。 “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朕不相信你还相信谁呢?”朱允笑了笑“好了就这么办吧沐风朕可是就指望你了你不要让朕失望。对了这些日子嫣然心情不好你抽空去陪陪她等天下安定了朕就会为你们做主。” “臣遵旨。”林沐风躬身拜去。 从皇宫出来林沐风骑马在路经西大街的时候在街道的拐角处突然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心头一跳急急吩咐随从先行回府自己迎了上去。 “……”黑衣青年细细叙说了一番。 林沐风地眼神越来越凌厉同时又越来越温柔低低道“回去告诉他我答应他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京城里一切有我让他保重自己。” 黑衣青年深深地望了林沐风一眼跪倒在地拜了一拜然后起身匆匆离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林沐风仰望着蔚蓝地天宇心潮起伏着。事情的变化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事情的变化又带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惊喜。 冷冷一笑“朱朱棣螳螂捕蝉未必是黄雀在后说不定是老子这只猎鹰在后呢。既然暴风雨要来就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想到这里他又扭头向皇宫奔去。 林沐风去而复返朱允倒是有些奇怪“沐风何事去而复返?” “皇上……”林沐风跪拜在地“请皇上成全!” 朱允面色一变在殿中来回踱步着神色变幻着。林沐风没有说什么只是跪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半响。朱允默默俯身下来一把将林沐风扶了起来叹息道“朕其实也知道他们家的冤屈。沐风你放心只要他能协助朕平息逼宫之乱朕绝不会食言地……这是朕的密旨沐风你拿去吧。” 林沐风大喜“多谢皇上!” 朱允拍了拍林沐风的肩膀苦笑道“沐风朕这里好说可是嫣然那里怕是不好说吧你这——哎朕希望你将来不要辜负了嫣然才好……” 林沐风面色一凛刚要说什么突听一个轻柔的声音传了进来“皇兄沐风说我什么呢?” 朱允耸了耸肩膀摆了摆手“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朕要去御花园赏花你跟嫣然说话吧朕要走了。” “皇上!” “朕不管了朕要赏花。”朱允哈哈笑着带着几个太监和宫女出殿而去。不见了?”朱嫣然没有觉林沐风的神色古怪脸上仍然是一片焦虑之色。 林沐风定了定神“不错等我赶出宫去的时候他已经失踪怕是早就有了准备。不过嫣然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嫣然你神色憔悴多了要多注意自己地身子。” “你也一样不要太操劳了。”朱嫣然柔声道顺手接过宫女递过地一杯茶水递给了林沐风汪汪似水的眼神中投射着深深地柔情和爱意。要不是在这深宫之中她早就投入进自己心爱之人的怀抱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寻求依靠和温暖了。 朱元璋就这么死了坚强如朱嫣然者心里也是空落落地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靠山去了守着这片万里河山生活能像以前那样安逸和惬意吗?怕是不能了。起码暂时不能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今晚加油生孩子 从皇宫出来已经是薄暮傍晚。一个人慢慢行走在这春暖花开的南京城街头耳边传来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喧嚣之声打眼望去前面人来人往文士仕女贩夫走卒穿流如梭。林沐风突然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想呕吐浑身无力。 以前种种现在种种前世种种今生种种一起纷至沓来让他难以自已眼神迷蒙起来一时间似乎缺乏了前进的方向。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对这尔虞我诈的权力纷争感到异样的厌倦和憎恶。他想要逃避甚至他想要回到自己那个工业化文明的时代仍旧做回那个每月领2ooo块工资的工艺美术师。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林沐风喃喃自语着脚步有些虚浮“权力又如何财富又如何?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啊!” 回家去柳若梅也不知作何而去大概是回娘家了吧。而忽兰也不见人影。换了身便袍林沐风出门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茫然间居然来到了武定侯府外的一条街上。路边有个清幽的小酒馆进去点了几个小菜喝了两壶酒自觉有些醉意便付了酒钱摇晃着身子外出而去。 南京城的春天当真是和风徐徐。华灯初上时街上行人未见减少仍旧是那么的喧闹。朗月挂于天空林沐风站在当街仰凝望明月其行甚为怪异引得来往行人议论纷纷。 “我走在清晨六点无人的街 带着一身疲倦 昨夜的沧桑匆忙早已麻木 在不知名的世界 微凉的风吹着我凌乱的头 手中行囊折磨我沉重的步伐 突然看见车站里熟悉地画面 装满游子的梦想还有莫名的忧伤 回家的渴望又让我热泪满眶 林沐风突然想起了前世某歌星这有些悲凉地歌曲《回家》小声哼哼着缓缓向来路返去。浑然不知两顶华丽的小轿已经在他身边噶然而止。 一张艳丽妩媚的俏脸从轿中探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奇色。大声呼道“这不是林沐风林大人吗?既然来到侯府之外何不进府一叙?” 林沐风陡然一惊心神立即收了回来。慢慢抬起头。略微一顿便淡淡一笑“原来是永嘉公主殿下沐风随意散步不想偶遇殿下呵呵——沐风回家还有些琐事。改日再去侯府拜见侯爷和公主。” 永嘉公主哦了一声望着林沐***光下落寞而去的背影向另一张从小轿中探出头来的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地俏脸笑了笑。“颖儿妹妹林沐风是不是来找妹妹你的?” 张颖面色大红嗔道“公主嫂子不要取笑颖儿啊林大人与颖儿非亲非故……他。他来找我作甚。” 永嘉公主呵呵一笑“颖儿妹妹你还不要说前番要不是林沐风冒死抗旨此刻想必你已经随南平一起嫁进林家了吧?对了颖儿妹妹。你听到他刚才所哼唱之曲了吗?音律怪异哀伤令人……”明。进去一看忽兰正抱着小秋生低头在逗弄他玩而柳若梅却在烛光下俯身洗着林沐风换下来的内衣。 “夫君你去哪里了?吃饭了没有?我去让厨房给你做。”忽兰一喜抱着秋生站起身来。“秋生。叫爹爹。” “爹-爹。”秋生稚嫩地声音响起两只胖乎乎地小手从忽兰怀里探出来。“抱抱。” 林沐风突然心里一暖满身的落寞和莫名的伤感一扫而空——茫然什么?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什么做出一番大事业什么改变历史都是虚的只有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不管怎样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自己地亲人和爱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们。心情渐渐放松下来他一把接过自己的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笑了笑道“若梅这些活计让下人干便是了你何苦非要自己动手。” 柳若梅袖子挽起用白皙的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吟吟地道“夫君的内衣自然要由妾身来洗这是为人妻子地本分。” 林沐风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充斥着淡淡的温情和温馨。虽然现在的林家早已不是普通人家家里奴仆下人一大堆但柳若梅还是保持着一个习惯亲自动手为林沐风洗衣服当然主要是内衣。轻霞和轻云要代替她她都不肯。林沐风明白她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她对自己的深深爱意和无比的眷恋。 “夫君今天忽兰跟若梅姐姐去柳家了。”忽兰笑着端过一杯茶“还是把孩子给我吧。” “对了夫君妾身听我嫂子说我哥哥居然在外有个相好是个歌姬……夫君你抽空说说我哥他怎么能这样?如果要纳妾就纳呗为啥要在外鬼混呢。”柳若梅将洗好的内衣递给刚刚进门来地轻霞擦了擦手盈盈走到林沐风身前皱眉道。 林沐风愕然“怎么兄长也开始寻花问柳了?不能吧?” “哼这两年我哥手里有了些银子就开始浪荡。”柳若梅不满地说“整天不着家我嫂子好不难过。”忽兰接过话茬小声嘟囔了一声“夫君也是整天不着家也是整天忙忙忙……” 林沐风苦笑几声“若梅改天见了兄长我说说他看。若梅这些日子我忙于宫里地事情也不怎么在家冷落你们了我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忽兰幽幽一笑也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颇有几分抱怨的林沐风自从上次要了她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她地屋子让她好不幽怨。柳若梅掩嘴一笑“夫君妾身看你是真的冷落了忽兰妹妹了——你不知道忽兰妹妹整天在我耳朵边上嘟囔她想要一个孩子呢。” 忽兰俏脸虽然一红但她是胡女没有汉人女子那种羞涩和含蓄她大胆地盯着林沐风“夫君若梅姐姐有孩子忽兰也想要一个孩子……” 柳若梅捧腹大笑手指着忽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忽兰妹妹你好不羞哦。” 忽兰跺了跺脚“羞什么呀姐姐我是夫君的女人自然要给他生孩子我们吐鲁番人就是这样的。要是成亲后生不出孩子那样会被人笑话的。” 柳若梅强忍住笑推着林沐风向门外走去“夫君赶紧吧你不要老在妾身这里歇着了你今晚就去帮忽兰妹妹生孩子去。” 忽兰的屋子如今已经被重新装修了一遍为了怕她想家柳若梅派人从城中的胡商铺子里买来了很多的西域用品像羊毛地毯之类的东西乍一看上去忽兰的卧房倒颇有几分吐鲁番的风情。 忽兰深情地望着林沐风缓缓解掉了自己的衣裙。林沐风心情放松下来心地的**就开始慢慢膨胀望着忽兰那健康婀娜凹凸有致的身子早已按捺不住一把横抱起她将她轻柔地放在床榻上然后自己匆匆吹熄了红烛也钻进了忽兰那温暖且香喷喷的被窝。 “忽兰今晚我们啥也不干加油生孩子。” “夫君!啊忽兰要……” “王爷此刻起兵是不是太过仓促了?大明朝廷虽然派出使臣前往燕王军中但此刻守卫南京城的神机营骑兵主力仍然还在我们这区区万人怕攻不进城中去。”蒙面文士淡淡道。 “不行本王不能再等了。本王担心如果再等下去我那侄儿会拿本王的家眷开刀。哼本王攻城只是做做姿态目下燕王还在路上只要我军挥军城下本王相信在满朝文武的压力下朱允会答应禅位于本王的。你们放心本王还有其他的安排。”朱冷笑一声“明日一早兵临城下!”说完朱带着自己的侍卫匆匆而去。 黑衣青年躬身过来“……要不要通知……” “不必了我倒是要看看这齐王还有什么安排。除了我们这支军队之外他还有什么倚仗。”蒙面文士的声音非常低沉“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反正对于我来说齐王也好燕王也罢乃至那个新皇朱允都无所谓让他们暂时先内讧一阵吧。” “可是我怕……” 蒙面文士突然出清脆的一声轻笑“好了你放心好了。那个人比你想象中的要狡猾他不会有事的他他是一个大大的滑头……” 第二百二十五章 富可敌国 晓声隆隆催转日暮声隆隆呼月出。 唐人李贺这两句诗说得就是古代王朝早朝的事儿。“官街鼓”凌晨五更二点”敲起相当于现代社会的早上五时左右。古代天子讲究勤政”所谓“夙兴夜寐”上朝理事不敢懈怠。上朝的百官们当然更要早起因为他们散居于京城各街坊距上朝的宫殿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路程。《明皇杂录》:“五鼓初起列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是晓色朦胧中百官上朝的真实写照。 如果说林沐风穿越到明初之后尤其是入朝以后让他感到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早朝。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准备上朝实在是苦不堪言。也正因如此他才对古代皇帝之“勤政”有了深刻的认识不说别的就单凭这每天都要早起处理国事的行为持之以恒足以证明在古代要做一个有为的明君不是那么容易。 从忽兰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林沐风急匆匆赶去皇宫参加早朝。等他赶到文德殿的时候早朝早已开始了。朱允见林沐风悄悄溜进殿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对林沐风什么都满意就是对他经常早朝迟到感到不满。 据报燕王大军已经进入山东兖州境内不知道方孝孺的人到没到燕王军中。今天早朝一开始很多大臣就开始上奏要朱允下旨召全国卫军赶赴京师行使拱卫之责以防不测。万一让燕王军队长驱直入京城就危险了。 朱允也有此意不过。他还想听听林沐风的意见。 将目光投向林沐风见林沐风还没反应过来不由有些恼火。正准备点他的名却见一个一个神态沉稳面目清秀的中年男子昂然而出躬身一礼“皇上臣有话说。” 是驸马都尉梅殷。梅殷字伯殷系汝南侯梅思祖从子殷“天性恭谨。有谋略。便弓马”非常受太祖朱元璋的器重。洪武十一年朱元璋将他的次女宁国公主下嫁梅殷。朱元璋共有16位驸马都尉他最喜爱地却是梅殷。做了皇帝以后的朱元璋非常重视文治尝以梅殷为山东学政还嘉奖梅殷“精通经史。堪为儒宗”。 梅殷声名甚好又是宗室长辈即便是朱允对他也颇礼遇。见是梅殷朱允微微一笑“梅驸马有话请讲朕洗耳恭听。” “皇上。皇上刚刚登基不宜调度全国兵马。京师有2卫分置京师周遭臣以为。可将此卫兵马调集两路一路布置在淮安一线防备燕王军马;另外一路驻扎安庆和池州以防宁王北上。另外还可调集河南卫屯兵凤阳可防开封的周王。”梅殷躬身道。“这样。京师安全必无忧矣。” 朱允大喜心里暗暗点头。“不愧是皇祖父最器重的驸马此策非常巧妙不需调动全国兵马避免了全国动荡。而兵分三路将燕王、周王和宁王三个藩王对京师的巨大威胁的来路封堵紧紧将京师护卫其中妙哉。” 齐泰嘴角一晒上前道“皇上臣觉得梅驸马此策不佳。京师各卫本来环卫京师如今调动两路京师周遭便有了空挡万一有贼兵来犯京师的安全谁来拱卫?” 梅殷扫了齐泰一眼淡淡道“皇上有林沐风林大人的神机营在京师安全无忧。” 朱允还没说话齐泰冷笑一声“梅驸马神机营只有区区3万兵马如何能护得京师安全?京师乃大明朝廷重地皇上所在以区区三万人护卫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些?” 梅殷有些恼火也不理齐泰反向朱允再次躬身一礼朗声道“皇上臣以为林沐风标下神机营英勇善战曾西定西域千里奔袭漠北几让瓦剌亡国此等骁勇精锐之师护卫京师皇上当可高枕无忧了。” 朱允点了点头“梅驸马所言甚是。梅驸马这调兵之事就交给你了朕封你为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赐你尚方宝剑负责所有京卫军马的调度。” 梅殷领命而去。 黄子澄突然出列道“皇上臣有本奏。” “爱卿请讲。”朱允摆了摆手。 “皇上臣弹劾神机营兵马指挥使、锦衣卫都指挥使林沐风利用职权牟利事。”黄子澄咬了咬牙大声道。 朱允心中一跳扫了一眼林沐风见他也是一幅惊讶状这才淡淡道“黄爱卿何出此言?” “皇上林沐风依仗皇上和先皇宠信利用职权开设商铺瓷行与民争利民怨沸腾。皇上林家所开瓷行以大明为号已经在大明各地州府开设起数十座分号……据臣得到地消息林家瓷行每日日进斗金财势堪比国库……而且臣听说林沐风还私自调动锦衣卫入其瓷行做工堂堂大明典狱锦衣卫沦为商铺杂役爪牙……”黄子澄缓缓说来满朝文武皆震惊不已。早就听说大明瓷行获利颇丰但他们也没想到大明瓷行地财力是这么的雄厚。日进斗金堪比国库? 这一点朱允早就知晓。他呵呵一笑“这又如何?大明瓷行之号乃是先皇所册封至于说到林家与民争利这定然是无稽之谈。据朕所知林家瓷行利润之所以丰厚乃是因为其所出瓷器精美绝伦冠盖中原……至于这锦衣卫……林爱卿你有何话讲?” 林沐风暗暗冷笑望着黄子澄心里悠然而生熊熊怒火。对于这个史书上所言的“建文忠臣”黄子澄他本来还存有几分好感。但这些日子以来这黄子澄出于嫉妒屡屡跟自己过不去实在是可恶之极。还有那个齐泰这两人勾结在一起视他为眼中钉和肉中刺。 头一次他有了要除掉某人的念头。 “皇上臣蒙先皇厚恩由商入仕这一点天下共之。臣家所开瓷行乃是祖上所传如今已经转给臣的岳父一家经营臣早已退出瓷行经营了。说到与民争利纯属造谣诽谤。臣可以对天起誓大明瓷行公平买卖老少无欺所赚的每一两银子都来路正当问心无愧。不错诚如黄大人所言大明瓷行日进斗金——大抵每月可入3oo万两白银左右吧。然而这又如何?这是臣的错吗?”林沐风淡淡道。 满朝文武轰地一声小声议论起来。天哪每月盈利3oo万两白银一年就是将近4千万两而大明国库一年岁入也不过5ooo余万两这这可不正是堪比国库! 朱允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沐风啊沐风你居然富可敌国?罢了富便富了你还公开说出来作甚?你这一显摆朕可是作难了。” 黄子澄也没料到林沐风居然这般坦承。他心中一喜“皇上要不是林沐风依仗皇权压榨民力肆意哄抬价格区区一个商铺何以能富可敌国?皇上不可不察啊!皇上前几日林家瓷窑烧制的殉葬瓷俑漫天要价一个瓷俑居然开价千两纹银皇上啊林沐风这般疯狂敛财必须要严惩不贷!” 朱允大惊慢慢站起身来脸色阴沉下来低低道“林爱卿此言可真?” 林沐风淡淡一笑“皇上黄大人所言没错。诸位大臣中恐怕有一半以上从臣手里花千两银子买去了瓷俑。” 一众臣子想起被林沐风狠狠敲的竹杠恨从中来一起跪拜在地呼道“皇上臣等愿意作证!” 朱允手心哆嗦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他失望的望着林沐风“林爱卿你就这么爱财乎?” “皇上瓷俑烧制非常不易臣之要价其实也不高。实际上如果不是物有所值诸位大臣们岂能不惜倾家荡产耗费千两银子去买臣烧制的瓷俑呢?是不是啊诸位大人?”林沐风清冷的目光在众臣身上缓缓扫过加重了“倾家荡产”四个字的语气。 明初官员俸禄很低很低如果不贪污受贿单凭积蓄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拿出千两银子。譬如方孝孺就拿不出他地瓷俑是林沐风免费赠送的。 那些手里长期收受朱贿赂的官员心里一颤心头齐齐一凛急急呼道“皇上林大人所言甚是大明瓷窑所出瓷俑鬼斧神工确实值千两纹银臣等系自愿购置与林大人无关。”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朕拜你为兄 朱允心头很乱心潮起伏着。他默默坐在那里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林沐风。他也算是一个性情中人在他心里林沐风是一个忠肝义胆顶天立地的伟男子这一下子突然露出了一幅市侩贪财的面孔他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黄子澄心里乐开了花他明白此番即便是扳不倒林沐风也起码会让他失宠。他扫了朱允脸上的失望之色一眼趁热打铁道“皇上即便林沐风没有欺行霸市与民争利但他私自调动锦衣卫为私这却假不了。还有他徇私枉法烧毁证据为齐王朱翻案导致朱至今在逃罪在不赦。” 朱允突然有些心灰意冷“林爱卿你告诉朕这是真是假?” “皇上黄子澄所言都不虚假。臣一共调用锦衣卫5oo人分赴天下各地的大明瓷行分行。”林沐风面不改色声音清越“至于齐王朱一案先皇已经定案再没有旧事重提的必要。” “你……”朱允无力地抬起手来又缓缓地放了回去。 “皇上林沐风罪行累累理应满门抄斩以儆效尤。”黄子澄跪倒在地。 朱允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 林沐风冷笑着看着黄子澄“黄大人你我无冤无仇何以仇恨在下至此?非要将我置于死地?” “黄某身为大明臣子理当为国除奸为皇上清佞与私人恩怨无关。”黄子澄大义凛然的道。 “哈哈哈哈!”林沐风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皇上臣问心无愧。”林沐风躬身一礼心道。“是摊牌的时候到了。” 朱允低低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皇上请允许臣回府取一些东西还请皇上与诸位大人暂且等候。”林沐风微微一笑。 朱允一怔“回府取东西?好你去吧朕在此等候。” 林沐风昂然而去不多时就回家带了三道朱元璋先后给他的密旨回来。回到文德殿上他缓缓扫了一眼殿中的众臣。又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朱允。躬身一礼朗声道“臣曾经在先皇面上下誓言此生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皇上可信得过臣吗?” 朱允记起林沐风跪在朱元璋榻前那铮铮地誓言又记起那在西域的日日夜夜心头一热缓缓起身。“沐风朕当然信得过你。” 林沐风点了点头“皇上大明瓷行并非是沐风一人所有——这是一个臣与先皇之间的秘密既然黄大人苦苦相逼意欲将臣置于死地臣就不得不说了。皇上当日先皇给臣密旨。让臣在最短的时间内展瓷行……长期以来大明瓷行所赚之银两有大半入了先皇暗中布置的皇家内库。皇上先皇暗中派户部主事马大仁在瓷行管理账目。皇上不妨宣他觐见一问便知这是先皇的密旨请皇上过目。” 朱允轰然一震竟然是这样?他震惊的接过密旨匆匆看了一眼面色涨红起来“宣户部主事马大仁!” 马大仁小心翼翼的走进殿中。跪倒在地。不敢抬头。他官小位微要不是皇帝宣召。他是没有资格进这朝会大殿的。 “马大仁你来告诉朕可是先皇派你在大明瓷行管理账目?”朱允深深吸了一口气和声问道。他其实早已相信了此事一来林沐风不可能欺骗于他二来朱元璋地密旨。这番动作不过是做给群臣看地。 “回皇上的话臣奉先皇旨意在大明瓷行管理账目一年零24天。”马大仁小声答道。 “户部侍郎林德禄。”朱允站起身来走下皇台大喝道。 “臣在。”林德禄知道朱允唤他作甚直接就说了出来“皇上臣奉先皇密旨在杭州设立皇家内库至今已经从大明瓷行拨付白银3ooo万两入内。” 朱允脸上一片激动之色心潮澎湃他拍了拍林沐风的肩膀又走回到了皇台之上落座大声道“朕都明白了。诸位爱卿先皇唯恐驾崩后诸藩王作乱特此未雨绸缪暗中谋划在杭州设立皇家内库让朕即位后能有一条退路以防不测。” 朱元璋的意思很明显怕万一朱允敌不过朱棣等人一旦京城失陷他还可以退往杭州占据江南半壁江山徐图再起。这是朱元璋为朱允留下的一条退路用心可谓良苦。 朱允的声音有一些哽咽“沐风朕错怪你了。诸位爱卿林爱卿无偿报国送给朕3ooo万两白银却甘居幕后这等胸襟这等忠诚这种高风亮节尔等可能做到?” 满朝文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望向林沐风地眼神中多了几丝敬畏。不管怎么说他们自问做不到。“臣等钦佩之至!”众臣默默躬身呼道。 “皇上这是臣应该做的先皇和皇上对臣恩深义重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林沐风又从怀里掏出一道密旨“锦衣卫之事先皇也有密旨请皇上过目。” 朱允见林沐风说是一道密旨却递过来两道密旨不由有些奇怪。见林沐风的眼神非常清澈便微微笑了笑打开看去。等他看完了脸色变得异常的阴沉站在他身后的司礼太监悄悄看到他的身子竟然有些明显的抖颤。 良久良久。朱允才慢慢站起身来“传朕地旨意着户部重新议定满朝文武大臣的俸银定额在现有基础上酌加三成议定后报于朕。诸位爱卿朕希望日后尔等能奉公守法不要让朕失望——大理寺少卿黄子澄诬告当朝大臣罢官等候朕处置退朝!” 众臣尤其是那些心中有鬼的臣子心里皆一个激灵从朱允的表现来看大抵可以猜出他们受贿之事败露了。他们也不是傻子联想起朱元璋地密旨又想起林沐风明目张胆地为朱翻案的种种……他们羞愧难耐跪拜在地低声呼道“皇上圣明!” 朱嫣然听完朱允的叙说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林沐风不满地说“沐风你竟然瞒着我跟皇兄你真是……” “嫣然皇上这是先皇的密旨沐风不敢不从。”林沐风苦笑道。 “朕这才醒悟难怪皇祖父驾崩之前曾对朕言他为朕留下的不仅是一个文武双全忠诚不二的辅臣。沐风朕心里惭愧得紧你为朕作出了这么多朕还要怀疑于你实在是……”朱允长叹一声突然上前向林沐风深深一礼“沐风朕愿意拜你为兄以报你为朕所做地一切。” 林沐风吓了一跳赶紧避开跪倒在地“皇上臣惶恐!” 朱允有些激动伸手拉起林沐风朗声道“沐风你我不仅是君臣也是兄弟自此之后朕对天起誓此生患难相扶生死与共绝不负于你。” 林沐风地情怀也有些激荡他深深的握了握朱允地手感受到朱允的真诚没有说什么。朱嫣然欣慰地望着两人柔声道“皇兄沐风你们两个是嫣然最亲近的人嫣然希望你们君臣能够携手一心延续大明煌煌盛世。” “沐风明日朕就传旨封你为忠孝王。”朱允向朱嫣然笑了笑“还有你跟嫣然的事情也要有个了结了朕会为你们做主的。” 林沐风吃了一惊连连摇头“皇上万万不可臣绝不敢接受封王。” “皇兄封王之事还是暂缓吧左右这只是一个名号爵位沐风也不在乎这些……反正这个家伙已经富可敌国……”朱嫣然也觉得封王不妥林沐风虽然有功但一下子封赏得太重也未免会引起朝野震荡这样对林沐风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沐风又听到“富可敌国”这个字眼不由苦笑了几声“皇上钱财乃身外之物如果朝廷需要臣愿意将所有家产充公!” “呵呵这就不必了沐风你已经作出了很大的牺牲朕不能再要你的银子。不过你我情同手足万一朕要真是需要银子想必你也不能坐视不管吧?”朱允哈哈一笑“对了沐风齐王叔一案就这么了结了吗?” “皇上齐王虽然逃逸但臣可以保证他不久后就会落入臣的手里。臣以为齐王不但不可杀反而还要保全他的爵位。一来有齐王的存在可以震慑群臣让他们时刻保持悔过报效朝廷之心二来可以安定诸藩王皇上并没有一锅端的意图只要诸藩王不生反意就能保住荣华富贵!”林沐风缓缓道“只要解决了燕王周王也好宁王也罢就都不敢轻举妄动。而等皇上江山坐稳他们就是再有反意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是朕的小嫂子 朱允点了点头“沐风所言极是如此朕就留下齐王——其实齐王好歹也是朕的皇叔皇祖父的亲子朕也颇不忍心诛之。如果不是他图谋不轨朕哪怕是放他归藩也未尝不可……哎骨肉至亲却要反目成仇实在是令人叹息——朕这些皇叔为了这一个皇位就要视朕为眼中钉肉中刺。” “皇权至高无上人人逐之自古皆然。”林沐风也是一声叹息“皇上其实在臣看来这做九五之尊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古往今来有多少昏庸皇帝遗臭万年啊!” “朕绝不会做昏庸之主。沐风你要辅佐朕做一个明君。”朱允目光炯炯“皇祖父做不到的朕争取做到皇祖父做到的朕一定要做到。朕只有一个梦想大明天下臣民能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皇兄你一定会做到的。”朱嫣然激动地抓住朱允的手“皇兄嫣然心里很高 朱允淡淡一笑突然皱了皱眉“沐风我们该出城去了吧天色不早了。” “嗯皇上臣早已准备妥当。”林沐风躬身一礼。 “皇兄沐风你们这是要何往?皇兄啊你如今是皇上了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出宫了。”朱嫣然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们要出城一趟去——去见一个人是……”朱允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望向林沐风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戏虐。 林沐风赶紧接过话茬“嫣然我们出城去会一会齐 “齐王?……沐风你搞什么鬼?算了……私自带皇上出宫可是大罪。你可一定要保证皇兄的安全否则你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朱嫣然见林沐风似是有“难言之隐”心里有些犯嘀咕但嘴上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保得皇上周全此事万无一失嫣然你放心就是。”林沐风微微笑着心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神机营1万骑兵早已悄然进入了栖霞山的外围。如今已经是神机营兵马指挥使的郭奎在接到林沐风军令后立即秘密带着自己属下的万人队连夜开进了栖霞山在山麓下扎下营寨。神机营有3万人。郭奎和孟连、夏侯永三个跟着林沐风出征西域地将领如今分别统率一万人同为兵马指挥使直归林沐风统领。 红日渐渐西斜。郭奎见林沐风和朱允带着数十名锦衣卫到了赶紧下马迎了上来大礼参拜在地。“臣郭奎拜见皇上。” 朱允换上了一身青衣便袍整个人看上去神情俊朗飘逸出尘颇有几分书卷气。他和气地摆了摆手“郭将军此在宫外朕微服出访。你不必多礼。” 说完朱允默然站在了林沐风的身后一言不。今儿个出来他完全是一个配角。一切都有林沐风来安排。 “老郭山里动静如何?”林沐风呵呵一笑。 “大人末将率兵前来万人骑兵队伍声势浩大山里应该是得到了消息。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山里的贼兵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派探马进山得到的消息是。所有的贼兵都集结收拢在栖霞寺一带附近的山民也几乎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大人事不宜迟让我带兵进山吧不出两天末将定会剿灭这群乌合之众。”郭奎躬身一礼道。 “不老郭。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待我的命令。”林沐风望着林深茂密绿海波澜的栖霞山麓沉声道。“派百名武功高强地士卒随我们进山!” 栖霞寺大雄宝殿。 朱急得团团乱转望着眼前的黑衣青年厉声喝道“你们为什么按兵不动?本王早就跟你们说了今日一早务必要兵临南京城下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居然还迟迟不兵?”黑衣青年默然不语只是冷冷地盯着朱。 朱见他没有反应有些恼羞成怒咆哮道“本王的事情要是败了你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朱现在的心情可真是复杂到了极点。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多年谋划建立的秘密力量如今居然不受控制。十多年的秘密准备到了最后地关键时刻却开始“出问题”这如何能不让他几近疯狂! 蒙面文士缓缓踱步进殿中淡淡道“王爷何必如此激动?” “本王怎么能不激动?本王的大事都毁在你们手里!本王的数百万两银子都喂了狗了……哼!”朱喘息着一脚踢飞了脚下被他摔碎的茶杯碎片。 蒙面文士走上前来冷笑道“王爷你以为你能成事吗?实话告诉你吧如今这山外已经被官军包围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到现在这个时候你还在做皇帝美梦实在是可笑之极。” “什么?不不可能!”朱呆了一呆吼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齐王殿下久违了。”满身铠甲的林沐风带着几个人缓缓走了进来“王爷也太不够意思了沐风为了给王爷脱罪费劲心机可王爷离开京城也不跟沐风打个招呼!” “你?!!!”朱震惊地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林沐风心里一凉身子抖颤起来。此时此刻他知道大势已去。他猛然回过头来瞪着蒙面文士咒骂道“好你个贱婢你敢出卖本王!” 蒙面文士缓缓扯下自己地蒙面纱巾一张俏丽的带着几分威势的少女脸庞出现在众人眼前赫然是白莲教名义上的教主沈若兰。沈若兰地师傅与朱早在十多年前就达成了“共识”由齐王出资白莲教负责组建一支秘密军队(都是白莲教徒)将来为齐王所用。十多年来朱将搜刮来的民财多半都充作了这支军队的组建上。沈若兰的师傅死后沈若兰就接替师傅成为了这支军队的最高脑。 之前朱跟沈若兰的“合作”还是非常默契的。但这种默契在沈若兰变成了林沐风地女人后就被打破了。沈若兰越来越清晰地明白凭白莲教的势力想要推翻大明为沈家复仇几乎就是痴人说梦这一点她知道林沐风说得是实话以前的她确实过于狂热了。而且如今白莲教的主要势力都不受她的控制主要掌控在大长老东方亮手里而东方亮已经投向了燕王朱棣。权衡再三她决定接受林沐风的建议退而求其次通过朱允为沈家洗雪冤屈为沈家残存的后代换一条光明正大生存下去地活路。 沈若兰俏脸闪过一丝嘲讽“王爷本教主从来就不是王爷地属下何谈出卖?本教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上万教众走上自取灭亡的死路。” 朱咆哮一声几个侍卫涌过来将他团团护卫在其中。朱拔出佩剑突然目光呆滞起来他在林沐风地身后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朱允。 朱允叹息一声走了过来“齐王叔悬崖勒马为时还不晚。只要王叔你放弃一切朕会既往不咎留你在京城做一个安乐亲王。” 朱见大势已去心灰意冷之下被锦衣卫秘密带走。殿中只剩下黑衣青年东方浩和沈若兰还有朱允和林沐风。东方浩迟疑地望了沈若兰一眼只得低低向朱允和林沐风草草一礼也退了出去。 “若兰还不见过皇上。”林沐风笑着使了个眼色。 沈若兰深深地望着朱允半响无语神色非常复杂。 朱允呵呵一笑“沈姑娘你是沈公长子沈至之女吧呵呵。你放心朕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朕一定会给沈家一个交代——在来此之前朕已经让刑部撤销了对于沈家的海捕公文了。沈家的遭遇朕也很同情朕绝不会食言的。其实有沐风在你大可不必存疑。”沈若兰幽幽一叹盈盈走了过来跪拜在地“民女沈若兰见过皇上。民女希望皇上能早日给沈家一个清白。” “起来吧于公朕会秉公处理沈家一事。于私朕刚刚拜沐风为兄你也算是朕的小嫂子你的家事朕也不会坐视不管。起来吧小嫂子。”抓了朱去了一个心头大患朱允的心情非常好哈哈笑道。 沈若兰呆了一呆继而就反应过来旋即面红耳赤羞涩地匆匆扫了林沐风一眼站起身来垂站在那里默然无语。 朱允又是哈哈一笑径自走了出去“沐风朕在殿外等你不过你别让朕等得太久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达妃 几乎是在朱允和林沐风带着神机营大军浩浩荡荡离开栖霞山返回京城的同时朝廷使臣方孝孺在数百军士的护卫下也赶到了位于山东兖州府城外的军营。 兖州地处鲁西南平原东仰“三孔”北瞻泰山南望微山湖西望水泊梁山有“九省通衢齐鲁咽喉”之称战略位置重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商贾云集之埠”三国时期曹操曾长期屯兵兖州。自前日起朱棣的大军就开进了兖州境内公然在兖州府城外驻扎下来。兖州知府孔德旺心下惶然不知所云只得出城拜见朱棣。 虽然朱棣声称只是要进京赴丧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燕王此番心怀叵测。如果单是赴丧又何必举重兵前往。孔德旺不敢怠慢一边暗中派人向京城通报一边与朱棣虚与委蛇。 朱棣在兖州停下似是也有试探朝廷动静的意思。毕竟他虽然决心谋逆已久但朱元璋的突然驾崩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准备不足。而且他还担心自己这个雄才大略的老爹早就留下了“杀招”来对付自己。要知道朱元璋在世时可是经常流露出要收拾燕王一脉的意思。要不是燕王手握重兵又防守着大明北边的边塞门户恐怕朱元璋早就对他下手了。 十多万大军的营寨占据了方圆数十里的平原地带。燕军营盘连着营盘布局整齐有序旌旗招展士气昂然即便是方孝孺看了也不禁暗暗赞叹“这燕王朱棣果然带军有方很不简单。燕王军是一支骁勇善战之师真要篡位作乱怕是朝廷军队的劲敌啊!” 听说朱允派使臣前来朱棣心中冷笑。屏退帐中诸将。他独自留在帐中身后只有几个侍卫。方孝孺乃是大明有名的大才子饱学儒士朱棣当然也知道他。不过在他看来。方孝孺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罢了有才固然有才但也酸腐之极。 方孝孺施施然独自走进大营前去拜见朱棣。他虽是一介书生但面对凛凛甲兵也毫不畏惧。 方孝孺走进朱棣的大帐深深望了朱棣一眼。然后掏出朱元璋的遗诏朗然道“先皇遗诏在此燕王朱棣接旨!” 朱棣淡淡一笑也没下跪只躬身下去“儿臣恭受父皇遗诏。” 半响却没听见方孝孺宣诏。不由愕然抬头却见方孝孺面色涨红愤愤地望着他。朱棣沉声道“正学先生(方孝孺号)如何不宣诏?” “燕王殿下先皇遗诏在此尔竟敢不跪!置先皇威严何在置大明皇权何在?”方孝孺高举朱元璋的遗诏。厉声喝道。 朱棣一怔很多年了除了朱元璋之外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讲话了。他压根就没想到方孝孺一个翰林学士。品阶不过三品却敢公开“教训”他。朱棣还没反应过来朱棣身后的一个贴身侍卫勃然大怒道“放肆胆敢对燕王殿下如何无礼!” 方孝孺冷笑一声再次高举朱元璋的遗诏大声喝道。“先皇遗诏在此。请燕王殿下跪下接旨。” 朱棣面色一变摆了摆手。缓缓跪倒在地“儿臣接旨!” “……”方孝孺缓缓念完遗诏这才收起遗诏长身一礼“下臣翰林学士方孝孺拜见燕王殿下!” 朱棣淡淡一笑“罢了免礼。” 方孝孺起身来望着朱棣“燕王殿下先皇遗诏诸藩王不必入京哭临。皇上有旨燕王镇守大明北塞事关大明安危还望殿下早日领军回返北平以免鞑靼人和瓦剌人趁机窥伺中原!” 朱棣没有说话只是大步走到口冷笑一声“正学先生不妨回京告诉我那允侄儿本王是先皇亲子先皇驾崩本王理当亲往哭丧。至于北塞外敌本王早有安排。” 方孝孺心中一颤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燕王绝对不会应诏回返但亲耳听见这一消息还是有些震动。他知道燕王的夺皇篡位之心绝对不会有任何动摇了。 朝会完毕朱允没有宣布退朝却带着满朝文武来到了殿外地广场上。绚烂的阳光照射下来林沐风指挥着数十个锦衣卫将几个红木油漆的大箱子抬进了场中。与林沐风会心地对视一眼朱允撇开太监的簇拥大步走到场中从一个大箱子里取出一本账本模样的东西扬手朗声呼道“诸位爱卿可知这是何物?” 众臣愕然齐声呼道“臣等不知。” 朱允面色一变渐渐阴沉下来声音也变得非常冷厉“诸位爱卿这是齐王交给朕地一些物证——十几年来齐王在山东搜刮民财聚敛财富而这些财富他都送进京来用于了向一些朝中大臣行贿。而这便是他一笔笔记下的账本向谁行贿数目多少何年何月皆有清楚的记录。这几个大箱子里面全部都是账本诸位爱卿说说朕应该怎么办?” 众臣中皆惶然一惊那些心中有鬼的文武大臣更是心里一个激灵一个个都惊慌失色呆呆地垂下头去连个屁都不敢放。他们心里明白这皇上肯定是已经掌握了他们受贿的证据。不过他们如今才明白朱行贿范围居然是如此之广——连证据都装了几箱子可见涉及到多少人了。原本他们私下还以为受贿的仅仅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而已。现在看来也就是因为如此法不责众真要较真容易引起朝廷瘫痪朱元璋这才生生压下火气用雷霆手段平息了此事。 法不责众?他们心怀侥幸地思量着但心中还是非常忐忑。因为如果皇帝真要追究起来他们都难逃大明律法制裁。 朱允有些愤怒地眼神从众臣脸上一一滑过渐渐变得沉静起来他突然淡淡一笑“诸位爱卿不必惊慌。朕思之再三决定给这些受贿的臣子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众臣心中一松不自觉地跪拜在地场上响起了低沉的轰然的山呼万岁声“皇上圣明。臣等不胜感激。”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即改善莫大焉。”朱允神色平和下来摆了摆手“诸位爱卿平身吧。朕希望你们自今往后恪尽职守廉洁奉公不要让朕失望。不要让大明天下的万万子民失望!” “皇上圣明!”众臣又是一声高呼。 “林爱卿将这些箱子带进朕的御书房悉数封存起来贴上朕地御笔封条任何人不得擅自打开。”朱允大声道向林沐风使了个眼色。林沐风会心一笑带着锦衣卫们抬着箱子向御书房行去。这种处置方式。是林沐风跟朱允商议后地结果封存证据虽然意味着不再追究但也意味着如果这些人再犯必当加倍惩处。封存的证据留在宫中对于这些臣子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震慑。同时也是他们倍加向朱允和大明朝廷效忠的动力。 朱元璋死后突然神秘失踪的齐王朱被押解回京了。朝野上下谣言四起:有人说齐王试图谋权篡位。被皇上抓了一个现行关押在一个秘密场所不日就要处死;也有人说朱元璋有遗命让朱允放朱归藩回山东青州府;还有人说朱与燕王勾结在一起准备里应外合拥立燕王为帝……种种地流言蜚语满天飞心里最惶然不安地还是齐王府上下一干人等。“看守”齐王府的锦衣卫下午突然就撤了。但府中人一直等到深夜也没见朱的人影。 第二天上午林沐风刚刚参加早朝回来林虎就来报说齐王世子朱永年到访。林沐风淡淡一笑“有请!” 朱永年2o多岁的年纪身材修长相貌还不错。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也算是一个英俊小生。不过神情气质看上去有些唯唯诺诺。并没有皇家子孙那种与生俱来的华贵傲然之气。他见林沐风走进厅来急急躬身一礼“永年见过林大人!” 虽然朱失势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毕竟是皇孙和藩王世子林沐风也不能太过失礼。他向朱永年欠身还礼微笑道“世子驾临寒舍沐风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朱永年寒暄一番犹豫着还是把来意说了出来。其实林沐风早就知道他地目地有心想要给他一个准信——朱的性命甚至是王位都保住了但一想起朱允的嘱咐他就咽下了话去淡淡道“齐王究竟关押在何处沐风也不知晓。至于将来如何处置齐王也是皇上圣裁……” 朱永年悻悻地失望而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林沐风心里一声叹息。他怎么能不知道朱的下落呢朱时下就秘密关押在锦衣卫的大牢里。朱允肯定是不会诛杀朱地而且还会保留他地王爵不过暂时也不可能放他。用朱嫣然的话说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在大狱中关押两天先煞煞朱地锐气再说。 朱永年回府告知齐王正妃林氏林妃心慌意乱之下匆匆进宫求见了齐王的生母达妃(又名达定妃)。达妃是朱元璋后妃中行事最为低调的嫔妃她生有2子一是齐王朱另一个就是潭王朱梓。朱梓那年莫名**之后达妃就变得更加沉默日日在宫苑中深居简出以至于宫里很多太监宫女都遗忘了这个当年曾经受宠的妃子。 达妃虽然才5旬左右但数十年的宫中幽禁生活尤其是丧子之痛让她提前地走向了衰老。她在宫中犹豫半天还是梳妆整齐去了朱允的寝宫。到寝宫没找到朱允便又去了御书房。 “皇上先皇达妃娘娘求见!”太监来报朱允吃了一惊略一思量便明白达妃的来意。朱的生母定然是为朱而来的。 达妃进得御书房朱允已经迎了下来。年迈地达妃强笑着居然躬身福去朱允赶紧闪避不管怎么说这达妃也是朱元璋的妃子算是他的祖母长辈他虽然贵为皇帝但也不敢承受达妃的礼。 “娘娘莫要折杀允了娘娘请坐。”朱允让太监搬来了座椅达妃也不再客气坐了下去。 皱纹遍布的脸上一阵抖动达妃黯然道“皇上老身想问问皇上我那孽子朱到底犯下了何种大罪?” 朱允定了定神在宫中长辈面前他也不再遮掩慷然道“齐王叔私纳齐王贡在先秘密圈养军队意图谋权篡位在后已经被朕拿下了。” 达妃身子一颤老眼缓缓闭上两行老泪流泻而下。半响才低低道“不知皇上要怎么处置齐王?老身恳请皇上看在先皇的面上为齐王一脉留下一点骨血吧。”谋逆大罪只有死路一条。达妃焉能不知她目下所能奢望的就是希望朱允能手下留情不要将齐王满门都诛杀了。 朱允心中也是一叹。他俯身来缓缓道“齐王虽然罪在不赦但齐王毕竟是朕之亲皇叔朕不忍诛之——前番齐王私纳齐王贡一案由皇祖父暗中开脱翻案;而此次关于齐王谋逆一案朕已经交给林沐风审理了……” 朱允地意思很明白朱元璋为朱开脱了一次而我也有意开脱朱但此案已经交给了林沐风至于林沐风能不能领会我地意思再次为朱开脱就与我无关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孙羽西失踪 从达妃那里得到“消息”之后林妃咬了咬牙撇开自己藩王王妃的脸面亲自上门去找林沐风求情结果却吃了一个闭门羹。其实林沐风也并非有意摆谱只是他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燕王率军缓缓向京城逼近虽然林沐风主张静观其变不宜过于逼迫朱棣铤而走险但也必须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再者说了再过几天朱就被释放了这个时候他见不见齐王府的人无关紧要。 京城卫军中的5卫兵马以及徐州卫的7万兵马都已经开赴在长江一线枕戈待旦只要朱棣一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即迎击上去拱卫京师的安全。而防守京师有神机营数万人就足够了。 京城的气氛很微妙。老百姓在观望一些朝臣也在观望。 这两日林沐风没有上朝坐镇在锦衣卫衙门里。关键时刻京城的安定很重要他将锦衣卫所有的力量都撒了出去遍布南京城以及京师周边的府县一有风吹草动消息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传报上来。 而各地锦衣卫“监控”各地藩王的消息也6续报到了京师。表面上看去各地藩王除了燕王和已经落在朱允手里的齐王朱以外都安分守己非常平静。朱元璋驾崩各地藩王遵照遗诏在本地哭临没有进京的迹象。对此林沐风心里明白。各地藩王其实也在观望观望朱棣跟朱允相争地结果怀了几分浑水摸鱼的心思。 傍晚时分。在锦衣卫处理了一天的事务林沐风有些疲倦地伸着懒腰走出了锦衣卫衙门。今晚他跟柳若梅说好了要带着小秋生回柳家一趟跟老丈人两口子吃个饭。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进丈人家地门槛了。 秦淮河上的明月画舫新来了一个歌姬晓月据说容颜绝世倾城倾国且识文断字。精通音律是个才女属于只接高层客人的那种高级妓女。日头刚刚西斜下来赶到秦淮河畔准备花银子买晓月抚琴侍寝一晚的阔少公子哥们络绎不绝。不过大多数人到了明月画舫得知晓月已经被大明瓷行的老板柳若长包了一个月便都悻悻而去。 柳若长何许人也?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富商其妹夫还是当朝红极一时的重臣林沐风。有钱有势谁敢惹他。 大多数人不敢惹不代表没人敢惹。武定侯府横行京师的小侯爷郭亮就是一个。 郭亮带着几个随从径自闯进了明月画舫。老鸨子王妈赶紧迎上前来陪笑道“小侯爷来找那个相熟地姑娘?老身为小侯爷安排。”郭亮嘴角一晒“老东西。你这里的庸俗脂粉本公子也瞧不上。这样吧你把晓月唤来本公子这两日心情不爽就让晓月陪我两天。银子好说。” 王妈呆了一呆强笑道“小侯爷晓月姑娘已经被柳大爷包下了……老身这画舫里美貌姑娘无数我统统唤出来让小侯爷挑一个。” “放屁本公子谁都不要就要晓月。哪个柳大爷?让他出来。本公子看中的女人他也敢抢。”郭亮不屑地撇了撇嘴。 王妈还要说什么。一个衣着华丽的俊秀青年摇着丝绸折扇从内室飘然而出冷笑道。“柳某在此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吧?晓月姑娘我已经包月—— 这自然是柳若长。来到京城之后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就喜欢上了这种纸醉金迷的寻欢生活三天两头就跑到秦淮河上来听曲买醉甚至是直接嫖宿歌姬。前不久他更是迷恋上了晓月甩出2ooo两银子包下了晓月一个 在普通人眼里柳若长财大气粗又有后台。不过在郭亮眼中他还算不上什么。 郭亮哈哈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柳若长你一个小小的商人敢跟本公子抢女人你好大的胆子!” 柳若长如今也是腰缠万贯地大商贾朝中还有一个呼风唤雨的妹夫。自然也有几分“脾气”和“派头”更何况他也不识得郭亮是何许人也自然也不买他的帐。 柳若长冷哼了一声没有理郭亮朝王妈不耐烦地说了一声“老鸨子你收了我的银子怎么还让这些胡搅蛮缠者上来捣乱简直是岂有此理。” 郭亮怒道一瞪眼“你说谁?来人给本公子狠狠地揍这个小子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郭亮的几个随从一哄而上三拳两脚就将柳若长打倒在地。要不是郭亮顾忌他背后的林沐风按照郭亮的脾气怕是柳若长不死也要脱层皮。可即便是这样柳若长也鼻青脸肿站都站不起来了。 柳若长被抬回家里林沐风两口子随后就带着孩子进了柳家地门。突见柳若长这般惨样柳若梅惊呼一声扑了过去而林沐风也讶然道“兄长你这是……” 柳若长呻吟了一声没好意思答话。他的妻子捂着脸在一旁哀哀抽泣柳东阳一脸尴尬和愤怒手指着柳若长气得只打哆嗦“贤婿你有所不知这个狗东西跑到秦淮河上的画舫里跟人家争风吃醋抢女人被人家打成这样活该活该!孽子啊柳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孽子!”林沐风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柳若梅又气又心痛“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你对得起我嫂子吗?——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是谁打的你?” 柳若长地妻子哽咽着插话道“是武定侯府的小侯爷郭亮妹妹我们怎么能惹得起郭家啊——” 柳若梅惊道“武定侯府?” 林沐风眉头越加紧皱还是没有说什么。武定侯府未必惹不起但自己能为这等丑事出头吗?不不能。 郭家的那个小子一天到晚寻欢问柳不是一个好东西在京城里边臭名远扬。没成想自己这个大舅哥也堕落成了这幅德行。看着柳若长投来的求救和“诉苦”的眼神他心里有气禁不住冷哼一声“兄长你虽然被打但……我看此事就此作罢改日我见武定侯说说就是了。至于现在你就好好养伤吧但愿你吃一堑长一智日后不要再到那种花花地方去浪费银子了。” 林沐风当然是不想管这种无聊的闲事的。不论谁对谁错在***场所争女人——两个人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好鸟。不过郭亮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连番挑衅他对郭亮地恶感无形中又加深了几分。可能此刻林沐风也没想到日后就因为他对郭亮地这种恶感郭亮差点就送了性命。林沐风转过头来面向自己的老丈人躬身道“岳父大人沐风希望岳父大人近期把瓷行管理起来——凡瓷行地银子一丝一毫也不能再让兄长挥霍浪费花在那些歌姬身上了。” 柳东阳有些尴尬点了点头又骂道“这狗东西气死老夫了!云娘赶紧带这个狗东西回你们的房间去不要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由于出了柳若长这档子事林沐风两口子回娘家的这顿晚饭吃得也没有什么趣味草草结束两口子就带着秋生回府而去。路上柳若梅一路絮絮叨叨一直在抱怨柳若长有钱就学坏林沐风无话可说只好苦笑着任凭她泄着。 回到家里屁股还没坐热老林头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林沐风大吃一惊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没等老林头开口他就起身疾呼道“老管家你不是在徐州府吗?什么时候进京来了?” 老林头老脸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少爷少爷——老奴该死啊!老奴对不起少爷孙家小姐——孙家小姐突然失踪了。” 林沐风心里咯噔一声面色大变。他定了定神旋即扶起老林头“老管家你不要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慢慢说给我听。” “少爷1o天以前孙家小姐接到一封信看后她就匆匆赶去了府城说是到城中见一个至亲。老奴也没有在意可是这一去就再也不见踪迹……老奴派人四处寻找又到府衙报了案可还是没有孙小姐的任何消息……”老林头惶然站在那里颤声道。 “羽西妹妹失踪了?夫君羽西妹妹还有什么亲人她是不是寻亲去了?”柳若梅也有些震惊在一旁插话道。 “不羽西没有别的亲人了只有一些族人在徐州府的孙家营……”林沐风沉吟着突然心中一动手心紧紧地攥了起来“难道是……” 这时突听林虎站在院中呼道“少爷有人送信来。” 第二百三十章 美女与野兽 林沐风沉声道“让他进来!” 一个小厮进来年龄不大面目清秀衣着朴素但神情却非常沉稳一望可知就是贵族人家的下人。小厮见了这大明朝鼎鼎大名的神机营指挥使兼锦衣卫指挥使林沐风不敢怠慢跪拜了下去“林大人小的奉我家主人之命给林大人送一封信。” 林虎拿过来交给林沐风林沐风拆开一看面色微微一变。他摆了摆手小厮退去。柳若梅赶紧凑近过来问道“夫君是谁的信呀?是不是与羽西妹妹有关?”林虎和老林头也紧张的竖起耳朵听着。 林沐风沉默着半响才缓缓拍拍柳若梅的肩膀柔声道“若梅无妨你们且在家里等候我去去就来。” 林沐风顶着夜色出门却先去了锦衣卫衙门。半个时辰后他带着几十个锦衣卫出城去了郊外的一座农庄而就在他离开锦衣卫衙门之后不久数百锦衣卫轰然出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夏夜的农庄非常幽静除了无聊的蝉鸣以及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传出的蛐蛐鸣叫之外周遭没有任何动静。一个锦衣卫打着火把上前去敲门没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青衣小厮默默向林沐风躬身一礼带着林沐风进门而去。锦衣卫们跟随而入林沐风摆了摆手呼道“孟百户。你带人进庄去将庄内所有人都给本官看押起来。记住一个人也不许放走!” “诺。”孟百户恭敬答道。 穿过一条狭长地青石小道。林沐风跟着小厮来到一座红木阁楼跟前。即便是在这黑漆漆的夜色中红木阁楼也显得格外扎眼醒目。小厮躬身一礼“林大人我家主人在里面等候请进阁楼。” 林沐风淡淡一笑昂然大步沿着红漆楼板上了阁楼。阁楼里***通明到处点燃着红色的蜡烛耀眼地烛光摇曳着。其中寂静无声给人一种很是诡异的感觉。 阁楼的二层居然是一间布置得很是奢华的大卧房产自西域的红色的羊毛地毯美轮美奂的红木家具除了墙壁上悬挂的几副字画之外房内无一处不是艳丽地红色。就连那墙角摆放的一对三尺花瓶都是购自大明瓷行、出自林沐风手下的“大明红”暗花瓷瓶。就在这一片红色之中一个俏丽的少女身着白裙背向林沐风盈盈而立都说是万花丛中一点红可此情此景却是一团朱红中一点白虽不是很协调但却透出几丝雅致之韵味。 林沐风就站在大卧房的门口处。淡然道“郡主唤沐风前来有何吩咐?” 朱允秀蓦然回过头来。今日的朱允秀一看就知道是做了精心的打扮白色地曳地长裙胸口微露。白皙的粉颈上带着一串珍珠玉串乌黑如云的长也没有梳理就那么随意的飘散着整个人看上去妩媚中带着一丝丝的清纯。唯有那眼神中闪烁着的复杂神色落在了林沐风的眼里。 朱允秀嫣然一笑不过这笑容在林沐风看来。非常勉强。“林大人你我又再见了。世事当真是无常。初次见到林大人时林大人不过是一介布衣书生坊间瓷匠可如今林大人已是先皇和皇上倚重地大臣大明的栋梁挺进西域平定瓦剌立下了盖世功勋。” 林沐风依旧站在那里没动微微一笑“郡主过奖了郡主此刻唤沐风前来怕不是为了褒奖沐风几句吧?” 朱允秀慵懒地伸了伸胳膊媚声道“林大人且过来说话请坐我已经备下酒宴你我旧人重逢不妨对酌一番。” 林沐风摇了摇头“男女授受不亲此刻入夜沐风不敢在此久留郡主有话就吩咐吧沐风洗耳恭听。” 朱允秀呆了一呆盈盈走了过来距离林沐风不过一尺明亮的烛光下她娇媚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媚色吐气如兰低低道“林大人你看允秀样貌如何?可比得上你家里地美妻娇妾?” 林沐风轻轻王后退了一步嘴角一晒“郡主国色天姿世间少有。” 朱允秀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微微垂下头去“如果——如果你不嫌弃允秀愿意——愿意委身于你哪怕是为婢也心甘情愿……” 林沐风嘴角又是一晒“沐风不敢郡主厚爱了。如果沐风没有猜错郡主当是为了齐王殿下吧?如果是为此郡主当不必如此。” 朱允秀厚着脸皮说出自愿献身的话被生生拒绝俏脸马上涨红起来刁蛮的郡主习性顿时“还原”出来忍不住羞恼道“林沐风你别不识抬举。不错我就是为了我父王怎么样?皇上都要开恩赦免我父王你凭什么不依不饶的?我们齐王府上下可跟你无仇无怨。” “在下何曾不依不饶了?齐王谋逆私密领军意图造反皇上旨下沐风乃是遵皇命而从。”林沐风就知道她前番那幅模样是装出来的不知怎么地他对朱允秀格外反感见她原形毕露恼羞成怒便不由也起了几分怒火“郡主请自重!” 朱允秀面色一变跺了跺脚指着林沐风的鼻子斥道“林沐风不要以为你如今受到皇上恩宠便得意忘形你不过是一个臣子敢对本郡主无礼?!哼本郡主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如果答应开脱我父王自有你地好处——否则休怪本郡主无情!” 林沐风淡然一笑“你待如何?” “本郡主就告你深夜潜进来意图对本郡主非礼——本郡主喊将起来哼看你如何狡辩。”朱允秀狡黠地冷笑着柔弱地肩头一耸自顾去脱了半截衣裙露出里面白嫩如水的肌肤那深深地乳沟都展现在林沐风的面前。 “太弱智了。竟然用这种弱智的法子来要挟老子——”林沐风心里暗暗冷笑一步逼上前去“既然郡主投怀送抱美色当前在下就却之不恭了。”他一把将朱允秀半裸的娇躯抱将起来哈哈大笑“郡主现在不妨就呼喊!” 朱允秀没料到林沐风真敢“非礼”于她也有几分慌张在林沐风的怀里挣扎着尖声喊道“来人非礼啊!” 林沐风冷笑着一步步走到巨大的床榻前粗野地将朱允秀扔在上面俯身一把撕裂了朱允秀胸前的衣裙哧啦一声朱允秀的衣裙裂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抹胸包裹着两团翘起的丰盈。朱允秀惊慌失色颤声道“你你要作甚?不要啊你……” “郡主不是要委身于在下吗?”林沐风冷笑着作势要俯身压了上去。 “林沐风你你不要啊——”朱允秀再也控制不住惊惶颤抖的心哭出声来“我要喊人了……” “喊吧——郡主实不相瞒此刻你这庄园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住了你使劲地喊大声地喊!”林沐风哈哈一笑伸出手去扯着朱允秀的粉红小抹胸。 “禽兽——禽兽!”朱允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半裸的身子抖颤着。 “呵呵就算我是禽兽吧——我来问你你到底把羽西弄到哪里去了?你要敢伤害羽西一根头……”林沐风想起孙羽西怒火又涌了上来。 “你?”朱允秀惶然中心里一喜定了定神在床榻上蜷缩起身子“想要知道羽西姐姐的下落你就为我父王开脱!” 林沐风冷冷地扫着朱允秀娇美诱人的**低低道“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朱允秀心里有了依仗慢慢镇定下来朱允秀小胸脯儿一挺一阵乳波荡漾“就不说!” 林沐风怒哼一声“郡主我的耐性有限。我不妨告诉你凡是齐王在京师的产业、府邸我都已经派人包围——你就是不说我也自然能找到羽西到那个时候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我可提醒你齐王殿下还在我锦衣卫的大狱里。” 林沐风拂袖扭头就走。 身后传来朱允秀即不甘心又害怕还掺杂了些许愤怒的声音“你等等!林沐风理也不理她大步而去眼看就要下楼梯。 朱允秀悲从中来忍不住哭喊了一声“林大人我错了羽西姐姐在我娘亲房里……” 林沐风脚步稍微一停慢慢回过头来道“郡主你做得这些事情实在是很愚蠢。羽西在徐州守孝还未期满没有我去接她她是绝对不会离开徐州府的。她突然神秘失踪只有一个结果:是齐王府的人把她暗中接到了京师。因为羽西只有你母妃这一个骨肉至亲……此外可以明确告诉郡主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要挟我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说不定我真变成了野兽哈哈!” 第二百三十一章 推恩令 林沐风连夜去了齐王府朱侧妃孙氏也就是孙羽西的姑母见林沐风带着锦衣卫气势汹汹而来又见自己女儿一脸羞愤绝望的神色就知道朱允秀的“行动”失败了。无奈何之下只能让孙羽西与林沐风相见。其实孙羽西一切都蒙在鼓里朱允秀以孙氏急病为由将孙羽西骗进了京里来这两日她一直居住在孙氏的独院里。有心想要去林家给林沐风报个信说自己来到了京师但孙氏都以种种借口阻拦着。 见到林沐风孙羽西自然是欢喜的紧两人一番相聚甜蜜之极自不待言。林沐风虽然有心将孙羽西直接接到自己家里他相信如果他这么做了柳若梅绝不会有一丝怨言。但考虑到孙羽西的名节他最终还是决定让孙羽西暂时先留在齐王府等过一段时日平息了燕王的事情再将孙羽西风风光光地娶回家去。再者说了孙羽西的两年守孝期还未满。 孙羽西知道林沐风这是尊重和怜惜自己当然心里欣慰。她本来要返回徐州但在林沐风的劝说下也就不再坚持。其实她又何尝不想留在京师呢虽然不能与心爱的人朝夕相处但毕竟多了很多见面的机会。 折腾了大半夜天都快亮了。林沐风不好再继续停留在齐王府里便要离开。孙羽西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低低道。“沐风如果有可能地话齐王殿下的事情你还是帮帮忙吧……在这世间我就只有姑母这一个亲人了。她再三恳求我……” 林沐风呵呵一笑抓起孙羽西洁白如玉的小手柔声道“羽西你告诉你姑母齐王殿下的事情急不得——明日我让若梅来找你你们姐妹也好久没有相见了。” 第二天地早朝。林沐风又去晚了。对于他这个经常迟到的常客满朝文武大臣几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林沐风赶去的时候朝会上正争论不休。 军报传来燕王突然率军急匆匆回返北平没有知道是为什么。但林沐风却清楚的很燕王虽然有夺皇位的心但却不会单方面公开造反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公然杀进京城来的机会。他此番举大军逼近京师。大概就是试探和刺激一下朱允。如果朱允强硬相对他就会趁势而起一不做二不休集燕王军全部之力一鼓作气杀进南京城将朱允赶下台来;既然朱允没有“以硬碰硬”他当然就见好就收毕竟朱元璋的突然驾崩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一切还没有准备妥当。 此时匆匆举兵对燕王来说。并不是最合适地时机。而这正是林沐风再三劝朱允对燕王挑衅不要“针锋相对”的缘故。作为一个熟知这段历史的现代穿越者他太了解朱棣此时的心态了。既想谋权篡位又不想被世人和后人骂为乱臣贼子——所谓的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朱棣的撤军让很多朝臣松了一口气。以户部尚书卓敬和兵部侍郎齐泰为的那般鹰派大臣又开始蠢蠢欲动今日一上朝便开始齐呼啦地苦劝朱允以朱棣不遵先皇遗诏的罪名惩治朱棣。并以此趁机在天下推行削藩之策。而这一建议得到了以方孝孺为的另一群稳健派大臣地强烈反对方孝孺与林沐风观点一样要徐徐图之不宜过于急躁以免引起诸藩王的群起反对导致天下大乱。 朱允本来是在黄子澄和齐泰的“耳濡目染”下主张强硬削藩的——利用强硬手段。一次到位推行削藩。瓦解藩王的割据势力解除对中央政权的极大威胁。但自从林沐风出现之后。朱允受林沐风的影响太大此刻他也慢慢觉得一下子太过激进会弄巧成拙。 “诸王有汹汹护兵不但能自守还能进攻倘若有变诸藩王不遵朝廷群起而乱之谁能抵挡?皇上臣以为削藩已经迫在眉睫否则长此以往藩王更加坐大更加无视皇上和朝廷此次燕王举兵进京之事就是明证。”卓敬出班再次劝道这番话其实他已经说了无数次了在不同的场合无论是朝会还是私下拜见朱允地时候。 他的主张跟已经因为诬告林沐风被朱允罢官为民的黄子澄如出一辙。 一个面目清朗的中年文官大步出列躬身道“皇上臣不这么看。削藩之策太过冒进极不稳妥。臣以为朝廷应借鉴汉武帝推恩召之举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高巍是吏部侍郎高巍!高巍以布衣入仕是明初一位有胆有识、有气节的官员。他自幼勤奋好学学宗孔孟推崇程朱理学。在洪武十五年入太学因“旌孝行”由太学生试前军都督府左断事。在这个时期他曾建议垦荒田、抑末技、慎选举、惜名器等诸事受到朱元璋的嘉纳。 林沐风赞赏地望着这个历史上记载的颇有见识地历史名人从他今天这番话来看此人眼光深远名不虚传看问题的确非常全面和透彻见识比黄子澄之流强上何止一筹——他所言的推恩令也正是林沐风这两天正在考虑的事情。 元朔二年主父偃上书汉武帝建议令诸侯推私恩分封子弟为列侯。这样名义是上施德惠实际上是剖分其国以削弱诸侯王的势力。这一建议既迎合了武帝巩固**主义中央集权的需要又避免激起诸侯王武装反抗的可能立即为武帝所采纳。同年春正月武帝颁布推恩令。推恩令下达后。诸侯王地支庶多得以受封为列侯不少王国也先后分为若干侯国。按照汉制侯国隶属于郡地位与县相当。因此。王国析为侯国就是王国地缩小和朝廷直辖土地的扩大。这样汉朝廷不行黜陟而藩国自析。其后王国辖地仅有数县彻底解决了王国问题。 汉武帝地推恩令用在建文帝刚刚登基地现在应该说是最合适的举措。 高巍的话说完。齐泰出班冷笑道“高大人藩王之势大已经让朝廷坐蜡如再大封藩王之子弟为侯藩王力量会更加膨胀到那个时候朝廷将情何以堪当真是迂腐之见!皇上汉之削藩确然引起了七王之乱。但最终如何?汉七国不可谓不强最后还是灭亡了。所谓邪不胜正皇上是天命正统必将一一歼灭不臣之藩王!” 朱允皱了皱眉他将目光投向了林沐风。 林沐风知道自己该表态了。他慢慢走出列中躬身道“皇上臣以为高大人所言甚是有理。朝廷可效仿汉之推恩令以推恩之法自行分化藩王势力以保朝廷安定民生乐业。” 卓敬不满的道“林大人何出此言?难道还要皇上向诸藩王低不成?皇上藩王之祸已经迫在眉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林沐风微微一笑对卓敬他还是颇敬重的。此人虽然在削藩上很是执著但他与黄子澄却有很大的不同——他的心胸宽广为人公道正派做官清廉从来不会嫉贤妒能。在没有收受朱贿赂地朝臣中就有他一个。 “卓大人汉平息七王之乱但过度透支耗费国力不说。也导致天下大乱兵祸延民。导致民不聊生。”林沐风朗声道“皇上。前车之鉴当谨记。臣请皇上下旨推行推恩令。” 朱允缓缓站起身来摆了摆手顾左右而言他“林爱卿齐王一案查办的如何了?” 林沐风心里暗笑面上却一片肃然躬身道“皇上臣已经查实了。齐王殿下虽然贪财好色却有大错而无大罪臣以为——” 林沐风的话还没说完朱允就接过话茬淡淡道“齐王叔毕竟是先皇亲子朕之亲叔看在先皇的面上既然并无谋反大罪朕就网开一面。林爱卿传朕的旨意夺去齐王封地留齐王在京师做一个闲散亲王吧——朕也想给齐王叔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呀?” “皇上圣明!”一众朝臣心中一惊个个都听明白了朱允的弦外之音哪里还敢反对。 “臣遵旨!”林沐风长长出了一口气。留着朱的作用太大了一来可以成为“震慑”那些曾经贪腐的朝臣二来可以向诸藩王一个信息:朱允是不会诛杀藩王地。 朱允顿了顿又呼道“方学士、高爱卿!” 方孝孺和高巍出班跪倒“臣在!” 朱允和气地一笑“两位爱卿朕以为高爱卿和林爱卿所言有理——就由你们两位负责这推恩令之事吧。”高巍带着一群“助手”先是对诸藩王子弟进行登记核实造册然后根据实际情况一一拟定出分封列侯的详细名单报请朱允御笔批准后推行天下。不久一道道分封藩王子弟为侯的圣旨从京师里出奔赴各地声势浩大的推恩令拉开了序幕。 譬如燕王二子朱高煦被封为汉侯三子朱高燧为赵简侯幼子朱高为墨阳侯等等。当然诸藩王后代封侯的封地是要从藩王封地中分割的。这等于是让藩王吃了一个哑巴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明知是皇帝要分化他们的势力但却不能不执行——已经被封了侯的藩王子弟尤其是那些没有机会继承藩王之位地非嫡出王子一个个对此兴奋不已。 北平燕王府议事大殿。 朱棣面色非常阴沉叹息一声“道衍先生本王这小侄儿不简单哪。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么一手真是让本王不得不鼓掌叫绝。” “王爷这是小皇帝在效仿汉之推恩令——王爷。燕王府绝不能执行如此诏令否则我们地大计会受到严重影响。”姚广孝沉声道。 “本王当然不会执行。罢了此事暂且不提道衍先生本王听闻北平布政司张和北平卫指挥使谢贵不断向京城密报本王要谋反……可设计除去此二人以免除我们的心腹大患。否则。这谢贵手中还掌握着上万兵马本王这心里总是感到很不踏实。”朱棣冷笑一声“此事就交给先生了。” “王爷此事我们当……”姚广孝阴阴一笑上前俯身伏在朱棣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姚广孝正要离开王府去布置一切突然又想起一事来急匆匆还转躬身道“王爷。臣还有一事相报。” “先生请讲。”朱棣摆了摆手。他见姚广孝去而复返也有些疑惑。“王爷白莲教那一万教众在其教主——圣女沈若兰的率领下虽然已经投向了王爷但臣还是有些担忧这支军队可以信赖否?”姚广孝眉头微微一皱“臣总觉得有些不妥。” “呵呵先生不必多虑。本王非常清楚。这白莲教以造反起事为教义本王已经跟白莲教结盟他们教中地力量皆为我所用。再说了区区一万人何足挂齿?本王已经让他们驻扎在城外在本王数万卫军中列营如果他们真有不轨之心那就是自寻死路。”朱棣冷笑一声。“要不是看在白莲教在民间影响力甚大可以一呼百应本王早就灭了他们。” 姚广孝沉吟着缓缓点了点头“也罢王爷要多加防备才好。不过王爷日后当真要立白莲教为国教吗?” “先生。本王只信自己。不信神佛。去吧。”朱棣起身大步离去。 姚广孝摇了摇头也起步离开大殿。 第二天上午北平布政司张匆匆赶到北平卫指挥使谢贵的官署。“青萍(谢贵字)燕王突然宣我等入王府到底何为?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莫非是……” “张大人燕王乃是亲王燕王宣我等不能不去啊。张大人放心好了燕王虽然谋反已成定局但此刻他还不至于要拿我等开刀吧?无妨你我二人就去看看燕王葫芦里到底卖地什么药!”谢贵是一个雄壮的汉子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是大明的开国功臣不过他从朱元璋起兵时职位太低几十年熬下来如今才只做到一个卫指挥使。 张叹息一声“但愿如此吧。” 两人带着谢贵军中的一个指挥彭二以及其手下的十数名军士去了燕王府。进得燕王府地大殿却见朱棣正在殿中独自一人切瓜自吃。 “下臣张(谢贵)拜见燕王殿下!”两人躬身齐声呼道。 “两位大人本王听说两位经常派人进京密报本王要造反?”朱棣淡然一笑手中的小匕寒光闪闪又切了一片产自西域地哈密瓜送到口中咀嚼着。 张和谢贵大吃一惊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朱棣突然哈哈大笑一声一手里捧着瓜一手持刀慢慢站起身来“不瞒两位大人本王准备多年确实有夺取皇位之心。本王做皇帝难道不比我那软弱无能地侄儿强上百倍?两位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宣誓效忠本王协助本王起兵本王不但放过两位将来还封两位为侯如何?” 张和谢贵面色大变对视一眼脸上都流露出绝望和毅然之色朱棣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两人明白朱棣要对他们下手了今天他们绝难再幸免! 谢贵冷笑着“燕王你为臣子谋朝篡位就是乱臣贼子天下人当共诛之想要我等二人附逆造反休要做梦了。” 朱棣冷哼一声手中地匕狠狠的摔落在地上怒吼一声“既然如此就休怪本王无情!来人给本王砍了!” 殿后蓦然冲出数百凶狠的刀斧手蜂拥而至一阵乱刀就将张和谢贵砍成了肉泥可怜这两位朝廷地方大员就这样死在了朱棣的手里死状是如此之惨。谢贵虽是久经沙场地武将也有一身好武艺但寡不敌众又是措不及防他还没来得及反抗就成了屈死的冤魂。 守卫在燕王府门口的彭二见燕王府里突然冲出一队卫士包围过来知道不妙带着手下的军士血战杀出重围不知所踪。 燕王府里朱棣冷森森的盯着王府校尉丁胜道“丁胜去包围张和谢贵两人的府邸尽诛杀其满门不许留一个活口。然后封锁城门不许消息传出去。” 丁胜得令带着数千燕王卫军包围了张家和谢家两家数百口人全部在茫然之中沦为了莫名其妙的刀下之鬼。随后燕王亲军封锁了北平城门施行全城戒严。朱棣诛杀了张和谢贵这两个心头大患感觉还有些不放心心一横干脆又让丁胜领兵将北平城内的地方官僚——凡是忠于朝廷而非燕王府地一概诛杀。一时间北平城中一片腥风血雨数十名官员及其家眷尽数被诛杀。 朱棣手段之毒辣远远过了他的老子朱元璋。后来当林沐风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也不禁震惊愕然:历史上没有朱棣尽屠北平官僚的惨烈记载啊!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理解成他穿越而来无形中已经改变了历史前进的轨迹。而事实上林沐风现在所经历的已经都在渐渐偏离了历史原有的轨道。 十五日后。燕王地奏报传到了京师。 朝会上朱允面色惨白耳边回荡着齐泰有些颤抖的声音:“皇上北平燕王奏报北平布政司张、北平卫指挥使谢贵以及一众北平官僚意图谋反已经尽数被燕王诛杀了连同其家眷近千人全部……” “皇上这是燕王**裸的挑衅!张、谢贵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何来谋反一说?皇上燕王已经开始向朝廷示威恐怕没有多久他们就会举兵造反了!”卓敬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太惨了燕王叔啊你何其残忍?!朱允心里怒火上升猛然站起身来厉声喝道“爱卿所言甚是燕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来人传朕的旨意昭告天下夺去燕王的爵位和封地派大军进北平缉拿叛贼朱棣进京问罪!诸位爱卿谁人愿意领军前往北平剿贼?” “臣愿往!”长兴侯耿炳文出班躬身道。 “好耿侯朕调集诸卫兵马2o万十日后誓师出征北征叛贼燕王!”朱允狠狠的猛然拍了一下龙椅地扶手。 殿中林沐风悠然一声长叹。事态地展脱出了他的预料和想象。燕王此举完全让他措手不及他知道燕王不是傻子他明目张胆手段如此残忍地诛杀朝廷地方大员其目地绝不仅仅是为了消除后患那么简单。恐怕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逼朱允与其反目然后借机举兵起事。 看看吧不是我燕王不臣乃是小皇帝不给我活路非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燕王的身上还要派军来围剿我燕王乃是天皇贵胄为大明朝廷立下盖世功勋岂能坐以待毙?——不管这理由多么勉强多么地不能服众但也毕竟是一个可以糊弄天下臣民的理由总比公开说我要夺皇位要“高尚”得多。 秋风飘摇朱允与朱棣之间的战争就这样提前拉开了序幕。林沐风此刻不得不正视和面对现实风雨欲来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再“缓缓图之、从容准备”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访(1) 退朝后林沐风被朱允留下议事。 看得出来朱棣的疯狂屠杀或者说是疯狂挑衅极大地刺激了年轻的皇帝朱允。他天性温和仁厚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惨无人道的屠杀。虽然燕王是逆贼但也毕竟是朱氏皇族如此——朱允本人也深以为耻心里痛恨不已。 两人一前一后行进在御花园幽静的小径上。平日里御花园里经常有宫中的妃子和公主皇子之流来游玩的但今日不同朱允下朝后就派人封锁了御花园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他跟林沐风之间的谈话。 秋风乍涌走在头里的朱允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慢慢停下脚步回头来忧声道“沐风燕王要跟朕撕破脸开战了朕——朕决不能示弱!不过朕现在又有些茫然耿炳文能抵得住燕王否?燕王能征善战颇善韬略朕担心耿炳文不是燕王的对手。” 林沐风默然点了点头“不错皇上耿炳文虽然是一员虎将但如果要耿炳文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怕是不成。” “沐风朕现在思之再三实在是无将可用了。可惜无数忠臣良将都被皇祖父诛杀殆尽——哎!如果实在不行沐风朕只能指望你了。”朱允一声长叹。 林沐风微微一笑“臣理当为皇上分忧。不过皇上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用不了几天燕王就会再次誓师南下。那么。皇上不妨命耿炳文率大军缓缓北上从正面迎击燕王叛军。而另一方面皇上可命驸马梅殷从淮安起兵1o万。西进河南渡黄河绕道大同向北平逼近。而与此同时臣愿意率神机营三万人渡江经山东千里奔袭北平。我军三路进攻如此一来燕王势必要分兵三路应之大大削弱了他的兵力……皇上只要我军断了燕王地后路。对他的老巢北平构成实质性地威胁燕王大军就会不战而溃平息燕王之乱指日可待。” 朱允皱了皱眉“沐风。此计虽然甚好可是如果连你也离开京师京师安危谁来保卫?沐风要不由李景隆替换于你你还是留在京师吧你走了。朕这心里也不踏实。” “皇上。万万不可。李景隆不堪大用绝不能重用。”林沐风连连摇头。历史上的靖难之役中。李景隆不懂兵法妄自尊大除挑选先锋平安外于许多功臣老将弃而不用结果兵败而回。建文帝认为委任他的权力还轻又让他统率大军六十万还是大败。结果燕军渡过长江他奉命出使燕军请求割地讲和。燕兵进驻金川门他开门迎降最后还是不讨朱棣喜欢最终下场也非常凄惨。 “那又该如何?”朱允搓了搓手“京师安危非常重要朕倒不是胆怯只是京师是朝廷所在不能有半点闪失啊。” 林沐风笑道“皇上不必担忧臣推举一人可镇守京师。有他在京师必安然无忧矣。” 朱允哦了一声“何人?” “中山王——徐辉祖。”林沐风一字一顿低低道。 “徐达之子徐辉祖?”朱允愕然继而点了点头“中山王沉稳有度文武双全可堪大用。不过燕王妃乃是徐达之女朕担心他们徐家……” 林沐风断然道“皇上中山王忠于朝廷、忠于皇上之心天日可表绝无二心!” 林沐风回答地没有一点犹豫。徐辉祖是毫无疑问地忠于建文帝的臣子。他的事迹林沐风前世在史书上读得太多了靖难之中建文众臣中唯有他先后数次引兵与燕王死战到最后燕王攻入京师众臣投降也只有徐辉祖守候在徐达的祠堂不去迎接。朱棣大怒削去徐辉祖的爵位幽禁在府中郁郁而终。当然要不是有燕王妃在徐辉祖怕早被朱棣诛杀了。 朱允默然半响点点头抬起头来望着林沐风“沐风朕准了。不过这徐辉祖似是要避嫌疑近日称病在府中闭门不出朕昨日还下诏问候于他。” 林沐风朗声一笑躬身道“皇上臣愿意去请中山王出山为皇上效命。”君侧”为由举兵号称3o万南下进攻京师。几乎是与此同时长兴侯耿炳文为大将军驸马都尉李坚、都督宁高为副将率兵2o万一路正面迎击。 京城里人心惶惶诸胡商纷纷携带货物离开京师回国而受此影响大明瓷行的生意也渐渐冷清起来一落千丈这可是自大明瓷行成立以来很少出现地事情。林沐风出宫来从瓷行里挑选了一对大明红釉上彩三尺精美花瓶又选了一对内画琉璃笔筒带回家今晚他要去中山王府拜访徐辉祖准备一点见面礼。 刚进内院就听见卧房里传出格格的娇笑声。 “若梅姐姐没想到你生完孩子这身子仍然还是这么纤细妖娆真是羡慕死人了。” “羽西妹妹你羡慕我生孩子呀?不要紧你抓紧过门给夫君生一个就是了嘻嘻……” “要死了——姐姐你再要取笑我我就走了……” 林沐风站在门口干咳两声柳若梅和孙羽西正在相互调笑突见林沐风进门便一起笑着起身迎了过来。 “夫君羽西妹妹来了你陪她说说话我去吩咐厨房做几样小菜我们三人也小聚一番。”柳若梅笑着对林沐风使了个眼色盈盈出门而去。 “羽西你来了。这几天在齐王府中住得可舒心?”林沐风见孙羽西半是幽怨半是痴迷的眼神忍不住上前去将她拥入怀中“要不你干脆搬过来算了。” 孙羽西依偎在林沐风的怀里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她娇颜一红赶紧从林沐风地怀里挣脱开来羞道“沐风不要啦让人看见……” “怕什么?在自己家里。”林沐风哈哈一笑“羽西过来坐下说话吧。” “沐风齐王要请你过府饮宴我姑母让我过来请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孙羽西笑道依言走了过来坐下。 “羽西是今晚吗?”林沐风微微一笑“齐王最近情况如何?” “不是今晚是明晚。听我姑母和允秀说齐王天天在书房里由他宠幸的美人来苏陪伴着闭门读书就连一日三餐也都在书房里用。不过我倒是见过他一面似是衰老了很多头上全是白。”孙羽西一声幽叹“沐风人人都想当皇帝可这皇帝的位子却只有一个。”“皇权至高无上朱是皇子有此觊觎之心其实也实属正常。”林沐风也是一叹“只是他还不足以成事。虽然他多年谋划但与燕王相比他还是差了许多。” “沐风可我听姑母说是你坏了齐王的大事要不是有你在齐王说不定就已经坐上皇位了。”孙羽西嘻嘻一笑“你如今位高权重深得皇上器重可要做一个大贤臣哦。” 林沐风呵呵一笑即没辩解也没解释。毫无疑问朱失败与林沐风有一定的关系。但这并不是主要因素主要还是朱时运不济。在林沐风看来即便他如愿以偿把朱允从皇位上赶下来但将来他面对朱棣也难免一败。朱绝对不是朱棣的对手。 这是林沐风私底下对朱的评价。能力不行品行和威望更是相差甚远。 林沐风接过轻霞递过来地茶水抿了一口岔开话去“羽西齐王宴请我作何?” “我也不知大概是想让你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免得再受祸殃吧?”孙羽西摇了摇头。 两人正说话间柳若梅吩咐几个丫鬟弄了一桌子菜摆放在外间地餐桌上笑着招呼道“夫君羽西妹妹来我们对饮几杯。” 忽兰这时也笑着从屋外走了进来乖巧地向孙羽西躬身一福“忽兰见过羽西姐姐。” 显然两女已经见过了孙羽西赶紧笑着起身过去拉起忽兰的手回头来向林沐风瞪了一眼“沐风忽兰妹妹这等西域地大美人都被人弄回家来了当真是艳福不浅啊!” 林沐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初见忽兰的时候孙羽西心里也颇为有些芥蒂。但在柳若梅不断的“开导”下她也渐渐放开了心胸她也知道以林沐风如今的身份地位家里多几个女人乃是常事。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是一个“外来户”也是一个跟柳若梅争抢丈夫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当她听柳若梅说了一件事后心里的疙瘩就彻底解开了。充斥在心里的全部都是对这个家的向往和对林沐风的款款深情。 第二百三十三章 章访(2) 柳若梅看出了孙羽西心里的落寞和失望。她是有些接受不了她还嫁进林家来林沐风就多了一个女人。而且她也不是傻子她也看出来了这柳若梅的两个陪嫁侍女都已经成了林沐风的通房丫鬟。 柳若梅心里幽然一叹心道羽西妹妹你何曾知道这夫君的女人起码还会有两个一个是高贵的公主另一个林沐风虽然没有明说但柳若梅也隐隐猜到应该是那个若兰。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一个丈夫即便是被这个时代三从四德礼教教导起来的柳若梅或者是敢爱敢恨的孙羽西。但是男子三妻四妾是这个时代的规则她们作为女人只能承受。她们所能期望的是自己能在男人的心里多占一点位置多受一点宠爱。 但柳若梅宽容林沐风的其他女人一来是性子柔顺妇德使然二来是感动。林沐风为了她先后两次抗拒朱元璋的圣旨。林沐风能为她连性命都可以丢弃对她来说这就是大海一般的深情她焉能不感动。为了他她同样可以付出一切。这就包括接受他想要接进门来的女人。 柳若梅含着热泪把这件旧事细细地讲给孙羽西听孙羽西听闻林沐风居然为了柳若梅跟她公然抗拒皇命差点把命丢掉吓了个半死也感动地哭成了一个泪人。 所以当忽兰出现在孙羽西面前的时候孙羽西主动示好很快便与忽兰相熟起来。不过忽兰也是聪颖之人。她自然能看得出孙羽西在林沐风心里的地位很快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主动呼孙羽西为“姐姐”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林沐风见三女说着话慢慢走了过去笑道“若梅。忽兰你们俩好好陪陪羽西你们吃吧我一会还要出门一趟。若梅就留羽西在家里小住几日吧——对了去把如烟姑娘也叫出来你们一起聚聚。” 柳若梅一愣“夫君你怎么还要出门?羽西妹妹来了你不能留在家里吗?” 孙羽西也幽怨地扫了林沐风一眼。落寞地垂下头去。 林沐风耸了耸肩“若梅我奉皇命今晚要去拜访一个大人物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拜访谁呀。还这么神秘。”忽兰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夫君你怎么老是忙啊忙的……” 柳若梅掩嘴一笑“夫君看看我们的忽兰不高兴了你老是不在家跟她——跟她生孩子人家有看法了……嘻嘻。” 孙羽西也忍俊不禁笑得面红耳赤。 忽兰也有些羞意她虽然是胡女。但在京师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也慢慢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大明人无形中那开放豪爽的胡女本色也淡了几分。 林沐风嘿嘿一笑赶紧走了出去。 带着礼物在几个侍卫的护卫中林沐风在薄暮时分赶到了中山王府。站在巍峨壮观地中山王府门口他凝望着府门上那巨大的金色牌匾。心潮起伏着。 徐达啊。这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明第一功臣名将。不仅史书记载甚多就是野史演艺也到处都是他的“光荣事迹”。林沐风前世的少年时代。就非常喜欢历史小说《英烈传》对书中所描绘的那个英勇善战用兵如神的徐达徐大元帅可谓是“神交已久”了。 虽然徐达已经亡故据说还是死在朱元璋的手里。尽管如此作为大明的第一公卿之家积威之下中山王府的地位还是牢不可破。 藏青色地大门大开着门口站立着两个青衣打扮精干的家丁。林沐风上前去递过一个名帖笑道“两位大哥在下林沐风求见中山王请通传一下。” 中山王府的家丁一听是当朝重臣、鼎鼎大名的林沐风大惊失色也不敢怠慢赶紧飞向府里传报而去。 没有多久一个中年管事走出来恭恭敬敬地向林沐风躬身一礼“林大人我家王爷有病在身不便远迎大人特遣小人前来迎接大人进府。” 林沐风呵呵一笑让随从呈上礼物然后自己跟着管事向府内行去。中山王府幽深素雅虽然庭院深深但却没有多少华贵气息而是多了几分雅致和淡泊之气。一路行来没有看到多少家奴和丫鬟府中寂静无声倒显得有些荒凉阴冷。 林沐风一边打量着府中的情形一变快步前行。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脆喝“看剑!” 一阵寒风在脑后传过林沐风大吃一惊身子一纵就跃向了一旁。放眼望去只见一个青衣劲装少女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再次纵身向他刺来。 林沐风心里虽然震惊但他也明白此女非是刺客肯定是中山王府地人而且身份还不会低。他一边躲闪一边用眼角地余光扫了领路的管事一眼见他急得只跺脚却也不敢开口呼叫的神态便明白了几分。 “你是何人?住手。”林沐风闪过少女凌厉的一剑喝道。 劲装少女置若罔闻继续挥剑进攻着。 “昭雪住手!不许胡闹!”一个威严有力的声音从一侧传出。劲装少女嘻嘻一笑收剑向后一跳向林沐风拌了一个鬼脸然后匆匆向内院奔去。 林沐风苦笑了几声见一个面如冠玉、高大修长的中年男子身着青色便袍慢慢走了过来。 林沐风深吸一口气他只见过徐辉祖一面并没有任何来往。他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躬身下去“下官林沐风见过中山王爷!” 徐辉祖淡淡一笑还了半礼“小女顽皮请林大人见谅。林大人客气了请进书房叙话。” 林沐风心道原来是中山王府那个刁蛮又“野蛮”的小郡主徐昭雪。说她刁蛮是说的性子说她“野蛮”是因为她自幼好武喜的是上马骑射对那些什么女红手工嗤之以鼻行事非常泼辣豪放。 两人进了书房分宾主坐下待下人上得茶毕徐辉祖才淡然道“本王不喜客套也不喜拐弯抹角不知林大人到我这中山王府来有何贵干?” “王爷沐风此来一是探病二是奉皇命前来请王爷出山。”林沐风拱手道。 “哦?本王身子羸弱久病缠身早已不问世事多日了。”徐辉祖仍旧是那幅不咸不淡地神色。 “王爷可知燕王已经举兵叛逆了如今他的大军已经南下不日将进犯京师。”林沐风凛然道。 “燕王是燕王本王是本王。”徐辉祖沉声道“燕王谋反自有林大人这等朝廷重臣领军前去剿灭。” 林沐风心里暗笑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便笑道“王爷皇上有意请王爷出山力挽狂澜扶保大明江山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本王身有痼疾骑不得马上不得战阵目前只能静静养病。”徐辉祖眼中闪出一丝神光但只是一闪而逝转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和淡漠。 林沐风朗声一笑缓缓站起身来深深地望着徐辉祖“王爷的病怕是在心里吧。” 徐辉祖眼皮一跳但还是漠然无语。 林沐风突然从怀中掏出圣旨来高举起来大声道“皇上有旨中山王徐辉祖接旨!” 徐辉祖一惊霍然站起轰然跪倒“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加封中山王徐辉祖为太子太傅、兵部尚书总领节制京师安卫。”林沐风缓缓念完圣旨笑道“王爷接旨吧。” 徐辉祖脸色涨红起来太子太傅只是名义上的虚衔虽然崇高但却没有什么实质内涵但兵部尚书却不一样了这可是绝对的实权。兵部尚书、太子太傅再加上大明第一王爵累积在徐辉祖一人之身一时间他的身份地位无形中走上了大明臣子的巅峰直追他地父亲徐达了。 “臣叩谢皇上隆恩。”徐辉祖激动地接过圣旨缓缓站起身来“林大人皇上如此看重本王本王实在是惭愧之至。” 林沐风朗声一笑“王爷下官知道你心中是为了避嫌有心要为朝廷效力平叛又怕引起世人的非议。其实王爷地顾虑大可不必。正如王爷刚才所言燕王是燕王中山王是中山王。中山王一脉对于朝廷和皇上的忠诚皇上心里清楚天下臣民也清楚。为了大明江山还望王爷挺身而出扶江山于倾倒。” 第二百三十四章 平叛大都督 徐辉祖悠然一声长叹“多谢林大人举荐。本王这就进宫向皇上谢恩。我们徐家深受皇恩唯有为皇上、为大明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要有本王在皇上必无忧燕王叛军要想攻入京师必从本王的尸体上马踏而过!” 徐辉祖的话越说越慷慨激昂朗目中神光闪闪。 林沐风微微一笑向徐辉祖躬身道“王爷在下告辞了!” “好走!”徐辉祖起身来礼节性的送到了门口。他毕竟是王爵之身又是大明屈一指的臣子能做出这番姿态已经是给了林沐风很大的面子了。 林沐风扬长而去望着林沐风远去的背影徐辉祖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爹爹这林沐风倒是有些功夫在身昭雪怕不是他的对手。”徐昭雪不知何时站在了徐辉祖的身后吐了吐舌头“爹爹他是来请爹爹出山征讨燕王的吗?” “不征讨燕王必然由林沐风来带兵。此人文武双全乃是百年罕见的奇才。有他的辅佐当今皇上以倾国之力与燕王相抗燕王必败矣。燕王死不足惜可惜你姑母……”徐辉祖又是一声长叹。 “爹爹让昭雪去北平吧我一定能救出姑母来。”徐昭雪跺了跺脚“燕王也真是的好好的王爷不做非要造反。” “傻孩子……你姑母嫁进了燕王府是燕王之妃她这一生不论是死是活都与燕王府捆绑在一起了。如果燕王失败。燕王一脉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包括你姑母——昭雪记住我们徐家世代忠于大明燕王是大明的叛贼也就是我们徐家的敌人从今开始不许再提起你姑母!”徐辉祖攥紧了拳头沉声道。 徐昭雪柳叶眉一跳。想说什么但还是没张开口但她眼中却闪过一丝毅然。 第二天刚蒙蒙亮林沐风骑在朱元璋御赐地那匹枣红马上带着一众随从向皇宫的方向匆匆而行。一个衣衫褴褛身材雄壮的汉子跌跌撞撞的奔跑过来口中嘶哑呼喊着“林大人请留步!” 林沐风止住马头。 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林大人小的是北平指挥使谢贵谢大人标下指挥彭二。谢大人和北平布政使张张大人被燕王诛杀……小的逃出北平城来恳求林大人呈禀皇上小的想要投入大人标下为朝廷效力征剿燕贼!” 林沐风叹息一声下马来扶起彭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彭指挥待我奏明皇上让兵部为你补缺——你。你就去神机营中做个指挥吧。” “多谢大人成全!”彭二恭敬地躬身道。林沐风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马继续进宫上朝而去。 进得文德殿满朝文武基本都到齐了。林沐风打量了几眼果然现徐辉祖已经站在了属于他的位置上。 朱允缓缓站起从皇位上下来站在两列大臣中间。沉声道“中山王!” 徐辉祖出班来想也不想屈膝跪倒在地朗声呼道“臣在!” “中山王爷当年老中山王与先皇一起打下大明万里江山而如今燕王反叛大明江山又需要王爷你披肝沥胆护卫了。”朱允赶紧扶起徐辉祖“中山王听封——朕封你为太子太傅、兵部尚书。京师地安全朕就交给你了。” 徐辉祖早就听林沐风宣完了密旨故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再三高呼万岁谢恩而已但众臣却不一样了心里都震动起来徐家本来就权势冲天位极人臣如今徐辉祖又被加封为太子太傅和兵部尚书。手中掌握了实权。直追当年的老中山王徐达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权臣。 徐辉祖受到重用。曹链等一批官僚虽然心里不满但现在是危机时刻燕王已经反叛他们也不敢站出来说什么。 而方孝孺和郭英等人却心里激动不已望向朱允的眼光中充满了深深的敬畏。徐辉祖是燕王的亲戚按理朱允不该起用徐辉祖但朱允却如此信任徐家这种气魄和胸襟这种宽容和仁德恰恰是老皇帝朱元璋所没有的。 “中山王朕只能给你8万人马了朕希望你用这8万人保全京师你可能做到?”朱允朗声而言。 “皇上臣遵旨。臣对天起誓有臣在一天绝不能让燕王叛军攻入京师半步。”徐辉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过皇上臣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中山王请讲。” “皇上臣希望守卫京师地军队都能装备上林家瓷窑所出的瓷火器。”徐辉祖昂然道“臣听说这瓷火器威力甚强有这种火器在手臣护卫京师就多了几分把握。” 朱允一愣转望向了一旁的林沐风。林沐风明的瓷火器虽然早已经实现了批量生产但一个瓷窑所出毕竟产量有限要想装备全大明的百万军队是不可能的。所以目前真正装备有充足瓷火器的只有京师的神机营。 林沐风心里苦笑连连。他早就建议朱元璋他愿意将技术公布出来在江南一带建造专门烧制瓷火器的官窑以供全军所需但朱元璋却一直没有同意。他明白朱元璋是怕这种威力甚大地火器一旦面向全军藩王卫军必然也坐享其成将来会给朱允造成更大的威胁。 “皇上臣即刻让林家所有瓷窑全部停止烧制日常瓷品全力以赴赶制瓷火器。再加上工部现在的瓷火器库存装备数万人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林沐风缓缓道“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臣以为瓷火器威力强过普通火器朝廷应该在江南一带大规模建造官窑专门烧制瓷火器以供军用。” 朱允眼中心里有些感动激动地道“林爱卿朕知你林家瓷窑获利颇丰一旦停产为朝廷赶制瓷火器必然损失巨大朕这心里过意不去。” “皇上值此国难之际些许损失算得了什么?只要朝廷需要臣宁愿将所有家财都献给朝廷。”林沐风心里苦笑着但脸上却作出一番大义凛然之态。亏都已经吃了不做做秀那简直就是傻子。 朱允使劲咬了咬牙深深地望着林沐风霍然转身大步走上皇台高声道“传朕的旨意封驸马都尉梅殷为左军都督领军1o万入河南渡黄河进攻北平。林沐风——” “臣在!” “朕封你为平叛大都督赐尚方宝剑总领朝廷三路平叛军马。” “臣遵旨!” 在淮安屯兵的驸马梅殷接到圣旨后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起兵1o万西进河南准备西渡黄河。梅殷也是一个难得地帅才在林沐风看来梅殷率领的左路军虽然人数少于耿炳文的中路大军但对燕王形成的震慑却远远大于耿炳文。果然燕王闻报立即分兵1o万入真定严防梅殷的军马。 梅殷起兵的同时大明平叛大都督林沐风也率所部神机营3万骑兵悄然出京师渡过长江向山东境内长途奔袭而去。神机营虽然只有3万人但这三万人经过了西域征战和千里奔袭大草原的战火洗礼无论是士气还是战斗力都比一般的大明骑兵高出一倍不止。更重要的是这支骑兵长期装备使用瓷火器已经配合瓷火器训练出了一整套地火器骑兵战术。一旦运用到实战之中必将以一当十。 没有人知道林沐风的军中还携带着一种秘密武器。 又5日黄昏时分。 东昌府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隆隆的马蹄声瞬间止息一条漫卷数里的黄龙腾空而起数万人的骑兵肃然列阵成一字长龙等待着主将的命令。 明代地东昌府得益于京杭大运河漕运地兴盛经济繁荣、文化昌盛被誉为“江北都会”成为沿河九大商埠之一。林沐风坐在马上手中的长枪横在马鞍上遥望着前面不远处地东昌府城。城池高耸巍峨壮观青砖城墙以及那城墙上高高飘扬的鲜红军旗都沐浴在如火的秋日夕阳余晖里。 一个青色盔甲手持双剑的少年小将纵马过来在马上躬身一礼“大都督!” 林沐风扫了“他”一眼眉头一皱低低道“昭雪郡主你还是留在后军中为好。” 林沐风领军出京师不久女扮男装的徐昭雪便持着朱允的密旨赶了上来说是要在军中效力。天知道她是如何取得朱允的圣旨的。林沐风没奈何只好安排她在军中做个无职无权的校尉一路随军奔袭而来。 徐昭雪面色一片湛然淡然一笑“大都督莫要小觑了我我1o岁从我父亲习武骑射寻常男儿也不是我的对手。战阵之中昭雪绝不会成为大军的拖累。”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东昌府首战 “呵呵本都督知道郡主武艺群可郡主身份高贵万一有个闪失叫我怎么向中山王爷交代?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你从军而来。”林沐风笑着将目光投向了前路。 前路烟尘漫卷数骑奔驰而来那是林沐风派出去的探马。 徐昭雪眼角闪过一丝狡黠小声道“大都督古时花木兰能替父从军而昭雪虽不才也出自累世将门之家为朝廷平贼效力有何不可?” 林沐风苦笑一声没再理她。 探马来到军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大声报道“大都督燕王叛军有2万余人已经过了河间飞向东昌府而来约在明日可赶到东昌。” 林沐风沉吟不语。神机营指挥使郭奎纵马过来在马上躬身道“大都督我军该如何?是避过燕军还是将之击溃?” 林沐风仍然是沉吟不语。半响才微笑着向郭奎道“老郭说说你的看法。” “大都督末将以为我军乃是一支奇兵意在奔袭北平端燕军老窝故而不宜与燕军相战不妨转行东南走济南府避过这一支燕军。以我军的度燕军就算是要追也难。”郭奎想了想拱手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说归说了不过他跟随林沐风时日久了对林沐风的性格和用兵策略也略知一二。他明白林沐风怕是不会避让地。 果然。林沐风呵呵一笑手中的长枪向前方一指“老郭我军长途奔袭需要打一仗振奋一下士气。况且燕军分明是冲我军而来即便是我军改道也必然会有其他燕军在前路拦截于我等。既然如此不如与燕贼奋力一战!” 东昌府城地北面。也就是燕军的来路。是一片开阔的大平原。这种简单的地形最利于骑兵冲杀会战。林沐风决定就在此处与前来拦截的燕军硬碰硬检验一下神机营的真正的战斗力。 艳阳高照。三万神机营骑兵分成三个方阵每个方阵一万人郭奎、夏侯永和孟连三人分别领军一万人各自骑马列队在方阵的最前面。方阵中旌旗招展。清一色黑色盔甲的骑兵们面色凛然长枪横在马上人人手中都握着各种不同类型地瓷火器作势欲。 马蹄声隆隆作响远端燕军骑兵挥舞着绣刀保持着阵型黑压压地冲杀过来。 林沐风手中地长枪向天高指郭奎、夏侯永和孟连三人几乎是同时出了冲锋的命令。 “杀啊!”燕军骑兵出震天的吼声。回应他们的不是神机营骑兵的冲杀声而是呲呲轰轰的瓷火器射声。3万神机营骑兵分成三路迎了上去。在距离燕军骑兵不足数十米处所有的神机营骑兵在马上射出了自己手里地瓷火器——火箭火龙震天雷一一飞扬而出犹如暴风骤雨一般飞向了燕军阵中。 瓷火器爆炸开来的杀伤力特别的大而且。杀伤面积也远远过了一般火器。单是那飞溅的碎瓷片就让燕军骑兵叫苦连天。燕军阵型顿时大乱马匹惊嘶。士卒惨呼声混成一片。 趁乱三队神机营骑兵整齐的阵型突然分散开来成半圆球形状向燕军冲杀过去无形中就把2万燕军骑兵分割成数个方队包围起来与处在混乱中的燕军骑兵冲杀在了一起。 按理燕军骑兵的战斗力也是相当强的。但是面对神机营骑兵燕军完全乱作一团才不到一刻钟就出现了溃散之势这主要是瓷火器的功劳。 燕军骑兵在主将地号令下纵马直逼神机营骑兵可令他们惶然的是神机营骑兵不仅个体单兵作战能力很强还对瓷火器的射运用得炉火纯青。只要让他们得空就是一阵火箭暴雨炸得燕军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林沐风骑在马上数百余名锦衣卫高手紧紧护卫着他。林沐风看神机营训练有素的火器战术在实战中作用甚大喜上眉梢。他看得心里痒痒要不是身边的锦衣卫千户马龙再三阻拦他早就纵马冲杀上去了。 喊杀声震动四野东昌府城里的老百姓早就吓得家家闭户商铺闭门。 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重的血腥气和火药气息林沐风抽了抽鼻孔突然心头一动瞥眼向身侧看去却现空空如也。他心头一震这野蛮地小郡主徐昭雪呢?! 林沐风面色一变转向战阵中望去在战马冲撞刀光枪影之中他赫然现了一个瘦弱地身子徐昭雪骑在她那匹青马上双手挥舞宝剑来回冲杀着。青色的盔甲上已经满是血迹斑斑。 林沐风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喝道“闪开随我一起冲杀过去!” 数百锦衣卫们跟在林沐风的马后向战阵中冲去。一个燕军骑兵恶狠狠的挥舞起手中的绣刀向徐昭雪柔弱的后背砍去。 林沐风离得远救援不及不由惊呼道“小心!” 徐昭雪似是早有防备身子猛然前伏下去双臂一夹马脖子她胯下的青马也是千里挑一的骏马她自小骑乘早已与主人心念相通青马出一声长嘶身形骤然一摆四只马蹄在地面上生生划出了一道圆弧马与马尾就已经掉了个儿瞬间马上的徐昭雪霍然直起身来手中的宝剑顺势一刺就刺入了燕军骑兵的胸膛。 徐昭雪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双眸微微一闭刺入燕军骑兵的宝剑霍然抽出鲜红的鲜血喷射出来溅了她一身。燕军骑兵惨叫着倒落马上继而被惊马纷乱的马蹄踩成了一团肉泥。 林沐风倒吸一口凉气纵马冲到徐昭雪跟前一边挥去长枪挑落一个燕军骑兵一边喝道“你快快随我冲回去!” 徐昭雪格格娇笑一声“大都督你作为统帅理应与士卒一起杀敌岂能临阵逃脱?怎么你这堂堂男子还不如我一个弱质女流吗?” 朱棣率领的燕军主力在大名一带扎下营寨。 大帐中朱棣面沉似水面对众将缓缓道“诸位将军本王真是小看了我那小侄儿了。他倒是聪明的紧以耿炳文2o万大军中路迎击我军而同时让梅殷率军西渡黄河准备绕道大同逼近北平。除此之外还有林沐风的三万神机营骑兵从右路奔袭北平此刻怕是已经与本王派去拦截的军队开战了。” 指挥使丁武霍然站起躬身道“王爷其实不必挂怀。明军意图很明显一来靠两路军马牵制我军主力二来想奇袭我军后方北平。不过北平城城防坚固城墙高大且有道衍先生与世子率军1o万坚守单凭林沐风的区区三万骑兵根本就不能对北平构成任何威胁。只要蒙江的1o万人在大同与真定之间拖住梅殷的军马等我军长驱直入攻克京师他们必不战自溃。” 朱棣慢慢站起身来注视着面前的地图点了点头“北平城易守难攻本王在北平经营数十年岂是等闲?要非如此本王岂能率大军离开。所以丁将军所言甚是单凭林沐风的区区三万人想要攻占北平纯属痴人说梦笑话!至于耿炳文此人言过其实徒有虚名他率领的2o万军马根本不足与我军为敌。与本王这数十万骁勇善战之师相比他们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顿了顿朱棣又道“目下我军当务之急的是要战决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入京师只要京师一破本王登上皇位即便是北平丢了也不足为惧!” 众将霍然纷纷起身一起躬身道“王爷英明!” 朱棣摆了摆手凌厉的目光在诸将脸上一一闪过“诸将免礼只要本王登上皇位尔等都是开朝功臣本王绝不会辜负尔等!” 众将肃然列在一旁朱棣俯身在地图上看了一会慢慢抬起头淡然道“耿炳文军马到了何处?”丁武躬身道“王爷探马回报耿炳文军行军甚是缓慢一日前刚刚过了徐州。” 朱棣狠狠地一拳击打在地图上大名与徐州府之间的一片开阔地上喝道“传本王的命令全军急行军百里在此地严阵以待耿炳文。两日后本王要在这里将耿炳文军吃掉给我那侄儿允一个惊喜!” 众将凛然躬身诺道“末将等遵命!” 众将出账各自离去朱棣缓缓走出帐外向身后一个黑衣人低低问道“京师那边情形如何?徐家可有什么动静?” “王爷徐辉祖被加封为太子太傅、兵部尚书目前总领京师防卫小的派人混进京师给他送去了王爷的信函可是他连看都没看就烧毁了。而且还把送信的使者送去了锦衣卫衙门。”黑衣人恨恨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血色残阳 朱棣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双手紧紧握成铁拳狠狠地一拳击打在帐幕的木柱上。碰!一声爆响不远处来来往往的军士吓了一跳一个百户模样的低级军官眼睛一瞪刚要喝斥猛然现是燕王朱棣不由缩了缩舌头垂下头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带着自己手下的十几个士卒匆匆而去。 黑衣人神色一凛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畏惧之色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再派人去转告徐辉祖如果他能迎本王进京本王登基之后册封他徐家子子孙孙世代为大明第一异姓王。如若不然待本王攻入京师之后必诛杀他徐家满门。”朱棣一字一顿的道。说完转身进帐幕而去。 黑衣人应了一声抬头望望薄暮西山的夕阳叹息一声身子一纵便消失不见。 也就是在这个血色残阳的时刻东昌府外的那场血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朱棣的燕军骑兵虽然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但整体战斗力比起经过了西域征战考验洗礼的神机营骑兵来还差了许多。神机营骑兵的瓷火器战术已经炉火纯青既能单兵作战又能集体配合点线面战场上那到处开花的火箭和“飞弹”几乎成为燕军骑兵难以逃避的梦魇。再加上神机营3万骑兵对2万燕军以多击少自然稳获胜算。 战斗从上午打响一直到日落前结束林沐风的神机营共歼灭燕军骑兵近万人除了部分溃逃的散兵之外剩下的数千人都跪地向林沐风也就是向大明朝廷投降。当然。神机营自身也付出了血的代价死伤将近3oo人。 朱棣还是小看了林沐风小看了林沐风标下地神机营小看了瓷火器的巨大威力。与普通火器相比。瓷火器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优势那就是火器的瓷质器壁在爆炸中粉碎成无数细小地“弹片”。飞扬开去都是致命的无论是对于骑兵还是骑兵胯下地战马。 昏黄的余晖中空旷的战场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扑倒在地地尸体和马匹。殷红地血迹在地上流淌着划出了一道道刺眼醒目形状不一的血色图案。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血腥气息几乎要令人窒息。 2万多神机营骑兵跨在马上黑色的盔甲上满是血迹寒光闪闪的长枪尖上有的还在向地下滚落血红的血珠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闪烁着肃杀阴森的光芒。 林沐风失神地望着眼前地一切心里丝毫没有战胜者的喜悦和狂热反而是深深的战栗和痛楚。骑在马上的倒在地上的。活着的死去的都是大明地军士都是华夏子孙骨肉相残同胞相战无论胜败都是一种耻辱。 林沐风落寞地往前走了几步俯身为一个死去燕军骑兵整了整他那沾满血色地盔甲。出一声长叹。突然。尸体缓缓动了一动林沐风大喜。刚要唤人来救治他的时候燕军骑兵弹跳而起手中握着一把锋利地匕生生向林沐风的胸口刺去。 电光石火之间林沐风避无可避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匕带着轻微的呼啸之声刺向自己的胸 “大都督小心!”众将皆惊呼。 当!一声脆响他身旁不远处的徐昭雪情急间掷出了手中的宝剑宝剑带着凛然的寒风飞射而至将燕军骑兵手中的匕撞飞。燕军骑兵怒吼一声奋尽全身力气扑了过来将林沐风扑倒在地用满是血泥的双手扼住了林沐风的喉咙。 林沐风并没有挣扎只是痛楚地闭上了眼睛。因为在这瞬间他已经现郭奎纵身过来手中的宝剑狠狠地刺入了燕军骑兵的脊背。 燕军骑兵惨叫一声身子抽搐着扼住林沐风喉管的手渐渐失去了气力霍然松开身子后仰栽倒在地上蹬了蹬腿便再也没有动静。 孟连长出了一口气咒骂了一声“该死”怒火高炽地指挥着自己的人马将跪着的一地俘虏包围了起来神机营的骑兵们愤怒地拔出了各自背后平日里很少使用的普通弓箭无数箭锋瞄准了数千俘虏。 徐昭雪知道孟连要做什么眉头一皱扶着林沐风起身小声道“大都督他们已经放下武器归降不可再滥杀无辜了。” 林沐风叹息着点了点头奔过去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孟连从来都是唯林沐风的命令是从令旗一摆数千神机营骑兵霍然一起收起弓箭但仍然还是手握长枪杀气腾腾地监视着一地俘虏没有一个退开。 林沐风转身望着自己麾下的神机营骑兵朗声道“兄弟们他们是什么人?” “回大都督他们是叛军是燕王贼兵!”众骑兵轰然回道喊声震天。 林沐风摇了摇头“不他们不是贼兵他们跟你们一样是大明的子民是大明的军士是我们血脉相连的骨肉同胞!叛逆的是燕王而不是这些军士!” 顿了顿林沐风又转过身来大声呼道“你们既然已经归降朝廷本大都督也不难为你们。燕王叛逆必当伏诛本官希望你们不要再继续助纣为虐以免白白送掉性命。走吧你们都走吧回乡去吧等朝廷平息了燕王叛逆之后你们再出来从军朝廷一定会既往不咎——记住你们是大明的子民是大明的军士而不是燕王的子民、燕王的奴才!” 数千俘虏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放他们回乡?看神机营的骑兵慢慢闪出了一个缺口先是有十几个俘虏惶然出列低头走了出去见没有人阻拦便仓皇逃窜而去。不大一会功夫数千俘虏就散了个干干净净消失在渐渐降下来的夜幕中。 “好一个你们是大明的子民而不是燕王的子民大都督昭雪好感动哦。”徐昭雪盈盈走了过来有些激动地仰脸望着他眼神中居然有一层泪光闪烁。 “大都督末将以为实在不该放了他们。即便是不全部诛杀至少也要囚禁起来免得他们再次投入燕王军中再次与我军为敌。”孟连性子爽直有什么说什么心里不满便直接说了出来。 “囚禁起来?囚禁在何处?这数千人即便是交给东昌府也关押不过来。我军此次要奔袭北平带着这数千俘虏如何能行。再者说了他们只是从贼起兵本身并没有什么过错。”林沐风淡淡道“当然我也知道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仍然会再次投入燕军之中不过这也正中我的下怀。正好让这些败兵去燕王军中散播我军神勇无敌的消息让从贼的燕军士兵知道以燕王之力与朝廷对抗只能是死路一条。” 孟连哦了一声退了下去。看那神态还是有些颇不以为然。 徐昭雪在一旁眨了眨眼睛格格笑道“好一个狡猾的林大都督。” 林沐风还没顾得上说话一个锦衣卫匆匆而来躬身道“大人东昌府知府孟凡光拜见。” 说话间身着官袍的东昌府知府孟凡光带着一众属下战战兢兢的走到林沐风等人跟前深深躬下身去“大都督下官已经准备好和晚宴和驿馆请大都督和诸位将军进城中用饭歇息。” 城外的战场被清理一空所有的尸体和死去的马匹都被孟连带人深埋了起来。2万多神机营骑兵在东昌府城外扎下营寨来一直休整了5日。按理军马理应迅从东昌府继续北上直入北平但林沐风却迟迟没有起兵开拔的命令。他每日留在城中的驿馆中悠哉游哉地品茶读书。到第六日的上午他手下的将领们终于按捺不住公推孟连前来问个究竟想要搞清楚林沐风到底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大都督——何以迟迟不起兵兄弟们都等得急了让老孟来问问嘿嘿。”孟连笑着凑了过来。 林沐风放下手中的书本避而不答反而笑问道“孟连派出去的探马可有消息了?已经5天多了想必燕王已经知道我军在东昌府战告捷了吧?我想他应该会再次派出一支军队来拦截我等。” “大都督燕军主力在大名与徐州府之间与耿炳文侯爷的大军对峙大战一触即。至于北平城那边尚没有什么动静。”孟连搓了搓手“老孟知道大都督用兵如神可是大都督兵贵神我军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奔袭北平才能挥奇兵的作用否则等燕军反应过来有了充分的准备不断派军拦截我等怕是……”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奔袭真定 林沐风摇了摇头“孟连我倒是就怕燕军不来拦截我等。好了传我的军令全军准备开拔——挥师西进奔袭真定!” 孟连吃了一惊愕然道“大都督不是奔袭北平吗何以改为西进奔袭真定?真定方向有梅殷驸马的1o万人我 林沐风脸色一沉“孟连你什么时候学得这般婆婆妈妈。不要废话赶紧执行我的军令!” 孟连赶紧肃然躬身施礼“末将遵命!” 孟连走后林沐风出了驿馆随意在街上散步。东昌府虽然比不上京师这等大都市但也是一座中等的繁荣之城城中商铺林立行人如织打眼看上去跟青州府或者是徐州府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十几个锦衣卫便服跟随在他的身后。林沐风在街上转了转便意兴阑珊地回了驿馆。在进门前突然转身唤过一个锦衣卫小声嘱咐了几句。锦衣卫飞身而去没多久便带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过来见林沐风。 此人名唤董林年方3o上下中等身材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望可知是那种圆滑世故的生意人。当然他就是大明瓷行在东昌府的分行掌柜。 董林对自家这位名闻天下的幕后大老板仰慕已久一听他传唤哪里敢怠慢赶紧撂下手里的活计就跟锦衣卫前来。没敢多看匆匆打量了林沐风一眼便跪拜了下去“小的大明瓷行东昌府分号掌柜董林拜见大人!” 林沐风笑吟吟的坐在那里摆了摆手“董掌柜的。请起不要多礼——坐下说话。” 董林诚惶诚恐地看了林沐风一眼小声道“在大人面前哪里有小的座位小地不敢!大人有话敬请吩咐就是。” 林沐风也没再勉强他就任由他站着。沉吟了一会林沐风笑了笑。“董掌柜的。京城总行近日可是押运来了一批货物?” 董林点了点头。恭声道“回大人的话前日京师总行押运来了近百辆车的货物由东昌府要运到河间府的分行去小的不敢怠慢还派了几个活计跟随前去。此刻想必正在路上。” “哦。由此地到河间车马货物行走大约需要几日?”林沐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约要7日左右。”董林想了想答道。 林沐风缓缓站起身来“好。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你准备好人手随时接应京师总行押运来的后续运输队伍。” 林沐风率神机营骑兵一路过了广平偃旗息鼓向真定急行军奔袭而去。这一改道出乎朱棣的意料之外他派出前来拦截的军队在扑了个空之后不敢再继续追赶。只得返回燕军大营。朱棣大概也没想到林沐风居然改道西北此刻已经绕向了真定方向。 林沐风军马刚刚到了保定境内就听探马传来了后方——朱棣主力与耿炳文大军交战地消息。果然不出林沐风所料朱棣举全力与耿炳文决战耿炳文大败被燕军吃掉数万人后不得不败回徐州。坚守城池不出。 败了也就败了吧。林沐风叹息一声。心道也没指望你耿炳文能挡住朱棣地主力大军。他早就知道。耿炳文不可能是朱棣地对手他需要耿炳文做的不是战胜朱棣而是阻拦朱棣延缓朱棣的大军南下的凶猛势头。只要耿炳文能在徐州一线与燕军周旋上一月甚至更长时间徐辉祖为京师构筑起的铁壁铜墙防线就会固若金汤。毕竟从各地调集来的军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布防和“磨合”。 换言之耿炳文这2o万人的作用就是“炮灰”起缓冲作用的炮灰。 朱棣反叛不比其他他攻占其他的城池没有任何价值他必须要攻入京师才能夺权篡位。所以只要守住了京师让燕军劳而无功朱棣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林沐风相信徐辉祖能守住京师当然如果史书地记载全是虚言这徐辉祖也是一个名不副实的酒囊饭袋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据他观察徐辉祖绝对是大明少有的军事战略家大将之才。否则他也不会放心将京师的安危交给他。不仅朱允他的身家性命也全部在京师。 燕军远来粮草补给线漫长他们不耐久战要是打起消耗战朱棣只能吃大亏。 更何况在燕军的腹地和身后还有林沐风和梅殷这两军威胁着北平朱棣的老巢。 林沐风地神机营骑兵过了保定探马就来报燕军有十几万人在真定外围与梅殷的十万人对垒已经多日了但不知何故一直没有开战的迹象。 林沐风沉吟了一会便命令大军停下扎下营寨就地休整然后又派探马再探。 京师中山王府午后。 徐辉祖在院中刚刚舞完一趟剑顺手接过下人递过的汗巾擦了一把汗。一个家丁急匆匆奔进来低低报道“王爷燕王妃派人求见!” 徐辉祖面色一变冷冷一挥手“赶他出去不见。” 家丁刚要离开一个雍容华贵貌美端庄的中年妇人盈盈走了过来“王爷燕王妃好歹也是我们徐家的人不管燕王如何她总是我家的至亲王爷还是见一见吧看看她到底怎么说。” 徐辉祖面色舒缓下来“夫人说得有理徐二让他进来吧。” 一个黑衣少年走进来跪倒在地“拜见中山王爷!” “何事快说。”徐辉祖昂然向天摆了摆手喝道。 “王爷我家王爷口谕:如果中山王能开城迎接燕王大军入朝等本王登基必册封徐家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为大明第一异姓王如若不然待本王带兵杀进城去必将诛杀徐家满门。”黑衣少年朗声道。 “放肆!”徐辉祖勃然大怒“来人将此人拿下送交锦衣卫!” 黑衣少年乃是燕王朱棣手下地死士此番混进城来传燕王地口谕压根就没想再活着回去。见中山王府的侍卫包围过来他起身冷冷一笑旋即从怀中掏出一把匕狠狠地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地胸口。血花四溅中山王妃惊呼一声一头扎进徐辉祖的怀里颤抖着身子不敢再看。 “王爷燕王生性残忍手段狠毒怕是他说到做到……”中山王妃惊惶未定忧声道“王爷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呀!” “夫人莫要害怕。就凭燕王之力根本就不能与大明朝廷相抗。他这般举兵造反想要攻进京师来逼皇上让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只要有本王在一天燕王就休想进京师一步!”徐辉祖耳边响起黑衣少年方才那转述的嚣张的“燕王口谕”气就不打一处来咬了咬牙怒道“朱棣狗贼敢来要挟本王!” “妾身听说燕王勇猛善战极通韬略燕军会不会……”中山王妃迟疑着道。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辉祖打断了。 徐辉祖面色一凛沉声道“夫人此话以后不要再提否则不要怪本王翻脸不念夫妻之情!不要说燕王不会成事就是成了事我们徐家也绝不会屈膝侍贼城破之日就是我们徐家为朝廷、为皇上尽忠之日!” 中山王妃哀怨地垂下头去再也不敢答言。徐辉祖看了她一眼面色一缓长叹一声“夫人本王一时言重你休要放在心上。你且回屋歇息我要进宫去见南平公主!” 徐辉祖在进宫的路上心里一直在嘀咕他直到现在也弄不明白女儿昭雪女扮男装私自离家从军何以却还得到了朱允的圣旨许可。他前几日向朱允问起朱允笑而不答只说让他去问南平公主朱嫣然。 到了南平公主的宫里见礼毕徐辉祖直接道明了来意“公主殿下小女昭雪任性胡闹……”朱嫣然微微一笑“王爷你不要问了昭雪妹妹的奉旨从军乃是我一手操办的是我向皇兄要来了一道密旨。王爷可莫要小看了昭雪妹妹她不但武功高强还颇有计谋此番她就为朝廷平贼出了一道好计呢……好了王爷且宽心本宫可以向王爷保证我们的林大都督一定会保护昭雪妹妹安然无恙的!” 徐辉祖从朱嫣然这里知道了“前因后果”不由苦笑一声“公主殿下本王并不是担心她的安全而是害怕她在军中胡闹为林大都督添乱一旦误了军国大事不要说她就是本王也吃罪不起!” 第二百三十八章 火烧联营大破真定 真定府即后世的河北正定县。古有“花花真定府锦绣太原城”之说系出于宋、元时代的北方民谚。此外提到真定府还不能不说起一个三国名人常山赵子龙——常山真定刘备麾下五虎大将之一赵云的故乡。 梅殷标下的1o万军马在真定府城外十里处扎下营寨已经半月有余了。在明军营寨对面就是燕军统领蒙江率领的号称1o万的大军。蒙江是鞑靼人原先是燕王朱棣的俘虏后朱棣见蒙江勇猛善战兵马娴熟便逐渐提拔他入军做了亲兵。十多年间蒙江一步步从普通的低级军官一直做到燕王卫军七大统领之一深受朱棣器重。 令梅殷奇怪的是蒙江的军队并没有驻扎进真定府城而是在城外环绕府城立下营寨。似是守卫又似是要攻城甚是离奇。梅殷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感觉燕军定有诡计才没命军队进攻而是就地扎下营寨。 接下来生的事情更令梅殷奇怪燕军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明知明军已经到来却仍然没有出击的迹象。梅殷心中困惑一直观望着两军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对峙着虽然各自戒备森严枕戈待旦但却相安无事。 这天阴森森的刮起了呼呼的东北风。 梅殷出得辕门带着几个亲兵远远地观望着对面燕营的动静。此地一马平川两军对垒虽然相隔甚远。但相互地动向还是能一望而知。 燕营环卫中的真定府城中几缕炊烟刚刚升起就被烈风吹散天地间一片无言的静寂。除了偶尔有凄厉地马嘶声出之外再无任何声响。此情此景是这么地诡异梅殷自己都觉得好笑心道这还是两军交战的战场吗?倒像是荒无人烟的荒原。 一骑飞奔而至翻身下马探马单膝跪地呼道。“都督燕军主力在大名府外大败我军耿炳文侯爷率败军回撤徐州府城坚守不出燕军一路急逼近京师。” 梅殷脸色大变霍然转过身来。向东南方向遥遥望去。喃喃自语“无用的老匹夫耿炳文!如此京师危矣!” 梅殷略一沉吟问道“林大都督那边可有消息?” 探马拱手道“都督林大都督在东昌府外大败燕军骑兵2万人歼灭燕军近万生擒俘虏万人。但东昌府战之后神机营骑兵就失去了踪迹。据东昌府当地的百姓传说。林大都督似乎是回军驰援京师去了。” “这样也好。”梅殷点了点头默然半响突然喝道“传令兵传我的军令全军准备明日上午向燕军起进攻!” 梅殷觉得自己不能再观望了。无论燕军有何诡计。他都不能再等了他要进攻。拼尽全力也要拿下面前的这支燕军这样也好对朱棣的军队形成某种牵制。 梅殷是汝南侯梅思祖的从子按照常理他是要碌碌无为一辈子地即不能继承侯爵也不可能得到荣华富贵。但后来他却被朱元璋看中成了宁国公主的驸马。由此从一个不受待见的从子一跃成为重臣先是任山东学政后又徙京师被封荣国公长期屯兵淮安镇守京师门户。梅殷为人低调不善言辞但在他的心底里对朱元璋、对大明朝廷却是感恩莫名再加上他跟宁国公主感情很好可以说在朱元璋的众多驸马中他是最忠诚的一个。当然也是最出色地、最有才干地一个。 东北风继续呼啸着越来越大。但突然就在呼啸的风声中震天动地的马蹄声轰然传来梅殷大惊失色向侧面望去。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平线上一支黑压压的骑兵犹如风驰电掣一般飞驰过来凛凛的杀气冲天而起一片流动的腾腾黑云出现在他的眼前。 黑云越来越近。 又一个探马纵马驰来在马上兴奋地呼道“都督林大都督率京师神机营骑兵驰援我军来也!” 梅殷喜出望外叫人牵过马来翻身上马带着几个亲兵飞快地迎了上去。 林沐风手中的长枪高举2万多神机营骑兵便生生止住马蹄轰然一声在当场列队整齐。阵型齐整有序攻守兼备着黑色盔甲的神机营骑兵们在马上肃然望着前往驰来地几骑。 远远地梅殷朗声呼道“林大都督!” 梅殷虽然受林沐风节制但他既是驸马又是公爵林沐风哈哈一笑翻身下马缓缓走了上前“梅驸马!” 梅殷笑吟吟地略一拱手“林大都督此番犹如神兵天降梅某实在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出现在真定府!” 林沐风微一颔“林某知梅驸马屯兵在此特来相助一二。不过林某奇怪梅驸马何以按兵不动迟迟不与燕军开战?” 梅殷叹息一声手指着远处的燕军营寨低低道“大都督你且来看这燕军不驻防城中而是环绕府城扎下营寨奇怪异常此其一。其二我这几日观察燕军动向现真定府城两个城门皆紧闭而且城楼上的守军众多防卫甚严似是有戒备城外燕军之意。可这真定府城一向是燕王直辖何以会如此?我怕燕军有诡计故而迟迟没有下决心与燕军决一死战。” 林沐风扫了燕营一眼淡淡一笑“驸马不必多虑京师危在旦夕我等不能再迟疑了必须要即刻起攻击灭了这支燕军从而直逼北平城下。” 梅殷深深地望了林沐风一眼躬身一礼。“恭听大都督号令!” 林沐风向前走了几步“驸马爷燕王号称有军队4o万。其实是个虚数。以沐风看来他真正的兵马最多只有3o多万。他地主力攻击京师约有2o万而留守北平城者也在1o万之数。再减去被沐风歼灭击溃的2万人沐风以为此地的燕军虽然也号称1o多万但其实是夸大其词。或者真正地燕军主力并不多——我想这或许是一支混合地杂牌军。” 梅殷眉头一跳。“哦大都督之言似是有理。不过看燕军这层层联营蔓延数里之遥兵马也怕不在少数。” 林沐风摇了摇头“驸马爷。自古兵不厌诈……” 与梅殷商讨许久。定下了明日上午进攻的计划林沐风便回了自己地营帐。黑夜凄凄他躺在行军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一来挂念着京师的安危二来考量着明日的战事。 嘟嘟!轻微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林沐风一惊霍然翻身下床低喝道“谁?”大人是我东方浩!” 林沐风大喜。低低疾呼“赶紧进来!” 东方浩一身黑衣进帐就要跪倒大礼参拜林沐风拉住他“东方兄城中情况如何?” 东方浩微笑着“大人。小姐让我告诉大人。真定府城已经被我们牢牢控制。起先朱棣并不信任我们。在他决定南下征伐的开始就让我们驻扎进了这真定府护卫北平西线。可殊不知大人用兵如神出奇兵让一路大军西渡黄河绕道大同入真定朱棣怕我等守不住真定府便派他的亲信统领蒙江带8万人驰援真定。” 东方浩喘了口气又道“在蒙江地8万人中有北平卫指挥使谢贵手下指挥何亮的3万人何亮一心要为谢贵报仇便假意归顺燕贼其实心向朝廷……小姐与何亮暗中取得联系……此刻在城中有我们的1万人和何亮的3万人——而蒙江的5万人被我们紧闭城门拒之门外他没办法只好在城外扎营。别看他联营甚众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林沐风大喜哈哈一笑“东方兄若兰此番立下大功了。事不宜迟你潜回城中转告若兰我军会在一个时辰后起进攻到时候你们见城外火光四起便杀出城来你我里应外合灭了蒙江这5万人!” 东方浩点了点头刚要出帐又犹豫了一下。 “东方兄有话请讲。”林沐风笑了笑见他似乎是有话要说。 “大人小姐也是一个苦命人为了大人她放弃了一切希望希望大人不要辜负了她。”东方浩激动的看着林沐风“小姐对东方浩有救命之恩东方浩……” “你不要说了。”林沐风点了点头“把这个交给若兰告诉她等打完这一仗我有一件天大地喜事要跟她说。” 林沐风从胸口解下一枚玉坠递在了东方浩地手里。东方浩再也不敢迟疑出了营帐身子纵了一纵便消失在茫茫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 林沐风在营帐口沉吟半响任凭呼啸的东北风吹拂着他的胸膛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既然如此就给燕军送一道烈焰大餐吧。” 林沐风带着几个锦衣卫匆匆把已经睡下的梅殷给唤了起来。梅殷奇怪地披衣走出帐外拱手道“大都督半夜唤醒梅某所为何来?” “驸马爷沐风觉得我们要改变作战计划了。你来看时下东北风甚猛我们可立即点兵派神机营骑兵悄然绕向东北方用瓷火器狠狠地烧烧燕军这层层联营。风助火势或者可获全功!”林沐风手指着漆黑的夜空指指点点。 梅殷心头一跳“大都督这?燕军不在少数这火烧之计怕是行不通吧最不济他们要退入城中……” “不瞒驸马爷说这真定府城已经不属于燕贼了其中。有忠于朝廷和皇上的兵马4万人镇守。”林沐风朗声一笑。 梅殷悚然一惊“原来如此?!我道燕军是何缘故只围城而不入城。原来是进不了城。” 燕营中军大帐。 蒙江在帐中来去踱步站立不安。他地身边围拢着几个中下层将官。 一个校尉模样的青年将军拱手道“统领大人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明日我等与明军决一死战就是。” “你知道什么?探马来报明军又有一支数万人地队伍驰援过来。再加上梅殷地1o万人共有十多万人而我军虚张声势。不过区区5万面对数倍于我军的大军哪里来的胜算?更何况这城中已经被何亮和沈若兰那贱婢侵占倘若他们趁我军与明军交战之际杀出城来我军将腹背受敌。不战自溃!”蒙江幽然一声长叹。“王爷怕是也没有想到这沈若兰和何亮会背叛他吧。我早就说了这白莲教徒根本就不可靠可王爷却执意……” “统领大人要不我军退回北平?”一个将官插话道“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胡扯我们就是战死在这里也不能放明军长驱直入威胁北平。蒙江深受燕王厚恩必将誓死相报。唯今之计我们只有尽量拖延时间。延缓明军的进攻只要王爷攻入京师夺得皇位大事就定矣!”蒙江厉声喝道“再有妄言撤退者杀无赦!” 众将凛然皆不敢在言。 突然。帐外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透过帐口。隐隐见熊熊的火光。蒙江面色大变带人匆匆出帐一看当场就傻了眼。无数道绚烂的火花从东北方顺风而来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密集闪亮地火线轰轰轰!暴风骤雨一般地瓷火器在联营中爆炸开来借着风势燕军联营瞬间就蔓延起了熊熊的烈火。 燕军士卒来往逃窜无数受惊地战马横冲直撞场面乱不堪言。 蒙江黝黑的脸上煞白抽出宝剑吼道“儿郎们随本统领杀出火围与明军决一死战!” 在众将官的收拢下纷乱的燕军总算是集聚起了一部分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战马拉过来就翻身上马冒着大火向外猛冲而去。 只可惜火势太大在接近黎明破晓时分蒙江才带着不到万人冲出了大火的联营而剩下地4万人皆在慌乱中逃避不及葬身火海了。熊熊地烈火一直燃烧了大半个时辰映红了半边天。 蒙江骑在马上回身望着那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的联营又看看身边这些狼狈不堪的残兵手心都抖颤起来几乎握不住宝剑。 “统领大人大势已去我们退回北平吧。”一个幸存下来的校尉颤声道。 “不不!”蒙江仰怒喝愤怒地咆哮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统领大人你看。”校尉的声音更加得抖颤了。 蒙江顺着校尉指去的方向一望身子一个激灵差点没从马背上翻腾下来。无数黑压压的明军以一个圆形的阵型由远及近慢慢将他们这不到万人的残兵包围起来。马蹄隆隆脚步低沉像雷鸣刺眼锋利的长枪或者绣刀在黎明前地晨曦中反射着耀眼的寒光。 “统领大人城中也……”校尉突然又是一声惊惶叫喊。 蒙江在马上猛然回过头去真定府两个城门打开城中奔涌出一列列兵马也向着此地奔来。 “完了真的完了……你们投降吧。”蒙江绝望地摆了摆手霍然宝剑回收刺进了自己的胸口猛然大吼道“燕王殿下末将无能没有完成王爷的重托以死谢罪了!”到万名残兵归降。这一战明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真定府大捷。甚至没有一个士卒伤亡。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沈若兰和何亮数万人在城中让蒙江如坐针毡惶然无措。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大火烧地燕军魂飞魄散。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地因素:那就是这支燕军本来就毫无战意这些士卒本来就是北平指挥使谢贵手下的兵马整编地。对于燕王反叛朝廷内心处有着若隐若现的抵触情绪。 第二百三十九章 子母瓷火神炮 红日高悬真定府城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和血腥气息。林沐风与沈若兰并辔而行任凭胯下的马儿信马由缰在城外的空场上慢慢驰着。 “沐风这回小皇帝该满意了吧?希望他言而有信否则我……”沈若兰眼角说过一丝落寞“要不是为了你我绝不会为他做事。” 林沐风和声一笑“若兰你且放心只要平息了燕王之乱皇上定然会下诏为沈家平反我可以保证。” “如此一来白莲圣教几乎就是毁在我的手里了——沐风你能不能帮帮我让小皇帝网开一面留圣教一条活路?”沈若兰幽幽一叹“我杀了大长老东方亮已经成为教中的叛逆怕是已经成为圣教公敌了。” “若兰这让我怎么说呢?这样给你说吧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让一个威胁他统治和江山社稷的民间社团宗教存在的除非白莲教能为朝廷所用——否则白莲教仍旧会是朝廷剿杀的对象。你想想看从宋元到如今白莲教哪一代不是被皇权镇压?”林沐风也是一叹“其实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安居乐业不比跟着白莲教起来造反好吗?跟着白莲教起事除了白白当炮灰之外你们那些数以十万计的教徒都得到了什么?” 沈若兰默然无语。半响突然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林沐风。“那么你准备如何安置我?” 林沐风眼中闪过一丝柔情“若兰我对天起誓此生绝不会辜负你。等战事结束我便请旨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林家去!” 沈若兰从林沐风清澈火热地眼神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头一暖身子便软了下来。她回头看看无人突然甩掉马镫。身子一闪便脱离自己的坐骑到了林沐风的马上坐在了他的怀里盈盈的双眼微微闭着喃喃道“抱紧我我的郎君!” 不远处真定府城的城头上。依旧是一袭校尉打扮的徐昭雪望着共乘一骑地那一对“痴男怨女”手中握着的宝剑微微有些颤抖娇艳的俏脸上神色变幻着。连同林沐风的神机营骑兵以及沈若兰和何亮的4万人将近2o万大军浩浩荡荡地一起拔营向东连续急行军一天一夜到达保定府。保定府守军望风归降保定府城旋即被林沐风的大军接管。 大军驻扎在保定府城外。大军到达保定府的当天下午林沐风地秘密武器终于粉墨登场了。他先是与城中大明瓷行保定分行的人联系上然后便派人从城中运出了一大堆物事。让数十个工匠带着数百军士开始组装起一门门青光森然的巨型火炮。火炮组装完毕后又将之安装在四轮铁车上。一个多时辰过后。32台崭新的火炮车就出现在大明军士面前。 这是林沐风根据大将军炮改良而出的一种新火炮他起名为子母瓷火神炮。 炮管前细后粗。长约31o公分口径125公分炮身表层全部呈现出铜绿色炮体凸纹镌楔精美。与普通大将军炮不同的是此炮的内膛林沐风经过多次试验使用了高硬度瓷也就是说此炮的炮管实际上是内瓷膛再在外套了一层厚厚的铜质外膛。瓷质地内膛可以大大加“炮弹”滑行和飞射的度。而铜质地外膛加固又可以防止爆裂炮管。 为了确保瓷质的内膛不爆裂。林沐风连番试烧最终配置出一种高硬度瓷地配方泥浆用此配方烧制出的瓷质。已经接近于现代社会的高硬度军用瓷了。 更重要的是之所以叫“子母瓷火神炮”主要是因为火炮的“炮弹”。这个时代的火炮多是采用铁质的实心弹而林沐风则为这种火炮专门配置了一种瓷质地空心弹。一个空心地、用高硬度瓷烧制的圆球内置火药和铁砂外接短短地敏感引线。装“瓷弹”入膛后点燃火炮的引信炮膛内的火药迅燃烧产生爆炸推动力巨大的热能和动能推动“瓷弹”飞出炮膛旋即又触了“瓷弹”的引线当瓷弹到达目标时就会产生威力巨大的次级爆炸。 通俗地讲这“瓷弹”即是“炮弹”又等同于一个可以二级爆炸的火炮。除了爆炸威力甚强之外当瓷弹爆炸后无论是它的坚硬瓷质表皮还是内藏的铁砂还将产生无与伦比的大面积杀伤力。 唯一让林沐风的遗憾的是由于时间仓促他并没有完全解决“瞄准”的问题。火炮射的精准度比他的设想还差一些。不过如果作为简单的攻城战争工具来说其实根本不需要太精准了。 这种火炮的研一直处在秘密状态除了朱允和林沐风之外大明朝廷无人知晓。在林沐风领军出征之后京城的大明瓷行就开始秘密派人源源不断地经东昌向河间保定运输子母瓷火神炮的“零部件”以及大宗“瓷弹”毕竟整体运输即不能保密又费时费力。 “沐风这就是火炮吗?看上去挺吓人的。”沈若兰换上了一身男式的银色盔甲手持宝剑走过来打量着眼前这一台台寒光闪闪的大家伙。毕竟这是在军中她还不能恢复女装。 “这不是一般的火炮。若兰这是我改良后的子母瓷火神炮威力要比一般的火炮高出数倍。”林沐风哈哈一笑伸手抚摸着炮管就像是抚摸自己的儿子一样“若兰你见识过瓷火器地威力。等我们兵临北平城下我就让你看看这子母瓷火神炮的巨大火力。” “瓷火神炮?”沈若兰俯身仔细端详着眯眼笑道“你处心积虑准备了这玩意儿难道是真的要攻入北平城吗?沐风不是我打击你的信心据我看来北平城城墙高大坚固怕是火炮击不垮的。而且。城中屯粮甚多如果燕王世子跟那个什么道衍道人领军坚守不出短时间内恐怕……” 林沐风朗声一笑“我准备了足够的瓷弹一次轰不开还有第二次我就让士卒们推着这数十台火炮轮番上阵轰向北平城我就不相信北平城就轰不开。” 北平城。燕王府。 燕王世子朱高炽在大殿中急得团团乱转站在殿中的诸将和姚广孝默默的望着他。 “道衍先生这林沐风用兵如此奇诡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下真定府河间府和保定府数十万大军快要兵临北平城下了我等该如何?”朱高炽忧声道。 “世子殿下不必多虑明军虽然使诈逼近北平。但我们北平城城墙坚固屯粮甚多。就是坚持个一年半载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我们坚守不出明军再多。也绝不会攻陷北平。而用不了多久等王爷大军杀入京师夺得皇位明军就不战自退。”姚广孝上前去缓缓道。 “可是——”朱高炽虽然觉得姚广孝所言有理北平城坚固高大易守难攻但他心里却一直有一种不祥地预感。 “殿下。此时此刻。千万心虚不得啊!”姚广孝突然凑近前小声道。 朱高炽心里一个激灵。他当然明白姚广孝是什么意思明军压境。他作为燕军留守北平的最高统帅如果胆怯怕战怕是要影响到十万守军的士气。一念及此他朗声大笑“诸位将军道衍先生所言有理我们城高粮多怕他何来?坚持个把月等父王拿下京师大事就定矣!” 诸将一起躬身道“殿下英明!” 朱高炽摆了摆手“道衍先生去布防吧军务大事我就交给先生了。” 姚广孝躬身应是带着诸将离开燕王府各就各位。朱高炽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息一声在几个侍女的搀扶下径自去了燕王妃的寝殿。 徐王妃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成祖徐皇后中山王徐达的长女温柔娴静贤德之名天下闻名。徐妃见朱高炽忧心忡忡地走进来不由问道“我儿何以这般心忧?” “母妃父王远征也不知战况如何但但林沐风率领地数十万明军已经快要兵临北平城下儿子担心这北平守不住——还有假如父王万一事败……”朱高炽犹豫一会还是说道。这要是在平日他是不敢说这番话的要让朱棣听见绝对会废了他的世子之位。但此刻不同危机迫在眉睫燕王一脉前途迷茫他的心也开始慌乱起来。 “是那个文武双全蒙你皇祖父恩科取士的林沐风吗?”徐妃哦了一声“听说此人是当世少有的奇才。” 朱高炽叹息一声“就是他。儿子在京师的时候见过他几次。虽然我不太喜欢他但也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人才。可惜他显然是皇祖父培养起来为允效力的辅臣不能为我父王所用。” 徐妃默然不语。她虽然不太赞成燕王谋反但她作为一个女人对于丈夫的决定只有无条件服从地份。而且她是中山王府徐家的人她还无时不刻不在担忧燕王地谋反会连累到自己的娘家人。 沉默半响徐妃才低低道“我儿按照你父王地吩咐去做吧。守住北平就是守住我们燕王一脉的希望。朱高炽皱了皱眉“母妃……” 徐妃刚要再宽慰朱高炽两句突听外面一阵骚乱。“世子殿下!”闻得外面有人呼唤朱高炽心里一颤急急在侍女的搀扶下出了徐妃的寝殿。 “世子殿下。明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一个太监跪倒在地颤声呼道。 朱高炽也是一惊但面上还是没有一丝变化他大喝一声“害怕什么?起来赶紧准备车驾我要上城头一看。” 朱高炽前呼后拥地带着众多侍从费力地登上了城头这个时候姚广孝和诸将早就站在了城头上。整个北平城宽大地城楼平台上无数燕军士卒紧张地守卫在各自的位置上手中的弓箭握在手里随时准备飞射。 姚广孝见朱高炽上来脸色一喜“殿下——将士们儿郎们世子殿下亲自上城楼与我们一起守城了!” 城楼上地士卒和将军们轰然一声“誓死保卫北平!” 震天地呼喊声并没有给朱高炽带来多大的信心和勇气。他摆了摆手向城下望去。不远处大约距离城墙一百五十余步外黑压压地明军一眼望不到边列队整齐分成数个方队最当中的是一个杀气腾腾着黑色盔甲的骑兵方队。方队地正中高高飘扬着一面帅字旗上书一个大大的“林”字。 朱高炽心里一震。手指着黑色盔甲的骑兵方队低低道。“道衍先生你来看。那便是林沐风的神机营骑兵!据说他们的瓷火器甚是厉害千里奔袭大草原让瓦剌人闻风丧胆!” 姚广孝点了点头“臣也听说过——” 正在此时城下明军的队形开始变化。所有的方队开始后撤然后散开成椭圆形排成弯弯的一条长龙。一众明军8人一组。各自推着32台寒光闪闪地巨大火炮出现在整个明军阵型的最前端。 一台火炮需要8个士卒同时操作有操纵车的。有装火药的有装瓷弹的有点燃引线的分工明确配合紧密早就训练得非常娴熟。 林沐风骑在马上侧向沈若兰微微一笑低声道“若兰准备看我的子母瓷火神炮。” 林沐风的右边徐昭雪皱了皱柳叶眉朗声道“大都督这些火炮能轰开北平的城墙吗?我看还是劝降吧没准燕王世子和燕王王妃能归降朝廷也不一定呢。” 林沐风哦了一声回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徐昭雪突然笑了笑“我这才明白原来昭雪郡主是为了燕王妃而来。这是中山王爷让郡主来地吗?” 在林沐风炯炯目光的注视下这个一向刁蛮巾帼不让须眉地小郡主突然就有些心慌不由垂下头去低低回了一声“与我父王无关是我自己要来的。” “呵呵。不论如何燕王谋反已经成为事实而且燕王处心积虑准备多年燕王世子岂能背叛他地父王而向皇上投诚不不可能。”林沐风摇了摇头。 徐昭雪急急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心里嘟囔了几声“要是不可能本郡主就不来了。” 说话的功夫炮兵们已经装好了弹药随时可以点火射了。郭奎纵马过来躬身道“大都督所有火炮准备完毕!” 城楼上。姚广孝大惊失色急急呼道“不好保护世子殿下回府明军要用炮击!” 话音未落就听得轰轰轰连声巨响霎那间地动山摇城楼上灰尘漫天遍插在城楼上的燕军军旗也多被震飞了出来。 32瓷弹瞬既至有的轰炸在城墙中高部生生将城墙炸出一个个大豁口。如果不是因为北平城墙坚固非常厚度足足有十余米这一轮炮轰就足以将城墙轰开了。还有的直接越过城楼向城中落去。 烟尘弥漫中燕军士卒摇晃着身子眼睁睁地看着数瓷弹从自己的头顶飞过在即将落入城中地面的时候猛然爆炸开去一落在街面上在街面上炸出了一个深坑所幸北平城中地百姓多闭门在家否则这一下子伤亡就大了。还有两三瓷弹落在了北平府衙地门前居然生生将北平府衙的门口炸成了一片狼藉门楼被毁那两个石狮子也被巨大地爆炸力推翻在地。 城外的明军出一声声震天的欢呼声。子母瓷火神炮的威力之大出乎所有人的想象。在林沐风身旁的两女沈若兰还差点徐昭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火炮吗?简直就跟天雷一般。难怪林沐风口气这么大说是可以把北平城墙轰开原来他手里有这么一个厉害东西。 子母瓷火神炮的威力虽然大但每轮射之间与其他普通火炮一样也需要相当长的间隔时间。先火炮要冷却然后在冷却后才能继续装火药再装瓷弹等等这都需要一个不短的过程。 第二百四十章 攻心为上 郭奎按照林沐风的命令又挥了挥手中的令旗所有的“炮兵”马上收拢起炮车调转方向向大营中回返。城楼上的燕军正提心吊胆地警惕着明军的第二次猛烈炮轰却见明军炮车退去心头都不由送了一口气。 林沐风远远地望着北平城墙表面上虽然笑吟吟地但心里其实也是叹息一声。这古人修城当真是费劲气力城墙之坚固匪夷所思。子母瓷火神炮的效果虽然看上去挺“吓人”但实际上并没有对城墙构成实质性的威胁。别看那一个个豁口“呲牙咧嘴”的其实没有影响到北平城墙的基础。 北平城墙太他娘的厚了里面是坚硬的夯土外面又包有砖石韧性极强。林沐风大体“测算”了一下如果想要凭借炮火轰开北平城墙除非子母瓷火神炮能连续不断地轰炸上个几个昼夜。他哪里有那么多的炮弹。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他高估了自己瓷火神炮的威力也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和坚韧。 而这正是他让炮兵回收的关键所在。轰一轰震慑下燕军算了。 还是攻心为上。与其持续炮轰让燕军慢慢察觉火炮并不能轰开城墙而增强信心不如保留一点神秘感让燕军心中忐忑更加军心涣散。 明知不可为绝不再为这就是林沐风作为一个穿越者头脑灵活善断的体现。 梅殷兴奋地催马过来“大都督何以不再炮轰了?我看这瓷火神炮威力无穷多轰上几次我军就可攻入北平了。” 林沐风哈哈一笑“驸马爷瓷火神炮威力太大。难免会伤及平民能不用就不用吧。攻心为上呵呵。” 梅殷敬佩地望着林沐风拱手道“大都督悲天悯人战争之中能念及平民梅殷佩服。” 林沐风脸上微微一红嘿嘿笑了笑。岔开话去“驸马爷你去找几个书生秀士来待林某写劝降信一封让他们抄写无数份用火炮射入城中……” 梅殷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大都督能有此仁心北平城百姓有福了。” 明军对北平围而不攻扎下了营寨。到了第二天早上无数份林沐风亲自撰写的“告北平全体守军及百姓书”。装入“瓷弹”——也就是将“瓷弹”里面的火药和铁砂取出来塞入书信然后飞射入了北平城。瓷弹落地摔裂或者在半空中自行爆裂书信便沸沸扬扬地落入城中。 林沐风在“告北平全体守军及百姓书”上用非常严厉的口吻列举了燕王谋逆的种种罪行。又用极为柔和的语气劝城中百姓和守军放下武器出城归顺朝廷只要归降朝廷一概既往不咎云云。此外还对时局进行了非常简要地描述说燕王孤军深入败亡就在眼前用不了一个月朝廷就会剿灭燕王叛军再举重兵进攻北平。 最后。还下了一个最后通牒:如果两日后燕军不投降明军将再次用子母瓷火神炮轰击北平城。 这些言之凿凿的“话语”引起了城内百姓和守军的极大不安甚至是恐慌一时间军心民心都涣散起来。毕竟燕王以一个藩王之力去与朝廷对抗失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再者说了昨日那撼天动地的瓷火神炮。是多么地令人胆寒啊。如果明军这么一直地轰炸下去北平城迟早会破城。绝大多数的燕军士卒都在心中惶惶不安。 燕王府内朱高炽愤怒地将手中的“劝降信”撕成了碎片吼道“来人将这些东西都给我收集起来一把火烧了不能让林沐风如此煽动民心军心——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侍卫跪在地上苦笑道“殿下不是小地不去而是太多太多了漫天而下沸沸扬扬像是天上下雪一般恐怕恐怕无论是士卒还是百姓人人手里都已经拿到了这种传单了。” 说着侍卫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摞。 朱高炽呆了一呆落寞地接过去长叹一声“林沐风你好阴险的手段!” 朱高炽带着“传单”去了徐妃的寝殿无言地将手中的传单递了过去低低道“母妃你看看林沐风太阴毒了居然以如此方式动摇我军的军心实在是可恶之极。” 徐妃面色一变匆匆看完了传单不由叹息道“孩儿这林沐风文采俱佳字字句句极尽蛊惑之能事如此下去怕是北平城中的百姓要骚乱了。” “哎。母妃父王远征也不知情形如何了要是真如林沐风所言怕——怕我们北平守也守不了多久了。昨日我在那城楼之上亲眼见那明军射之火炮威力惊人如果明军用这种火炮攻城北平危在旦夕啊!”朱高炽肥硕的身子一阵抖颤。 徐妃妩媚地脸上闪过深深的担忧之色柔声道“孩儿你是燕王世子如果你父王夺得皇位你就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储君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千万不要心生退缩啊!只要你父王还在明军便不足为惧!” 朱高炽闻言不由苦笑“母妃其实我压根就不愿做什么太子储君我们燕王一脉是皇祖父的嫡传血脉如果不起兵争夺皇位世世代代坐镇北平做个藩王不也挺好——皇位固然诱人但但起事不成是要满门毁灭地呀!” 徐妃落寞一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父王一心图谋皇位数十年的谋划岂能说放弃就放弃。再者说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就是你开城投降当今皇上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朱高炽默然半响突然又道“母妃听说舅父大人被加封为太子太傅和兵部尚书总领京师防务看朱允对徐家这般恩宠……” 徐妃摇了摇头“我们徐家一向对朝廷忠心不二又蒙朝廷厚恩绝不会反叛朝廷的。同样地道理当今皇上也不会因为徐家而对我们有任何宽容——毕竟谋反之罪罪无可赦。” 朱高炽脸上泛起一丝苦涩“今早我上城楼现明军营寨最前端突然悬挂起了一面鹅黄色的三角旗上书一个达字我记得母妃说过当年我外祖父征战疆场时所用的一面传令旗就是这般模样——母妃难道明军中也有徐家的人吗?也不知是我哪一位表兄领军。” 徐妃一惊霍然站起“真的吗?孩儿带为娘上城楼看看。” 徐妃也不是文弱女子她是中山王徐达的长女自幼生长在军营也自是有几分武艺骑得战马上得沙场。只不过是嫁入燕王府以来一向没有机会罢了。徐妃换上了一身精干的劲装在众多护卫和宫女的前呼后拥下与朱高炽一起上了城楼。王妃居然亲自上了城楼燕军士卒多少有些感动因为“劝降信”引的惶然多少因此降低了一些。 姚广孝吃住都在城门楼上。他不敢怠慢他把身家性命都与燕王联系在了一起一旦北平有失就是燕军在京师占尽优势老巢沦陷对朱棣来说也绝对是天大的祸事。他见徐妃上了城楼心头虽然奇怪但也不敢怠慢忙上前去迎接施礼“见过王妃!” 徐妃知道姚广孝是朱棣器重地军师也不能不给他几分面子柔声一笑“道衍先生辛苦了众位将军守城辛苦了。” 姚广孝带着诸将赶紧躬身道“多谢王妃挂怀臣等理当为王爷效死!” 徐妃摆了摆手与朱高炽走到了城楼前端在朱高炽的指引下向明军大营远远望去。此刻虽然已经是深秋但阳光明媚居高临下她很快便现了高高悬挂在旗杆上的一面鹅黄色三角令旗隐隐见令旗上有一个黑色的达字。 徐妃面色大变手心都有些颤抖。心里黯然起来“此真是我父的传令旗明军一路势如破竹用兵如神不成是辉祖亲自领兵到此?天哪难道真要我们骨肉相残对阵沙场?” 朱高炽见徐妃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眼前那面高高随风飘扬的鹅黄色三角旗定然是徐家之物。他凑近过来低低道“母妃是不是徐家领兵而来?” 徐妃将落寞地目光回收回来扫了自己地儿子一眼转身盈盈而去“孩儿是谁领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为你父王保住北平保住燕王一脉地根基。走吧随为娘回府去你是世子不宜停留在城楼之上以免引起百姓恐慌。”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朱允炆的密旨 明军大营中林沐风站在营帐之外指着北平城楼上那冠盖如云的仪仗队伍笑着对身边的徐昭雪道“郡主你看似乎是燕王妃上城楼了显然是已经注意到了老中山王爷的三角令旗。” 徐昭雪眉梢一动低低道“大都督我已经跟你坦承相告了有皇上密旨在此你不能再阻拦我我要进城去我一定会劝说我姑母率北平军民归顺朝廷。” 林沐风摇了摇头“郡主不是我不愿意让你去而是你根本就进不去。不信你可以试试看看燕军会不会给你打开城门。再者说了燕王一脉已经彻底与皇上和朝廷决裂要想劝燕王妃归降谈何容易。” 徐昭雪跺了跺脚“哼你不是说只要我挂上我祖父的三角令旗姑母就会放我入城的吗。” “还不到时候郡主再等等看。”林沐风淡淡一笑“我倒是一直想请教郡主如此劝降之策是中山王爷所出还是你的主意?不能不说此计甚妙。就算是不能让燕王妃和朱高炽开城归降也起码会让他们起内讧。” “当然是我的主意。”徐昭雪得意的嘻嘻一笑“此计当然甚妙否则皇上怎么会准怎么会给我这道密旨。” 徐昭雪从怀中掏出朱允的一道密旨在林沐风眼前晃了晃。 林沐风哈哈一笑。回头向远远侍立在身后地郭奎扫了一眼呼道“老郭该我们的炮兵出场了。” 徐昭雪大惊“大都督你不是说要在两天后才继续炮轰北平吗你怎么能这样言而无信——你这样会失信于北平军民的。” “失信?算是吧我现在改变主意了。2o万大军在此无谓消耗。多呆一日都要耗费无数钱粮为了京师的安危。我就当一回失信小人吧。”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老郭给我狠狠的轰!” 郭奎手中的令旗猛然挥了一挥不远处一个传令兵呜呜吹响了口中的牛角军号。苍凉地角号声在空旷的平原上远远地回荡开去。城楼上地燕军士卒悚然一惊纷纷伏在城楼上望向了明军大营。 “不好明军要攻城了!准备防守……”燕军士卒呼叫着紧急动员起来严阵以待。 但等了半天明军也没有任何动静。蓦然一个燕军士卒大声叫嚷起来。“你们快看!明军的火炮!” 燕军士卒们站在城楼上向城外左侧百余米处的一个小山坡下望去只见数十门炮车在山坡下一字排开一个传令兵在火炮背后挥下了红旗不多时轰轰地火炮几乎同时开始射而出只不过目标不是北平城而是那面高十几米、宽数十米的陡坡这面陡坡其实就是通向北平城外一座山丘的“起点”。陡坡之上就是林深茂密地小山。 轰隆隆!轰隆隆! 大约持续了一刻钟的地动山摇之后。当秋风吹散掉漫天的尘烟之后燕军士卒惊骇的现那面硕大的陡坡居然生生给明军轰平了!原先成45角的陡坡如今变成了凹凸有致的平坡地。 “明军在干什么?吃饱了撑地没事干了?怎么轰山坡?不过这火炮的威力真是吓人哪!要是轰到城墙上我的乖乖!”燕军士卒们互相交换着震惊畏惧的眼神小声嘟囔着。 而明军大营之中。郭奎也是一惊。“大都督我们这瓷火神炮的威力似乎又加大了数倍。” 林沐风笑而不答。转身向一个锦衣卫呼道“去城下跟燕军说请燕王妃上城楼来与我一见。” 不知在什么时候沈若兰来到了林沐风身边俏脸上一片促狭“沐风你好阴险哦如果不是我知你暗中派人在那面陡坡下埋藏了不少瓷地雷并外引了数十丈长的引线我也会被这瓷火神炮的威力给吓住了。” 林沐风嘿嘿笑了笑转向北平城的方向望去。瓷火神炮威力虽大但还没到一下子轰平一座山坡的程度。只是昨日他派人秘密在陡坡下埋下了上百颗地雷在开炮地同时点燃了地雷。地雷的爆炸再加上火炮的轰炸这才炮制了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场面。 他明白这瓷火神炮虽然是轰在山坡上但起到的效果却比直接轰北平城要大得多。他几乎可以肯定从现在开始城内的守军不可能睡一个安稳觉了。他们会昼夜惶然担心遭到明军威力奇大地瓷火神炮地轰击。 一个锦衣卫纵马驰近北平城下拼尽全身气力高呼道“我家大都督有令请燕王妃上城楼一会!” 徐妃正在为刚才那阵地动山摇而感到心慌不安突然闻听明军大都督林沐风要她上城楼一会的消息心里咯噔一声红润妩媚地脸色渐渐又变得苍白起来。 “他要干什么?”徐妃心里盘算着。她的身侧朱高炽催促道“母妃还是去一趟吧万一那林沐风再用那火炮轰击城里就算是一时之间轰不开城墙也必然会让城中百姓死伤无数。” 徐妃长叹一声“走吧高炽你前面带路为娘就去看看此人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等徐妃再次回到城楼之上现林沐风在城下弓箭射程不到的地方摆设了一桌一椅自己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茶身后站立着两名锦衣卫。 林沐风呵呵一笑手摆了摆他身边的一个锦衣卫翻身上马纵马来到城下向城上喊道“燕王妃我家大都督说了如果燕王妃不率全城军民开城投降我军明日就要开始火炮轰城!到那个时候城中数万百姓可都要为你们陪葬!” 徐妃面色一变。朱高炽怒声吼道“放肆!” 角号响起锦衣卫纵马回来。林沐风跟他说了几句然后扭头向明军大营望去。 徐昭雪换了一袭淡紫色的女式劲装肤白如玉眉眼如画手持宝剑乌黑的长披散在脑后似是还没来得及梳理起来英姿勃勃令人眼前一亮。她的左手挥舞着那面的鹅黄色的三角旗。 徐昭雪纵马驰进了数丈抬向城楼上望去。 朱高炽大惊伏在徐妃耳边小声说“母妃那正是徐家的小表妹徐昭雪我舅父的小女儿我前番去京师还跟她一起游过燕子矶。你看她手中还握着外祖父的三角令旗。” 徐妃面色一阵抽搐“果然是当年那个刁蛮的小丫头这么多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可是她来北平何为?难道是你舅父指派?不不会。” 正疑惑间却见徐昭雪在城外转了一转又纵马回了明军大营。不过一直死死盯住她看的朱高炽和徐妃却现她手里似乎还握着一道明黄色的卷轴。燕军士卒或许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皇家出身的朱高炽和徐妃却太清楚了那大抵是圣旨。 这时刚才传话的锦衣卫又纵马过来“燕王妃燕王世子我家大都督有一封信要交给你们请垂下绳索来。” 城楼上的燕军垂下一根细长的绳索锦衣卫匆匆将一个物事塞在木盒里然后绑在绳索上眼见燕军将绳索收回这才纵马回营。 从士卒手里接过木盒徐妃面色渐渐涨红起来。但她并没有马上打开木盒反而冷笑一声将它丢给了朱高炽“什么东西我懒得看。高炽走我们回王府去。” 姚广孝冷冷地站在一旁神色有些阴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高炽跟徐妃回到王府进了徐妃的寝殿这才急不可耐的打开了木盒。木盒里的东西让母子二人目瞪口呆果然果然是一道圣旨。 打开圣旨朱高炽看完像入魔了一样痴痴地愣在了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徐妃夺过圣旨看了看脸色剧变。 这果然是徐昭雪通过朱嫣然向朱允讨来的那道密旨。朱允的密旨话语不多言简意赅大体意思是:只要燕王世子朱高炽和徐妃能以大明国运为重率北平军民出城归顺朝廷朱允会既往不咎保全燕王一脉只诛朱棣一人。而且还会册封朱高炽为燕王子子孙孙世袭罔替授予其免死金券。 寝殿中一片无言的沉默。良久徐妃才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的大儿子朱高炽幽幽一叹“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第二百二章 凶悍少年 见朱高炽仍然没有醒过神来徐妃又追问了一句“高炽我儿拿到这一密旨尔要何去何从?” 朱高炽猛然一惊支支吾吾道“孩儿不知请母妃教我。” 徐妃幽然一声叹息缓缓站了起来“高炽如果是为了燕王一脉的安危为了保全你们几个兄弟姐妹的性命和荣华富贵你就应了当今皇上的诏书也未尝不可;然而如果这样一来你就背叛了你的父王成为世人不齿的不孝之子!” 朱高炽面色阴沉一声不吭但眼珠子不断的转动显然他心里正在心潮起伏。 徐妃瞥了朱高炽一眼又道“为娘乃是女流之辈你父王的事情为娘管不了——而你已经成大成*人你的事情为娘同样也管不了。不过为娘有一句话相赠男儿大丈夫当断不断必被其乱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像你父王铤而走险或者是走了绝路但一旦成功便是千古不朽的功业!” 朱高炽眼中放射出一缕热芒他匆匆向徐妃躬身一礼就要离去。 徐妃身子一颤“孩子你还是拿定主意了?” 朱高炽肥硕的身子缓缓转了过去“母妃为了燕王一脉、也为了北平军民高炽决定向当今皇上——我的兄弟朱允称臣。至于父王他老人家会原谅高炽的——高炽也是迫不得已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燕王一脉走向毁灭。” 徐妃叹息一声。“孩子你就不怕当今皇上出尔反尔不兑现承诺吗?” 朱高炽苦涩一笑“母妃高炽相信朱允不会如此。倘若他要是此等心狠手辣之人大概也不需故弄玄虚多此一举。京师有我舅父率兵防守想必父王也难以逾越雷池一步。只要两军对垒时间一长等朝廷各地军马救援京师而来父王那区区2o万军队岂能不败?与其等父王事败我们满门走上绝路不如让高炽顶下这千古骂名吧!” 朱高炽飘然而去。这一次他走得那么轻松居然没有让人搀扶。 燕王府门口。一个相貌清秀但神色中略带一些阴沉地少年牵着一匹骏马刚要翻身上马突见姚广孝带着数位将军和一众军士匆匆向王府行来。他扫了姚广孝一行人一眼自顾就上了马。手中的马鞭扬起在空中甩了一个响亮的鞭花。 姚广孝紧走几步拱手道“高阳郡王殿下臣有礼了!” 少年正是朱棣的二儿子朱高煦虽然才不过14岁但身材已经非常高大雄壮。朱高煦在马上端坐着微微有些黝黑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嘲讽和淡淡的冷厉说话居然非常老练“哦道衍先生眼中只有我父王、我大哥。如今怎么也看见本郡王了?” 姚广孝尴尬的一笑“郡王殿下说哪里话来无论世子还是郡王都是王爷的王子臣等不敢失礼。” 姚广孝本是不喜这朱高煦地。这人虽然年幼但性格非常阴狠。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凶悍。在整个燕王府中下人们最惧怕的人不是燕王朱棣也不是世子朱高炽而是这高阳郡王朱高煦。据说他一次酒醉居然活活用手将一个丫鬟掐死。而平时一个不高兴府内的太监宫女就成了他的“开心果”。 可如今不一样了朱高炽在姚广孝眼里已经成为一个危险之极的人物如果让他率领北平军民投降。不仅他在北平数十年的布置和心血都化为泡影还直接会将他以及他的九族都送上断头台和不归路。没有办法姚广孝只好又将目光投向了朱高煦在此时也只有有野心地朱高煦才会替代朱高炽号召燕军——至于将来等朱棣坐稳皇位立不立朱高煦为太子。那再说吧。 不过。朱高煦也并非没有优点。譬如勇猛过人小小年纪就能骑得烈马。舞得百斤大刀。与肥胖文静的朱高炽相比两人虽然是一母同胞但却是各自走了极端。无论是性格品行还是处事作风。朱高炽遗传了徐妃柔弱文静的一面而朱高煦则更多的遗传了朱棣阴狠冷厉的一面。 “你等此来何为?赶紧闪开不要挡着本郡王的去路我要去城楼上一观看看这明军的阵势。”朱高煦不耐烦的喝道。 “郡王殿下请借一步说话。”姚广孝凑上前去。 燕王府偏殿。 朱高炽唤来了自己的心腹北平守军统领王彦召。王彦召原本是自小跟随朱高炽的侍卫武艺高强对朱高炽忠心不二。后来朱高炽被封为燕王世子王彦召便离开王府进入军队逐渐成为燕王卫军中地一员虎将。 “彦召……”朱高炽慢慢将朱允的密旨一事缓缓道出并将密旨展示在他的面前“彦召依你看来我该如何做?” 王彦召沉默半响朗声道“殿下末将以为此举完全可行。明军势大我军难以抵挡而王爷入侵京师失败几成定局为了保全燕王一脉为了北平军民的安危——既然有当今皇上的密旨识时务者为俊杰殿下出城归降实属明智之举。不过为了防止万一殿下需要同时将此密旨公之于众免得皇上出尔反尔在事后卸磨杀驴加害殿下。” 朱高炽缓缓点头“你所言甚是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我所担心的是北平守军皆掌握在姚广孝手中万一此人要带领诸将与我作对恐怕会节外生枝另生风波……” 王彦召冷冷一笑。“殿下多虑了。姚广孝何许人也?别看王爷对他甚是看重尊其为道衍先生但说白了他也不过是燕王府地一个奴才他地权力来自于燕王府。没有燕王府他什么都不是。如今王爷不在世子就是北平主帅世子要如何便是如何姚广孝如若要反抗。立即诛杀便是。殿下放心末将这就去召集本部兵马随时听候殿下指令。” “去吧一个时辰后你带兵包围王府我马上派人去将姚广孝和诸将唤来但有反抗不从者。杀无赦!”朱高炽猛然摆了摆手脸上露出罕见的冷厉之色。 王彦召领命而去。盏茶功夫后朱高炽又唤进了侍卫统领马如龙朗声道“老马召集王府侍卫埋伏在殿后待姚广孝等人到来凡有违抗我命令者你们立刻冲出来将之拿下!” “是!”马如龙刚要离开。突听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朱高煦当头而入身后是姚广孝和几位将领还有数十名军士。 朱高煦霍然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佩剑只见寒光一闪他手中的剑便刺入了马如龙的胸膛。鲜血喷溅马如龙愤怒的惨叫一声。“郡王你……”便倒了下去冤枉地走上了黄泉路。至死也没明白朱高煦何以要杀他。 朱高炽怒吼一声“高煦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朱高煦冷笑着“王兄我看你才疯了。父王南下远征明军大敌当前你不但不思抗敌。反而居然要私通林沐风勾结明军背叛父王。本郡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做这大逆不道之事我要替父王清除了你这不孝之子!” 朱高炽哗啦一声推翻了桌上的茶盏“朱高煦这燕王府中啥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给我退下!姚广孝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带兵闯进燕王府来。来人。将他拿下!” 姚广孝阴森森地道“世子。你不仁休怪我不义。道衍毕生效忠于燕王你虽然是世子但却要背叛王爷——郡王殿下拿下朱高炽你便是燕王世子、未来地大明储君!” 朱高煦手持宝剑缓缓向朱高炽逼近着。锋利的剑尖上还滴着血那是马如龙的鲜血。他手下略微一顿便将剑尖抵住了朱高炽的咽喉“王兄你不要怪我无情实在是因为你有悖人子之孝道大逆不道者人共诛之!” 朱高炽放声狂笑“真是笑话。高煦你那点心思哥哥我还不清楚吗?不过你便是杀了我你也做不成太子。你以为父王能成功吗?不你错了父王铤而走险必将玩火**。说到孝道父王违抗皇祖父遗诏公然要夺自己侄子的皇位这难道不是大逆不道吗?为了保全燕王一脉为了北平百姓我不得不走这一步!” “杀吧你有种高煦来吧哥哥等着你把剑刺进哥哥的脖子里让哥哥的鲜血染红你疯狂地皇帝梦吧!”朱高炽神色俱厉大声道。 朱高煦地手微微一抖他虽然凶悍但眼前也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一时间他倒是也觉下不去手。 姚广孝疾呼“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哪。” 朱高煦一咬牙刚要刺去突听门口传来一声凄厉愤怒地女声咆哮“高煦你给我住手!住手!” 朱高煦身子一抖回头一瞥看见徐妃带着一群侍卫闯了进来妩媚的脸上基金扭曲。他心中一乱手中便一软宝剑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朱高炽长出一口凉气缓缓倒退了几步紧紧地靠在了墙壁上这才觉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逆子!逆子!”徐妃一个健步上前来便扇了朱高煦一个巴掌“你这畜生居然敢以下犯上要杀害你的亲哥哥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 朱高煦畏缩地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无力地往一旁退去。姚广孝手下的军士们急忙上前护卫住他。见这些军士护卫朱高煦徐妃脸色冷厉下来手指着他们斥道“你们敢违抗本宫的命令吗?难道在这北平城中燕王府里我燕王妃的话说了就没人听吗?” 军士们心里一阵害怕他们只是小卒子平日里见也见不到王妃如今一见王妃怒岂能不畏惧如虎。他们回头看着自己地“主将”见这几个将军也是脸露畏惧之色不由心底大慌也不待命令就赶紧退了下去将朱高煦孤零零地一个人闪在场上。 徐妃冷哼一声几个侍卫上前抓起朱高煦就走姚广孝带来的军士再也不敢阻拦。 朱高煦默然耷拉着脑袋任凭侍卫擒拿一点也不敢放抗。他生来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朱棣都不怕但他就怕他这老娘火。大概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的缘故吧。 徐妃缓缓转向姚广孝冷笑道“道衍先生你蛊惑燕王造反起事倒也罢了但你竟然敢挑拨我的儿子骨肉相残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是不是王爷对你太好你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 姚广孝脸色涨得通红微微一躬身反驳道“王妃臣等追随王爷与朝廷作对世子如果开城投降置我等于何地?我等为燕王鞠躬尽瘁难道最后还要落个死无葬身之地吗?” 徐妃脸色和缓下来摆了摆手“道衍先生看在你为燕王府忠诚操劳数十年地份上本宫这次就原谅了你。你走吧交出兵权在城中隐姓埋名躲起来日后可以离开北平城。先生在北平经营数十年相信自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吧。” 姚广孝黯然躬身道“王妃当真要铁了心背叛王爷吗?” 徐妃摇了摇头“军国大事本宫不管你可以问世子。” 姚广孝虽然明知朱高炽的决定但还是怀着仅有的一丝希望望向了朱高炽。 第二百四十三章 章定北平 先来说说燕军的情况。 朱棣南征大军的情况比朱高炽和徐妃等人预料的还要糟糕。这一点就算是林沐风也没有想到。 朱棣在大名府外大败耿炳文大军之后志得意满以为耿炳文已经不堪一击。于是便急袭徐州试图拿下徐州府彻底歼灭龟缩在徐州府城之中的耿炳文十多万人。朱棣也没有办法他必须要在正面进攻京师之前取得徐州否则他一旦进攻京师如果耿炳文在背后再捅他一刀子可了不得。 燕军大名大捷后的第8日朱棣率主力包围徐州府城。本来以为可以手到擒来结果没成想却遭遇到耿斌文所部的誓死抵抗。大军攻城数日也没有拿下到了最后耿炳文居然率领十万明军大开徐州城门冲杀了出来。 就当燕军以为耿炳文试图率部逃离徐州回撤京师一线的时候耿炳文却率部拼死向燕军大营冲击过来一个个奋不顾死完全就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明军一个个舍死忘生能杀一个算一个根本就没有要逃窜的打算。 耿炳文所部十万人好像成了一支死士队每一个士卒都变成了杀戮的机器不惧死亡没有恐惧只知道向前冲杀砍杀敌人或者被敌人所杀。明军士气的突然大逆转当然与耿炳文有关系。其实不用去分析什么原因了单看看耿炳文率众将纵马冲杀在大军最前面毅然赴死的模样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主将悍不畏死要效忠朝廷为皇上尽忠一般的士卒在鼓动下也很容易热血沸腾置生死于度外。耿炳文是决计要一死相报朱允了。不要说明军诸将看得明白。就连燕军将领和朱棣也心知肚明。 就在几日前。朱允突然派人赶赴徐州传了一道圣旨:册封耿炳文子耿之妻江都郡主为江都长公主加封耿炳文为忠勇长兴侯驸马都尉耿为烈阳侯。 朱允的用意在别人看来只是对于临场战将的一种恩宠激烈他们英勇作战但在耿炳文看来。这却是一种无形的震慑和警醒:朱允是在提醒他他耿家与朱允是紧密连接在一起的朱允在耿家必然有享不尽地荣华富贵而一旦朱允失去帝位耿家也不会好过。要知道耿之妻江都郡主可是朱允地亲姐姐前太子朱标的长女。 而事实上。历史原本的轨迹也是如此:永乐初年耿称疾不出坐罪死。公主复降为郡主因忧虑而逝。 正因如此耿炳文这才抱了必死之心。他的意图很明显要带领这手下的十万残兵尽最大可能地杀伤燕军消灭燕军的有生力量。那样地话即便是他以身殉国。朱允的江山坐稳耿家的子子孙孙也必将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当然这也是正是朱允所希望看到的。后来林沐风知晓了此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此计是朱嫣然所出绝非是朱允。朱允天性仁慈或者说性格比较单纯他根本就想不出这种比较阴狠的权谋御下之术。 这一场血战只杀得天昏地暗。虽然战争的结果没有什么悬念但作为战胜方地燕军也因此死伤无比惨重起码阵亡7万余众。而负伤者就数不胜数。而耿炳文所部的明军几乎全军覆灭徐州府外的平原上方圆数十里到处是两军交缠在一起的尸体血流成河几成*人间地狱。 耿炳文以下诸将全部阵亡。燕军战斗力大大削减。士气低迷。单凭这剩余的十万余众想要突破徐辉祖的层层防线攻入京师。无异于痴人说梦了。朱棣不是傻子他知道大势已去绝望中决定暂时退回北平以图东山再起。 消息传到京师朱允大喜一方面追封耿炳文为长兴王其所部诸将皆追封列侯;另一方面他派徐辉祖起5万大军缓缓北上追击燕军败军。这都是几天以前的事情了当消息传到京师的时候北平城外地明军大营中林沐风也接到了探马的数百里加急禀报。他接报后长出了一口气燕王之乱终于看到了平息的曙光。想了想他将这一消息写成一条“短消息”还是以上次那种方式抄写无数遍用火炮轰入城中去。 也就是说就在燕王府中姚广孝煽动朱高煦干掉朱高炽取而代之的行动展开不久北平军民就又看到了那漫天洒下犹如沸沸扬扬雪花一般的传单。燕王朱棣大败已经向北平溃逃而来!这一消息无异于惊天巨雷让整个北平城中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而燕王府内姚广孝黯然地注视眼前的燕王妃和燕王世子心中一片惨淡。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就这样化为了泡影?数十年的处心积虑一朝就要成空? 姚广孝慢慢踉跄了几步走到徐妃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惨呼道“王妃不可背叛王爷啊!王爷的大计不能就这么毁了呀!” 徐妃也是有些伤感念及姚广孝数十年在燕王府殚精竭虑的种种苦心也不由有些不忍俯身扶去“道衍先生我何尝想这样。可是……” 姚广孝顺势而起突然他冷笑一声宽大地袖中突然递出一把锋利的匕横在徐妃的咽喉上厉声喝道“王妃不要怪我都是你们逼我的。你赶紧下令将世子之位传给高阳郡王朱高煦命朱高煦统率北平守军重整军队号召城内百姓死守城池与明军抗争到底!” 徐妃面色一变冷哼了一声。 朱高炽大惊连连退了几步。“姚广孝。你放肆赶紧放开母妃我饶你不死!” 姚广孝面色苍白如纸不屑地撇了撇嘴“朱高炽我不放你又待如何?王妃。我一向敬重你你赶紧下令释放朱高煦命他重整军马守卫北平道衍愿意以死谢罪!” 徐妃突然叹息一声“道衍先生悬崖勒马为时不晚我再劝你一句放下你手中的匕。我决不食言你现在离开就可以置身事外还一个自由之身。” 这个时候王彦召率军攻入了燕王府将姚广孝等人手下控制王府的军士全部诛杀然后带着数十军士冲进了这间偏殿。朱高炽见王彦召前来心神微微定了下来说话也有了底气厉声喝道。“姚广孝放开我母妃!” 王彦召带人缓缓包围了过去。姚广孝手中一紧锋利的匕又逼近了几分怒吼道“滚开给我滚开!” 徐妃幽幽一叹身子突然一抖双臂向后一震一把短小地匕就刺入了她身后地姚广孝的胸口。姚广孝惨叫一声胸口血流如注。他不可思议地捂住创口轰然倒落在地“王妃你……” 徐妃眼中闪出一丝不忍低低道“道衍先生你似乎忘记了我虽然贵为燕王王妃。但却是出生于将门。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地柔弱女子。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你顽不化……你去吧。我会派人好好安葬于你!” 姚广孝怒眼圆睁瞳孔开始涣散开去只听他奋尽全力大呼一声“燕王殿下道衍去了你好生保重!”呼吧他地双腿猛然蹬了一蹬一代军师鬼才就此恨离世间。 徐妃又是一声长叹“好好安葬于他——” 一个侍卫突然跌跌撞撞的奔跑了进来惶然呼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王妃世子城外又来传单了。”儿要立刻率军出城归降。父王已经兵败如山倒舅父正在带兵追击如若父王被舅父和林沐风前后夹击必全军皆亡到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难道母妃还要眼睁睁地看着燕王一脉全部都上断头台吗?”朱高炽急道使劲搓了搓手。 “为娘早就说过你们父子的事情我管不了。”徐妃脸色一片淡漠“去吧传单上说耿炳文战死此消息想必不假。耿炳文不是你父王的对手但如果耿炳文率军与你父王死战必将大大消耗燕军的实力这是必然的。” 北平城内地燕军其实根本不到十万。满打满算也就是7、8万的样子。燕王府外的空场上燕军所有的中高级军官以及一些城内的文官都聚集在这里。他们心中惶然又有一些迷惘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守城肯定不能守住明军不仅势大还有威力无比的火炮。况且朱棣已经败逃北平城沦陷那就是迟早的事情;而死战那完全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朱高炽站在王府前的高台上心中百感交集。台下王彦召手下地数百军士紧紧地将高台守卫起来。 朱高炽向身后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清了清嗓子手中高举着朱允的那道密旨大声念了起来。 台下一片喧哗混乱王彦召手持宝剑厉声喝道“吵吵什么听世子殿下说话!” 朱高炽默默扫了众人一眼这才高声道“诸位将军别的废话我就不说了——只有一句为了诸位为了北平城的数万百姓我决定率北平军民开城归降朝廷。诸位也听到皇上的圣旨了只要我们开城投降可以保全诸位的身家性命。否则城破之日就是我等送命之时。” “殿下圣明!”众将轰然跪倒高呼道。朱高炽眉头一皱心里感到很不舒服他能听得出来这些人的呼声中分明带着几分喜悦和庆幸。 事情顺利地出乎朱高炽地意料之外他本来以为还会有一些将军反对说不定还会生兵变所以才让王彦召率军等候在外围以备不测熟料这些人居然答应地这么爽快。 “看来真的是大势已去了燕王一脉……哎。”朱高炽拍了拍王彦召的肩膀。“彦召。打开城门迎接林大都督大军进城吧!” 王彦召领命而去。 城外林沐风聚集全军面向北平城列队整齐。他自己也一身盔甲腰挎宝剑。站在整个大军的最前面。 沈若兰也是一袭男式铠甲站在他身侧皱了皱眉“沐风你怎么这般肯定燕王世子会率军出城归降?据我所知这北平城中的军权实际上掌握在姚广孝手里。” 林沐风紧紧地盯着城门哈哈一笑“事已至此。如果朱高炽不是傻子他定然会迫不及待的开城投降。要知道燕王已经兵败如果他再不归降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沈若兰哦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大军后方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徐昭雪白衣胜雪。一翻身从马上跃下忧声道“大都督你说皇上会不会出尔反尔将燕王一脉全部问罪啊?” “皇上不会食言地。”林沐风微微一笑“齐王朱谋逆尚且还能保住王位只要燕王身死燕王一脉必然会得到保全。当然要想再如以往一般领重军镇守藩镇。那是绝对不可能地了。” 正说话间笨重的北平城门缓缓打开了。林沐风眼前一亮指着城门笑道“若兰郡主你们看城门开了。燕王世子出城来了。” 朱高炽率领北平城内燕军诸将。步行出城正式向明军投降。 林沐风率神机营军士进城。梅殷仍然率大部驻扎城外。进得城去林沐风立即做了一件大事:打开燕王府的府库解散所有地燕军每人给予他们2两银子命他们返乡务农而去。短短几日间将近十万的燕军士卒或兴高采烈或沉闷烦躁地领着银子出城回乡而所有的中层以上军官都被林沐风勒令留在住处不得随意外出。 不能不说林沐风此举也是迫于无奈。燕军虽然已经投降但谁知道他们中间有多少是朱棣地死忠万一再搞出什么兵变来后果就不堪设想。做完这一切他立即行文向朱允禀报。 而燕王府一切照旧。林沐风还特意交代所有明军不得骚扰燕王府。 解散燕军初步安定好北平城之后林沐风犹豫着是留在北平等待朱允的圣旨还是主动出击迎向溃逃回来的燕军残兵与追击的徐辉祖形成夹击之势一鼓作气将朱棣军队歼灭。 他住在北平府衙将之当成了自己地临时指挥所。他望着面前地一面军事地图在上面圈圈点点的盯着保定这个地方沉默不语。他知道如果朱棣知道北平已经落入自己手里断然不会再来送死地。唯今之计他很有可能就近占据一座城池试图做最后地负隅顽抗。最合适的地方就是保定。 一个军士来报“大都督燕王世子派人请大都督进王府赴宴!” 林沐风愕然抬头沉吟一会摆了摆手“去告诉来人我马上便去。” 林沐风带着几个锦衣卫来到燕王府现朱高炽已经独自一人迎候在府门前。林沐风心中暗笑急急向前走了几步拱手一礼“沐风见过殿下让殿下迎候沐风不胜惶恐!” 朱高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扫了林沐风一眼心中叹息一声自己堂堂的皇家贵胄、燕王世子如今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他强笑道“多日不见林大都督风采依旧!高炽备下薄酒请大都督赏光!” 林沐风呵呵一笑与朱高炽相携走进燕王府在偏殿中尽兴饮宴了约有一个时辰。饮宴中朱高炽笑脸相迎极尽巴结之能事。林沐风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和心态虽然朱允有密旨承诺让他继承燕王之位但究竟会不会兑现承诺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两人正在说笑间徐昭雪陪伴着徐妃走进殿中。林沐风见徐妃进来霍然起身向徐妃躬身一礼“沐风见过王妃!” 见林沐风对徐妃执礼甚恭一旁的徐昭雪不由松了一口气隐隐有些高兴。但究竟为什么高兴她其实自己也是说不清道不明。 徐妃微笑着摆了摆手虚虚一扶“林大人不必多礼。我久仰林大人的威名和才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才俊名不虚传。难怪我家王爷——” 徐妃本来是想说难怪朱棣的大事会坏在你的手里突觉有些不妥便顿了顿“难怪我这侄女儿对林大人是一片赞不绝口把你夸成了天上神仙一般地人物。” 徐昭雪俏脸顿时涨红起来跺了跺脚嗔道“姑母你说什么呀我何时夸他了?” 林沐风尴尬的一笑“王妃过奖了沐风实在愧不敢当!” 保定府城。朱棣率残部仓皇向北平城溃逃而去突听北平城已经落入明军手里绝望中只好占据了保定府城。 朱棣一个人关在保定府衙内的大堂上手下的人没有一个敢进去打扰他。从得知朱高炽率北平守军出城投降林沐风的消息之后他就跟疯狂了一般挥舞着宝剑在大堂上乱砍乱舞。一个侍女进去送茶也被他活活刺死。 “逆子!逆子!”朱棣无力地坐在本来属于保定知府的座位上身子一阵阵抖颤。此时此刻他已经知道自己已经众叛亲离穷途末路了。数十年的谋划准备一朝黄梁梦醒一夜之间他似乎苍老了几十岁两鬓斑白一头乌变得苍白如雪。 “道衍先生!”朱棣喃喃自语着“你不是说本王乃是真龙天子下凡天命所归吗?看看如今天命何在?” “天命何在啊!”朱棣霍然站起身来仰天狂呼道凄厉的呼喊声震荡着堂外的燕军士卒将军一阵黯然纷纷垂下头去。 一直到夜幕降临朱棣突然打开大门缓缓走了出来。一个黑衣人从府衙中的一棵古槐树上跃下躬身道“主子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主子何不……” 朱棣苦笑一声“事已至此你去准备吧。” 黑衣人躬身一礼领命而去身形一纵就消失在茫茫地夜幕之中。 府衙中火把高举幸存下来的诸将几乎都聚集在府衙的院中。朱棣借着火光落寞的眼神挨个从他们身上扫过低低道“本王大势已去尔等可自行离开前去归顺我那小侄儿本王绝不怪你们。” 诸将轰然一起跪倒高呼道“王爷保重末将等誓死追随王爷此生绝不背叛!” “好!好!本王的逆子背叛但本王却还有你们这些忠心不二的臣子起来都起来!”朱棣眼中似乎又燃烧着一种隐秘的漏*点“天下人都道燕王朱棣已经走投无路可是我朱棣或许未必就这么完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玉坠儿的秘密 从燕王府出来林沐风慢慢行走在北平府空旷无人的大街上。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但北平要想恢复往日的繁华和喧闹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事情。明军进城虽然秋毫无犯但城中的商铺仍然是店门紧闭没有营业而百姓则家家闭户躲在家里生怕招来祸殃。 林沐风望着冷清的街道心里也颇有些感慨。如果历史的轨迹不转移用不了几年北平就会成为大明的帝都会变得更加繁盛。进入北平几天来他有时也在想将来是不是也劝朱允迁都北平毕竟北平比南京更适合作为一个泱泱大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 一匹洁白无暇的骏马奔驰而至瞬间就到跟前。林沐风身后的锦衣卫们猛然冲了上来将他护卫在其中。一个锦衣卫喝道“放肆!” 马背上沈若兰一袭青色的劲装理也没理锦衣卫的喝斥深深地望着林沐风。 林沐风笑了笑摆了摆手“你们退下——若兰是找我吗?” 沈若兰撇了撇嘴脸上浮起一丝不满“大都督军务繁忙若兰想见一面都难只好在这街道上等候了。” 林沐风哈哈一笑上前去牵起沈若兰坐骑的马缰绳低低道“我要你跟我住在一起你又不肯……” 沈若兰脸色一红嗔道“我不清不白地跟你住在一起算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林沐风嘿嘿笑着牵马向前行去。两人一个牵马一个骑在马上慢慢地出城而去。守卫城门的军士惊讶地瞪大了眼“这女子是何许人也居然要大都督为其牵马?!” 城外一座幽静的密林之外。沈若兰翻身下马盈盈站在林沐风的跟前。秋水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落寞道“沐风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林沐风耸了耸肩“若兰现在——还是等回京师之后吧我一定尽快明媒正娶把你娶进林家去。你要相信我我此生绝不会负你。” 沈若兰眼睛眨了眨慢慢地依偎过来动情地柔声道。“我相信你。我也不要什么名分。只要你心里有我。有无名分无关紧要你也不要太为难了。” 林沐风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伏在她耳边喃喃道“委屈你了若兰。” 沈若兰柔顺地将脸蛋贴在他的胸膛上幽幽一叹“你真是我命中的魔障——对了我说地不是这个。你还记得这枚玉坠儿吗?” 沈若兰轻轻推开林沐风。从怀中掏出两枚一模一样的玉坠儿一枚是她自己从小佩戴的。而另一枚则是林沐风托东方浩转交给她的。两枚玉坠儿做工极其精美上面均雕刻着一朵盛开的空谷幽兰用料玉色青白无暇是难得一见的上等和田玉。 她眼神古怪地望着林沐风声音有些颤抖起来“你给我说实话你从哪里来地这枚玉坠 林沐风心中一颤慢慢接过两枚玉坠儿轻轻抚摸着叹息一声“若兰能不能告诉我这玉坠儿代表着什么?是你们沈家的祖传之物吗?” 沈若兰娇艳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眼神渐渐变得哀伤落寞低低道“这是早年我父亲请江南的玉雕大师雕刻的护身玉坠一共两枚一枚我自小佩戴而这另一枚——如何到了你的手上我正想问你。” 林沐风半响无语。他所料果然不差这玉坠儿果然是沈家之物。沈若兰是沈万三的孙女佩戴此玉坠很正常可可远在青州府地小玉霜身上如何也有此物?这枚玉坠儿还是当初他离开青州府时小玉霜非要塞给他的“定情信物”。本来他也没有在意可后来在泰山之上与沈若兰一起滚落山崖之后他突然现沈若兰身上的玉坠儿与自己身上这枚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不不可能。小玉霜明明是柳若梅的表妹自己丈母娘妹妹地女儿青州府宋家地小姐怎么能跟沈家有什么瓜葛?沈家处于江南而宋家则在江北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林沐风地沉默让沈若兰心里一阵心灰意冷。她声音变得清冷下来“沐风此时此刻还不能跟我说实话吗?你说是不是我们沈家有人落在你们的手里……” 林沐风一愣知道沈若兰误会了赶紧一把拉起她有些冰冷的小手和声道“若兰你想到哪里去了?实话告诉你这枚玉坠儿是若梅的表妹宋玉霜送给我的……” 沈若兰浑身一震“沐风真的吗?是柳家的亲戚?可是柳家的亲戚怎么会有我们沈家之物?” 林沐风苦笑一声“我也纳闷着呢。当初在泰山之上我见你地玉坠儿跟我身上地一般无二我还以为是柳家跟白莲教有什么勾当。本来想问一问宋家可后来急着进京事情一多就耽搁下来了。” “我家里还有人活着一定是的一定是地。”沈若兰的神情慢慢兴奋起来紧紧地抓住林沐风的衣襟大声道“沐风不行我要赶去山东——我这就去!” 没等林沐风回过神来沈若兰已经身子一纵飞身上马打马扬鞭跑了个无影无踪。林沐风皱了皱眉赶紧回城去找到东方浩让他带百余人追赶沈若兰而去并把宋家的具体地址告诉了东方浩。 刚刚回到自己的“指挥所”喝了一杯茶郭奎就兴奋地走了进来躬身一礼“大都督中山王信使来报朝廷大军已经将燕王残兵包围在保定府城之中中山王希望我军也即刻赶去保定。” 林沐风缓缓站起点了点头“老郭传我的命令分兵三万由驸马都尉梅殷统率镇守北平其余军马即刻随我赶赴保定!” 秋风萧瑟之中城外的明军拔营整装待。北平城门口林沐风在百余名锦衣卫的护卫下纵马缓缓而出与送行的梅殷等人略一寒暄便要飞驰而去。徐昭雪依旧是一身男式铠甲手持宝剑骑在马上紧紧跟随在他的马后。 城外通往保定的官道上林沐风突然现朱高炽与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站立在道路一侧。“燕王妃?”林沐风心里一动翻身下马走上前去微一躬身“王妃世子沐风就要率军离开北平来日再见了!” 徐妃妩媚的脸上闪过一丝惨淡“大都督烦请大都督见了辉祖为我带一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已经嫁入燕王府就不再是徐家的人了……” 林沐风从徐妃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绝望和绝然他心里暗暗一叹知道徐妃必然是怀了以死殉夫之意了只要朱棣一死她定然会自杀相随。虽然她并不赞同朱棣的行为但出嫁随夫这是这个时代女人的必然归宿不管朱棣做什么都是她的丈夫丈夫谋逆而死她恐怕是无法苟且于世间了。更何况此番她支持朱高炽出城投降也无形中背上了一个叛夫的骂名。 自杀或许已经是她不得不走的一条路了。 林沐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默然转身上马而去。 徐昭雪笑着跟徐妃和朱高炽挥了挥手。看着她盈盈的笑脸林沐风不由苦笑心道“小丫头片子你费尽心机来拯救你的姑母可最终她还是也难逃一死——皇上能放过燕王一脉可她却无法放过自己。” 深夜。沉沉的夜幕中一个黑衣人潜进燕王府咯吱一声轻响寒光一闪关押朱高煦的书房门被他一刀撬开。 “谁?”朱高煦冷然卧在床榻之上动也没动一下阴森森的目光紧盯着门口。 “高阳郡王在下奉王爷之命来救你出去。”黑衣人淡淡一笑飘然而入手中翻起一块令牌没等朱高煦醒过神来便猛然化掌为刀一掌击打在他的脑后将朱高煦震晕了过去。 黑衣人用绳索将昏迷的朱高煦紧紧地捆绑在自己的背上幽灵一般的出了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一甩一道火苗喷射而出旋即点燃了这间书房。他回头瞥了一眼冷笑一声身子在夜幕的掩护下只闪了几闪便消失不见。 “着火了!救火哇!”幽静深沉的燕王府乱成了一团火势在东北风的吹卷下迅蔓延开来熊熊的烈火冲天而起映红了半个北平城。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十面埋伏 秋风萧瑟落叶涌起。 深秋的保定府城一片死寂。城外四面八方黑压压地遍地都是明军的营寨以及那赤红色的军旗招展。天地间一片无言地杀气弥漫着。城楼上燕军士卒脸色惨淡地手拄长枪或者长矛失神地望着城外。 死神的镰刀已经挥舞在了头顶地狱的大门已经缓缓打开。 数十万明军团团将保定府城团团包围哪怕是一只小鸟都休想逃出生天何况是这数万燕军残兵。死路一条了没有人再心存侥幸。 朱棣落寞地站在城楼之上仰望着那渐渐西斜下去的血红残阳。他的脸上一片漠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或者他的心已经死了尽管他的**还活着。 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躬身一礼低低道“王爷2号传来消息高阳郡王已经逃离北平送往那边去了不日就可达到目的地。” “好好。高煦去了本王很高兴。如此本王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不管怎么说我燕王一脉没有完燕王的雄心壮志不会完我朱棣的子孙会在那个地方闯荡出一片天来!”朱棣手指遥远的东方天际一片死气地脸上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湛然。“跟随高煦的还有多少人?” “回王爷的话死士队2oo人以及一支千余人的精兵……还有财富若干。”黑衣人低低回道。 “很好。这些足够了。高煦手段之狠辣远胜于本王有了这些足够高煦活下去了。”朱棣长出一口气哈哈狂笑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王爷。其实王爷完全可以脱身的……”黑衣人突然叹息一声“王爷小的这就拼死护送王爷出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王爷还在这大明天下就还在!” “本王绝不会临阵脱逃。”朱棣淡淡一笑“你的本事虽然不错但面对这数十万大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刘扬你为本王做了很多事情。本王如今穷途末路怕是无法给予你什么了。你且下去吧待城一破依你的本事逃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黑衣人神色一阵激动。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刘扬本是一介孤儿此生受王爷厚恩才得以苟且于世间小地这条命就是王爷的。王爷一旦……小的必将追随王爷于九泉之下!” 朱棣神色也有些激动居然俯身将刘扬拉了起来“刘扬本王愧对你们几个兄弟了。记住本王的话留下有用之身。去找高煦。告诉高煦。燕王的猎猎军旗决不能倒下!” 刘扬黯然点头再也无语。默默地站立在烈烈的东北风之中。 城下明军的大营中远远地驰来两匹马一红一白红马之上是一个黑色盔甲的青年将军而白马之上则横跨着一个银色亮甲地中年男子头戴红缨盔手持长枪威风凛凛。 朱棣微微一笑指着两人道“刘扬你看那着黑色盔甲之人便是林沐风。正是此人几次三番坏了本王的大事。事到如今本王也不得不承认父皇地确是为我那允侄儿留下了一个力挽狂澜的栋梁之才。” 刘扬嘴角浮起一丝阴森冷冷道“王爷刘扬拼着一死出城去刺杀此人也要为王爷报仇雪恨!” 朱棣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可此人武功高强你绝杀不了他。再者说了本王虽然已经坐不得天下但这大明江山还是有我们朱家的江山。此人是个罕见的人才他地存在对大明江山来说是一件幸事本王此刻倒是希望他能辅佐我那侄儿真地成就一番霸业——只不过就怕软弱的阿斗扶不上墙啊!”刘扬呆了一呆恭声道“王爷胸怀天下无双。” “这大明江山本来在本王的掌下会变得更加繁盛可惜上天不给本王机会——也罢。”朱棣长叹一声“那银色亮甲之人便是中山王徐辉祖大明有数的帅才。如果有他归顺本王本王现在早已登上金銮殿了可惜可叹啊!” 城下林沐风远远地望着城楼上那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不由一叹。朱棣也是一个盖世的雄才伟略之人如果让他登上了皇位对于大明天下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而事实上朱棣也开创了中国历史上的永乐盛世大明国力在他的统治下达到了一个强盛地顶峰。 可是林沐风却选择了朱允。或者说在他这个穿越者到来之后历史地走向生了偏移胜利的天平已经渐渐偏向了朱允。其实朱允当皇帝也未必就比朱棣差只是上天没有给朱允一个机会而林沐风地到来则就是竭尽所能在创造这样一个机会。 他选择相信朱允也就是相信自己。他相信在史书上留下惊鸿一瞥的崇尚文治仁德的建文皇帝会在历史的画卷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对于林沐风来说他宁可选择仁德的朱允而不会选择太过强势的朱棣。过于强势的皇帝会给自己带来太大的风险这是林沐风的看法。 城楼上的高大身影缓缓坐了下去一声声苍凉的古琴音符飘散开来。 琴曲跳跃着渐渐激昂起来。悠扬的琴声勾勒出一幅壮美的画卷出征前的金鼓战号齐鸣众人呐喊万马奔驰。林沐风向身侧的徐辉祖一叹“王爷燕王此曲十面埋伏真是切情切景啊。王爷我看先围城而不攻吧燕王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就让他多看一眼这大明的万里河山吧。” 徐辉祖飘逸的脸上微微有一些凄冷点了点头“本王也是这么想。不过皇上翘以待——我们就十日后攻城吧。” 琴声突然变得急促而激烈起来仿佛那刀兵相接之声马嘶冲撞之声直上九霄天际。林沐风与徐辉祖静静地骑在马上聆听着眼前仿佛出现了楚汉两军在九里山血战的一幕幕马蹄声、刀戈相击声、呐喊声交织起伏震撼人心。 琴声又是一变先是同音零落的反复弹奏继而又变得低沉悲凉起来。悲壮的旋律如同一个暮年的烈士絮语表达着无尽的愤怒、哀伤、绝望和不甘。 林沐风听得入了神没想到这琵琶曲用古琴弹奏出来竟然别有一番震撼力和感染力。他的耳边情不自禁地回荡着明代王猷定在《汤琵琶传》中关于楚汉相争项羽兵败自刎的一段凄凉的描述:“当其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辟易声俄而无声久之有怨而难明者为楚歌声;凄而壮者为项王悲歌慷慨之声、别姬声。陷大泽有追骑声至乌江有项王自刎声余骑蹂践争项王声。使闻者始而奋既而恐终而涕泣之无从也。” 林沐风眼中也闪出一丝慷然他明白朱棣这是在一曲明志。他自比项羽在十面埋伏下兵败如山倒但最终他也没有逃过江去而是选择了自刎留下了“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千古悲唱。 徐辉祖的脸上明显抽搐了一下。林沐风望着低低道“王爷燕王是一个雄才伟略之人既然兵败即便是皇上赦免了他他也决计不会苟活于世间了。不成功便成仁大概这就是枭雄的宿命。也大概这就是燕王与齐王的不同罢。” 徐辉祖蓦然道“朱算什么东西妄想无能之辈罢了燕王——燕王其实与先皇非常相似这样的人要么站在天下之巅要么走向毁灭绝没有屈居人下之理。” 林沐风也颇有同感又将有些惋惜的目光投向了城楼之上。朱棣俯身弹奏着扣、抹、弹、抹指法飞舞。突然琴声戛然而止黑色古琴的琴弦嗡嗡作响淡淡的传向了阴沉下来的天幕。 “一曲散尽项王拔刀自刎。哎!”林沐风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他慢慢打马回驰凛凛秋风的吹拂下激荡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深重的毅然和绝然。 回头来一看徐辉祖仍然默默地骑在马上望着保定府城城楼。他淡淡一笑“王爷各人有各人的道路没有谁对谁错没有孰是孰非只有坚守信念。” 徐辉祖悚然一惊急急打马回头。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朱棣之死 朱棣远远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缓缓站起沉默半响一脚踢飞了脚下的古琴。古琴在城头上猛烈地碰撞了一下咔嚓一声断为两截飞向了城外。 “林沐风徐辉祖!”朱棣蓦然奋力大吼了一声。 林沐风和徐辉祖一愣转过马头来又缓缓驰了回去。 “林沐风本王失败了。失败就是失败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朱棣朗声喊道“但燕王永远是燕王燕王是大明独一无二的燕王你们懂吗?!” 林沐风默默无语只是仰望着他。 朱棣哈哈狂笑起来“本王失败了本王不愿意再让大明的士卒自相残杀了林沐风放过我手下这些将军和士卒本王愿意以死谢罪!” “拿酒来!”朱棣猛然一声大喝。 一个士卒搬来了一坛酒递给了朱棣。朱棣端起酒坛让口中灌了一口然后默默地递给了身边的刘扬刘扬流着泪喝完一口又递给了一旁的士卒挨个传递了下去。保定府城楼上蔓延着一股子浓重的穷途末路的悲烈气息。 “儿郎们本王对不住你们本王将你们带上了绝路!”朱棣的脸上非常平静尽管声音非常大“但你们始终是大明的子民去吧都去吧这保定府城留给本王一个人“王爷!”城楼上跪满了一地的燕军士卒刘扬更是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明亮地月光下。保定府城的城门大开一队队燕军神色惨淡的在各自将军的带领下手无寸铁地高举着双手次第出城投降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数万燕军一个不剩地接受了城外明军的“整编”。 而城中城楼上唯有朱棣独自一个人昂站立在城楼上。冷月如钩凄冷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微微反射着阴森的光芒。 徐辉祖叹息一声。正要摆手让明军进城突听城楼上传来朱棣充满着苍凉地呼喊“父皇儿臣朱棣来了!” 一把锋利的黑色匕从朱棣的袖口处滑出他再也没有任何犹豫鹰隼一般的眼睛缓缓闭上锋利的匕就深深刺入了自己的胸口。殷红的鲜血喷射而出朱棣身子猛然一个前抢。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又是一声惨呼。“天不助我其奈我何!” 朱棣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轰然倒地。城外已经投降地燕军士卒不忍再看纷纷垂下了头去。而有些士卒。则忍不住内心的悲伤。面向城楼轰然跪倒在地哀呼遍野“王爷!” 徐辉祖手心一颤背过身去。林沐风深深呼出一口气猛然摆了摆手“派人进城好好收敛燕王地遗体。另外飞马急报京师。燕王叛军已定。燕王以死谢罪!” 朱棣死了赫赫一时的燕王败了。这一消息传遍天下。大明震动。当然对于老百姓来说谁当皇帝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不要有战乱能过上温饱的平安日子。受到震动和震慑地主要是各地藩王一些蠢蠢欲动地藩王几乎是在听闻燕王身死的同时就打消了“浑水摸鱼”的念头。 以燕王之兵马强势尚且失败遑论是其他藩王!当然这也正是朱允和林沐风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某种意义上说朱棣必须要死以其一人之死来杀鸡骇猴。 朱棣身死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北平。虽然这在预料之中但燕王府中还是悲声一片。朱高炽带着自己的兄弟姐妹换上了孝装在府中布置起了规模很大的灵堂尽管他们已经提前归顺了朝廷但朱棣毕竟还是他们的父亲为自己地父亲戴孝理所应当人情之常镇守北平地梅殷也不能阻拦。 徐妃一袭白衣花容惨淡。她默默地跪倒在灵堂之中神色麻木。半响她缓缓转过头来眼望着朱高炽嗓音很是嘶哑“高炽高煦可有消息?” “母妃高煦怕是已经被父王手下的死士救走了——只是这天下之大他能逃到哪里去?母妃孩儿担心地是如果高煦再要走父王的老路怕还是要殃及燕王一脉啊!”朱高炽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此时此刻要说燕王府中心情最复杂最难堪最沉痛的就是朱高炽了。虽然朱棣之死与他没有关系几乎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但在朱棣败亡之前他却率军出城归顺这固然是明智的、保全燕王一脉的选择但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对于君父的背叛。这样一个骂名让他这些日子以来不堪重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徐妃惨然一笑“高炽你无需担忧。燕王一脉大势已去高煦即便是有心也无力了——毕竟他还是一个孩子。你上书给当今皇上吧不要隐瞒把高煦失踪之事禀报给朝廷这样一来即便是高煦有所异动也不会牵累于燕王府。” 朱高炽默然点头“唯有如此了。” 徐妃疲倦地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在这里单独呆一会儿。” 朱高炽默然带着几个燕王府的王子郡主退了下去。徐妃幽然一叹“王爷妾身来陪你了。” 说完徐妃袖中滑出一把匕回头去瞥了一眼朱高炽带着诸王子郡主离去的背影义无反顾地横向了自己的喉管。 “姑母不可!”徐昭雪从灵堂后面的帐幕中冲了过来一把夺了去徐妃手中的匕“姑母你这是何苦!林沐风说得果然没错姑母你竟然真的要为燕王殉死!” “孩子你阻拦我干什么?燕王死了我是燕王妃我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背夫投降有悖纲常……”徐妃颤声道“去吧孩子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姑母你如果执意要走绝路昭雪也绝不拦你但是请姑母好好想一想如果你以死相殉燕王皇上肯定会认为燕王一脉心中怀有仇恨到那个时候恐怕燕王府的这些王子、郡主都会……”徐昭雪激动地复述着林沐风之前教给她的话跪倒在徐妃面前紧紧地抓住她冰凉的手。 “会吗?”徐妃心中一颤身子软了下来。沉默半响滚滚泪花儿流淌着“先皇啊媳妇好生为难啊!” “姑母只要你还在皇上看在先皇的面上看在徐家的面上会善待燕王一脉的。虽然不会再有昔日的强权但荣华富贵平安一生不也是一种幸事吗?可倘若姑母不在了燕王一脉就失去了与徐家的联系燕王诸子何以得到庇佑?”徐昭雪也哭了起来扑入了徐妃的怀里。 徐妃神色变幻着知道徐昭雪说得没错。有她在皇上难免会看徐家几分面子而徐家也会帮衬一二但假如她不在了燕王一脉恐怕就真的失去了所有的庇护。心中的哀伤越来越重死意却消散了。 她紧紧的拥抱着徐昭雪“好孩子姑母谢谢你。” 徐昭雪破涕为笑将俏脸靠在徐妃的怀里眼前却浮现出一张英挺的脸孔眼角不由闪过一丝笑容。她本来是要跟随林沐风大军赶赴保定的但半路上突然觉得林沐风所言有理没准儿徐妃真会决心为燕王殉死便急匆匆地返回了北平住进了燕王府几乎是寸步不离徐妃生怕她暗中寻了短见。 山东青州府。 繁闹的城中数骑疾驰入了城中。打头的是一个面蒙面纱身材玲珑的女子而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壮年男子。牵着马这数人一路直奔青州府城内的宋家。女子霍然摘下面纱犹豫了一会上前去叩响了门庭。 一个老迈的老苍头缓缓打开紧闭的大门露出头来眨着浑浊的老眼问道“你们这是?” 女子当然是从北平一路奔驰过来的沈若兰。沈若兰躬身一福柔声道“老人家我从京师来受林沐风的委托来拜访一下宋夫人!” 老苍头惊喜地哦了一声赶紧敞开大门仔细打量了沈若兰一眼“原来是林家少爷派来的人请稍等老汉这就去通报我家夫人和小姐。” 沈若兰在门外等候东方浩走了过来小声道“小姐要不要我等一起进去?” 沈若兰摇了摇头“东方浩你们几个去城中找间客栈住下我去去就来。放心吧这里没有什么危险你们不要担心我。” 东方浩点了点头招呼着几个随从一起上马而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小玉霜的身世 不多时老苍头颤巍巍地走了回来笑着向沈若兰道“这位小姐我家夫人和小姐有请。” 沈若兰点了点头便进了宋家的深宅大院。一边往内院走一边打量着院中的情形。这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富家宅院三进三院最外面是下人住的外院中间是留客居住的客院而最里面才是主人内眷所居的内院。三进院落之间有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相连每一道院落之间都有一道圆形的拱门。 秋风送爽沈若兰刚进了内院便看见一个妩媚艳丽的少*妇和一个清纯如水身材修长的粉衣少女并肩站在花厅门口向这边望来。 沈若兰不是寻常女子如果放在现代社会这也是一个“女强人”类型的女人。她略加琢磨便知道少*妇便是柳若梅的小姨母王蔷而眼前的这个清秀少女分明就是—— 想到这里她深深地望着玉霜从头看到脚一时间居然忘了打招呼。 沈若兰火热的眼神看得玉霜有些不好意思——她俏丽的脸上飞起两朵红晕微微地垂下头去。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如果林沐风在场定然会惊讶短短两年时间不见这小玉霜不但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还一扫昔日刁蛮活泼的个性而变得内敛怕羞了。 所谓女大十八变怕就是说得这个理。 王蔷有些奇怪地打量着沈若兰。听老苍头说。林家从京师派人来访是一个女子她还以为是轻霞或者是轻云但这一见却是一个陌生女子。气质出尘姿容绝世。一看就不是普通女子——起码。不会是林家地下人。 王蔷淡淡一笑慢慢向前迎了一步“请教这位姑娘是从京师林家来的吗?” 沈若兰呆了一呆。收回了留恋在玉霜身上的目光。她知道这是柳若梅的长辈自己终究是要嫁进林家去的。也算是她地晚辈。也不敢怠慢赶紧向王蔷深深一礼“宋夫人小女沈若兰拜见宋夫人!” “沈姑娘免礼我怎么敢当请问你是……”王蔷笑着走了过来。 “我——”沈若兰蓦然现自我介绍是如此地尴尬。她。她该算是林家的什么人呢?她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顿了顿。“我与林沐风是……” 王蔷是过来人见沈若兰如此情态怎能不心知肚明。她心里一叹心道果然不出所料林沐风如今位高权重身边的女人也多了起来。眼前这个女子显然是他未过门地红颜知己不过她来宋家何为? 不要说王蔷了就连宋玉霜都明白了几分。玉霜清丽的大眼中闪过一丝淡淡地落寞脸上浮起微笑盈盈走了过来拉起沈若兰地手“这位姐姐我叫宋玉霜……我们进屋说话吧外面好冷哦。” 沈若兰被玉霜拉着手走进了花厅王蔷也跟了进来呵呵一笑“沈姑娘你跟玉霜说会儿话我去吩咐下人上茶。” 见王蔷走了沈若兰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坠儿递了过去用清澈的眼神盯着玉霜柔声道“玉霜妹妹你看这是何物?” 玉霜面色一阵煞白一把抓过玉坠儿霍然站起颤声问“这是我的东西怎么在你的手里?是——是姐夫送给你的吗?他他怎么能这样……” 沈若兰见玉霜反应如此激烈双目里泪花打着转转知道她误会了不由低低道“玉霜妹妹你放心这是你送给沐风的东西他一向是贴身带着的。” 玉霜高耸的小胸脯儿一阵起伏闻言脸上渐渐有了红润之色又支支吾吾地道“那么这东西怎么到了姐姐你地手里?这是玉霜送给姐夫地礼物他他不能乱送人的……” 沈若兰心里一叹顾左右而言他直勾勾地盯着玉霜“玉霜妹妹姐姐想问问你你这玉坠儿是从哪里来地?” 玉霜紧紧地将玉坠儿攥在手里失落的双眼微微闭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意“我娘说我从小就带着这枚玉坠儿的……当然是我娘给我的呀。” “你娘给你的……”沈若兰沉吟着神色一阵变幻。 正说话间王蔷带着一个侍女走了进来侍女端着三杯茶挨个放在三人旁边的案几上。沈若兰缓缓起身来向王蔷一福“宋夫人若兰冒昧请教夫人这玉坠儿从何而来?” 望着玉霜手里的玉坠儿王蔷蓦然脸色一变沉声道“沈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这玉坠儿是我夫君当年买来给玉霜护身辟邪的一个小玩意儿——哎玉霜你不是把这玉坠儿送给沐风了吗怎么……” 沈若兰分明从王蔷的眼神里读到了一种恐惧和震惊的情绪她的心也颤抖起来——定然是有门儿!她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慢慢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那枚玉坠儿放在了王蔷身前的案几上“宋夫人巧合的是若兰也有这样一枚玉坠儿从小佩戴在身从无片刻离身过。” 王蔷身子猛然抖颤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沈若兰沉吟半响才低低道“你姓沈莫非江南沈家之人?” “正是沈万三是家祖父家父沈至。”沈若兰一字一顿的道。 王蔷呆呆地坐在那里面色变得涨红起来。沈家的人来了最终还是来了……她的眼前阵迷离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个大雪弥漫的夜晚。 她嫁进宋家来不久。那一夜鹅毛般地大雪飘散着那个夜晚非常非常的凄冷。她正在围着炭火盆想着自己的心事她那新婚不久的丈夫顶着大雪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女婴匆匆走进了屋来……他说他们宋家本是江南沈家地下人。因为沈家地恩惠才得以家。从江南迁居在青州府挣下了这一片家业。而这个女婴是沈家的一个后代她的父母都死在官府的大牢里…… 从那以后这个女婴就成为了王蔷地亲生女儿。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捡来”的孩子。而之后不久她地丈夫连个后代都没给她留下。便患了一场大病逝去。 这个女婴就是玉霜。这枚玉坠儿是襁褓中地物事。与这枚玉坠儿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份血书上面清晰地写着玉霜的生辰八字和身世来历。王蔷清楚地记得玉霜原本不叫玉霜而是叫沈倩兰是她给玉霜改了如今这个名字。 “沈至!”王蔷心中一震她蓦然想起那份血书上所记玉霜之父正是沈万三之子沈至其母张氏。 王蔷慢慢的垂下头去。心潮起伏。15年了。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她早已忘记了玉霜不是自己的亲身骨血了——这是我的孩子呀。可是沈家居然来人了她她要把玉霜从我的身边夺走吗? 想到这里王蔷猛然抬头盯着沈若兰“玉霜是我的女儿与你们沈家无关你走吧……” 沈若兰此刻已经明白了几分。这玉霜一定是沈家地后人至于如何流落在了青州府她还需要一个答案。她躬身一福火热地眼神依旧钉在玉霜身上“宋夫人若兰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问夫人——请夫人给我一个答案!” 玉霜看看沈若兰又望望王蔷迷惑地道“娘亲若兰姐姐你们两个这是在说什么呀?” 王蔷没理玉霜望着沈若兰“沈姑娘是林沐风让你来找宋家吗?” 沈若兰点了点头“是的。” 王蔷幽然一声长叹眼神复杂地望着玉霜突然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泪如雨下。 玉霜吃惊地为王蔷抹着眼泪“娘亲你好端端地怎么哭了?娘亲啊你别哭了哦你再哭玉霜也会忍不住哭地。” 王蔷默默地把玉霜推开然后匆匆去了自己的卧房。良久她拿着一个紫色的匣子走到了花厅里打开推到了沈若兰的面前。 小玉霜居然与沈若兰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沈若兰自幼离家学艺家中有什么人她的记忆都是一片模糊了。此刻她才知道玉霜居然是自己的亲妹妹! 有玉坠儿为证有血书为凭两人抱头痛哭一场。完了小玉霜又依偎在王蔷怀里抽泣了半天才慢慢平静下来。望着王蔷眼里的失落玉霜眼圈一红紧紧地将俏脸贴在王蔷的怀里“娘亲玉霜永远是你的小玉霜我永远不会离开娘亲!” 沈若兰站在一旁欣慰地望着这不是亲母女却感情胜似亲母女的娘俩眼中既有感激又有羡慕。同样是沈家的后代玉霜无疑是幸福的她有一个自小养育呵护她的娘亲从小无忧无虑在一个富贵家庭中快乐长大。而她自己却…… 沈若兰感叹着慢慢跪倒在地“宋夫人家妹蒙夫人养育长大你对沈家的大恩大德沈家铭记不忘!” 王蔷一把将沈若兰扶了起来叹息道“玉霜是我的女儿还谢什么。这些年我们娘俩相依为命——对了沈姑娘你此次来莫非是想要让玉霜认祖归宗吗?按说我不该阻拦可是你们沈家……” 沈若兰明白王蔷的意思。她笑了笑“夫人我们沈家已经不需要再躲躲藏藏苟且偷生了……至于家妹她愿意回沈家认祖归宗或者是留在宋家让她自己决定吧。” 玉霜梨花带雨地赖在王蔷怀里向沈若兰摇了摇头“姐姐我是娘亲的女儿我不能离开娘亲娘亲没有了玉霜还怎么活。” 王蔷悲从中来。紧紧搂着玉霜任凭泪水流淌着。 在宋家吃了一顿饭沈若兰又拉着王蔷娘俩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话便要告辞离开。玉霜依依不舍地拉着她地手“姐姐在家里住下吧。家里就我们娘俩。好冷清的哦。” 沈若兰犹豫了几下王蔷在一边微微一笑“若兰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在家里住些日子吧——等过些日子跟我们娘俩一起进京去。我们娘俩这也正打算卖掉这青州府的几个铺子。去京师投奔我姐姐。也好有个依靠。” 沈若兰大喜“这样甚好有林家在京师夫人跟妹妹也好早晚有个照应。” 玉霜突然霞飞双颊支支吾吾了一声“姐姐姐夫还好吧?” 玉霜一向是把林沐风唤作姐夫的但却因为柳若梅的缘故。柳若梅是她地表姐。今番。没成想林沐风阴差阳错之下。倒真成了她地亲姐夫了。 这声姐夫叫得沈若兰也脸红了起来她望着玉霜明眸皓齿羞羞答答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颤暗道“沐风你当真是我们沈家的魔障啊勾了若兰还不算还要绕上我妹妹哎—— 王蔷在一旁看着姐妹俩的神态心里也是一阵苦笑姐妹两个居然钟情于同一个男人。如果真要说起来玉霜对林沐风地感情可真的是……当初林沐风离开益都县之后玉霜可是足足闹腾了几个月非要到京城去找林沐风不可。 两年过去了玉霜人变得文静了很多。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姐夫长姐夫短地挂在嘴边了但屡屡看到她独自一人在房里望着一对花瓶痴痴呆地样子王蔷就知道女儿长大了她已经学会控制自己地情绪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 前不久她开始拐着弯劝王蔷变卖家产去京师投奔柳家王蔷虽然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觉得她所言有理娘俩在青州孤苦伶仃无人帮扶去京师也好柳家和林家如今在京师颇有势力自己去了也好有个依靠。 “姐姐你说呀姐夫还好吧?”玉霜红着脸见沈若兰没有回答便又小声道。 沈若兰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神色复杂地扫了玉霜一眼低低道“他很好深受当今皇上器重昔日带兵征伐西域开疆辟土如今又带兵平息燕王叛乱此番班师回京怕是要位极人臣了。” 玉霜眼前一亮水汪汪的双眸投向了窗外喃喃自语着“不知道姐夫还记得小玉霜不?” 朱棣一死徐辉祖立即率大军从保定回返京师。不久朱允的圣旨下了要梅殷镇守北平朱高炽率燕王一脉也进京。林沐风待徐辉祖大军走后仍然等候在保定等候着朱高炽一行数百人。他的任务是率神机营三万人“护送”燕王一脉进京。 朱高炽带着燕王府的数百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北平城离开北平城门的一刻无论是他还是徐妃都明白这一生是永远没有机会再回北平了。此番进京最好的结果是留在京师做一个闲散王爷。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于燕王一脉来说也已经是比较庆幸地事情了。要非朱允天性宽厚甚是看重亲情单凭燕王谋逆这一条燕王一脉就足以全部诛杀了。 朱高炽一行在保定与林沐风兵马汇合以后缓缓向京师进。朱高炽一行中老弱妇孺甚众又加上带着众多地家私细软他们几乎是把整个燕王府都搬离了北平所以这队伍的行进度根本就快不了。1o日后大军才到达东昌府在东昌府城外扎下营寨。 日落时分林沐风不胜厌烦地应付掉东昌府知府孟凡光等一众地方官员长身站在自己地大帐前望着西方天际那一抹渐渐“熄灭”下去的火烧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都督独自一人在这里想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林沐风回头一看徐昭雪白衣胜雪笑脸吟吟盈盈站在了自己身侧。 “哦没什么瞎望望天空打时间而已。”林沐风呵呵一笑“郡主不是陪着王妃吗怎么有空出来了。” “我……”徐昭雪支支吾吾半天才红着脸道“我想来问问你那位若兰小姐是你的什么人?她手下还有一支军队她到底是什么人呀?” 朱允马上便要替沈家“平反”沈若兰的身世来历也不用再保密了林沐风扫了徐昭雪一眼“她是江南沈家的后人沈万三的孙女。” “沈万三?”徐昭雪惊讶的呼道继而又平静下来“似乎还是你的红颜知己吧?” “是。”林沐风没有犹豫回答地很干脆。 徐昭雪呆了一呆默然向前行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幽幽道“林大都督左右闲着无事你我入城去转一转可好?” 林沐风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也好我就陪郡主进城逛逛。你且稍等待我换下这一身铠甲。” 两人悄然离开大营微服进了东昌府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东昌府城内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门口张挂着明亮的灯笼人流如织繁闹异常。虽然大军驻扎城外但这是朝廷的军队并没有影响城内的日常生活。虽然已经入夜但很多店铺都还在营业当然多数都是酒楼和妓院。 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一股子浓浓的香气扑鼻而入徐昭雪深深地吸了口气笑道“好香大——林大哥呀这是一家驴肉馆我们进去吃点东西行吗?” 林沐风点了点头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也进了这家小酒馆。 酒馆里人并不多不大的大堂里只有数张桌椅只有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上有两个商客模样的客人。林沐风与徐昭雪在一旁的桌上坐下伙计赶紧上来招呼两人点了一盆红烧驴肉又要了几个小菜让伙计上了一壶酒慢慢吃喝起来。 “老王你这次贩卖这批丝绸去登州赚了不少吧?” “还行。本来我是想直接将货物运送到辽东三岛的但谁知登州海港已经全部被官府封锁了任何船只不得出海。” “为啥?” “听说是燕王叛军的余孽千余人突然从登州坐船出海也不知去了何处官府……” 旁边的两个酒客小声叙谈着林沐风听了一震——莫非是朱高煦?林沐风知道这大明时代的登州应该就是现代社会靠海的胶东半岛一带燕王余孽从登州出海?去了何处? 台湾?日本?朝鲜?还是更远的马来西亚菲律宾一带?一系列现代地名从林沐风的脑海中闪过由登州出海大抵目的地也就是这些地方。这可真是邪门了朱高煦居然带人出海去了海外?林沐风越想越惊讶越想越感到诡异。 徐昭雪往口中塞了一块驴肉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英挺的男子白嫩的脸蛋上两朵红晕油然而生。她的心里半是甜蜜半是哀怨半是火热半是冰霜复杂之极。她出身高贵又自幼习文练武寻常男子她根本不正眼瞧一下可这些日子以来她却无法遏制地喜欢上了他。明知他已经有了妻室明知两人已经不可能但她还是控制不住。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眼前都是他那张笑吟吟的淡定自若的脸庞。 第二百四十八章 孟寡妇驴肉馆 林沐风想得出神或者说是走了神。而对面的徐昭雪也似乎走了神痴痴地盯着他眉头微皱的面孔一杯接一杯地自顾喝起了酒。她本很少饮酒但今儿个似乎又很想喝酒。等林沐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喝完了那壶酒又接着要了一壶不知不觉中也喝掉了大半。 她的脸蛋涨得通红眼神都开始迷离闪烁起来。林沐风一惊低低道“郡主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喝让我喝。”徐昭雪喃喃自语着仰头又灌下了一杯。 林沐风皱了皱眉一把夺过酒壶“不行你不能再喝了——伙计结账!” 伙计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见两人桌上的肉食菜肴基本没动楞了一下这样奇怪的客人他倒是头次见要了一桌子菜连动也不动。他犹豫了一下道“客官酒钱好说但这菜肴客官必须得用些否则就太可惜了。本店的规矩桌上酒菜必须用光才能结账离去。” 伙计指着墙壁上的一个招牌招牌上正是写着如此规矩。这样奇怪的规矩即便是来自现代社会的林沐风也颇觉有些新鲜他淡淡笑道“贵店的规矩倒是挺新鲜的但我们二人已经酒足饭饱用不下了这些肉食就弃了吧。” 伙计瞥了林沐风一眼见他跟徐昭雪两人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知道必然是那种富家的公子哥叹息一声心道这些富家子暴敛天物实在是可恶之极。一念及此他的脸色也便沉了下了冷声道。“如此请付双倍的银子。” 徐昭雪酒意上涌已经有些迷糊了她大着胆子扯住林沐风的胳膊将昏昏沉沉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淡淡地幽香和熏人的酒气混在一起冲进林沐风的鼻孔他苦笑着扶了她一把。 突听伙计如此“冰冷”的话语林沐风心里不觉有些奇怪“这伙计倒是挺牛的啊一间小酒馆好奇怪的规矩……” 不过。他是何种身份怎么能去跟一个小伙计一般见识更没把这点银子放在心上。没多想他就往怀里掏去。准备掏银子付账双倍就双倍吧。这一掏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他从来没有装银子的习惯。这一次出来当然也是没有带银子。 他呆了一呆脸色尴尬地望向了半靠在自己身侧地迷迷瞪瞪的徐昭雪。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小声道“郡——徐公子你身上可带了银子?” “银子……我我从来不带银子。”徐昭雪嘟囔了一句又闭上了眼睛。 林沐风不由苦笑。徐昭雪也是中山王府地郡主她出门想必也是前呼后拥凡事都有下人料理自然也是没有带银子的习惯。 转过头来。他脸色微微一红。轻轻道“伙计哥。我们出门匆忙忘记了带银子了。你看可否等我回去取银子来?或者你跟随我回去取银子可好?” 伙计脸色一变两眼一瞪怒道“原来是吃白食的。你要吃白食也要看看地方咱们这东昌驴肉馆可从来不赊账废话少说赶紧掏银子付账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沐风啼笑皆非“伙计哥我绝非是吃白食之人我这就回去取银子……” 伙计马上打断了他的话“闭嘴你这种市井骗子我见得多了。阿牛去找人了居然有人敢在我们这里吃白食!” 另一个伙计应了一声从里间里出来怒视了林沐风两人一眼匆匆出门奔去。林沐风身前地伙计赶紧拦在了林沐风跟前摆出了一幅不给钱就不让走的架势。 林沐风不由有些怒火上升沉声道“伙计哥你且随我去取银子可好?这些许银子我怎么能赖账简直就是笑话!” 伙计撇了撇嘴理也不理他。 这时从里间又转出一个青色布裙头戴丝巾腰间系着一个粗布围裙地少*妇来脸上不施脂粉肤色白皙腰身丰满容貌虽不艳丽但也别有一种成熟地风韵。她看了看桌上几乎是一丝不动的“驴肉砂锅”冷笑一声“这东昌府里谁人不知我这驴肉馆里的规矩?你二人来此暴敛天物莫非是有意捣乱不成?这样吧如果你把这些驴肉吃完了我就让你白吃。” 林沐风本来还有些生气但听这妇人如此一说心里的怒火倒去了大半。他更加奇怪这家小店何以会有如此离奇的规矩?要了东西不吃还不行吃不完就要双倍付账这是哪门子规矩? 他打量着少*妇呵呵一笑“老板娘是吧?在下有些好奇贵店何以有这般古怪的规矩?” 少*妇淡淡一笑将清冷的目光在林沐风和徐昭雪身上一扫而过“一丝一粟当思来之不易一厘一毫恒念物力维艰看你也是一个读书人怎么不知道这个理?这一大锅上好的驴肉你们点了不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们白瞎地不是一锅肉而是一头毛驴地性命呀!如果你能吃完我宁肯不收你的银子。” 林沐风听了少*妇这番话不由浑身暴汗。他犹豫了一下推了推徐昭雪。徐昭雪嘴里轻轻哼了一声依旧是靠在他地肩膀上动也不动一下。双眸紧闭似是醉倒了过去。 轻轻搀扶着徐昭雪又坐回了座位上林沐风一手揽着沉醉的徐昭雪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一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驴肉放进了嘴里。他刚才光顾着思考问题根本就没仔细品尝这驴肉的滋味如今这一吃才觉味道实在是上佳。 见他如此少*妇的脸色缓和下来盈盈走了过来“你们是外乡人吧?安同。等他们吃完就让他们离去吧记在我的账上。” 伙计恭声道“好嘞老板娘安同知道了。” “大小姐是谁敢在这里吃白食?”几个衙役蜂拥而入身后是那个奔出去的伙计。 林沐风吃了一惊居然是衙门的官差?看来。这小驴肉馆不简单哪!他扫了少*妇一眼继续咀嚼着口中的驴肉同时轻轻活动了一下揽着徐昭雪身子地胳膊。 “算了。章班头你们回去吧。”少*妇摆了摆手。 少*妇口中的章班头躬身一笑“大小姐——既然大小姐这么说了老章就带人回去了。有事请小姐随时吩咐便是。再有这种无赖告诉老章一声。我马上锁他进衙门。” 林沐风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一眼。章班头瞬间看清了林沐风的面孔。当即面色剧变身子颤抖起来急忙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的东昌府班头章节拜见林大都督!”这间小驴肉馆竟然是东昌府知府孟凡光守寡的妹妹孟蔺所开店面虽小规矩也离谱但在这东昌府城里却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好在。她的手艺极好。烹制的驴肉远近闻名每日也有不少人闻名而来。当然。规矩是必须要遵守的不能浪费必须要吃尽否则就要交双倍地银子。 官府亲眷开酒馆就够稀罕的还立下了如此离奇的规矩实在是一个另类地女子!林沐风心里一阵摇头。 没有多久孟凡光就闻讯而来。他奔进店中见林沐风坐在店中一脸苦相地吃着驴肉心头惶然赶紧行前施礼“大都督舍妹不知大都督大驾光临冒犯失礼请大都督见谅……请大都督到府中看茶!” 徐昭雪已经被孟凡光府里的丫鬟搀扶着躺在了一张软榻上口中犹自嘟囔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沐风摆了摆手“孟知府免礼我到这里吃饭结果忘带银子……呵呵既然老板娘说只要吃掉这锅驴肉就免了我的酒菜银子呵呵我还得继续吃呢。” 孟凡光额头冒了一层冷汗狠狠地瞪了一眼垂站在一侧的妹妹孟蔺恭声道“大都督一锅驴肉算什么大都督能来此吃酒是她们地荣幸。” 林沐风将最后一块驴肉放进嘴里又用筷子在其中捞了捞见已经见底只剩下肉汤便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胀鼓鼓的肚子叹息道“驴肉味道妙极可惜再好地东西吃得太多也成了一种受罪!” 孟蔺垂在一旁轻轻笑了一声笑声非常清脆。 林沐风向孟凡光笑了笑“孟知府令妹品行高洁开店教化世人令人佩服。这样吧等我回去便派人送银子过来。” 孟凡光惶恐地连连告罪。林沐风此刻位高权重如日中天是建文帝倚重地顾命大臣而此番平息燕王叛乱战功赫赫一旦回返京师封王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知府哪里能得罪的起? 之前他再三请林沐风进城饮宴他不肯结果却微服进城还被自家的妹妹当成了吃白食的硬逼着他吃掉了一锅驴肉……想到这里孟凡光出了一身冷汗躬身一礼“大都督下官已经备好酒宴请大都督务必赏光!” 林沐风如今早已不是那个初入朝堂的菜鸟了他自然明白孟凡光此刻的心态。他对此人印象还可以孟凡光虽然不是什么清官但也绝不是一个贪官属于那种循规蹈矩小心谨慎做官的人。 林沐风哈哈一笑“多谢孟大人了不过沐风就不叨扰了。我今天在令妹这里吃了一肚子驴肉怕是已经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孟大人告辞了!” 林沐风在迈出驴肉馆地一刻回头来看了个性十足地小寡妇孟蔺一眼“老板娘在下今日欠你一顿驴肉钱改日我派人双倍偿还于你呵呵。” 此时已经是初冬。闹了这一场夜幕早已深重。 寒风吹来躺在软榻上被几个衙役抬着的徐昭雪柔软地身子动了一下迷蒙的双眼缓缓睁开一眼就看见了身旁行走着的林沐风轻声唤道“林大哥这是哪里……” 林沐风淡淡一笑俯身道“郡主你喝醉了我们正要出城回返大营你安心躺着吧。” 京师。林府。 忽兰在卧房里转来转去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小秋生脚步蹒跚地走了过来张开粉嫩的双臂“姨姨抱抱!” 忽兰笑着抱起小秋生向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柳若梅道“姐姐中山王都带兵回京了夫君怎么还不回来呀!” 柳若梅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柔声道“忽兰妹妹你着什么急哦。你没听南平公主说吗夫君还要过几天才能回京来他还要一路护卫燕王一脉的家眷呢。” 忽兰在小秋生胖乎乎可爱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姐姐你说夫君这回立下大功皇上会不会为他加官进爵呢?” 柳若梅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却听轻霞在院中呼道“夫人西域来人求见忽兰夫人!” 忽兰心里一惊西域来人?难道是自己家里来人了?不会啊前几日吐鲁番的几个商客才捎来了父亲至竺的家信。自从至竺强占忽里的情人不成逼迫其自杀之后忽兰跟至竺的关系一度恶化但毕竟也是她的父亲最终还是原谅了他。但她的哥哥忽里却铁了心与至竺断绝了父子关系一直留在哈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凯旋门 柳若梅从忽兰手中接过小秋生笑道“忽兰妹妹出去见见吧可能是你家里来人了去吧。” 忽兰怀着狐疑的心情出了内院到了外院的客厅里一进客厅的门口看见一个中年胡人满脸风尘焦急不安地等候在那里不由惊呼道“马里木叔叔怎么是你?” 马里木是忽兰家的里的大管家她父亲至竺的绝对心腹在吐鲁番也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算是一个小贵族吧有牧场有奴隶还有数百头牛羊。 马里木赶紧躬身行了一个胡礼“小姐!” “马里木叔叔你来大明京城……” “小姐我奉老爷之命……”马里木不敢怠慢赶紧说出了自己的使命。原来最近哈密王贴果儿联合一些西域的城主抢夺吐鲁番的牧场吐鲁番虽然在西域诸国中国力算是强盛的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吐鲁番外围的几个城郭之国在贴果儿的指挥下屡屡联合派出军队侵袭吐鲁番已经占了吐鲁番的好几个水草丰盛的牧场。 而且贴果儿等人还打出旗号来要拥立忽里为吐鲁番的土鲁花赤。 至竺向大明在西域南道的都护府求救可惜大明在西域南道的官方衙门似是默认了贴果儿等人的行动根本就不理会至竺的请求。至竺没有办法这才派马里木飞赶往大明京师想要让林沐风出面“做做工作”。 忽兰皱了皱眉“马里木叔叔我哥哥忽里还在哈密吗?” 马里木叹息一声“忽里少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跟那个哈密王贴果儿混在一起似乎是铁了心跟老爷为敌。他难道不知道这贴果儿阴险狡猾完全是拿他当傀儡啊——贴果儿扶持他当吐鲁番的王是假侵吞吐鲁番的牧场是真啊。如此狼心野心谁还看不出来。” 忽兰沉默着。她心里犹豫起来该不该跟林沐风提这事?提了林沐风会不会管? 马里木见忽兰犹豫不由急道。“小姐你可不能不管啊牧场是我们吐鲁番人的命根子。不能让哈密人抢了去……林家姑爷是大明重臣他能不能出面向大明皇帝说说……” 忽兰幽叹一声“马里木叔叔这事儿也急不得。夫君还没有回京呢。等他回京我——我再跟他说说。你。你就先在家里住下。等几天吧。” 林沐风的大军在保定府城休整了两日便继续上路。1o日后顺利到达京师之外。 红日高悬。数万神机营骑兵着清一色的黑色铠甲昂昂然跨立在马上阵型凛然排成一字长龙沿着官道缓缓向已经在望的京城行去。队伍地最后面才是燕王一脉的数百人以及数十辆大车。 离京城大概还有不到一里。鼎沸的人声和喧闹声、锣鼓声从城下传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林沐风回头向郭奎一笑“老郭你看。朝廷大开城门欢迎我们了。” 郭奎点了点头向前路望去惊讶道“大都督你且看好像是皇上亲自出迎了。” 林沐风也是一惊纵目看去果然城门口仪仗遮天蔽日米黄色的旗帜冠盖如云。在数百大内侍卫的护卫下朱允身着龙袍正站在红地毯上向大军的来路张望。 在他的身后是满朝文武。而道路两旁在戒备森严地御林军人墙之后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京师的百姓。 锣鼓喧天爆竹响起。 林沐风带着郭奎等几个将领远远地下马大步向城门下奔来。 “有劳皇上远迎臣等不胜惶恐!”林沐风打头郭奎等将在后一起跪了下去。 朱允哈哈一笑推开护卫在他身前地大内侍卫大步上前去扶起林沐风朗声道“林爱卿诸位爱卿你们为大明社稷立下不朽之功勋朕心甚慰起来——来人赐林爱卿和诸位爱卿御酒三杯红花披挂热烈欢迎平叛将士胜利凯旋!” 朱允居然伸手抓起林沐风的手跟他并肩向城内行去。林沐风小声道“皇上臣不可违礼请皇上先行!” 朱允淡淡一笑眼中闪烁着激动和兴奋的光芒“沐风今日非比往日朕心里高兴这不算什么!” 满朝文武按照品阶排成两列跟在两人身后缓缓而行。望着林沐风那飘逸中略带杀气的背影有人赞许有人嫉妒也有人愤愤不平。当然几乎是所有地人都明白经此林沐风在大明朝廷的地位已经是无人可以撼动了。 西域开疆辟土奔袭漠北生擒瓦剌大汗在前平定燕王叛乱在后这都是盖世无比地功勋。很多文武大臣心里已经做好了林沐风被朱允封王地心理准备了。 林沐风微微一怔还是挣脱了朱允的手落后一步。他是一个穿越者当然不会在乎这些什么俗礼但他不想留下一个居功自傲的“骂名”。 朱允见他如此心里更是欣慰回头来向身后的徐辉祖朗声道“中山王传朕的旨意此城门自即日起更名为凯旋门以纪念今日之盛事。” 神机营骑兵回营。林沐风以及郭奎、孟连、夏侯永三个指挥使入宫参加了朱允为他们举行的庆功宴满朝文武作陪。酒宴上君臣尽欢。紧接着朱允的封赏圣旨传出神机营士卒论功行赏所有中低层军官皆晋升一级郭奎、孟连和夏侯永三人加封为正四品兵马指挥使赐府第一座金银珠宝若干。 同时还有一道圣旨是关于燕王一脉的。朱高炽被正式册封为燕王徐妃被册封为忠孝王太妃在京城之中赐燕王府一座……至此燕王一脉跟齐王一脉一般被彻底被夺去了兵权和封地今后子子孙孙只能留在京城做一个闲散亲王了。 该封赏地都封赏了只剩下林沐风。可出乎所有人地意料朱允并没有封林沐风为王哪怕是一个侯爵也没封。只是在他的一系列官衔上加了一个一品文华殿大学士地“职位”仅此而已。 御书房里温暖如春。林沐风、朱允还有朱嫣然三人笑吟吟地叙谈着。 朱允呵呵笑道“沐风你让朕好难做。依你的功绩封王满朝文武和天下臣民是绝没有异议的但你执意不从别人都封赏了唯独你这个大功臣没有得到应有的封赏朕心里颇觉过意不去。” 林沐风起身躬身一礼“皇上臣的官阶已经够高了封王之事臣绝不敢承受。朱嫣然笑嘻嘻地插话道“皇兄只要你跟沐风戮力同心封不封王其实无关紧要了。王爵那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 朱允缓缓起身转了一圈猛然回头来看着林沐风跟朱嫣然两人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嫣然你年纪也不小了朕该为你择选驸马了。待明日朕便去禀明母后……” 朱嫣然大惊霍然站起突然又觉得有些古怪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一脸平静的林沐风又看了看朱允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跺了跺脚嗔道“皇兄你戏弄我!” 朱允哈哈大笑起来“嫣然朕是一国之君自古君无戏言。朕朕是当真要为你择选驸马哈哈哈!” 顿了顿他走过去拍了拍林沐风的肩膀“好了沐风你该回家去陪陪你的妻儿了朕准你在家休息三天。” 林沐风心头一颤眼前立马浮现起柳若梅那款款的笑容和小秋生那胖嘟嘟的脸蛋一时间归心似箭向朱允躬身一礼又向朱嫣然点了点头“皇上臣先告退了。” 望着林沐风匆匆离去的背影朱允嘴角的笑容越来越重“嫣然说实话你跟沐风的事情让我很挠头。如果朕要强行下旨将你下嫁给林沐风恐怕满朝文武都要站出来反对——堂堂大明公主岂能嫁给一个臣子做小?” 朱嫣然艳丽的脸上一片湛然望着朱允毅然道“皇兄你也不要为难了朝廷的礼度不可废皇家的威严不可毁嫣然这几日已经想好了皇兄就废去嫣然的公主爵位吧贬黜宫外我以一个布衣女子嫁入林家。” 朱允慨然一叹背过身去“嫣然你当真可以为了林沐风舍弃公主爵位?绝不后悔?” 朱嫣然脸上闪烁着幸福坚定的神采“皇兄只要能跟沐风朝夕守在一起嫣然宁可做一个平常女子。此生此世嫣然终生无悔。” 第二百五十章 皇太后懿旨 朱允深深地望着朱嫣然眼中闪过一丝怜惜摇了摇头“嫣然你永远都会是朕的好妹子大明的南平公主!走吧随皇兄去母后宫里走一趟吧。” 当今的皇太后就是前太子朱标的继妃吕氏寿州人父吕昌本。建文帝登基后遵吕氏为孝慈皇太后朱标的元妃常氏(开平王常遇春的女儿)为孝康皇太后。朱允和朱嫣然的生母就是吕后。 朱允与朱嫣然沐浴着冬日凄冷的夕阳来到了吕后的孝慈宫。孝慈宫里吕后正在与江都公主朱香玉闲聊。江都公主就是耿炳文之子耿之妻耿炳文以身殉国耿嗣位为长兴侯且她又被册封为长公主隐隐间已经成为大明当朝最有权势的公主。 原本默默无闻的朱香玉一下子成为炙手可热的皇室长公主。这几日她常常进宫打着探望母后的旗号试图让吕后跟朱允说说给驸马耿一个实权的职位。人似乎都是这样落寞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但一旦“风光”起来**就开始膨胀。朱香玉就是如此起先她并没有多少奢望可一被封为长公主心里便开始“活络”起来已经不再满足于耿做一个闲散的侯爷了。 朱允躬身一礼“儿臣见过母后。” 朱嫣然也没见礼径自跑过去扯了扯吕后的衣襟笑道。“姐你看母后是越活越年轻了越来越美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吕后笑骂着打断了“你这个孩子越说越离谱母后老了不像你们姐俩正当年啊。” 其实吕后也就是4o出头地年纪。并不老。实事求是地讲她除了腰身稍微丰满一些面容秀美身材修长也算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 朱香玉笑了笑赶紧起身躬身向朱允施礼“臣姐见过皇上!” 朱允哈哈一笑“姐姐不必多礼在母后宫里我们都是一家人。对了。姐姐在耿家过得可好?耿对你可好?要是不好你告诉朕朕回头收拾他。” 朱香玉脸色一红低低道“回皇上他对我很好。” 朱允微笑不语。吕后拉起朱嫣然的手慈爱地望着自己的这几个孩子。心头充满了温情。她笑着道“既然皇上来了。你们几个今儿个就在母后这里吃顿团圆饭聚一聚。” 朱允点了点头也坐在了吕后身边。 朱香玉瞥了朱嫣然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低低道“母后嫣然已经不小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该为她选个驸马了——嫣然。要不姐姐出面为你择个驸马?” 朱嫣然脸色一红。她知道朱香玉这是在逗她不由嗔道“好啊姐姐你又来戏弄我看我改日见了耿怎么收拾他。” 朱嫣然与林沐风的事情虽然没有公开但在宫里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不过对于他们的将来大多数人并不看好。 吕后微微一叹深深地望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暗暗摇头。朱嫣然地性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敢爱敢恨性情刚烈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回头如果她不能嫁给林沐风怕是这一生就会终老宫中了。如果要逼她嫁给他人最终的结果也就是一死而已。 正因如此吕后也才跟朱允一样有心要成全她跟林沐风。但她跟朱允都感到棘手如何才能有一个万全之策即不能丢了皇家的面子又让她们好事成双。 朱香玉嘻嘻笑着“母后其实嫣然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那林沐风人长得英挺飘逸又有大才学接连为朝廷立下大功实在是驸马的不二人选。只是他已经有了妻室这有些不太好办。” 吕后叹息一声望向了朱允“皇儿你可有主意了?” 朱允霍然站起低低道“母后儿臣已经决定了。林沐风对儿臣无比忠诚又为朝廷立功甚伟他文武双全是儿臣治理大明开疆辟土的左膀右臂……既然嫣然对他情深一片儿臣索性就成全了他们。相信以他对嫣然的情感绝不会让嫣然受委屈地。” 朱香玉讶然道“皇上你难道是要……” 朱允点了点头。 朱香玉摇摇头“皇上这样不妥。无论如何嫣然是大明公主不能嫁给一个臣子做小……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吕后等人旋即一起望着她朱香玉打了个哈哈“不过……” 朱嫣然清丽的眼神在朱香玉身上打着转转她是何等的心机和玲珑剔透她稍一琢磨便知道朱香玉是想跟自己“提个条件”。 她站起身来缓缓向朱香玉施了一礼“姐姐能帮妹子跟沐风一把妹子这一生绝不会忘记了姐姐的好处。” 朱香玉微一红脸上前伏在吕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第二日上午。 林沐风抱着小秋生身旁坐着柳若梅和忽兰两女。三人边品茶边叙话正相谈甚欢突然轻霞来报“少爷江都长公主、驸马都尉耿到访!” 林沐风缓缓起身皱了皱眉“我与这江都公主从无来往她与耿到来……”柳若梅起身来接过小秋生笑道“夫君把孩子给我你赶紧去吧这可是长公主啊我们怠慢不得。” 林沐风点了点头匆匆向前院的客厅行去。对于朱香玉他并不是很了解他清楚地记得历史上对于江都公主的记载甚少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不过她的那个驸马耿他倒是见过一面。 朱香玉与耿坐在客厅里见林沐风进来便一起笑着站起身来。 林沐风扫了一眼朱香玉长得与朱嫣然有几分相似不过没有朱嫣然艳丽妩媚脸蛋略园身材也丰满一些给人一种富态地感觉。一双丹凤眼很是灵活给林沐风地第一印象是此女对于权力地位的**比较强。 “沐风见过江都长公主殿下驸马!”林沐风肃手让客“殿下和驸马请坐沐风迎接殿下和驸马来迟还请恕罪则个!” 朱香玉浅浅一笑“本宫冒昧与驸马前来打扰林大人与家人地团聚了。久闻林大人文武双全才貌兼备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殿下过奖了沐风愧不敢当。” 朱香玉与林沐风谈笑生风有意无意地跟林沐风套近乎非常“婉转”非常“技巧”地说出她非常赞同林沐风与朱嫣然之间的事情并且已经在皇太后和皇上面前提出了一个“万全之策”他们很快就可以好事成双了云云。 在这过程中耿一直微笑不语侧耳倾听。 林沐风心里哑然一笑明白朱香玉这一再示好是在为自己的丈夫拉“盟友”找政治上的扶持。想到这里他扫了一旁保持沉默的耿一眼心里便有了数。看来这赋闲在家的驸马都尉兼长兴侯也不甘寂寞要入朝了。 朱香玉是朱允的姐姐当今皇太后的亲生长女她刻意示好林沐风哪里还能不心知肚明。他当即唤来林虎去大明瓷行取了一对精品内画琉璃笔筒和一对大明红三尺大花瓶来作为礼物馈赠给朱香玉夫妻俩。 朱香玉没有推辞很痛快地就收下了。 又叙谈了一会朱香玉便向耿使了个眼色起身告辞了。林沐风送到门口突然朱香玉故作讶然状拍了拍手笑道“林大人本宫与驸马跟林大人一见如故这叙谈半天倒是忘了一件事。” 林沐风微笑着“殿下有事请吩咐。” 朱香玉面色一肃朗声道“皇太后懿旨宣林沐风妻子柳若梅即刻进宫。” 林沐风愕然“臣遵旨。” 朱香玉嘻嘻一笑向林沐风挥了挥手便拉起耿地手上车马离去。 皇太后要见若梅?她宣若梅进宫干什么?林沐风一边往回走一边心念百转。 “难道与嫣然有关?”林沐风陡然一震又想起方才朱香玉那古怪地笑容心中一阵忐忑。 柳若梅闻听皇太后要宣她进宫也是吃了一惊。她慢慢依偎过来小声道“夫君我有点怕皇太后为什么要见我啊!” “怕什么呀若梅姐姐肯定是皇太后知道我们家夫君立下大功想见一见他的贤妻赏赐你一些东西呢。”忽兰羡慕地走过来“姐姐提前说了要是皇太后赏下皇宫里地好玩意儿你得给我一个哦。” 柳若梅瞪了她一眼笑骂道“财迷心窍的鬼丫头要想去你去就好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柳若梅进宫 皇太后宣召柳若梅不敢怠慢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儿梳妆整齐乘轿进宫而去。林沐风本来想陪着前往后来又一想皇太后宣柳若梅进宫无非是为了赏赐自己一个外臣去皇太后宫中多有不便就没再陪伴派了十几个护卫一路将柳若梅送进宫去。 柳若梅走了林沐风跟忽兰送到门口在回返内院的路上林沐风见忽兰看上去笑吟吟的脸上似是隐藏着一丝犹豫和不安呵呵笑道“忽兰咋了?还真是羡慕了?改日我让嫣然也带你进宫去瞧一瞧其实宫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殿阁楼宇多一些罢了。” 忽兰摇了摇头低低道“不夫君皇宫我已经去过一次了是南平公主带我进去的。” 林沐风哦了一声“那你是有什么心事?” “……”忽兰犹豫了一下慢慢侧头望着林沐风“夫君我父亲派人来了……” “哦?”林沐风点了点头“万里迢迢来一次不容易留他们在家里多住些日子走得时候多带一些中原的物产。” “夫君……”忽兰把至竺的事情一说眼巴巴地望着林沐风生怕他摇头说不管。 林沐风的脸顿时阴沉下来心里不由有些后悔。贴果儿果然开始有行动从哈密人的角度和立场上看。贴果儿不失为一个强势的明主。他要扩大哈密地国土为族人寻觅更大地生存展空间这本来没有什么错。但对于大明来说贴果儿的野心却不是一件好事。一旦西域南道诸国起了内讧察合台人必然会蠢蠢欲动。不利于大明在西域南道的统治。 林沐风疑惑的是。这一点难道李焕文不懂吗?他怎么能对贴果儿的“对外扩张”坐视不管? 忽兰见林沐风脸色阴沉以为他不高兴管这些“闲事”心里有些失望幽幽一叹道“夫君不必为难我打马里木叔叔回去便是。” 林沐风这才醒过神来哈哈一笑。拍拍忽兰地肩膀柔声道“忽兰你家里地事就是我的事情这个你不要管了——至于你哥哥。你不要担心据我看来忽里也不是那种让人摆布的人贴果儿未必就能控制得了他。” 柳若梅进了宫她头一次进宫心情非常紧张。当下也顾不得浏览宫内的景致只是跟在太监和宫女后面。一路向孝慈宫行去。 刚过金水桥。就见朱嫣然一身华丽宫装打扮带着几个宫女远远等候在桥上。 柳若梅走过去施礼。“民妇拜见公主殿下!” 朱嫣然面色一红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她小声道“姐姐你不要这样我……” 柳若梅有些紧张的目光在朱嫣然脸上打着转转忍不住问道“嫣然妹妹皇太后宣我进宫是……我心里有些害怕……” 朱嫣然哑然一笑“姐姐你害怕甚?皇太后是我的母亲她很慈祥的也没有什么架子不像孝康皇太后——” 朱嫣然说着向四周看了看岔开话去“走吧姐姐有我陪你进去你不要紧张放松一点你就当是拜见一个长辈吧。” 有朱嫣然陪在身边柳若梅心里踏实了很多心情渐渐放松下来。不过这种放松地心情没有坚持多久进了孝慈宫宫中庄严肃穆的气氛又让她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俏丽的脸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朱嫣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直到进了吕后地寝宫才放开小声在她耳边道“姐姐按我教给你的礼节给皇太后行礼。” 柳若梅匆匆抬眼扫了端坐在正中的吕后一眼见吕后脸上浮现着温和的笑容慢慢平息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盈盈跪倒道“民妇柳若梅拜见娘娘!” 吕后深深地望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柳若梅见她明眸皓齿神态端庄举止有度气质出尘不由也有几分喜欢。她摆了摆手“林夫人平身赐坐。” 柳若梅在朱嫣然的下垂坐在那里一双粉嫩地手“把玩”着自己地衣襟。 吕后呵呵一笑知道她紧张“林夫人不要拘束本宫听嫣然说你们二人情同姐妹在本宫这里你就当是自己的家里吧。” 顿了顿吕后从自己面前地案几上拿起一幅卷轴眼中闪过几分赞许“本宫听闻林沐风书画两绝没成想他的夫人也是写得好字、作得好画这寥寥数笔简直就把嫣然这丫头画活了本宫很是喜欢。” 柳若梅愕然抬头望去见吕后手中展开了一幅卷轴卷轴上是一幅美人观花图。这幅画还是前些日子她一时兴起为朱嫣然所作不知道怎么落在了吕后手里。她从小跟李焕文习文字迹娟秀颇有风骨就是画工也有几分功底。只不过平日里不怎么展示罢了。 她脸色一红扫了一旁笑嘻嘻的朱嫣然一眼起身裣衽一礼“娘娘民妇这等拙劣的字画实在愧不敢当娘娘的赞誉。” “呵呵林夫人也不必妄自菲薄。”吕后笑了笑“坐吧。” 见气氛有些尴尬和沉闷朱嫣然起身笑道“母后——”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吕后打断了“本宫观你这个孩子贤德淑良又才学不亚须眉心里颇是喜爱。本宫有意收你为义女时时进宫陪伴本宫你可愿意?” 柳若梅轰然一震一时间呆在了那里。朱嫣然显然是心里早就有数闻言急急过来扯了扯柳若梅的衣襟。柳若梅俏丽的脸上涨红起来“天啊皇太后要收我做干女儿?天哪!” 柳若梅不由有一阵要晕眩的感觉。认个干娘不算什么只是这个干娘的身份太高贵了是大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姐姐——”朱嫣然小声唤道。 柳若梅如梦初醒急急跪倒在地“民妇——不若梅拜见母后!” “呵呵来吧孩子跟嫣然一起到本宫这里来。”吕后招了招手见柳若梅还是有一些犹豫便径自起身过去牵起她的小手“走你们姐妹两个陪本宫去御花园走一走本宫今儿个高兴。” 柳若梅被吕后牵着心里还在震颤着。她咬了咬嘴唇以为还是在梦中。 快要出孝慈宫的时候吕后突然停下脚步对身边的一个贴身太监呼道“马强去告诉皇上一声也顺便传讯各宫就说我今天收了一个干女儿了让皇上下道圣旨昭告天下吧——自今天起大明又多了一个贤平公主了。” 皇太后收林沐风妻子柳若梅为义女册封为贤平公主的消息旋即在宫中传开。进宫拜见孝康皇太后的燕王府徐妃和中山王府小郡主徐昭雪在半路上闻听了这个消息吃惊不小。 “姑母孝慈皇太后这是……”徐昭雪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有些心乱和悸动。 徐妃略一沉吟不禁摇头叹息道“这林沐风果然是深受皇上和皇太后恩宠。为了他孝慈皇太后居然想出了这么一招——昭雪你难道没有听说南平公主朱嫣然对林沐风情根深种非他不嫁吗?” “姑母我倒是听说了。不过这跟孝慈皇太后收柳若梅当义女有什么关系呢?” “傻孩子公主不能做小但当林沐风的两个妻子都是皇太后的女儿当今大明公主还分什么大小彼此?纵然还是有些不符大明礼制但障碍是少了很多了。”徐妃叹息一声眼前又浮现起林沐风那张英挺的面孔“用不了多久恐怕南平公主就要下嫁林沐风了。” 徐昭雪默然站在那里神色变幻着突然面色一红跺了跺脚“不知道这男人有什么好的还都抢着要嫁给他呀——好风流的男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可恶!” 徐妃心里叹息着向前走了几步见徐昭雪还在原地愣不由回身来拉起她的手“孩子走吧悬崖勒马吧对于你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徐昭雪心里一阵颤栗神色黯然下来默默跟着徐妃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小声道“姑母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就不陪你拜见孝康皇太后了我要回去了。” 望着徐昭雪落寞而去的背影徐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一叹再次转过身去在太监的引导下向内宫行去。 徐昭雪刚要出宫见从深宫方向来了一队仪仗是公主的仪仗。站在道旁她看到了一张清丽而陌生的少*妇脸庞心里一颤知道这便是林沐风的妻子、孝慈皇太后的义女贤平公主柳若梅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朝辩 柳若梅蕙质兰心激动的情绪一过便明白了孝慈皇太后的真正用意。不过无论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对于朱嫣然而言这种安排都是非常“体面”和“完美”的。 吕后知道自己女儿将要和她共事一夫长期生活在一起为了女儿的幸福可谓是给足了柳若梅的面子。她甚至还命人将朱嫣然的仪仗弄了过来把柳若梅风风光光地送出宫去。 柳若梅还没有到家册封的诏书和圣旨已经到了林家。同时也悄然在南京城中传播开去。一时间这成为大明朝野上下最热门的谈资和话题之一。 林沐风心里也是有些感动。第二天他与柳若梅一起进宫拜见了吕后再三谢恩。而吕后又赏赐了不少礼物还命内宫为柳若梅准备了一幅公主仪仗。 但就在大明朝野上下以为南平公主朱嫣然就要下嫁林沐风的时候吕后和朱允却都没有了“下文”。林沐风明白虽然他跟朱嫣然的婚事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但目前来说还急不得因为朱元璋驾崩还不到一年此时不宜操办公主婚嫁。 燕王之乱平息虽然朱允还对其他几个颇有势力的藩王心存忌惮但在林沐风看来他们已经不可能翻起什么大浪了最起码最近几年是不可能了。燕王的覆灭对于藩王来说是一种巨大的震慑。 接下来只需要按照既定的方略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消磨藩王的斗志瓦解他们地势力。裁撤他们的护卫各地藩王就不足为患。当然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将各地藩王都弄到京城来一如齐王和燕王一样做无职无权的闲散亲王。 林沐风目下的精力转移到“富国强民”地大计上来。他已经不再是几年前那个默默无闻的穿越者了。既然进入了大明朝堂手里有了权力和能力便想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 以他穿越者熟知历史的地眼光来看。他认为包括大明在内的古代中国之所以一直没有真正强盛起来。到了晚清甚至沦为西方列强案板上地鱼肉与统治者重农抑商和自我封闭的国策密不可分。要想富国强民第一步就是要农工商并举不仅要大力展农业。还要给予工商业一个应有的社会地位。只要商业流通达国力必然强盛。而相应地民生才会得到实惠。 这一日朝会上。 他郑重向朱允提出了兴商和开放海禁的建议。这个时代的轻商观念非常根深蒂固而且“知识分子”和“官僚阶级”对于商人更是无比地鄙夷对此他尽管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但遭遇到的抵制之强烈还是让他吃了一惊。齐泰、曹链之流就不用说了。就连徐辉祖、方孝孺和郭英等人也一起站出来反对。 满朝上下。只有吏部侍郎高巍、户部侍郎卓敬两人赞同他地观点。 一连三日朝会都是在讨论此事。三人面对汹涌的抵制清流。不由面面相觑苦笑不已。不管他们说得天花乱坠但满朝文武就是不屑一顾。 到第四日上朱允听着朝会上那滔滔不绝的反对之声心里也打起了鼓。尽管林沐风已经在背后详细跟他讲了兴商和开放海禁的大利但面对绝大多数朝臣的强烈反对他也有些怵。 林沐风暗自叹息一声阻力之大乎他的想象。既然如此只能走一条权宜变通之道了。 他出班躬身一礼朗声道“皇上臣有话说。” 朱允点了点头“林爱卿请讲。” “皇上臣以为先皇之所以施行海禁之策根子在于不愿意让我大明之有限资源流失海外蛮夷——臣觉得朝廷可以在海禁的同时严令禁止金银铁器出口而只允准瓷器、丝绸和茶叶的对外贸易。如此当可无忧矣。” 顿了顿林沐风又慷然道“皇上鼓励民间贸易和海外通商于国于民皆有大利。一来朝廷可以征收更多、更大地赋税增强国库收入二来可以富民商兴则民富何乐而不为?” 背过身来面向一脸不屑一顾神色地众臣林沐风淡淡一笑“至于诸位大人忧的商人兴盛有辱国体和斯文沐风以为大可不必。兴商不代表提高商人地地位朝廷可以从商人的口袋中赚取赋税收入但所有既往抑商政令皆可保留。” “皇上强盛大明需要财富。不兴商何以兴盛国力?”林沐风声音变得高亢起来“如今我大明北面有鞑靼和瓦剌余孽虎视眈眈西域还有察合台人窥伺更远的地方还有大食这只饿狼觊觎我大明万里河山而东南沿海诸蛮夷海盗横行民不聊生。这些都是朝廷的大患如若不彻底根除必将造成大祸。无论是开疆辟土还是平定蛮夷都需要一支强大无敌的军队而庞大的军费从何而来?唯有兴商之利!” 其实这番话林沐风早就跟朱允说了无数遍了。说白了你不是要做一个可以媲美唐宗宋祖的千古帝王吗没有强盛的国力作为支撑如何能养活得起一支庞大的军队。没有强大的武力什么大计都是纸上谈兵。 朱允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流露出激动的神色他缓缓将热烈的目光投向了徐辉祖“中山王你如何看?” 徐辉祖躬身一礼沉吟道“皇上臣觉得林大人所言有理。鼓励民间通商跟海外通商的确可以增加朝廷赋税收入这样的话只要保留抑商之政令变通兴商也无不可。” 曹链匆匆出班来“皇上万万不可。商贾乃国之下等杂役区区蝇头小利何足道哉?!” 卓敬面色一变暗骂了一声冷笑一声“曹大人如果商贾之利乃是蝇头小利请问大明瓷行又何以会富可敌国?” 曹链被噎住了狠狠地瞪了卓敬一眼。 林沐风微微一笑看着满朝文武朗声道“诸位大人曹大人沐风愿意与诸位赌上一赌。” 曹链哼了一声。 “众所周知朝廷目前岁入5千万两白银沐风想兴商之赋税大概可岁入增加2ooo万两白银以上。”林沐风拱了拱手“如果兴商一年朝廷赋税不增加2ooo万两白银之上兴商之计可立即停废反之朝廷便施行兴商之策如何?” 曹链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依你。” 朱允哈哈一笑“朕来做证人。诸位爱卿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满朝文武跪伏在地“皇上英明!” 朱允霍然站起“传朕的旨意昭告天下即刻起成立商部林沐风为商部尚书吏部侍郎高巍为商部左侍郎户部侍郎卓敬为商部右侍郎主管大明通商事宜。” 林沐风和高巍、卓敬三人大喜急忙跪倒在地“臣等遵旨!” 朱允摆了摆手“退朝吧林爱卿留下入宫陪朕弈棋。” 林沐风与朱允缓缓在宫中的小道上散步朱允笑着扭头道“沐风不是朕要留下你是嫣然要见你。” “你看嫣然来了。”朱允指着不远处的一队宫女嘿嘿一笑。 朱嫣然裹着厚厚的披风盈盈走了过来跟着林沐风和朱允进了御书房。刚进御书房朱嫣然就脸露忧色“沐风你这兴商之策怕是不妥!” 林沐风不由苦笑怎么一个兴商是人就要反对。就连视野开阔的朱嫣然都这般鼠目寸光吗? 见林沐风苦笑朱嫣然神色和缓下来柔声道“沐风皇兄嫣然担心一旦朝廷推行兴商、开放海禁农人皆好逸恶劳转而事商贾生计而废弃农耕这可是要动摇我大明的国本哪!再者兴商只肥了商贾的私囊国库所得几何哦!” 不能不说朱嫣然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闻言朱允也是悚然一惊他的确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林沐风呵呵一笑“皇上无需过虑。农人以农为生岂能轻易弃农从商。且从商需要门路和门道非商贾者难以入门。朝廷下诏凡世代为农者不可事商便是了。至于后者臣以为可酌情提高赋税——譬如海外通商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的贸易之事朝廷按照通商量进行征收赋税是为关税。” “而且臣觉得朝廷还可成立官商行号集朝廷之力行商业贸易之事获利皆充入国库利莫大焉。”林沐风继续道“大明瓷行就是一个例证请皇上明察。” 第二百五十三章 瓷学 朱允沉吟着林沐风知道他已经动心了也不再“逼”他默然站在那里等他沉思。 半响朱允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深深的笑意“沐风你肚子里这些门道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你每一次都会给朕惊喜朕好好想过了朕决定支持你朕要当天下最富有的大财主嘿嘿朕起码要比你有钱才是!” 林沐风心里一惊看了朱允一眼见他是说笑这才躬身一礼“皇上臣之家财……” 朱允哈哈一笑“沐风朕只是开句玩笑而已莫要当真。再说了你有钱朕的妹子才不会吃苦朕高兴还来不及。不过你已经富可敌国了朕就不再给嫣然陪嫁什么了哈哈!” 朱嫣然脸色一红嗔道“皇兄又笑我我才不要什么陪嫁呢。” 朱允摇了摇头“嫣然说到这事朕要告诉你们——等皇祖父驾崩周年祭祀大典之后朕才会准你们大婚……” 朱嫣然向林沐风使了个眼色两人携手一起跪倒“多谢皇上隆恩。” 朱允纵声大笑“沐风你如今又是朕的妹夫了嘿嘿——来吧南平公主、驸马请起!” 见朱允兴致不错林沐风心里突然想起一事犹豫半天还是欲言又止。 这些日子林家内院里面的小院里屡屡传出幽怨落寞地琴声。欧如烟整日里闭门不出。除了偶尔与柳若梅和忽兰叙谈一番外几乎是“不见天日”。而朱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已经数月不去找如烟了。最近林沐风又听说朱允与曹皇后的关系很是密切一连数日都留在皇后宫中——自古君王善于喜新厌旧难道? 朱允见林沐风神色古怪不由奇道。“沐风。你可是有话要对朕说?” 林沐风虽然有心要问问但又觉得自己作为臣子过问皇帝的私事有些不妥最终还是觉得静观其变吧。如果朱允真是“移情别恋”。他也无能为力。 微微一笑他岔开话去。“皇上臣想在京师兴办一所瓷学隶属商部所治召集天下工匠招录部分有天资的少年学习制瓷和琉璃技艺以光大大明瓷业。请皇上恩准。” 朱允一怔“瓷学?” 朱嫣然讶然道“沐风你这岂不是要公开你的制瓷技艺以及琉璃技法?” 林沐风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皇上臣一人制瓷。技艺再娴熟。能力也有限;大明瓷行利润再丰厚也只是一家商号。要想让大明瓷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必须要融会贯通百家之技法整体提升大明天下的制瓷水平。至于臣那些从古籍中揣摩出来的技法还有琉璃工艺臣愿意公之于众……” 朱允欣慰地望着林沐风低低道“沐风你大可不必如此——这样一来大明瓷行地利润就要大打折扣了。” “皇上一花独放不是春万花齐放满春园。臣甘愿做一个铺路人让大明瓷业走上巅峰成为强盛国力地国之利器而不仅仅是商贾之营生!”林沐风早就有了如此打算也提前跟柳家沟通好了。 柳家当然不愿意技术公开可林沐风决定的事情他们也只有“配合”。其实这些年赚得的银子已经足够柳家富甲天下了。更何况即便是技术公开了大明瓷行也有巨大的优势一来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形成了品牌效应和规模生产二来销售营销网络遍布天下已经占据了大明瓷业销售地半壁江山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取代大明瓷行的行业龙头地位。 须知一个行业地兴盛是整体的兴盛和繁荣而不是一个“企业”的独舞。整体向前展了行业中的任何企业才会有竞争、有淘汰有良性健康展。如果长期让大明瓷行垄断下去因为利润的过度“集中”必将大大戕害大明瓷业。 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者林沐风非常明白这个基本的经济学定律。 对于现在地他来说财富只是一个数字问题了。正像数百年后一个美国洋鬼子所说的“在巨富中死去是一种耻辱”林沐风不愿意做一个守财奴他要利用财富和前的技术做一些有益国家民生的事情。 这不是什么“唱高调”而是真正的境界。当一个人到了一定的层次之后他看待财富和地位的角度就与常人有所不同了。 “好一个一花独放不是春万花齐放满春园。”朱允抚掌大喜“沐风朕越来越庆幸了你当真是上天赐给朕地一份厚礼啊!放眼天下谁人有你这般眼光这般大公无私地胸怀……” 朱嫣然也欣慰地望着自己的情郎眼中神采飞扬。拿得起放得下真正做到了视金钱如粪土效忠地虽然是皇帝一个人但心怀的却是天下百姓这是林沐风深深吸引她的地方之一。 “忠于皇上心系天下此为大忠。”朱嫣然喃喃自语“沐风嫣然遇到你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朱允慷然一声拍案而起“嫣然说得好。沐风朕准了。朕亲自为你这所瓷学题字!” 林沐风今天的目的基本达到。朝廷成立了商部通过了变通的兴商国策又得到朱允同意设立官办瓷学。本来他是想以个人的名义出资设立私学但转念一想还是官办为好毕竟有了官方的外衣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林沐风兴冲冲地走后朱嫣然皱了皱眉扫了朱允一眼屏退了侍候在一侧的宫女和太监低低道“皇兄沐风有话不能直说但嫣然心中却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得不说了。” 朱允愕然放下手中的茶盏“你说就说吧还拐弯抹角的。朕就知道你留下必然有话跟我说。我说嫣然啊你最近可是跟皇兄生分了许多了。” 朱嫣然淡淡一笑“皇兄如今贵为天子一国之君妹子当然要遵礼数。” “你这个丫头有话快说朕洗耳恭听。” “皇兄我听说皇兄最近跟皇后感情甚笃接连一月都留在皇后宫中?”朱嫣然眼中神色一凛。 “哦?”朱允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对朕的起居这么关心了。不错朕这些日子都留在皇后宫里——只是朕初登基国事繁杂又逢燕王叛乱不愿意沉湎于女色故只好夜夜在皇后宫里以免母后和其他嫔妃呱燥。至于朕跟皇后还那样朕可是在她宫中独居的。” “当真?”朱嫣然面色一沉“皇兄臣妹知道你不是一个忘情别义的人但臣妹想提醒皇兄你好像是好久没有——没有去如烟姐姐那里了。如烟姐姐身份特殊如果皇兄抛弃了她她将情何以堪?” 朱嫣然生性重情重义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即便是自己的皇帝哥哥她也非常看不惯。 朱允脸色一变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嫣然皇兄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如烟是我这一生的挚爱我这些日子是操劳国事冷落了她而已等过些日子我就会将如烟接进宫里来封她为贵妃。” 朱嫣然面色和缓下来“皇兄你不是在敷衍我吧?哼皇兄要是辜负了如烟姐姐嫣然可不答应!” 朱允苦笑“你这个丫头当真是牙尖嘴利不饶人的很。这事儿我已经跟皇后说过了准备过几天就跟母后提提。你要不信可以问皇后去。” 叹息一声朱允又道“其实进宫来就很好吗?这深宫之中勾心斗角如烟性子柔和平淡朕还真怕她不适应宫里的生活。可是朕是皇帝如烟不进宫我们又能如何相守在一起?” 朱嫣然也是幽幽一叹“皇兄进宫后有皇兄照顾如烟姐姐会快乐的。再者说了她还是沐风的表妹有这一层关系也可以保护她。” 朱允点了点头神色渐渐开朗起来开了句玩笑“嫣然这样一来我跟沐风倒真成了亲上加亲的人了。他不但是大明的重臣还是朕的妹夫和国戚——天哪妹子日后你可要给朕好好看管他千万不要让他得意忘形恃宠而骄啊!” 弄清了如烟的事情朱嫣然心情放松下来她嘻嘻一笑盈盈向朱允躬身一礼“皇兄放心好了这冤家要是敢做那种祸国殃民的佞臣妹子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第二百五十四章 瓷艺大典 商部衙门设在皇城内。凡事开头难一个新设立的衙门要想进入正常运转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连半个多月林沐风和高巍和卓敬三人都忙于种种“管理规章”的出台以及各级人员的配置等诸多事务性工作。有了朱允的强力支持朝廷很快从各部、衙门中抽调了一批中低级官员和数十名杂役进入商部工作。 而随着朝廷开放海禁、鼓励从商、设立商部衙门诏书的公告天下商部在大明各地的分部衙门也在紧锣密鼓地成立之中。林沐风认为商部是一个管理通商事宜的衙门或者说是一个机构其不同于朝廷其他部署衙门必须要在基层设立独立于地方衙门的专门衙门。当然商部的分部衙门只在商业繁华的大城市设立譬如徐州府青州府苏州府扬州府等等。 就此事朝会又争议了好几天在朱允的强力推动下才得到了通过——各地商部分部作为朝廷商部的派出衙门直接归属于朝廷商部而朝廷商部则直接听命于皇帝。各地商部分部衙门的官员或者从当地衙门中抽调配置或者由吏部委派……这是一项非常繁杂的工作据林沐风估计要想真正运转到位大概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京师的商部衙门很快便进入了正轨。但作为一个新生的官方衙门如何去运作如何去履行职能管理商务也是千头万绪需要一一理清。 林沐风根据现代社会的“商管”理论经过一番变通后尽量结合大明社会的现实制定出了一整套的商管思路。 其一。要先将所有城市中的店铺进行造册登记放由商部印的“经营许可证”类似于官方契约。以后。凡新开商铺必须要到所在商部衙门登记核准证;其二根据商铺的“营业额”和贸易总量以及商品门类分别收取赋税制定出一系列的赋税额度每月收取一次;其三对商铺贸易和产品进行价格控制严禁哄抬价格欺行霸市等行为打击不正当竞争;其四保护中小商铺在税赋上予以减轻…… 实话实说大明商贾地社会地位虽然不高。但朝廷对商人的赋税还是相对较轻的。商部地成立一来增加了商业贸易中间环节的赋税二来对整个市场进行了宏观上的“调控”三来鼓励和保护中小商铺的展。只要进入良性循环大明商业不难进入前所未有的繁盛阶段。 林沐风“兼职”太多商部的日常事务其实是由高巍和卓敬两人具体来做林沐风所做的就是定时与两人进行“沟通”签一些“文件”和“指令”。在组建商部的同时林沐风同时开始着手准备建立瓷学。根据最初的构想他准备在瓷学中设立三个“班级”一个是“成*人班”——专业制瓷工匠的系统培训一个是琉璃内画班专门招收少量具有绘画功底地工匠精英进行琉璃内画技艺传授。最后一个是“少年班”招收一批具有天赋的孩子从制瓷的初级知识开始学起。为大明瓷业培养后备人才。 以朝廷名义下的诏书已经昭告各州府县由各州府县衙门报送学习人选。 瓷学虽然是官办但还是要收取一定地学费的。林沐风本来是想由朝廷出资入瓷学者免费学习且负责学生的食宿。但他这一“建议”得到了满朝文武的一致反对认为无谓增加朝廷负担。就连朱允也不赞成在朱允看来林沐风的制瓷技法等于是免费贡献给了朝廷。而朝廷又将之传授给各地工匠。这本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岂能再免费办学。 尽管是这样。但各地报名的人数还是呈现出异常火爆的态势据江南某地反馈回来的信息等候在衙门外面报名参加大明瓷学培训的工匠排起了长队当地几乎所有地工匠都蜂拥而上争取学习的机会。有些瓷窑业主为了能让自己地工匠入学疏通各种关系以期能争取获得一个名额。 大明瓷行高的制瓷水平林沐风神出鬼没的制瓷技法和琉璃内画技法早已在大明瓷界传为神话林沐风居然会公开自己的技术对工匠们来说这等于是天上掉馅饼——要知道学到这些技术就相当于日后的滚滚财源啊! 至于瓷学的“少年班”林沐风决定只面向京师周边招收。本来他以为制瓷在大明人尤其是一些官僚权贵眼里是一种下等低贱的杂役也就是平民家的孩子肯报名来没成想京师里一些官宦家地子弟也踊跃报名——当然或许凑热闹地成分更多一些。而这与朝廷官办也有关系。 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瓷学地教材。当年还在益都县的时候林沐风就曾经编写过一本图文并茂的“制瓷手册”作为教授王二制瓷的“课本”王二为此还曾经被白莲教抓去挨了一顿打差点丧命。 林沐风思之再三决定以此为基础编写一本“沐风瓷艺大典”。将大明瓷行瓷窑目前所掌握的各种瓷器的技法、琉璃技法等全部分门别类绘制彩图对瓷器的塑胎、施釉、烧制等一系列流程进行详细的“技术再现”将来好作为瓷学教师授课的“范本”。 瓷学的授课老师人选他也初步有了谱。除了自己以外张风王二老孟这些人都足以胜任。尤其是张风不仅熟知整个制瓷流程的技术还掌握了琉璃内画的技法是当仁不让的“席教师”人选。 “瓷艺大典”的编写林沐风交给了张风。这几日张风和王二正带着几个能书善画的秀才一点点对大明瓷行瓷窑的制瓷技术进行整理和编写。 林沐风忙得焦头烂额朱允见他实在是太操劳便下旨恩准他可以免朝。 又一轮红日高悬当空这个深冬比去年温暖了许多是一个典型的江南暖冬。林沐风活动着有些僵硬地胳膊慢腾腾地向府门外走去。 快要过年了准备年货打扫卫生府里的仆人们正在林虎的指挥下忙的不亦乐乎。林沐风刚要出门身后传来低低地呼唤:“少爷……” 林沐风如今位高权重府中下人都呼他为“大人”叫他“少爷”的只有轻云和轻霞两个丫头。林沐风回头来扫了一眼见轻云的俏脸涨得通红盈盈走了过来。 “轻云这些粗活你就不用干了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林沐风微微一笑轻轻探手为轻云拂去了身上的一抹灰尘。 轻云嘻嘻一笑“少爷少奶奶说今年还要做少爷以前弄的那个酥锅家里的厨娘不会做还是得我来呢……” 顿了顿轻云又道“少爷是不是要去张风家里?见了香草姐姐代轻云说一声她要的香囊我明儿个给她送过去。” 林沐风点了点头拍了拍轻云的肩膀“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太累了。” 说完林沐风就匆匆而去。去锦衣卫衙门转了一圈又赶去商部衙门跟高巍和卓敬沟通了半个时辰最后才坐着自己的官轿去了张风的家。林沐风素日本来是骑马而不乘轿的但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疲倦在柳若梅的再三要求下这才坐起了轿子。 张风的家目前成了“瓷艺大典”的编辑部了。两间厢房里炭火熊熊燃烧暖融融地张风带着几个秀才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分工明确有的绘图有的抄写“技术攻略”。 林沐风掀开门帘向张风招了招手张风赶紧出来躬身一礼“先生你来了。” “大典编写进度如何?”林沐风问道。 “回先生的话我估摸着再有十天就可以整理完毕交付印刷了。先生关于琉璃技法我准备专门开设一个章节详细地将先生传授给阿风的技法记录下来……”张风笑着把进度和编写的一些细节汇报了一遍然后神色间稍稍有一些犹豫欲言又止。林沐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话就说跟我还藏藏掖掖吗?” 张风尴尬地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内画琉璃笔筒来递给了林沐风。乳白色的笔筒内壁中赫然刻绘着一个飘然出尘站立在桂花树下的士子。 林沐风拿在手里端详着不由笑骂道“好你个小子这是内画的我呀。不过还不错线条的处理整体的布局色彩的匀染都已经非常娴熟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笔法太过阴柔了内画的风韵和色调略显凄凉以后你要注意。” 张风抬头看了林沐风一眼小声道“先生这个内画琉璃笔筒不是阿风所画。” 林沐风闻言一惊“不是你?是谁?!” 这内画技法林沐风可是只教给了张风他相信在这大明社会除了他之外不可能有另外的人掌握这门美工技术。除非除非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来自现代社会且熟知内画的穿越者。不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天才女学生 “……”张风有些支支吾吾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叫林沐风也没听清楚他嘟囔了些什么。 林沐风皱了皱眉逼问道“到底是谁?” 张风咬了咬牙小声道“先生是——是我姐姐。先生平叛之时那日我在家中作画她看着好玩便跟我——跟我学了一点……” 古时不比现代社会师傅所传之技艺如果没有师傅的点头同意徒弟是不能私自传给他人的。张风将琉璃内画技艺私相授受给自家姐姐这已经是犯了大忌讳。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否则也不会“支支吾吾”了。 林沐风闻听是张风的姐姐眼前顿时浮现起一张俏丽中略到病态的少女面孔哦是那个武定侯府的张颖? 他心里着实吃了一惊。倒不是为了张风私自传授而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在方寸间上挥洒的内画之法不比其他一来需要天分二来需要一定的绘画基础三来还需要熟能生巧的千百次的磨练。笔法力度整体布局基本功都缺一不可。可这张颖居然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掌握了内画之法看着技法的熟练流畅程度居然隐隐有过张风的态势——不可思议! 林沐风又高高举起手中的琉璃内画笔筒对着绚烂的阳光仔细打量着。青色的长衫乌黑而飘扬的头飘逸而傲然的神情——构图虽不复杂颜色搭配也不纷繁但寥寥数笔就将画中文士(林沐风)的气质神韵勾勒无遗。 ……这这即便是自己来做也就是在细节的处理上能过她一筹罢了林沐风越看越心惊。 张风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沐风变幻的神情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先生……阿风错了。阿风让我姐姐从今往后不再动笔内画……” 林沐风见张风忐忑不安的样子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心里暗暗好笑。 笑容一敛淡淡道“阿风你把这个东西给我看是何用意?跟我承认错误?” 张风赶紧躬身。“先生是——是我姐姐想拜先生为师学……所以……” 林沐风默然无语。因为他这个时候看见张风家的正屋里走出了两个女子一个布衣短裙一个紫色长裙一个肤色健康略带黑红一个脸颊粉嫩略显苍白。一个是香草一个自然是张颖。 香草急急行了几步。裣衽一礼“香草见过少爷少爷请屋里看茶。阿风少爷来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呵呵无妨。”林沐风跟香草略一寒暄清澈的眼神便越过香草投向了她身后地张颖。张颖的脸色微微一红。稍一犹豫还是上前一福。“民女张颖见过林大人!” 林沐风点了点头情不自禁地围着张颖娇柔的身子转了几圈。他那炽热的如同观赏一件珍宝一般的眼神。让少女有些羞涩垂下头去。 香草一怔还从来没有见过林家少爷像今天这般“失态”。难道是林家少爷看中我家姐姐了?哦早就听说当初先皇要将张颖跟南平公主一起许配给林家少爷…… 香草正在胡思乱想却听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张小姐沐风能看看你地手吗?” 香草脑子里轰地一声没错了。林家少爷绝对是看中张颖了。否则一个男子居然公开要看人家一个未出阁少女的手。这简直…… 张风神色一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也是一阵“波动”——先生果然是对姐姐有意! 张颖心中一颤顿时霞飞双颊脸蛋烧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他他——想要干什么?张颖心中就好像是揣了几只小兔子一般扑扑直跳。 林沐风似乎这才醒悟过来如此直接要看人家的手似乎有些失礼。不过他急于求证一个疑问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了。 内画之技尤为看重天分。也就是说学习内画者有无天分非常关键。因为在内画的过程中很多笔法和细节需然凭感觉处理需要作画者有极好的灵性和手感。 其次是极高的耐力。通俗地讲就是要能坐得住。举例来说内画一个简单的图案或许就要花费一个时辰以上这就要求作画者心静如水集中精神融会贯通。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基本功的基础之上。作画者先要精通普通绘画否则内画就无从谈起。 在林沐风看来张颖能在短时间内成就内画之法必然说明其不但有很高的天分悟性还有极高的耐性和毅力。而且这种天分必然还体现在她地手指上就跟弹钢琴对弹奏者的手指有要求一般真正的内画大师收徒弟先要看的就是学生的手指因为这决定着将来内画的手感。 某些时候手感会弥补“训练”的不足。换言之某些天分好、耐力佳、手感好地人其花费一个月学习内画的效果要比一般人学习半年还要好。 张风有天分但耐力和毅力略差手感也稍有不足。终其一生恐怕其内画地技法是无法越林沐风了。这正是林沐风长期以来感到比较遗憾的地方。 张颖虽然没有抬头但还是感觉到了林沐风炽热的目光犹豫半天终于还是抬起双臂将一双白皙如玉修长无暇地双手伸了出去。 中指和食指纤细修长大拇指第一关节处微微自然弯曲天生就是为握住内画笔生的……这是典型的内画之手啊跟自己的手何其相似!林沐风哈哈大笑突然伸出自己的手扫了一眼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手是这等心思。张颖心里一松又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张小姐我想问问你你对这琉璃内画之术……”林沐风没想到自己渴盼已久寻找已久的“衣钵传人”地最佳人选居然是张风地姐姐人才难得他不想放弃。 张颖蕙质兰心自然明白了林沐风的意思这正合她意。她本来就是想托张风跟林沐风说个情让自己跟他学习内画。她太喜欢这种内画技术了泡上一壶茶凝神静气独自一个人在书房里内画一方世界太合她地胃口了。 况且女孩心底里还有一丝小小的心事:能借此跟自己心目中天神一般的男人相处哪怕是听听他说话也是好的。 “先生颖儿很想跟先生学习内画。”是内画的外形……内画的真正境界是作画者心神沉入方寸之间与天地浑然一体心在动而非是笔在动……”林沐风微微一笑“如果张小姐能悟明白这个道理依你的资质开创出属于自己的内画流派来也来日可期。” 张颖清秀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神往半响她深深一福颤声道“多谢先生肯将这神奇的内画绝技传授给我——” “还请先生以后叫我颖儿吧颖儿如今也算是先生的学生了。”张颖羞涩地说着抬起头来生平第一次勇敢地直面一个男子。 感受到少女的痴迷和火热林沐风不由心头一荡。他尴尬地一笑岔开话去“好我便叫你颖儿。颖儿你每日晚间去我家里——我将内画之术全部相授……正好将来你也可入瓷学做个先生教授琉璃内画吧。” “嗯颖儿知道了。”张颖听到这一声颖儿心里甜丝丝地羞涩乖巧地点了点头。 林沐风心情很高兴突然想起一事来向香草微微一笑“香草我家轻云说你要的香囊她明日给你送来。” “香草知道了。”香草笑了笑“少爷进屋用茶吧阿风啊你赶紧去买些酒肉来少爷难得来我们家一趟留先生在家里吃饭呢。” 虽然已经彻底脱离了贫困但香草和张风还是习惯于过平淡的生活他们家里连一个下人都没有请里里外外都是香草一个人来操持家务。不过两人乐在其中外人是很难体会和理解了。 林沐风犹豫了一下便笑道“也好阿风今儿个跟我好好喝几杯。” 张风嘿嘿一笑“我去买驴肉。先生你可不知道前日京师里刚开了一家驴肉馆味道那个叫绝啊香飘十里毫不夸张。而且这驴肉馆还有很奇怪的规矩酒客点酒菜不能浪费吃完才能结账走人。否则就要收双倍的价钱。” “哦?”林沐风一惊难道是东昌府那家驴肉馆开到京城来了? “阿风你问问这家驴肉馆的老板是不是一个姓孟的从东昌府来的如果是你给她1两银子就说是林沐风还她的欠账呵呵。”林沐风摆了摆手“赶紧去吧快去快回如果真是这家驴肉馆味道还真不错。” 第二百五十六章瓷暖锅 孟氏驴肉馆虽然刚刚开业店面也不大在这一趟街上在诸多酒肆店铺当中这家馆子是那么地不起眼。但却就是这家小馆子门口总是排起长队进进出出的酒客和食客络绎不绝摩肩接踵。 店面里座位有限很多人便买回家去吃。京师是大明最为繁华之地可以说京师的食客嘴是嘴刁的因为京师聚集着大明各种菜系的精英厨师寻常菜品根本就提不起京师人的兴趣。 可这样看上去黑乎乎的孟氏驴肉却吸引了众多好吃者蜂拥而至。能将驴肉烹制到这种令人流连忘返的地步小寡妇孟蔺的手艺可谓是一绝了。 张风耐着性子在人群中排着队。 “好俊秀的老板娘啧啧人俊驴肉香啊这是娶回家做个小老婆该是一件多美的事情。” “那是。” “闭嘴老娘卖肉不卖身要买就老老实实排队不买赶紧滚蛋再跟老娘风言***小心老娘去府衙告你调戏民女。” 张风耳边传来孟蔺大声的怒斥声不由哑然一笑。 众食客哄笑一阵便不再出言相戏。毕竟排队的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市井百姓即便是有富贵人家派来买肉的也只能是下人开个玩笑可以但真要调戏民女他们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更何况听说这孟寡妇之兄还是当官的。 “到你了。”孟蔺撩起围裙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驴肉馆刚开张人手少她不得不亲自当柜买肉。 张风扫了孟蔺一眼。哦了一声。“老板娘给我来一盆吧多盛些汤水。” 因为是“外卖”驴肉馆的肉是按锅卖地每一锅驴肉倒入一个粗瓷盆里然后用两根草绳交叉一系就可以带走。连肉带盆。要1钱银子。 看着孟蔺熟练地盛肉系草绳。张风想起林沐风地嘱咐便小声问了一句“请问老板娘可是姓孟来自东昌府?” 孟蔺讶然一声打量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眉清目秀的青年。不由问道“我是姓孟也来自东昌府。怎么客人识得我吗?” 她心里奇怪着呢自己兄长马上要调任到京师自己提前便卖了东昌府的馆子来到这京师继续开了个小驴肉馆过活可这才来了几天难道就遇到了熟客? 张风淡淡笑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老板娘。这是我家先生还给你的银子……对了我家先生便是林沐风。” 尽管张风在路上没有耽搁。可当他带着一盆香驴肉回去的时候肉也好汤也罢都有些凉了。毕竟这可是冬天。 林沐风俯下身闻了闻起身笑着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张颖道“颖儿这驴肉很不错只是凉了不如趁热好吃呢。” 香草想了想“阿风去取我们家的暖锅来给先生热热这驴肉。” “暖锅?”林沐风哦了一声没多久便见张风取来一个黑乎乎圆溜溜地铁质锅具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铁质炭火盆炭火盆里已经点起了火红地木炭。 暖锅放在小炭火盆上倒入瓷盆里的驴肉慢慢开始咕嘟起来。 林沐风摇了摇头他道何为暖锅原来就是简陋的火锅。 关于火锅的起源史书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是在三国时期或隋炀帝时代那时的“铜鼎”就是火锅地前身;另一种说是火锅始于东汉出土文物中的“斗”就是指火锅。可见火锅在我国已有19oo多年的历史了明初有火锅也很正常。只是在江浙一带俗称暖锅而已罢了。 热乎乎地吃着驴肉香草与张颖笑吟吟地为两人添着酒笑看林沐风与张风对酌。 这暖锅倒也不错可就是炭火灼烧锅底常年形成地锈垢时不时会冒起屡屡青烟即呛鼻子又熏眼睛令人很不爽。 林沐风皱了皱眉“阿风这暖锅不错可是烟熏火燎让人很不舒服。” “先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张风嘻嘻一笑。 “……”林沐风沉吟着眼前浮现起现代社会的火锅心道这暖锅倒是可以改良一下设计一种瓷暖锅出来。 想到这里林沐风呵呵笑着“阿风对于这暖锅我倒是有个想法。” 说着林沐风垫起两块抹布取下铁暖锅又将那个瓷盆放在了炭火盆上。张风讶然道“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可以将暖锅烧制成瓷质的来?” 顿了顿张风哈哈一笑“先生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你等等——” 张风跑了出去去厨房取了一个瓷质的暖锅出来“先生你看去年我就自己设计了这个瓷暖锅可惜啊基本上跟铁质的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烟熏火燎还容易碰裂不如铁质的好使。” 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晒然道“你这叫什么设计你这顶多叫个瓷盆罢了。” 旁边地张颖默默听着思量着突然眼前一亮小声道“先生你可是要将炭火盆置于暖锅之中?将炭火密封起来?” 林沐风点了点头。 张风撇了撇嘴“姐你们能想到地我早就想到了。我都做过无数次试验了不信你们问问香草——我将炭火盆设计在暖锅之中在暖锅底部开一个口子可是这样一来暖锅中的炭火根本就不着根本不行。” 林沐风微笑不语。 张颖想了想迟疑道“先生阿风所言似是有些道理。这炭火一旦密封其中可还真是无法点着啊。” 林沐风缓缓站起身来笑道“阿风不信咱们打个赌我要是能让暖锅中地炭火点着你该如何……” 张风耸了耸肩“先生我还真不信别的我不敢说这瓷暖锅我可是前前后后搞了很多遍了除非先生你会仙术否则这密封在暖锅里的炭火不可能点着。” 香草瞪了张风一眼嗔道“少爷是何等之人哪里有少爷做不到的事情。” 张风哈哈一笑“我知道先生很厉害可先生毕竟不是神仙。” 林沐风呵呵笑了笑“阿风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人的智慧有时候比神仙还厉害。总有一天在天上腾云驾雾的都是人而不是神仙。咫尺天涯从京师到西域顿饭的功夫即到……” 林沐风多少有些感慨失神地望向了窗外。眼前又似乎浮现出那现代化的都市林立的高楼大厦飞机大炮轮船潜艇航空母舰……他没有说谎人的智慧是无穷的现代科技武装下的人类比古人眼里的神仙可厉害多了。 可惜这些张风三人是不会懂的也不可能相信。他们感觉此时此刻的林沐风有些奇怪神态和口气都怪怪的。 林沐风收回心神心里暗叹一声。看来自己还是难以彻底摆脱过去的影子啊。往事不可追此情已待成追忆——自己的秘密哪怕是至亲至近的人也不能跟自己一起分享啊。 “如果如果柳若梅知道自己是一个穿越者占用了她丈夫的躯体她会不会……”林沐风心里突然浮现起一个疯狂的念头。 但这种疯狂的念头也就是一闪而逝。他当前所能做的是守护自己今生的幸福至于前世还是随风而去吧。 “先生……”张颖瞥了一眼林沐风微微有些失神落寞的脸庞心中不知怎么地夹带起柔柔的关切。 凭直觉她感到眼前这个才学横溢极具传奇色彩的男子身上似乎背负着一种莫名的沉重。突然她有一种扑上前去抚慰他心地创伤的冲动。 她为自己这种瞬间迸的冲动而羞不可抑幽幽一叹暗暗垂下头去。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这是?是阿风说错话了吗?”张风有些不安林沐风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淡定自若很少像现在这般失魂落魄的。 “哦。”林沐风定了定神笑了笑“我没事我正在想这个瓷暖锅——来我们继续喝酒。”家里草草画了一幅瓷暖锅的“草图”然后仔细一点点讲给张风听。至于张风所担心的“炭火不着”的问题其实非常容易解决将瓷暖锅的“火膛”做成“肚子加脖子状”在瓷暖锅上方开一个口就是了一如现代社会那常见的火锅。 空气从暖锅底部的开口连通颈部的“烟囱”空气形成对流炭火燃烧就很正常了。这种简单的常识在现代社会连小学生都懂但在这明初如果没有人“点拨”就是聪颖如张颖也无法“开窍”。 张风目瞪口呆。 张颖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恍然大悟一脉清水一般的眼神中慢慢升腾起一丝丝崇拜和敬仰幽幽道“先生当真是奇人如此可谓是化腐朽为神奇妙不可言。” 第二百五十七章女神医 “呵呵只要用心办法总是会有的。”林沐风淡淡一笑收回落在张颖身上的目光拍了拍张风的肩膀“阿风我回去了你明儿个去窑上跟王二和老孟说一声尽快烧制此种瓷暖锅这又是一个可以盈利的新产品哦。” “先生……”张颖幽幽道。 “颖儿还有事吗?”林沐风回头微笑。 “……颖儿今晚就去跟先生学习……”张颖脸上悠然浮起两朵红晕声音小不可闻。 “好。”林沐风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出了张风家的大门林沐风见天色还早便信步行去。转过两条街突见周遭人群汹涌都向前面不远处的一条胡同口奔去。其中多是一些贩夫走卒打扮的人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乞丐。 林沐风有些奇怪远远望去似是一个施粥棚。 他急急拉住一个汉子的胳膊笑问道“这位大哥前面是什么人家在施粥啊?” 汉子扫了林沐风一眼见他一幅文士打扮闷声回道“前面是齐王府在施粥呢看你也不像吃不饱饭的样子——不过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也可以去让女神医看看。这齐王府的女神医就坐在施粥棚里免费为穷人诊疗呢药到病除灵验着呢。” 林沐风心里一动也跟着人群走了过去。 这里是齐王府的一处外宅。诺大一个施粥棚从门口搭起一直到胡同口。络绎不绝的穷人端着破旧的瓷碗从胡同口而入讨得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然后又边走边吃转了出去。 林沐风点了点头。心道这齐王府地施粥棚怕又是羽西提议弄出来的。齐王朱怕是没有这等善心。 施粥棚的一侧还有一个简陋的棚子。棚子里一张红木案几背后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面蒙纱巾地青衣少女。正在为排起长队的就医者诊脉。虽然面目看不甚清楚但林沐风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孙羽西! “羽西居然会疗病?她就是所谓的女神医?”林沐风着实有些吃惊他还真是不知道。孙羽西居然还精通医术。 “不要乱不要挤。一个个来。”一个清脆地女声传过林沐风看去朱允秀盈盈站在孙羽西的身后正招呼着几个下人维持秩序。 林沐风站在一旁远远地望着心中充满了温情。 在他地几个红颜知己中柳若梅温婉大度善解人意。朱嫣然出身皇家。善于权谋性格刚强。忽兰性情开朗活泼异域风情中微微带有一点俏皮。沈若兰巾帼不让须眉。是一个脱世俗的江湖侠女。 而孙羽西虽出身官宦之家却喜欢于市井百姓交往生就了一幅菩萨心肠。而正是这份难得的悲悯心彻底打开了林沐风的心扉。林沐风相信如果孙羽西生在现代社会绝对是一个热心慈善公益事业的义工。 而前世的林沐风就曾经是一个在所在城市非常有名的志愿者。他每月的工资中有很大一部分。都花在了各种各样地公益慈善活动中。 正在思量间。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带着几个随从傲然阔步过来一直向棚子行去。 “都让开。我家公子要看病让开!”几个随从跋扈地推搡着排队的人群华衣少年昂走到孙羽西案几前面坐下有些狂热地眼神在孙羽西身上逡巡着嘿嘿一笑“孙小姐我又来了我今儿个还是有些不舒服还望小姐为李某瞧瞧。” 孙羽西面纱后的眉头一皱。 朱允秀不满地瞪了华服少年一眼斥道“姓李的你压根就没有病来捣什么乱呢。这是齐王府的施粥棚你不要太放肆了。” 华服少年眼角一瞥扫了朱允秀一眼冷笑一声“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齐王府的小郡主——齐王府怎么了?很了不起吗?既然孙小姐在此开设医棚免费疗病李某身子不舒服难道不能来吗?” 朱允秀气得脸色涨红起来但却只能干瞪眼。此刻的齐王府已经不比往日了要是放在以前别说华服少年是当朝大臣之子就是皇族中人朱允也早就叫人把他驱逐出去了。 孙羽西盈盈站了起来回头扯了扯朱允秀的衣襟淡淡道“李公子你面色红润春风得意身子非常康健还是让开位置让这些有病之人过来看病吧。” 华服少年又是嘿嘿一笑径自伸出自己的手腕去“孙小姐还是为李某诊脉吧我感到浑身乏力怕是患了重病了。” 孙羽西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恼火地道“李公子请你不要捣乱。” 华服少年霍然站起火热地目光在孙羽西高耸的胸脯上转了一圈躬身一礼“孙小姐你乃是官宦家地小姐又是齐王的内侄女实在不宜抛头露面为这些下民诊病还是回府去吧。李某对小姐情深一片……” 孙羽西面纱后的俏脸涨得通红愤愤地扭过头去。 此人名为李陇是左军都督、驸马都尉李景隆的幼子也就是朱棣的妹妹阳成公主的儿子。当日他在街上无意中见了孙羽西一面便惊为天人回家便央求自己父亲去齐王府提亲。李景隆本来以为依自己如今的权势自己的儿子看中了孙羽西齐王府肯定是求之不得。结果朱却一口就回绝了他让他很没有面子怀恨在心悻悻离去。 朱知孙羽西是林沐风的心爱之人嫁进林家已经是早晚的事情他哪里敢答应李景隆。李景隆虽然势力不小但比起林沐风来就差得远了。宁可得罪李景隆也绝对不能惹林沐风。这一点朱心知肚明。何况他还指望着以此跟林家结亲为风雨飘摇的齐王一脉拉拢一个靠山。 宅院门口齐王朱一身便衣望着这边见李陇捣乱怒火上升大步就要过去。他再怎么失势也是朱元璋的亲子当今皇上的皇叔。区区一个李景隆要是往日朱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可如今李景隆的儿子都想在齐王府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裹在裘皮披风里的忽兰突然一把拉住朱小声道“王爷息怒。” 朱沉声怒道“竖子敢尔!本王好歹也是亲王他竟敢在本王面前调戏齐王府的女眷岂有此理!” “王爷息怒不要王爷出头有人会出头了。”忽兰深深地望着不远处林沐风的脸上已经阴森森一片。 朱愣了一下见林沐风也在当场不由心花怒放心中冷笑慢慢缩回身子“忽兰这小王八蛋有苦头吃了。” 他此刻倒是希望李陇能闹得大一些对孙羽西做出一些调戏的举动。 两个随从将孙羽西诊病的案几架开李陇笑着凑了过去“孙小姐!” 朱允秀面色一变闪身挡在孙羽西身前喝道“姓李的你要作甚?光天化日之下你……” “你闪开李某懒得理你。”李陇不屑地扫了朱允秀一眼。他生在大贵之家母亲又是公主性子非常高傲朱允秀这个贬值的齐王府郡主如何能放在他的眼里。 孙羽西轻轻拉起朱允秀的手低低道“允秀你且退后。” 朱允秀不甘心地退后几步。不过她知道自家的表姐一身武功如果李陇想要占她的便宜那是自讨苦吃。 “李陇你意欲何为?”孙羽西面纱浮动显然已经有了几分火气。 “李某一片好心也是一片赤诚之心。”李陇回过头来喝道“将这些贱民给本公子驱赶了去臭烘烘地讨厌之极。” “住手!”林沐风面沉似水微微上前一步双手顺势一拨李陇的两个随从惨呼一声摔倒在地上。 “你你是谁?你好大的胆子!”李陇怒吼一声怒视着林沐风。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一个可悲可耻的纨绔。我给你留几分面子赶紧带着你的手离开!”林沐风冷笑一声。 “放肆!”李陇似是也学过一些拳脚居然奋力一拳向林沐风的面门击打过来。 林沐风身子微微一避探手抓住李陇的手腕稍稍用力李陇就痛得连声惨叫。 “没有教养的东西!”林沐风是真火了飞起一脚就将李陇踢翻在地。 几个随从灰溜溜地扶起李陇李陇面色惨白手指着林沐风颤声道“小子你有种!” 林沐风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声音冰冷“再不滚我打残你的双腿!” 第二百五十八章该当何罪? 李陇带着他的奴才狼狈而去。 林沐风这才笑吟吟地迎上前去只听孙羽西惊喜道“沐风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林沐风哈哈一笑“孙小姐鄙人闻听女神医之名如雷贯耳今有小恙特来请女神医诊病。” 众人旁观之下孙羽西不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低嗔道“你好无聊快退到一边不要打扰本小姐看病。” 林沐风闪开了身子又追问了一句“羽西你居然还精通医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哦。” “我自幼跟师傅学武习医尤其擅长针灸之术……再说了你也没问过我……”孙羽西嘻嘻一笑盈盈过去坐下齐王府的下人一看事情解决又开始招呼着众人排起队挨个等待孙羽西的诊治。 孙羽西开了方子自然有齐王府的人去配药然后免费赠送前来求医的穷人。 林沐风安静地站在身后看着想了想唤过齐王府的一个下人小声说了几句让他持林沐风的令牌去锦衣卫衙门通传一声让锦衣卫来维持施粥棚和医棚现场的秩序。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低低的冷哼之声林沐风侧看去见朱允秀正一脸愤愤的神色盯着自己。不由笑道“郡主别来无恙乎?” 朱允秀红着脸凑过来“恶狠狠”地小声道“臭流氓我要告诉羽西姐姐和若梅姐姐你非礼我!” 呃?若梅什么时候成了她的“若梅姐姐”了?林沐风瞥了朱允秀一眼心道“她们没有那么熟吧?” 他却不知由于孙羽西的关系。也出于朱的某种授意朱允秀经常跟着孙羽西出入林家早就跟林家的人打成一片了尤其是跟忽兰那关系可是好得不得了。 林沐风呵呵一笑心里盘算了半天。心道这小丫头除了任性刁蛮一些似乎也无“大恶”孙羽西毕竟也是齐王府的亲戚也不好与她太过交恶了。想到这里他若无其事地道“非礼?小郡主不是在说梦话吧?” “你……你敢不承认……你非礼了我你……”朱允秀情急之中妩媚的脸蛋居然凑了上来因为呼吸急促而带动地胸前波涛也微微贴近了林沐风的胸膛。 呃?林沐风后退了一步。促狭道“郡主要沐风如何?” 朱允秀面红耳赤地又瞪了林沐风一眼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跺了跺脚“林沐风你休要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成阳公主最是护短在朱元璋的众多女儿当中她性情最为暴躁也最虚荣。早年倚仗燕王势大她在京师诸公主当中可谓是风光一时。只是最近不行了朱棣一死。她作为朱棣的一母同胞也渐渐失了势。好在朱允是仁德之主念在朱元璋的面上。对这些皇姑级别地公主厚加看待封赏不菲。 成阳公主一听自己心爱的幼子被打这还了得当即不顾李景隆的阻拦带上自己的仪仗带着数十名护卫和家人就匆匆赶去了施粥棚。 当然朱拒绝了李景隆的提亲她一直耿耿在心。此次也是借题挥。趁机找找朱的麻烦找回失去的面皮。 她可不怕朱。她。好歹还有一个朝中重臣的驸马李景隆家也算是大明功臣世家。而朱现在则彻底玩完了除了一个亲王的名头之外他还有什么?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赶到施粥棚和医棚地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公主的仪仗那威严可不是平民百姓敢冲撞的。 朱允秀冷笑着“林沐风你地麻烦来了成阳公主是有名的霸道你刚才打了她的儿子她岂能与你善罢甘休?” 孙羽西出身官宦人家知道仕途险恶不愿意林沐风为此结下一个皇族的仇敌不由急道“沐风你赶紧走吧这里毕竟是齐王府的地方她们不会怎么着的……” 朱允秀撇了撇嘴“快走吧你也就是欺负俺们齐王府的人成阳公主可不好惹李景隆好歹也是功臣世家当朝大臣……” 其实朱允秀虽然语含讽刺但内心里还是希望林沐风赶紧避开的倒也不是怕只是为此跟李家和成阳公主结仇太没有必要了。 林沐风岂能会走。他留在这里其实就是等待李陇的报复。 对于这些世家子弟他太了解了。不吃亏还想无理取闹何况是吃了亏呢。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成阳公主居然亲自出马。这点小事至于吗? 成阳公主下得车撵带着一帮人走了过来。 林沐风打量了她一眼身材中等体态丰腴容貌一般再加上人已过中年基本上属于那种看第一眼之后不想再看第二眼地黄花菜女人。 李陇心中有了底气早就从成阳公主身后跳了出来手指着迎上前来的林沐风破口大骂“臭小子打了你李家公子今儿个你就等着好看吧!你们一起上给我打!” 成阳公主打量着林沐风突然摆了摆手“等等!本宫来问你你是何人?你怎么敢伤本宫的孩儿?” 成阳公主不认识林沐风尽管林沐风鼎鼎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她毕竟是皇家之人识人无数见眼前这个青年男子神态淡定气质不凡生怕是哪个朝中大臣地子弟故而才有此一问潜台词就是如果林沐风是贵族子弟又能低声下气地向她陪个不是此事也就了了。 谁知林沐风却不买账只是仰向天傲然不语。 他不可能就此道歉龙有逆鳞触之必杀李陇居然调戏孙羽西林沐风心里那是愤怒之极。反过来如果李陇刚才逃回去不再来挑衅倒也罢了可如今却兴师动众问罪上门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成阳公主怒极“教训教训他然后把他交府衙处置!” 一众护卫和家人围拢过来将林沐风团团围在当中。林沐风仰天大笑“好来吧林某就站在这里让你们教训来!” 霍然一个转身怒火勃下他的脸色阴沉似水一股子淡淡的杀气辐射而出。 “住手!”锦衣卫千户江德华带着数十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奔跑而至。 成阳公主一惊怎么来了锦衣卫?她虽然霸道但也知道这锦衣卫不是好惹的。 江德华手下的锦衣卫瞬间将李府的护卫和家人驱散将林沐风护卫在其中。江德华单膝跪倒朗声呼道“大人标下护卫来迟请大人恕罪!” 姓林又是锦衣卫千户跪拜的“大人”成阳公主心中悚然一惊难道难道是林沐风? 林沐风扶起江德华缓缓面向成阳公主微一躬身“林沐风见过成阳公主殿下!” 还没等成阳反应过来林沐风又沉声道“不知沐风所犯何罪公主带人前来意欲殴打本官?” 成阳公主心里虽然有些震惊和退意但公主地高傲和向来霸道地品性仍然让她抬起头冷笑道“林大人好大的本事你又凭什么殴打本宫地孩儿?不给本宫一个说法本宫就进宫奏明皇上治你一个欺凌皇族之罪!” 林沐风淡淡一笑“本官路过此地见齐王府中人慈心施粥且有女神医免费为穷苦百姓诊病。可李家公子却带人前来寻衅滋事在先调戏女神医在后本官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负有京师安全之责制止歹人作恶有何不妥?再有——” “江千户本官来问你调戏民女、当众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林沐风声音一转厉声喝道。 江德华肃然躬身“回大人的话数罪并罚该杖责1oo幽禁半年!” 林沐风沉声一笑“李陇辱骂本官调戏女神医还要聚众殴打本官尔等还不将之捉拿归案?!” 江德华没有任何犹豫带着锦衣卫就将目瞪口呆的李陇戴上锁链带走。 李景隆和成阳公主不好惹但自家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更不好惹江德华心知肚明。再说了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作为锦衣卫下属奉上官之命而为想必成阳公主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李陇鬼哭狼嚎地哭喊着被锦衣卫带走成阳公主气得脸色煞白手指着林沐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哆嗦了。 林沐风心里暗暗冷笑回头瞥了孙羽西和朱允秀一眼看也不看成阳公主大步离去。 “沐风如今位高权重变得咄咄逼人一点亏也不吃了……”孙羽西望着林沐风的背影叹息道。 “当然是变了——不他本来就是一个大色狼……”朱允秀接口道。 孙羽西愕然扫了自己的表妹一眼不满道“允秀你何出此言?别瞎说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宋代五大名窑珍品 朱允秀突然幽怨地扫了孙羽西一眼眼圈一红掩面跑去。孙羽西愕然站在原地沉吟良久。 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林沐风心里非常轻松地向家里行去。他知道成阳公主大抵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一定会进宫去找朱允“诉苦”不过林沐风也不在乎。为了自己的女人不要说一个落魄的公主成阳就是当朝的长公主林沐风也绝不会退缩半分。 其实今天他的反应也有些过激了。 在心底深处他隐隐感觉有些对不住孙羽西。孙羽西与他相知只在柳若梅之后可在她守孝的时间里自己却先后有了朱嫣然、沈若兰和忽兰。虽然孙羽西并没有说什么对他柔情依旧但他心底里总是怀着一份愧疚。 故而李陇调戏和纠缠孙羽西正好触了他心底的那份愧疚。撞到枪口上的李陇纵然又是公主之子又能如何? 走了一段前面是一条繁华的大街林沐风也叫不上名字来。他定居京师时间不算短了但对这南京城也并不熟悉。 路过一家店铺门口他无意中扫了店铺中一眼眼前一亮忍不住停下脚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古玩店其中的货物多以字画和瓷器为主。柜台正中醒目的地方放置着5套古色古香的瓷瓶。胎质细腻灰中泛黄釉面有细微的开片釉下有稀疏气泡釉色淡青高雅。造型讲究不以纹饰为重。 林沐风一眼就看出这是宋代汝窑的珍品——“香灰黄”。 汝窑一向被人们列为宋代五大名窑之汝窑原为民窑产品风格近似陕西铜川耀州窑北宋晚期开始为宫廷烧造高档瓷器。林沐风前世曾亲眼见一个汝窑的“香灰黄”花瓶。拍卖出了千万的天价据说那是全世界硕果仅存地唯一。 林沐风望着眼前这5套。大小不等共计25个的汝窑香灰黄花瓶眼神中的狂热越来越重。天哪。一个就已经价值连城如此数目繁多的套具该价值几何?简直是无价之宝啊! 他的手心都有些颤抖。但很快他的心都开始颤抖起来。放眼四顾这家店铺中的瓷器古玩居然集全了宋代五大名窑地出品瓷种。 定窑的“芒口”。钧窑的“蚯蚓走泥纹”哥窑地“金丝铁线”官窑的“紫口铁足”都在这家店铺中可以找到。当然这其中最为珍贵地还是汝窑的香灰黄。无他此种瓷品烧制最难。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宋代民窑瓷品。 林沐风要狂了宝藏啊宝藏! 他的声音多少有些颤“伙计哥这香灰黄花瓶卖多少银子?” 伙计惊讶的扫了林沐风一眼“客官真是好眼力一眼就认出这是宋汝窑珍品香灰黄。这可是价值连城地宝物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哦!” 顿了顿。伙计又遗憾地叹息一声。“可惜这是藏品。东家不会卖的无论你出多少银子。” 林沐风呆了一呆“不卖?” “不错。这宋五大名窑的瓷品我们东家费劲不少气力才集全足足花费了数万两银子。”伙计傲然道“除了五大名窑瓷品作为镇店之宝概不出售之外本店还有宋耀州窑、湖田窑、龙泉窑、建窑、吉州窑、磁州窑等瓷品可以任凭客官选购。不是小的夸口在这大明宋朝瓷品最全的就是本店了本店所出绝对都是珍品。” 林沐风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有怀疑伙计地话他的眼光没有错。店中这些瓷品任何一件都是瑰宝。宋朝瓷器水平是中国古代瓷器的巅峰宋朝瓷器的珍品基本就是中国古代瓷品中的王者了。 在这一瞬间林沐风心里突然浮起一股子深深的贪念他有一种要将这店中所有宋瓷占为己有的**和冲动。 一屋子金银珠宝他未必瞧得上眼但作为一个制瓷大师这些梦幻一般地宋瓷珍品对他地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伙计哥在下能不能跟你们东家谈谈?”林沐风爱不释目地盯着那5套香灰黄低低道。 “抱歉我们东家从来不见外客。”掌柜的从里间走了出来扫了林沐风一眼微微一笑“我们东家可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地。” 林沐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掌柜的在下生平酷爱宋瓷见贵东家也是同好只是想求见一面求教一二罢了。” 掌柜的见林沐风的确是好瓷之人犹豫了一下“客官不是某不告诉你实在是本店东家身份太高贵——实不相瞒在这京师乃至大明天下收藏和出售宋瓷古玩的只有本店以及本店的数十个分号这等的财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林沐风哦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古玩店。对于这个神秘的财大气粗的古玩店幕后大老板他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他很迫切地想要找到此人看看能不能花高价从他手里将那5套香灰黄买下来。 不过伙计不说不代表林沐风查不出来。别忘了他可是京师特务头子锦衣卫指挥使。 林沐风匆匆去了锦衣卫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锦衣卫的番子就将兴隆古玩店的幕后老板查了出来。 谁?居然是刚刚才打过交道的成阳公主或者说是李景隆。 林沐风皱了皱眉竟然是她?有点不太好办了。 早就听说这京师中的达官贵族们都有各自不同的产业据说这城中比较大的店铺背后都有官僚或者皇族背景。看来此言的确是不虚了。 成阳公主虽然脾气暴躁生性霸道但却颇有几分心机。她知道皇帝与林沐风关系甚密再加上自己儿子确有调戏孙羽西的事实存在——故而她没有去找朱允反而哭哭咧咧地到了吕后的宫里。 吕后正与朱嫣然拉家常突闻成阳公主哭着求见不由一惊。吕后虽然如今贵为太后但成阳公主毕竟也是朱元璋的女儿自己丈夫朱标的妹妹见成阳跪倒在脚下她也不好托大站起身来柔声道“成阳妹妹这是怎么了?” 朱嫣然走过去将成阳扶起来奇道“成阳皇姑你这是……” 成阳公主古怪地瞥了朱嫣然一眼放声大哭道“太后臣妹被人欺负了就……就怕太后不肯为臣妹做主!” “成阳妹妹且不要悲伤一切有本宫为你做主。”吕后安慰道。 “太后啊……”成阳半真半假地抽泣着哭诉了起来。事儿还是那个事儿但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那是经过了“处理”了:李陇调戏纠缠孙羽西被她说成是“爱慕”林沐风的挺身而出被她说成嚣张跋扈——总之她的意思吕后也大致听明白了林沐风仗势欺人不但打了李陇还将他关进了锦衣卫! 吕后皱了皱眉头看了朱嫣然一眼奇道“成阳妹妹林沐风老成稳重也不是那种嚣张霸道的人啊?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哦。” 朱嫣然在一旁心里暗暗冷笑她知道孙羽西是林沐风的红颜知己而李陇的为人她又非常清楚这事儿不用问她也猜出了几分。肯定是李陇纠缠孙羽西被林沐风遇上教训了他一顿。 不过成阳公主毕竟是她的长辈她也不好为林沐风说话只在一旁保持着沉默。 “太后啊林沐风摆明了是依仗皇上的宠信仗着有些功劳便不把皇室放在眼里……救救我的孩子吧这锦衣卫的牢房是虎狼之所啊我那可怜的孩子啊!”成阳公主哭喊着这回她是真急了锦衣卫大狱的确不是一个人呆的地方就李陇那身子板根本就禁不住锦衣卫的刑罚折腾。 吕后沉吟了一下唤过一个太监“你去林沐风府上传本宫的话让林沐风进宫来见本宫。”吕后明白既然成阳公主找到了自己此事她就不能不管。 太监去传懿旨的时候林沐风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待着宫中来人了。匆匆进了宫拜见吕后完毕他没等吕后说什么就把锦衣卫弄出来的一份卷宗呈递了上去里面有此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各种人证的证词。齐王府的下人还有现场的一些百姓都在证词上按下了手印。 吕后看完卷宗不由苦笑一声随即递给了成阳公主。成阳一看神色顿时尴尬起来她实在是没有料到林沐风做事如此缜密人证确凿事实清楚她想胡搅蛮缠也不成了。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在地上哀哀哭泣。 吕后摆了摆手命宫女将成阳扶了起来沉吟一会微微一笑“林爱卿李陇虽有小过但念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给本宫几分薄面就开脱了他这一遭吧。” 第二百六十章敲诈 林沐风毫无犹豫当即躬身一礼“谨遵太后懿旨臣这就去锦衣卫衙门免除了李陇的杖责之刑。” 林沐风答应之痛快令成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吕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 林沐风与朱嫣然交换了一个眼神匆匆出宫离去。 林沐风一走成阳也坐不住了她起身一礼“太后臣妹也想去看看我的孩儿……” “呵呵去吧成阳妹妹放心吧林沐风答应了本宫便不会为难李陇了。不过妹妹日后也要多管教李陇免得他屡屡在外惹是生非生出事端来丢了皇家的脸面。”吕后起身淡淡一笑。 成阳应着离去在宫门口的时候追上了刚刚出宫的林沐风。 “林——林大人!”成阳强笑着从车轿上探出头来呼道。 林沐风翻身下马向成阳的车轿微一躬身淡然一晒“公主还有事吗?” 成阳面色一红低低道“林大人陇儿得罪了你本宫这里替他向你赔罪了……还望你早些放他回来……”向外臣“服软”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的头一次。 她的意思很明白她要一路跟着林沐风去锦衣卫衙门将李陇接走。 林沐风心中冷笑但嘴上却淡淡地“太后有懿旨本官也已经答应免除了李陇的刑罚之苦公主还要如何?” 成阳不由一急“太后的懿旨是让你放出我的孩儿……” “是吗?”林沐风朗然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此番已经是看在太后的面上循了私情了。但私情可循。国法难免。李陇的杖责刑罚可免但幽禁之罚不可除。否则人人都可违法乱纪大明律法地威严何在?” “你!”成阳暴怒起来下得车轿双手掐腰指着林沐风怒声咆哮道河东狮吼的“风采”瞬间回归“太后的懿旨你竟敢阴奉阳违!林沐风。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林沐风冷笑着仰天不语任凭成阳不顾公主身份跟泼妇骂街一般在宫门口“指指点点”。 半响成阳喘息着望着面前一片淡然的林沐风臃肿的身子有些抖颤在她数十年的“人生经验”当中她还从未见过林沐风这种油盐不进的人。 一时间又想起自己儿子还在阴森森地锦衣卫大狱中呆着心里不由恐慌起来。定了定神见林沐风居然还耐着性子站在当地没有离开涨红着脸舍弃面皮小声说了一句“林沐风只要你肯放了我儿本宫我……” 林沐风厌恶地扫了她一眼要不是心里别有用意他才懒得跟她在这里纠缠早就扬长而去了。 “李陇可以放。”林沐风上前一步脸色微微一红。“不过沐风有一个条件如果公主能答应我的条件李陇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 香灰黄啊香灰黄!为了这些宋瓷珍品。林沐风生平第一次实施了“敲诈勒索”“听闻公主府中开有古玩店店中有不少宋瓷珍品……” 成阳一呆但马上便醒悟过来立即回道“这没有问题只要你放了我儿。本宫愿意送几件宋瓷给你。” 林沐风摇了摇头“我只要宋五大名窑的珍品其他不要。” 成阳面色一变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林沐风一眼“林沐风你好卑鄙。看来你是有意要敲诈本宫了——好。本宫就送你一只汝窑香灰黄花瓶!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林沐风还是摇头。 成阳心里颤抖起来伸出两个指头。“两只!” 林沐风仍然摇头。 成阳气得又哆嗦起来“林沐风你别得寸进尺!” 见林沐风微笑不语成阳想想那呆在锦衣卫大狱中的李陇再次软了下来无力地又伸出三根手指“三只!” 这已经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在她看来这可不是三只香灰黄花瓶而是大把大把的白银啊!她的这些宋瓷名窑珍品如果要出售的话每一只都可以卖到3ooo两白银之上地价格。 林沐风哈哈一笑“公主我要贵店中所有的宋瓷五大名窑珍品汝窑香灰黄定窑的芒口钧窑的蚯蚓走泥纹哥窑的金丝铁线官窑的紫口铁足……” 成阳闻言面色煞白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旁边的侍女急忙搀扶了她一下。 “林沐风你疯了你疯了你竟然……”成阳喃喃自语“你你休想!” 林沐风口中所言的这些宋瓷名窑珍品都是成阳多年花费大力气搜集而来几乎是她的全部家当。之所以当成镇店之宝概不出售其实不过是囤积居奇罢了一旦她“垄断”了整个宋瓷的收藏她就会逐步出售自己地藏品以期获得暴利。 可林沐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把她的心肝宝贝全部敲诈了去太…… 看着她愤怒之极的脸色林沐风心里绝对相信她宁可不要这个儿子也不会放弃这些全套的宋瓷名窑珍品。 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嘲讽摆了摆手“我想公主大概是误会沐风地意思了。沐风只是想要借公主店中的宋瓷名窑珍品一观绝无贪婪之意。这样吧以两月为期沐风欣赏完之后便完璧归赵如何?”“借?”成阳一怔神色慢慢和缓起来似是不信地道“你此言当真?” “沐风从来不说假话。”林沐风微笑着翻身上马“当然借与不借全在公主了。”自带人用几个箱子小心翼翼地将李家古玩店荣宝斋所有的宋瓷名窑珍品一共6o件全部送到了林家然后从锦衣卫衙门领出了李陇。 “夫人这林沐风欺人太甚明日早朝我定然要奏他一本……居然居然敢敲诈当朝公主简直是岂有此理!”李景隆坐在自家的花厅中瞪了一眼仍然惊惶未定的李陇“畜生滚回去闭门思过去!” 成阳面色阴沉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也不吭。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哑巴亏。更重要的是她在担心林沐风借看是假据为己有是真。 越想越后怕越想越窝囊。她霍然站起“不行我要进宫!” 没等李景隆反应过来成阳臃肿的身子已经飞地出了花厅乘着车驾匆匆再次进宫。 朱嫣然刚要从母后地宫里离开见成阳去而复返不由奇道“成阳皇姑怎么又来了?” 成阳一见朱嫣然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嫣然你可要帮皇姑……” 吕后皱了皱眉“成阳妹妹此又是为何呀?” 成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太后啊……” 前后两次进宫第一次为儿子这一次为自己的“宝藏”。当成阳哭诉完毕吕后不可思议地与朱嫣然面面相觑“这?林沐风敲诈你?还借走了你的瓷器?不会把成阳妹妹林沐风是出了名的制瓷大师怎么会……” 成阳欲哭无泪低低道“太后啊那可不是普通的瓷器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宋瓷名窑珍品成阳一家全部地家当啊!” 吕后默然无语。良久才瞥了朱嫣然一眼“成阳妹妹此事就不要再闹了。左右林沐风只是暂借——你放心如果到期林沐风敢不原物奉还本宫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成阳心里一喜千恩万谢地告辞出宫而去。 她进宫来也没指望吕后能帮她要回瓷器只是要吕后为她做个见证如果林沐风一旦有“歪歪心思”她也好有个依仗。 成阳走了吕后地脸色就阴沉下来不高兴地道“林沐风胆子不小啊本宫让他开脱了李陇他却拿着鸡毛当令箭敲诈公主……” 朱嫣然眉头微皱小声道“母后女儿觉得有些奇怪——沐风也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啊!他连自己地独家制瓷技艺都要公之于众大明瓷行半数的收入都归了朝廷又岂能觊觎成阳皇姑的什么宋瓷呢?” 顿了顿朱嫣然躬身一福“母后女儿这就出宫去问问他究竟是为什么?” 吕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成阳毕竟是你皇祖父的嫡亲公主连母后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朱嫣然出宫赶到林家的时候林沐风正痴痴地坐在书房里对着桌案上和摆了一地的宋瓷名窑珍品“无语凝噎”一动不动。那种痴迷火热专注忘我的眼神如同望着海誓山盟的情人。 朱嫣然干咳了一声“沐风这些硬邦邦的瓷器有什么好看的?看你那眼神……” 见林沐风没有动静。朱嫣然跺了跺脚嗔道“林沐风!” 第二百六十一章马户 林沐风这才醒过神来抬头看见朱嫣然薄嗔俏脸盈盈站在身前不由笑道“嫣然你来了怎么也不招呼我一声。” 朱嫣然白了他一眼伸手就向林沐风桌上的几个香灰黄瓶子摸去“什么东西不就是几个瓶子吗看得这么入迷。” 林沐风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拦着她“我的姑奶奶可小心一点啊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宋瓷汝窑珍品香灰黄。” 朱嫣然呆了一呆低低道“看来成阳皇姑所言不差你果然是把她的宝贝诳来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朱嫣然顿了顿抬头来深深地望着林沐风。 林沐风早就心里有数成阳定然是又进宫告了他一状。他微微一笑“嫣然也谈不上诳我就是借来鉴赏把玩几天就归还她了。” 朱嫣然松了口气“我说呢你咋突然就财迷心窍眼红上人家的古玩了呢?——对了沐风这些都是宋瓷?” 林沐风兴奋地扫了一屋子宋瓷珍品叹息一声“不错全是珍贵无比的宋瓷精品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真是不可思议啊全套的宋瓷五大名窑所出的代表作不知道成阳公主是怎么收藏到的。” 朱嫣然不以为然地道“这些也不见得比你烧制的瓷器好……”你不懂哦……嫣然这五种宋瓷珍品不仅是古玩还代表着五种宋瓷独一无二的技法这些制瓷技法已经失传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瓷器堪称无价宝。”林沐风摇了摇头。 他把老孟等人叫来问了宋瓷的某些技法虽然也流传了下来但代表宋瓷巅峰的五大名窑的代表技法如香灰黄之类却已经基本失传。 朱嫣然虽然不懂瓷器但她聪慧非常又熟知林沐风的品性当下嘴角浮起古怪的笑容“哦。沐风原来你鉴赏是假偷师是真啊!” “偷师?谈何容易!嫣然。你来看这香灰黄花瓶胎质细腻灰中泛黄对于釉色地要求极高。要想达到以灰色为主色调淡黄为辅色调且让两者融为一体。工艺太繁杂了。还有香灰黄釉面有细微的开片釉下有稀疏气泡这些不是在烧制过程中意外形成的。而是工艺上的某种煅烧。难太难了。”林沐风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香灰黄花瓶一点点给朱嫣然普及着瓷器常识。 “你一定行的。”朱嫣然对这些瓷器工艺不感兴趣但她却对林沐风的制瓷技艺有着巨大的信心。 林沐风苦笑一声“我也就是开开眼界仅此而已。”建文初年的春节很快便过去了。过了春节意味着。开元新始。朱元璋的朝代结束建文皇帝朱允地时代真正拉开了序幕。 这一段日子以来。林沐风除了上朝处理锦衣卫和神机营的日常事务之外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商部管理和瓷学开创这两件事上。好在他兼职虽多但每一个部门都有得力地干将和手下替他打理。 商部的管理渐渐走上正轨各地的分部衙门6续成立大明朝廷商务行政管理体系慢慢开始运转。万事开头难商部是新衙门事务林林总总千头万绪林沐风只管“掌舵”由高巍和卓敬却肩负着日常管理的重担。 过了正月十五各地“派遣”来的工匠都已经赶到了京师瓷学地筹备基本就绪就在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进行隆重的开学典礼。 瓷学设立在京城西北角校舍是之前京师一个大商人的旧宅略加装修整固就成了如今地朝廷官办瓷学。 和风频吹春暖花开的季节。这天红日高照瓷学上下披红挂彩鲜红色的大红绸缎包裹着门框门前的小广场上聚集着等待入学地各地工匠和京师周边府县招收来的学童。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瓷学今日的开学典礼完全按照林沐风的安排其实颇有些现代形式的色彩。 一个瓷学的杂役猛然敲响了瓷学门口的一面巨鼓。鼓声咚咚场上地喧闹顿时平息下来。 “工匠——不瓷学地学子们为了弘扬大明的制瓷文化经皇上恩准朝廷特此设立瓷学。而你们这数十人将成为大明瓷学地第一批学子……”林沐风站在场中侃侃而言道着开幕词他平和而略带有威势的目光从工匠们身上一一扫过“希望你们能上体天心用心学习。下面摆香案迎接皇上亲自题写的瓷学匾额。” 香案摆好一套繁琐的仪式过后两个大内太监抬着一面硕大的匾额走到场中林沐风探手揭开匾额上的红布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展现在众人眼前:大明瓷学。 匾额悬挂上去场下一片欢呼。 鼓声又是一响。林沐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下面本官作为大明瓷学第一任学监郑重邀请各位贵宾为瓷学剪彩开幕。” “有请齐王殿下、燕王殿下、驸马都尉李景隆……”随着林沐风念到名字朱、朱高炽等人面带程式化的微笑一一走到场中列成了一字长队。 场下众工匠和围观的百姓呆若木鸡:瓷学开学大明在京师的所有皇族几乎都来出席充作剪彩的贵宾了不是亲王就是驸马这简直就成了京师皇族的一次大聚会了。 这是朱允的主意。具体他有什么“意图”林沐风不甚了了也没想太多。左右不过是一个典礼谁来剪彩也无关紧要。皇族们充充门面倒还是可以的。 后来林沐风才明白朱允不过是借皇族的出头来表达他亲民的“思想”。 当然在瓷学的学生和京师的百姓看来这也正是朝廷和皇上重视瓷学的一个重要表征。 瓷学开学了。正式得到瓷学教师聘书的有张风老孟王二还有两个大明瓷窑上比较出色的青年工匠当然还有张风的姐姐张颖。 老孟和王二等四人负责“成*人工匠班”而张风姐弟俩专门教授那些有天分的、有一定绘画基础的孩子——以琉璃技艺和内画技艺为主辅以制瓷技艺。 课程和授课内容林沐风早已安排张风带人设定编写好排起了详细的课时表和计划进度。 但第一堂课上林沐风在一旁观察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妥。 他现这些工匠入学的心态并不端正。他们自以为技艺娴熟说白了就是奔着林沐风的制瓷技法来的。对瓷学安排的“制瓷基础”和“瓷器文化”课程很不满意很不以为然有些甚至公然就在课堂上起开了哄。 老孟和王二毕竟是工匠出身一时间也乱了手脚。 林沐风阴沉着脸走进教室冷冷地望着那几个起哄的工匠“你们站起来!” 林沐风不仅是瓷学的学监还是当朝重臣位高权重这些工匠哪里敢违背他的意思一个个面带畏惧地起身站着垂下头去。 “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林沐风手指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工匠冷笑道。 “回大人小的叫马户江西寿春人。”工匠低低回了一声连看也不敢仔细看林沐风他长到3o多岁见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当地县衙的捕快班头如今面对这大明朝廷数一数二的大官心里是又紧张又害怕。 “马户?”林沐风哦了一声心道好奇怪的名字突然他梦醒过来不由一笑“驴?” 众工匠虽然畏惧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哄笑起来。 马户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俺娘说我生在驴背上俺爹姓马村里的教书先生就给俺起名叫马户说是马户马户穷家富路说俺这辈子有大财运嘞。” 众人哄笑就连林沐风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经此一闹林沐风的怒火也消散了几分。他呵呵一笑“马——马户你们几个何以在课堂上起哄?” 马户壮着胆子道“大人俺们这些都是做了多年工匠的人了像塑胎拉坯这些制瓷的基本功就不需要学了吧?俺们想俺们想学——” 马户瞥了林沐风一眼见他脸上一片淡然便又道“俺们想学大明红、釉里彩和釉上彩……这些还有琉璃内画技艺。” 林沐风嘴角一晒“凡事都要一步步来谁能一口吃个胖子?你们以为你们的基本功很扎实吗?这样后日本官亲自出几道考题就考考你们的基本功谁能通过本官的考试本官就可以特许你直接学习高级制瓷技艺。” 林虎一脸焦灼之色匆匆闯进了“教室”伏在林沐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林沐风面色大变冷厉的眼神喷射而出落在不远处的马户身上。 马户一个激灵惶然低下头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技术复原之香灰黄(上) 林沐风匆匆离开了瓷学脸上“乌云密布”。 张风本来还想跟他说说瓷学的课程问题见他神色不渝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林沐风健步如飞向家里奔去林虎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从成阳公主古玩店里借来鉴赏的那一批宋瓷名窑珍品他每日把玩琢磨慢慢就有了复原这五种宋瓷技法的念头。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他便将其中的香灰黄花瓶25只送去了窑上让王二和老孟也对着实物仔细揣摩揣摩。 老孟和王二看了好几天也商讨了好几天大体有了一个试验复原香灰黄花瓶的初步技术构思。 2个月的时间到了林沐风不愿意失信于人便命林虎带人去窑上将这25只香灰黄花瓶取回来然后一起装箱将那批宋瓷全部送还给成阳。但谁知在林虎带人从窑上回来的路上就在城外不远处突然遇到了十几个蒙面人轰然而上把他们抬着的盛放香灰黄花瓶的木箱呼啸劫走。 在进门的一瞬间林沐风突然停下脚步低低道“林虎被抢就被抢了吧你去柳家通知柳少爷给我准备几万两银子咱们也好赔付人家。” “少爷……”林虎面红耳赤地垂下头去“少爷林虎没用林虎该死!这么金贵的东西……”林沐风阴沉沉的脸色早已开晴又恢复了一片淡然“林虎这不怪你去吧。” 望着林虎奔去的背影林沐风忍不住冷笑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京师城外哪里来的盗匪?这分明是成阳派出的人。想阴自己一把。 林沐风跨进自家高高的门槛进得客厅微笑着向早已等候在厅中的成阳和李景隆拱手一礼“见过公主驸马爷!” “林沐风。时日已到还本宫的古玩来。”成阳丰腴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柔和”地笑容不过这笑容让人看得很别扭很虚伪尤其是在林沐风看来。 “沐风当然要原璧归赵。不过可能公主也听说了那2只香灰黄花瓶在城外被盗匪劫掠了……公主不要担心在下愿意照价赔偿请公主和驸马爷开个价吧。”林沐风淡淡道。 李景隆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打着哈哈“这京师之地居然也不太平了……哎。这些可恶的盗贼!” “林沐风好爽快事突然有盗贼作怪本宫也就不说别的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批宋瓷可是我们花高价购得的本宫念在你与驸马同殿称臣地面上也不多要。25只香灰黄花瓶你就给2万两银子吧。”见林沐风直截了当提出要赔偿成阳心里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倒也没有了机会表达只得顺势装出一幅宽容大度的样子起身摆了摆手。 “好。剩余的瓷器公主和驸马可以带走。2万两银子在下随后派人送到府上。”林沐风点了点头。 成阳与李景隆对视了一眼目的的达成似乎有些太顺利。回到府里李景隆急急屏退下人小声道“夫人这样是不是有些……万一……” “你害怕什么?”成阳嘴角一晒“我乃是太祖皇帝的嫡亲女儿当今皇上的皇姑。他一个小小的臣子。能拿我如何?再说了此事做得干净利落。林沐风就是心里有所怀疑也找不到证据。” “夫人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妥这林沐风答应得太快会不会……” “不管他。哼要他2万两银子算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欺凌陇儿在前敲诈勒索本宫在后我不能白白咽下这口气。”成阳双手掐腰指指画画越说越激动说得是唾沫星子四溅。 望着眼前这个跟市井泼妇一般德行地妻子李景隆眼角悄然流露出一丝厌恶。早年她虽然不能说是花容月貌也算是中上之姿身材婀娜可生了几个孩子之后不但身子变得肥胖臃肿性格也越来越跋扈霸道蛮不讲理。 李景隆早就对她失去了性趣背地里在府外置了一处外宅养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妾。全府人都知道也就是瞒着成阳一个人罢了。 送走了成阳两口子林沐风站在外院中沉吟良久。忽兰气呼呼地走过来不瞒地说“夫君就这样白白便宜了他们呀这可是2万两银子啊!” 林沐风呵呵一笑拍了拍忽兰柔嫩地肩膀大笑而去“忽兰吃亏就是赚便宜……” 忽兰愣了一下回身望着盈盈过来的柳若梅“姐姐我可是听说这成阳公主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好端端地天子脚下咋就出现了盗匪了?没准这就是那个成阳公主派出来的人一边抢了东西去一边还气势汹汹地来敲诈我们的银子可恶!” 柳若梅叹息一声“忽兰妹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2万两银子虽然数目不小但我们还拿得出来就当是花钱消灾吧 瓷窑。 林沐风蹲在一堆瓷土边上用一根树枝轻轻拨拉着。 “少爷老孟觉得我们应该从泥浆的配置入手——香灰黄之所以灰中泛黄主要是胎质跟釉色的附着上有点文章可做。” 林沐风点了点头瞥了王二一眼“王二你意如何?” 王二沉吟了一下低低道“先生我倒是觉得是不是从釉色地施加入手呢?能不能先上一道灰釉然后再上一道淡黄釉……” 林沐风霍然起身“你们说得都有道理。这样吧我们也别在这里空口说白话了还是动手试验试验吧——老孟。你带人按照你的想法开始塑胎尽量将胎质弄得细腻一些。王二你准备釉料。” 说干就干一向是林沐风的习性。跟随林沐风久了。老孟和王二也习惯了这种雷厉风行的作派。 塑胎拉坯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对于老孟等人来说是小菜一碟。林沐风相信香灰黄地技术难点在于胎质和釉面以及釉面下的开片和气泡而并非是塑胎。 泥胎已经尽可能地保持了细腻而且非常圆润。在泥胎凉制的时候王二也亲自配置好了三种主要的釉料一种是灰色一种是淡黄色还有一种是透明釉。 到了黄昏时分。见泥胎凉制差不多了林沐风从王二手里接过釉料。亲自为花瓶泥胎上釉。施了一边透明釉之后才施灰色釉然后等釉面略干又开始小心翼翼地施加淡黄色地釉。 为了体现那种灰中泛黄的特质林沐风采用了深浅施釉法。也就是灰色釉略深、略重而淡黄釉略浅这样一层层施加叠加起来。烧制成型后灰中泛黄就很自然了。 这只是复原香灰黄技术的第一道关口。对融汇了古代瓷艺和现代制瓷理念的林沐风来说攻克这一道难关并不算是太难。顶多他们需要在灰釉和淡黄釉地搭配和协调上。进行无数次地细节调整就可以试验出一个最佳的施釉方子来。 通俗地讲灰色釉该深到什么程度淡黄釉该浅到什么程度两种釉色地叠加谁前谁后如何才能取得最佳效果这些都得一一尝试。 最难的是。怎么样才能让釉下呈现出艺术性的纹理开片和工整细致的气泡来。对此。林沐风也没有成熟的想法只能嘱咐老孟和王二。不要着急一遍遍的试验而已。 其实在林沐风看来宋瓷汝窑中这一瓷种的出现没准也是一种偶然。宋朝的工匠们在制瓷烧制过程中无意中创造出了这个品种经过了无数次地尝试才让技术成熟固定下来。 第二天一整天林沐风都呆在窑上跟老孟和王二一道进行着一遍又一遍的施釉试验也没有急着入窑烧制。肉眼看上去地效果都不能达到最佳进窑烧制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第三天林沐风将试验的工作交给老孟和王二。让张风带着瓷学上的数十名工匠来到了窑上亲自考校他们的制瓷基本功。 瓷窑的空场上几十个工匠列队整齐目瞪口呆地打量着窑上的一切。这可是大明最大的瓷窑啊数座规模庞大地龙窑一字排开无数的工匠身影来来往往忙忙碌碌一队又一队的运输队伍进进出出几乎每隔片刻的功夫都有几十辆大车地各类瓷器成品和琉璃器具运出瓷窑运往大明各地。 林沐风要得就是这种效果让这些来自大明各地的工匠实地参观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制瓷。 “你们可随意在窑上参观一下半个时辰后到这里集合。”林沐风摆了摆手。 张风领着一群工匠在窑上转了一圈回到原地时林沐风已经派人在场上弄了一大堆配置好的泥浆。 “你们不是都认为自己制瓷多年基本功很扎实吗?本官也不难为你们场上这些泥浆是本官让人配置好的你们谁能在半个时辰内塑出十二生肖的泥胎来本官便认可你们。”林沐风沉声道“开始!” 不用辅助工具手工塑胎是真正的基本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似乎是有些短了些。 果然半个时辰过去了真正塑胎完成地工匠没有几个而且由于行动匆匆造型非常粗糙。大多数工匠都垂下了头去只有马户几人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囔了一句“塑胎容易但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大人这是有意为难俺们。” 林沐风冷笑一声“马户你可是不服?” 马户大着胆子站出来低低道“大人不是俺不服实在是时间太仓促了一些再给马户一点时间俺塑胎没有问题嘞。” “时间短?本官看来不是时间短而是你们技术太生疏。”林沐风猛然回头喊了一声“王二!” “先生!”王二跑过来躬身一礼。 “王二用你最快地度塑出十二生肖的泥胎来。”林沐风向他使了个眼色。 王二不敢怠慢下手如飞温软适中地泥浆团在他的手中旋转着揉捏着也就是盏茶的功夫十二个栩栩如生形态各异的生肖泥胎出现在众人眼前。王二可是窑上技术最娴熟的工匠又是林沐风亲自指点的得意门生让他塑制这些小玩意儿还不是信手拈来。 林沐风扫了众工匠一眼“如何?你们可是服气了?” 工匠们无话可说敬畏地看着王二眼神中闪烁着狂热——这是何等神奇的技术啊! 马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深深地看了看眼前的泥胎老老实实地退到了行列中。 一连5日釉色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但开片纹理和气泡的技术难关却迟迟摸不到头绪。林沐风无奈之下采取了笨办法一次次地变换烧制温度然而都以一次次失败而告终。无论他们想什么办法开片和气泡都无法形成。 不管林沐风愿不愿意承认事实都证明不是温度的问题了。或者说这不是温度的变换导致自然爆裂的结果而是宋朝工匠的一种秘方。 如何才能让釉面下形成纹理和气泡呢?宋人是怎么做到的? 林沐风苦恼地离开瓷窑进了城。信步而行带着心事他又来到了成阳在城中的古玩总店——荣宝斋。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荣宝斋中又摆上了一只香灰黄的花瓶不过仅此一只而已。成阳短时间内是决计不会让所有的香灰黄花瓶集中出现在店面中了。只摆放这一只作为招牌即便是被林沐风现她也有的是理由应对——谁说人家店中就只有2只香灰黄的花瓶? 林沐风深深地望着面前的香灰黄花瓶笑道“伙计哥能让在下看看这只瓶子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技术复原之香灰黄(下) 荣宝斋的伙计已经得到了东家的命令这店中贵重的瓷器只作为招牌而不出售的藏品是绝对不能让顾客把玩的。 “对不住了客官这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非卖品不能让客官瞧。”伙计没有一点犹豫当即拒绝了林沐风的请求。 林沐风呵呵一笑左右四顾见店中无人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来递了过去低低道“伙计哥我甚好这瓷器就看一会通融一下吧。” 伙计心里一跳此人好大的手笔足足有2两银子哪跟上他三个月的工钱了。犹豫了一下伙计轻轻捧过那只香灰黄花瓶悄然将银子装入口袋“趁掌柜的不在客官看不要连累小的被掌柜的骂。” 林沐风点了点头接过花瓶深深吸了一口气探手在花瓶上的开片纹理和气泡处轻轻地抚摸着动作是那么地轻柔和充满感情。伙计在一旁看着心道此人倒还真是一个爱瓷的人看看那眼神…… 林沐风抚摸着突然感觉开片处有一丝淡淡的粗糙感不由俯身仔细看去端详了半天他心头突然一动:难道这开片不是烧制出的爆裂纹理而是人工刻制出来的? 林沐风狂喜更加细致地触摸着若有若无的开片和气泡那地儿分明有肉眼看不出来的轻微凹陷——这这一定是雕刻在胎体上的刻纹!对没错! 一通百通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他一直钻入了误区以为这些开片和气泡是釉面和胎体结合处经过高温烧制自然爆裂的结果谁知竟然是人工所为! 只要在施釉之前。预先在胎体上雕刻出浅浅的纹理和图案施釉之后经过烧制就会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错觉:这是天然形成的爆裂纹。 天哪居然这么简单。 林沐风撇下手中的花瓶撒腿奔去伙计吃了一惊赶紧将花瓶放回到远处咒骂了一声以为遇到了一个疯子。不过白捡了2两银子。也算是笔小财了。 林沐风赶回窑上吩咐老孟按照他的意思重新进行塑胎和施釉然后离开瓷窑就进宫去了。他刚刚接到高巍和卓敬地报告商部的税收管理遭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难题——各地商贾在一些大商人的带领下居然变着法抵制加税而且看那阵势商人的背后还有当地的权贵集团在背后秘密支持。 尤其以京师为甚。这本在林沐风的意料之中。京师的商贾多半是在朝中权贵和皇家贵族的门下。官商一体在利益驱动之下有胆量抵制加税也很正常。 御书房里朱允正在批阅奏折。闻林沐风求见不由大喜吩咐太监“赶紧让他进来。” “拜见皇上。”林沐风刚要下跪就被朱允扶了起来“不要跟朕来这些俗礼朕来问你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朕一连数日都见不到你的人影。” “回皇上地话。臣这几日忙得是焦头烂额。一来瓷学刚刚开学诸事繁多。二来商部管理刚刚走上正轨千头万绪都需要打理。还有……”林沐风说着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皇上有一些商贾抵制朝廷加税臣以为—— 朱允摆了摆手“朕找你来。正是为了此事。你可是给朕惹了大麻烦了。这几日有很多大臣上书。要求朕下旨减免商税云税赋过重商贾无力承受哪 林沐风叹息一声“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朱允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了自己的龙椅上。同时吩咐太监给他看座。 “皇上其实商税根本就不重——而真正对朝廷加税有抵制之心的不是商贾而是朝中大臣和一部分皇族贵戚。”林沐风缓缓道。 “哦?此话怎讲?” “皇上这京师之中有一半以上的店铺商贾的幕后老板是王公贵族朝廷加税等于是从他们的腰包里掏银子他们岂能乐意呢?京师是这样大明各地也是如此很多商贾地后台都是官僚权贵。” “竟有此事?”朱允有些吃惊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些口口声声鄙薄商贾的王公大臣们会暗中经营商贾之事。 “皇上商业繁荣贸易兴盛商税对朝廷非常重要。而且随着海禁的放开海外诸国与大明地贸易通商会越来越大朝廷绝如果减轻对商贾的税赋会损失巨大。”林沐风朗声道“为今之计朝廷要当机立断——如有胆敢抗拒加税者以雷霆手段处置。皇上事关贵族利益臣需要皇上的支持。” 朱允哈哈一笑“沐风朕什么时候不支持你了?朕早就想好了如今天下安定民心归一锦衣卫侦缉天下的使命弱化了。朕不是先皇朕愿意与天下臣民以诚相待——故而这锦衣卫嘛朕的意思不妨配合商部管理朝廷商税凡有抗拒不从者交由锦衣卫法办吧。至于王公大臣们哼他们最好不要阻拦朕否则朕也会跟他们算算总账。” 林沐风心里暗笑心道正合我意“皇上圣明!” “圣明?好了你少来。”朱允撇了撇嘴“朕要是所有的事情都圣明还需要你们这些臣子干嘛?” 林沐风微微一笑“只有开明之君才能从谏如流。” 回到家里现前来跟自己学习内画的张颖今儿个来得有点早。 这一段日子张颖每晚必来有时还在林家吃晚饭。虽然林沐风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传授给她内画技法但凭借她的聪颖和领悟能力她基本上已经学全掌握了内画技术。 实事求是地讲当下地内画之技除了林沐风之外就当属张颖了。更难得可贵的是她一边学一边经过消化后再教授给瓷学的学童。 见林沐风走进屋来张颖恭恭敬敬地起身向他施了一礼“颖儿见过先生。” 柳若梅在一旁笑道“颖儿妹妹何必这么拘谨呢。” 张颖俏脸一红回头瞥了柳若梅一眼“若梅姐姐先生能将内画之技传授给颖儿颖儿感激不尽理当尊敬。” 林沐风呵呵一笑顺手从张颖身前的案几上拿过她带来地一个琉璃内画半成品打量了一眼不由奇道“颖儿你好大的魄力居然开始内画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了?这个难度可是不小哦?” 林沐风说的是实话。在方寸间内画1o8个神态和神韵不一的人物还要绘出他们各自不同的风采来难度之大几乎不是一个初学者能完成的。即便是林沐风前世的时候耗费三个月的时间才完成了一个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地内画琉璃鼻烟壶。 张颖咬了咬红艳艳地樱唇低低道“颖儿斗胆尝试还请先生指点。” 柳若梅笑了笑“好了夫君你们师徒两个去书房里讨论技术吧俺们这些俗人也听不懂——颖儿妹妹今儿个留下吃晚饭哦。” 张颖坐在林沐风书房里的座位上俯身桌案静心凝气开始内画。林沐风就站在她地身后默然观望着她的一笔一划不禁暗暗点头。一张一弛颇有章法游刃有余了。 虽然已经近黄昏但初夏绚烂的夕阳余晖还是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给窗下俯身刻画的张颖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她的神情是那么地专注白皙的小手握笔在琉璃瓶口悬腕勾勒一双秋水似的大眼紧紧注入瓶中从林沐风站着的这个角度看下去他无意中瞥见了张颖脖颈下那白里透红的一抹肌肤不由心神一荡赶紧挪开了眼神。 “先生这里该……”张颖眉头一皱回头来问道。 见林沐风微微有些暧昧的眼神似是刚刚从自己的脖颈处游离开去张颖心里一颤又似是一喜还像是有些慌乱茫茫然面现红晕垂下头去两只小手缓缓松开琉璃瓶子和画笔在衣襟上搓了搓。 “哦这里啊……”林沐风尴尬地一笑俯身去拿张颖面上的琉璃瓶子。 可张颖就在这时似是想要站起身来逃离这个令她羞涩不已的地方冷不防整个娇柔的身子撞入了林沐风的怀抱。 温香暖玉抱满怀林沐风微微一呆旋即迅后退只在后退的瞬间鼻孔中传入一抹淡淡的幽香。 从来没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张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柔弱的身子一阵抖颤居然向后倒去。 林沐风迟疑了一下还是探手出去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柔声道“颖儿!” 第二百六十四章西域诸国来朝 张颖心中扑扑直跳脸蛋儿直觉得烧声音如同蚊子哼哼“先生颖儿……” 林沐风定了定神这才慢慢松开张颖拿起张颖正内画着的琉璃内画瓶子岔开话去“颖儿你看这武松的神韵你没有刻绘出来——譬如这个长何不让它微微飞扬起来一些如此就可以增加人物的动感也能充分体现打虎英雄的男儿气概。” 张颖眼前一亮对于技法的渴求瞬间让她的羞涩和慌乱抛掷九霄云外欣喜地又坐了回去“先生之言让颖儿顿开茅塞!” 林沐风微微笑着长出了一口气见张颖又聚精会神地投入到内画中去便悄悄离开了书房。刚出门就听忽兰在窗下嘻嘻笑着“夫君颖儿小姐貌美如花……” 林沐风瞪了她一眼几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低低道“颖儿脸皮薄你不要拿她开玩笑她还在屋里让她听见不得了。” 忽兰撅了撅嘴眼珠子一转待林沐风将手松开主动转移话题“夫君我听说西域诸国来朝进京朝拜皇上了。不知道我爹爹和哥哥会不会来。” 林沐风一愣“他们已经到了吗?” 下旨召西域诸国脑和大明西域南道都护府副都督李焕文入京朝觐还是林沐风出的主意。不过最近他忙于各种事务早将这档子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早就到了——我想派人去驿馆看看其中有没有我爹爹。”忽兰扯了扯林沐风的肩膀“好不好嘛!” 林沐风点了点头“我让林虎去看看你爹应该会来 正说话间突然见林虎匆匆从外院走来心头一动。不由笑道“忽兰。我们大明有句俗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没准儿啊你爹现在就来了。哈哈!” 林虎躬身一礼“少爷忽兰少奶奶西域吐鲁番达鲁花赤至竺求见。” 至竺紧紧地拉着忽兰的手神情非常激动脸上甚至是有些抽搐。 忽兰也有些奇怪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这样。即便是长期别离见了自己。也不至于这般失态吧。 林沐风坐在一旁心中明镜一片:至竺目前在西域腹背受敌内外交困外有哈密人的劫掠和其他诸国的觊觎内有忽里的“搅和”日子还真不好过。此次大明皇帝召见他是求之不得他刚到京城就赶到林家目的也很简单。想要让林沐风帮自己一把。 别地也不敢奢望只要大明西域南道都护府对自己略加“照拂”一切的外患就会化解。而事实上造成他今天地困境的。正是李焕文的放任不管让贴果儿越来越过分。 所以说在此刻至竺地心中忽兰不仅是女儿还是一个救星。 “爹你怎么了快坐下啊!”忽兰皱了皱眉。 至竺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缓缓坐下想了想又霍然站起。向林沐风躬身行礼。“至竺见过林大人。” 不管怎么说至竺如今也是他的老丈人。忽兰的父亲林沐风哪里能受他的礼赶紧起身让在了一旁“岳父大人不必客气到了这里就跟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忽兰去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今晚我们设家宴款待岳父大人 忽兰高兴地点点头一路跑去了厨房。 至竺倒是没想到林沐风会这般礼遇他甚至还口称岳父大人。他当初送忽兰给林沐风也没指望忽兰能在林家混上一个什么名分可现在看来自己女儿在林沐风心中怕不止是一个侍妾的地位。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安定了几分。 “林——”至竺突然觉得称呼有些尴尬犹豫了好一会才将贤婿两个字吐出口“贤婿我这次来朝见大明皇帝……” 林沐风笑了笑知道他心里的彷徨和焦虑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思“岳父大人其实你不必过度担忧。大明朝廷绝不会放任哈密成为西域南道地霸主这一点永远不可能。适当的时间我会跟李焕文李大人说说此事。至于忽里大哥他与贴果儿合作恐怕只是权宜之计——这样吧我写封信让忽里大哥进中原来帮我做事吧。” 至竺大喜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真的?可是李焕文李大人却对贴果儿的行为置之不管……” “不要紧。”林沐风摆了摆手“我会跟他说。” 至竺缓缓坐了回去神色平静了很多“贤婿这贴果儿狼子野心据我得到的消息他有心要勾结察合台人独霸西域南道。” 林沐风冷笑一声“就凭他哈密那弹丸之地想要统治西域南道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贴果儿有野心我是知道的。不过他也嚣张不了几天了。” “贤婿的意思是?”至竺问道。他恨不能大明朝廷现在就对贴果儿下手最好是废了他的王位贴果儿可是他的肉中钉眼中刺。 “呵呵日后自见分晓吧。”话只能说到这里林沐风原本连这些话都不愿意说地。但见至竺心中惶恐不得不暗示暗示给他长长底气。 占据西域南道与察合台分割西域毕竟是权宜之计。目下朱允刚刚登基中原还尚未稳定下来。一旦等朝中局势安定诸藩王的内患被消除朱允肯定要对察合台人下手。 不但是察合台人当日在宫中的那一次长谈中林沐风意外现这个看上去文弱的青年帝王其实野心也不小他对开疆辟土有着特别大地**。 对内他希望仁德施政以文治天下对外他却希望用强大的武力征服蛮夷以成就自己的丰功伟业。大概这就是朱允与林沐风接触久了多少被他“同化”了的缘故。 见林沐风家里来了内客张颖不肯再留下吃饭而是回了武定侯府。因为要设家宴招待至竺柳若梅也没勉强她。 家宴上林沐风和柳若梅算是给足了至竺的面子不但饭菜非常丰盛还把柳若梅的父母和兄长都请过来一起作陪让忽兰很是感动。 至竺不愿意留在林家还是回了驿馆。刚刚送走至竺淡淡的月色下老孟抱着一个花瓶兴奋地冲进院中大呼小叫“少爷少爷成了成了我们烧出了香灰黄了!” 虽然烧出香灰黄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林沐风还是非常非常地振奋。他从老孟怀中接过花瓶几步冲进屋里对着烛光从头至尾打量着被复原出来地第一只香灰黄。 不错胎质细腻、釉色自然开片和气泡与釉面浑然一体比宋瓷差不了多少了。 林沐风哈哈大笑“老孟你可是立下大功了好继续努力争取尽快批量生产。而且对照我的图本继续试验其他地宋瓷名窑产品我们要一一复原它们。” 老孟笑了笑“少爷老孟觉得这种珍瓷还是物以稀为贵的好少烧制一些我们也能多赚银子。” “不老孟我复原这些东西的目的不是牟利而是传承技术。而且——”林沐风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成阳公主那张肥胖可憎的脸不由冷笑一声“抓紧复制不要让我失望。老孟记住我的话制瓷万变不离其宗再隐秘的技法也无非是塑胎、施釉和烧制。你带人多从这个是那个环节上下下功夫一定会成功的。” 老孟点头应是领命离去。 武定侯府。张颖落寞地站在自己的小院中仰脸望着高挂在夜空上的那一轮弯月心中说不出的迷乱和怅惘。 她性子柔顺甚至有些孤僻又极为怕羞天性好静。可不知从何时起林沐风高大俊逸的身影就悄悄占据了她的心房。为了能接近他她甚至厚着脸皮天天往林家跑一想到这里她的脸蛋就有些烧。对于林沐风她原本只是有些敬重后来又知他文武双全这种敬重就慢慢转化为仰慕再到后来当林沐风抗旨拒婚的时候她柔弱的心全部被他俘虏日思夜想的就是这个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子。 可这是别人的夫君啊!张颖幽幽一叹。 第二百六十五章通婚 齐王府的施粥棚虽然已经停了但孙羽西的医棚还在继续。 女神医活菩萨。孙羽西的大名在京师以及周边府县迅地传播开去每日都有众多穷人扶老携幼而来指望获得免费的诊治。由此而来的是齐王府的清名也直线上升朱也乐得坐享其成。只是免费为穷人提供药草耗费巨大即便是齐王府也有些吃力。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已经花去了数千两银子。 对于风光不再的朱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故而这几日孙羽西就有了找林沐风“化缘”的念头早在益都的时候她的施粥棚就曾得到过林沐风的资助。 见今日来诊病的人不是很多孙羽西就匆匆去了林家。算计着时间此刻已经接近正午林沐风想必也下朝了。可是等她赶过去的时候林沐风却被朱允召进宫去。 花开两支各表一朵。 林沐风穿过午门一路到了文德殿。午时三刻朱允要在这里设宴招待西域诸王林沐风奉命前来陪宴。 数十个西域城郭之国的国王或者城主冠带整齐等候在文德殿外面上一片肃然怀中都揣着各自的礼单献给大明皇帝朱允的厚礼。 林沐风一路飘然而来一品朝服赫然在身飘逸中带着淡淡的威势。诸王见了不由都簇拥过来纷纷施礼见过。 林沐风与众人寒暄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身黑色胡服王袍的贴果儿微垂着头站在人群外并没过来打招呼。 林沐风心中冷笑分开众人径自走了过去淡淡一笑。“哈密王别来无恙乎?” 贴果儿赶紧行了一个胡礼强笑道“小王见过林大人林大人风采依旧贴果儿……” 林沐风还没回话李焕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哈哈一笑。“沐风久违了——哦不下官拜见林大人!” 林沐风笑着摆了摆手“先生如此折杀沐风了。先生从西域回朝沐风改日在家里设下家宴为先生接风洗尘。这几日若梅可没少念叨先生。” 李焕文点了点头伸手拉着林沐风走到一边小声道。“沐风老夫有一事要跟你商议。” 林沐风微微一笑“先生有话直说就是。” “呵呵正是。沐风你也知道哈密地小民贫如今哈密国人口繁衍甚众牧场和土地越来越少……唯今之计。老夫觉得可以让哈密向西扩张吐鲁番地广人稀占据着一块大绿洲水草丰茂完全可以匀一些地盘出来……”李焕文顿了顿“老夫先跟你通个气我准备上奏皇上允许哈密扩土西进以解当前之忧。” 林沐风脸色一变沉声道。“先生。西域诸国立国已久各自的疆土自有定数。支持哈密扩张不利于朝廷在西域南道的治理。况且贴果儿野心甚大如果任由其西进迟早他会吞并了吐鲁番。” 李焕文撇了撇嘴他虽然见林沐风有些不快。但他仗着是柳若梅的先生是林家的长辈。还是坚持道“老夫倒是认为。吐鲁番与哈密融合为一国更方便朝廷辖制。至竺骄奢淫逸民愤极大贴果儿虽然年轻但其对朝廷忠心耿耿——” 林沐风皱了皱眉刚要反驳却听一个太监在一旁尖声呼道“皇上有旨宣林大人御书房见驾!”朱允面沉似水扔过来一本奏折。 林沐风接过来一看是明军西域指挥使杨凌地密报。说哈密王贴果儿与李焕文过从甚密贴果儿不仅送给李焕文大量的金银财宝还送给他几个美姬……李焕文暗中支持贴果儿私自扩军并默许了哈密擅自与西域南道几个小国联盟不断袭扰吐鲁番的牧场云云。 林沐风一惊也有些恍然大悟。此刻他总算明白李焕文何以会对至竺的求救置之不理了。就在刚才居然还提出要朝廷恩准哈密合法侵占吐鲁番的牧场和土地。 “沐风李焕文竟敢如此!”朱允怒道“此人当年也算是颇有清誉没成想在西域时间不长倒沦落至此!” 林沐风叹息一声“皇上人是会变的。不过倒也不能听杨凌的一面之词。” “杨凌值得信任沐风这一点毋庸置疑。”朱允断然道。 见林沐风愕然朱允神色一缓解释道“当初朕在东宫的时候杨凌就是朕地侍卫统领对朕忠诚无二是朕保举他去山东从军做了一个千户之后又随朕去了西域。况且他给朕的密报上还有西域都督府其他官员的具名此事断断不会有差的。” “皇上绝对不能让哈密扩张一旦引起西域南道内乱必然会让察合台人蠢蠢欲动。”林沐风想了想朗声道“既然如此李焕文……” “朕要罢他的官不过看在他往日素无大过的份上就让他回乡养老吧。”朱允冷笑一声“朕与皇祖父一般痛恨贪官但朕不会像皇祖父那般残酷施用酷刑。” 林沐风默然无语。说实话在他的印象中李焕文是一个颇有骨气的文人富贵不能淫的清流可如今却…… “沐风朕以为等朝廷内定我们就可向西域用兵平了察合台一举将西域囊入我大明的版图。”朱允霍然站起“沐风早晚有一天朕要在西域设立府县什么西域诸国统统灭掉!” 林沐风呵呵一笑“皇上在西域像中原一般设立府县可暂时急不得。只能等朝廷在西域站稳脚跟尔后才能徐徐图之。” 朱允点了点头“朕明白。朕也就是跟你才说说心里话这些话朕是不会跟其他人讲地。” “皇上其实只要慢慢让西域胡人汉化到了一定的时间不需要灭他们的国他们就会与汉人融为一体。”林沐风微微上前一步“皇上朝廷可以逐步向西域移民或者采取军屯的形式用几年的时间让大批汉人在西域安家落户——到那个时候汉人与胡人互相通婚习俗互补居住在一起……” 朱允眼前一亮忍不住起身拍了拍掌“好主意沐风。通婚嗯不错不错。” 顿了顿朱允嘴角浮起古怪的笑容“明胡通婚就先从这些西域诸王开始吧。沐风朕这就在内宫挑选数十个年轻貌美的宫女赐给诸王为妻——呃他们生下的孩子朕要厚加封赏。” 林沐风心里暗笑不愧是朱元璋地孙子毕竟也遗传了一些朱元璋的“帝王心术”。明朝皇帝赐婚的宫女即便不能成为西域诸王的王后但有大明这个大靠山又是皇帝的赐婚西域诸王岂敢冷落这些宫女?生下后代再由朝廷册封将来再由这些“混血儿”掌握诸国政局岂不是妙哉?想到这里他躬身一礼“皇上圣明!” “行了你又来了。对了如烟还好吧。”朱允叹息了一声“朕过些日子就将她接进宫里来册封她为贵妃。沐风啊朕这心里总是有些犹豫如烟性子淡薄怕是未必适合在宫中生活可是朕如今是皇帝不能随便出宫如果她不进宫朕与她又怎能团聚?” 林沐风也是一声叹息。宫中生活看上去豪华富贵其实压抑寂寞。而且宫中妃嫔为了争宠各施手段和心机无所不用其极。如烟性情柔弱怕还真不适应宫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 “只要皇上一心对如烟臣想宫里宫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皇后娘娘那里……”林沐风低低道。 “皇后最近还不错朕跟她说了如烟的事情她也同意了。”朱允长出了一口气“事要一件一件办饭要一口一口吃——沐风如今朕坐上这龙椅才知道当初皇祖父是如何的辛苦要想做一个明君不容易啊!” “你可知道朕一连数日都没有睡一个好觉总有无数的国事在等着朕——朕有地时候真想撇下这皇位与如烟逍遥自在地出宫去隐居山林那该是何等惬意地事情。”朱允抱怨道“沐风朕想恢复皇祖父废置的中书省设立左右丞相好为朕分忧你意如何?” 林沐风一怔他深深地望着朱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宴上立威 朱元璋“关白”中书省废置丞相让六部尚书直接对皇帝负责这是为了大权独揽。可皇权过于集中没有掣肘也带来了深深的弊端——明君倒也罢了可要摊上一个昏君朝廷就要纲常沦丧了。 皇权大权独揽皇帝必然是非常辛苦的。朱元璋就是这样生命中的大多数时间几乎都是在处理国事之中。 林沐风沉吟着他是支持朱允复立丞相的。不过他担心的是朱元璋已经将此写入了祖训严禁子孙后代设立丞相凡是有建议复立丞相制度者杀无赦如果朱允复立丞相会不会引起朝廷众臣的阻拦?毕竟朱允登基不久根基还不牢固接连不断地与众臣走上对立面不利于皇权的巩固。 似是看出了林沐风的担忧朱允哈哈一笑“沐风你可是担心皇祖父的祖训哪?无妨无妨祖训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只要为了大明社稷朕相信皇祖父一定会理解朕的。其实当初的废黜殉葬你我君臣不早就违背了皇祖父的旨意一次哦?” 林沐风不由一笑“既然皇上决心已定臣坚决支持皇上!” “哼你不支持也不行。朕要封你为左丞相由你替朕分担国事朕心里放心。”朱允笑骂道。 林沐风连连摆手“皇上这万万不可。臣年轻威望甚浅。可当不得这般大任。再说了臣一身琐事缠身商部和瓷学。还有锦衣卫和神机营这些已经让臣焦头烂额了。” 丞相一职看上去位高权重其实是一个吃力不讨好地位子。为皇帝分担权力处理政事劳累不堪不说还得小心翼翼地侍候皇帝生怕引起皇帝的猜忌。这种事情不能干。林沐风毫不迟疑的就加以拒绝。 朱允皱了皱眉“你要不做该由谁来做呢?” 林沐风沉吟良久“皇上臣倒是有两个人选。 “你说。” “一个是中山王徐辉祖另一个是大学士方孝孺。”林沐风缓缓道“中山王文武双全又是功臣之后在朝中甚有威望。而方孝孺名动天下仁德守礼。是大明罕见地士子干才充任丞相一职实至名归。” 一个功臣之后一个士子领袖威望和才德皆足以服众如此搭配简直是绝配。更重要的是此两人忠诚无二绝不会弄权把持朝政。 朱允慢慢站起身来“徐辉祖可以。但方孝孺虽有才干但品阶不高如此一下子越阶擢升会不会有些不妥?” 林沐风朗声道。“皇上不拘一格降人材。”席酒菜也已上齐。但皇帝却迟迟没有来。 半响。林沐风缓缓走进殿中身后跟着朱允的贴身小太监梁永。 梁永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尖声喊了一嗓子“皇上有旨西域诸王听旨!” 西域诸王不敢怠慢赶紧就地在席上跪倒齐声呼道。“臣等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域诸王远道来朝朕心甚慰。大明乃礼仪之邦。朕为天朝皇帝……在文德殿设宴款待诸位爱卿……朕身有小恙特着文华殿大学士、商部尚书、大明西域南道都督府大都督、锦衣卫指挥使、神机营指挥使、大明瓷学学监林沐风代朕施恩钦此。” 诸王叩谢恩心里都一震心道这林沐风的官职可当真是多啊这一连串的头衔听起来让人头晕。他们悄然瞥了一脸淡然的林沐风一眼心里都不禁凛然起来这可是当年扬威西域、横扫漠北的林沐风林大都督如今大明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派人物! 诸王刚要起身却听梁永又喊了一声“皇上有旨……选宫中貌美贤淑地女子着赐给诸王为妻。^^ “臣等谢主隆恩。”诸王听了这个顿时激动起来——大明皇帝赐美女了大明皇帝赐美女了!早就听说大明宫中的美女如花乃是天下绝色如今自己也能享用了——他们互相对视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林沐风在一旁不禁苦笑心道这些胡人还真是头脑简单。还真以为朱允闲的没事干赏赐美女给他们享乐吗? 林沐风摆了摆手“诸位肃静。”诸王立即端正坐好在席上数十道敬畏的眼神投射在他的身上。 “皇上口谕李焕文听旨。”林沐风扫了李焕文一眼缓缓道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李焕文愣了一下匆匆跪倒“臣接旨!” 等林沐风宣完旨李焕文面色苍白地起身身子明显有些抖颤。依他的聪明他不能明白这定然是自己暗中收受贴果儿贿赂支持贴果儿扩张的事情败露了。 林沐风暗暗一叹硬着脸喝道“李焕文皇上已经法外施恩早些回乡养老去吧。” 李焕文在被大内侍卫带走的瞬间愤愤地扫了面色煞白坐在那里垂的贴果儿一眼心里恨得牙痒痒如果不是这个小子又是送金银又是送美姬自己又何至于挡不住诱惑晚节不保导致了今天地罢官为民? 林沐风缓缓转过身来清冷的目光投在贴果儿的身上沉声道“哈密王你向大明重臣行贿图谋侵占吐鲁番的牧场和土地擅自扩兵——是何居心?莫非你要造反不成?” 贴果儿心中一颤再也控制不住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帝陛下林大人小王绝无反心啊小王对大明忠心耿耿……” 贴果儿痛哭流涕叩不已林沐风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缓缓道“也罢。皇上念在你无大过的份上就不治你的罪了。你起来吧贴果儿你永远都不要忘记当日在哈密城头上本官说的一句话:大明既然能立你为王也能拉你下马!” 贴果儿惊惧交加中木然跪在当场直到几个大内侍卫将他拉了起来才麻木地走回自己的席位上。旁边至竺得意的眼神扫过贴果儿眼中闪出一丝阴狠但马上又颓然垂下头去。 林沐风略带威势的目光一一从诸王身上扫过“诸位大明朝廷希望你们和睦相处守望相助永为大明治下地兄弟之邦!今后凡是有擅自动刀兵者必将严惩不贷。” 文德殿口朱嫣然格格娇笑瞥了一身便服龙袍的朱允一眼“皇兄啊你很坏啊让沐风替你去充坏人……” 朱允嘿嘿一笑扯了扯朱嫣然的衣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沐风当年威震西域也只有他才能镇住这些冥顽不灵桀骜不驯地胡人——好了我们走吧嫣然随朕去御花园转转如何?” 朱嫣然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脚步皱了皱眉“皇兄我想起来了今儿个母后宣我去她宫里我就不能陪你了——哎真是讨厌成阳皇姑又进宫来了……” “成阳?她有何事?”朱允晒然道。对于成阳朱允很是鄙夷在朱元璋的诸多公主中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蛮不讲理的成阳了。 “别提了她也不知哪根筋出了问题明知齐王府侧妃孙氏的侄女孙羽西是沐风的红颜知己早已与沐风定下终身她却非要母后亲自去为她那不长进的儿子李陇求亲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朱嫣然 “孙羽西?”朱允沉吟着“可是当初益都县令孙连梁之女?” “正是。说起来沐风与孙小姐相知还在我之前。”朱嫣然叹息一声“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父母双亡孤零零一人在京没有依靠。” “沐风知道此事否?”朱允地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哪里敢跟他说哦。”朱嫣然耸了耸肩“放心吧母后是不会答应她地。” “这样?”朱允想了想断然道“走嫣然朕随你一起去母后宫中见见我们这位霸道的成阳皇姑!” 朱允地到来让成阳多少有些慌乱好在她毕竟是长辈朱允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 吕后微微笑着“成阳妹子正好皇上来了你不妨直接跟皇上说吧。” 朱允从自己母亲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他心下一叹自己的母亲总是过于仁慈了明知成阳是胡搅蛮缠但还是看在先皇的面上说不出拒绝的话。这不又把问题推给自己了。 “成阳皇姑听说你要为李陇向齐王府的内侄女求亲?”朱允沉声道。 “皇上为皇姑做主啊。李陇好歹也是大明功臣之后匹配齐王府的一个外戚也绰绰有余了吧?”成阳咬了咬牙大声道。 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不但儿子被抓进了锦衣卫还被林沐风敲诈了一番。这些日子她是越想越窝囊非要想办法找回这个面皮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成阳破产 朱允皱了皱眉“成阳皇姑可这齐王府的羽西小姐已经与他人定有婚约皇姑还是罢了此念吧。” 成阳刚要说什么朱允面色微微一沉起身道“成阳皇姑我们大明皇室理当为天下臣民作出知书识礼的表率朕不愿意看到皇室中人有什么不堪的行径言尽于此请你自重。朕回宫去了——母后儿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朱允扬长而去。他没有给成阳留一点面子他的断然和干净利落令吕后和朱嫣然都有些意外。 成阳面色惨变嘴角哆嗦了几下。求亲之事不提也罢但朱允今天这种态度分明就是传递出一个信号:皇族作威作福(或者说成阳作威作福)的日子该结束了! 这个文质彬彬的皇帝侄子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软弱好糊弄。 成阳惶然地从宫里出来还没到家便又听到一个几乎令她崩溃的消息:大明瓷行在荣宝斋的对面开了一家宋瓷店专门售卖复原出来的宋瓷珍稀瓷种一如香灰黄花瓶之类。 成阳急火火赶了过去见那家宋瓷店门庭若市顾客人满为患多是京师中的贵族。 宋瓷是瓷器中的精品一直是大明上层古玩收藏者的最爱当然主要是那五大名窑的代表瓷种。但这些瓷种存世量太少。大明市面上能见到地基本上都让成阳公主的荣宝斋给搜刮掉了别人想要弄一个香灰黄花瓶那比登天还难。 可如今便不一样了。大明瓷行居然复原出来这些宋瓷名窑的瓷种。不但复原了还实现了批量生产商品这个东西就是这样一旦实现了量产就不值钱了。 况且林沐风复原这些瓷种也不是为了牟利故而。$大明瓷行地定价很低很低。一只香灰黄花瓶才卖1oo两银子虽然与普通瓷器相比还是比较昂贵但比起荣宝斋的奇货可居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了。 “完了……”成阳站在荣宝斋的门口面色煞白要不是有两个侍女扶着她早就瘫倒在地了。 破产了可不是破产了嘛。有了大量的复制品谁还来买荣宝斋的宋瓷古玩?要知道明人的古玩收藏多是为了把玩。而不是像现代社会收藏者那样带有升值的预期或者具有研究的目地某种意义上说真正的宋瓷跟复原出来的复制品只要品相和技术相当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长期囤积居奇全部家当的投入本想狠狠地捞一把但如今却全部打了水漂。 成阳突然面色涨红起来甩掉两个侍女的搀扶的手愤愤然冲进了宋瓷店中。见她气势汹汹而来。顾客中识得她的人比比皆是知道她素来蛮横又是公主便纷纷让道。 林沐风就坐在店中嘴角浮现着淡淡的笑容。成阳在对面的情形。他看得一清二楚。而事实上这正是他所要地结果。摆明了他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 本来他借用那批宋瓷珍品无非是兴之所至即便是有复制的想法也是为了还原一种技术并没有批量生产的念头。可成阳居然阴了他一次居然暗中劫走了25只香灰黄花瓶还讹了他2万两银子。 既然如此。那就玩次大的。他相信。等他复原出来的这些瓷种一上市成阳就非倾家荡产不可。这等于是变相让成阳的收藏品贬值甚至是一文不值。之后他还会让老孟等人复制一些其他的宋瓷普通瓷种可以想见当宋瓷变为市面上常见的普通瓷货荣宝斋不关门还能干什么? “林沐风你你好歹毒的心!”成阳双手掐腰见满店全是簇新地香灰黄花瓶气得全身只打哆嗦。^^ 林沐风微微一笑“公主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大明瓷行开店正当经营童叟无欺碍着公主什么事儿了?你跑到店中来对本官恶语中伤是何道理?” “你……你不要太嚣张了……”成阳哑口无言渐渐冷静下来她毕竟是公主的身份如此跟市井泼妇一般公然闹事众目睽睽之下也多少有些难堪不由狠狠地跺了跺脚扭头狼狈离去。 林沐风撇了撇嘴也离开扬长而去。走不多久见孙羽西和朱允秀盈盈站在街口不由转身向她们迎去。 “羽西医棚关停了吗?你要是需要银子去跟若梅说吧这是累积公德的好事我无条件支持你。”林沐风笑了笑看有朱允秀在侧这才距离两女三步远站定。 孙羽西柳眉一皱轻轻道“沐风银子地事情若梅姐姐已经帮我了……沐风你如今似乎有些过于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了——我看你这宋瓷店多是为了报复成阳公主而开的吧沐风其实你这又是何苦呢结下一个仇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朱允秀在一旁也没说什么只是低低冷哼一声。 林沐风闻言不禁一怔脑海中嗡的一声脸色一红——这自己似乎是真的有些变了……似乎还真是有些锋芒毕露了…… 沉吟良久他叹息一声“羽西我的原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李家欺人太甚不但派人劫走花瓶阴了我一次成阳还屡屡进宫要皇太后为李陇向你提亲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虽然朱嫣然没将此事告诉林沐风但林沐风是何许人也?手下可是掌握着锦衣卫在他有意的“关照”下李家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之中。 孙羽西幽幽一叹“我知道可也不用这般……” 朱允秀轻轻一晒“百家女百家求羽西姐姐未婚家世清白多才多艺又是京师中名闻遐迩地女神医李家求亲又何不妥?你凭什么横加阻拦?” 林沐风面色噶然一变这几天他一直在为李家地提亲恼火烦躁朱允秀这一番话恰恰又戳中了他的“软肋”他冷冷地扫了朱允秀一眼“羽西与我早有婚约郡主不知道吗?看在羽西地面上我一向对你忍让三分如果郡主再这般咄咄逼人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林沐风深深地望了孙羽西一眼伸出手去“羽西把手给我……” 孙羽西吓了一跳看看左右人来人往面现红晕小声道“沐风此处人多……” “怕什么?你是我的女人明日我便向皇上请旨将你娶进门去。”林沐风霸道地抓过孙羽西柔软的小手拉着她向前行去“不要怕没有人会伤害你!” 孙羽西面红耳赤地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不由微微低头跟着林沐风缓缓向前行去心里虽然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甜蜜。在她看来林沐风的确是变了。变得个性十足甚至还有些狂野和霸道但与以前相比还是现在的林沐风让她更喜欢。 “你是我的女人。”林沐风的话在她的耳边荡漾着她红着脸匆忙看了看四周的人群见来往的行人都在惊讶地看着两人不由羞不可抑地全部垂下头去脸蛋儿红得跟红苹果一般。 朱允秀呆若木鸡这林沐风疯了?! 男女授受不亲在这大明社会一个男子手牵手拉着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当众而行这是何等叛逆的事情?即便是夫妻当众行走也不会这般亲热呀! 朱允秀痴痴地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角不由一阵迷乱。其实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对这林沐风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了。 是恨?是鄙夷?好像都不是。她不是不想跟他好好相处但一见了他的面就忍不住出言嘲讽——似乎似乎是……朱允秀脸上不禁有些烧回头瞪了一眼低头窃笑的侍女梅儿一眼“看什么看走吧我们回府去。” 林沐风与孙羽西手牵手在大街上走着林沐风毫不顾忌众人讶然稀奇的目光边走边指指点点跟孙羽西说着话。孙羽西心里扑扑直跳光顾着紧张和羞涩了根本就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一行人行过当中是一匹高头大马一个身着黑色和服的东洋人腰挎武士刀昂然坐在马上从林沐风身旁擦肩而过。 林沐风眉梢一跳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呃小日本?” 日本武士的一个随从似是听见了林沐风的自言自语忍不住回头看着瞪了他一眼。 林沐风嘴角一晒也懒得跟他计较径自拉着孙羽西继续前行心头却在思量着这京师之中日本人倒是不多见啊—— 孙羽西也匆匆回头一瞥小声说了一句“这就是东洋人哪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呢打扮挺怪异的。” 林沐风摇了摇头“呃开放海禁了想必东洋人以后会越来越多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大明公主慈善超市 一路将孙羽西“护送”回了齐王府林沐风这才去了商部衙门。这些日子商部的管理越加蒸蒸日上商税征收遭遇到的阻力也越来越小。毕竟商部的背后是皇帝在鼎立支持。而未来有了锦衣卫的“配合”和“清扫障碍”相信会更加顺畅。 国内商业渐渐繁荣起来不要说城市中的店铺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就连很多乡村和山区也多了不少“走鬼”小贩。更值得一提的是国外贸易越来越呈井喷状态:西域以西的葱岭各国、乃至于波斯一带的胡商蜂拥而至还有海外诸国如高丽、日本、吕宋等还有东南方的暹罗等国也6续有大规模的商团进入大明。 最吃香的是大明的瓷器其次是茶叶、丝绸和各种手工艺品。至于铁器、金银器以及粮食等那属于大明朝廷严禁出口的商品。 商税带给国库的收入直线上升照此下去单单商税半年的收入就可以跟得上以往大明一年的岁入有余了。 商部两位侍郎高巍和卓敬是林沐风至今见过的最敬业的大明官员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两人思想非常开放脑子很是灵活不像一般大明官僚那样僵化和陈腐。 要换成其他人来当林沐风的副手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能不能不折不扣地落实下去都难说。 “大人。目前一切皆走上正途我等所需要做地就是奉公受制。坐享其成。如今回想起来下官跟做梦一般。”高巍感叹地说道“朝廷重视商税未来大明强盛越汉唐绝不是虚言指日可待。” 林沐风微微一笑“高大人农固然为立国之本。但商也是强国之道。大唐贞观开元盛世之所以至今让人神往就在于大唐重视商业也从不闭关锁国。繁荣的商业促进了城市的展也带动了农耕地进步。” 卓敬点了点头“大人的这番高见那些目光短浅者是永远不会明白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吃螃蟹者必当遭遇困顿大人我等愿意鞠躬尽瘁为开创大明盛世做马前卒。” “大人听说皇上要恢复中书省。设立左右丞相?如此各部皆要提升一格我们商部也不能落在人后啊!”高巍犹豫一会还是低低道。 林沐风心中暗笑知道这两人多少还是有些私心的。大明朝廷各部在朱元璋废止中书省之后各降格一级由一品降为二品相应地各部侍郎的官阶也定为从三品如果商部也能往上提升一格。他们这从三品侍郎也可以擢升为正三品了。 不过依林沐风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希望获得升官主要是为了谋取一种承认——付出的努力。不能白费啊。 林沐风早就考虑过这个事情不由微笑道“两位大人不需担忧商部之重于朝廷不在朝廷其他各部之下沐风一定向皇上力求让两位大人的官阶能向上浮动一格。” 高巍和卓敬相视脸色一红有些汗颜道。“大人。下官等……” 林沐风哈哈大笑“两位大人敬业奉公。为朝廷商税殚精竭虑这些朝廷和皇上都看在眼里……” 瓷学按照“大纲”和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老孟、王二等人轮流到瓷学授课瓷学地日常管理就交给了张风。而张颖基本上是天天呆在瓷学的她的学生是那一些专攻琉璃内画的学童。 这个温柔文弱的女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看到她的性情越来越开朗起来武定侯府的张氏夫人和郭英都感到很欣慰对她抛头露面去瓷学授课非但不予拦阻反而非常支持鼓励。 林沐风在瓷学转了一圈刚要离开却在门口碰上了张颖。 温柔的少女最近很爱打扮不仅穿着的衣裙色彩变得艳丽了一些俏脸上也开始擦一点淡淡地胭脂粉。()淡蓝色的长裙外罩一个薄薄的纱衣笑颜如花气质淡定犹如出谷的幽兰。 “先生……”张颖没来由地脸上一红心中一跳。 “颖儿啊最近气色不错。”林沐风也感觉到了少女的变化不过也没想太多。 “……”少女羞不可抑地把玩着自己的衣襟低下头去。 林沐风呵呵笑了笑向前就走。 张颖突然抬起头来低低道“先生颖儿刚从林府出来——先生目下你家里去了好几个公主你可要……” “呃?好多公主?”林沐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如何?” “先生颖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临安公主、永嘉公主、安庆公主等等都在家里等待先生呢若梅姐姐正在招呼她们。”张颖说完担忧地悄然瞥了林沐风一眼“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颖儿进去了。” 林沐风的确是有些意外朱元璋的7个女儿突然间来到了自己的家里。 临安公主永嘉公主安庆公主宁国公主怀庆公主汝阳公主含山公主。 这其中林沐风认识三个一个是老相识永嘉公主武定侯郭英地儿媳妇。临安公主朱元璋的长女李善长子李祺的夫人李祺已死临安目前守寡在家。还有一个就是安庆公主被诛驸马欧阳伦的妻子。 林沐风犹豫一会还是飘然走进厅去环环一礼“沐风拜见诸位公主殿下不知诸位公主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众女含笑无语。只有临安公主笑着起身道“林大人本宫等7姐妹冒昧来访也算是唐突了。” “公主客气了。” “呵呵林大人本宫等人前来有两事相求。”临安公主性情温和守寡多年闭门不出在朱元璋地诸位女儿中名声素来很好。 林沐风躬身一礼“公主有事但请吩咐沐风不敢当这个求字。” 临安公主回头与永嘉公主相视一笑这才和声道“林大人是大明天下少有的大财主富可敌国啊。齐王兄最近广开施粥本宫7姐妹这两日也想为京师周遭的贫苦百姓们做点什么——想来想去啊想开个商行铺子凡是穷苦百姓都可以进铺中免费获得生计物品。” 林沐风心中苦笑我道是如何原来是找自己化缘来了他面不改色笑了笑“这是好事诸位公主心存悲悯大明百姓有福了。” 临安公主张了张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一顿。 永嘉公主起身笑道“好是好就是我等虽贵为大明公主但囊中实在羞涩……故而想要找林大人打个商量。” 林沐风皱了皱眉“公主银子好说沐风倒是可以让大明瓷行捐些银子出来。不过沐风想请教诸位公主这商行是一时之需还是长期开设呢?” “当然是长期开设下去了……”永嘉公主嘴角浮起狡黠的笑容“林大人我们只要一点本钱这商行啊我们准备开两个一个正当经营另一个无偿施舍。经营铺子的盈利用于济贫铺子的运转……” 林沐风恍然大悟。心道这几个过期的公主怕是在家里闲得无聊就琢磨出这一招来不过赈济穷人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他朗声一笑“请问公主需要多少?” 临安公主不好意思地伸出了1个指头。 林沐风心知肚明但却故意问道“1oo两?” 临安公主苦笑“林大人如果是区区百两银子就可行此大事本宫自己也能掏得出来也就不来麻烦林大人了。 林沐风故作愕然“1ooo两?” 永嘉公主跺脚嗔道“林沐风你少装糊涂了跟你直说了吧——本宫要1万两白银。” “万两啊。”林沐风沉吟起来。 临安公主毕竟是厚道之人见林沐风一片为难之色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如果林大人有难处就——就5ooo两也成。” 林沐风闻言立即应声“也好公主殿下一会沐风就派人将5ooo两银子送到府上去。” 不是他吝啬只是开两个铺子的本钱哪里需要那么多银子这些公主根本就不懂随口就说出一个万两之数当这白银是土疙瘩呢说来就来了。 永嘉公主瞪了林沐风一眼“5ooo就5ooo临安姐姐不够我们再来找他要。对了林沐风据说你地字画在京师中价码挺高你定期给我们画上几幅让我们挂在店中售卖也好多赈济些贫苦百姓。还有劳烦大驾给我们写个招牌吧。” 林沐风呵呵笑了“好说。” 说罢他转身去了书房片刻功夫就取来了一条字幅上书8个正楷大字:大明公主慈善市。 永嘉公主看了奇道“前面四字倒也罢了后面四字本宫看不明白。” “公主所谓慈善就是赈济所谓市就是开放地商铺。既然公主要开设的商行是无偿供给穷苦百姓就叫大明公主慈善市吧。” 听完了林沐风地解释临安公主不禁点头“好林大人果然不同凡响字妙意义更佳本宫7姐妹谢过林大人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东洋使臣 朱元璋的女儿们终于走了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被她们“宰”了一刀不过这是林沐风心甘情愿的。 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在前世的时候想要做些慈善事业是有心无力如今穿越回明有了能力就该利用财富为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做点事情。 柳若梅站在他的身边见他脸上汗津津地温柔地掏出一块汗巾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道“夫君没想到这些公主们倒也有几分善心呢。” “饱暖思淫欲闲极也无聊她们不过是做些沽名钓誉的事情打时间罢了。不过接济穷人不是坏事所以我才答应帮她们出银子。”林沐风一晒拉起柳若梅的手就往内院走“若梅咱们的儿子呢?” “夫君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秋生被我娘亲接去住几天听说过两天我小姨母一家要举家迁居到京师来你看看能不能帮她们寻个院子……”柳若梅看似不经意其实却很仔细地观察着林沐风的神态。 “搬来京师不走了?”林沐风讶然眼前立马浮现出小玉霜那张清丽刁蛮的小脸蛋儿心头一动缓缓道“宋家在青州府也算是大户怎么好端端地要迁居京师啊。” “夫君娘亲说了她们娘俩在青州无依无靠的不如迁居到京师来我们也好相互有个照应。”柳若梅将身子依偎过来。小声笑了笑“夫君妾身还真是挺想她们地。” 一想到宋家母女要到京师来。又想起匆匆赶去青州至今毫无音讯的沈若兰林沐风心里一阵扑腾——沈家到底跟宋家是什么关系? “若梅宋家或者是你们柳家可有姓沈的在江南地亲戚吗?”一念及此林沐风故作无意中问了一声然后侧着脸望向了别处其实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没有吧?”柳若梅想了想“妾身没听说过应该没有。我们柳家世居益都县。哪里来的江南的亲戚哦。至于宋家……想必也没有吧。” 边走边说到了内院的卧房门口才见忽兰慵懒地坐在院中桂花树下的一把藤椅上正在与站在一旁的如烟说着什么。如烟还是那么地恬静嘴角轻抿款款浅笑不像忽兰那样来不来就开怀格格笑个不停。 柳若梅扯了扯林沐风的衣襟朝如烟瞥了一眼小声地替如烟抱着不平。“夫君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即不接如烟妹妹进宫又不来看她……” 林沐风叹息一声。朱允的担忧或者说是犹豫他是能理解地。进了宫对如烟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不进宫对如今的她来说更是一种痛苦。 朱允应该正在一点点着手为如烟进宫做细微的“准备”工作按照林沐风对他的了解他如果不能百分百保证如烟的安全和幸福。他宁可让如烟寂寞地留在林家也不会让她进宫。 这些话没法跟如烟解释更不用说柳若梅了。 见林沐风神色复杂柳若梅以为朱允有了抛弃如烟的心思。不禁暗暗为如烟感到伤感轻轻甩开林沐风的手跑过去参加到两女的“对话”中。 如烟笑着向林沐风颔为礼低低呼了一声“表兄”便将头转了过去但就在转过的瞬间林沐风已经现了她眼角中那潜藏不住地一抹自怜和哀怨。** 林沐风叹息一声正要进书房去外院中传来朱允贴身小太监宋希尖细的嗓子。“皇上有旨。宣林沐风林大人即刻进宫见驾!” 日本人的使臣来了。 这个时期的日本已经在室町幕府第三代将军足力义满的带领下。结束了南北割据的局面一统在全国范围确立起室町幕府将军的绝对统治权。对于这个日本历史上威名赫赫的幕府将军林沐风只是在前世的一部动画片《聪明的一休》看到过此人地动画形象。 呃也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据说挺牛逼的一个日本人。 足力义满甚好中国文化对于大明的字画书法、瓷器和丝绸有着无与伦比的狂热。大明立国之初他便不断遣使进入大明贸易但朱元璋在胡惟庸一案后施行海禁便中断了中日贸易。 如今听闻大明开放海禁足力义满便迫不及待地派来了他地使臣也是日本的一个大商贾肥富一郎在国书中奉明正朔称臣纳贡。 不能不说汉人的民族劣根性中有一个比较共性的特征那就是比较自大和虚荣。尤其是历代皇帝只要有蛮夷之国上国书称臣纳贡号为藩属便大加封赐对其过分的要求也屡屡加以满足。 朱允似乎也不例外。在身材矮胖的肥富一郎一口一个天朝皇帝陛下的恭维声中他很快便迷失在虚无缥缈的“天朝上国”和万国来朝地幻觉中。他甚至没有觉在肥富一郎提出地通商和求赐条款中有很多地方都是“心怀叵测”的。 林沐风进得御书房冷冷地扫了一眼眼前这个日本人躬身一礼“皇上。” 朱允哈哈大笑“沐风啊日本天皇遣使向朕称臣纳贡你可替朕拟一份礼单回赠日本天皇以及足力义满将军。这是日本国书你看一看。” 林沐风接过用汉文写就地日本国书匆匆扫了一遍不由望着肥富一郎淡淡道“肥富——肥富一郎阁下日本与大明通商只要公平贸易大明朝廷自当鼓励支持。凡是大明的瓷器、茶叶、丝绸和手工艺品日本商贾可自由与大明商贾交易。” 顿了顿他目光清冷起来“但是我朝有制凡大明铁器铜器、黑金木材之类是绝不能出口的。” 肥富一郎也在暗暗打量眼前这个闻名已久的大明重臣闻言谄媚地上前笑了笑“肥富一郎见过林大人。日本自大唐时就为中原属国林大人也当知道我国地小民穷又处大海之中……我们日本国愿意用珍稀的明珠瑰宝换取大明的矿产……” 林沐风冷笑一声“我大明也有广阔的海洋这些东西并不匮乏。” 矿产资源是绝对不能出口的。即便是出口也绝不能给这狼子野心的日本东洋人。让他们用中原的矿产去展兵力和国力然后再拿着大明铁器铸造的兵器和火器来大明领土上烧杀抢掠吗? 这个时代的日本虽然没有后世日本的疯狂但沿海一带的日本倭寇掳掠为患却是屡见不鲜的。 肥富一郎面色一变转头望向了朱允。 朱允这会也有些冷静下来了他微微一笑“日本使臣林大人所言正合朕意。除了金银铜铁之类大明所出日本商贾都可以公平交易。” 肥富一郎面色阴沉下来略加沉吟又换上了一幅媚笑的嘴脸“天朝皇帝陛下下臣还有一事禀奏。” 朱允摆了摆手“请讲。” “陛下前不久有大明海寇数千人攻占海中之于山国竖起大旗号大明燕国立什么燕王世子朱高炽为大明燕国王……此海寇屡屡袭扰我日本沿海州县杀害我民众掳掠我粮食财宝……望皇帝陛下甲兵剿灭此贼还日本属国黎民百姓以康宁……”肥富一郎沉声道。 “于山国?”林沐风陡然一震这不是后世称为独岛、中日韩三国存有争议的一个海岛吗? 《三国史记》记载“十三年夏六月于山国归服岁以土宜为贡。于山国在溟州正东海岛或名郁陵岛地方一百里恃不服伊沧异斯夫为何瑟罗州军主谓于山人愚悍难以威来可以计服乃多造木偶狮子分载战船抵其国海岸诳告曰:汝若不服则放此猛兽踏杀之国人恐惧则降。” 林沐风想着想着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 但朱允显然并不知道这于山国在何处不过不管这于山国在何处在这海岛之上居然有燕王余孽自立一国这对于他的皇权尊严来说都无异于一种挑衅是不可容忍的挑衅。 朱允摆了摆手“日本使臣汝暂回驿馆休息朕改日再召见于你。” 肥富一郎深深地看了林沐风一眼心里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眼珠子滴溜溜只转。他跪倒在地行了一礼便小心翼翼地后退着身子然后才离开御书房而去。 第二百七十章宴请 肥富一郎走后朱允默默地望着悬挂在御书房墙壁上的地图用手指着高丽与日本海域间那一座小小的岛屿良久无语神色变幻着。 林沐风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绝对不会允许燕王的余孽海外称王。其实在林沐风看来让朱高煦在海外折腾几年也没有什么关系让他带着燕王府的残余力量在海上当海盗劫掠日本诸岛骚扰日本人不是很好吗? 反正燕王余孽“反攻大6”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不过这话是不能跟朱允说的。一说就犯了帝王的忌讳尽管两人关系甚密。 “沐风朕准备派兵征讨朱高煦你意下如何?”朱允收回目光沉声道。 林沐风微微一笑“皇上征讨燕王余孽势在必行。不过臣以为不妨先缓一缓。” 朱允心里有些不高兴瞥了一眼林沐风道“缓一缓?为何?等朱高煦成了气候朝廷再想征剿就要费些气力不如现在趁其羽翼未丰一举灭掉。” 林沐风笑而不答手指着地图上的标志笑了笑“皇上来看此于山国一岛距离我大明国土甚远而且此地位于日本诸岛、高丽以及海外诸藩国的要冲海道上……朝廷不妨稍缓一缓等朱高煦在于山国站稳脚跟——然后大明大军再渡海过去将之剿灭。如此一来。这于山国就纳入我大明地版图……” 朱允也是聪颖之人一听就明白了林沐风的意思。他眼前一亮禁不住拍了拍手。笑吟吟地坐了下去“沐风你的意思是说大明军队永远镇守于山岛以此震慑海外诸国永为大明属国?” “然也。皇上只要时机一到即便是灭了这些海外小国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地事情。林沐风凑上去小声道。“朝廷要加强装备水军只有拥有强大的海上力量才能将万里海域全部纳入我大明的疆域。” 朱允霍然站起回头又撇向了地图良久才渐渐平定下兴奋的情绪瞅了瞅林沐风笑道“沐风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跟我说?” 林沐风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朱允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林沐风道“你这个滑头不就是想要朕为你赐婚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朕早就准备要为你跟嫣然还有孙羽西、沈若兰三人赐婚了。不过朕希望——就像你说的可以再缓一缓吗?” 林沐风讶然心道平叛可以缓一缓可我这结婚之事缓个屁啊。 朱允跟他相交多年如何不了解他的性子。笑着起身“先朕想过两天为沈家正名——沈若兰不管怎么说也为平定燕王叛乱立下大功。朕理当封赏于她。其次还有十天就是皇太后的生辰宫中要操办母后地生辰盛宴。还有朕还想让你带兵出海平贼……沐风啊为了大明江山为了朕你跟嫣然再等等可否?朕会好好补偿你们的将来朕会为你们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林沐风苦笑一声。“臣遵旨。” “不要愁眉苦脸的了。顶多一年朕就让你好事成双了。”朱允又是一阵大笑。“对了朕已经让户部和工部划转一部分流民和罪犯迁徙往西域至于平民迁徙嘛怕是不太容易让人背井离乡朕也于心不忍啊。” 林沐风这才想起了往西域移民的事儿。一念及此他不得不佩服朱允的精力事无巨细都处理得这般有条看起来青年皇帝已经渐渐对皇权管理驾轻就熟了。 “皇上江南人口繁盛但贫民无地者甚众。土地是农人的立足生存之本只要朝廷制定规制在西域为他们开辟大量的耕地相信有很多贫民愿意举家西迁。”林沐风缓缓说着朱允不禁点头“西域广袤绿洲颇多可以开垦出不少土地来朕明日便让户部具体运作此事。” 林沐风出宫没多久从朱允的御书房里连续传出数道圣旨。一道是命令兵部立即加紧操练水师打造大型战船云云。另一道是着兵部令山东登州府以及闽粤一带卫军保持一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迎接海上来敌。还有一道是册封徐辉祖和方孝孺为左右丞相的诏书。 经过了数日地朝会审议大明朝廷终于恢复废止的中书省重新设立左右丞相总揽军机朝务为皇帝分忧。不过为了避免丞相权力坐大无所掣肘朱允还门设立了一个监察院由大学士解缙为一帮清流学士充任监察使表面上说是为了督察百官但文武百官都明白监察院的存在主要是监督两个丞相以及其手下的办事机构。 据说还是朱嫣然给朱允出的点子。不过满朝文武都将这顶“黑锅”栽给了林沐风。不过林沐风也是无所谓他也懒得去理会一些闲言碎语。 刚刚出宫就碰到了肥富一郎。 显然这位日本使臣是专门在宫外等候他的。 “林大人在下在秦淮河上的明月画舫备下一桌薄酒还请大人赏光。”肥富一郎又是一脸谄媚的笑容看得林沐风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桌丰盛的酒席就摆在明月画舫的一间幽静淡雅地密室里。不过没有秦淮河的歌姬陪酒而是有数名花枝招展的日本艺伎跳着靡靡的艳舞。 虽然林沐风非常讨厌日本人但也不能不说日本女人在某些取悦男人地方面确实是很“出众”的。眼前这些让大明人看上去异常淫荡的日本歌姬半裸着身子在裙袖舞动间酥胸半现肥美的臀部有节奏地扭来扭去脸上浮现着程式化的媚笑虽然让人生不出多少高雅的兴致来但却能勾出男人心底那火热的阴暗的**来。 端着一杯清酒林沐风眯缝着双眼耳边传来那阴阳怪气地日本丝竹乐声眼前不禁浮现起前世看过地那些光屁股淫声**的日本女优。 肥富一郎色迷迷地目光从歌姬身上那丰满跳动地**上滑落下来凑近在林沐风的身边低低道“林大人这些艺伎都是我们日本国最出色的歌姬还是处*女哦。她们对于主人绝对服从柔顺你就是让她去死她也绝对不会皱一皱眉头。如果大人不嫌弃这些美女就送给大人消遣了。” 林沐风顺手在一个艺伎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哈哈一笑“肥富使臣真心要送给本官?” 肥富一郎立马点头“那是当然林大人是大明朝廷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她们能服侍大人是她们的福分嘿嘿。” 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口中这样说着林沐风心里犹如恶作剧一般闪现出一个“阴毒”的创意:自己是不是开个妓院什么的让这些日本歌姬每日跳跳艳舞陪陪大明男子喝喝酒睡睡觉什么的…… “大人你看能不能跟皇帝陛下通融一下……”肥富一郎见林沐风情绪挺高便壮着胆子准备说出自己的请求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沐风打断了“还是那句话矿产资源和粮食大明概不出口贵国就死了这份心吧——不过看在使臣大人的美女份上本官可以做主让大明瓷行的瓷器优先考虑贵国商贾的订货……哈哈。” 说完林沐风打了个饱嗝霍然站起身来“告辞了。” 肥富一郎失望地起身躬身相送心里非常懊恼知道自己被这林沐风玩了一道。不过又能拿他如何?白白送掉了几个娇滴滴的艺伎一点实惠都没捞着——想起来时足力义满的“嘱咐”他不禁心底一寒:没有弄到大明的矿产和粮食足力义满会不会拿自己开刀?着几个随从神色愤愤地站在秦淮河畔的垂杨柳下口中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见林沐风从画舫上下来少女冲了过去吼道“林沐风你竟然来这种花柳之地你……” 林沐风愕然“昭雪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徐昭雪跺了跺脚冷哼了一声。 林沐风哑然一笑“昭雪郡主这秦淮河上的***场所京师之中的达官贵人来得沐风就来不得?” “谁说的我父王就不来你你也不能来。”徐昭雪刁蛮地双手叉腰柔美中带有几分英挺的脸蛋上浮起两朵红晕。 她从西市回府恰见林沐风与一个日本人“勾肩搭背”去了秦淮河畔心头一动便跟了下来。一直见两人进了画舫画舫中又传出**的艳舞之声等候在画舫外的她不由火冒三丈。 但这火从何而来她好像没有想过。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少女玉霜 林沐风有些愕然又似是隐隐有些明白。 呃他尴尬地一笑扫了徐昭雪一眼便扭头看向了别处默然无语。 林沐风啥话也不说徐昭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由神色略羞背转身去。可等了半天还是没动静当她转身再看时林沐风已经大步远去只留给她一个修长飘逸的背影。 徐昭雪神色一黯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圈一红几欲掉下泪来。 林沐风回家不久肥富一郎就派人将6个东洋艺伎送上了门还陪送着一箱东洋的土特产晒干的鱼片贝鲍之类。虽然明知吃了一个哑巴亏但肥富一郎还是不敢怠慢他可不敢得罪这个当红的大明权臣。 好在在他看来如此慢慢跟林沐风拉近关系总有将林沐风拉下马的一天。如果他知道林沐风心里怀着对日本人怎样的厌恶和憎恨之情或许他就不会这样想了。 见林沐风弄了6个看上去非常风骚的东洋女人回家林家可是炸开了锅。忽兰怒气冲冲地直接跑过来兴师问罪就连一向温文尔婉的柳若梅也皱着眉头瞪着他看那架势如果说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这两个女人能把他当肉包子吃了。 林沐风哈哈一笑凑在柳若梅的耳朵边上小声说了半天柳若梅才算“平静”下来。她狠狠地掐了林沐风腰间地细肉一下。跟忽兰商量了几句便和忽兰带着6个惶然垂的东洋艺伎进了内院。 接受这几个东洋艺伎本是一句戏言。不过。既然日本人主动送上门来他也乐于承受。左右林家的丫鬟也不多多了这几个惟命是从地东洋女人也不算什么。 柳若梅分别给这6个东洋艺伎起了个中国式的名字:林兰、林菊、林竹、林梅、林春和林风。林兰跟了柳若梅林菊跟了忽兰剩下的四女都被柳若梅送去了如烟住的小内院是去侍候如烟去了。 第二天下了朝。林沐风受邀去参加了大明公主慈善市的开业典礼。朱元璋的7个女儿联合起来做善事这是何等巨大的阵势满朝文武中除了李景隆之外都来道贺。就算是朱允也派一个小太监来宣读了一份志贺的诏书。 李景隆告假多日了听说是在家里照顾生病地成阳公主。 这些早已淡出大明朝野视线的过期的公主们又借开业典礼好好地风光了一把。林沐风远远地看着脸上挂着别样兴奋之色的朱元璋的女儿们不由暗笑一声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回了家去。 刚进家门。见院中盈盈站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一头靓丽的黑微微飞舞远山般的柳眉一双杏眼如星辰如明月娇俏的瑶鼻玉腮微红娇艳欲滴的樱唇鹅蛋脸甚是美艳细腻不带丝毫瑕疵地雪肌如酥似雪。 少女脸上浮起一朵红晕甜甜地一笑躬身一福。脆生道“姐夫!” 呃?是小玉霜?!林沐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几年不见这个刁钻古怪的青涩小萝莉已经出落成温婉可人的少女了。看看。那眉眼间虽然还隐隐带着一丝孩子气但全身上下身材诱人曲线玲珑已经活脱脱是一个成熟的可以采摘的果子了。 林沐风深深地打量着她半响才微笑道“玉霜妹妹什么时候来京的……” 小玉霜安安静静地坐在柳若梅身边神色温柔又有几分端庄与忽兰和柳若梅说着话。偶尔才用羞涩的眼神瞥林沐风一眼。 林沐风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些感慨:难怪人家说女大十八变果然如此。几年过去。小玉霜不但样貌变了很多就连性子好像也与过去大不同了。往日精灵古怪任性刁蛮但如今却越来越像是懂礼怕羞的传统大明女性了。柳若梅亲热地拉着小玉霜的手问道“玉霜妹妹你娘亲呢?怎么不一起来……” 玉霜浅浅一笑“若梅姐姐娘亲在姨娘那里说话呢我们才刚刚进京我惦记你跟姐夫就先跑来看看呵呵。” 林沐风犹豫半天还是想问问沈若兰地下落。沈若兰当日离开北平城前往青州府宋家一连半年多没有音讯——想到这里他起身笑了笑“玉霜妹妹有一位沈家小姐你可见过?” 玉霜眉眼间飘起一丝伤感是那种与她的年龄毫不相称的伤感。自从知道她是沈家的后代沈若兰地亲生妹妹之后虽然她决定不认祖归宗永远不离开王蔷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忧伤为沈家家族的不幸为她亲生父母的惨死。 玉霜也站起身来望着眼前这个让自己梦牵魂系的男人汪汪似水的眼神中飘闪着诸多迷乱的神采——他的面容还是那么地飘逸但不知道他的怀抱还能不能让自己找回一些往日地依恋? 与沈若兰姐妹相处了多日她明白了沈若兰与林沐风地关系。少女的心事越来越重也越来越落寞:他他他不仅是若梅姐姐地丈夫还是亲生姐姐的男人自己怎么办…… “玉霜妹妹……”忽兰若有所思地扫了玉霜一眼心里不禁酸溜溜地:又是一个喜欢他的女人…… “……”玉霜强笑一声“姐夫你真的是玉霜的亲姐夫呀。玉霜是沈家之后沈若兰是我的亲姐姐……” 玉霜细细地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然后又表达了自己坚决不改名归姓、不离开养母王蔷的决心就是没有说沈若兰的下落。 林沐风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怎么吃惊包括柳若梅。见玉霜没提沈若兰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声“玉霜妹妹那么你姐姐去了何处?怎么这么些日子也没个音讯给我。” 玉霜低低一笑“姐夫姐姐跟我们一起进京来了。不过姐姐说了她跟你现在没名没份的她不能住进林家来。她说……” 林沐风苦笑一声起身向厅外行去“玉霜妹妹今天留在家里吃饭我出去一趟去去就来。” 柳若梅见玉霜痴痴地望着自家夫君离去的背影不禁暗暗一叹“难道这姐妹两个都要归了夫君吗?这这也忒……” 如烟在厅口跟林沐风寒暄了几句进得厅来柔柔一笑“这就是玉霜妹妹吧好端庄秀美的一个姑娘!” 柳若梅赶紧拉拉玉霜的衣襟起身笑道“如烟来了——玉霜这是如烟姐姐是你姐夫的表妹。” 玉霜盈盈一礼“玉霜见过如烟姐姐。”徐昭雪在家里开了脾气。她闺房里的一些瓷器、文房用具之类的东西凡是大明瓷行所出的都被她扔出了院子。丫鬟们一个个惶恐地站在屋门口也不敢进去不知道自家这小郡主又什么火。 徐辉祖和王妃一起走进了徐昭雪的独院听见女儿在屋中不停地跺脚摔东西徐辉祖皱了皱眉喝道“昭雪你又在什么疯!” 屋中顿时没了动静只隐隐传出低低的抽泣声。 王妃叹息一声上前去轻轻叩响门框柔声道“孩子跟娘亲说说谁欺负你了?怎么突然间起脾气来?” 屋中还是没有动静门紧紧关闭着只是抽泣声似乎又大了一些。 王妃回头瞥了徐辉祖一眼向丫鬟们挥了挥手“你们暂且退下。” “王爷我们的女儿怕是喜欢上人了。”王妃又是幽幽一叹母女连心自己最宠爱女儿的一举一动她还能不心知肚明? “荒唐。”徐辉祖怒道“成何体统?” 不过火归火毕竟是心爱的幼女徐辉祖还是压低声音问道“是谁?” 王妃神色复杂地透过窗户向屋中看着隐隐见徐昭雪埋在床榻之上柔软的脊背一个劲地抽*动不由心痛无比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林沐风。” “混账!”徐辉祖闻言先是一惊继而勃然大怒“林沐风早已有了妻室这简直就是胡闹!” “林沐风年轻才俊雪儿与他在军中相处日久生情也在所难免。王爷是不是……”王妃心疼女儿试探着问了一声。 徐辉祖断然摆手拂袖而去“扯淡我徐家的女儿岂能——夫人你给好好管教这个不争气的丫头从今天开始本王不允许她再出府门半步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府中闭门思过。” “雪儿给娘亲开开门有什么心事跟娘亲说。”王妃继续柔声唤着门。 门噶然一声开了徐昭雪只着小衣红肿着双眼站在门口忍不住扑入了王妃的怀里痛哭起来“娘亲他欺负我……” 第二百七十二章羞人的误会 王妃蓦然大惊赶紧一把推开徐昭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颤声道“雪儿呀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就是喜欢他也不能这样啊!这女儿家的身子是何等的金贵你怎么能……哎要是让你父王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 徐昭雪一愣猛然又醒过神来面红耳赤羞得狠狠地跺脚“娘亲你在说什么呢?” 院外徐辉祖听见母女这几声对话心里一震怒火勃然而生。狠狠地一拳击打在院墙之上他撩起袍袖蹬蹬蹬向府门跑去。 王妃见女儿这番神态又仔细看了看她的眉眼不由松了一口气“吓死为娘了你说他欺负了你为娘还以为……” “娘亲啊你还说——”徐昭雪羞不可抑地用粉拳捶打着王妃的胸膛。 “既然没有——雪儿呀那你怎么说人家欺负你哦。”王妃皱了皱眉。 “……今儿个他去秦淮河上的***之地我说了他两句居然不理我就走了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哼上那种肮脏的地方去可恶!”徐昭雪想起林沐风不顾她离去心头又是一阵恼火一阵心酸一阵哀伤。 王妃哭笑不得连连摇头“雪儿……让娘亲怎么说你好呢……”夕阳终于完全坠入了西山。那一抹金黄地光芒在最后消失的瞬间变得无比的绚烂。将波光荡漾地秦淮河水映照地如诗如画。 黑暗渐渐笼罩下来温热潮湿的风和煦地吹着漫天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沈若兰还是那身白色的衣裙靠在秦淮河畔的一棵垂杨柳上纤纤玉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柔软碧绿的柳枝。 白衣胜雪在夜幕中分外的诡异。 虽然他答应了要还沈家一个清白虽然那个皇帝也当面做出了承诺……但直到如今大明朝廷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朱棣之乱平息半年多了但皇帝承诺地东西在哪里? 沈若兰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找回了亲生的妹妹。沈家还有后人在她的心情开朗了许多。这个时候哪怕是林沐风食言无法兑现以前的承诺她——她也决定不去计较了。 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值得她用全部力量保护的妹妹——在现实的责任面前往日那积蓄已久的所谓仇恨也渐渐地淡了。 只是就算她不再去计较但她还能像以前那样面对林沐风吗?况且。妹妹对他痴情一片自己又该如何……想到这里她幽幽一叹抬头望着升在当空的一轮明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 一个清朗的声音接过“千里共婵娟!” 沈若兰没有回头只是心中微微一颤柔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若兰何事这么惆怅?”林沐风缓缓上前。走到她地身边“你我相识在秦淮河畔我想你定是在此……” “相识是缘还是孽?”沈若兰幽幽道。 “不是缘也不是孽。”林沐风有些霸道地将沈若兰娇柔的身子拥入怀中。伏在她耳边低低道“你已经是我的女人这一点永远也无法再改变你逃也好避也罢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沈若兰羞恼地埋进头去轻轻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若兰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关于你们沈家的事情。皇上已经在朝会上让群臣审议过了……朝廷决定。还你们沈家在江南周庄的一些田产和庄园户部的契约手续正在办理。不日你就可以收回沈家的部分产业了。”林沐风缓缓道。 沈若兰大喜“当真?” “若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林沐风微微一笑拥紧沈若兰婀娜健美的身子突然笑道“沈若兰接旨!” 沈若兰愕然。 林沐风从怀中掏出朱允的一道密旨也没念直接交给了沈若兰。沈若兰打开一看脸色一阵变幻:皇帝皇帝居然封她为女伯爵并在京师赐宅院一座。 林沐风哈哈大笑“若兰这回满意了吗?平息燕王叛乱你立下大功。将齐王圈养之叛军兵不血刃收归朝廷名下避免了生灵涂炭这等大功封你为女伯爵一点也不为过。” 沈若兰苦笑一声“我一个女子要什么爵位……” “你可是大明有史以来地第一个女伯爵哦!皇上答应我了只要你嫁入林家他再会再封你一个诰命夫人……”林沐风轻轻抓起沈若兰的柔夷“若兰……” 沈若兰脸上顿起浮起一朵红晕轻轻啐了一声“谁谁要嫁给你了?你想得美。” 林沐风嘿嘿一笑抱起沈若兰转了一个圈“跟我回府?或者去皇上赐给你的宅院去?” 沈若兰默然无语突然柔声道“郎君你且放我下来我还有话说。” “我家妹妹对你情深一片你准备如何安排她?”沈若兰深深地望着林沐风眼睛一眨也不眨。 “呃?玉霜?”林沐风搓了搓手“若兰我也不瞒你玉霜似是对我有些情感在内。但是你要知道她还是一个孩子当年的那种情愫顶多是少女怀春……如今她已经长大等日子长了她也许会渐渐淡忘地……” “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喜欢过玉霜?”沈若兰追问着目光炯炯在林沐风脸上晃动着。 “喜欢但只是对妹妹的喜欢。这一点要搞清楚。”林沐风毫无犹豫淡然道。 “可……”沈若兰想起当日在青州府宋家玉霜表现出来的对于林沐风的深深思念和眷恋她不禁有些惶然“妹妹会很伤心的……不不行……你不能拒绝她。” “先不说这个了好不好?反正玉霜还小说不定她自己就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林沐风呵呵笑着“一切随缘吧。” 沈若兰想了想心道也是玉霜还小说不定就“移情别恋”了。当然如果过些年玉霜还是痴情不改说不得也只好便宜了这人了反正他的女人也不少了。 柳若梅那个南平公主孙羽西加上自己还有一个忽兰—— 一念及此沈若兰不禁有些恼火抬头瞪了他一眼又跺了跺脚嗔道“好色的登徒子你看看你你招惹了多少女人……” 林沐风闻言微微有些汗颜。当初一门心思准备一夫一妻终老后来又慢慢接受了孙羽西再后来情感地闸门越来越放开……呃自己貌似是有些多情了。 没有说话他紧紧地抱着沈若兰在她地耳边反复地重复着那句老掉牙的情话:“你们都是我地心肝宝贝……” 任凭林沐风磨破嘴子皮沈若兰还是不肯去林家住最后还是由林沐风陪着去了城北朱允早已赐下的宅子。安顿好沈若兰林沐风赶回林家门口时大抵已经深夜了。 “站住!”林沐风刚要进门突听一声冷哼一个高大壮实的黑影从街角转了出来向他大步走来。 “哦中山王爷?”林沐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么晚了你呆在我家门口作甚。 “林沐风你做下的好事!”徐辉祖一把抓住林沐风胸前的衣襟怒吼道。 猝不及防之下林沐风被他抓个正着他不由沉声怒道“中山王爷你这是干什么?” “你……你做下什么丑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徐辉祖怒火中烧地一字一顿他已经在林家门口等了林沐风好几个时辰心里的怒火也随之熊熊燃烧了几个时辰。 “等等你等等!”林沐风奋力一把甩掉徐辉祖的手微微后退了几步摆了摆手“你不要胡来你说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 徐辉祖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此等羞耻的事情又涉及到自己的女儿要他如何能张得开 “你说话呀瞪着我干什么?”林沐风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祖去了中山王府。中山王王妃挑灯等候在厅中正在担心自家王爷不知何往如此深夜还不回家突然见徐辉祖回来还带着一脸愤愤的林沐风先是有些奇怪继而又一阵恍然。 她伏在徐辉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徐辉祖立马面红耳赤垂下头去暗骂自己的鲁莽和冲动。 林沐风在一旁冷冷笑着心道我倒看你怎么收场。 第二百七十三章锦衣卫密报 中山王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林大人实在是对不住我家王爷鲁莽了今日这事纯属误会误会呵呵。” 林沐风脸上虽然一片愤愤之色但其实对徐辉祖也没有多少怨气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说清楚也就没什么了。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不依不饶吧。 但此刻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林沐风冷笑一声“王妃中山王深夜在下官府门前拦截于我对我恶言相加还动起拳脚一个误会二字就揭过不提了?况且堂堂大明左丞相、中山王不顾身份公然在城中殴打朝廷命官成何体统?传了出去下官的颜面何在朝廷的颜面何在?” 这事可大可小。如果林沐风坚持要“扩大”徐辉祖还真拿他没办法。 王妃尴尬地陪笑着。 “不行明日早朝下官要奏明皇上请皇上还下官一个公道!”林沐风心中暗笑转身就走。 徐辉祖这下可急了。这本来是一场误会可要是闹到了朝堂上徐家可就丢尽了人了。人家皇上要问:林爱卿中山王为什么要当街殴打你呀?林沐风若是回答中山王误会俺跟他女儿有那事了……这该是一种怎样尴尬的情形? “林大人本王鲁莽抱歉之至。明日本王一定亲自登门造访致歉!”徐辉祖生平第一次说起了“软话”。厚着面皮央求着林沐风。 与徐辉祖地急脾气相比中山王妃是一个非常精明稳重的女人她从林沐风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笑意。隐隐猜到林沐风是在跟徐辉祖开玩笑索性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也没插话。 装腔作势闹腾了一会见火候差不多了林沐风微微一笑“王爷误会好说说清楚就罢了。登门道歉大可不必。不过沐风有一事相求。” 王妃在一旁笑了笑。 徐辉祖愣了一下“何事?请讲。” 林沐风伏在徐辉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站开身去静静地望着徐辉祖。 徐辉祖沉吟了一会微微一笑“是原益都县令孙连梁地女儿吗?” 林沐风点了点头。 “也罢孙连梁为官素有清名又是先皇册封的百官楷模——他的女儿本王收为义女也不算什么……林大人。明日你带她过府来行礼吧本王应下了。” 林沐风大喜哈哈一笑向徐辉祖和王妃躬身一礼“如此多谢王爷了夜已深了沐风就此告辞!” 第二天正午林沐风与孙羽西带着大宗的礼品来到中山王府经过了一番繁琐的礼仪之后孙羽西正式拜徐辉祖为义父。认中山王妃为义母。不久这一消息就传遍了京师。 孙羽西一向孤苦突然拜了一个义父而且是当朝的左丞相和中山王。倒是意外之喜。而徐辉祖夫妇见孙羽西举止端庄谈吐文雅落落大方人也长得秀美之极心里也有几分欢喜。尤其是中山王妃与孙羽西一见投缘当日便留她在王府中住下。 林沐风为什么突然要让孙羽西拜中山王为义父?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在攀权附贵。实这番良苦用心怕是只有孙羽西本人心里才明镜一般。 孙羽西明白。林沐风这是唯恐自己没有娘家。将来嫁进林家时被府中人看轻所以才灵机一动趁机让她拜徐辉祖为义父。有了中山王府这个娘家谁还敢小觑她?这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多此一举其实不然。 林家如今也算是门庭深重的豪门之第柳若梅当然不会看轻孙羽西但其他人呢?林沐风不愿意孙羽西受一点委屈故而才有此事。当然话说回来了徐辉祖一门忠义是大明肱骨之臣孙羽西做他的干女儿那可是一点也不吃亏甚至可以说是赚了大便宜。锦衣卫衙门。 林沐风靠在鲜红大案桌地背后的虎皮交椅上面色阴沉下来。堂下站着几个锦衣卫的镇抚和千户一个个微微垂默然不语。 事情有些不妙。 林沐风收到锦衣卫的两封密报:其一周王朱打出旗号来广招天下英才每日里秘密与刘醇、滕硕、李恒、瞿佑等辅臣议论国事对建文皇帝的诸多新政颇有微词。而且私自扩军两卫名为周王封地的民团实为周王正规卫军。 议论国事广纳人才私自扩军这三条都是意欲谋反的征兆。不要说林沐风即便是锦衣卫这些中高级官僚都心知肚明。 对于周王朱林沐风所知并不多。只隐隐绰绰记得史书记载此人政治上比较开明到开封就藩以后执行朱元璋恢复农业生产的经济政策兴修水利减租减税放种子做了一些有益于生产展的事。还有就是对医术颇有研究组织和参与编写的科技著作多种譬如《保生余录》、《袖珍方》、《普济方》和《救荒本草》等等。 在朱元璋还健在地诸子当中周王朱的势力仅仅次于刚刚死去的朱棣但他的声名不错。就算是朱允也认为他为人忠厚正直是最不会起兵造反的一个藩王。其二宁王朱权在南昌自建豪华生坟墓前原有南极长生宫前有南极殿左有泰元殿和冲霄楼右有旋玑殿和凌江楼。宫前有醉仙亭和一对69米高的龙华表上刻道家符篆宫后墓室隐于山中。这等规格的豪华陵墓已经直追朱元璋的孝陵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违制尚在其次。宁王朱权的王府皆按皇宫制式布置在府中常常自穿滚龙袍自得其乐。其长子朱盘有次居然内着龙袍招摇过市去龙虎山进香。除此之外也有暗中扩军的举动。 种种迹象表明周王与宁王都有谋反之嫌。如果林沐风判断不差地话他们定然是要联合一处一起起兵造朱允的反。至于造反成功后如何平分天下那是后话了说不定自相残杀也说不定。 锦衣卫的密探侦缉所得半年中周王与宁王之间的通信多达2o多次。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林沐风犹豫半天还是揣着锦衣卫地密报进了宫。这事他自己担待不起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上报皇帝。 林沐风去了朱允的御书房。青年皇帝非常勤政林沐风几乎每一次进宫都要在御书房觐见由此可见他的努力和用功。 林沐风进宫后不久两个太监飞马出宫一个赶往中山王府一个赶往方孝孺府徐辉祖和方孝孺匆匆奉命进宫。 锦衣卫的密报摆在朱允的案头。御书房里的气氛非常压抑徐辉祖和方孝孺神色凝重他们自然知道周王和宁王如此异动意味着什么。 朱允的表现出乎徐辉祖和方孝孺地意料之外淡定自若没有太大地情绪波动。 他淡淡道“两位丞相周王和宁王意图不轨朝廷该如何应对呢?” 方孝孺沉吟道“皇上臣以为皇上不妨下诏责令周王和宁王裁撤卫军如果其遵召则说明没有反意如果……再出兵征讨也不迟。” 朱允将目光投射在徐辉祖的身上徐辉祖霍然起身躬身一礼朗声道“皇上事不宜迟朝廷应派军平叛以免夜长梦多导致藩王起事生灵涂炭。” 方孝孺一急也立即起身反驳道“中山王朝廷以什么名义起兵平叛?难道就以锦衣卫地密报吗?如果藩王没有反意只是违制擅起刀兵如何让天下臣民心服?如此一来朝廷的颜面何在皇上的颜面何在?倘若各地藩王以此四起纷乱朝廷又将情何以堪?” 徐辉祖皱了皱眉“书生之见迂腐之极。各地藩王蠢蠢欲动之心并非一日燕王恶例昭昭在目如果再纵仁其从容准备大明江山必将内乱。仅仅是违制?请问希直先生如果无谋反之心藩王焉敢违例乱制?龙袍是乱穿的吗?藩王卫军是私自可以扩编的吗?” 方孝孺无言以对不由叹息一声垂下头来。他何尝不知周王和宁王谋反之心确凿无疑不过在他看来能不动刀兵就不动刀兵动起甲兵受到戕害的还是老百姓啊。 徐辉祖深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臣愿意带兵征讨乱贼!” 第二百七十四章贺寿 朱允叹息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走出书案走到林沐风的跟前笑了笑“林爱卿你意下如何?” 林沐风当然是心中早有对策。但他仍然还在犹豫该不该直言。 见他似有犹豫之色朱允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心道事关大明江山安危朕的皇位受到威胁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林沐风苦笑一声起身躬身道“皇上下月将是皇太后的生辰臣以为皇上可以立即下诏召各地藩王进京为皇太后做寿。如果周王和宁王心中无鬼必然会奉召进京假如拒绝进京说明其心必逆朝廷可断然出兵征讨不给其谋反的机会。即便是天下臣民议论些闲话即便是各地藩王有些不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顿了顿林沐风扫了沉思的方孝孺和徐辉祖一眼又道“据臣的消息来看周王也好宁王也罢他们起兵的准备并不充分朝廷暂时可保无忧。” 方孝孺大喜“皇上林大人所言甚是臣附议。” 徐辉祖摇了摇头“皇上臣保留意见。臣枕戈待命随时等候皇上的旨意。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臣当即率大明雄兵灭了周宁二藩。” 徐辉祖和方孝孺走后朱允突然一笑“沐风此刻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说实话了。” 林沐风看了看朱允身后地太监。微笑无语。朱允挥了挥手“退下!” 林沐风略一犹豫上前去伏在朱允耳边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朱允身子一震。深深地转头望着林沐风良久才黯然道“沐风非如此不可吗?” 林沐风毅然点头“皇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朱允默然无语转身过去从墙上取下了自己的御用宝剑抽出剑锋来弹指弹了弹。眼神中闪出一丝冷厉。哐啷一声宝剑还鞘他猛然将宝剑扔给了林沐风“沐风将皇祖父赐你地宝剑还给朕朕将这柄宝剑赐你。” 皇太后也就是吕后要过生辰了。届时皇帝和皇宫将举行盛大的贺寿活动。 京师上下满朝文武都在忙着为吕后准备贺礼。林沐风当然也不能例外。 本来他的贺礼最不需动什么脑筋。毕竟他有现成的精品瓷器和内画琉璃选上几种送进宫去也必是厚礼。然而他是吕后义女的夫君还即将成为南平公主的驸马在吕后的寿宴上他不能不“做做文章”这寿礼不能说最贵重起码也要与众不同表示出自己对吕后的尊重来。 当然对于这个心地慈善地皇太后未来的丈母娘。他是打心眼里敬重的。 金银珠宝?皇宫里不缺也太俗气。想必寿宴当日送金银珠宝的不会少。 书画古玩?也不行宫里最不稀罕的就是这东西。 瓷器或者琉璃内画?这倒是不错。不过群臣中送瓷器的人肯定不会少而且瓷器所出也必然是自家的大明瓷行。 想来想去也没个谱儿最后还是柳若梅一语惊醒“梦中人”。柳若梅说皇太后乃天下最富贵尊崇的女人她哪里还把些许礼物放在眼里。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心意。或者说她想看看林沐风的心——毕竟。这关系着她最宠爱女儿地未来幸福。 想通了这一节。他便豁然开朗。先是进宫去跟朱允揽下了布置太后寿宴大堂的任务然后白天带人布置寿堂。晚上回来则暗暗构思一幅字画。他的字画还是相当不赖的既然是心意到了就成其实也无所谓形式了。 但书画更能表达人的心声想来想去还是送一幅字画。 时光飞逝月余的光阴弹指而过。 当朝皇太后的生辰终于来到了。各地的藩王宗室以及很多封疆大吏都66续续赶到了京师。这两天的南京城中上上下下弥漫着一种喜庆的气息皇城之中更是张灯结彩比年节还要热闹。 8月初五。为了庆贺皇太后生辰大明朝廷这一天停止了朝会。 寿宴以及皇子公主群臣贺寿地典礼设在光华殿。正午时分宫门大开早已等候在宫门口的大明上流贵族们互相寒暄着依次走进宫来在太监和宫女的指引下来到了光华殿。 原本是寂寞幽静的光华殿因为数百人地蜂拥而至再加上那无数侍候在此的宫女太监和杂役光华殿外喧闹异常。 殿外庄严肃穆的宫廷音乐声声中大手笔策划出大红剪纸“寿”窗花以寿桃、寿果作为主体图案的剪纸在殿外松柏的枝梢上添几只似在翩翩起舞的仙鹤将光华殿布置得雍容华贵美轮美奂喜气洋洋群臣一见赞不绝口。 殿中两排数十对红烛静静地燃着。 主台左右边各置大红的寿幛一面左边寿幛上书:万国都来朝大明国福如东海;群臣齐上寿皇太后寿比南山。右边寿幛上书:介寿值良辰春满蓬壶廷晷景;引年征盛典筹添海屋祝长龄。 主台上面摆着一个巨大的笑逐颜开、笑容可掬地寿仙瓷雕两边站立着巧笑情兮、眉目生姿地大红金童玉女侍候瓷塑像;大堂厅中央悬挂的大红横幅嵌上了7个金光闪闪地斗字:皇太后福寿康宁。 吕后一身华丽的盛装端坐在正中的金子交椅上笑吟吟地望着殿口。 林沐风的精心布置让她非常非常满意喜气中带着华贵华贵中又不失高雅尤其是那“万国都来朝大明国福如东海;群臣齐上寿皇太后寿比南山”的寿幛更是写到了她的心坎里感觉舒服透顶像饮了雨露琼浆一般。 她赞叹于林沐风的玲珑心思以及绝世的文笔知道这是他的手书心中更是添了几分欢喜。 朱允与曹皇后也是盛装其实今儿个来贺寿之人全部都是盛装。当然一个人除外。谁?林沐风。他从凌晨开始带着宫女太监忙碌布置“会堂”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喘口气衣服就不用说了根本就没顾得上换。 朱嫣然站在一排公主队列中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即欣慰又高兴。林沐风对皇太后的寿宴越是用心表明她在他心里的位置越高。要不然以他恬淡古板的性子怎么能想出这么多的花样来? 群臣以及大明宗室皇亲国戚们按照品阶依次上前拜寿并献上贺礼。程序纷乱纷纷扰扰不能尽书。抽个空子林沐风换了一身崭新的官袍远远地站着人群背后看着宗室皇亲和臣子们喋喋不休、几乎雷同的贺寿礼仪。 唱词贺寿送礼退下。依次往复循环不断重复着一幕又一幕。林沐风能看的出吕后坐在那里早已疲倦不堪。 所有的大明藩王都赶到了京师包括宁王和周王。 这两人能来在林沐风的意料之中。他们不敢不来他们起兵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好这个时候如果抗旨不来就势必给皇帝留下把柄如果朝廷举大兵征讨他们十数年的准备就会化为泡影。 周王送的是一盆精美罕见的盆景和田玉雕刻的花盆盆中栽种着一种类似于现代社会文竹的碧绿植物林沐风叫不上名字来听说是海外的异种周王辛苦栽种而得送与皇太后寿辰以作贺礼。 宁王送的是一座八仙贺寿的玉雕雕工倒也不错不过非常俗气。贵则贵矣没什么新意林沐风只是扫了一眼便放了过去。 宫外。神机营的数万士卒突然在郭奎的率领下悄然就在宫中寿宴开始之际开进京师之中2万人接管了京师的防务1万人将皇城团团包围。 城中百姓见此阵势心中惶然知道宫中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家家闭户不出商铺也纷纷关门打烊。数千锦衣卫在锦衣卫镇抚孟桐的带领下手持朱允的上方宝剑和圣旨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皇城取代了把守皇城的千余名御林 烈日如火。如火的阳光下身着飞鱼服手持秀春刀的锦衣卫们面色肃然地向光华殿奔进心中其实也紧张地扑扑直跳。锦衣卫嚣张固然是嚣张但持刀闯进皇宫来这还是头一遭。要不是有林沐风的严命和皇上的密旨打死他们也不敢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数百锦衣卫悄然将光华殿包围。殿中的拜寿进行正酣没有人现殿外已经变成了阴森大狱。偶然有一个太监溜出来小解当即被锦衣卫持刀扣住心中一阵抖颤就尿在了裤裆里。 第二百七十五章寿宴之上,一网打尽 众臣以及王公贵族们基本拜寿献礼完毕吕后笑吟吟的目光投向了站在殿中一角更像是一个“工作人员”的林沐风。 吕后招了招手和声道“林爱卿本宫的寿辰你费心了本宫很是高兴——皇上啊林爱卿为本宫寿辰操持多日你就待本宫赐御酒一杯吧。” 林沐风的目光这才从周王和宁王的身上闪开上前去躬身一礼“皇太后寿辰举国同庆臣为太后操持寿辰是臣子的本分。” 朱允命太监端过一杯御酒居然亲手递了过去。众臣不禁愕然心道即便林沐风为皇太后操持一下寿宴典礼也不至于皇上如此礼遇啊!一些耿直守礼的老臣不禁暗暗不满一个个用“仇视”的目光瞪着林沐风。 林沐风感觉到身后那些“火辣辣”的眼神心里不禁一凛。虽然他如今位高权重又深得朱允器重但总是这般与群臣站在对立面也不成——他微微后退一步撩衣跪倒在地朗声呼道“臣不敢当!” 朱允怔了一怔呵呵一笑“无妨皇太后有命朕理当亲自赐酒。” 见林沐风执礼甚恭毫无自得和傲然之色方孝孺暗暗点头。他回头瞥去见一些老臣的脸色也渐渐开始“阴转晴”。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方孝孺是满朝文臣中最欣赏林沐风的一个对于他地文采。他的谋略乃至他地赫赫战功平日里那是赞不绝口。唯一让他感到不太舒服的是林沐风性情洒脱在一些君臣礼仪的细节上不太注意无论是言行都显得有些狂放了些。 方孝孺尚且如此。其他清流文臣可想而知。在他们看来皇上恩宠是一回事但做臣子的必须要时时刻刻恪守臣子的本分。皇上跟你没有架子。你跟皇上却不能没有君臣之分。 喝了这一杯御酒林沐风这才唤过一个太监献出了自己地寿礼。 这是一幅寻常尺幅的画幅画幅上8个神态各异的仙人手执仙桃包围着一个栩栩如生地宫装中年美妇略加打量吕后便现那中年美妇是自己。不过比起现实中的自己来说。那画中的人更加妩媚和美艳气质也更华贵不群。 好一幅八仙拱图!吕后喜上眉梢与朱允和诸皇子公主们开始欣赏起字画来。 “更休说便是个住世观音菩萨。甚今年容貌三八见底道才十八。莫道寿星香烛莫祝灵椿龟鹤。只消得。把笔轻轻去十字上添一撇。”朱允朗声吟着奇道“林爱卿你这寿词稀奇古怪难解的很哪!” 林沐风微微一笑刚要说话却听朱嫣然嘻嘻笑了笑。“母后。林大人这是说你年纪虽然三十有八但容貌看上去却只有十八……至于这十字上添一撇。乃是一个千字隐喻母后康寿千年呢。” 吕后心中自然是高兴之极但却笑骂了一声“你这个孩子本宫老了说什么十八的面容胡闹台胡闹台。” 群臣在下看着听着见林沐风只送了区区一幅画便讨了皇太后的欢心不由有些骂娘。他们花费巨大费尽心机弄来奇珍异宝也没见皇太后正眼看看更别说开怀大笑了。 吕后与众人正在欢笑间却听成阳公主不屑地冷笑一声“这林大人富可敌国家资万贯皇太后大寿却只拿出一幅画来当真是抠门的很哪。” 林沐风愕然扫了成阳一眼。多日不见她清瘦了很多就连那臃肿的身材似乎也减了一圈因为他地“报复”——复制出宋瓷珍品上市让这一向骄纵的成阳公主大病了一场最近才渐渐恢复。 林沐风也隐隐觉得自己前番做得似乎有些“过头”知道她对自己怀恨在心也不以为意只微微一笑也没做声。.. 他的本意是“退一步”让成阳“泄几句”也就拉倒了。可谁知成阳似乎是铁了心要跟他“纠缠”到底居然上前一步指着他大声道“听说林大人丈母娘过寿你尚且送绝世玉雕一座如今皇太后寿诞你居然只送一幅字画……” 真是一个愚蠢的妇人。林沐风不禁暗暗叹息索性撇过脸去不理她。 柳若梅母亲过生日时他的确是买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请京师的玉桨雕琢成器送去柳府也不知道这成阳是如何得知的。 吕后对成阳跟林沐风的“过节”心里有数有心做和事老也不愿意让成阳扫了自己地兴头不由向朱嫣然使了个眼色。 朱嫣然上前笑了笑柔声道“成阳皇姑心到即礼到沐风以字画为母后贺寿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顿了顿朱嫣然俯身过去在成阳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成阳皇姑那宋瓷店嫣然已经让沐风出让些股本给皇姑两家合作经营皇姑可愿意?” 成阳一呆心中狂喜她生来爱财被林沐风搞得破了产如今听说林沐风同意让她……低头想了想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林沐风就不再是生死敌人而是一堆金银珠宝。有心说两句软和话但又抹不下面子来便趁众人不注意溜回了公主群里。 这是朱嫣然出的主意她不愿意看到林沐风因为一些闲气跟皇族中人势成水火。成阳虽然不堪但毕竟是朱元璋的女儿将来林沐风也是驸马。同为皇族中人难免时时见面——不如让些利益给成阳封封她的嘴巴。 林沐风地火气早就消了。对于朱嫣然的提议也就默认了。朱嫣然本来是想吕后寿辰后专门去成阳公主府里走一圈。结果今天成阳突然站出来“捣乱”不愿意让她搅了母后地兴致只好提前说出来安抚安抚成阳那贪婪受惊地心灵。 临安公主也笑着站出来打圆场“成阳妹妹这林大人可是一个大方地财主。我们姐妹7人开的赈济穷苦百姓地店铺还是林大人出地银子呢。还有听说齐王府的施粥棚和医棚。都是在林大人在资助呵呵。” 此言一出群臣纷纷小声议论起来就连朱允和吕后都有些吃惊。 最近一段时间京师里最受人关注的事情其一是齐王府地施粥棚和女神医的医棚其二便是临安公主等人开的大明公主慈善市了。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背后都是林沐风在支持。 视金银如粪土。在场的众臣自问都做不到。而出了银子却甘愿躲在幕后不图名众臣更是自惭弗如。一时间众人投向林沐风的眼光变得复杂起来。与皇族们欢聚一堂开怀畅饮。吕后平素不饮酒今儿个高兴也多饮了几杯。 林沐风坐在徐辉祖的身后他的眼神一直若有若无地停留在周王和宁王身上见两人很是低调只顾埋头饮酒。很少言脸上一片淡然。 酒过三巡大学士解缙在一些文臣的鼓动下起身现场为吕后做贺寿诗。 “福圣光耀性尊前福纳弥深远更绵。福德无疆同地久福缘有庆与天连。福田广种年年盛福海洪深岁岁坚。福满乾坤多福荫福增无量永周全。”解缙缓缓吟道吟完全场爆出一声声叫好声。 解缙不愧是大明有名地才子。此诗韵律工整。抬头都用了一个福字贯穿始终可谓是合情合景妙趣横生。 朱允不禁拍案叫绝。连连叫好唤过太监来为解缙赐御酒一杯。早有殿中的执笔太监当场记下此诗怕没有多久就要传遍大明天下了。 见解缙出了一个大大的风头方孝孺也有些见猎心喜起身向朱允和吕后躬身一礼“太后皇上臣也愿意步解缙韵贺寿诗一。” 吕后笑着摆了摆手“右丞相请本宫洗耳恭听。” “禄重如山彩凤鸣禄随时泰视长庚。禄添万斛身康健禄享千钟也太平。禄俸齐天还永固禄名似海更澄清。禄思远继多瞻仰禄爵无边万国荣。”方孝孺一诗道完场上不由又是一阵赞叹。 解缙以福字开头方孝孺以禄字起先一样的韵律十足一样的意境喜庆两诗相互映照相得益彰可谓是绝对。前者破题后者效仿真要说起来这方孝孺的才华毕竟是要高出解缙一筹。 凡是有些文采的臣子都纷纷上前献诗这是一个绝妙的逢迎机会大臣们岂能放过。滑稽的是一些不懂韵律地武将也邯郸学步出来献丑引起一阵阵哄笑。不过吕后也是心中欢喜诗做的好不好其实在她看来并不那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些文臣武将对自己的儿子忠诚不二。 吕后的寿宴因此达到了一个**。 林沐风在一旁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看着众人表演自斟自饮。这个热闹他是不会去凑的虽然他自问文采不差但比起方孝孺等人来还是要差了一些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地——当然除非他继续剽窃后世名人地诗作。 永嘉公主笑吟吟的端着酒杯站起来朗声道“太后永嘉闻听林大人是我们大明盖世绝伦地大才子又是当年金陵诗会的诗魁今日适逢太后寿诞群臣纷纷献诗林大人何以沉默不语呢?” 林沐风苦笑一声不得不起身向吕后和朱允躬身施了一礼“太后娘娘皇上。诸位大人文采横溢而臣才疏学浅。实在是做不出什么好诗了就不献丑了。” 吕后微笑着“林爱卿过谦了本宫也闻爱卿的才名久矣今日盛会君臣同乐。爱卿不妨也为本宫献诗一以为助 吕后这样说了由不得林沐风推脱了。作诗没有问题。可此刻众人已经献诗无数其中不乏佳作他要想出彩就不那么容易了。沉吟再三他突然想起了前世时候看的某部清宫戏中地一个镜头不由微微一笑“太后娘娘臣就献丑了。” 林沐风走到执笔太监的跟前请他起来自己坐下。提起笔来。 林沐风地才名远播众人也想看看他到底能作出什么佳作来便围拢了过来。而吕后也在朱允和朱嫣然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众人围观中林沐风却没有写诗而是下笔如行云流水画了一幅写意肖像。画上一个盛装华贵的妇人端坐着而一个青年男子手捧一枚仙桃供奉于前“早就听闻林大人书画两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方孝孺不由赞道。 “母后。画的还真是像极了。”朱嫣然欣喜地指着画幅。 众人啧啧称赞中林沐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画幅的一侧下笔写道“这个妇人不是人 众臣观而勃然色变曹链愤声斥道“林沐风你好大地胆子!” 朱允和吕后也没有想到林沐风会写出这样的句子来不由皱起了眉头。唯有朱嫣然若有所思地看着林沐风淡定自若的神态。轻轻扯了扯吕后地衣襟。小声道“母后。且往下看。” 林沐风笔锋一转“九天玄女下凡尘——” 众人嗡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林沐风又刷刷几笔写就:“养个儿子是盗贼偷来蟠桃奉至亲。” 方孝孺吟诵来良久方才拍案而起“皇上太后娘娘林大人果然是世间大才臣自愧不如矣。这四句每一句单列出来都不成体统但四句相连犹如神来一笔波澜起伏令人回味悠长。” 朱允哈哈大笑向林沐风暗暗点头。 吕后喜上眉梢诗才倒在其次自己相中的女婿在满朝文武大臣面前大大出了一个名头才学独占鳌头这才是让她欢喜的地方。 “将这幅字画送到本宫那里本宫要时时观赏。来人赐林爱卿丝绢2o匹。”吕后缓缓起身向朱允笑道“皇儿本宫有些倦了先回宫去了你与众臣今日可尽兴而欢。” “恭送母后。” “恭送皇太后!” 送走了吕后朱允的脸色慢慢便阴沉下来。众臣见皇上似有不渝之色不由有些奇怪还以为不知谁有失礼之处冒犯了皇帝心里都有些惶然便一个个放下酒杯都沉默了下来。 朱允与林沐风相视一眼缓缓走到场中沉默良久这才大声道“诸位爱卿今日是皇太后的寿诞之日君臣同乐朕本来不该扫诸位爱卿的兴致。但朕一想到大明江山将要因为内乱而分崩离析一想到大明子民将要因为叛臣而生灵涂炭朕这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心!” 众臣悚然色变不禁一起跪伏在地“皇上臣等……” 方孝孺和徐辉祖心中有数相视一眼也默默地跪下。 周王和宁王相视震惊不由也随之跪伏在地。 朱允冷哼一声“周王叔你且抬起头来!” 周王面色平淡心中虽然惶然但脸上没有什么波澜缓缓抬头望着朱允。 “周王叔议论国事广纳人才私自扩军这三条都是意欲谋反地迹象你来告诉朕你到底在开封想要干什么?”朱允厉声喝道。 周王没想到朱允居然会在今天这种场合向自己兴师问罪一时间惊惧交加倒也说不出话来。 “还有宁王叔。你在南昌建了比先皇陵寝还要壮美华丽的生坟意欲何为?你私自扩军又意欲何为?朱允愤怒地吼道。“龙袍这么好穿吗?如果宁王叔想穿朕这就为你脱下来!” 朱允怒冲冲脱下龙袍狠狠地扔在宁王的面前。“穿吧!” 锦衣卫冲进了殿来将所有地文武大臣以及各地藩王全部包围起来。此时此刻周王和宁王这才明白原来这侄子皇帝是借吕后做寿向自己动手了! 而且看这阵势。不仅是针对周王和宁王两人。蜀王面色惨白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谷王低低颤声道。“十九弟皇上要做什么……” 谷王黯然摇了摇头他不是傻子冷眼旁观至此他明白从现在开始诸藩王地好日子到头了。朱允借吕后做寿之机将诸王一网打尽摆明了是要彻底剪除后患了。自己这文弱的侄儿什么时候有了这等雷霆手段……想到这里。他突然抬头向率领锦衣卫紧紧守卫朱允身后的林沐风一眼心里长叹一声。果然自己的女儿怜雅郡主没有说错这林沐风果然手段狠辣! 这当然是林沐风地主意。一不做二不休利用强权将所有藩王一网打尽即便有一时之乱但却永除了后患。宁王和周王谋反证据确凿自要按律受审。而那些其他地藩王此番进了京也就别再想回封地去了。 朱允起初还有些犹豫。但一想到朱棣谋反刚刚平息又有两位藩王蠢蠢欲动心里便怒火不可遏制。他思之再三觉得林沐风所言很对长痛不如短痛就算是顶上一些骂名他也要釜底抽薪将这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桀骜不逊的藩王们拿下马。 在此之前朱允早就拟好了数道圣旨。由方孝孺、徐辉祖和林沐风三人共同商议拿出了具体方案。作出了充分地安排。 宫门被封锁起来不久。一道道圣旨从宫中出飞传向大明各地。 其一各地藩王均就藩在京师终生不得返回封地。 其二各地藩王的护军全部被废置封地由其诸王子分割领袭。 其三命驸马都尉梅殷率军2o万兵下南昌左丞相徐辉祖领军2o万北上开封肃清周王和宁王余孽。 其四周王和宁王谋反案由大理寺和太常寺共同审理一旦查实绝不姑息。 梅殷和徐辉祖领命而去所有的大臣以及皇室宗亲仍然全部被“扣留”在光华殿中。 朱允清冷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滑过沉声道“诸位爱卿诸位皇叔、皇姑朕今日行此非常手段非是为了保住朕这儿皇位而是为了大明江山地万年永固……朕知道你们心里颇有微词——朕朕不是暴戾之君今日适逢诸皇叔都在只要诸位爱卿认为朕不配做这个大明皇帝朕今日就宣布退位由诸位皇叔中地一位登基为新君如何?” 这番话说出来朱允的口气变得非常愤懑和落寞“朕绝不贪恋这个皇位!省得诸皇叔时时刻刻想要把我置于死地!朕宁可不当这个皇帝也不想看到骨肉相残!” 众臣惶然一惊毫无迟疑地轰然匍匐在地哪怕是那些藩王也不例外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时候不要说诸藩王毫无准备即便是有所准备也没法反抗。为了以防万一林沐风连宫中地大内侍卫和御林军都信任出动了自己地神机营和锦衣卫。 朱允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这丝微笑落在他身后的林沐风眼里林沐风不由暗暗翘起了大拇指对于这个年轻皇帝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要说卖弄权术还是帝王家祖传的手段自己是远远不如的。 徐昭雪不知在什么时候来到了林沐风的身后低低道“林大人你好歹毒的手段!” 林沐风回头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这是皇上的决断与沐风何干?” 徐昭雪撇了撇嘴嘲讽道“我地林大人你看看那些王爷们的眼中的怨毒我劝你啊如果要整就——就整到底不要给自己留下……” 林沐风心里一惊猛然向徐昭雪看去缓缓道“郡主这一点你且放心沐风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朱允缓缓回过头来见林沐风与徐昭雪窃窃私语稍微一怔马上便和声道“林爱卿传朕的命令在京师为诸藩王修建王府另外在江南为诸藩王各修建一座庄园吧。” 林沐风躬身应是。 朱允又淡淡一笑“右丞相!” 方孝孺赶紧出列跪倒在地“臣在!” “右丞相你是大明文臣之。对于今日之事朕要你作文昭告天下——朕为什么要削藩朕削藩为了什么……去吧。” 林沐风在一旁看着朱允“指挥”若定心头不由有几分感慨。时至今天当年文文弱弱的朱允终于成长起来了看他今日这般冷酷和怀柔之术皆运用得娴熟自如哪里还有往日那“老好人”的一丝模样? 冷血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削藩然后在第一时间大面积布推恩令以封爵封地为诱惑分解藩王一脉。至此大明藩王之患总算是彻底远离了朱允远离了大明朝廷。 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些什么了。林沐风抬头向站在不远处的朱嫣然看去两人相视一笑朱嫣然俏丽的眉眼间顿时浮起淡淡地欣慰和自豪。 她爱地男人没有让她失望。 第二百七十六章航海宝 宫中一宴诸藩王由威震一方的诸侯沦为“阶下囚”。从理论上说大明内乱的隐患全部消弭。 朱允以前所未有的雷霆手段大力推行削藩举国震惊。但在铁腕政策之下皇室也好满朝文武也好只好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当然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朝廷削藩不削藩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晚上诸藩王被软禁在宫中等候朝廷为其建造的藩王府邸。在京师的藩王府邸建成之前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留在宫中。 满朝文武怀着复杂的心情一一离开深宫神机营和锦衣卫仍然没有放下京师和皇城的防务起码要等天下基本大定才会将防务重新交还给御林军。 众人散去光华殿顿时冷清了下来。几个太监将殿中的红烛又换上了一批烛火摇曳明亮的烛光映照的空旷的光华殿如同白昼。 朱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望着林沐风哈哈一笑“沐风朕今日表现如何?” 林沐风微笑不语高高翘起了大拇指。*****他这种奇怪的手势朱允早就领教过知道是“称赞”的意思不由笑骂了一声“都是你出的鬼主意却让朕来做坏人。” 朱嫣然也没有离开听了朱允这话笑了笑“皇兄今日的魄力和威势比起皇祖父来也不差了。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诸藩王的事情总算是定了下来只要等中山王和梅殷姑父平了周王与宁王的封地大明便永无内乱之忧矣——皇兄啊。这满朝文武和皇室宗亲有谁不知道这主意是沐风帮你出的恐怕这会啊诸位皇叔皇伯父们早在心里把沐风骂个不休恨之入骨了。” 朱允冷冷一笑“朕明白。沐风你且放心只要有朕在大明上下没有人能动你一个手指头。” 林沐风呵呵一笑。“皇上离开封地地藩王就像离开山林的老虎徒有尖牙利爪却无法伤人了。不过臣盼望皇上能善待诸藩王……” 林沐风的意思朱允明白。诸藩王没有了可以威胁到朝廷的势力大可以用荣华富贵将他们圈禁在京师多多地赏赐其金银珠宝让他们学会做一个逍遥享乐的闲散亲王。 朱允点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沐风还有盘踞在海外的朱高煦他一日不除朕这心里总是不安稳。” “皇上燕王余孽不足为患了……等入夏可遣一大将率水师由登州入海。不仅可平朱高煦一党还可将于山岛纳入我大明的版图。”林沐风微微上前一步“皇上臣从一商客手里买来一幅航海宝图请皇上一观。” 朱嫣然闻言一笑摆了摆手一个太监赶紧将她带过来的一个匣子送了过来。 朱允看了看林沐风又瞅了瞅朱嫣然。奇道“你们两个搞什么鬼?” 林沐风不语匆匆从匣子里取出一幅略显陈旧地绘制在绢帛上巨大地图卷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地面上铺展开来“皇上请看!” 这幅航海图是林沐风无意中从一个福建客商那里得来的。^^^^据林沐风估计这海图不像是明人所绘大概是出自元代人之手。据说正是靠了它。东南沿海一带的海商们才敢扬帆出海去做海外的贸易。 “皇上。舟望南行右下手是大明福建、浙江一带沿海。而左下手则是日本。而这前面就是大琉球、小琉球。过了大小琉球舟继续望西走就是蛮刺加、占城、暹罗、忽鲁谟斯、阿丹等海外小藩国……”林沐风手指着地图耐心地给朱允普及着海外知识。 朱允若有所思似懂非懂地讶然道“沐风你的意思朕明白了这些海外蛮夷之地我们大明的水师可以——” 他用一个拳头轻轻放在了地图上蛮刺加的位置上“可是这些地方在大海之外与我大明距离甚遥得来也无甚用处呀。林沐风哑然一笑“皇上大明要想永久占据这些蛮夷之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可以号令这些蛮夷之国统统臣服大明而我们大明地商贾也可以经此将贸易买卖做到更远地地方去。” 林沐风将手指向了地图的尽头淡淡道“皇上臣以为大明水师平定燕王余孽之后可暂时在于山国休整尔后顺势扬帆西进数千里扬我大明军威和国威!” 得到这幅海图之后林沐风本来有一个惊人的想法:想要效仿郑和鼓动朱允来一番下西洋的壮举。后来又一想下西洋之举需要耗费庞大的国力银钱而且还要修建大型的航海船组建庞大地航海军团——单这准备工作怕是没有一年也完不成“林沐风下西洋”的伟大构想也就淡了想了一想就夭折在腹中。 渡海远航虽然暂时没有必要但让大明水师在近海扬帆示威震慑一下近海诸藩国还是可以做到的。其实如果朱棣上台郑和下西洋也就是生在最近几年的事情。这足以充分证明大明拥有唐宋以来领先世界先进的航海技术和达的造船技术。 “哦。”朱允随意应了一声海外蛮夷对他的吸引力不大让他寝食不安的还是那纵横在东海之上地燕王余孽。*** 想了想朱允从地图上收回目光“沐风你就不要推辞了这平定燕王余孽之事还是由你来为朕分忧——朕已经命令大明水师精锐尽出赶赴登州海湾下月你便统率大军出海平叛吧。” 林沐风苦笑一声“皇上其实这区区数千燕王余孽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的臣……” 朱允板起了脸“朕知道你在想留在京师陪着娇妻美妾——哼你要是不为朕分忧朕——朕就不准你跟嫣然的婚事。” 朱嫣然有些羞意地瞪了朱允一眼知道自己皇兄是在开玩笑但一国之君的玩笑在很多时候也不是玩笑了她暗暗扯了扯林沐风的衣襟。 林沐风苦着脸躬身一礼“臣遵旨。” 朱允哈哈大笑“爱卿免礼这才是朕的好兄弟肱骨之臣哪!” 朱允笑完见林沐风还是哭丧着脸不由皱了皱眉“沐风你莫非是真不愿意出征——既然如此也罢……” 话还没说完只听林沐风又苦声道“皇上臣自幼怕水臣怕到了海上臣会心惊胆颤……” “怕水?”朱允先是一怔继而放声大笑“没想到曾经纵马漠北扬名西域让瓦剌人闻名丧胆的林大都督居然如孩童一般怕水哈哈哈哈!” 朱嫣然在一旁也不禁笑了起来。怕水也还是要出征的让你去平叛不是让你去游水这是当时朱允大笑之后地原话。 之后地几天里林沐风不得不做起了出征平叛的准备。而皇宫里朱允也遭遇着前所未有地“后院压力”。 诸藩王被变相软禁封地被分割护卫被裁撤——宫中那些诸藩王的母亲朱元璋的前妃子们纷纷跑到吕后宫里去闹腾个不休。有的也跑到孝康皇太后(常遇春之女朱标的正妃)那里去没完没了地哭哭啼啼。 两位皇太后没有办法只好不断地派太监请朱允来“灭火”。刚开始的时候朱允还以国事繁忙为由推脱不去但到了后来见后宫中闹腾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不像话他也不禁有些慌了神。 他对诸藩王动手毫不心软那是因为这些叔伯们坐拥封国想要造他的反夺他的皇位但宫里这些太妃们可都是他的长辈奶奶级的人物对她们他可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没有办法他只好挨个宫里去解释并信誓旦旦地作出承诺表示不会夺去诸藩王的爵位保留诸藩王一脉的世袭富贵云云这些太妃们这才算安静了一些。 但安静了没两天燕王太妃——也就是徐达的女儿、徐昭雪的姑姑朱棣的燕王妃徐妃却要去京师之外的燕云庵出家为尼。消息传进宫里来太妃们的心里又惶然起来他们从徐妃今天的遭遇联想到了自己儿子孙子们的将来可以预见到的凄惨下场不由又开始闹腾起来。 这两日吕后连个安稳觉都没睡好。每天都有几个先皇的妃子来喊冤诉苦她是即恼不得又笑不得只好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劝着。 见后宫之火始终灭不了两位皇太后宫里的太监来来往往朱允烦恼不堪。这一天居然换下了滚龙袍换上了一袭便服带着两个侍卫微服出宫而去。这是他登基为帝之后头一次微服出宫。 第277章燕云庵外的爱情故事 京师的夏季不仅热还很潮湿。 朱允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不禁皱了皱眉。身后虽然跟着两个穿着的大内侍卫但这侍卫虽然忠心耿耿总是不如太监贴心。要是太监跟在身后这会儿早就上来给主子扇风擦汗了可这两侍卫愣是神色紧张左顾右盼地守在身后没动静。 朱允苦笑一声只得自己动手。撩起衣襟擦了擦汗又将衣襟当扇子扇着风。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是林沐风在这没准会感慨地冒出一句后世的名言。 朱允带着两个侍卫沿着京师宽阔的大街游荡着前行他也没有什么目标只是随意闲逛着。逛了一阵突然想起去林府看如烟于是就匆匆去了。 没想到刚进林家却遇到了出宫来的朱嫣然。 朱嫣然大惊看了看左右无人急急低声道“皇兄你微服出宫……” 朱允烦恼地摆了摆手“朕在宫里实在是烦得不行那些皇祖父的妃子们一个个找上门来朕应付不暇哎……” 朱嫣然忍不住笑了“皇兄看来削藩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们倒是忘记了这些藩王背后都有宫里的长辈在……她们为了各自亲子的一脉传承想必会向母后苦苦相求……皇兄你打算如何处置?朱允叹息一声“不知道朕脑子里一片浆糊。” 林沐风站在朱嫣然的身后暗暗摇了摇头。这事儿还不好处理吗?拿出皇帝的威势来这些后宫里的太妃也不敢继续闹腾下去顶多是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一点利益罢了。但这话林沐风是决计不会说的。这是皇宫里的家务事他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朱允回头了瞥了林沐风一眼“沐风你们聊着。我去看如烟。” 朱嫣然此番出宫是应徐昭雪之求来找林沐风一起去城外地燕云庵阻止徐妃出家。徐妃执意要出家燕王府里拦不住她。朱高炽没有办法只好找上了徐家。 林沐风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徐妃这是为了图个心安理得。毕竟在表面上看去是她带着自己的儿子朱高炽“出卖”了燕王朱棣。朱棣身死这些日子来她也不好过。天天一闭上眼睛。朱棣那张阴沉沉的面孔就在她眼前出现。同时还得承受一些皇族中人背后地流言蜚语。 林沐风认为这对于徐妃来说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但朱嫣然却一定要阻止徐妃。他不好说什么只好答应跟她一起去燕云庵。 朱允也要一起去。因为处在朝廷刚刚推行削藩之策的敏感时刻徐妃出家就具有了某种“内涵”。她的遭遇。很容易让诸藩王和他们的母亲们“兔死狐悲”。所以朱允决定要阻止徐妃即便是下圣旨他也在所不惜。 当然要不是因为“敏感”徐妃出家就出家吧朱允最多是一声慨叹而已。 等了好半天朱允还没从如烟所居的小院中出来朱嫣然不由有些焦急不住地看看天色。 林沐风暗笑一声心道人家多日不见好不容易重逢。情浓之下也是需要做点什么的这一亲一热没有个把时辰是出不来的。除非除非咱们这位建文皇帝—— 见林沐风脸上挂着坏笑朱嫣然不禁奇道“你笑什么?” 林沐风的笑容戛然而止“没没什么。” 朱嫣然瞪了他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不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沐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才伏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地公主大人皇上与如烟久别重逢这**岂能不烧上半个时辰?再等等吧让皇上和如烟好好亲热亲热……” 朱嫣然霞飞双颊明白自己会错了意羞红着脸扭向了别处。 这个时候小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朱允与如烟手牵着手走了出来朱嫣然偷偷瞥了一眼如烟果然见她脸上泛着幸福而满足的潮红。 燕云庵在京师北郊地处偏僻非常幽静。 一座密林边上青砖白瓦地尼庵的飞檐探出了头一个小尼姑从门缝里向外看去见外面来了好几辆豪华的马车不由好奇地眨巴着水灵灵地大眼睛。 朱高炽带着几个燕王府的侍卫宫女在庵外等候了半天徐妃愣是铁了心不见他。见母亲主意已定朱高炽垂头丧气地准备带人离开。 突然见十多个锦衣卫护卫着一行四人缓缓从那边的草地上走了过来。他张眼一望大吃一惊:皇上?南平公主?林沐风?还有一个清丽的女子也不知是谁与朱嫣然一起盈盈走来。 朱高炽顾不上猜测女子是谁了他不敢怠慢恭谨地迎上前去跪倒在地“臣高炽拜见皇上!” 朱允呵呵一笑上前去扶起朱高炽来“燕王兄不必多礼。” 林沐风奇怪地扫了朱高炽一眼心道这短短大半年不见朱高炽居然减肥至斯?虽然体态还是有些臃肿但明显比以前瘦多了身子看上去也灵活了许多起码现在走路不需要下人搀扶了“臣见过燕王殿下。”林沐风躬身一礼打了个招呼。 “林大人安好。”朱高炽可不敢在林沐风面前摆什么架子连忙回了一礼。 “燕王兄徐太妃……”朱允问了一声。 “回皇上的话臣母妃……昨日她进了尼庵听说这庵中的主持明月大师要在明日为母妃削剃度……”朱高炽叹息一声“臣知道燕王府太妃出家会丢了皇家的颜面故而臣再三苦劝奈何母妃执意皈依佛祖臣也没有办法。” 朱允摆了摆手。 朱高炽带着燕王府的人让到了一边远远地看着朱允四人向庵门行去心里猜测着皇帝的来意。 四人在庵门前止步朱允皱了皱眉。 “皇上燕王身死徐太妃皈依我佛静心修行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你为什么要阻止呢?”如烟幽幽道“皇上要是再不来看如烟奴也要斩断这三千烦恼丝出家相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了。” 朱允一阵心痛忍不住上前握住了如烟的小手“如烟都是朕不好朕……” 朱嫣然看了看身后地朱高炽等人小声劝了一句“皇兄燕王府的人在看着呢……” 朱允摇了摇头毫无犹豫地将如烟拥入怀中“朕已经亏欠了如烟甚多——不怕他们看朕过些日子就下旨迎如烟进宫!” 朱嫣然苦笑。她心道皇帝微服出宫与宫外民间女子形态亲密成何体统。正思量间朱允居然俯身在如烟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不禁吓了一跳“皇兄……” 林沐风在一旁扯了扯朱嫣然的衣襟示意她上一边来。其实一群锦衣卫早已背转身来将四人圈在其中挡住了燕王府人的视线。 朱允与如烟旁若无人地拥抱着浑然忘记了一切。 朱嫣然叹息一声将目光投向了别处。她自问敢爱敢恨但却也不敢公然与林沐风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半分。 “嫣然这就是爱的力量。皇上心中对如烟有爱情到浓处便浑然忘记了世俗的礼念。”林沐风微笑着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个哲理故事:杯子与白开水地爱情。 “杯子说我寂寞我需要水给我点水吧。主人道好吧拥有了想要地水你就不寂寞了吗?……杯子哭了它的眼泪和水溶在一起奢望着能用最后地力量再去爱水一次。”林沐风娓娓讲述着一个杯子和水的爱情故事朱嫣然听得痴了。 半响朱嫣然面上浮起一丝潮红情不自禁地依偎向林沐风的怀里低低道“沐风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做杯子我也不让你做杯子。” 林沐风拍了拍她柔软的肩膀柔声道“嫣然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我们要珍惜现在的幸福不要等杯子碎了之后才后悔失去。” “嗯。” 朱嫣然伏在林沐风的胸膛上正在回味着杯子和水的故事突听耳边传来朱允“不怀好意”的笑声心神一回脸红耳赤地一把推开了林沐风走到了一侧。 “表兄的故事真是如同禅机……”如烟红润的脸上浮现着一抹淡淡的忧愁“皇上你会做杯子吗?天长日久了你会不会厌倦了奴会将奴弃之一边。” “朕不是杯子朕是皇帝。”朱允牵过如烟的手想了想又放开“沐风你上前敲门朕要见见这一心要礼佛的徐太妃。” 第二百七十八章奉旨结亲 明月老尼说是老尼其实也就是四十出头的年纪。面相清秀那一袭灰色的僧袍下面裹着一具瘦弱的身子。 她缓缓走近跪在蒲团上闭目沉思的徐妃小声道“太妃佛祖在心中其实在王府修行与在庵中礼佛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老尼以为太妃尘缘未了还是出世去吧。” 徐妃缓缓睁开疲倦的眼睛起身来淡淡道“大师我心意已定此生绝不反悔还是请大师为我剃度吧。” 明月大师叹息一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太妃心中有事为了解脱心结而出家其实是堕了俗套了。只要太妃心结一日不解开即便是入了佛门也难成正果。” “……”徐妃默默地垂下头去。 明月大师和声笑了笑“太妃不是老尼不为你剃度只是只是你的尘缘还在还需你自己去修心才行——太妃门外是皇上到了。” 徐妃盈盈跪倒在地虽然人已经到中年也生了好几个孩子但徐妃的身材还是很好风韵犹存。 “臣妾拜见皇上。臣妾一心皈依佛门还请皇上恩准。” 朱允淡淡一笑“太妃燕王一脉还需要你。这个家朕不准你出——嫣然扶起太妃来。” “皇上……”徐妃愕然抬头。她不知道这青年皇帝这是作甚居然为了她专门跑出宫来。 “沐风传朕的旨意册封燕王府太妃为仁孝太妃赐绫罗一宗。”朱允微微一笑“太妃。你不会违抗朕的旨意硬要出家吧?” 徐妃心乱如麻。她用复杂的神色扫了青年皇帝一眼默默地垂下头去“臣妾不敢。^^^^” “太妃。当日之事你能当机立断带领世子出城迎接朝廷大军避免了北平生灵涂炭朕心里是感激的。”朱允上前一步“朕过些日子就会下诏为燕王叔重定谥号……希望太妃能体谅朕心好好教导燕王一脉朕可以对天誓。绝不会慢待燕王一脉。”朱允小声道。 徐妃悚然一惊不敢相信地望着朱允半响说不出话来。 朱棣谋反。朱允能留下燕王一脉已经算是法外施恩如今还要下诏为朱棣重定谥号这无异于表示要为朱棣“正名”。脱去他叛贼的骂名。 徐妃的手不由有些抖颤她心神激荡之下再次跪倒在地哀哀哭出声来“皇上隆恩浩荡燕王一脉铭感永衷!” 朱允和声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示意朱嫣然再次把徐妃搀扶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宫内地“闹腾”朱允不可能这般为朱棣“洗白”。他的目的是借善待燕王一脉去做给那群朱元璋的妃子们看看好平息她们内心地惶然和怨气。 想到后宫的“乱哄哄”。他的耳边似是又回荡起老太妃们那哭哭啼啼的模样不由暗叹一声突然又道“太妃沐风朕有一个提议。” 徐妃抬头望着他脸色因为激动变得涨红。 林沐风也有些好奇也忍不住望向了朱允。 “沐风。朕知你自幼丧母。朕看徐太妃仁德慈善出身名门——不如你拜太妃为义母如何?”朱允一语。让在场众人皆大惊。 林沐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间的震惊之后他马上就明白过来皇帝这是在拿自己当工具“使用”试图通过林家与燕王府的结亲告诉诸藩王削藩之后朝廷会善待他们绝不会做出“斩草除根”的事情来。 皇帝手下的第一重臣兼密友林沐风拜燕王府太妃为母这象征意义、这传递出来地信号太明显了。 “沐风!”朱允眼神中透出一丝请求。 林沐风苦笑一声看着同样是一脸愕然之色的徐妃心里盘算了一会。徐妃是中山王府的人人也不错自己拜她为母——虽然乍一听来有些奇怪但也不算太离谱反正自己也吃不了什么亏不就是一个干娘嘛。 想到这里林沐风缓缓跪倒在徐妃面前“沐风拜见干娘!” 徐妃手足无措地摆了摆手回头见朱允一脸笑吟吟热切地模样只好定了定神亲手将林沐风扶了起来“老身能有林大人这样的儿子那实在是前生修来的福分。” 林沐风奉旨亲自护送徐妃出了燕云庵。朱高炽等燕王府中人闻听徐妃不仅不出家了还受了皇封又认了林沐风为义子不由是喜出望外。以如今地燕王府来说有了林沐风这样一个朝中权臣做亲戚那可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想到自今往后有了一个在大明朝廷呼风唤雨让皇帝言行计从的大人物做兄弟朱高炽顿觉底气足了很多。 心里一高兴朱高炽居然与林沐风一边一个扶着徐妃的车驾慢慢步行回城而去。 朱允与朱嫣然还有如烟三人站在庵门口望着燕王府的车驾缓缓离去。朱嫣然突然嘻嘻一笑“皇兄你现在学得挺狡猾了居然想出这么一招来。” 朱允嘿嘿一笑“朕这虽然是有心但沐风也绝不吃亏。徐太妃为他的干娘他可是又与中山王府同气连枝了。不久之后等妹子你再嫁过去如烟再进宫来想想看吧他是当朝两个公主的驸马燕王府的义子中山王府的亲戚还是朕的内表兄——如此一来赫赫权势还有谁能比?” 朱嫣然随意笑了笑幽幽道“皇兄沐风可不是贪恋权势之人。” “朕知道。但他是朕的兄弟他不为朕分忧谁来为朕分忧?”朱允点了点头突然稍加犹豫又缓缓道“妹子皇兄还有一事相求。” 朱嫣然似是料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幽幽一叹“皇兄请讲。皇兄是一国之君大明天子说一不二臣妹哪里敢违抗圣命。” 朱允有些不好意思地慢吞吞道“妹子你知道朕今番削藩将所有藩王一锅端了宫中那些长辈们心里不舒服诸藩王心里也不安朕怕闹出乱子来——所以所以想从诸藩王女中挑选一位为沐风赐婚择日你们一起大婚……” 朱嫣然身子一颤低低说了一句“不知皇兄要从哪位藩王府中择呢?” “这——蜀王之女朱香玉貌美如花知书识礼朕……”朱允试探着说道“妹子……” “蜀王之女?我看还是算了吧。既然皇兄有意靠通婚来安藩王之心我看不如将齐王府的允秀妹子赐婚吧。允秀妹子与我还算相熟还是孙羽西的表妹……”朱嫣然毅然道“为了大明江山的安定妹子就斗胆替沐风答应下来。” 朱允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有自己妹子的“说服”林沐风会答应的。 一路将徐妃送进了燕王府林沐风这才向徐妃躬身一礼“母亲大人沐风这就告辞了。” 这一路上徐妃心里盘算了许久也隐隐猜到了皇帝的用意。不过对于林沐风她自然是非常欣赏的既然在皇帝地“促成”下林沐风做了自己地义子也不是一件坏事。不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燕王府。 “沐风你我母子今日就小聚一番吧这燕王府中你还是头一次进吧呵呵。”徐妃稍一犹豫居然上前来拉起林沐风的手来态度甚是亲热。 被一双温软地小手握着林沐风有些不太适应他抬头见徐妃温和慈祥的面容心中也不禁浮起一丝暖意也不再拒绝“沐风遵命。” “高炽命人去林家请我那儿媳妇来咱们一家人摆宴好好聚聚。”徐妃朗声笑道她出身名门是中山王徐达之女行事大方既然已经认定了林沐风做义子这件事很自然地就将林沐风当成了自己人。当然也有几分刻意跟林沐风拉近关系的用意。 林沐风成为燕王府徐妃义子的消息在燕王府中人有意地“散播”下旋即传遍了整个京师。满朝文武倒也罢了反应很平淡毕竟林沐风如今权势冲天再加一个燕王府根本就无关紧要。可齐王府的朱却吃了一惊。尤其是听说这其中是皇帝亲自“说合”不由就更加犹疑。 可没有多久他便又喜出望外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前来传旨:皇帝要将齐王府的小郡主朱允秀赐婚给林沐风做平妻让齐王府做好出嫁的准备一个月后由皇帝亲自为他们主婚云云。 太监在齐王府传旨的时候林沐风与柳若梅刚刚离开燕王府坐着车轿在回府的路上。突然林沐风只觉右眼皮一阵猛跳不由伸手摁住了眼皮心下有些不爽。 第二百七十九章封王 林沐风对于朱允赐婚朱允秀的反应之激烈远远过了朱嫣然的意料。原本她以为带有政治和亲目的的“赐婚”即便林沐风不喜也会勉强应承下来。可谁知林沐风居然暴跳如雷还头一次冲她起火来。 “你们这不是净瞎扯淡吗?!”林沐风怒喊了一声便冲出门去他要进宫进宫去找朱允问个究竟。 朱嫣然有些尴尬地看着柳若梅幽幽道“若梅姐姐我我是不是做错了?可可皇兄是天子这天子之命……” 柳若梅忧心忡忡地望着林沐风一阵风似奔去的背影“嫣然妹妹……” 其实柳若梅也说不出什么来。多一个女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她自然是不甘心的但林沐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林沐风朱嫣然作为正牌的公主都答应下来自己还能怎样?她也没想到自家的夫君会对跟齐王府结亲如此反感想来想去只好派人将沈若兰和孙羽西一起叫进府来共同商议“对策”。 四女知道不管林沐风反应如何朱允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这事儿基本上是无法更改了。*** 沈若兰嘴角一晒心里有不满但当着朱嫣然的面心里有话也说不出口来。可孙羽西却一句话道破了“天机”:“三位姐姐你们或许不知沐风跟——跟我那允秀妹子一向不合要让这两人结亲恐怕非闹个鸡飞狗跳……我来的时候听说允秀妹子也在府里闹腾呢。非要齐王殿下进宫去恳求皇上收回成命。” 朱嫣然、柳若梅面面相觑沈若兰在一旁淡淡“冷笑”着。 林沐风急匆匆赶进宫去到寝宫朱允不在再到御书房朱允还是不在。但他从太监古怪的神色中便看出定然是朱允对他避而不见。不过最后。朱允让一个小太监送来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林沐风为诚靖王兼领文华殿大学士、商部尚书、锦衣卫都指挥使、神机营指挥使、西域南道都督府大都督……”小太监耐着性子抑扬顿挫地念完林沐风那一系列官衔然后俯下身来将圣旨递了过来还有些青涩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地谄媚“恭喜诚靖王爷了。*****王爷接旨吧。” 封王了?以前立下大功无数朱允都没有封王可今儿个却突然稀里糊涂地就封王了。 林沐风心情非常复杂说不出是高兴是意外还是震惊。不过他感到很滑稽、很无聊。 他接过圣旨非但没有起身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出神地望着眼前那一幢幢华丽的宫殿连宇神色一片淡然。 御书房外朱允躲在一棵桂花树下。悄悄向林沐风这边的空场望来。见林沐风似是茫然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封王并不是朱允的突奇想。 他本来就打算在为林沐风和朱嫣然大婚的时候封林沐风为王的。一来是他对大明朝廷有开疆辟土和平叛地大功二来他不愿意让自己最宠爱的妹子受了委屈。 再加上他还打算让林沐风跟齐王府结亲朱允秀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郡主。****一个大臣适两个公主、再加一个郡主还有一个女伯爵和一个官宦家的小姐。这未免太有些“惊世骇俗”。但作为王爵就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有些不合礼法但毕竟面子上能说得过去了。 圣旨本来没打算今天就传。但他听闻林沐风为了赐婚一事“气急败坏”地进宫来要找他“说理”又想起他当初抗拒朱元璋圣旨的“胆子”不由心里就有些“犯憷”。他的圣旨已经出已经无法更改当然他也不想更改。不想面对林沐风的“质问”只好对林沐风避而不见。 他相信。林沐风是聪明人。见到圣旨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果然。林沐风在地上呆坐了一会还是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准备出宫。 刚才传旨地小太监笑着挥了挥手不远处一幅大明王爵的仪仗车马缓缓“开”了过来。小太监上前躬身道“诚靖王殿下皇上有命让王爷乘王驾车马出宫回府。^^ 林沐风哦了一声也不推辞径自就上了车驾。小太监手中的拂尘一甩朗声喊了一句“皇上有旨诚靖王出宫……” 车驾声势浩大地穿过幽深的宫道向宫外行去朱允御赐的8个大内侍卫紧紧护卫在车驾的两侧身后是8个妖娆多姿的妙龄宫女。 “皇上有旨诚靖王出宫……”小太监一路紧随着车驾出宫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开始喊一嗓子。林沐风哭笑不得地坐在车驾上闭目无语。 车驾一路从宫城、皇城穿过向外城行去。沿路行人百姓或者商贾小贩都好奇地躲避在街道两侧小声议论着。林沐风的车驾还在路上他被封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师城里包括林家。 各方地反应不一。朝臣们是震惊宗室皇族们则是嫉妒。 燕王府里朱高炽兴奋地闯进徐妃的寝殿大声喊道“母妃林——不我那兄长林沐风被皇上封王了!” 封王?徐妃霍然站起手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皇上对林沐风的恩宠和看重无与伦比……高炽带上一些礼物替为娘去林家恭喜一声吧。^^^^不管怎么说为娘地义子封王对燕王府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而在齐王府中朱闻听这一消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半响没有说话。良久才对孙氏叹息道“看来皇上对林家是毫无保留地信任啊——来人带上厚礼去林府贺喜!” 林沐风在车驾拐弯的时候悄悄地溜了下来。脱下了刚刚穿上的崭新的王袍露出里面的青衣便袍吩咐小太监车驾不停一路回府而他自己则拐过一条街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走过两条街林沐风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带有政治目的地赐婚他是非常反感的。尤其是对方还是那个他很是讨厌的女子齐王府的野蛮郡主朱允秀。但反感归反感在知道朱允已经铁了心要拿他当“枪”使以后就明白此事已经无可挽回。 能为了此事跟朱允闹翻吗?破坏两人长久以来构建起的友情和默契?似乎不值得也很不明智。在朱允给他准备的新王袍中放着一封信信上朱允就写了几行字大体是这样的意思:沐风朕为你跟嫣然的事情已经承受了满朝文武地巨大压力不遵大明礼法、不顾皇家颜面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朕跟齐王府结亲? 这话很实在当然也是一种“敲打”。 朱允是皇帝自己是臣子。林沐风默念着心里突然一阵冷笑心道不就是结亲吗?把朱允秀那丫头娶进门来当个摆设也就是了何必太放在心上。 这样一想心态便平衡起来。 “糖葫芦冰糖葫芦!”一个扛着稻草糖葫芦杆子地小贩从身边经过林沐风唤了一声“给我一串。” “好。”小贩黝黑的脸上浮现着市侩地笑容不过这庸俗的笑容在他递过那一串鲜艳欲滴的糖葫芦时蓦然变得阴森起来。 林沐风心头一惊一股子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刹那间他身子电闪般向后一弹一个后仰避过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 匕擦着他的脸颊刺过一道寒风吹拂着他凌乱的头。 小贩嘿然一声手腕一翻数十串鲜红的糖葫芦漫天撒了下来很多顺着街角骨碌碌滚到了一旁。一个幼童扯了扯自己娘亲的裤管稚嫩而惊喜地叫了一声:“娘亲快看满地都是糖葫芦呀!” 幼童蹲下身子就要去捡而他的娘亲一个2o出头的女子抬头一看不远处一个布衣小贩持刀向一个华衣公子恶狠狠地刺了过去不由惶然惊呼一声“杀人了!” 不顾幼童的哭喊女子一把抱起孩子就往前跑去这条街上行人本就不多闻言便乱了起来瞬间的嘈杂之后便都逃了个干干净净。 “看刀!”小贩扑了个空咆哮着调转身子又是凶狠地一刺。 林沐风冷笑着身子跃起飞起一脚正中小贩的胸口与此同时林沐风袖中飞出一锭银光闪闪的银子正击打在小贩的鼻梁骨上、 咔嚓!扑! 第二百八十章 刺客 小贩一声惨叫银锭生生将他的鼻梁骨砸断殷红的鲜血顿时淌了他一脸手中的匕把持不住啷一声坠落在地。 林沐风脚尖一挑地上的匕飞起旋即落入林沐风的手中他当下毫无迟疑手腕一抖匕便射入小贩的胸部。小贩身子一个激灵沾满鲜血的双手抖颤着松落开来身子轰然倒地双腿蹬了一蹬便毙命。 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正要俯身查看刺客的情形突觉上方一阵阴冷的风抚过猛然仰脸看去一个蒙面女子从一家酒楼的房顶飞射而下手中一柄长剑映着绚烂的阳光直刺向自己的前胸。 林沐风怒吼一声身形一矮恍然间一个前冲。锋利的剑锋从他的后背掠过哧啦一声脆响他崭新的袍子被挑破而锋利的剑尖也在他后背的皮肉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槽。血槽虽浅但也让林沐风感到了钻心的疼痛。后背上湿漉漉一片鲜血顺着一直流淌到后腰。 不过这个时候保命要紧他也顾不得什么伤口了眼角的余光瞥见蒙面女刺客身子落在地上微微向前俯冲了几步。他咬了咬牙奋尽全身力气向前扑去电光石火间将蒙面女扑倒在地。 蒙面女刺客来不及躲闪身形扭动挣脱间右手的剑甩落在地而林沐风的一只铁腕已经死死地扣住她的咽喉。骑在她饱满地双峰之下、小腹之上的部位另一只手飞化拳为掌狠狠地向她的太阳穴斩去。 力度掌握的刚刚好再重一点女刺客也就魂飞魄散了。 女刺客晕了过去。从飞身而下到被林沐风扑倒再到被林沐风打晕。也就是十几秒钟的功夫。林沐风骑在女刺客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伸手揭起了女刺客的面罩呆了一呆:居然居然是那家驴肉馆地老板娘独立特行的小寡妇孟蔺原东昌府知府、现户部侍郎孟凡光的妹妹 她。她为什么要刺杀于我? 林沐风坐在孟寡妇软绵绵带有弹性的身子上皱眉思量着。直到京兆尹衙门的人和锦衣卫的人赶来他仍旧还坐在孟寡妇身上出神。 锦衣卫京师千户江德华带着数十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地锦衣卫奔跑而至。见地面上一具尸体而他们的指挥使大人后背鲜血淋漓坐在一个黑衣女子身上“出神”不由惶然上前躬身道“大人——啊不王爷!” 林沐风叹息一声。摆了摆手“江千户将此女给我带回衙门去我马上要审。” 江德华点了点头急急道“王爷你的伤……来人。请大夫来为王爷治伤。”刚刚被册封为诚靖王的林沐风遇刺受伤的消息又在第一时间传播了出去。宫里的朱允闻讯勃然大怒立即传旨让锦衣卫和神机营封锁全城关闭城门。孟寡妇的驴肉馆被查封所有地伙计被抓进了锦衣卫衙门而孟凡光的府邸也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团团包围只待皇帝的旨意一下便要抓人。 阴森森的锦衣卫大狱中林沐风上身**后背上敷着金疮药又被一层层地缠裹起来。天热。身上被缠上了一层层的“纱布”又刺痛又痒痒很不舒服。他伏在一面软榻上双手撑着脸冷冷地望着身前不远处被铁链锁住死死缠绕在木柱上的小寡妇孟蔺。 孟蔺面色惨白双眼紧闭柔美地脸上满是血污。大概。是林沐风身上的血迹。 “老板娘。别来无恙乎?在下实在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刺杀我?在下可是早已还了你的驴肉钱哦。”林沐风嘴角一晒。淡淡道。 孟蔺突然睁眼怒视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又闭上。 林沐风冷冷一笑再也不说话静静地伏在软榻上心念百转。 是谁要杀他?他跟这孟寡妇无冤无仇想必她也是受人指使。那么是谁?某一个藩王?这倒是有可能了。朱允推行铁腕削藩林沐风是幕后的推手这一点谁都明白。也保不准会有藩王心中生恨派杀手刺杀。 问题在于这个开驴肉店的孟寡妇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为杀手了。林沐风思量着眉头越来越紧皱。 他摆了摆手江德华递过一杯茶水他小啜了一口突然冷声道“孟蔺想必你的身份也是假的吧?如果本官说已经将户部侍郎孟凡光缉拿归案你想必也不在乎吧。” 孟蔺仍旧是蜷曲在那里跟死人一样毫无异动。 一个锦衣卫番子进的牢门来在江德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江德华笑着对林沐风道“王爷皇上有旨本案不管涉及到谁都由咱们衙门来直接缉拿……那户部侍郎孟凡光已经带到是不是……” 林沐风沉吟了一下“抬我出去我去见见这位孟大人。” 孟凡光心若死灰几乎瘫倒在锦衣卫的大堂上。虽然还没有定罪但锦衣卫是什么所在?事关林沐风被刺杀这种大明王朝的惊天大案锦衣卫们哪里还能跟这孟大人客气圣旨一到便直接越过京兆尹衙门和大理寺恶狠狠地闯进孟府拿了人。 京兆尹和大理寺虽然也得到了消息但却一点也插不上手。要不是因为孟凡光好歹也是正三品地朝廷大员锦衣卫们早就闯进府去将其满门都缉拿进锦衣卫大狱了。 “孟大人。”林沐风有些疲倦地伏在软榻上玩味地望着体弱筛糠的孟凡光蓦然喝道“你的妹妹孟蔺刺杀本官你可知道?” 孟凡光噗通一声栽倒在地颤声道“林——王爷下官实在是不知啊!这孟蔺不是下官的亲生妹妹而是一个堂妹她的所作所为下官一概不知啊……王爷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刺王爷啊!” 林沐风翻看着孟凡光的“履历”和“档案”。此人官声还算不错一步步升迁上来为人也小心谨慎。这孟蔺倒也真如他所言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一个远房地堂妹大前年才从蜀中投奔他而来说是丈夫早死无法生活求孟凡光收留。 孟凡光见她可怜便留她在府中……大体就是这样。 林沐风叹息一声摆了摆手“江千户将孟凡光移交大理寺衙门吧这女刺客与他基本没有太大地关系。另外派人赶赴蜀中都江堰彻查这孟蔺的情况。” 林沐风嘴角抽*动了一下淡淡道“孟蔺不要跟我硬撑供出主使之人我可以保证留你一命否则在和锦衣卫大狱中你要吃些苦头了。 孟蔺啐了一口唾沫。 林沐风怒火上升背过身去“上刑!” 锦衣卫刑罚地花样不仅多而且非常残酷这是大明人都知道的事情。林沐风没有看锦衣卫用了什么刑罚躺在软榻上被锦衣卫抬出了阴森森的牢房耳边不断传来牢中孟蔺出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和痛骂声。 叫声越来越小林沐风挥了挥手。江德华喘息着跑了出来摇了摇头“王爷这女犯甚是嘴硬十指都断了还是不肯招供。” 林沐风面无表情对于一个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女刺客他可没有什么仁慈之心。他缓缓道“抬我进去。” 牢房里血腥味十足孟蔺十指血淋淋地人趴在地上已经晕厥了过去。 江德华使了一个眼色一个锦衣卫上前去泼了她一盆冷水。 孟蔺呻吟着醒转过来痛苦地眼神中那熊熊的怒火毫无遮挡全部投射在林沐风的身上。 林沐风厌恶地扫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江千户听说大狱里有一种名叫木驴的刑具不妨给她用上一用。” 孟蔺面色大变身子一阵抖颤。这木驴是锦衣卫专门弄来对付女犯的一种酷刑呈木马状但在中间部位有一根凸起像极了男人的**不过可比这世间男人的那家伙粗大好几倍。 女犯被拷上木驴那高耸粗大的凸起就会生生刺入女犯的下体……这种滋味可不是人所能承受的。据报凡是被用过如此刑具的女犯没有一个能活下来。死状之惨之羞人简直是骇人听闻。 江德华愕然这种刑具林沐风上任之初认为太残忍早已废置了怎么…… 林沐风使了一个眼色。江德华会意地带着几个锦衣卫出去去封存的库房里取出了一幅满是灰尘的木驴刑具哐当一声摆在孟蔺的面前。 第二百八十一章 蜀王 林沐风被锦衣卫们抬回林家林家已经聚集满了前来问候探望的各种人等。满朝文武大臣京师的皇族公主……燕王府的人齐王府的人……林家的外院中站了一大堆人。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探视之人院中渐渐清净下来。卧房中柳若梅、沈若兰、朱嫣然和孙羽西还有忽兰五女紧紧围坐在床边眼中都是泪花闪闪。而屋外轻云和轻霞那两个小丫头悄悄在屋角抹着眼泪。 如烟端着一碗鸡汤笑吟吟地走了进来轻声呼道“王爷王爷来喝碗鸡汤补补身子。” 朱嫣然起身接过来一边喂林沐风喝汤一边恨恨地道“到底是谁要行凶?沐风你到底查出来没有?皇兄说了不管涉及到什么人我们都不能放过他。” 林沐风苦笑一声“嫣然没想到那小寡妇嘴硬至斯我都用上了惨无人道的木驴刑具她居然还是咬牙不肯招供……不过她虽然没有供认但我心里也基本上有数了。” 朱嫣然呆了一呆神色一冷“沐风是哪一位藩王?” 林沐风叹息一声“此时不宜在继续深究下去了——等等过一段时间削藩之事完全安定下来再说吧。嫣然你回宫去跟皇上说说此事暂时到此为止一切交给我来处理。”朱嫣然心里一酸将汤碗交给沈若兰扑入柳若梅的怀里哽咽起来“沐风……” 林沐风叹息着突觉一双冰凉的小手从沈若兰的身后伸了过来孙羽西脸上挂着晶莹的泪花儿手心还微微有些颤抖。林沐风向她和声一笑“羽西不要担心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顿了顿他冷笑一声“想要刺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诚靖王的被刺杀京师里这些日子的空气变得非常紧张街头的百姓们或者是贩夫走卒们常常会看到面色肃然杀气腾腾地锦衣卫们从身边行过。 朱椿朱元璋第十一子洪武十一年受封蜀王。十八年命驻凤阳。二十三年就成都。据说这朱椿性孝友慈祥博综典籍容止都雅。朱元璋尝呼为“蜀秀才”。在凤阳时辟西堂请李叔荆、苏伯衡商榷文史。既至蜀聘当世大儒为世子傅表其居曰“正学”。以风蜀人。 朱椿在京师中有一座别府。连日来他在府中坐立不安。林沐风被刺杀他隐隐感到是自己地某一位兄弟下的手但谁也没想到从前日开始他的别府门前门后都有锦衣卫的便衣“照顾”着。 据府中出门采购的下人回来说他们每次出门都有锦衣卫的人尾随跟踪。 “林沐风怀疑本王?”朱椿暗暗道不禁有些恼火。他是痛恨这林沐风。但他却真的没有派人行刺林沐风根本就没有这思想准备更不要说暗中做安排了。 他从蜀中赶来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反抗”的准备。他虽然也有野心但他自问势力薄弱如果朝廷要下手也轮不到他。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朱允居然会不管势力大小不管名声好坏统统一锅端了。 被锦衣卫监视居住的日子很难熬。终于。朱椿还是忍不住借探病地幌子亲自跑了一趟林家。可林沐风对他很是客气朱椿咬了咬牙还是没有说出真正的来意。他总不能张口说“不是我派人行刺你的你撤了这些锦衣卫吧”这等于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直到告辞临出门之际朱椿犹豫一会才慢慢道“诚靖王本王在蜀中就听闻王爷的大名。如今到了京师才知道。王爷地确是我们大明朝的顶梁柱……朝廷削藩本王当然也有意见。也有不少怨言对于王爷呢也有几分怨气但本王自问做事光明磊落派人行刺暗杀这种龌龊事儿是断然不会做的。林沐风后背上的伤已经完全结疤可以下地行走了只是不能进行剧烈活动。他扫了一眼风度翩翩的蜀王朱椿心中冷笑心道你倒是坦承这事儿虽未必是你做地但一定跟你蜀王一脉脱不了关系。 他慢慢拱了拱手“沐风当然相信王爷不会作出这种龌龊之事呵呵。” 朱椿皱了皱眉“诚靖王可锦衣卫的人最近在我别府门前流连不去……” 林沐风故作愕然状“有这等事?好了王爷一会沐风就派人传话让锦衣卫不要打扰王爷的清净。” 朱椿回府不久就现锦衣卫们似乎是撤了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了一个忠诚的侍卫让他连夜送回成都的王府去。信上他嘱咐世子朱友不要有任何怨言要不折不扣地按照朝廷的诏书对原有蜀王的封地进行分割分别划割给自己的6个儿子云云。 蜀王的6个儿子都已经被朱允分了郡王了。长子朱友被封为靖郡王二子朱悦被封为华阳郡王三子朱悦被封为崇宁郡王四子朱悦被封为崇庆郡王五子朱友党被封为僖郡王就连年幼地六子朱悦烯也被封为永川庄郡王。其他藩王的儿子们也是如此。当然除了宁王和周王一脉。 想了想朱椿又提笔下了一封信是给自己的女儿玲珑郡主朱默妍的。信上只有两个字读书! 当这封信落在林沐风的手里时他很是奇怪这蜀王为什么在给自己女儿的信上什么话也不写只写了两个字“读书”呢?就算是这位玲珑郡主喜好读书他也不至于不说两句家常问候话吧?难道朱椿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会派锦衣卫在城外拦截他的信使?不应该不会。 林沐风久久地思量着良久才将手中的信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让锦衣卫的文案高手们重新封好重新交给了朱椿的信使让他继续往成都送信。当然锦衣卫自然是有很多手段让信使对锦衣卫拦截地事情守口如瓶。 千户江德华刚刚被林沐风提名保举为锦衣卫指挥佥事此人办事得力精明强干林沐风有意将锦衣卫的日常管理事务都交给他。江德华神色恭谨地上前躬身一礼“王爷在京的这些藩王都有嫌疑每一个人都在下官的监控之中王爷请放 林沐风摇了摇头“江德华暂且放手不要惊动了宫里。此外马上想办法给我查查蜀王府的玲珑郡主朱默研。” 江德华先是愕然继而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声道“王爷说起这位玲珑郡主来下官倒是知道一 “哦?说来听听。” “王爷可知道右丞相方孝孺方大人之前曾在蜀中为官这玲珑郡主就是他的得意弟子。人都说方大人是当世大儒生平最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唯独对这玲珑郡主赞不绝口称其是唯一可以传他衣钵的弟子文才慧心的女中文魁……”江德华缓缓道“王爷方大人是下官最崇敬地人下官地二弟也是方大人的门生……” “哦。”林沐风缓缓站起淡淡一笑“如此甚好走江佥事随我去方府走一趟。” 方府大概是京师中最为简陋地大臣府邸了。作为大明右丞相方孝孺的府邸却很是简朴府门前没有石狮子看门、下人把门的大排场府中也很是清幽毫无华丽之色。 方府门口下人闻听诚靖王来访刚要匆匆进府通报却见府里走出两个女子来。一个白裙腰间系着蓝色的丝带十五六岁明眸皓齿明艳不可方物。另一个却穿着紫色的短裙头上戴着一枚花巾2o多岁的年纪肤色白皙但姿色极其普通倒像是一个刚从田间劳作回来的村姑。 白裙少女林沐风见过是方孝孺的小女儿柔儿方雪柔。方雪柔见林沐风笑吟吟的站在门外有些惊讶地上前躬身一福“林大人!” 林沐风侧身还了半礼笑道“方小姐令尊可在府中?” “家父在园中看书呢林大人快快请进。”方雪柔不敢怠慢赶紧肃手让客。 林沐风有些好奇地扫了那村姑打扮的人一眼笑着向里行去。没走几步突听方雪柔怯生生地问了一句:“林大人雪柔有一对子苦思多日得不出下联想恳请林大人赐教一 林沐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水天一色。”方雪柔上前一步恰恰挡住了林沐风打量村姑女子的眼光俏丽的脸上微带红晕。 林沐风闻听思量了半响才缓缓吟道“***无边。” 第二百八十二章大婚(1) 这对子看上去简单其实要想对得工整且有意境很不容易。水天一色对***无边山水对***浑然整体对无边无涯这情趣和意境当真是绝妙之极。方雪柔眼中放射出兴奋的神光吟诵半天才红着脸拜了下去“林大人大才雪柔佩服之至。” 林沐风微微笑了笑“方大人乃是当朝大儒方小姐又是京师有名的才女沐风班门弄斧实在是汗颜了呵呵。” 说罢林沐风大步向府里行去。江德华向方雪柔匆匆点了点头为礼也跟了进去。 方雪柔这才吐了吐舌头调皮地扯了扯村姑女子的衣襟“默研姐姐这位便是你想要见的林沐风当朝权臣最近刚刚被皇上封为诚靖王的便是。哎要不是他已经有了妻室还要迎娶南平公主还有齐王府的小郡主你们这一对当世的才子才女倒是可以演一出凤求凰的好戏来。” 村姑便是蜀王郡主朱默研。恐怕即便是她的父王朱椿也没有料到他的宝贝女儿已经来了京师且公然住进了方孝孺的家里。 朱默研寻常的容颜上闪过一丝阴沉淡淡一笑“才思敏捷倒也名不虚传仪表堂堂也是人中俊杰。只是此等好色贪欢弄权的男子默研还不放在眼里。” “呀默研姐姐你这话可不对哦。我可听说林大人可是为了自己的娘子生生抗拒了先皇的两次赐婚呢……要不是……”方雪柔皱了皱眉反驳道。林沐风是她爹爹的好友又有大才学是她素日比较敬重的人之一。 朱默研笑了笑岔开话去“走吧雪柔妹子我们还是走吧我对大明瓷行那种内画琉璃闻名已久。你陪我去买一些。” 林沐风站在方府后园门口。静静地望着前面倒背双手手持书卷来回走动沉思的方孝孺。 方孝孺这两天心里很是烦躁宁王和周王谋逆事实确凿证据充分。徐辉祖和梅殷已经带兵将两者在各自封地的势力连根拔起。扫荡干净。如今剩下的。就是如何处置宁王和周王一脉。 朱允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方孝孺。自己悠哉游哉地躲在宫里遥控礼部的官员和宫里地太监们忙活着林沐风和柳若梅、朱嫣然5女地大婚典礼婚期定在下月初五。也就是九月初五。为了安抚宫里的那些长辈和诸藩王。朱允不得不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提前为林沐风操办婚事。 而他自己也准备在林沐风婚后册封如烟为懿贵妃迎进宫来。 把柳若梅也弄入大婚地名单中让之跟林沐风再成一遍亲这是有讲究地还是孝康皇太后出的主意。到时候林沐风从宫中将柳若梅和朱嫣然这两个公主迎出宫去就算是一下子娶了两个公主。都为正妻。保全皇家地颜面。而沈若兰、孙羽西和朱允秀则是御赐地平妻。 方孝孺本来建议效仿当初先皇处置齐王一般。但朱允却摇头不许。可又不说该如何处置让方孝孺苦恼不已。论罪当然要阖府抄斩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真要杀了宁王和周王这两系数百口会不会引起大乱子? 方孝孺烦躁地走来早去那古井不波的沉稳心态再也把持不住在这即将跨入初秋的时节慢慢躁动起来。 突然见一个飘逸的身影当站在园门口不由奇道“林——哦诚靖王爷?!” 林沐风再无犹豫朗笑着走上前去“方先生晚生冒昧来访打扰先生的清净了。” 林沐风以晚生自称称方孝孺为先生——这份谦逊让方孝孺很是受用。他赶紧呵呵一笑也免去了俗套的官场称呼“沐风来老夫这里有江南新到的龙井茶——来人添茶!” 一老一少两位当世才学大者对酌清茶寒暄已毕。方孝孺没问林沐风的来意倒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愁思”。“沐风啊皇上把这个烫手地山芋推给了老夫老夫可是左右为难哪!”方孝孺一声长叹眼神炯炯盯着林沐风地目光是那么地热烈。 “先生沐风以为先生不妨揣摩一下圣意。当初恩释齐王一来是先皇的遗命二来是当时地情势所迫。在那个时候如果皇上杀了齐王必然会引起诸藩王群起作乱。而如今不同了天下大定燕王已灭诸藩王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如果放过宁王和周王皇上的威信何在?所以皇上是断然不会放过周宁二王了”林沐风呵呵笑了笑。 “可皇上却……”方孝孺又是一叹。 “先生此时此刻我以为先别忙着为周宁二王定罪等左丞相和梅驸马班师回京先将周宁二王一党拘押幽禁起来过一段日子再说吧。皇上将此事推了出来无非就是一个拖字。等削藩大计定矣回过头来再处置周宁乱党他们不就是案板上的肉否?” 林沐风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杯又好奇地问了一声“先生你这青花瓷盏很有意思可是江南官窑所出?” 这青花瓷盏胎质非常细腻釉色鲜亮极有动感釉面下的色泽和花纹也很有艺术感可谓是大明青花瓷的顶峰之作。如果放在现代社会这区区一个杯子起码值十万。 方孝孺随意回了一声“这个是老夫当年在蜀中时蜀王府的郡主朱默研所赠。是不是江南所出老夫也不知。” 林沐风拿起茶盏仔细端详着。没错这是典型的江南官窑青花瓷无论是花纹还是釉色都是瓷中极品。他心中一动倒掉杯中的茶水翻过来一看底座上果然有江南官窑的款。 “江南官窑所出的青花瓷一般都进贡于皇宫。能在蜀中出现。倒也是一件稀罕事儿了。”林沐风不经意地顺口道。 “呵呵蜀王府的玲珑郡主不仅是蜀中鼎鼎大名的女中才子还是运筹帷幄的商中大贾。这蜀王府中的产业全部由她来掌理。她名下的商铺不仅蜀中各地遍布就连江南一带。也有诸多分号。”方孝孺看来很是赞许自己地这个女学生。一说起来就眉飞色舞。 顿了顿他又道“更可贵地是默研虽然受命掌管产业但却从来不为这些俗事所累学问之深连老夫有时也自叹不如。” “商界居然有这种女奇人?”林沐风心里一阵惊奇听这话的意思这女子很不简单。而蜀王的产业也不少。 见林沐风地惊奇之色。不由笑道“方才默研与小女出府去了。否则老夫这可就叫她来跟你见上一见与你论论诗词你还未必是她地对手。” 林沐风霍然站起“先生朱默研进京了?在贵府中?” “是啊昨日默研突然到访。老夫明白她虽然说是来探望老夫但实际上是不放心蜀王所以才随后赶往京城来的。” 朱椿应该不知道她在京否则就不会往蜀中写信。那么这蜀王府地郡主背着蜀王进京仅仅是为了探望方孝孺吗?这意味着什么?林沐风沉吟着嘴角一晒缓缓又坐了回去。 “先生我想这位默研郡主我已经见过了。”林沐风淡淡道他现在几乎能确定了方才与方雪柔一起出府地那个村姑打扮的女子便是朱默研。一个王府郡主形态如村姑一般这倒是很另类。 “是一个有意思的女人。”林沐风心里冷笑着。 时光飞逝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即过。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林沐风几乎放下了所有的事情一门心思忙活自己的婚事。他是烦的不行但也没有办法由于婚姻对象不是公主就是郡主最低的还是中山王府地义女这大婚地礼仪实在是太繁琐了。明人婚姻讲究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一个都不能少而且因为是宫廷婚礼礼仪格外地讲究。这些林沐风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完全就成了一个任凭礼部官员和宫里太监摆布地木偶。 柳若梅被接进了宫里与朱嫣然住在了一起。 燕王府的徐妃作为林沐风的义母此刻挥了重要的作用。她带着几个侍女住进了林家完全以林家“主母”的身份指挥下人操持着。她出身名门又是皇族中人对于礼仪的细节那是非常在行有了她居中“调度”林府的下人们虽然忙得焦头烂额但却没有乱了阵脚。 这一点让林沐风很感动。尽管他知道徐妃这样有“拉拢”的意思但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缺乏无微不至的母性关爱徐妃的出现恰恰填补了他的感情空白。 徐妃一身居家便裙挽着袖子招呼着一群侍女丫鬟装扮林府的洞房。忽兰也喜滋滋的站在她边上张罗东西。 这洞房又是有讲究的。因为林沐风同时要娶数女所以洞房有5座。林家内院经过改造之后在正房被扩建成一趟5个大卧房从东向西一字排开分别是柳若梅、朱嫣然、朱允秀、沈若兰和孙羽西5女的卧室也就是后日大婚后林沐风的洞房。 显然徐妃布置的这洞房的次序是按照5女的身份来的。柳若梅毕竟是林沐风的原配占据第一没有人会有意见。而朱嫣然次之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朱允秀居然也排到了沈若兰和孙羽西的前头这让林沐风很不满。 见他神色不渝地站在一旁徐妃不由笑道“孩子凡事都有个礼制。齐王府的郡主毕竟是皇室中人你就算不给齐王一个面子也要给皇上一个面子吧?左右这只是虚名你也不是俗人心里有数不就成了?” 林沐风想想果然如此也就不再计较。 虽然已经进入秋季但天气还是挺炎热。徐妃妩媚的脸上满是汗珠儿林沐风心里一暖连忙从一个侍女手中取过一把蒲扇轻轻为徐妃扇着风。 一阵阵清凉的风吹来徐妃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回头见是林沐风在给自己扇扇子原本沉稳凛然的眼神中居然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孺子之色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母亲去房中歇息一会吧。”林沐风柔声道。 “也好。”感受到林沐风的体贴徐妃也不再推辞笑了笑伸过手来让林沐风搀扶着进了一间偏房她的临时卧房。送爽。 大明诚靖王与孝慈皇太后义女贤平公主柳若梅、亲女南平公主朱嫣然齐王府郡主朱允秀沈若兰和孙羽西的盛大婚礼终于拉开了序幕京师轰动满城百姓都自地聚拢到林家邻近林家左右的几条街巷人满为患。 黎明时分宫门大开。披红挂彩的林沐风骑在高头大马上按照徐妃的安排带着迎亲的仪仗先是进宫迎两位公主。在宫中足足耽搁了半个多时辰才总算是完成了一道道的迎亲礼仪两位公主凤冠霞帔在各自侍女的扶持下分别上了大红色的公主仪仗。 朱允和吕后以及宫中的嫔妃们一直送到宫门口才止步。 283章大婚(2) 红日初升。鼓乐齐鸣中爆竹欢快地唱着歌两位公主的仪仗浩浩荡荡终于来到了府门前。大内侍卫开道御林军护卫宫女和太监跟随单单是宫中的赏赐就装了十几辆大车。庞大的阵势让在场的百姓顿时激动起来如果不是有锦衣卫在维持秩序怕是早就挤上前来了看看这传说中的南平公主和贤平公主是个啥模样儿了。 婚礼的全程有礼部的官员和宫里的太监杂役主持。 礼部主事冯全朗声喊道“宣布皇上赐婚诏书。” 林沐风苦笑着跪倒在地他的身子已经僵硬了不住地跪下起来重复着一套又一套的礼仪苦不堪言。 两个公主也在陪嫁宫女的搀扶下跪在了红色的地毯上在场所有的百姓和杂役一干人等以及那些江德华派来维持秩序的锦衣卫番子们也喜气洋洋地跪了下去。 林沐风这位锦衣卫的指挥使级别太高了居然成了王爵。而且还将宫里的两位公主、一个王府的郡主娶了过来。还有那两位新娘也很不简单一个是皇上御封的女伯爵一个是官宦之后、齐王府的内亲、中山王府的义女小姐。这5个身份显赫的女子都被他们的林大人一起收进“后宫”这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风光?这些番子也是与有荣焉。 宫里派来的一个专司宣布赐婚诏书的小太监高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赐贤平公主、南平公主为诚靖王正妻……卿持节奉册宝行奉迎礼”。 “乖乖。两个公主当正妻诚靖王地艳福……”围观的百姓小声议论着岂不知他们眼前的这位艳福不浅地诚靖王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次礼成。请诚靖王换仪仗迎亲齐王府。”冯全又是一声朗声高呼。 林沐风麻木地起身上马。自有下人将两个公主迎进府去而林沐风则换了一幅仪仗继续去齐王府迎亲。当然公主进府还有一套完整地礼仪。自然会有条不紊地进行。 齐王府也是张灯结彩。阖府上下个个喜气洋洋。齐王府郡主嫁给了林沐风这意味着齐王一脉可以真正地松一口气了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担心皇上跟齐王府秋后算账了。 朱允秀身着大红色的喜袍。俏脸化上了浓妆。她伸展着双手。任凭侍女为她打扮着眼神放射复杂的光芒。 孙氏在一旁轻叹“孩子到了林家你就是人家的妻子了不能再像在王府中那样骄纵要恪守妇道要……” 朱允秀冷笑一声“娘亲你不要再说了。这些三从四德女儿都背熟了。左右。我不过是皇上玩弄地一个木偶我知道该怎么做。” 孙氏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该说的她早就说了无数遍了。 门口传来震天的欢呼声和爆竹声孙氏摆了摆手几个侍女扶着头蒙大红盖头的朱允秀盈盈向府门走去。 耳边回荡着司仪地呼喊声以及看热闹百姓地欢呼声朱允秀在风吹拂起盖头的一瞬间电光石火地瞥了面色平淡的林沐风一眼心里一片苦涩。 此时此刻的她早已对林沐风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反感”。刚刚听闻皇上赐婚让她嫁给林沐风时她还隐隐有一丝喜悦。但后来当她明白这不过是一场交易心里就凉了半截。而且她更担心的是林沐风对她的态度。以他们两人以往“交往”的恶劣关系来看林沐风对她可没有多少好感。公主一娶就是两个自己这个没落的齐王府郡主又能算什么? 万一嫁进林府去这人冷落自己自己又该如何自处?而而自己真能与他成为夫妻吗? “次礼成请诚靖王……”冯全地嗓子都喊哑了同样地程序又重复了两遍朱允秀和沈若兰进府而去而可怜兮兮的林沐风仍然还要继续去中山王府迎亲。迎亲迎到这个份上看热闹地人群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艳福不浅的诚靖王已经被折腾得精疲力竭了。 孙羽西下得车轿场上突然出了一点意外。闻听女神医出嫁城里城外的穷人们凡是被她医治过的人们都扶老携幼而来手里高举着盛满鸡蛋和果子的竹篮口中高呼着“恩人大喜”个个挤破了头都想要挤出人群去要将手中的贺礼送给孙羽西。 人群涌动。锦衣卫们大惊失色这要是让人群乱起来婚礼上要是出点什么岔子他们就别想活了。他们拔出腰间的秀春刀厉声喝道“后退!” 在5女中孙羽西的身份最低也没有什么靠山。但她却有自己独特的人缘。在场面上她的过门倒是在5女中在场百姓欢呼最热烈的。林沐风心神激荡眼望着眼前那一张张真诚而世俗甚至还有一些肮脏的脸孔望向孙羽西的眼神变得很温柔。 盖头下的孙羽西也是激动非常。她与朱嫣然等人不同她出身平常也经常混迹民间与市井百姓的感情深厚。这些百姓的欢呼让她很欣慰。在她看来这一声声欢呼那一篮篮不值钱的土鸡蛋比徐辉祖陪嫁给她的几大车嫁妆都贵重。 孙羽西眼角泪花儿流淌下来这是幸福的眼泪。 林沐风推开两个侍女伸手过去牵过孙羽西的小手盈盈一握然后顿了顿毅然作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他一把将孙羽西的盖头揭开然后将盖头扔给了目瞪口呆的冯全。 “羽西我们一起谢谢这些父老乡亲们谢谢他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林沐风望着孙羽西温柔地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珠。 孙羽西虽然吃了一惊但她与林沐风知心已久心意相通知道他的意思便羞涩地点点头。 两人绕场一周缓缓向激动的人群招招手环环行了一礼然后携手大摇大摆地走进府去。什么狗屁礼仪去他娘的吧老子不在乎了。林沐风在跨过门槛的瞬间向冯全挥了挥手“别傻愣着了继续婚礼。” 场上蓦然爆出雷鸣般的欢呼声“诚靖王女神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传进府里早已等候在客厅中观礼的皇室中人以及朝中大臣都吃了一惊。徐妃好奇地向门口望去见林沐风居然与孙羽西手拉手径自行来不禁皱了皱眉头。的呼喊声中林沐风分别与她们拜了徐妃再拜她们的娘家父母然后是夫妻对拜。徐妃坐在左侧代表夫家父母而右侧赫然坐着朱允其后依次是朱和孙氏中山王妃等人。 皇上亲自来林家参加林沐风婚礼的消息旋即传了出去虽然府外的百姓没有机会到府里来但一直都聚集在府外高声欢呼着一直到婚宴开始还是迟迟不肯离开。 酒宴上林沐风挨桌敬酒……终于在他灌下第56杯酒的时候众人才算放过了他让他在蒙蒙的夜色中在2个侍女的搀扶下去了后院。 林沐风在跨进内院的一刻突然一阵酒意上涌差点没呕吐出来。侍女赶紧扶住他另一个侍女忙去取醒酒汤。 林沐风摆了摆手让两个侍女退下。他就站在院中望着红彤彤喜庆庆烛光摇曳的5-洞房心里一阵兴奋。按照徐妃刚才谆谆的嘱咐他这洞房花烛夜要一连持续5夜。第一夜从柳若梅开始。 不过当他摇摇晃晃去推柳若梅卧房门的时候却被柳若梅赶了出来。柳若梅的意思很明白他们已经老夫老妻了此番成亲不过是一个形式。她用手指了指隔壁柔声道“夫君嫣然妹子苦苦熬到今天很不容易你去她屋里吧。” 林沐风点了点头他在柳若梅额头上吻了一下再三用眼神表示了一番歉意才在柳若梅的再三催促下去了朱嫣然的屋子。 朱嫣然的卧房不值得美轮美奂颇有一丝宫廷的味道。脚下铺着红地毯门前吊着一盏双喜字大宫灯鎏金色的大红门上有粘金沥粉的双喜字墙上一长幅对联直落地面。房间门口竖立一座大红镶金色木影壁乃取合卺和“开门见喜”之意。洞房的主题是大红色形成红光映辉喜气盈盈的气氛。 林沐风的到来让朱嫣然很意外。因为知道林沐风今夜不会来她早已脱去了厚重的喜袍屏退了所有的侍女自己只着内衣躺在床榻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第二百八十四章大婚(3) 洞房里原有的仪式因为林沐风的突然而来来不及准备了。林沐风哈哈一笑干净利索地脱掉厚厚古板的喜袍径自爬上了朱嫣然的床。 红烛摇曳着。朱嫣然羞不可抑地伏在他的怀里用那粉嫩粉嫩的小拳头捶打着男人的后背心中浓情如水。林沐风温热的大手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逡巡着手到处都抚过一片红潮她的身子禁不住一阵阵抖颤。 多年的公主终于熬成了今日的新娘穿上新嫁衣出了那座死气沉沉的皇宫嫁给了心爱的男人。在林沐风热烈的爱抚下朱嫣然陷入了迷乱幸福和春情荡漾的泥潭中不可自拔也不想自拔了。 一夜秋风萧瑟半房春色无边。 第二天一早当府中人见到林沐风从朱嫣然屋中出来便都明白柳若梅将洞房的“初夜”让给了朱嫣然。柳若梅的大度让几个新娘很感动。尤其是朱嫣然拖着不适的身子一早就进了柳若梅的屋子再三道谢。 经此两女的感情又进了一层柳若梅的宽容和谦让让朱嫣然更加尊重柳若梅越是这般谦让她林家“大夫人”的地位就牢不可破。有的时候林沐风想想自己这个相濡以沫的妻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 林沐风洞房的第一夜进了朱嫣然的屋子这消息很快便传进宫去。朱允、吕后以及宫中的那些后妃娘娘们心里很是受用暗暗赞叹柳若梅的识大体。吕后更是高兴当即就命贴身的太监送了些御厨熬制的参汤来让朱嫣然补补身子。 第二夜按照安排当然是要到朱允秀的屋子去。但林沐风怎么能进得去朱允秀的屋子他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越过朱允秀去了沈若兰房里。八达沈若兰也学着柳若梅的样子把林沐风轰了出来。 林沐风苦笑一声。“若兰你这又是为何?你看天色晚了就让我留下吧……” “夫君。妾身早已是你地人了这洞房花烛不过是形式……羽西妹妹熬到今天也不容易你还是去她房里吧。”沈若兰笑着用手指了指隔壁。旋即嘻嘻一笑命侍女将房门关好将林沐风一个人撂在门口。 林沐风推门而入孙羽西正坐在梳妆台前幽幽呆。多年的相思终于一朝心愿得偿终于嫁进林家为新妇……想着那个男人正在其他的姐妹屋里。她心里有一丝淡淡地嫉妒也有深深的期待她知道大抵在后日才能轮到她跟林沐风洞房花烛夜。 长夜漫漫。还得继续等待。 突然见林沐风进来。她大吃一惊起身惊道“夫君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林沐风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上前就拥住了她。对于孙羽西他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柔情还有一份淡淡地歉疚。 当即俯身吻住了孙羽西的樱唇。而手也极其温柔地在她身上绕了一绕。捉住了她胸前那一只扑扑直跳的丰盈。捻住那颗微微有些坚硬的蓓蕾转了一转孙羽西嘤咛一声。羞红着脸将几乎要软成一团地娇躯全部贴上了林沐风的怀里。 长长的贴身一吻孙羽西几乎要窒息过去。落叶纷飞着。院中突然传来一声朱允秀陪嫁侍女兰儿尖细凄厉的呼喊声:“郡主啊!” 林沐风带着几女冲进了朱允秀的房里。朱允秀一身洁白地内裙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娇艳地脸上一片煞白脖颈下有一圈淡淡的青痕。 朱允秀上吊自缢了。 这两晚上她的心里如同药锅子熬煮五味子苦涩、紧张还有一丝期待。这一晚应该是到自己房里了吧?她从下午开始便坐立不安复杂的心绪没有片刻宁静过。晚间当她总算是梳理好心情做好与林沐风洞房的准备之后却见林沐风去了沈若兰的房里。没有多久又见沈若兰将他推了出来去了表姐孙羽西的房中。 朱允秀站在门口脸上一片黯然从始至终林沐风都没有往自己这屋子里投过一眼。此刻她终于死心了:她不过是一个道具而且是一个令林沐风讨厌的政治婚姻道具! 她一直坐在床上神色惨淡动也不动一下。侍女兰儿担心也不敢睡下只好坐在一旁陪她。没成想兰儿略微打了一个盹儿却被一声轻响惊醒。朱允秀居然踩着凳子将红色的被单系在低矮地横梁上试图了结自己不到2o岁地如花生命。 孙羽西面色惶然拖着刚刚受过暴雨袭击的娇柔身子带着自己地金针抽泣着在朱允秀身上下着针。柳若梅、朱嫣然和沈若兰面色沉重地站在一旁几个侍女惶然不知所措低着头站在那里。尤其是兰儿瘫倒在地上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柳若梅为朱允秀感到伤感沈若兰为朱允秀的绝然感到一丝茫然她不明白朱允秀这是为了什么。朱嫣然当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幽幽一叹拉起柳若梅的手小声道“姐姐这……” 林沐风烦躁地站在那里眼望着朱允秀那张毫无血色的俏脸心里复杂之极。他虽然不太喜欢朱允秀但她毕竟是自己的新婚妻子新婚之夜新娘居然上吊自缢这要传了出去不知要让多少人嚼烂舌头。而倘若她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与齐王府反目成仇姑且不说自己真能安心吗? 瞬间他有些后悔。 没有多想他冲了上去粗暴地孙羽西推开急匆匆拔掉孙羽西下在朱允秀身上的金针为朱允秀做起人工呼吸来。双手挤压她的胸部一下对口呼吸一下这种怪异的动作让众女有些茫然和惊讶。但情急之中也顾不上问什么了。 朱允秀其实只是晕厥了过去。她刚刚套入蹬倒了脚下的凳子便惊醒了兰儿将她救了下来。随着林沐风的人工呼吸她慢慢醒转了过来。迷蒙间似乎感觉自己漂浮在云端之中有一丝丝清新的空气顺着自己的咽喉传下眼前金星闪闪一双有力的手在自己的胸部上使劲挤压着她呻吟一声吐出了一口浊气。 活了!孙羽西喜极而泣。 手拉着手的柳若梅和朱嫣然长出一口气手心上全是湿漉漉的汗珠。而沈若兰转过身去与闻讯赶来的忽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林沐风叹息一声“兰儿照顾好郡主。” 说罢他大步离开了朱允秀的屋子望着即将退去的漫天星辰深深呼吸。清新而微带凉意的空气窜进喉管他舒服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 孙羽西哽咽着从朱允秀房中出来幽怨地扫了林沐风一眼突然向柳若梅和朱嫣然深深躬身一福。柳若梅和朱嫣然赶紧扶起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朱嫣然盈盈走了上来低低道“夫君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允秀妹妹此刻已经是你的妻子林家的人。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如果……我们的心里也不会安心的……” 说完朱嫣然拉着柳若梅的手又向沈若兰和孙羽西使了一个眼色都回了自己的房子。红艳艳的朝阳已经在东边的天际将要喷薄而出林沐风在院中踯躅着心念百转终于在红日初升的瞬间推门而入。 荒草连天甘凉古道秋风如刀一辆马车飞而驰。 一个黑衣青年身上满是血污躺在一个褐碧眼的异域美女怀中双眼紧闭面色煞白。女子哀哀呼着“忽里忽里!” 青年疲倦地睁开眼睛喘息了一声无力地回了一声“依莎到哪里了?” 依莎温柔地用面巾擦拭着忽里脸上的血污眼角有两颗泪花儿悄然流下抽泣道“到洛阳了再有几天就可以赶到大明京城了忽里是我对不起你我的弟弟害了你我……” 忽里默然突然眼中闪出一丝怒火剧烈地咳嗽起来“依莎你是好女人贴果儿作孽与你无关。我们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进京去找我妹夫。” 依莎黯然无语。紧紧地拥抱着忽里眼前又出现了几天前贴果儿手下十多个侍卫围攻忽里的凄烈一幕。如果不是忽里还有几个忠心的手下拼死护卫他们逃出了哈密城恐怕就算她是贴果儿的姐姐也难逃一死。 “贴果儿疯了。哈密人也疯了。”忽里突然冷冷道“他们小看了我们吐鲁番的实力也小看了大明朝廷对于西域的看重……依莎贴果儿勾结察合台和鞑靼、瓦剌人他这是在带哈密人走上亡国灭种的不归路。” 285章多米诺瓷牌 所谓尴尬这两个字在这一世在这一刻林沐风方才真正理解透彻。 望着刚刚从死神那里跑了一小圈侥幸留得一条小命的齐王府郡主朱允秀林沐风心情很复杂真的是很复杂。原本的厌恶感早在朱允秀嫁进林家后就慢慢地淡了。可这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她——和睦相处似乎都不容易何谈洞房花烛? 可不接受又该如何?继续无视她的存在?恐怕是不成了。 出乎林沐风的意料这小丫头的性子还挺烈的——居然以死来抗议他的冷漠。他一向认为自杀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如这种用绳子吊死的方式。与现代人常用的服用安眠药和开煤气自杀的法子相比上吊的死法还是太惨烈、太痛苦了。 朱允秀慢慢坐了起来拥着被子靠着床榻无神而落寞的眼神飘游着。这卧房的空间并不大尽管她不愿意看林沐风但目光还是绕来绕去最终落在他的身上。 一般来说死过一次的人已经没有勇气死第二次了。同样的上吊动作第一次做了也就做了但第二次——她恐怕不敢再面对那根白绫那瞬间无与伦比的来自心灵和**上的双重恐惧。朱允秀早已丧失了死的勇气那颗绝望的心又开始一点点地活络起来。既然不死既然已经嫁到林家她就必须要面对林沐风。 她出身王府也不是寻常女子拿定了主意便心神平静下来。事情搞到这个份上她不求与林沐风“花好月圆”但林沐风必须要给她一个说法。道理很简单她是大明皇室的郡主林沐风即便是异姓王也不能拿她当空气。 她是这样想的。虽然口上并没有说什么。 她在等待。 等待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给自己一个答案。但至于答案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郡主……”林沐风终于开口了声音轻微带有一丝淡漠。 “嗯。”朱允秀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这是一场误会。”憋了半天林沐风说了这简短的一句。这话传入朱允秀的耳朵她苍白的脸上居然浮起一丝丝嫣红地血色嘴角一晒语带嘲讽的道。“误会?不不是皇上和亲的交易。这样的交易。我是戏子手中的木偶其实你也是。我们都是皇上稳固皇位的棋子不是吗?我的诚靖王殿下!” 林沐风呆了一呆。“既然郡主明白这是一场交易。那么我们就遵守交易的规则和平相处如何?”林沐风缓缓道。 “怎么和平相处?我是什么人?是你林家的下人还是侍女?可以任你处置?所以说诚靖王殿下你又错了。这不仅是一场交易这还是一场婚姻。你否认不了我是你地妻子你是我的丈夫。你可以不来我的房中你可以这一辈子永远不碰我一下。但。你始终不能否认这一点。”朱允秀惨然一笑“我依旧要顶着一个诚靖王平妻地身份为你守贞洁。” “你要如何?”林沐风沉吟着避过朱允秀悲愤的眼神。 此时此刻他才现这朱允秀并非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幼稚。毕竟也是皇家地人说起话来满是“机关”处处咄咄逼人。 “很简单。属于我的就一定得属于我。在这家里。她们——有多少侍女。她们享用多少珠宝我也得有。她们有洞房花烛夜。我也得有。最起码表面上是如此。这是我朱允秀的脸面也是齐王府和皇室的尊严。”朱允秀冷笑着“你可以羞辱我无视我但这些少一点都不行。” 林沐风脸色难看地沉默着。 朱允秀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是皇族我与南平一样需要证明自己清白、证明自己已经出嫁为人妻……宫里要的东西……” 林沐风愕然转念一想又恍然大悟。皇家公主郡主出嫁必须要在新婚之夜后将证明自己处*女之身的“染血白绫”送进宫里去“存档”。昨日从朱嫣然口中知道大明皇室还有如此荒诞的皇家规矩林沐风当时也是一阵恶寒。难怪后人都说这大明是礼教甚严的一个朝代就算是皇家女子也不能逃脱礼教地束缚。 可——她要地东西自己……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朱允秀的身边想了想还是脱掉自己的外袍也上了床向她招了招手。 朱允秀心中一颤但脸上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冷笑道“你要干甚?” 林沐风缓缓躺下伸展了一下手脚扯了扯朱允秀拥着的被子笑了笑“郡主其实你我之间原本没有什么。可你我初见郡主便对在下恶言相加……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该怨谁呢?” “……正如郡主所言你如今已经是在下的妻子呵呵这一点我们都改变不了。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吧。”林沐风嘴角一撇躺在那里侧头望着朱允秀脸上浮现着让人看不透的笑容“是晚上洞房还是现在?” 朱允秀身子一颤没有说话身子蜷曲地更紧了。 床榻上本来就是洞房的“双人配置”一个长长的金丝绣花软枕横在那里林沐风往上挪了挪身子舒服地长出一口气双眼一闭一阵倦意涌上心头居然缓缓睡了过去。 他向来是随遇而安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现实。想通了这一节他地心也就平静下来。 朱允秀折腾了大半宿其实早就疲倦不堪了。见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死猪一样躺在自己身边睡得香甜不由气苦。自哀自怜半响。倦意上来她也打了几个呵欠身子慢慢也躺倒在林沐风地身边也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日暮西山。日后回想起来林沐风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他居然在朱允秀的房里心神安定地睡了这么久。或许是这些天他太累了吧。 门外地柳若梅等女“偷窥”了一段时间见房中毫无动静。有些奇怪但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只好各自回房。 林沐风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伸了伸懒腰床榻上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只余幽香袅袅。抬眼一看。朱允秀换了一身居家的常服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梳理着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 林沐风暗暗一叹起身下床匆匆套上外袍就往外走。 朱允秀慢慢转过脸来盈盈站起道“要走了吗?妾身恭送王爷。请王爷一定要记住今晚属于我每个月中有几天也属于我切莫不要忘记了。” 声音很是飘忽。也很淡定。竟然还有一丝阴沉。 林沐风皱了皱眉推开门大步而去。 按照原定的计划林沐风大婚后的第6日林府又迎来了一件大喜的事情——皇帝册封林府表小姐欧如烟为懿贵妃迎进了宫去。册封地诏书早在林沐风婚前就下达了婚礼也早就开始了准备。 林沐风的表妹进宫做了贵妃此消息一出京师上下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本来嘛按照皇帝跟林沐风的亲密关系。他看上林家的表小姐。跟林家结亲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南平公主都给了林沐风跟好几个女子一起共事一夫皇帝纳林沐风的表妹为贵妃。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皇帝的婚礼当然要比林沐风地档次要高、规模要大、礼仪要更多更繁琐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贵妃出自林家宫里赐给林家无数的金银绸缎奇珍异宝而林沐风作为欧如烟唯一的娘家人居然也送了一份陪嫁。这份陪嫁足足装了数十辆大车看样子非常沉重一路吱吱呀呀浩浩荡荡地送进宫来观礼地皇族和大臣们皆目瞪口呆。 寻常的东西怎么能给皇妃当陪嫁理所当然地众人都以为是金银财帛之类。然而这十辆大车上——尽管大伙都知道林沐风富可敌国但如此大手笔还是震惊着宫里宫外。 就连朱允和吕后等人也有些意外。朱允苦笑心道“你就算是有钱也不用在宫里这么显摆也不怕这些皇亲国戚们眼红。” 柳若梅和沈若兰还有孙羽西性子好清净就没进宫来参加皇帝的婚礼。朱允秀也推脱身子不适没有去。林沐风与朱嫣然作为代表出现在婚礼上与皇族中人又是一番寒暄不提。 对于欧如烟由于林沐风地关系也因为朱嫣然暗中替欧如烟和朱允做了很多“铺垫的工作”无论是皇太后还是皇后也都认可了她。不过宫里那些嫔妃们隐隐感觉皇帝对这个女子的感情很不一般将来懿贵妃的权势怕是要盖过皇后了。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皇后用实际行动践行着她跟皇帝达成的某种“默契”:皇帝保证她的皇后之位毫不动摇皇后确保如烟的绝对安全。而如烟也时刻谨言慎行遵从着进宫前林沐风的再三嘱咐也用自己地实际行动表明她无意于权力和争宠朱允到她地宫里次数一多她便再三恳求皇帝上皇后或者其他妃子那里去过夜。 如烟明白朱允是皇帝而不是一个普通的情郎。她也明白只要她与世无争在这尔虞我诈的宫里就能独善其身。当然了只要林沐风在宫里的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宫中赐下的庆贺皇帝新婚大喜的大宴上吕后有些奇怪地扫了林沐风和朱嫣然一眼叫太监把两人叫到了身旁问道“驸马。你来告诉本宫你这给皇上和懿贵妃送了什么厚礼?该不会是银子吧?” 一旁的孝康皇太后常氏也笑着插话道“是啊驸马本宫看着也纳闷地紧呢能不能说说让我们老姐妹俩解解闷。” 朱嫣然在一旁笑了笑顺手扯了扯林沐风的衣襟。 两宫皇太后问林沐风不敢怠慢。他赶紧躬身一礼。“两位母后皇上大喜之日臣感念皇上和两位母后的恩宠。特早早就准备了一份很独特很别致地礼物——嗯想必外边也准备地差不多了两位母后。还有皇上诸位大人不妨外出一观。” 婚宴摆在成德宫。而成德宫外地宽大地广场上有一座高大的平台。平台长数十米宽约十米左右用江南来的硕大青石堆砌而成平台上还搭建着雕梁画柱的敞篷。这是朱元璋在世时修建的问天台每逢月蒴朱元璋总是要在这平台上观星思考国事。 平台下的正前方。方圆数百平方米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竖立着一块块五颜六色的长方形瓷质物件排成了一个很奇特地方阵。 没错这就是现代社会流行的多米诺牌呃应该是多米诺瓷牌。 每块瓷牌高约3o公分厚约寸许色泽艳丽。远远望去在绚烂阳光的照射下整场反射着五颜六色地光芒。令人心镜摇荡。 之所以弄出多米诺瓷牌来。这个创意来自于朱嫣然她们经常玩的一种牙牌。见到朱嫣然她们喜欢玩这些牙牌林沐风马上便想起了后世的多米诺骨牌。于是就有了现在地多米诺瓷牌。一来是为皇帝和如烟贺喜二来也是趁此机会再次推出一个能带来丰厚利润的大型的娱乐游戏道具。 这批多米诺瓷牌采用了与“瓷刀”和“瓷砖”类似的烧制技术由张风亲自负责带人烧制无论是塑胎、施釉还是进窑都精益求精力求每一块瓷牌都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张风和王二获准进宫带领宫里的太监按照林沐风画出的图纸和瓷牌上的编号将数千快瓷牌按照一定的间隔竖立起来。间隔必须要掌握好因为瓷牌不比塑料或者骨质地骨牌间隔过小容易因为推挤力大而失去“多米诺”效应而间隔过大又容易中途断档。 两位太后带着数十位宫里地贵人们皇帝带着满朝文武大臣以及皇族宗室都到了平台之上。皇帝和两位太后落座其他人则站在了她们的身后。 林沐风躬身一礼“皇上两位母后臣要开始献礼了。” 朱允讶然道“沐风你要给朕排兵布阵看吗?不对这些东西似乎是瓷而且还是彩瓷对不对?” 林沐风笑了笑“嗯皇上这是臣献给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大礼。皇上来看此下有6666块彩瓷每一块彩瓷都进行了釉下的彩绘……这些彩瓷经过了臣的秘制质地坚硬不亚于金银……” 常后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驸马赶紧的吧我们都等着呢。” 林沐风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面小小的彩旗迎空挥了一挥。 下面的太监总管马良看见便双手挥动着早已准备在平台下一侧的宫廷乐队开始钟鼓齐鸣奏起了悠扬婉转地乐曲。 一曲乐声停下张风向台上地林沐风点了点头俯身推倒了在他脚下的一块瓷牌。 瞬间瓷牌开始流水般地倾泻开去瓷牌与瓷牌碰撞之间出悦耳动听地音符波澜壮阔地一幕出现在宫里众人的眼前。平台上皇帝和两位太后震惊地站起身来凝望着台下那一会直行一会拐弯一会成片倒下反射着绚烂光芒的瓷牌行进着跳动着神奇的舞蹈。 多米诺效应震撼大明的多米诺瓷牌啊! “太神奇了!” “天哪!” “天籁之声神奇之术啊!” 台上台下一片震惊后的呼喊之声不绝于耳。吕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眼前这一幕让她的心脏有些受不了她从未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 第二百八十六章回门 场上一片寂静只闻那噗噗的心跳声。 宫里的贵人们掩嘴看着眼神中的不可思议之色闪烁着。 时隔不久林沐风又搞出一场让大明朝臣惊叹莫名的大场面来。方孝孺和徐辉祖等人望向一脸微笑的林沐风心里暗暗佩服这个林沐风到底还能将这瓷玩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花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朱元璋的小女儿宝成公主回头一把拉紧张美人的衣襟稚嫩地呼喊道“娘亲快来看那是什么字?” 赤橙黄绿青蓝紫黑! 赤色的是一个“江”字橙色的是一个“山”字黄色的是一个“永”字绿色的是一个“固”字青色的是一个“受”字蓝色的是一个“命”字紫色的是一个“永”字黑色的是一个“昌”字。 6666块多米诺瓷牌在场上排出了8个巨大的字:江山永固受命永昌。 气势恢宏形态万千。 其实对于多米诺艺术来说这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排序。不过在这数百年前的大明这足以让大明贵族们震撼不已了。 朱允兴奋地站起身来朗声吟道。“江山永固。受命永昌。诚靖王朕收下你这份厚礼朕一定不会让大明子民失望!” 除了宫里的那些归属于朱允长辈的太后太妃大臣、皇族中人连带众多太监宫女一起跪倒在平台上齐声高呼。“皇上圣明!” 只林沐风跪在一侧心里笑骂了一声“圣明个屁呢。”一个虽然换了宫廷盛装但依然难脱乡间村姑之气地女子掩不住脸上的震惊之色透过攒动的人头望向林沐风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她缓缓往嘴里放了一瓣剥好的橘子淡淡道“父王此人倒也名不虚传。这制瓷之技地确已经到了鬼斧神工的高度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这是将皇宫当成推销产品的场所了。即讨了皇上和太后地欢心又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心机之巧。令我不得不佩服。” 朱椿皱了皱眉回头瞥了朱默研一眼在她耳边小声道“默研此人当然不简单否则以这般年纪就做了异性王。孩子听父王的话赶紧回蜀中去朝廷削藩已定我们蜀王一脉只有奉旨承受才能保住子孙的世世富贵。” 朱默研低低冷笑一声。“父王。站在皇上的角度朝廷削藩并没有错。如果我是皇上。我也会断然削藩。但是站在藩王的立场皇祖父归天不久朝廷就如此刻薄寡恩对藩王下了死手实在是令人寒心。||||女儿不服!”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朱椿吓了一跳左右四顾见众人还沉浸在林沐风搞出来的阵仗中不能自拔这才松了一口气狠狠瞪了她一眼斥道“放肆宫中禁地出言要谨慎。你不服又能如何?” “皇上本是仁厚之人可惜身边有了这等心狠手辣的权臣……可惜。他撺掇皇上夺了父王地权我与他是不干休。”朱默研脸色阴沉下来身上散出来地阴沉气息越来越不像一个女子。 朱椿叹息一声“默研我的女儿赶紧回蜀离开京师这等是非之地吧。蜀王一脉有你在有这些数不尽的产业起码我们还有享用不尽的银子。如果你在京师搞出事端来怕是父王也保不了你啊。听父王的话不要去招惹林沐风他他圣眷正隆……” 朱默研淡淡笑了笑“父王女儿知道分寸女儿十日后便离京。这些日子女儿还要留在先生府中聆听先生讲书。着朱椿以及众人大臣皇族慢慢向宫门口行去她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来见林沐风与朱嫣然并肩行着也走了上来。眼神一阵闪烁想了想便停下脚步回过身去躬身一福“默研见过南平公主!诚靖王爷!” 朱嫣然愕然马上笑道“原来是默研姐姐你什么时候进京了?” “我进京来拜望先生今儿个跟父王入宫来恭贺皇上大喜。”朱默研脸上的笑容很飘渺仿佛让人感到很亲切但细一品味又觉这份笑容很虚假很世故。 林沐风在一旁心里暗暗道“这蜀王的郡主看起来很不简单哪年纪虽然不大但性子却如此沉稳圆滑就仿佛是在茫茫人海中经过了万千磨砺的老油条不简单!” “诚靖王爷前些日子在先生府外偶遇默研不知王爷驾临有失礼之处还请王爷见谅。”朱默研站在那里跟林沐风两人寒暄着前面的朱椿似有所觉身子略微一停顿还是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 只是他身边地齐王朱见他脸色有些慌张和阴沉不由奇道“十一弟你怎么了?莫不是醉酒了?” 朱椿勉强笑了笑掩饰了过去“头有些痛怕是醉了呵呵。”爷这瓷牌当真是神妙。据默研看来瓷牌上地图案和字大概是王爷事前烧制而好尔后又命人排列而成。只是默研不懂的是如此数目众多地瓷牌王爷是怎么做到让之整齐划一地倾斜而倒且不出一点差错来——对了不知王爷这瓷牌所为何名?”朱默研拉着朱嫣然的手。侧头问道。:: “多米诺瓷牌。所谓牵一而动全身——”林沐风微微一笑。“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往往一个细小地变化能产生很大地连锁反应。在大海那边的蛮夷国度一只小小的蝴蝶闪动翅膀就有可能引大明东南沿海的一场龙卷风。” 朱默研一震喃喃道。“蝴蝶?翅膀?龙卷风?” 林沐风哈哈一笑知道自己无意中说了一些大明人听不懂的“后现代理论”不由耐着性子解释道。“举例来说——郡主在下只是举例。” “哦王爷请赐教。”朱默研脸上掠过淡淡地奇色林沐风在一旁悄然观察着她的神色眼神中有一丝厉芒一闪即逝。 “郡主在下的家乡有这样一个民谣说:丢失一个钉子坏了一只蹄铁;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帝国。”林沐风嘴角一晒“所以我们做事需要事事谨慎考虑周全否则会一失足而千古恨郡主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丢失一个钉子……亡了一个帝国?”朱默研蓦然抬起头来寻常地容颜上一片悚然之色阴沉的目光在林沐风身上挪开缓缓道“默研受教了。王爷果然胸怀大才学。大智慧。默研告辞了。” 朱默研大步在前面走着婀娜的身姿非常散漫。像极了一个在田间散步的老农毫无章法。当然了在朱嫣然看来走路大摇大摆毫无皇家贵族的礼仪风度。 朱嫣然皱了皱眉“沐风这朱默研是大明皇室中的一个甚是古怪的人前些年她随蜀王叔进京朝拜皇祖父我就现她行事乖张……” 林沐风呵呵一笑拉起朱嫣然的手“好了嫣然管人家作甚?走吧回家去。” 婚后新郎官要陪着新媳妇回门这是大明的风俗即便是林沐风这种王侯之家也概莫能外。 宫里地两位太后早已经拜侯过了沈若兰家里没有长辈了就去朱允赐给沈家地宅院里看了看玉霜和王蔷母女俩个权当回门了。接下来的该陪着孙羽西和朱允秀回齐王府了。 这些日子朱允秀很平静平日里与柳若梅几女也相处颇好就是对林沐风依旧是不阴不阳、不咸不淡的。虽然林沐风在她房里呆了一个晚上但两人什么都没有做。这一点除了下人之外林家的人几乎都知道。 因为林沐风从朱允秀的房里出来后一头扎到柳若梅的房里呼呼大睡了大半天。还因为朱允秀交给宫里的“染血白绫”是朱嫣然想办法帮忙伪造过关的。 从宫里为朱允庆婚之后的第二天上午不管林沐风情愿不情愿他还是带着两女去了齐王府带着丰厚地礼物拜访老丈人。 进了齐王府林沐风先是冲齐王妃孙氏(齐王府正妃年前病逝孙氏扶正)躬身一礼道了一声“姑母大人”这才向着朱低低地呼了一声“岳父大人”。 如此孙氏当然明白林沐风这是顺着孙羽西来叫自己一声姑母但自己地女儿呢?他应该叫我岳母大人才是啊!她有些不满地看了林沐风一眼心里一阵担忧不由抓起朱允秀的小手握了握见女儿淡然自若犹豫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但林沐风这般朱却不乐意了。不论如何朱允秀都奉旨嫁进了林家他就是林沐风地岳父孙氏就是他的岳母怎么能叫姑母简直是岂有此理。 “王妃虽然是羽西的姑母但如今也是你的岳母连声岳母也不叫莫非是看不起我们齐王府不成?”朱慢慢站了起来冷声道。 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平淡的平视着这个自己查办过的亲王上前去低低回了一句“岳父大人。齐王殿下。从王爷进京后的哪一天开始沐风何尝看轻过齐王府?” 林沐风地弦外之音很明显:当年要不是有老子在齐王府还有今天地风光吗?即便朱元璋要留下他的性命但齐王府能完完整整保全到今天的确是林沐风看在孙羽西和孙氏的面上。暗中周旋所致。 这一点朱心里明镜似的。当初他不反对孙羽西跟林沐风。就是这个理儿。 朱悻悻地又坐了回去。 孙羽西见林沐风似是跟齐王有些不愉快不由在一旁悄悄扯了扯他地衣襟嗔道“夫君齐王殿下是长辈是你的岳父大人!” 林沐风呵呵一笑。不过这笑容中微带一丝不屑之色就算是孙氏也看出来了。林沐风对孙氏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甚至在她扶正的过程中。起了很大地作用。要不是林沐风让朱嫣然在宫里两位皇太后面前连连夸赞孙氏贤德淑良。孙氏要扶正怕也不会这么快。 这一点孙氏也明白。 朱允秀在一旁突然冷冷一笑玩味道“夫君诚靖王殿下!” 林沐风转望着她这才猛然想起在来之前答应朱允秀的事情——要给够她面子对齐王不能有半分……否则她要告进宫去要朱允还她一个公道! 犹豫了一下。突听朱允秀又道。“夫君。随妾身和姐姐一起为父王和母妃敬杯茶吧。” 朱允秀盈盈过来笑吟吟地看着他。“新妇回门为父母敬茶这可不是我们齐王府的规矩这是大明的规矩。” 林沐风苦笑一声接过朱允秀递过来的茶与朱允秀和孙羽西并肩一起向朱躬身一礼“请岳父大人用茶!” 朱神色和缓下来笑着接过茶没有急着喝看着林沐风三人又给孙氏敬茶。 林沐风扫了一眼朱允秀蓦然现她那张盈盈的笑容遮掩不住的深深酸楚不由心里一软缓缓躬身下去呼道“岳母大人请用茶!” 朱和孙氏大喜相互对视一眼一起端起茶杯饮去。 朱允秀缓缓起身吐出一口气满是汗珠的手在衣襟上暗暗擦拭了一把这才拉着孙羽西的手两人一起在一旁坐下听着朱和孙氏与林沐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秋风萧瑟燕子矶下大江滚滚东流。 一个蒙着黑色面纱地女子落寞地站在燕子矶上地凉亭上默然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半响才缓缓转过身来沉声问道“孟娘的情况如何?” “小姐根据属下打探的结果孟娘落在了林沐风手里目前关在锦衣卫衙门的大狱中……据说……”一个黑衣劲装妇人躬身恭谨地答道。 “说下去。”面纱女子冷声道。 “小姐据说锦衣卫那些***东西给……给孟娘用了木驴酷刑。”妇人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面纱女子的身子微微一颤但马上便平静如常“依你看孟娘有没有出卖我们?” “没有。孟娘宁可死也不会出卖小姐。”妇人坚定不移的回道。 “嗯我也知道。孟娘是好样地秀娘传讯回去好好照看孟娘地孩子。如果孟娘去了她的孩子就是你地孩子。”面纱女子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又扭头看向了滚滚的江水。 叫秀娘的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颤声道“小姐是不是想办法营救一下孟娘出狱?毕竟孟娘是小姐不可多得的手下人才难得啊……”面纱女子猛然回头来冷冷地盯着秀娘。 秀娘心里一颤赶紧垂下了头去再也不敢说一句。 良久才听面纱女子那淡然中微带阴森的话语响起:“堂堂锦衣卫大狱朝廷重地怎么救?孟娘是行刺林沐风的刺客是钦犯就怕是宫里的那些贵人也不可能从锦衣卫提出人来。去吧秀娘好好善待孟娘的孩子。” 一阵呼呼的秋风漫卷着面纱女子的面纱被吹拂而起露出那张平常到庸俗的脸庞。 第二百八十七章惊天之变(1) 林沐风带着两个媳妇在齐王府盘垣到薄暮时分。虽然勉强承认了齐王朱的“老丈人”身份但林沐风还是感觉在齐王府里呆着很不自在于是就告辞回府。 但车马仪仗行走了百余米便又回转。无他刚出王府门不远朱允秀便感觉一阵阵剧烈的腹痛俏丽的脸上一片蜡黄冷汗直流痛得说不出话来。 与她同乘一车的孙羽西大惊失色掀开车帘向前面不远处在一众随从侍卫护卫下骑马缓缓而行的林沐风疾呼道“夫君等等!允秀妹妹身子不舒服……” 车马仪仗缓缓停下。从孙羽西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颤抖林沐风怔了一下飞身下马奔跑回来踩着车驾的镫子一跃而上探进车轿里见朱允秀蜷缩在车中浑身抖颤呻吟连连也是一惊“羽西这是为何?” 孙羽西将手从朱允秀的脉上探开凝声道“夫君不好允秀妹妹腹痛至斯腹中胀气怕是得了肠痈了。” “肠痈?”林沐风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心道“不就是阑尾炎嘛!” 在现代社会阑尾炎不是什么太大的病症做个小手术切除了阑尾也就无碍了。可在这数百年前的大明肠痈可是令医者非常头疼的一种疾病。每年死在肠痈之上的人怕是有不少基本上是因为医治无效。活活痛死地。 林沐风脸色也沉了下来急道“羽西。你医术高明可能治这肠痈?” 孙羽西脸色凝重摆了摆手“夫君回转齐王府妾身为妹妹施针……” 西边的天宇一片鲜红。这原本是一番好好的日落美景却转瞬间变了颜色顿时轰雷炸响隆隆滚过。震撼天地。只见从京城东北渐到京城西南角涌起一片遮天盖地地黑云不大一会儿又轰然一声巨响。天空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房中红烛摇曳窗外电闪雷鸣。 朱允秀又被抬入了她曾经的卧房孙羽西手中银针飞舞一根根银针在朱允秀的全身穴位上刺入又拔出看得一旁的林沐风等人眼花缭乱。 但似乎效果并不大。朱允秀的呻吟声越来越小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虽然痛楚让她恨不能撕碎了自己的身子但她却没有一丝力气。 朱和孙氏并肩站在一旁。心急如焚。 朱允秀的俏脸扭曲着。几近要晕厥过去林沐风下意识地抓住了她冰凉的湿漉漉地还有些颤抖的手想要安慰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突然朱允秀没命地挣扎了一下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反抓起林沐风的手就送到了嘴边狠狠地一口咬去。 嘶!林沐风猝不及防之下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朱咆哮着冲着王府地两个府医连骂废物。府医面色尴尬地垂头站在那里他们也想尽了办法也没辙。药也喝了。针也下了。管用不管用暂且不说起码是没有给朱允秀止住痛。 林沐风的面色有些难看。他明白。如果再不能止痛朱允秀真的是会死的他可以向马克思保证。 孙羽西神色变幻着突然咬了咬牙“王爷姑母你们且全都出去吧房里留我跟夫君就行了羽西要为妹妹脱衣下针。” 尽管很不情愿但朱还是带着众人退了出去。等众人一走孙羽西立即呼道“夫君脱掉允秀妹妹的衣裙!” 林沐风闻言一愣犹豫了一下。 孙羽西急道“夫君她是你的妻子你还迟疑啥呀。救人要紧你不脱了她的衣裙我没法往患处下针哪快啊!” 林沐风长出一口气顾不上许多也顾不上朱允秀那杀人的目光手忙脚乱地将朱允秀脱了一个精光**。肉海乳波无边的美色当前但他实在是没有心情“欣赏”紧紧地盯着孙羽西下针的手随时准备帮忙。 “夫君按住她!”孙羽西手持一根银针喘了一口气“我要下针了!” 林沐风用双手压住朱允秀滑嫩地两只大腿却毫无旖旎之感孙羽西在她地右下腹部用两根手指深摁了一摁朱允秀痛得大声呻吟了一声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唇流出慢慢顺着雪白的脖颈向饱满的胸部流下。 孙羽西手中的银针即将刺入但就在那一瞬间她又有一些犹豫。 林沐风急急问道“羽西怎么还不下针?” “此针法是我师傅当年所传化瘀清热通腑可以为妹妹止痛。但因为要深刺一旦刺破了妹子的内腑性命就休矣。”孙羽西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很是紧张。 林沐风叹息一声“羽西救人要紧。不要紧张好好用针一切有我。” 孙羽西默默点头定了定神手中银光一闪细长的银针瞬间没入了朱允秀痛处的肌肤。朱允秀的身子猛然一颤林沐风突觉后背上被十根尖细的指甲划过接着一张樱口隔着衣服就咬住了他地腰部。 轰!一声惊天地雷鸣一道耀眼的闪电银蛇低空飞舞乍起瞬间将整个齐王府映照得有些阴森诡异。 好狠地小娘皮。林沐风低低呻吟了一声暗骂了一句。 孙羽西没注意到这些起身仔细看了看朱允秀的脸色又俯身轻轻将银针轻轻转了一转。 “虎杖4o钱实膏5o钱冰草2钱半。将这些药研为细末用醋调成糊状敷于患处外加油纸覆盖每日换药3次。”孙羽西一边唤人去抓药一边对捂住左手虎口揉搓吹气的林沐风道“夫君妹妹不能移动要不我留下照顾妹妹你回府去吧。” 林沐风回头瞥了一眼止住痛但却因为精疲力竭而昏睡过去的朱允秀淡淡一笑“不用了今晚我留下帮你。” 齐王府中孙羽西为朱允秀下针的功夫京师中出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驸马都尉李景隆带着自己私养的小妾从秦淮河畔听曲回来正要回自己的密宅刚走到宏寺大街只听一声巨响尘沙飞扬飞石断瓦宏寺大街中间的这一段方圆数十米天崩地裂附近十几座建筑都被夷为平地一个深不可测的地下深坑显露出来。 李景隆和他的小妾以及他的7个随从连人带车轿灰飞烟灭。还有当时西会馆的熟师和学生共12人也刚好路过此地基本上也是尸骨无存。 几乎是与此同时当天夜里前门楼角巍峨高耸金碧辉煌的太庙突然出现“鬼火”青光据说有好几百团飘忽不定。不一会儿合并成一车**的一团。紧接着忽从太庙内传出音乐时而如鬼泣时而如狼嚎。守门的御林军刚要进去查看忽然有个大火球一样的东西腾空而起俄顷宏寺大街那边就传来了那一声震天的爆炸声。 几个御林军心中一震向东边望去。而另一个御林军则仰脸向阴沉沉的天宇望去惊呼道“哥几个快来看那是什么东西?” 御林军们站在太庙外面一起望着夜空中那一团越来越飘高飘远的“亮”耳边又隐隐传入从太庙中传来的诡异的声响心中越来越惊惧慢慢向太庙外的广场上退去。 蓦然一个御林军惶然大喊“上天怒了怒了上天怒了!” 轰!一声震天动地的雷鸣在众人耳边炸响接二连三地闪电霹雳在夜空上飞舞着、咆哮着惊慌失色的御林军们丢弃掉手中的长枪面向太庙的正门仓皇地跪倒颤声祝告“先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庙院墙的一棵古树上茂密的枝叶间掩藏着一个黑衣人他嘴角一晒暗道朱老头都见阎王去了还能万岁万万岁吗? 嘲讽的笑容一敛黑衣人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中。 电闪雷鸣越加激烈呼啸的狂风卷起滂沱的暴雨弥漫着南京城。 齐王府林沐风站在朱允秀卧房的雨棚下望着滔天的雨幕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房里孙羽西正端着一碗参汤轻轻地喂着刚醒过来的朱允秀。 一个丫鬟穿着厚厚的蓑衣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从内院的拱门处匆匆奔来。突然脚下一滑一头扎在地上。她惊叫一声怀里的几个青幽幽的果子滚了一地落在泥水中。 丫鬟挣扎着爬起来冒雨俯身在地上捡着果子。一个果子恰好落在林沐风的不远处他窜进雨中捡起果子便倒窜了回来用衣襟擦了擦便咬了一口。 第二百八十八章惊天之变(2) 小丫鬟跳进了雨棚这才现旁若无人地啃着一个果子的林沐风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施礼叫道“王爷!” 林沐风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也进了屋。当林沐风赶去上朝的时候文德殿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几乎是所有的文武大臣都上奏要朱允停止削藩——昨夜太庙有异象、京师有神秘天灾乃是上天降下警喻必须要平息上天之怒云云。 林沐风这才知道原来昨夜的暴风骤雨电闪雷鸣中京师居然出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其一太庙起天火数名御林军士卒被雷击成黑炭;其二宏寺大街生莫名大爆炸驸马都尉李景隆一行数人和京师西会馆的熟师和学生共12人死无全尸灰飞烟灭。 林沐风心里一动难怪昨晚隐隐听到东北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原来以为是雷鸣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了。天人感应上天降灾大明人对此深信不疑但他是不相信的。什么天火什么神秘天灾纯属扯淡。 但他不信不能消弭大明朝臣们对于上天震怒的惊骇。包括方孝孺和徐辉祖在内众臣下意识地将上天震怒的根源归咎于了朝廷近日的削藩事件——而此时此刻回想起来他们又似乎觉得对于先皇地这些皇子们。皇上是不是有些太狠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一锅端。 “皇上天降大灾乃朝廷政令失范遭上天震怒所致。” “皇上只有停止削藩。立即祈祷上苍。才能平息天之怒也。” 耳边传来众臣忧心忡忡七嘴八舌的上奏朱允心里也有些惶然起来。他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了林沐风见林沐风正微闭着双眼面色淡定不由有些气道“林爱卿你意下如何?” 削藩刚刚推行即将大功告成如果这个时候推倒重来导致功败垂成。面玲珑朱允万万是无法接受的。但如果这真是上天震怒。他似乎也只能遵照朝臣的建议一方面停止削藩。恢复一切既往另一方面祭祀上天祈祷平安。 林沐风是断然不能在这大明朝堂之上跟大明皇帝臣子宣扬什么“无神论”的科普理念的说了不但没人会相信反而他会被视为大逆不道地异端。感受到皇帝地惶然和不安群臣的义愤汹涌他沉吟着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皇上太庙与宏寺大街之事是不是天灾还尚有待于查证……皇上。京畿安全是锦衣卫职责所系。臣愿意立即前往调查请皇上恩准。”林沐风躬身一礼。在抬起头的瞬间向朱允使了一个眼色。 朱允会心地点点头“如此甚好——诚靖王你去查证如果确系天灾上天震怒朕朕愿意下罪己诏以息天怒以宽民心。” 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转身走出了大殿。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神仙救世主哪来的上天震怒?如果一定要说有“天”的存在那么这“天”也不过是人心里的那根敬畏大自然的心弦。在走出大殿地瞬间林沐风仰头看了看湛蓝地天宇呼吸着雨后新鲜清凉的空气暗暗冷笑了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他隐隐猜到这两件事情蕴藏着厚重地阴谋气息。 朝廷削藩之际自己遇刺在先所谓天灾在后——看来藩王对于削藩的平静压根就是一种假象他们正躲在幕后无所不用其极想要让朝廷的削藩之策化为泡影。 此番削藩如果废止以后朝廷要想再为之就难上加难了。倘若要让藩王重新掌握了力量他们势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拧成一股绳齐心合力起来造朱允的反。 这一点林沐风心里明白朱允也不是傻子。 林沐风带着数十锦衣卫还有一些京兆尹衙门的仵作差役等先是到了太庙之外。 暴雨之后的太庙在绚烂阳光的照射下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巍峨沉默。地上满是被暴风雨吹打而落地半枯黄树叶青石铺就地广场上有很多地方还有不少水迹。 看守太庙的御林军在千户张龙地带领下敬畏地站在广场上见林沐风带人前来不由都跪倒在地“拜见诚靖王!” 林沐风摆了摆手人群分开他径自走到了场中。地上4具被烧成了黑炭的尸体只是稍微保持着人的体态惨淡地摆放在那里散着难闻的焦臭味道。 他皱了皱眉问道“张千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我讲讲。” 张龙恭谨地过来躬身道“王爷昨夜末将值夜突然庙中传出古怪人的乐声之后一个大火球又从庙后冲天而起紧接着电闪雷鸣……直到黎明时分末将才现这4个守卫在后庙的士卒已经……” “大火球?古怪的乐声?人就突然被天雷劈成了黑炭?”林沐风笑了笑他并不擅长什么破案之术不是以前他在网络穿越小说中读到的那些破案如神的主人公但以他一个现代人的头脑和理智来判断他觉得如果真有什么大火球或者乐声也大抵是御林军的幻觉。至于这士卒被雷劈想必是被雷击了。 “去后庙。”林沐风挥了挥手“走!” 带着一干人等到了后庙一看不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此地是一片空场没有树木存在怎么会引起雷击?而且昨夜滂沱大雨这几个士卒不可能傻乎乎地站在雨中淋雨想必早已跑进后殿的厢房避雨去了。 果然张龙所言现尸体的地方正是在走廊上。 走到厢房的走廊上锦衣卫一番查探后在走廊上找到了有人停留的痕迹:地上有一些花生米的皮屑而一个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个铁质的酒壶。昨夜守卫在后庙的就只有这4个士卒这显然是他们所留。下雨了几个士卒躲进来避雨无聊之际吃点小菜喝点酒暖暖身子也是常理。 这走廊是那种宽大的回廊回廊上毫无雷击的痕迹这些士卒聚集的地方距离廊檐还有数米之遥林沐风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雷能绕了一个大圈钻到回廊中击死了这四个喝酒的士卒。 毫无疑问这四个士卒是被人所杀。但至于尸体会变成了黑炭想必是人力焚烧所致。现尸体的地方绝不是作案的第一现场因为现场没有火焚烧过的痕迹。 林沐风皱了皱眉叹息一声放目四顾心里没有一点头绪。不要说他不懂侦缉破案就算是懂这一场暴风雨之后所有的“犯罪证据”也都被荡涤干净了如何查起? 或者说林沐风感到头疼的是如何找到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判断。要是找不到证据大明人还是会相信这是天雷所为。 锦衣卫指挥佥事江德华面色肃然地站在他的身后。林沐风回头来笑了一笑“江大人你说这天雷长了腿吗?” 江德华愕然突然感到一阵好笑心道自家这“一把手”真会说笑话。不过事关上天示警他想笑也不敢笑只得支支吾吾道“回王爷的话想必不会吧。” 林沐风哈哈一笑手指着完好无损依旧是雕梁画柱的回廊顶部以及周边“江大人回廊完好无损而这四个士卒雨夜中正在此处避雨饮酒如果天雷不是长了腿怎么能击杀他们?” 江德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王爷所言有理下官受教了。” “所以江大人我说啊这四个士卒一定是被人暗杀之后再被焚毁尸体然后才将尸体摆在了此处。你安排人仔细查证不得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林沐风沉声道。 “是王爷下官这就安排。”江德华躬身施礼领命而去。 虽然大雨冲刷了一切的痕迹但只要是人力犯罪他就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来。这些具体的难题就交给锦衣卫的侦缉破案高手去做吧。自己这个对破案几乎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林沐风这时不由有些后悔记得前世的时候古代破案大戏《大宋提刑官》正在电视台热播可他却懒得看一门心思光鼓捣钻研内画了。常言道熟读唐诗三百不会作诗也会诌。多看一些刑侦片说不定自己在这大明社会也会变成无所不能的断案能手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惊天之变(3) 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这也就是林沐风的自我解嘲罢了。即便是有卖后悔药的他想必也只想吃一粒再来个反穿越回到自己以往平静的现代都市生活。 可是自己穿越回去了娘子怎么办?朱嫣然、沈若兰、孙羽西这些红颜知己怎么办?还有自己的儿子秋生……一时间林沐风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幻想”而陷入了情绪的纠结中。良久他才苦笑一声扫了一眼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一群人暗骂自己好端端的做什么白日梦。 江德华安排好了人手让百余名锦衣卫将太庙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当夜值夜的所有御林军官兵也都被严令留在其中不得外出。 宏寺大街两头早已被锦衣卫封锁。林沐风带人来到爆炸现场当即被那个方圆数十米的大深坑给惊呆了。两旁的两排店铺几乎毁为了一片瓦砾深坑四周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粉碎的房梁瓦石。 所幸这是一条商业大街店铺打烊之后便没有人在否则伤亡的数字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打眼看去深坑上窄下阔犹如一个喷的火山口坑壁的泥土呈现出诡异的黑黄色某些部位隐隐还有一坨坨的血肉之色。林沐风倒吸一口凉气突觉湿润清爽的空气中带有一丝淡淡的火药味道几乎闻不出来。 没错是火药了。想当然如此巨大猛烈的爆炸没有火药怎么能成。林沐风心中越来越震惊是谁?是谁敢在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制造这么一场惊天的大爆炸?即便是藩王就有这个胆子吗? 恐怖分子典型的恐怖分子大明的**。林沐风喃喃自语着。心念百转。 先不说这恐怖分子是何人但其制造爆炸的目的何在?难道就是为了营造上天震怒的假象?不恐怕不仅仅是如此。 林沐风蹲下身来抓起坑边地一把湿漉漉的泥土在鼻孔边嗅了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突然。在坑底的一侧。他现了一见尖尖的白玉色物事掺杂在泥土中露出了一角。 “来下去把那个东西给我取来。”林沐风沉声道。 江德华赶紧派人小心翼翼地拽着绳子下到了深坑里好不容易才将之取了上来。 果然是一枚碎裂的玉佩。林沐风也顾不得脏用衣襟将之擦拭干净仔细看去。玉佩只剩下一角上面有一个半截地李字。林沐风叹息一声想必这就是遇难地驸马都尉李景隆的随身玉佩了。 李景隆虽然志大才疏。但一代功臣之后堂堂的大明驸马朱元璋的女婿就这样窝窝囊囊地被炸成了肉泥连一片尸骨都没有留下来也真是惨极了。林沐风虽然对李景隆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也为他的惨死而感到一些伤感。 爆炸是怎么开始的?选择在暴雨之前是有意的安排还是无意的巧合? 还有要造成这么猛烈地爆炸需要大量的火药甚至是火器。想到这里。林沐风眼前一亮赶紧又派多名锦衣卫下到坑中慢慢从泥土中寻找着蛛丝马迹。 林沐风猜得没有错到正午时分。坑底满身泥污的锦衣卫们终于在坑壁和坑底的泥土中找到了一些铁质的碎片。林沐风看着脚下这一小堆形状不一的残片沉吟着。 这是大明以前生产的铁质地雷。自从他来到京师入朝之后大明已经基本上停止了这种铁质地雷的生产取而代之的是林沐风明地瓷地雷。但想来军中应该还有一定数量的库存。 林沐风脸色阴沉下来能用火器辅助爆炸这更加说明爆炸的导演者不是普通人。他摆了摆手。向江德华道。“江大人知会兵部。查清这京师各卫军火器库存中铁地雷有没有被人盗运出来……” 江德华领命拿着林沐风的令牌亲自赶往兵部衙门。 林沐风蹲在坑边半天感觉腿脚有些麻木刚站起来活动下手脚一个锦衣卫早已搬过来一把红木椅子。椅子有些残损想必是从废墟中找到地。 林沐风扫了一眼笑了笑便坐了下去。 制造如此爆炸爆炸物肯定是埋在地下的。可这是一条繁华的商业大街白昼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他不相信这大明的**能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填埋炸药和火器。爆炸物是怎样被人埋下的? 林沐风苦恼地咬了咬牙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良久他的目光落在正北方一座已经被毁为废墟的店铺后面那突兀探过来地一角飞檐上心头一动迈步前去。 这是宏寺大街背后紧挨着这家商铺地一座宏大的府邸。府邸靠近宏寺大街地这面墙几乎被全部震毁故而林沐风带着几个锦衣卫踏着断壁残垣就进了这个院子。 这是外院显然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一排正屋房门紧闭门口蜘蛛网遍布。院中的一颗古槐树接近了死亡的边缘将倒不倒枯枝残叶令这个荒凉的院落更现几分凄惶之气。 林沐风感到有些诡异。在院中走了几步便想离开蓦然觉得脚下有些绵软。他缓缓低下头来深深地望着脚下的这片看似并不十分坚硬的土地。给我挖开往深里挖!”林沐风断然喝道。 锦衣卫们立即招来工具热火朝天地当起了挖掘工。不到半个时辰一个黑黝黝的深洞露了出来林沐风从一个锦衣卫手中取过一把铁杵跳了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狠狠地举起铁杵向右侧通向这座府邸内院的方向捅去。 噗! 手中的铁杵毫不费力地捅开了一片天反正没费一点气力以至于他用力过猛惯性带着他半边身子都冲到了土壁上生生撞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黝黝的洞口。巷道里居然用青石铺路两侧还有安放火烛的小龛台。巷道外沿向宏寺大街的街心也就是爆炸的中心点。而另一端蜿蜒曲折一直通到这座府邸内院的某一卧房内。 当林沐风带着数十锦衣卫高举火把穿过巷道从这间尘灰缭绕的卧房内走出的时候他几乎就能断定制造宏寺大街这起级爆炸案的大明**百分百是从这座府邸运送爆炸物到宏寺大街的街心的。 至于这条巷道是建成时就一直通到宏寺大街的街心处还是为了爆炸而新近秘密挖掘的巷道的那一端已经毁在了爆炸中根本无从查询了。 但还是有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这条巷道明显建了已经有一些年头了难道这位大明的**同志早在数年之前就开始谋划这样一起爆炸?似乎有些说不通。 探查这座府邸的锦衣卫回来报告结果令林沐风大吃一惊。 原来这座废弃府邸的主人居然是这起爆炸案的受害者驸马都尉李景隆! 锦衣卫的侦查能力是相当强的在半个多时辰内就将这座府邸查了个“底朝天”:据说这是当初李景隆购置来安置小妾的外宅后来他在外私养小妾被成阳公主得知成阳一怒之下带人来闯进这座宅院将他的小妾杖毙而亡这座宅院也就废弃了下来。 这是在3年前。李景隆为此老实了好一阵但没过多久他又秘密在外包养了一个小妾不过是又换了一座外宅而已。 李景隆还能自己埋设炸药炸自己?林沐风摇了摇头这绝不可能。李景隆虽是庸才但却不是疯子。不但不是疯子还是非常知道享受生活的纨绔权贵非常非常怕死。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林沐风疲倦地钻进了自己的车轿在锦衣卫的护卫下向齐王府而去。 昨夜生的两件大事早已传遍京师齐王府上下当然也得到了消息。林沐风一路行进王府却见朱站在内院的桂花树下望了他一眼沉声道“听说成阳妹子的驸马李景隆死了?怎么死的?真如传言所言的是天降大灾?” 林沐风叹息一声“是被炸死的尸骨无存罹难的还有西会馆的熟师和学生十数人。”林沐风停了停还是向朱允秀的卧房走去“王爷我去看看郡主。” 见他称呼自己“王爷”而不是“岳父大人”朱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林沐风早已闪身进了朱允秀的卧房。 朱允秀的情况看上去好了很多脸色已经不再煞白而有了一些血色正披着披风半坐在床榻上跟孙羽西说着话。见林沐风进来朱允秀的眼神闪过一丝喜悦但一闪而逝马上就变得平淡起来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掩藏在被窝里的双腿。 老鱼有话说 大封期间,老鱼已经不指望月票能有什么了,但希望您手里那不花钱的推荐票投给老鱼好不好?拜谢了。 第二百九十章 惊天之变(4) 孙羽西笑吟吟地起身迎了过来“夫君允秀妹妹已经无碍了只要我再坚持给她下针数日当可以痊愈了真是万幸呀肠痈之疾病猛烈我还是头一次诊治此种病患呢。” 林沐风点了点头在床边坐了下来淡淡问道“郡主身子好些了吧?还痛吗?” 朱允秀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孙羽西递过一杯茶柔声道“夫君新婚回门不可在娘家久留既然妹子的病已经没有大碍我们还是回府去吧——妹妹你忍着点我让车马慢行回府去我再给你下针止痛。” 林沐风沉吟了一下想想也是就嘱咐孙羽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府。 孙氏有些不舍自己的女儿和侄女在门口送别的时候居然忍不住扑在朱怀里痛哭起来。孙羽西也有些黯然红着眼圈挥了挥手然后才上了车。而车上早已传来朱允秀那低低的抽泣声。 车驾仪仗缓缓开行。走了盏茶的功夫一个侍卫来报“王爷前面的宏寺大街被锦衣卫封锁不许通过王爷看看是不是跟锦衣卫的番子们打个招呼?” 林沐风一怔呃原来从自家到齐王府来回都是要经过宏寺大街的吗?他摇了摇头喝道:“绕道而行!”门口柳若梅和朱嫣然、还有沈若兰和忽兰早已带着轻云和轻霞迎候在了门口。家里的下人赶紧用软榻将朱允秀抬进了府中一行人说着话往里走了几步林沐风突然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天色朗声道。“若梅你们先回去。嫣然随我去成阳公主府去一趟吧。” 朱嫣然黯然点了点头“夫君宫里有话来了三日后为李景隆丧。” 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嫣然李景隆惨死我想去看看成阳公主。你陪我。” 成阳公主府也就是李府哀声一片阖府居丧。林沐风和朱嫣然赶去的时候正赶上朱元璋的几个女儿如永嘉公主等人从府中致哀离开。 满眼都是悬挂的白绫外院中搭起了一座灵堂。成阳公主面色阴沉惨淡地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而李景隆的几个儿女则跪坐在另一侧。 林沐风与朱嫣然相携进去向灵柩深鞠一躬。然后向成阳公主致哀道“公主殿下请节哀。” 朱嫣然则上前去盈盈站在成阳地身后俯身安慰了几句。成阳惨笑一声“多谢诚靖王来吊唁了本宫家里这死鬼生前再三请王爷到府里一聚没有如愿没成想死了才得了王爷的驾临。不易不易呀!” 对成阳口中的“刺”林沐风淡淡一笑也不以为意。 林沐风望着成阳那张苍白惨淡还带有一丝阴森的面孔低低道“公主殿下李大人遇害在下奉旨查办此案一定尽快缉拿凶手归案。” 成阳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还缉拿什么凶手?这明明是天灾降临上天有眼啊这死鬼好色成性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昨夜本宫就知道他又带着那个浪蹄子去寻欢作乐去了。哼果然是人作孽有天报应该死!” 成阳咬牙切齿地又道“那个浪蹄子要是还活着本宫非活剥了她不可……” 成阳的狠厉让朱嫣然看了大摇其头对她的同情心大大降低了下去。一股子厌恶感又浮起在心头她轻轻扯了扯林沐风的衣襟。 林沐风会意地与她一起行去。走了几步他猛然回头来沉声道。“公主殿下节哀顺变。殿下说的不错。人做事天在看人作孽自有天报应!” 第二天的朝会自然是围绕太庙异象和宏寺大街爆炸案而展开地。 其实也没有多少新意朝臣们依旧是不厌其烦地排着队上奏企图让朱允尽快废止削藩的政令尽快开始祭天平息所谓的天怒。 朱允无助地坐在龙椅上阴沉着脸耐着性子听着千篇一律的奏报心里渐渐冒出一股子火来。削藩为什么削藩这些臣子们难道不清楚?不削藩这些大明的藩王能真正消停下来吗?尤其令他恼火地是就连方孝孺和徐辉祖也加入到“劝谏”的行列中。 天怒天怒这上天是如此轻易地就怒吗?难道朕为了大明江山就惹怒了上天?那么藩王们造朕的反让大明子民生灵涂炭上天怎么就不怒? 朱允没有意识到与林沐风相处日久他已经渐渐感染上林沐风的一些“习性”行事思维也颇有了几分“后现代意识”只是他不自觉罢了。 否则天人感应的观念根深蒂固他早在群臣的“攻击”中把持不住沦陷了。 林沐风冷眼旁观着众臣一窝蜂地“叽叽喳喳”心里隐隐觉得幕后有一只黑手在默默地推动但却摸不着头绪。 朱允终于忍不住了他霍然站起怒吼了一声“诚靖 林沐风心里哈哈一笑出列躬身道“皇上!” “查证如何?”朱允几乎是咬着牙缝蹦出这几个字。 “皇上诸位大人沐风经过初步查验此系人力所为而并非天灾。”林沐风朗声道。朱允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马上平静下来淡淡道“可有证据?事关上天示警你不可妄言!” 林沐风淡淡一笑“皇上请恩准沐风传物证上殿。” 林沐风手指着地上的一小堆“铁片”笑了笑“皇上诸位大人这是沐风命锦衣卫从宏寺大街废墟地深坑里挖出的铁地雷残片这分明是有人在地下埋设地雷轰炸所致哪里是什么天灾?再有皇上臣现宏寺大街相邻一座废宅中有一暗道直通宏寺大街的爆炸点这足以证明是有人秘密通过暗道输运火药和爆炸物……” 朱允缓缓坐了回去心里安定了几分。而众臣大惊望着殿中这一堆物事听着林沐风的侃侃而谈心里也有了几分迟疑——莫非不是天灾? “皇上前夜太庙之中现了四具烧成黑炭一般的尸体是值夜御林军的尸骸。臣目前已经初步查明有人夤夜潜入太庙刺杀士卒然后将其尸体焚烧再置于了太庙后庙的回廊之中压根就不是天雷击杀。此刻锦衣卫正在探查相信再有几天就能查出眉目来。”林沐风顿了顿又道“如果是天雷击杀士卒所在地回廊必然化为一片废墟岂能安然无损?” 礼部尚书曹链冷笑一声“那么请教诚靖王那前夜太庙中升腾而起的天火又作何解释?京师之中可是有不少百姓都亲眼目睹错不了的。” 林沐风微微一笑“曹大人你信不信改天我可以在贵府中弄成一团升腾上天的什么天火来只要大人能准许在下入府。” 曹链还要反驳朱允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此事先别议了一切等诚靖王查出一个结果来再说好了朕累了退朝!” 林沐风松了一口气。如果曹链一味纠缠下去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其实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搞清楚前夜太庙中升腾起地大火球是何“道理”。但是他以现代唯物主义无神论者的心态即便是搞不清楚也直接判定此事与“上天”无关! 如果这个世界有“天”的存在想必也容不下他这个利用现代科技穿梭器穿越回历史时空的穿越者吧真要有天雷劈的不是看守太庙的御林军而是林沐风。 退了朝林沐风匆匆赶往锦衣卫衙门开始听江德华的“破案汇报”。听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线索。确切地说锦衣卫一天地查验基本上没有太大地进展。 兵部的消息也传了回来:京师各卫军中地库存铁质地雷原封不动有封存的原始记录为证。锦衣卫的番子仔细核对了库存的数量、库存的时间都与记录丝毫不差。看起来宏寺大街的爆炸案所用的火器地雷不是从军中流出的。 那可这是邪了门了军用火器不是从军中流出从何而来?难道这大明的**先生或者女士自己制造火器爆炸品?林沐风愤愤地拍案而起学着后世将委员长的模样咒骂了一声。 “娘希匹!” 第二百九十一章 惊天之变(5) 林沐风的一声“娘希匹”让锦衣卫衙门的一众官僚们不禁讶然想笑又不敢笑只有都垂下头去望着别处。 林沐风沉吟半响眼前突然浮现出成阳那张阴森森的脸庞来耳边又回荡着她那恨入骨髓的咒骂声心里渐渐升腾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会不会是成阳妒恨之下铤而走险对李景隆下的毒手? 作案动机具备那所宅院属于李家所有……成阳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她的嫌疑最大而且她也有条件和能力操纵这么一场惊天大爆炸。但是假如成阳作案成立的话又有几个回避不了的疑团: 其一她炸死李景隆或许是为了泄愤但太庙之事又是何人所为?成阳没有理由搞出什么“天怒”的假象来因为削藩压根就与她无关。其二李家旧宅中的暗道显然是几年前修建的难道成阳早在几年前就对自己的驸马动了杀心?似乎不会。其三爆炸所用的火器和火药她从何而来?火药是大明朝廷严格管制的东西除了军方之外其他人想要搞到火药比登天还难。 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头绪。但不管如何成阳算是一条线索。想到这里他向江德华笑了笑“江大人传我的命令去查一查前夜爆炸前后成阳公主府中所有人等的动向记住上到成阳公主下到丫鬟仆妇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江德华不敢怠慢。领命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两骑飞奔而至两个风尘仆仆地青年锦衣卫翻身下马匆匆进了衙门这是林沐风派去蜀中都江堰探查女刺客孟蔺身世地密探锦衣卫的两个百户薛易和薛连兄弟俩。 薛易和薛连跪倒在林沐风的案前朗声呼道“王爷某二人前往蜀中。经查证孟蔺确系孟凡光的远房妹妹……她14岁出嫁其夫杨氏乃都江堰一落魄秀才。不久就患病郁郁而终。留下孟蔺母子二人孤苦度日……据其乡邻所言孟蔺后来携子迁居成都府投靠亲戚从此与乡间失去了音讯。” 薛易顿了顿。环顾四周见左右无人低低道。“王爷某又赶往成都府经多方查访得知孟蔺投靠之亲戚乃是蜀王府一座别院的厨娘崔氏是孟蔺的表姐……当某二人赶到这崔氏家中时崔氏全家都已经死于非命。” 林沐风静静地听着突然沉声道“有没有查到孟蔺儿子的下落?” 薛连摇了摇头“王爷。据崔氏家的街坊四邻说。其子早已经死于非命了。其子死后孟蔺也就不知所踪。”方孝孺府。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方府的后花园中凉亭下朱默研默然而坐低低吟道。 方雪柔在一旁笑了笑“姐姐莫非是思念家乡了?蜀王殿下从此要常驻京师我看姐姐你也不要再回蜀中去了留在京师相伴蜀王殿下而你我姐妹也好时时相聚吟诗作画岂不是一件美事?” 朱默然叹息一声“雪柔妹妹这京师虽然繁华但却比不上蜀中故土。京师之中争争斗斗尔虞我诈哪里有泛舟江上笑看云淡风轻和倾听山峡猿啼来得惬意?我还是要回去的但是这锦衣卫地狗贼实在是可恨居然不许我离京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方雪柔怔了一怔低低道“姐姐就再等些日子吧听说是京师出了大乱子诚靖王奉皇上之命正在探查姐姐在这个时候离京想必也……” 朱默研冷笑一声“那林沐风真是可笑我一个区区弱女子这些什么大乱子与我何干?要不是心急蜀中那些买卖我就在京师呆上一年又何妨?” 方雪柔端起茶盏小啜了一口江南秋茶探手抚了抚被微风吹乱的头柔声道“默研姐姐要不让家父去跟诚靖王说说?” “罢了默研的小事就不烦劳先生了。我就在京师呆上几天看看这位皇上器重地诚靖王能搞出什么名堂来。”朱默研突然嫣然一笑那份寻常地姿容因为这一笑而犹如百花盛开别有一番风韵看得方雪柔一呆。 “郡主来京不过数日就要急着离京吗?”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过朱默研和方雪柔瞥过去见林沐风一袭青衫施施然在方孝孺地相伴下从园门口慢慢走了过来。 朱默研眼中闪出一丝冷厉脸上挂起浓浓的笑容站起身来与方雪柔同时躬身一福“见过诚靖王爷!” 方孝孺哈哈一笑“默研乃是蜀中大才女老夫地得意门生沐风乃是大明文魁才名动天下今日你们二人在老夫这里相聚为老夫这园子增色不少啊。” “先生过奖了沐风才疏学浅正要向郡主讨教一二。”林沐风笑吟吟地望向了朱默研飘忽的目光在她地身上打了一个转转又挪到了别处。 朱默研微笑不语。 林沐风脸上虽然平静但心里却非常不平静。种种的迹象证明那日行刺他的女刺客孟蔺与蜀王府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所有的证据都被人有意“抹煞”掉。还有无论是直觉还是抽丝剥茧出来的点滴证据都隐隐证明这行刺之事乃至这两天京师生的两件大事都与眼前这个姿容平庸的蜀王郡主有关。林沐风有九成地把握判定。她就是那个心狠手辣地大明**。 但他没有证据。他已经看到了一个巨大地谜团而在谜团的背后这个村姑一般地朱默研冷笑着站在那里眼中满是不屑的神色。无论是薛易和薛连两人在蜀中的查探还是锦衣卫在京师的暗访查到了很多线索条条线索都指向蜀王府和朱默研可这条条线索又在蜀王府门外戛然而止。 值得一提的是薛易两人从蜀中带回来的消息大半是关于这位了不得地蜀王郡主的。据说在蜀中成都一带这位郡主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或许蜀中百姓不知道蜀王世子是谁。但没有人不知道蜀王府有一个鼎鼎大名的玲珑郡主掌控着蜀王府遍布蜀境和大江南北诸地、号称百家店铺地巨大产业行事果断心机深沉不亚须眉。同时还戴着一顶蜀中第一才女地桂冠。 朱默研有行刺林沐风和导演上天异象的动机。而这样能掌控一个商业集团的女强人想必也有谋划这一切地能力和黑暗实力。这些日子锦衣卫暗中追查这位女强人。可惜她整日闭门不出除了呆在蜀王在京师的别院。就是前往方孝孺府中锦衣卫们跟踪多日也没有找到任何足以定罪地证据。 思之再三林沐风决定要亲自来会一会这位有蜀中女孟尝之称的玲珑郡主。 见两人“大眼瞪小眼”默默对视着方孝孺还以为两人惺惺相惜互有爱慕之意只是恨不相逢未娶时。心下不由叹息一声如果林沐风未婚他绝对会撮合两人都是心高气傲的大才之人能夫唱妇随该是何等的美事? 为两人无缘可惜着。嗟叹着。方孝孺不由想起了那早已故去多年的结妻子欧阳梅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当年夫妇二人琴瑟相和笑看花开花落的一幕幕已成心中的绝响。琴声好寻知音难觅欧阳梅病逝后方孝孺再无另娶守着一子一女平淡度日。 方孝孺叹息一声这声犹如深闺怨妇一般的叹息“惊醒”了林沐风林沐风有些奇怪的扫了方孝孺一眼也没想太多只是淡淡道“先生沐风想与郡主单独一叙可否?” 方孝孺是大明有名地守礼古板君子这男女授受不亲能让林沐风在府中地后园与自家的女儿和学生相见在他看来已经是有些逾越礼教了怎能让两人单独相处。尽管他相信林沐风不会做出无礼之事来但孤男寡女共处园中一旦传扬出去岂不是坏了自家得意女门生地名节? 但他反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见林沐风已经走出凉亭向园中远处的一棵桂花树下行去。而朱默研居然也毫不迟疑地盈盈跟了上去仍然是那种悠闲散漫的步伐。 方孝孺皱了皱眉方雪柔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小声道“爹爹诚靖王过府来想是找默研姐姐有事要谈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哎呀爹爹你就放心好了他们只见过一面哪里会有什么男女之私来……” 情不自禁说出这等羞人答答的话方雪柔面红耳赤地垂下头去生怕爹爹会勃然大怒狠狠教训自己一番。 不料方孝孺却毫无动静人站在这里眼睛却死死地跟了过去恨不能身化狂风吹散那一对神情越来越“暧昧”的青年男女。 “不知郡主可曾听说那夜太庙中生了不少异象……”林沐风有意无意地淡淡说道。 “哦听说了。据说是上天示警太庙起天火而天雷将数名御林军士卒烧成了黑炭。”朱默研眉梢一跳笑了笑。顺手折起一根细枝在手中把玩着。 林沐风微微上前一步鼻孔边传进一股子淡淡的清香似是朱默研身上的体香又似是花败凋零的桂花余香“呵呵请教郡主一个问题你说这天雷长腿吗?” 朱默研愕然目光炯炯地盯着林沐风毫无普通女子的羞涩之感冷笑道“堂堂诚靖王大明肱骨大臣居然以此戏言来戏弄本郡主吗?天雷也无形之物。岂能长腿?” 林沐风突然朗声一笑“太庙之事人人都说是上天示警天雷之威。可是那数名士卒在回廊之中避雨回廊完好无损他们却死了。如果那天雷不是长了腿岂能拐着弯击杀了他们?” 朱默研身子一震但她掩饰得极好顺势往桂花树上一靠嘴角一晒。“诚靖王说笑了那些士卒怎么死地是不是天雷击杀。与小女子何干?王爷对我说这些。是何道理?” 林沐风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轻轻捶了捶身边的桂花树仿佛自言自语道。“当街行刺我在前太庙雨夜杀人在后。这幕后操作之人倒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不过刺杀不成紧接着搞出一幕上天示警的假象来试图让皇上停止削藩之策又有些幼稚可笑了。皇上为什么要削藩不是在下撺掇而是为了保住他自己的江山。燕王谋反周宁二王图谋已久反意昭昭而其余藩王也多蠢蠢欲动——皇上不削藩还能如何?” 朱默研的脸上一片平淡。她默默地望着自说自话的林沐风。只是嘴角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他已经怀疑我了……哼只是怀疑又怎样?”朱默研心里暗暗冷笑。 正思量着。突见林沐风扭头向来路行去。走了几步他缓缓转过身来沉声道“郡主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朝廷削藩已成定局再过些时日就天下大治……不错这一切我没有查到证据似乎也不可能查到证据了——如果郡主能就此收手我倒不介意不了了之。” 朱默研神色不变低低道“诚靖王这话是什么意思默研听不明白。” “不明白?”林沐风微微一笑“其实我也有诸多不明白之处。我直到现在也搞不明白郡主手中到底掌握着一支什么样的力量而郡主又如何借刀杀人利用成阳公主通过李家废宅地暗道在宏寺大街埋设了炸药将可怜的驸马大人给炸成了飞灰……” 林沐风看了看脸色终于阴沉下来的朱默研冷笑着“郡主终于沉不住气了?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却知道这事一定是郡主所为。因为后来我又想明白了一件事:当日我去齐王府来回都要经过宏寺大街想必郡主本来地用意是想要将在下炸成飞灰吧?只是无巧不巧允秀突患肠痈半路绕回齐王府而刚好李景隆与私养地小妾寻欢而回路过宏寺大街就不幸地成为了我的替罪羊。”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朱默研也就不再掩饰什么。她冷冷一笑“可惜你这都是猜测。即便是本郡主所为你没有证据皇上也不会准你动我一根手指头。本郡主可是天皇贵胄先皇的亲孙女……” 朱默研当然有恃无恐所有参与这些事情地人手已经全部离开京师潜藏于民间。也或许早已被她手下的孟娘给灭了口了。虽然锦衣卫大狱中还有一个孟蔺但她相信孟蔺不会出卖她。原因很简单孟蔺地儿子掌握在她的手里。 她之所以安排孟蔺行刺林沐风本来就是一种试探或者说“警告”。她没指望孟蔺能杀掉林沐风当然能杀掉最好。 后来见林沐风“不以为意”便又紧接着安排了太庙和宏寺大街的事情。她自问做事心思缜密干净利落但没成想还是留下了一些破绽譬如被烧成黑炭的尸体如果她不是故弄玄虚让人放在回廊之中而是置于雨地之上恐怕林沐风就无从查起了。 宏寺大街的大爆炸之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成阳曾经带人出了一趟门目的地就是那座废宅。而据当时跟随成阳出行的侍女供认成阳当晚秘密会见了一个蒙面女子然后就回府了。侍女犹有余悸地回忆说当时成阳公主殿下暴跳如雷脸色阴沉得吓人一个护卫因为扶她上轿的动作不麻利她居然让人杖毙了他。还有一个侍女因为害怕身子颤抖摔碎了一个茶盏也被她狠狠地抽了数十鞭活活抽死。 接下来宏寺大街就生了大爆炸李景隆就死于非命。令林沐风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这蒙面女子(朱默研或者其手下)是以什么理由说动了成阳居然让成阳出面为她遮掩让她得以顺利地利用李家废宅作为制造恐怖事件地“根据地”。 得到锦衣卫番子地禀报林沐风特意带人去了一趟成阳公主府上可不管他怎么“诱导”和“威逼”成阳愣是一声不吭。她是先皇的公主林沐风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拿她入狱严刑拷打。当然即便是他动用雷霆手段朱允也不会同意。 为什么? 明明真相已明但种种地疑问还是高悬在林沐风的头顶他越想越是愤怒和郁闷。于是就有了今天与朱默研的一番针锋相对。他当然不是想要就此罢休放过朱默研只不过是想“激”她一次看看她会不会狗急跳墙只有她继续疯狂下去他或许才能抓住她的把柄。 朱默研倒背双手冷笑着。 林沐风也是冷笑着望着她心里一直在琢磨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一个远在蜀中的女子居然能掌控着京师的风起云涌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但她为什么还是这么有恃无恐?她难道不怕自己找出证据来置她于死地吗? 林沐风定了定神淡淡道“你是一个危险的女人也是一个疯狂的女人。不过你不该惹上我。即便是我永远都找不到你行事的罪证你也不会脱出我的手掌心。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对了忘了告诉郡主两件事:第一在下要进宫请旨我倒是要看看成阳公主为什么会死扛着不撒口?第二皇上马上就会下旨召蜀王的几个儿子进京来与蜀王殿下团聚而在下也会常常请蜀王殿下去锦衣卫衙门喝喝茶。” 朱默研猛然色变怒道“你敢!” “没有什么不敢的。”林沐风轻飘飘地转过身去撂下一句话“在下低估了郡主但郡主更是低估了在下。不说别的单以郡主手下居然豢养刺客这一桩在下就可以请旨将蜀王一脉查个底朝天了。我就不信邪了老虎尚有打盹的时候郡主常在河边走还能不湿鞋?” 林沐风大步走到园门口向茫然不知所措的方孝孺和方雪柔父女笑了笑躬身一礼昂然离去。在即将跨出方府大门的瞬间林沐风回头向后园的方向瞥了一眼心道“这个疯狂的女人会不会继续疯狂下去呢?” 林沐风走后方孝孺见朱默研脸色难看奇怪地问了一句“默研你们在谈些什么?你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可是林沐风欺负你了……” 朱默研幽幽一叹突然盈盈在方孝孺面前跪倒低低道“先生默研一向眼高于顶寻常男子也看不到眼里故而才蹉跎至今年纪已大未曾婚配。诚靖王文采风流默研倾慕已久默研厚颜无耻恳求先生能替默研做主向皇上请旨赐婚。” 方孝孺脑袋瓜子轰地一声两眼冒起了金星星。 第二百九十二章 疯狂的女人 漠北哈布尔。 这座瓦剌人的中央帐幕之城虽然经过了大明铁骑的疯狂“洗礼”但几年下来哈布尔渐渐恢复重建了起来只是大不如从前了。一来瓦剌在西域以及漠北战后人口锐减如今的兵力只有昔日鼎盛时期的三成。 林沐风率神机营铁骑横扫漠北草原给瓦剌人带来了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 在哈布尔的一些角落里还隐隐残存着战火焚烧过的痕迹。城里帐幕林立旌旗招展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和马粪燃烧混合后的气息汹涌的人流从各个角落向城中的黄金大帐蜂拥而去。 草原的深秋在阳光的照耀下暖意融融。 瓦剌新汗帖木儿花在其父猛哥帖木儿被明军俘虏去中原之后相机兵变诛杀了大哥帖木儿牛牢牢掌控起战后瓦剌剩余的所有军队毫无疑问地被拥立为汗。猛哥帖木儿一共有个儿子帖木儿花是最小的一个但却是最有谋略和心机的一个。从西域退回哈布尔之后他一边派人联络鞑靼示好寻求鞑靼的支持一边用雷霆手段镇压了诸多反对他称汗的几个部落甚至还秘密杀了几个兄弟。 经过了将近2年的休养生息瓦剌开始恢复元气。好战嗜血的民族本性让瓦剌人开始不安分开始记起那血淋淋的仇恨。 帖木儿花无疑是一个颇有胆识和谋略地草原强者他的雄心壮志丝毫不亚于他的父亲猛哥帖木儿。他要西进西域。以西域为跳板逐步占领中原地花花世界让自己的子民能住进豪华的大城中。有美酒和充足的粮食享用。 人就是这样贪欲总是在“攀比”中产生。对于瓦剌人而言草原放牧生活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与之相对大明人的生活那简直就是在天堂。有华美地房屋宫殿遮挡风雨有吃不完的粮食……瓦剌人似乎忘记了总重要的一点:草原游牧民族一旦进了城。离开了马匹和草原瓦剌铁骑还会存在吗?他拿什么统治天下? 帖木儿花显然是一个目光深远的人在跟大明人清算之前他安分守己吩咐族人远离大明的边境线。但是不惹大明人不代表瓦剌就变成了一个乖宝宝。老虎受了伤仍然是老虎不会成为病猫。 帖木儿花集聚瓦剌全国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其兄弟民族鞑靼人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猛攻。瓦剌和鞑靼是蒙古部族衰落后现存的较为强大的两支。瓦剌远远强盛于鞑靼尽管被明军削弱了很多力量。 再加上鞑靼人一半以上的军队都驻防在寒冷地北方那里大明建文皇帝不久前颁下圣旨在黑龙江下游的特林成立了奴儿干都司。驻军近5万人。为了防止大明吞并掉自己的疆土鞑靼人不得不一边跟大明朝廷周旋。一边集重兵防守在这一线。 瓦剌人在鞑靼西部纵横掳掠杀人无数。不到半年的时间帖木儿花就将鞑靼与瓦剌接壤的一半疆土划归了自己的帐下。从鞑靼人哪里掳掠来了大量地牛羊、马匹和粮食这让帖木儿花的野心又膨胀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西域哈密国王贴果儿派人来暗中归顺称臣帖木儿花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建文元年夏察合台人瓦剌人在贴果儿地居中联络下达成了初步的“协议”:两者共进西域南道。剪除大明军队。然后平分西域 西域诸王进京朝见大明皇帝之后不久瓦剌人兵漠北。而察合台人则出兵义利巴里。驻在哈密的大明西域南道都督府和指挥使司衙门在两路敌人的重兵进攻下只好退居吐鲁番一带。 与西域的剑拔弩张相比大明京师这两日笼罩在一片荒诞诡异的气氛中。 建文元年初秋先是当朝重臣林沐风遇刺之后林沐风被封王与皇帝先后大婚热闹了一阵。喧嚣还未散去紧接着京师又生了太庙事件和宏寺大街爆炸案再加上朝廷强硬推行削藩诸藩王人心惶惶京师这潭浑水越的浑了。 可有人还嫌不够又暗暗开始继续搅浑这潭深水。 朱默研的“恳求”方孝孺当然没有答应在他看来这简直太荒诞了。自己的得意门生堂堂蜀王府地郡主居然不顾廉耻主动提出来要嫁给林沐风做妾。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方孝孺拂袖而去。但就在当天下午京师里地上流社会中开始流传这样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诚靖王林沐风与蜀王郡主朱默研有私某日酒后林沐风与朱默研……朱默研**之后要嫁进林家做小……而据说朱默研已经承认了这件事为此蜀王朱椿大雷霆跑到林家大闹了一场。永嘉公主等多位朱元璋地女儿在得到了朱椿的“许可”和请求之后匆匆进宫求见皇太后要为朱默研讨个说法。 在爱好八卦的皇族贵人们不遗余力的推动下流言很快就传进了宫里。 所有人几乎都相信了因为不会有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自毁名节承认与他人有私。尤其是这还是一个皇族郡主。 林沐风得到这个消息后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朱默研的疯狂让他瞠目真是一个疯子。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进宫在皇帝得到消息之前将关于朱默研的所有事情都“汇报”上去。对于这些无稽的流言他可以不在乎但朱允却不能不在乎大明皇室和朝廷的脸面。 如果让朱默研先行一步朱允势必要插手进来——如若朱默研在皇帝面前“默认”下来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然也不是洗不清就是麻烦一些。 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呢。林沐风暗暗咒骂着急急行走在宫道上。 可惜似乎还是晚了一步。前面不远处一群盛装宫裙的女贵人们前呼后拥地从吕后寝宫的方向走来林沐风隐隐瞥见朱默研默默地夹在其中眼圈红肿挂着深深的哀伤。 林沐风咬了咬牙急忙调转方向向御书房行去。没走几步就听见永嘉公主怒声喝道“诚靖王!林沐风站住!” 林沐风脚下一滞缓缓转过身来强行按下自己愤怒中带有一丝慌乱的心情。 “永嘉公主殿下诸位公主殿下沐风要去见皇上不知诸位……” “你少装傻。林沐风本宫来问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已经娶了两个公主一个郡主还有多房娇妻美妾可你居然还不知足酒后无德坏了玲珑的名节!”永嘉冲过来怒道。 “你不用去见皇上了皇上如今在皇太后宫中正等着你。”成阳不知在什么时候也站了出来冷笑道“诚靖王爷没想到啊没想到——来玲珑侄女你不要害怕有姑姑们为你做主。他敢欺负你就是目无皇上和皇太后该死!” 林沐风默默地站在那里清冷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垂哀哀哭泣的朱默研身上心里越加的凛然:这个疯女人的能量太大了自毁名节出了这么一损招让自己措手不及。 “永嘉公主成阳公主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吗?她远在蜀中我在京师何来私情?再者她进京时日并不长我与她不过见过两次又怎么会暗中私通?简直就是扯淡吗!”林沐风没有怒只是淡淡道。 永嘉冷笑了一声“你与齐王府的允秀郡主也不很熟悉不是也娶进门了?林沐风做了错事不要紧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于承当才是。只要你……本宫等作为长辈可以向皇太后和皇上求情尽量圆了此事也免得皇室颜面受损。” 林沐风嘴角一晒微微上前一步沉声道“玲珑郡主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样不顾廉耻自毁名节你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如果不是为了你我能不顾女儿家的廉耻吗?我是不要脸可这都是为了你。”朱默研没有抬头幽幽道。 朱默研本是另有所指——意思是说如果不是你咄咄逼人我会这么下作吗?但她故意用这种话当着众公主的面说出口来让永嘉等人听了只能更加认定两人有私。 “我就不明白了你难道不怕皇上为了保全皇家颜面将你我二人一起诛杀了?”林沐风倒吸一口凉气。 “不怕如果你死了我会为你陪葬的。”朱默研抬起头来眼中闪出一丝丝嘲讽。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成阳的情事 林沐风摇了摇头转身向吕后的孝慈宫大步行去。 对于这个疯女人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永嘉等女纷纷开始劝慰朱默研而朱默研虽然脸上抽泣着但心里却冷笑连连。 正如林沐风所料她未必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但她一定是一个疯狂的女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为了保全自己和蜀王一脉她当机立断地就使了这么一招。如此一来她固然毁了自己的名节但却可以得到更大的利益如果不是她一厢情愿的话。 她几乎可以断定宫里一定会为她做主只要她被赐婚林沐风就不能再查她她犯事就等于是林家犯事这一点傻子都明白。就算是退一万步林沐风再三为自己辩解而且皇帝和皇太后也相信了他但为了平息流言还是要园了此事保全皇家颜面——如何保全?想必也会罢黜了他或者将他远远地贬出京师。最起码也不会让他再追究行刺和太庙以及爆炸数案不了了之。 只要林沐风一走这京师之中还不是任朱默研“纵横驰骋”?更重要的是朱默研一直觊觎的大明瓷行失去了林沐风的庇佑八成要落在她的手里。面对这些巨大的利益些许名节算得了什么?如果能掌握大明瓷行蜀王一脉就是失去了封地也一样可以在大明呼风唤雨。 林沐风行走在宫中的小径上神情淡然。他不相信就凭朱默研的一句话。自己就栽进了屎坑里?宫里地皇帝和皇太后就是弱智不长脑子吗?他不由有些后悔应该早早进宫将自己所查之事汇报给皇帝。 他慢慢而行梳理着自己的心绪考虑着该如何跟皇上和皇太后“解释”。朱嫣然却急急火火地进宫来她没有动用自己的公主仪仗。只乘了一定软轿就进宫来。在宫门口与永嘉等女撞了个对面她匆匆跟永嘉公主说了几句便又追赶林沐风而去。 朱嫣然当然明白这是朱默研设下的“名节陷阱”。不过她也不得不叹服这个疯女人的“疯狂”居然敢于舍弃自己地名节活活将自己跟大明皇室的颜面捆绑在了一起。 “夫君稍等。”朱嫣然从轿中探出头来远远地高呼道。 林沐风心头一动。站定身形等待着。 朱嫣然的轿子过来。她没有下轿就探出头来伏在林沐风的耳边小声说着。越听林沐风脸上笑容越加的灿烂果然果然好一个朱默研好一个成阳! 林沐风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孝慈宫行去。而朱嫣然则又调转轿子回过头来撵上了永嘉公主一行。 宫外。朱嫣然缓缓从轿中下来。向一直等待在此处的永嘉等女躬身一福“南平见过诸位皇姑!” 紧接着。朱嫣然瞥了一眼四周隐隐将诸公主包围住的锦衣卫番子们从怀中掏出林沐风的令牌扔给了恭恭敬敬侍立在一侧地锦衣卫指挥佥事江德华淡淡道“江大人诚靖王有令暂且请诸位公主郡主在此等候皇上地圣旨。” 永嘉皱了皱眉“嫣然你这是何意?” 朱嫣然微微一笑。“皇姑。有人不要脸败坏皇家的声誉嫣然或许可以不管;但有人不知廉耻。居然要恶意中伤我家相公的名节嫣然就不能不管否则我家相公这个冤大头岂不是当定了?” 顿了顿她的目光变得冷厉起来落在成阳的身上“成阳皇姑念在皇祖父的情分上嫣然对你再三忍让甚至不惜劝说我家相公将大明瓷行宋瓷店与你一起合作经营可你却做了什么?你当我朱嫣然就是好欺负的吗?” 成阳面色一变“嫣然侄女你这话阴阳怪气地是什么意思?你家相公酒后无德坏了玲珑的名节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朱嫣然冷笑一声仰起俏脸望着红彤彤地落日余晖淡淡道“成阳皇姑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当清楚得紧。本来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嫣然是准备将此事烂在腹中的可是——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那些不要脸的人混在一起构陷我家相公。” “不要以为这世间的男子都如你的丈夫跟儿子一样。”朱嫣然目光如刀转投在朱默研的身上。 朱默研面不改色心中却是激颤起来。 建文元年深秋初冬的这天下午林沐风默然站在孝慈宫外迟迟没有进宫。此刻他面临着他穿越到大明以来最棘手的一件难题。他并不是一个莽撞地人凡事都会考虑周全。即便是当初抗拒朱元璋地旨意抗婚那也是他心知朱元璋不会杀他。朱元璋费劲心机为自己的孙子留下了一个可以力挽狂澜地辅臣和一笔巨大的财富作出了一系列的安排他焉能因为这事就放弃了林沐风。后来的事实证明林沐风赌赢了。 对于朱默研的“名节陷阱”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假的就是假的他担心的是宫里就算是知道了朱默研的所作所为但为了皇家颜面仍然还是要为她擦屁股尤其是这还牵扯到成阳的一段秘史。 如果是那样的话据他估计按照皇太后的性情八成是要硬压下此事。而要“压”最大的可能便是让一切不了了之——甚至有可能要让林沐风作“替罪羊”默认“与朱默研私通”。然后由皇帝赐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这一点宫外带着一众锦衣卫与诸公主们“对峙”的朱嫣然望着似乎有恃无恐地朱默研猛然醒过神来。难关她这般淡定自若朱嫣然心里叹息一声。转身向连绵不绝的明黄与大红两色交缠庄严肃穆的深宫望去。 落日即将失去最后的霞光血红的残阳即将滑下绵延巍峨地大明宫墙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向宫里行去。 老朱家的脸面与老子无关。他在心里暗暗冷笑了一声如果……他决定不再苟从和让步。为了朱允的削藩大计他已经作出了让步——朱允秀嫁进林家就是林沐风最后的底线。如果……那个疯狂的女人那是决计不成的! 他并不在乎再次抗一次皇帝的旨。朱元璋的旨意尚且敢抗遑论是朱允。除了事关做人的原则之外。还有一个目地:他越来越疲倦。越来越对朝政和所谓地军国大事感到厌倦产生了急流勇退的念头想要借机辞官归隐带着自己的娇妻美眷隐居乡野安安静静逍遥自在的渡过这一生。 至于大明此刻朱允执掌大局已定朝政和经济已经走上了展的正轨。只要他别做那种商纣王之流的昏君励精图治。开创出一个全新的大明盛世来并不是多难地事情。 人是会变的。从当初地不愿意涉足朝堂到后来的在朱元璋的威逼利诱下慢慢成长为一个绝世辅臣和呼风唤雨的权臣再到如今意图归隐林沐风的心路历程其实也很正常。 即便他是一个穿越者但他还是一个人他的力量是非常非常有限的。他或许可以帮助皇帝开疆辟土或许可以帮助皇帝肃清吏治展经济但绝不可能将如今的大明社会改良成现代工业社会。废除皇帝君主制成立民主政权。让汽车大炮满街跑。不要说这些即便是要废除一夫多妻制。他也做不到。 在哪山砍哪柴在什么时代干什么时代的事情。这个时代就是皇帝就是上帝地时代就是男人可以合法占有好多女人地时代没有人会改变得了。起码在林沐风这一代不成。 一直以来他都处在风口浪尖上为了做好为朱允“打头阵”的权臣和辅臣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孤臣地道路。某种意义上说他就是挡箭牌和先行军朱允的新政成功他便是功臣而失败他就是罪人。这种生活并非是他所愿。 就如朱默研跟他的较量他跟朱默研本无仇无怨之所以走到对立面还不是因为他的辅臣和权臣地位。今天是朱默研明天又会是谁?看看满朝大臣中有不少人对自己背后恨得牙痒痒林沐风就很是有些烦躁和失落。 与青年皇帝携手并肩开创一番宏伟大业的雄心壮志渐渐淡去他越来越想过上幸福平淡的生活远离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权力争斗和血腥屠杀。察觉到他心思变化的是沈若兰。在他的授意下沈若兰已经暗暗出面开始做一些准备工作。 导致他产生卸下手中权力走向平淡念头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跟朱允的良好关系能保持多久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是经过了无数事实检验的真理朱允会不会这样做?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但日后呢?当林沐风的权力越来越大功绩越来越高当大明社会稳定繁荣不再需要一个权臣和干将的时候他会不会向他昔日的兄弟伸出他血腥的屠刀呢? 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穿越者作为一个阅尽历史沧桑的旁观者他对这些有着常的体会。在他看来权力就是工具想做事的时候用手中的权力为这个社会做些事情不枉了自己来这一遭;而不想做事的时候权力还是工具毫无留恋的扔下就是了。 进宫了在向着皇帝和皇太后拜下的瞬间林沐风拿定了主意。 朱允不怎么相信林沐风会作出这种事情。吕后虽然也存疑但她虽贵为皇太后。但毕竟也是一个女人她倒不认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女人的名节更重要。她不会怀疑一个皇家郡主宁肯自毁名节目的是构陷他人。 吕后望着自己地女婿皱了皱眉。“林沐风你难道不想跟本宫解释些什么吗?本宫怎么就搞不明白世间男子当真就是这么风流连你也不例外?嫣然姿容绝佳若梅贤淑端庄齐王府的郡主也是花容月貌还有那孙羽西和沈若兰都是人间绝色这些娇妻美眷还是不能收拢住你的心?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蜀王的郡主?你……让本宫太失望了。” 林沐风叹息一声。反问道。“皇上太后娘娘沐风虽不敢自诩君子但自问德行还不至于四处好色贪杯皇上是知道的臣平日里是不会过量饮酒地……这蜀王府郡主臣前前后后一共见过两三次而已。何来的私情、何来的不堪之事?” 朱允长出一口气开口道。“沐风朕其实是不相信但……” 顿了顿又道“朕本来要让宫里的嬷嬷验一验玲珑的身子但又怕……所以朕想听听你的说法。” “皇上太后娘娘臣与朱默研绝无苟且之事。”林沐风淡淡道。“即便朱默研身子有亏。也与我无关……难道皇上就没有想过就算是臣与玲珑郡主有私。她又为何如此不顾颜面自毁名节公之于众呢?” 朱允叹了一口气“朕也怀疑所以才要听你的解释。” “皇上关于行刺臣一案、太庙异象以及宏寺大街爆炸案臣基本上都查证了一个大概了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林沐风从怀中掏出一本卷宗递了过去“臣目前可以肯定地是蜀王府郡主手下掌控着一支秘密地力量而且在爆炸的前几天她曾经与成阳公主秘密在那所废宅会面之后成阳公主就暗中为其遮掩……” 不顾朱允和吕后的满面震惊之色他又缓缓道“皇上太后娘娘原来臣还不明白成阳公主为什么会接受朱默研的控制……但就在刚才臣得到消息——请皇上屏退四周臣才敢说。” 成阳公主居然红杏出墙跟京师一个落魄秀才私通而且已经有好几年了。为了她那名秀才一直未曾娶亲。至于成阳是如何识得这样一个男人又如何坠入了婚外恋的情网林沐风不得而知但想来应该与李景隆在外面的寻欢作乐有关。按照成阳的性子她为了报复李景隆作出这等事来也不是不可能。 这事儿虽然隐秘但还是被外人掌握了。朱默研当然是其中一个除了她还有朱嫣然。朱嫣然如何知道了这件宫廷淫秽之事林沐风还没顾得上问。如果不是今天事情紧急朱嫣然断然不会说出此事即便是对自己深爱地丈夫。因为这事要传扬了出去大明皇室的脸面算是真正丢尽了。 这就是朱默研能操控成阳地关键。虽然明白了这一节但还是有一个疑问排解不开:那座废宅中的暗道修建于几年前这到底是谁人所为?目的何在? 不过林沐风对这个答案的探究热情已经大大降低了爱干什么干什么与老子何干? 不管了不管了赶紧撇清了这些破事辞官而去周游天下享受一些美好的幸福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朱允的脸色很难看。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也接受不了他的皇姑朱元璋的亲生女儿居然能作出这等不守妇道的丑事来还被人抓住了把柄。 吕后倒吸一口凉气沉吟良久“孩子事关公主名节你可不能信口胡言否则就是本宫也保不了你。” 林沐风微微一笑“臣岂敢妄言?这事儿是嫣然查出来地而且那与成阳私通地秀才已经被锦衣卫抓进了大狱中严密看管了起来。还有太后娘娘成阳公主还有嫣然等都在宫外等候娘娘可以传进宫来……” 吕后瞥了朱允一眼。朱允面沉似水赶紧唤过一个太监传成阳和朱嫣然以及朱默研进宫。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从 夜如水风如刀。 呼啸的西北风漫卷着这巍峨深宫裹夹着无尽的寒意和凄凉。时间的年轮已经跨入了建文元年的冬天冬天既然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林沐风独自站在孝慈宫外眼望着这座深宫里的金碧辉煌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想着自己的心事。四周一片无言的寂静和漆黑唯有身后这座大明皇太后所生活的寝宫里***通明亮如白昼。 诺大的一个宫苑此刻没有一个宫女和太监。绝大多数的宫女和太监都被赶出了宫外站在夜幕中眼巴巴的看着那一条落寞的身影。 吕后的寝宫里朱默研、朱嫣然、成阳以及蜀王朱椿已经在里面与皇帝和皇太后呆了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里面究竟生了什么林沐风懒得知道。此时此刻他甚至有些感谢朱默研是她搞出了这么一出给了他一个急流勇退的机会。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他隐退的心念已决再也没有任何迟疑。 成阳神色煞白垂头走了出来看也没看林沐风一眼在一个宫女的引领下走入了沉沉夜幕。而不久朱默研也默默地走出了宫苑跟在朱椿屁股后面向宫外缓缓行去。林沐风扫了一眼见这疯狂的女子走路的姿势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散漫和自由就知道她业已被打垮了坚硬的心底防线。 一个太监悄然来到林沐风身后恭敬地呼了一声“诚靖王爷皇上和皇太后有请。”粗细的红烛熊熊燃烧着。映照得整个大殿红彤彤的在烛光的反衬下吕后风韵犹存地脸庞上挂着深深的愤怒而朱允的脸上乌云密布站在那里望见林沐风进来。嘴角不由浮起一丝苦笑。 吕后似是也有些为难与朱允对视一眼一起看向了朱嫣然。 朱嫣然咬了咬牙盈盈上前突然躬身一福。 林沐风淡淡一笑“嫣然你这是作甚?如果……还是不要说了的好无论如何我绝不会答应此事。即便即便我因此触怒皇上和太后娘娘!” 林沐风说完清冷的目光投射在朱允地身上。缓缓向他跟吕后躬身一礼“绝无可能!” 朱嫣然幽幽一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盈盈站在林沐风身边微微闭上了眼睛。 朱允尴尬的起身来低低道“沐风事关皇家尊严成阳……成阳之事就到此为止。朕希望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包括那个秀才能立即闭上嘴巴此事万万不可透露出半点风声。”林沐风哦了一声“臣遵旨臣马上便吩咐下去……” “沐风啊此事牵扯出了皇家丑闻你帮朕想想办法该如何处置玲珑郡主?”朱允上前来拍了拍林沐风的肩膀。 林沐风长出了一口气“臣遇刺可以不了了之。但太庙之事和爆炸一案却一定要给京师百姓和满朝文武一个交代。但想必皇上已经明白。朱默研虽然是幕后主使但对她皇上却是进退两难。处置她论罪当诛甚至蜀王一脉也逃不开去但此刻朝廷削藩之际如果再生事端恐怕诸藩王之心会不稳;而更重要的是如果要处置朱默研势必要牵扯出成阳公主……而不处置朱默研居心叵测手中握有足以动乱的力量……所以通八达皇上似乎是想要让臣假戏真做。娶了朱默研然后牢牢将她控制在手里即可平息流言保全皇室颜面。又可消除无穷后患。皇上臣猜得可对?” “呵呵沐风你深知朕意朕与皇太后正是这么考虑的。”朱允有些尴尬的笑着。 “呵呵不知皇上想过没有倘若臣假戏真做必然坐实了臣不堪的名声臣也是驸马臣名声不佳岂不也是皇家地丑闻?”林沐风嘴角不经意地一晒。 “这?……” “其实皇上真正的用意恐怕是想要将蜀王一脉的庞大产业借臣之手牢牢掌控下来吧?与其废黜一个无用的藩王不如将朱默研手中掌握的巨大财富和力量收归朝廷……”林沐风玩味地笑了笑“臣猜得又对否?皇上?” 朱允脸色微微一红上前一步小声道“沐风蜀王产业庞大用于正途可做多少大事?朕要强兵朕要扩军朕要打造无数艘庞大的战舰海船朕要开疆辟土……这些都耗费巨大蜀王既然愿意拱手献出产业以恕朱默研之罪朕想了想还是可行的。如果朱默研一死这些财富必然散落民间朕……” 林沐风默然无语。突然撩衣跪倒在地朗声道“皇上臣不能从命!这女子心狠手辣几次三番意欲置臣于死地臣绝不会娶她过门请皇上恕罪!” 朱允呆了一呆。回头瞥了一脸无奈苦笑的吕后居然冲着林沐风躬身一礼“沐风算是帮朕一次可否?一旦丑闻传扬出去势必会让天下的子民耻笑皇家。朕……” 林沐风跪在那里面色不变毅然摇头“不能从命!” 殿中地气氛僵在了那里。朱允脸色越来越难看在殿中来回地走来走去烦躁地甩着袖子。他倒不是非要贪图蜀王的产业只是这事儿确实很难处理——想想看朱默研自毁名节自承与林沐风有私为林沐风正名就必须要问罪朱默研天下臣民也不是傻子好端端的一个蜀王郡主如何要这么做?如此一来皇室郡主做下诸多大逆不道之事、成阳公主与民间男子私通的丑闻如何能遮掩的住? 而在他看来最容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办法就是让林沐风当“替罪羊”娶了朱默研将她变相幽禁在林家然后将蜀王的产业和朱默研掌握的秘密力量暗中掌控为朝廷所用。 朱允也不是不明白这事有些强人所难。但他作为皇帝整个大明皇室的掌舵人他必须要这么做。想到这里他用从来没用过的强硬口气对林沐风沉声道“诚靖王朕意已决朕即刻就下旨赐婚蜀王郡主于你。此事朕知道为难了你但朕也没有办法希望你能体谅朕地苦心——” 林沐风淡淡一笑还是那句话话音中也带有一丝强硬“宁死不能从命!” 朱允没想到林沐风会再三抗拒他的命令一时间呆在了那里。而朱嫣然在一旁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今儿个夫君对皇上和皇太后地口气怎么这般强硬?即便是抗婚也不至于这般…… 朱嫣然赶紧跪倒在林沐风的身旁叹息道“皇兄有没有其他的折中办法?让沐风娶朱默研确实是荒唐了些……当初为了安藩王的心家里娶进了一个齐王府的郡主到现在为止还……” 朱嫣然的话戛然而止。 朱允见林沐风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愤愤道“林沐风你敢抗旨?” 林沐风昂然不惧默默地跪在那里无言地抗拒着。 他很清楚朱允不是朱元璋不会为了这种事情问罪于自己更不可能因此就诛杀自己即便他抗旨不从。但是经过今日一事两人和谐和睦的君臣关系必然会因此产生一些裂痕——而这却正是林沐风所刻意做的。 果然朱允咬牙切齿半天见林沐风毫无应旨之意不由疲倦地摆了摆手“朕累了你们出宫吧。” 林沐风心里一笑起身来与朱嫣然携手躬身施礼“臣(女儿)告退!” 此事当然还没有完。但林沐风显然不给朱允任何机会他第二天就称病在府中不上朝。朱允无奈下只得下了一道让他安心养病的诏书暂时搁置了此事。 养病地日子里林沐风除了秘密出府安排锦衣卫地人将那与成阳私通的秀才杀之灭口并将本案所有地卷宗和证据一一销毁之外就是呆在府里与几个妻子谈谈文做做诗偶尔还出城去郊外一游倒也过得不亦乐乎。 成阳闭门不出蜀王别院里更是大门紧闭朱默研被朱椿牢牢幽禁在别院中寸步不得出。其间即便是方孝孺的女儿方雪柔来访也不得见。 在林沐风的授意下锦衣卫很快将所谓太庙异象和京师爆炸案的负面影响抹平干这些事情锦衣卫衙门可是轻车熟路。找几个替罪羊将一顶图谋不轨意图作乱的帽子冠之其上然后诛杀了事。这种事情锦衣卫可没少干。 第二百九十五章 殿辞 时间一晃就到了建文元年的腊月。随着气温的下降寒风的袭来阴冷的南京城里那些关于太庙异象和宏寺大街爆炸的民间议论声渐渐淡了下去。而所谓蜀王府郡主与诚靖王的“私事”却仍然在一些王公大臣中悄然流传着——倒不是故意要去诋毁两人的名声实在是一个当朝最大的权臣林沐风与号称蜀中第一才女的蜀王郡主的这些绯闻满足了大明权贵们窥私的八卦**。 腊月初一病怏怏的忽里突然带着自己的妻子依莎进了京。进了林府之后忽里觉自己带来的消息并没有让林沐风感到惊讶不由奇道“妹夫你好像是……” “贴果儿勾结察合台人和瓦剌人的事情我已知晓。”林沐风笑了笑“忽里大哥你受了伤还是安心在府里住下先养养病再说。” 林沐风好歹也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掌握着天下的动态除了锦衣卫之外他还有两外一套遍布各地的情报班子大明瓷行各地的分行其实就是一个个密集存在编织的商业和军事情报网络各地的消息和动态都随着商队的往来和各地分行进京汇报和“组织货源”被源源不断地总进京来统一回报给张风然后由张风经过梳理再拣重要的报于林沐风。所以来自西域的消息他知道比兵部还要早。 忽里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恨恨道“贴果儿这狗贼差点要了我的命要不是在甘凉境内遇到一个神医怕是我就不能活着进京了。” 林沐风叹息一声“忽兰。带忽里大哥去休息吧我再想想这事。” 西域南道都督府求援的急报在几天前就传到了兵部兵部当然不敢怠慢赶紧上奏给了皇帝。可皇帝却不知何故硬是压了下来一拖就是两天。最终还是徐辉祖和方孝孺着急上火。在腊月初三的朝会上不顾皇帝的不渝硬是提开了此事。 青年皇帝也不是不着急他其实急得上火。如果大明军队被瓦剌和察合台人挤出了西域大好地局面就又葬送了。再想夺回西域怕就不那么容易了。他在等待林沐风的上朝希望让他去救援西域可惜这家伙自那日出宫之后就一幅不问朝政的淡然模样无论他怎么通过朱嫣然“暗示”他仍然是无动于衷。 朱允搞不明白一向对他忠诚不二总是为他冲锋在前、解忧在后的兄弟和亲密战友。如何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难道是朕那日的赐婚冷了他的 可他一来抹不开面子主动“示好”他毕竟是皇帝。有皇帝地威严;二来。他还是没有绝了赐婚的念头朱默研的事情一朝不解决他心里就不安稳。 朱默研是一个危险而疯狂的女人。既然杀不得就必须要尽快控制住她。除了林沐风之外朱允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完成这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毕竟这还要保密保全皇家颜面。 私下里无数次他对朱默研都动了杀念但一想起吕后的嘱咐和宫里那些长辈们哀哀的眼神他就始终下不了这个狠心。 方孝孺出列奏道“皇上。西域告急。臣以为当派大军支援西域。以免酿成大祸……” 徐辉祖等一班众臣附和着朱允越听越烦躁。:::: 他定了定神准备传旨召林沐风进宫朝见的时候却见林沐风一袭崭新的朝服早已悄然站立在殿中。他心中一喜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冷冷道“哦诚靖王病体好了?今儿个怎么有空上朝来了?” 众臣心头一愣这皇帝怎么用这种口气说话?方孝孺和徐辉祖奇怪地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在猜测道这一对平日里甚是相得的君臣知己怎么这些日子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听皇上这说话地口气“酸溜溜”地好像两个小孩闹别扭了一样?难道是林沐风与蜀王府郡主的事情让皇帝很不高兴对林沐风冷淡了许多? 众臣瞥向了林沐风却见林沐风面无表情径自出班跪倒在地朗声道“皇上臣本瓷商蝇营狗苟于青州一隅蒙先皇不弃不嫌臣之鄙薄赐臣恩科出身拔臣与商贾之中……臣感皇恩浩荡不敢不殚精竭虑为大明江山效力一二……今大明安定繁荣政通人和百废俱兴……臣以商之体入仕不合礼仪、不符朝制恳请皇上罢黜臣之爵位恩准臣辞官回乡专心为商……” 众臣闻言大惊失色讶然无语——林沐风居然自请削爵、自行辞官回乡?这这这这是哪门子事情! 徐辉祖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他以为林沐风这番殿上辞官定然是受了皇帝地“授意”怕多半是因为跟朱默研地私情罢引起宫里皇太后的不满。他这番自以为是的“揣测”如果让林沐风知道了怕是要气得吐血。 方孝孺最近一段时间心情很复杂一来他没有料到自己地得意女门生如此不知廉耻二来他也在怀疑林沐风莫非真与朱默研有了私情?否则朱默研怎么会主动自毁名节?联想起当日朱默研跪在自己面前恳求他向皇上请旨的一幕又见今日林沐风辞官他心里不由有几分相信了此事。 西域的求援急报带来的紧张气氛马上便被林沐风的殿上辞官所引起的喧嚣所取代殿上众臣小声议论着纷纷用不可思议地望着依旧跪在那里等候皇帝开口说话的林沐风。 良久朱允都没有说话但他的脸色却变得煞白旋即又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愤怒。 良久他摆了摆手几乎是怒吼了一声:“退朝!” 殿中空荡荡地只剩下跪在殿下的林沐风与坐在龙椅上地朱允当然朱允身后还有一个贴身掌令太监。 朱允缓缓站起走下皇台低低道“你为什么要弃朕而去?为什么!” “回皇上地话臣累了也倦了想过几天平静的生活。这几日臣想了很多很多臣虽然位高权重但臣却处在风口浪尖之上时时要防备那自暗处地口腹密箭被群臣所猜忌被皇室仇视……请皇上恩准臣的请求。”林沐风知道他辞官不是那么好辞的但他决心已定故而口气非常坚定也很坦诚。 “你莫非是为了朕的赐婚?”朱允想起林沐风入朝数年来确实在朝堂上孤独之极又操劳之至心中一暖口气缓了一缓“如果你不愿朕收回朕不提此事了可好?” 林沐风摇了摇头“与这无关……皇上如今天下太平诸藩王之事慢慢安定下来文有方孝孺武有徐辉祖皇上只要近贤臣远小人必然能做一代明君延续大明盛世百年。至于臣在与不在朝堂之上已经无关紧要了。” 朱允倒吸一口凉气他起初以为林沐风是故作姿态但听了这番话知道他去意早定不由越来越失落越来越愤怒“你忘记了先皇的遗命了?你是先皇留给朕的辅臣朕不准绝对不准!” 朱允怒吼着在殿中走来走去袍袖甩着。他的贴身太监孟良还从来没有见过青年皇帝过这么大的火不由心里暗暗为林沐风捏了一把汗。 朱允转了半天默默又回到林沐风身边蹲了下来小声道“沐风你忍心弃朕而去?朕需要你啊!” “皇上隆恩臣铭记在心永志不忘。”林沐风心头也有一些激荡匍匐了下去“恳请皇上恩准。” “你!”朱允心头一冷愤然起身扬长而去“好走吧走吧远远地走开不要让朕再看见你!” 林沐风叹息一声出宫而去。没有乘轿慢慢步行向家里走去。 阴寒的风扑面而来徜徉在人来人往喧闹的大街上看着那古色古香的各式店铺观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大明百姓他心里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辞官归隐不是心血来潮早在朱棣谋反之后他便有了这个念头。只是朱默研的事情让他坚定了这个念头借机提出想要顺势而退。除了疲倦和厌倦之外他最担心的其实是将来会成为一只被抛弃的弓、被烹制的狗。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变 皇家无情。在前世的时候他从历史的尘沙中看多了这种兔死狗烹的惨剧。自古以来千年以降有多少权臣能得善终?更何况在并不遥远的过去朱允的祖父老朱已经不知道杀掉了多少功臣良将。 朱允虽然不是一个暴君心性宽厚但他毕竟是皇帝他更看重的是大明江山是自己手中的皇权而不是与一个臣子的真挚情感。目前君臣两人互相信任互相扶持但谁能保证这种局面会保持多久? 林沐风有一种预感如果再不急流勇退他与朱允之间迟早有一天会逐渐隔阂乃至分裂。道理也很简单林沐风如今的权力太大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既是大学士和商部尚书又执掌着大明最大的特务机构锦衣卫还掌控着京师神机营的兵权是王爵又娶了最受宠的南平公主位高权重呼风唤雨连皇族都要害怕几分即便是当年的徐达也有所不及。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他只能在权力孤臣的道路上一直走到黑然后时刻要防范皇帝对自己渐渐而生的戒心。 所以他坚定了辞官的决心。与其将来活得这么辛苦不如退下来交出手中的所有权力左右有瓷行有公主作为妻室他起码能保证自己以及自己的子孙后代能拥有安乐和富贵生活。边在街上行走着边回想着自己这些年在大明生活的点点滴滴林沐风感慨万千。无论如何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已经在大明的历史上涂抹下了浓厚的一笔也为大明的朝廷做了很多事情。 他走到了瓷学地门口。看了看那高悬在门口的金字牌匾又游荡到大明公主慈善市门口旁观了一会穷人们欢天喜地领取米粮的热闹场景心里又浮起一丝欣慰。这些年自己没有虚度。接下来自己一边享受生活一边利用手中的财富为大明的百姓做些事情不是比站在朝廷上遭受众人疑忌参与那些勾心斗角的权力斗争强得多? 至于——至于大明的朝政至于青年皇帝的雄心壮志自有无数名臣良将为他去做自己还是做一个富家翁来得逍遥。 他在街上闲逛。青年皇帝却公然出宫到了他的家里还带着懿贵妃如烟。 柳若梅和朱嫣然等女正在厅中叙话突闻皇上驾到大惊。急忙迎驾不提。当听闻林沐风今日在朝堂辞官之事后除了沈若兰心里早就有数之外其余诸女皆讶然说不出话来。尤其是朱允秀。更是张大了嘴感到震惊无比。 朱允坐在那里见柳若梅和朱嫣然也是一幅惊讶之色不由苦笑道“贤平公主嫣然妹子。你们倒是说说看林沐风这是跟朕演了哪一出?好端端的。何以要弃朕而去?” 柳若梅怔了一怔没有说什么。她虽然吃惊但夫君既然要辞官必然有他地道理她作为妻子只会支持他。 而朱嫣然显然有些不高兴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瞒着她心里在盘算着今晚要好好跟他清算清算这笔帐。 朱允秀没有什么言权她至今虽然顶着一个林家平妻的身份却跟林沐风并没有夫妻之事。他辞官不辞官。自然也不会事前告诉她。 只有沈若兰起身向朱允和如烟躬身一福“皇上。贵妃娘娘臣妾以为我家夫君之所以辞官急流勇退一来想必是厌倦了朝堂上的权力争斗二来- 朱允沉吟着如烟笑了笑“若兰姐姐这二来是什么呀?” 沈若兰犹豫了一下大胆道“皇上自古以来权臣功高震主之类地事情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以想想看不要说本朝就算是唐宋以及前朝有几个权臣能得善终?皇上夫君这是宁可现在激流而退永远拥有他跟皇上的君臣情谊而不愿意将来有一天成为被抛弃的韩信。” 朱允悚然一惊手心颤抖了几下。他是皇帝自幼生长在皇家自然对这种事情了若指掌。只是他至今也没有考虑过将来他跟林沐风之间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天?他会猜忌林沐风吗?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沉吟良久朱允缓缓起身真诚地眼神在诸女身上一一闪过朗声道“朕不是汉高祖朕的皇后也不可能是吕雉林沐风注定不是韩信。你们转告沐风朕绝不会做那种兔死狗烹的事情他永远是朕的兄弟是朕的妹夫朕永远不会疑他。” “嫣然朕回宫了你告诉沐风朕不会准他辞官地。就是绑朕也要将他绑在朕的车驾上这一生他是逃不掉地。另外他要为朕分忧朕奉皇太后之懿旨明日即下旨赐婚蜀王府郡主朱默研——不管他高兴还是不高兴他都要为朕分忧。”朱允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他今儿个要是不搞这么一出朕这心思或许就绝了哼他竟然想要弃朕而去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朱嫣然眉头一皱“皇兄……” 朱允又摆了摆手小声道“不要说了朕意已决。这麻烦是他给朕捅出来的他必须要给朕摆平——嫣然朕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如果林沐风再次抗旨朕也是会杀人滴。” 第二日下朝后的众臣排着队奉旨来林家做说客而紧接着吕后一抬轿子就把柳若梅、朱嫣然还有秋生都接进了宫里小太监留下皇太后的口谕来:如果林沐风一定要辞官就辞吧一定要抗旨就抗吧皇上和皇太后也不会难为他。但是皇太后挂念两个女儿要她们留在宫里陪伴。 望着桌案上那摆着的圣旨和一道上刻“永生永信不离不弃”八个字的金牌林沐风悠然一声长叹心道“你这又是何苦?” 沈若兰盈盈过来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幽幽道“夫君这宫里使出如此无赖的招数来你怕是无法拒绝了。不过说起来这皇上对你还真是情谊深重居然不惜用如此金牌来安你地心。” “心力交瘁实在是不愿再掺和这些破事了。”林沐风又是一声长叹。 建文元年腊月地这一个寒冷的晚上林沐风呆在书房里守着一面圣旨和一道御赐金牌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当沈若兰过来看地时候他已经早早地出府而去。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一个晚上林沐风心态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会傻到对一面什么金牌能确保什么但他确实被朱允的诚意所打动。既然退不得那就进那就顺势而为——但是与以前不同的是自今以后他要为自己、为自己的全家人要多做些打算了。 既然要做权臣那就做一个进则兼济天下、退则保护自己的权臣——当危险来临的时候自己又有何所惧?甚至另一个疯狂的念头也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他把这些深深地藏在了心里。 至于那个什么蜀王府的郡主朱默研她又算个什么?娶了也就娶了何必再为此去跟宫里硬扛着?反正自己女人也足够多了公主郡主不少也不差这一个。这是一匹疯狂的母野马他要驯服了她让她乖乖地让自己骑乘。 微服出府在街上吃了一碗豆腐脑他回府来在内院门口见到了朱允秀。她带着几个侍女似乎正要出府去。 连疯狂的母野马都敞开心胸要调教何况是这个日渐温柔起来的齐王府小郡主心态的转变让林沐风很自然地上前去牵住朱允秀的手和声道“允秀要往何处去?” 这突然的“变化”让朱允秀多少有些适应不过来她脸色微红抽了抽手没抽出来不由低下头去幽幽道“我母妃病了我要回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林沐风哈哈一笑居然伸手为她拉了拉厚厚的披风。 朱允秀呆了一呆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他这是……朱允秀的侍女兰儿见两人如此亲密心里高兴嘻嘻笑着带着几个侍女跑到前面去吩咐管家套车准备去了。 朱允秀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林沐风轻轻道“不要坐车了吧你我二人信步而行步行去可否?顺便也看看热闹的街景。” 没等朱允秀应下来他便拉着她的手匆匆向外走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牵手 刚走到门口林沐风突然拉紧还有些茫然的朱允秀的手指了指她身上的一身盛装宫裙笑了笑“允秀换身衣服再出门?这身衣服太扎眼。” 朱允秀从来没有想过林沐风能用如此柔和还带有一丝调戏的口气跟她说话相处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不过见他不喜欢自己的衣裙她倒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回屋去飞地换上了一袭朴素的劲装。她知道林沐风似乎是想跟她一起在城中散散步什么的想来还是穿得简单一点比较好。 换衣服的度很快可以说在朱允秀不到2o岁的生命中这几乎是最快的一次。脱掉华贵的裘皮棉披风朱允秀顺手从贴身侍女兰儿的屋里取了她的一件夹袄穿在了身上还挺合身。 这样一来朱允秀玲珑的身子就暴露出来了。衣裙虽然朴素了但体态却更迷人了。林沐风瞥着眼看着她盈盈过来脸上带着一点点的欣喜一点点的疑惑一点点的惶然以往充斥在身上的高高在上的刁蛮郡主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恬淡的小女子娇柔让林沐风眼前一亮心头一动。蛮的小郡主也有如此乖巧的一面?!林沐风叹了口气紧紧自己的衣袍知道自己以前似乎“一叶障目”了换个角度看朱允秀果然也就不同了。 见她虽然梳着妇人的髻但林沐风却知道她是不折不扣的黄花大闺女林沐风心里不由有些难堪和愧疚。似乎似乎以前的朱允秀对自己除了有些“言辞过激”之外也没有做过什么。与蜀王府那个狠毒的女人相比。朱允秀那简直就是圣女了。 其实接触的时间长了林沐风不得不承认在皇家女子中。|||朱允秀算是心思比较单纯的一个。没有朱嫣然的心机深沉和善于运用权谋缺乏朱默研地心狠手辣和万千手段更没有成阳身上那令人恶心的市侩和势利。 林沐风又牵起朱允秀的小手在与她携手出门的瞬间伏在她耳边轻轻道“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今儿个补上吧。” 朱允秀心里一颤脸色绯红起来挣了挣想要脱开林沐风紧握着自己地手又不得只好微红着脸任凭他牵着。慢慢向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行去。 她感觉有一些惊喜。但同时又感觉怪怪的。她觉得今天的林沐风跟往日大大不同说话的语气。眉眼间的神态在那原有的洒脱间又多了几分淡定几分顽皮。几分热情少了几分傲气几分拘谨几分严肃。与从前相比她更喜欢现在的林沐风。 她不想说话她只想就这样让他静静地牵着一直走下去。路的尽头是哪里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冬天的南京城仍旧是那样地喧闹和繁华。虽然不至于摩肩接踵挥汗如雨。但放眼望去满大街都是匆匆地行人。来往的小商小贩以及那高高飘扬的各色商铺地招牌旗帜。朝廷商部成立鼓励从商以来大明社会商业越加的繁荣大明商人不断地走出去越走越远据说最远的大明商队已经越过葱岭去了波斯国地那一头。而海内外的商人也蜂拥而至如今这南京城中形貌怪异的老外们是越来越多。 贸易通四海百业皆兴盛。====商业就像是一根杠杆撬动了大明社会各阶层、各行业飞向前展的脚步。譬如商人多了饮食业就达而饮食业又会带动种植养殖之类的下游产业如此类推等等。 林沐风慢慢停下脚步手指着不远处那一连串的商铺笑道“允秀你进京师也有几年来你可现京师有什么变化?” “变化?”朱允秀讶然道向四周瞥了一眼微微一笑“似乎人更多了胡人也多了商铺酒楼茶肆遍地都是了。” “嗯还有青楼妓院。不信我带你去秦淮河畔看看现在的十里秦淮那非比往日了。”林沐风朗声笑着似乎还真要带她去逛逛窑子。 朱允秀霞飞双颊嗔道“我怎么能去那种肮脏的地方。” “呵呵。说着玩呢你还当真了。不过我可是听说兄长、齐王府的世子殿下在秦淮河上开了一家画舫哦。”林沐风继续拉着朱允秀地手向前信步而行感觉她地手一颤变得冰凉冰凉的。 “你……你怎么知道地……”朱允秀面色一变皇家中人开妓院传扬出去可是要丢尽颜面要是让宫里知道了齐王府怕是又要受拾掇。 林沐风淡淡一笑“你不要忘了我可是锦衣卫的头头这京师里的任何一个藩王的动静我都一清二楚只不过在很多时候我就是装糊涂罢了……毕竟是亲王啊开这种营生有损朝廷形象我看这样吧明儿个你让世子来找我我们家在江南还有几个做丝绸的铺子不行的话我安排分几成股份给齐王府也免得齐王府……” 朱允秀有些惊喜。她可是知道自己嫁的这个男人不仅是权臣重臣宠臣才子还是富可敌国的大财主他随便放出些油水来也足够齐王府花销用度了。虽然是藩王但如今即没有封地又没有产业齐王府的用度皆靠朝廷拨下来那点银子哪里能够呢? 在街上散步闲逛了大半日当两人人手一个糖人吸溜吸溜地吮吸着来到齐王府门口时齐王府的下人们吓了一跳。 笑嘻嘻地进了府去拜见了朱又在孙氏的病榻前寒暄了一会。林沐风今天的表现让朱允秀和齐王府上上下下都很满意。朱开怀大笑孙氏也欣慰地拉着女儿的手心说这才像个姑爷的样子吗! 齐王世子朱允冉听说林沐风要送林家在江南的几个铺子的几成股份给齐王府喜出望外急急跑过来拉着林沐风的手“嘘寒问暖”热乎得不行。年轻的世子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妹子嫁的不仅是一个靠山还是一个财主。 当然以前的齐王府也是大财主可如今……朱允冉一念及此便有些黯然。 皇宫御书房。 朱允懒散地躺在软塌上问了一声“朕的旨意下达之后林沐风有什么反应?” “回皇上的话诚靖王面色沉静没什么反应。不过刚刚奴才接到消息诚靖王今天跟齐王府的允秀郡主在街上游逛了半天去了一趟齐王府然后——现在似乎又去了蜀王的别院。”朱允的贴身掌令太监孟良小声回道。 “哦?他居然主动找上门去了?哈哈!”朱允讶然一笑缓缓起身在房内走了一圈望了望孟良笑了笑“传朕的旨意要太常寺操办诚靖王与蜀王郡主的婚礼要快该省的礼仪就省了吧西域战火又起朕还想让诚靖王早些领军出征。” “遵旨。”孟良领命而去。 朱允披着软袍走出御书房在沉沉皑皑的落日余晖下向宫外凝望着目光似是飘飘荡荡一直飘到了皇城中蜀王别院的门 林沐风施施然来到了蜀王府别院不止是朱允好奇就连蜀王府别院守门的老苍头都惊得合不拢嘴。 “别看我了赶紧去通传一声我要见蜀王殿下。”林沐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生生割断了老苍头那一双紧盯在自己身上打量的浑浊昏花的老眼。 蜀王朱椿这些日子在府中闭门不出心里惶惶然不可终日。朱默研做下的那些大逆不道之事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让蜀王府永世不得翻身——虽然朱默研有恃无恐说林沐风没有掌握到直接的证据但朱椿不禁苦笑:皇帝本来就对藩王不待见如果想要收拾蜀王一脉还需要什么证据? 自己的女儿自己有数朱椿怕就怕这个不安分的女儿会搞出事情来所以他才急匆匆往蜀中写了一封信所谓“安心读书”就是叮嘱朱默研不要轻举妄动。可谁知这胆大妄为的女儿还是私自进了京在京城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一想起当日在孝慈宫朱允怒火高涨愤怒到颤抖的面孔朱椿不由有些后怕。 这几日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和皇太后要压下此事将朱默研赐婚给林沐风保全皇家的颜面朱椿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但后来又听说林沐风抗旨不从他这心里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交锋 朱椿绝对没有想到林沐风会跑到他这里来。 闻报他赶紧迎了出来现在在他的眼里林沐风可不仅仅是一个权臣了那可是蜀王一脉的大救星活祖宗了。 “诚靖王爷请进请进。”朱椿其实也就是4o左右的年纪面相清秀论样貌起码比起朱元璋来要强上不止一筹。在老朱家也算是一个数得上的美男子。 呃林沐风想了想心道似乎齐王府自己那老丈人长得也不丑。回想起来朱元璋的这些儿子们都比他们的老子都要漂亮一些。朱椿见林沐风那淡淡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心里有些惶然如果让他知道林沐风此刻在对老朱家的男人们进行相貌点评非气得背过气不可。 “呵呵王爷在下冒昧来访叨扰了。”林沐风神色变得非常柔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跟在朱椿的屁股后面到了蜀王府别院的客厅中与朱椿互相很虚伪地客套寒暄了一番这才慢慢端着茶杯有一搭无一搭地跟朱椿聊着家长里短。 最后实在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又绕回到蜀中的风情人物上去绕来绕去朱椿很是不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说什么? 见朱椿神色越来越不安林沐风这才收回了四顾的眼神慢慢从怀里掏出一道圣旨递了过去低低道。“这是皇上给我地圣旨王爷不妨看看。” “这?”朱椿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接过来打开一看心头一震:居然是朱允赐婚的诏书!紧接着他大喜起来这道诏书一出起码说明皇宫里不会再追究朱默研做的那些事情了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朱椿缓缓起身突然向林沐风躬身一礼“多谢诚靖王宽宏大量蜀王一脉感激不尽。 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沐风起身让到了一侧淡淡道。“王爷我们也不需客套了其实我们都明白皇上非要逼着在下娶贵府的默研郡主一来是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二来是要收回你们蜀王一脉在大明天下那些庞大的产业——在下希望默研郡主手底下那些力量能在过门的时候完完全全地交出来这也是王爷对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承诺。” “那是。那是。”朱椿心神大定。连连赔笑。 他并没有因为赐婚就把林沐风当成了自己的女婿他很明白这只是皇上留朱默研和蜀王一脉性命爵位变相将朱默研幽禁起来的一个权宜之计。可以想见。嫁进林家去地朱默研将来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自己的女儿连番要将眼前这个大明权臣置于死地还能指望他善待自己的女儿? 但。除此之外还能怎样?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好死不如赖活着最起码表面上蜀王保全了世袭的亲王爵位保全了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啊。 当然朱椿心里其实还存有一丝侥幸。他非常清楚自己女儿的手段他觉得说不准自己女儿或许能在林家翻盘在林家站起来让林沐风彻底成为蜀王府操控的棋子。 看着朱椿闪烁的眼神。林沐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心里冷笑一声淡淡又道。“王爷在下可否见一见我那马上就要过门地妻子?”红地残阳在即将坠落的瞬间将蜀王别院的后花园映照上了一层薄薄的红光而林沐风眼前这张非常寻常的年轻女子脸庞也在红光地沐浴中散着若有若无的神采。 五官端正但却不精致眉眼之间一片淡漠肃杀就犹如这凛凛的冬天。林沐风打量着眼前这个村姑习气十足淡定自若地女子不由奇怪:她凭什么这么沉稳?她不怕死?不顾一切?疯狂到了极致?未必。如果当真是那种不怕死的人怕她早就自杀免得拖累蜀王一脉了。 看重利益之人善弄权术之人多半是怕死之人。林沐风念电转径自走到一旁在亭中的一个石墩上坐下端起蜀王府下人送来的早已冰冷的茶水慢条斯理的小啜了一口。 朱默研默然站在那里心里自然也不平静。 她被朱椿死死地锁在了别院里连内院都不让她出一步与她手下的力量彻底失去了联系。她是一个非常看中力量的女子一向是喜欢操控别人号施令惯了这一下子变成了孤家寡人心里很不安。至于皇宫里会不会拿她开刀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她太了解自己的家族了她几乎可以断定宫里地那些人是不会抛弃她地要保住老朱家的颜面她就死不了。 不但不恐慌反而她还隐隐有一丝期待:期待嫁进林家去跟林沐风进行新一轮地较量。她当然明白她嫁进林家的一刻就是被圈禁的一刻但她有信心能征服眼前这个英俊得像个娘们儿的男人。 世间男子哼还不就那么回事。朱默研心里冷笑起来。不能不说她实在是太自信也不知道她的这种自信从何而来。或许在她的字典里力量和手段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皮相容貌根本就是一幅臭皮囊不值一提。 林沐风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问了一句“请教郡主今年贵庚?”“21岁。”朱默研的回答很低沉很简短。 “21?”林沐风不禁苦笑心道这女子容貌平常不过至今未嫁想必也不是因为容貌的原因。不管怎么说也是堂堂藩王的郡主尽管长得一般但想娶她的人还是不少吧?要知道此女头上还顶着一个才女的桂冠手下又掌控着诺大的蜀王府产业。 “我倒是很纳闷在下与郡主无仇无怨你何以一定要致我于死地?” “无仇无怨?你撺掇皇上削藩夺我蜀王的封地我岂能视而不见?” “呵呵削藩不削藩乃是朝廷大势所趋有没有我建言皇上定然都会削藩除非皇上不想做这个皇帝。”林沐风嘴角一晒“更重要的是即便是郡主取了在下的性命朝廷也不会停止削藩。这一点想必郡主也心知肚明。至于你搞出来的那些花样不过是给皇上添些麻烦罢了根本就左右不了大局。” 朱默研无语。 林沐风神色有些激荡起来“这些都不说了。皇上已经下旨赐婚在下估摸着太常寺这会儿已经在操办婚礼事宜顶多再有两天你就要嫁进林家成为我的女人。或许你也知道一开始我是抗旨据婚的。” 朱默研冷笑“那么现在何以又应旨了?怕皇上夺了你的爵位治你的罪?” “你错了。郡主我早就说过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对一个不了解的强大敌人下手你已经犯了致命的错误。”林沐风朗声一笑“如果在下不允我就不相信皇上还能硬逼着我跟你洞房?至于什么权力爵位我并没有放在眼里否则我就不会当殿请辞归隐了。” “你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也是一个疯狂的女人一个很危险的女人。”林沐风顿了顿又道“既然皇上不肯杀你要保全皇家颜面那么我便不可能将你这种危险的女人留在外面时时刻刻准备对我和我的亲人们下刀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你控制在我身边不要想跟我耍什么手段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咱们数日后洞房再见。我希望在你我洞房的时候你能好好洗洗你身上的臭气很臭很臭我不喜欢臭烘烘的女人。”林沐风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朱默研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一股子熊熊的怒火从她那不大的眼眸里透射而出她随意倒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有一些颤抖。 林沐风心情舒畅地回到了自己的家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没错今儿个他去蜀王别院就是为了出口恶气而去。他就不信邪了活了两辈子他就治不了这个疯女人。 见他神色喜悦进林家来串门的小玉霜默默的走过来深深一福幽幽道“恭喜姐夫又要大喜了!” 林沐风一怔不由探出手想去拍拍小玉霜的头顶忽然又觉得她已经是大姑娘了这样有些不妥便又悄悄将手收了回来苦笑道“玉霜妹子喜从何来?那个疯女人……” “不要脸的女人。”小玉霜想起那女人居然自毁名节的事情来不由低头啐了一口。 第二百九十九章 红樱儿 林沐风望着小玉霜咬牙切齿的小模样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向内院走了几步又回头来问道“玉霜妹妹你这是要回家吗?” 玉霜幽幽嗯了一声“嗯姐夫娘亲还在家里等我吃晚饭呢。” 正说话间沈若兰从内院带着两个侍女走出来见玉霜低眉顺眼地站在林沐风身前神态幽然还有几分落寞不由暗叹一声上前来道“夫君我去送玉霜回家顺便就留在宋家吃晚饭了今晚——我没准就留在宋家过夜了。” “姐夫要不要不你跟我们一起……”玉霜怯怯地说了一声满眼期待地望着林沐风。 林沐风知道这小丫头对自己的情意心头一软犹豫了一会笑道“也好我就去你们家混顿饭吃。” 林沐风跟柳若梅打了个招呼与沈若兰姐妹俩出门而去。在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朱允秀和兰儿似是刚从齐王府回来。见林沐风与那一对姐妹花远远离去朱允秀眼中流出一丝失望站在门口怅然半响默然回了自己的房去。 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温度很快便降了下来。林沐风在宋家也没呆多久刚进门跟王蔷说了几句闲话锦衣卫的番子就找上门来是江德华派来的人。番子伏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林沐风面色一喜。急急向王蔷告辞饭也没吃就赶往了锦衣卫衙门。 玉霜见他来了又走不由有些幽怨。正要抱怨两声就被沈若兰扯了进屋。 天色渐渐全黑了下来。一到晚上这凛冽的寒风就开始呼呼地刮着。林沐风在几个锦衣卫番子地簇拥下风风火火地闯进了锦衣卫衙门然后直入大狱之中。xx 幽暗的大狱里一座单独的牢房中红烛高照亮如白昼。一个脸色虽然苍白但不掩妩媚之色的少*妇蜷缩着双腿盘坐在木板床上。床上还有一床薄薄地被子。江德华冷冷地站在牢门口眼神复杂地盯着女子。 咣当一声沉重的大门被打开呼地一声吹进一股子阴冷的寒风裹夹着牢内难闻的臭气和浑浊的湿气扑面而来江德华不禁皱了皱眉。回头一瞥见林沐风一行快步奔至。不由上前赶紧躬身见礼“属下见过王爷!” “免了孟蔺……”林沐风向牢内瞥了一眼。 “回王爷的话此女在牢中一切安好属下早就吩咐狱卒好好照顾于她。”江德华恭声回答。 林沐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径自进了那间牢房然后摆了摆手。江德华赶紧带着一众番子们掩好牢门退了出去。整个锦衣卫大狱中沉静无比偶尔有沉重的呻吟声或者喘息声从临近地牢房中传出。 红彤彤地烛光摇曳着头散乱的女刺客小寡妇孟蔺冷冷地抬起头来苍白的面色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有些阴森和诡异。 当日虽然拖出了木驴刑具但林沐风见孟蔺仍然是咬牙不松口最终还是不忍用这种酷刑一直将她单独幽禁在这间单独的牢房中一日三餐不断。再也没有来提审她或者对她用刑。他能看得出。这是一个骨头很硬的女子用刑基本上毫无意义了。 林沐风淡淡一笑。上前一步“孟老板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孟蔺嘴角抽*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咬了咬声音有些嘶哑“承蒙大人照看小女子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就不劳大人操心了。xx” 林沐风又是笑了笑“孟蔺我怜你是一个可怜地女子又颇有气节所有不曾对你用刑。但是你可知道你当街行刺朝廷命官已经犯下死罪即便你不招出主谋你也难逃一死。” “死就死吧小女子早就该死了早死早解脱。”孟蔺索性就头垂了下去避过了林沐风那有些玩味的眼神。 “你不怕死我倒是不曾怀疑过。但是你就不怕你死了之后你的幼子无人看顾?”林沐风突然冷笑道。 孟蔺猛然抬起头来凌乱的头一阵飞舞眼神中一片震惊和惊惧的神色。她直勾勾地望着林沐风心里颤抖起来——儿子我地孩儿啊——这狗官怎么知道我有孩儿他——面色变幻半天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又垂下头去“小女子孑然一身没有儿子可留恋大人说笑了。” 林沐风哈哈一笑“孟蔺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先是一个母亲然后才是一个女刺客。不管你承认与否你的儿子目前就在我的手上你来看——” 林沐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肚兜递了过去。孟蔺瞥眼一看面色煞白身子抖颤两只手深深地扣紧了木板差点没晕厥过去。正惶然间突听林沐风柔和道“孟蔺你我还有几面之缘总是还有几分香火情。虽然你行刺于我但你毕竟是受人指使只要你招供我可以保你不死也可以保你跟你儿子团聚。” 孟蔺沉默半响突然愤怒地向林沐风啐了一口唾沫“要我背叛主人休想!” 林沐风愕然心道这朱默研倒是有一套啊孟蔺这小娘皮居然宁可舍了自己地儿子不要也选择忠于她不简单不简单哪!不过他今天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撬开孟蔺的嘴。骨头硬就给她活活瞧碎! 顺便说一句杀人未必要用刀的。摧毁一个人的心志也不一定要用酷刑。 林沐风微笑着居然坐在了孟蔺的床榻上鼓了鼓掌“好忠诚的女子宁死不屈宁可舍了亲生骨肉也不出卖你的主子好一个有节气的女子!我是越来越好奇了这蜀王府的玲珑郡主朱默研到底是如何做到地竟然手下有你这种死心塌地地手下真是佩服佩服!” 朱默研这三个字从林沐风嘴里滑出孟蔺的面色陡然一变身子猛然蜷曲成一团不可思议地望着林沐风。 “你猜地不错我早已知道你的主子是朱默研。怎么不相信?呵呵孟蔺孟大嫂你不要忘记了我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这大明天下的事情我要想查没有查不出来的。” 林沐风阴阴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面圣旨“来看看这是皇上赐婚的诏书。你家主子马上就要嫁入林家……你想想看她都舍弃了你你还要为她效忠吗?” 这一道圣旨最终还是击毁了孟蔺坚韧的心志她的最后一道防线被林沐风那一句句冷森森的话一点点渗透进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俯身在床榻上大哭了一阵接着交代出了一切。 令林沐风意外的是孟蔺居然是朱默研手下一个名为红樱儿杀手集团组织的二头目。红樱儿组织里的全部杀手都是朱默研从蜀中乃至大明各地圈养起来的孤苦女子她秘密派人教授她们武艺和杀人的技巧专门在暗中为蜀王产业扫清一切绊脚石。除了施以恩惠之外朱默研对她们还有不同的控制手段譬如孟蔺的儿子就被朱默研另外抚养。 据孟蔺招认红樱儿组织受命于孟蔺和一个叫孟娘的妇人而她们两个则直接听命于朱默研。上百名女子刺客分散在大明各地的蜀王产业中至于孟蔺则是朱默研事前埋在京师的一颗钉子。 林沐风不明白的是既然孟蔺在红樱儿组织中的地位不低朱默研何以会让她亲自出马行刺自己?后来林沐风才知道这是朱默研有意为之她想借机除了孟蔺然后继续扶植一个新的头目。倒不是孟蔺的忠心有了什么问题而是朱默研从本心里面并不相信任何人她正是通过这种不断“换血”的方式来形成她对红樱儿的绝对控制力。 好一个阴冷黑暗的女子!林沐风站在锦衣卫大狱门口耳边回荡着孟蔺那有气无力地“供词”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红樱儿组织的大多数人手已经随着朱默研暗暗潜进京师来就秘密聚集在城外的一座庄园内。而从孟蔺的口中林沐风这才明白宏寺大街后面那座李家的旧宅其实最早的主人是潭王朱梓。而府中的地道以及地道中的火器地雷都是府中深藏的旧物怕是李景隆当初也不知道。 至于朱默研是如何得知这些而又利用了这些孟蔺也是一片茫然。林沐风知道她没有说谎也就没再逼问她。 第三百章蓬门今日为君开 潭王朱梓是朱元璋第八子洪武二年九月生次年被封为潭王。洪武十八年十二月到封地湖广长沙府。据说他机敏好学善文章常召集府中儒臣宴饮并让他们即席赋诗亲自品评高下优劣优者赏以金币。王妃于氏是都督于显的女儿。洪武二十三年于显之子宁夏指挥于琥被卷入胡惟庸案旋即被杀。朱梓闻讯后非常紧张虽然朱元璋派人对他进行安慰并召其入京但结果却使朱梓更加害怕与王妃于氏一起**而死。 顺带说一下林沐风如今居住的府第乃是朱元璋所赐的潭王朱梓在京师的故宅当然如今已经经过了大面积的扩建和改造了早已面目全非。 林沐风一向认为朱梓的死因有问题。朱元璋对儿子们要求虽然非常苛刻但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他再怎么狠毒也不至于因为一件所谓的株连而杀害自己的骨肉。即使朱梓岳父一家真的追随胡惟庸谋反他受株连的可能性也不大。作为朱元璋的爱子这一点朱梓应该清楚。他身后的退路依然宽广根本没必要合家**。 如今查出李家旧宅中地道和火器乃是潭王所遗留林沐风更是对朱梓的死因产生了更大的疑问——难道? 正思量间他突然记起前世读一本野史时看过的一段记载:朱梓性极淫荡在去长沙就国之前就与不少宫女关系暧昧;他就国后仍经常借朝觐的名义到京城与情人幽会。每次到京城都要在宫中住上一段时间。 **后宫?林沐风脑子里一片糨糊。后来又一想潭王早已是死去多年他意图谋反也好**后宫也罢。与自己何干?想这些屁事纯属浪费时间 笑了笑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他钻进放置着暖炉的轿子回府而去。 路上不知怎么地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年轻的男子脸庞。当日他在宫中达妃地宫里见到了画像上的朱梓。达妃是朱梓的生母。原是陈友谅之妾。陈友谅失败后。她被朱元璋抢占了来。朱元璋在世的时候达妃可不敢在宫里张挂自己儿子的画像可朱元璋一死朱允登位一切烟消云散达妃年老思念儿子便在自己宫苑里挂出来每日伤怀一番。 林沐风与朱嫣然大婚后曾进宫拜见宫里各位贵人。偶然见了朱梓的画像便多看了两眼。 朱梓长相非常一般也就是五官端正而已。但那眉眼间的神态。林沐风如今回想起来总觉跟某一个人很像但具体是谁却又一时间摸不着头绪。夜深沉。心沉沉。 朱允秀拥着厚厚地棉被坐在床上痴痴地盯着房中摇曳地红烛耳边隐隐传入林沐风今儿个上午那句暧昧的调笑话:“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今晚补上吧。” 为了他这一句话朱允秀这一天心里就没安定下来。拒绝了自己母亲的留宿她急匆匆赶回林家来却见林沐风带着那一对姐妹花扬长而去心里说不失望、说不幽怨那是假的。 就连侍女兰儿都看出了她的幽怨和愤懑。但兰儿却不敢说什么。只好早早地服侍她洗漱完然后悄悄退了下去。 寒风呼呼地吹着院中似乎是有一只野猫窜了进来。无休止地出情地喵喵声。朱允秀有些怒火又有些恼羞狠狠地蹬了一下被子心道这臭猫也来欺负自己……她忍不住怒喊了一声“兰儿把那只烂猫给本郡主撵走!” 外间的兰儿惶然穿衣下床拿着一根木棍就去院里打猫回头见柳若梅朱嫣然等几个主母的房里早已是一片漆黑她心里不由幽幽一叹见那边有个黑影以为是野猫便没好气地将棍子扔了过去还小声嘟囔了一声:“不要脸地死猫叫什么叫这是成靖王府没有公猫!” 林沐风正默默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梳理着自己的心绪脑海中朱梓那张说不出有多么讨厌地面孔始终挥之不去突然一根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他吓了一跳赶紧跳了开去。 “是谁?!” 林沐风和兰儿几乎同时高喊了一声。 林沐风笑吟吟地进了朱允秀的屋子见朱允秀蒙着被子似是熟睡过去但屋中却点燃着烛火不由凑过去一把拽开她的被子笑道“怎么了这是?我不是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见朱允秀双手捂住脸两行泪水从指缝间流下身子或许是因为激动或许是因为羞愤而颤抖着。 林沐风愕然但稍一想便明白了朱允秀此刻的心情。悄悄地脱掉衣袍钻进了朱允秀热乎乎的被窝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小声安慰着。如今的林沐风早已不是之前的情场菜鸟在他半是安慰半是挑逗地爱抚下朱允秀很快便沦陷在他精心编织地**辣的情网中粗涩地回应着这个男人温柔地进攻。 生活便是这样一旦拉开了序幕就会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而男女之间也更是这样一旦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什么隔阂什么猜忌都宣告烟消云散。朱允秀蜷缩在林沐风的怀里任凭那双手在自己**的**上来回逡巡着心中升腾着无尽的春情和暖意。 屋外寒风依旧呼呼作响屋中烛光虽已熄灭但她的眼前却一片敞亮。直到她彻底沦陷的那一刻她似乎才蓦然明白:原来自己早就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 蓬门今日为君开蓬门清扫待君启。 初冬的西域南道昼夜温差极大。虽然夜晚间温度极低但正午时分的气温却极高甚至可以说有些燥热尤其是在吐鲁番这个地方。如今的吐鲁番可不比往日了之前的吐鲁番城已经成为内城沿着吐鲁番绿洲的边缘处一圈环绕的高大的城墙修筑而起每隔百米便有一座碉楼。从和田蜿蜒而来的塔里木河从城墙下绕过直向西北的天山成为吐鲁番城天然的防御屏障。 吐鲁番所有的游牧民以及牛羊全部都积聚在宽大的外城中大明2万军队以及前期移民过来的军屯户以吐鲁番为根据地正在与察合台和瓦剌的联军对峙着。 瓦剌人不善城战察合台人也是如此。但联军至今还没有向吐鲁番起正式的进攻似乎也不是畏惧这并不十分坚固的城墙。 大明西域南道卫军指挥使杨凌站在城墙下眼望着城外不足千米处的联军营帐忧心忡忡地叹息着。他的身旁是新任西域南道都督府副都督、前兰州知府孙子含。孙子含没有着自己的官袍而是换上了一身铠甲就连杨凌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不堪的文官居然也有热血的一面连日来他脱去官袍着铠甲与将士们一起守护在城墙上誓与吐鲁番共存亡。 “杨将军瓦剌人一路向南劫掠去了……他们似乎是想要全部将西域南道收入囊中之后然后回过头来再进攻吐鲁番啊。”孙子含一脚踢飞了脚下一颗石子愤愤地道“好狡猾的瓦剌狗贼!” 杨凌叹息一声“孙大人就是如此。我们如今只有坚守不出等待朝廷的救援了。急报已经入关多时了也不知道朝廷的援军何时才到如果朝廷的援军迟迟不能开进西域我担心吐鲁番根本就守不住!” 孙子含眼中神光湛然冷冷道“你我受朝廷重任皇上隆恩唯有与吐鲁番共存亡誓死相报朝廷!” 杨凌霍然抽出佩剑恼火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大声道“孙大人杨某自然与大人共进退与吐鲁番共存亡。只是你我死不足惜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千里疆土拱手让于瓦剌狗贼朝廷要想再夺回就难了。” 孙子含默然无语向东面的大漠以及浩浩阳关望去黄沙漫漫黄龙滚滚何时才能迎来大明军旗的招展?! 孙子含回过头来手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头“杨将军那哈密王贴果儿投靠瓦剌老夫恨不能食其之肉!” 正说话间不远处尘沙滚滚一支瓦剌骑兵从南面奔涌而至。杨凌高呼一声拔出佩剑“全军都有准备迎敌!” 杨凌身后的传令兵吹响了牛角军号。 呜呜!苦涩呜咽而沉闷的军号声响彻吐鲁番城每一座碉楼上都烽火燃起。城上所有的大明士卒各就各位凛然的杀气勃然而出瞬间又消散在这温暖如春的绿洲上空。 第三百零一章洞房 三天之后宫里终于又操办了一次婚礼。不过这次婚礼不仅规模很小很多礼仪也是能简化则简化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蜀王府迫不及待地就将玲珑郡主朱默研嫁进了林家。满朝文武乃至皇室贵族们前往贺喜的人寥寥无几似乎大伙都明白这场婚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允象征性地下了一道圣旨随意赏赐了一些东西这场婚礼就算是宣告结束。 冬天的太阳虽然一样绚烂但普撒向南京城里的光辉却冷漠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爆竹气息朱默研刚刚进门林沐风便吩咐下人们将门口以及府中上下的“披红挂彩”收拾了一个干干净净。 柳若梅站在院中望着正指挥着下人忙活的林沐风不由皱了皱眉盈盈过去小声道“夫君怎么着也得摆一次酒席吧——而且不管怎么说也是迎娶蜀王郡主府中的喜庆还是留几日吧?好不好?” 林沐风淡淡一笑摆了摆手“罢了抓紧撤了这婚礼本来就是应景的大家都明白何必再留那些东西出丑呢。” 柳若梅幽幽一叹转身向“洞房”里行去。林家准备的这间洞房很是简陋除了房中那一对大红的喜字之外整个洞房里看不出有一丝结婚的喜庆。朱默研穿着大红的喜袍早已自行揭去了大红的盖头面如死水一般坐在床边上两手交叉在胸前微微地颤动着。 柳若梅又是一叹上前笑了笑“郡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过去坐在朱默研的身边柔和的眼神在朱默研的身上落下轻轻抓起朱默研的双手。“委屈郡主了我感到很过意不去。” 朱默研其实是第一次见柳若梅。她当然知道这是林家的当家主母大妇。一向听说林家的贤平公主大度贤惠温柔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虚言。她也知道。柳若梅不合规矩地进洞房来是什么用意。她虽然对林沐风的冷落早有思想准备但林家今日对婚礼地草率态度还是让她有些怒火中烧。 林沐风居然连面子上的文章都懒得做了这出乎朱默研地意料之外。 她缓缓起身来向柳若梅默默一福“妾身见过贤平公主!” 柳若梅笑着扶起她“郡主。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以后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你不妨就跟我说……” 朱默研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但转瞬间又化为无尽地麻木和冷漠她僵硬地点点头“谢谢!” 在洞房里与朱默研闲扯了一会多是柳若梅在说朱默研在听。见朱默研还是那幅不咸不淡的神态柳若梅心里苦笑起身告辞离去。在走出门的一瞬间她蓦然回过头来低低说了一句:“郡主。没有跨不过去的门槛没有解不开的仇怨夫君这人吃软不吃硬郡主还是……” 朱默研冷笑一声。也没说什么。 门外地柳若梅听见这听冷笑眉头皱得更紧。朱嫣然正站在院中见柳若梅从洞房里出来知道这位宽厚性子的姐姐想做什么担心什么过来拉紧她的手道“姐姐你也不需担忧——夫君和玲珑郡主的事情我们说不上话的。还是不要操这份闲心了。” “嫣然妹子。我是怕我们这家里因为这个搞得鸡犬不宁……”柳若梅叹息着“皇上也真是的。^^^^非要把两个不该在一起的人弄在一起赶鸭子上架想想我都头疼。” 朱嫣然微微一笑向洞房里瞥了一眼淡淡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冷意“姐姐交给我吧——她安安分分还好如果不安分搅得后院不安我绝饶不了她!” 夜色沉了下来。林家内院的几座女主人地房里渐渐都熄了红烛开始就寝了。 柳若梅一直留在朱嫣然的房里她还在为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担着心事。她生怕这朱默研在家里搞出什么大的动静来闹出笑话也唯恐因她地到来打乱了这林家的宁静生活。朱嫣然从门缝里往外瞥了一眼见对面的书房里仍旧红烛高挂透过窗户还看到影影绰绰地林沐风伏笔疾书的身影。 她回头来笑了笑“姐姐咱们还是睡吧夫君是断然不会进她的屋子的你看他现在还在书房里挑灯夜读呢。” 顿了顿她又诡异地笑道“就算是进了又怎样她是皇上赐婚的夫君就是她的夫君她还能穿上衣裙跑回蜀王府去?睡吧睡吧姐姐明儿个一早我们还要进宫看母后呢。” 朱嫣然房里传出格格地笑声烛光摇曳了一下然后完全熄灭了。林沐风站在书房地门口他听得出来那是朱嫣然和柳若梅的互相取笑声。这两女感情越来越好时不时就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弄得小秋生时时“幽怨”地要找娘亲。 林沐风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又是一声冷笑。他望了望依旧烛火通亮地“洞房”大步而去。 林沐风的到来似乎并不那么叫朱默研意外。而事实上她一直在等着他。^^^^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真正的“交锋”她隐隐还有些兴奋。倘若让林沐风以及他的女人们知道她此刻的心情绝对会认为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疯子。 喜袍早已脱去只着一身内衣她抱着被子靠在床榻靠墙的壁上冷冷地望着从门口一步步笑吟吟走来的新郎官林沐风。 沉默。 这恐怕是大明天下最滑稽、最荒诞、最怪异的一对新婚夫妻了没有温情脉脉没有春风扑面甚至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在这简陋无比的洞房里只有那“交锋”的眼神在空气中纠缠着林沐风的眼神咄咄逼人但朱默研的目光也毫不退缩。 林沐风坐了下来。 “蜀王地产业你该交出来了。自跨进林家的一刻起你就已经不再是蜀王产业地掌舵人了。我的郡主殿下。” 朱默研嘴角一晒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递了过去“都在这里请你查收。” 林沐风接过来翻了翻冷笑着“65家店铺?江南地21座贸易行呢?甘孜以及西凉、乃至西康一带的车马行呢?还有。蜀王在蜀中私设的府库在何处?” 朱默研心里一惊脸上却还是一片冷漠“蜀王产业尽在于此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我手上只有这些其他的不知。” “其实你不交也无所谓反正这些早晚都是我地囊中之物。对了忘了告诉你皇上为了补偿我蜀王的产业尽归我林家所有了。”林沐风突然朗声一笑。“还有一件事郡主殿下或许会很感兴趣。” 朱默研毫无所动。 林沐风蓦然凑近了过去低低道“你手下的红樱儿组织。^^^^尽落在我手就在昨天晚间锦衣卫包围了城外的一座别院除有两人自杀之外剩余56名女刺客全部被拘禁在锦衣卫大狱里。” 朱默研陡然一震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抽搐。 林沐风继续大笑着“如何我的郡主殿下。我早就说过。你对一个不了解的强大敌人下手你已经注定了失败。你并不了解我。但我这些日子却从头到脚了解了你。不要跟我说你做事缜密心思深沉——这世界上就根本没有绝对的秘密譬如你左屁股蛋子上的那颗黑痣吧我都一清二楚。” 朱默研再也控制不住心神羞恼地别过头去怒啐了一口“无耻!” “无耻?”林沐风冷笑着“你好像忘记了我乃是你的丈夫好了好了我累了过来替我宽衣我要休息。” 朱默研紧紧咬住嘴唇目光如刀“你敢!” “少说废话过来给我宽衣!”林沐风嘴角浮着霸道地笑容。在走进这间屋子之前他就想得通通透透对付朱默研这种强势的女人需要的是霸道和更加强势的手段。只有这样才能摧毁她地心志让她臣服。 朱默研突然笑了。掀掉被子下床来老老实实笨手笨脚地为林沐风开始脱衣服。 林沐风钻进被窝不怀好意地扫了她一眼“你也脱!” 朱默研再怎么狠辣再怎么强悍也毕竟是一个未出嫁的女子。要她当着一个“仇人”的面**相见实在是比杀了她还难。\她的嘴唇颤抖起来显然已经到了承受的边缘。 不过她瞬间又平静下来居然毫不羞涩地匆匆脱掉了自己的内衣**着身子站在窗前麻木地低低道“看吧我既然嫁进来就会承受你所有的羞辱你还能如何?” 林沐风微微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过一丝失望。他等待着朱默研的“爆”但她却忍了这一忍就足以说明站在自己身前地这个**地女子不但是一匹野马还是一匹很可怕的野马。 不过在眼角地余光中他奇怪地现这女子虽然容貌一般身材一般可这肌肤却是白皙晶莹光滑似水。在他的女人中似是无一人可及。 朱默研径自上了床也钻进了被窝。在裸呈相见肌肤相接的瞬间林沐风没有一丝**因为怀里挤进来的不像是一个裸女而更像是一座冰山。林沐风明白洞房里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式打响了可似乎在第一个回合中他并没有占什么优势。 朱默研的双眼紧闭着身子虽然滑嫩但却冰冷僵硬。 林沐风的双手在这具冰冷僵硬的**上滑过突然他冷笑一声“睁开眼别跟死人一样你既然嫁进林家就听听我林家的家规。” 朱默研有些不屑地瞥了林沐风的身子一眼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花样?**不过是臭皮囊……” 林沐风哼了一声。“林家家规第一条……” 等林沐风将所谓的林家家规一一念完朱默研忽然一笑。“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了你如果指望这些东西能控制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 “这是家规没错针对你一个人的家规。”林沐风翻身坐起探出一只手在朱默研滑嫩的身上来回逡巡着熟练地挑逗着。慢慢等着冰山地融化。 他极有耐心地、毫无一丝**地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动作双手都没有闲着。朱默研地肌肤慢慢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脸上更是红润得能掐出水来。她地身子有着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痉挛和战栗一股子淡淡的**从她深锁的心房内萌生长那一根根**的藤子和枝叶逐渐遍布她地四肢。她想叫想呻吟但却没有叫没有呻吟。异常涨红的嘴唇被生生咬破。一丝鲜血顺着唇边流下。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林沐风仍然还是披着被子操动着两只充满**的手不厌其烦地在朱默研的身上抚摸着强忍着内心的一点点厌恶。两颗蓓蕾更加的坚硬挺拔。在烛光的摇曳下她白皙粉嫩的身子微微有了一丝丝的扭动两条修长的**紧紧夹着嘴角地鲜血干了又流在下颌处流下一道深深的血迹显得阴森诡异。 “还是不叫?”林沐风皱了皱眉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此刻他有些变态不过。对付一个变态的女人。似乎也只能用这种变态的法子。也或许他人性深处本有地那一点丑陋的**。在遇到朱默研这个疯狂的女人之后被她慢慢地刺激了出来。 林沐风有些羞愧他居然有一种异样的快感并非是**的而是心灵深处的一种释放和解脱。 他决定停下他自问不是禽兽。 然而就在他轻轻拿起双手意欲脱离她“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之时朱默研居然出了一声低低地呻吟。这一声呻吟犹如九天惊雷在林沐风的耳朵里鼓荡着。 紧接着是一声声撕心裂肺地痛哭。 没错朱默研哭了她翻过**地**白皙红润遍布着一层细密汗珠的光滑后背对着林沐风泪如雨下肩膀抽*动哭得歇斯底里。 从出生到现在活了21年这个蜀王府地小郡主一向是高高在上呼风唤雨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渗透到骨髓的羞辱。**着身子被自己仇恨的男人玩弄着也明知道这个男人是在洗刷她而自己居然慢慢有了快感有了**的喷薄她难以自已终于哭了。 林沐风嘴角充满笑容他没有一丝怜惜之情反而是非常畅快。他明白这几个时辰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朱默研坚韧人的心志终于被他用这种近乎无耻的法子挤开了一条缝隙。 有门了她毕竟还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魔鬼。林沐风如释重负躺了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了缝的鸡蛋离臭气熏天的那一天还远吗? 哭吧哭吧不是罪会哭的女人才会流泪。 林沐风一时间觉得神清气爽决心将今晚的“变态”进行到底最后加一把火:“别哭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嫁过来的时候好好洗洗你身上的臭气看来你没听我的话啊真是好臭臭不可闻!” 哭声骤然而止。朱默研猛然坐起身来光溜溜的胸前一阵波涛汹涌。她双眼圆睁似是要喷出火来当即抡起手下的枕头高声哭喊着向林沐风身上砸去“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朱默研尖细而高亢的呼喊声在深夜的林家内院袅袅散去早已沉沉睡去的朱嫣然和柳若梅霍然惊醒惊疑交加不由披衣起床站在门口向那间仍然亮如白昼的洞房里望去。 第二百零二章兵车行 今天烧很难受哦。就在这个可恶的当口别被人误会成了猪流感患者就好。还是那句话俺会尽力写的感谢兄弟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折腾了大半宿林沐风疲倦不堪倒在床上沉沉睡去。朱默研起初抱着被子靠在一侧愤恨地眼神一直在林沐风的脸上“扫描着”但就在即将破晓传来黎明前那第一声清脆的鸡鸣时她终于还是熬不住侧身也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洞房里的一对妙人儿依然沉睡未起。内院中柳若梅、朱嫣然还有沈若兰、孙羽西、朱允秀5女各自梳洗完毕站在院中等候了片刻见洞房里没有动静不由面面相觑只得继续等着。可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里面仍然是死气一般的沉静。 柳若梅有些沉不住气了就要让轻云和轻霞上前去叩门朱嫣然摇了摇头“姐姐不妨事再等等。” 林虎匆匆而来站在拱门处恭谨地垂道“各位王妃有个叫孟蔺的姑娘拿着王爷的令牌来求见王爷!” 柳若梅哦了一声沈若兰上前一步笑了笑“林虎让她进来。” 孟蔺穿着一袭上青下黑的劲装短裙云鬓梳起面色沉静地走到院中见院中有5个衣着华丽美艳无比气质高贵不群的少*妇知道是林沐风那几个出身高贵的夫人成靖王府的王妃也不敢怠慢慢慢跪了下去朗声道“孟蔺见过各位王妃!” 诸女除了沈若兰之外。都不太清楚孟蔺的真正来历更不知道这就是当日当街行刺他的女刺客。柳若梅和朱嫣然打量着她孙羽西和朱允秀站在一旁也不管这边的事情。依旧在瞅着那间洞房说着悄悄话只有沈若兰上前摆了摆手。“你起来吧。” 沈若兰是昔日的白莲教教主曾经统率数十万教众如今虽然嫁入林家白莲教灰飞烟灭但言谈举止间。曾经的上位者气势却仍然凛凛而隐隐还是咄咄逼人孟蔺不禁吸了一口凉气敬畏地垂下头去。之前只有朱默研能带给她这种感觉。**** 孟蔺其人其事以及朱默研手下地红樱儿组织以及潜藏在幕后的黑暗力量林沐风只跟沈若兰讲过。而现在孟蔺以及孟蔺手下掌握着的那些女刺客们正由沈若兰以前地铁杆护卫东方浩带人秘密看守在城外的一座庄园里并非如林沐风对朱默研所言关押在锦衣卫大狱中。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其他人倒也不是不信任她们而是在他看来柳若梅几个人心思相对单纯。这些乱七八糟地事情还是不要让她们操心的好。 当然这样做也自然是另有考虑。 沈若兰如今虽然归了朝廷嫁进了林家但她手下还掌握着一支秘密力量。都是效忠于她的铁杆“粉丝”由东方浩统领。林家的买卖越做越大也需要这样一支暗中的力量来做一些事情沈若兰地“保留”林沐风也就默许了。之后就出了朱默研的事情林沐风心态有了一个巨大的转变他感到有必要为自己留下一张底牌不为别的只为保护自己以及自己的女人们。 正因如此。林沐风才有意要将红樱儿收编为己有。纳入沈若兰掌控的力量之中。但后来他现真要彻底将这支力量纳入麾下并不那么容易。这些女刺客全部是朱默研圈养多年的来自大明各地的孤苦女子。与蜀王府的“纠缠”很深很深忠于朱默研的意识根深蒂固沈若兰要想真正操控她们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地事情。孟蔺的背叛只是一个偶然。如果不是林沐风掌握了她的命门——她7岁的儿子想必她也铁定不会反水。 更何况红樱儿地存在并不是孤立的她们都有各自在市井中的不同身份每一次行动或者潜伏都有朱默研手下其他力量的配合和支持离开了这些红樱儿也就是几个可怜女子的松散团体罢了没什么大用。 所以林沐风这才改变了策略试图彻底征服朱默研。在他看来她再强悍也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2o多岁的年轻女子不是狮子也不是老虎。她好权力看中利益看轻天下须眉善用阴谋诡计心狠手辣喜欢掌控别人。\这些都是朱默研的“性格特点”。对此林沐风早已洞若观火。要想征服朱默研这种类型的女人只有让她感觉你比她更强悍更强大更狠毒更不择手段。 沈若兰淡淡一笑向柳若梅点头笑了笑然后自己走到“洞房”门口轻轻扣响了门楣。 啵啵啵! 里面毫无动静。 沈若兰有些气恼地加大了叩门地力量大声叫了一句:“夫君开门了孟蔺求见!” 孟蔺小心翼翼地低头走进了洞房门口地侍女赶紧将门关紧生怕走了房内的春光。门外朱允秀愤愤地嘟囔着“若梅姐姐真是岂有此理还说怎么怎么着他如今跑到人家房里到现在还不起来……男人都没有好东西……” 孙羽西皱了皱眉扯了扯朱允秀地衣襟“妹子别胡说!” 柳若梅苦笑起来“也是啊夫君今天是……居然呆在房里不起身还让这孟姑娘进去——对了若兰这位孟姑娘是什么人呀?” 沈若兰暗暗瞥了朱嫣然一眼小声道“若梅姐姐这是锦衣卫的密探!” 朱嫣然吃了一惊忍不住讶然道“锦衣卫什么时候出了女密探了?” 沈若兰微微一笑“嫣然妹妹这我就不知道了等夫君出来你问他吧。” 朱嫣然眉头一皱。望向了一片死寂的“洞房”。沐风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了。她暗暗叹息一声隐隐猜到了什么。她忍不住回头向皇宫的方向瞥了一眼心里微微起了一丝波澜。 朱默研羞愤地**着身子被林沐风紧紧拥抱在怀里。当然覆盖着厚厚的被子。如果是两人独处倒也罢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她总是已经嫁进了林家的大门成为了他的女人;可可床榻前却跪着一个昔日的手下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孟蔺不敢看床榻上那若隐若现的春光也不敢去想林沐风为什么会这样不顾体统、不顾礼节。^^^^将她唤进他新婚的洞房里只是跪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 “孟姑娘你看看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林沐风慵懒地在被窝里伸了一下腰瞥了一眼面色铁青涨红地朱默研又道“我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儿。小末末聪明可爱我想收他为义子养在王府之中。你看如何?” 小末末便是孟蔺的儿子锦衣卫的番子将他从蜀中带到了京师林沐风一直安排在张风那里让张风夫妻两个代为照看。 孟蔺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低头颤声道“王爷……” “你不要想太多我也并非是想借此向你施恩。我确实是喜欢小末末不信等会我让人带你去看他他这两天跟我的儿子秋生玩耍得还好。”林沐风淡淡道。 孟蔺知道林沐风认自己儿子为义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地儿子将来有了一个极大的靠山有了一个光明的前途。不需要像自己一样。沦落在社会最底层成为被人玩弄主宰的棋子和玩物。 即便是林沐风试图通过这种手段来掌控自己。这对自己的儿子来说也是时来运转地天大好事。孟蔺轰然叩头下去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遮掩不住的兴奋和欣喜。“妾身感激不尽妾身愿意肝脑涂地回报王爷大恩。” 林沐风笑了笑在朱默研圆润滑嫩的屁股蛋上抹了一把哈哈一笑“好了你去吧让林虎带你去看看你的儿子明儿个我就收他为义子。” 孟蔺千恩万谢地走了。林沐风明白从现在这一刻起这个小寡妇就彻底投向了自己。就连她自己的前主子都像一只小绵羊一般蜷缩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她还能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朱默研面上的涨红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她咬了咬牙试图从林沐风怀里挣脱而不得只得恨恨地道“你好无耻居然想出这种手段来收买我的人——哼一个贱民的儿子你居然要收为义子也不怕失了身份……” 林沐风猛然一个翻身将朱默研压在了身下冷冷道“贱民?什么是贱民?没有大明天下这些贱民地供养你们这些藩王府里的贵人们吃什么喝什么?” 朱默研羞愤地别过头去。 林沐风的手缓缓在她的细嫩地**上滑过从高耸的双峰到平坦的小腹再到幽密的黑色丛林。她的肌肤瞬间又变得嫣红起来昨晚被林沐风种下的**的种子又开始萌生长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志当即沦陷了无法遏制或许也不想遏制地**地海洋中。 林沐风还是耐心十足他像内画一般熟练细微专注地在朱默研早已萌动的**上一点点挥洒着“笔墨”时而婉转细腻时而霸道粗狂时而峰回路转时而一泻如瀑布时而如金戈铁马时而如高山流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沐风也不知道他将会继续多久。虽然他地时间有限但他认为他的信心无限。 正午的阳光投射进来映照在她即将崩溃的**上。院中寂寞如水房中春色无边。 朱默研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无休止、疯子一样的煎熬和折磨眼角滑出乞求的泪来颤声哀求着“王爷妾身错了你饶了妾身吧。” “错在哪里?”林沐风停下了充满魔力的手玩味地轻轻道。 “妾身愿意做你的女人只要你……”朱默研似是不甘又似是羞愤地咬了咬牙。幽幽道。 “郡主殿下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但不管你怎么样做你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如果你老老实实做我的女人。一切都好说。你我合则两利斗则两伤——甚至。为了安全起见我会将你终身幽禁起来。你不是喜欢权力吗?我可以将林家的产业以及蜀王的产业都交给你打理如何?”林沐风抛出了他早已准备好地诱惑夏娃的果子。***** 只是这果子虽然充满诱惑吃了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朱默研强忍住**地痉挛忍不住冷笑一声。“我要两成的红利支付蜀王府地用度。还有蜀王一脉……林沐风暗暗摇头真是一个怪胎。明明是已经心志彻底崩溃但她还是在下意识地为自己和蜀王一脉争取利益天哪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他没有再说什么。粗野地俯身下去在这个女人**的**上开始了真枪实弹的征伐。耗费了这么久的精力也该取得一点回报了。要征服她的心。还是要走那条老路从身体开始吧。 这一场洞房花烛夜一直持续了将近一天****。直到第二天地傍晚林沐风才心满意足地走出朱默研的房门身后跟着面色苍白中略微带着一丝春色的蜀王郡主。一起进了林家内院的小花厅。 两人明明靠得很近但给人的感觉却是相隔很远。 柳若梅诸女早已等候在厅中见两人进来她们复杂的眼神都投射在两人的身上一时间厅中气氛尴尬无言。 建文元年的最后一天青年皇帝终于再次下了征伐的诏书。左丞相、兵马大元帅徐辉祖率军15万渡过黄河北上又西进经河西走廊飞救援西域。而林沐风则率军5万(以神机营为主)北上进河间。出北平。直逼鞑靼重地。 数万神机营骑兵经过了西域和漠北以及平叛的洗礼和锤炼早已成长为大明赫赫有名地第一雄师。战斗力之强装备之精良在大明军队中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军”。依旧是那一袭让人心头压抑和沉重的黑色铠甲数万骑兵在三个指挥使郭奎、孟连和夏侯永的带领下整装待列队森严。 队伍地最后面还有十几辆马车。马车队伍正中是一辆豪华宽大的车轿这是林沐风的“专车”。而此刻车帘掀开朱默研裹着厚厚的裘皮棉裙露出头来冷冷地打量着眼前不远处这一支杀气腾腾地军队目光中不禁透出淡淡的凛然之色。 这几日她似乎已经完全进入了林家女人的角色放下了郡主女强人的手段和架子本分守礼恭谨无比甚至还时不时流露出淡淡的幽怨对柳若梅几个姐妹更是刻意迎合讨好。这让柳若梅诸女倒是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反过来对她生出一丝好感。 只有林沐风知道这只是她刻意营造出地假象。这个女人哪里是一个喜欢抹眼泪屈居人下地寻常女子。不过他任由她表演只冷眼旁观。还是那句话她仍旧还是一个女人逃脱不了大明女子从一而终的礼教束缚她或许想要从林沐风手里索取什么但最终只会徒劳无功。对于林沐风和朱允而言此次出征已经不再是救援西域那么简单了。徐辉祖率军西进缓西域大明军队之急而林沐风则率军北上直捣鞑靼和瓦剌腹地想要断了瓦剌人地后路和老窝力争将大明西北的这两个心腹大患彻底拔除。而与林沐风和徐辉祖这两路兵马形成策应的还有驸马梅殷的1o万大军梅殷大军进辽东加强奴儿干都司的大明守军力量牢牢将鞑靼为数不多的主力军队牵制在黑龙江一线。 要带朱默研一同出征这是林沐风事前就计划好的安排。蜀王产业中除了蜀中和江南其经营的重点就在甘孜一带而朱默研甚至还和鞑靼人、瓦剌人暗中有贸易往来。她的手下在河套、大宁、大同一线编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生意网和情报 林沐风要借用她手下的力量。因为在他和青年皇帝还有一项秘密计划。此行的马车中有两辆马车上乘坐着前瓦剌大汗猛哥帖木儿和他的从人。自从林沐风将之从漠北哈布尔作为俘虏和战利品带回京师之后朱元璋就将他安置幽禁在京师。 冬季即将过去春天即将到来。 火红的太阳高悬在东边的天际朱允撇开呼呼拉拉的侍卫和太监的簇拥大步向骑在马上的林沐风奔来。身后一群侍卫、太监和大臣们乱了手脚忙追了上来。 林沐风满身铠甲他将长枪轻轻地握了握又挂在了得胜勾上。然后跳下马来单膝向朱允跪倒朗声道“不敢劳皇上亲送!” 朱允哈哈一笑扶起林沐风“沐风朕今日亲自为大军送行希望在不久之后朕还能站在这里率领满朝文武百官欢迎你们凯旋回京!” 林沐风微微一笑“臣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重托!” 方孝孺也带着重臣走了过来一一过来向林沐风作别。待众臣都与林沐风寒暄完毕方孝孺瞥了不远处的豪华车轿一眼这才走过来拱手相送低低道“沐风看在老夫的面上善待默研。她虽然有些过火但总还是一个女子如今也嫁入你林家成为你的妻子。昨日老夫与其面谈一次已知其颇有悔意……” 林沐风笑了笑回头瞥了一眼车轿隐隐见朱默研那微微有些苍白的面孔在朝着这边张望“先生放心只要她不时时刻刻想取我的性命我自然是拿她当妻子看待。” 方孝孺尴尬地叹息一声“老夫也震惊莫名好端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如何就这般……” 林沐风不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了握方孝孺有些温软的手又向朱允躬身一礼向众臣环环一揖翻身上马挥动了手中的长枪。 传令官得令仰脸吹响了牛角军号。 呜呜的军号在空中呜咽着隆隆的炮声从南京城的城楼上传出这是大明朝廷在用炮声为远征的将士送行。 军旗招展大军肃然雷鸣一般的马蹄声响起黑色的铁甲军团队形一变化为一条长龙蜿蜒向远方驰去。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金陵桥。牵衣顿足拦道呼呼声直上干云霄。 兵车行。青年皇帝筹备已久的远征终于拉开了序幕大明帝国这辆庞大的战车又缓缓开动。骑在马上林沐风回过头来看着巍峨的南京城心中颇有几分留恋和感慨。他明白不管他愿不愿意他最终还是又走上了这样一条征伐的道路。 第三百零三章三十铺 大明建文2年春2月依然是春寒料峭的时节。 这个时节的西域南道是一个气候非常干燥风沙特别大的季节。漫天的黄沙一旦狂舞起来伸手不见五指一刮就是好几天。细密的沙粒猛烈地捶打在人的脸部就像刀子切割皮肉一般生疼。无论是大明还是瓦剌和察合台人的联军士卒们每日一早从营帐中醒来鼻孔里和嘴边都会充满生涩的沙粒。 这种气候条件下并不利于军队集团作战。瓦剌骑兵虽然强悍但他们一直生活在漠北大草原上对于沙漠地带这种干燥风沙的天况也非常不适应。尽管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将整个西域南道拿下占领吐鲁番已成西域南道的孤岛但还是没有如愿攻入吐鲁番。 大明军民和吐鲁番人的殊死抵抗是一个因素天气状况是一个因素察合台人和瓦剌人貌合神离军心不齐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察合台人并不傻他们明白一旦让瓦剌人如愿拿下整个西域南道虽然两者有战前的盟约瓦剌只占有西域南道不染指西域北道。但向来狼子野心的瓦剌人会不会撕毁盟约乘胜攻占察合台人所在的西域北道也实在是有些说不准。 最起码在察合台的可汗和臣子们看来是如此。 察合台人之所以跟瓦剌人联合主要是想要借助瓦剌人的力量驱逐大明在西域南道的势力统治。因为在目前看来大明对于西域的野心大明占有整个西域的实力远远比瓦剌人更加可怕。 瓦剌人觊觎西域察合台人还能抗争一番谁胜谁败还是个未知数。但如果大明在西域南道站稳了脚跟察合台人就距离亡国灭种不远了。尤其是前不久大明居然大量地向西域移民这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否则察合台人也不至于冒着触怒大明的风险与瓦剌合兵一处。 所以哈密王贴果儿自以为聪明实际上他不过是察合台和瓦剌人操纵地一个棋子罢了。两者都不会拿一个小国的国王当块咸菜。而事实上如今的贴果儿已经尝到了苦头了。 瓦剌人和察合台在西域南道站住脚之后。根本就将哈密弃之在了一旁答应给贴果儿的牧场和土地都成了空话。不但如此。还派重兵将哈密包围起来一旦贴果儿有异动瓦剌人绝不会心慈手软以瓦剌人的狠毒残忍手段总人口不过数万的哈密人绝对会在一个时辰内亡国灭族。 后来林沐风在将贴果儿送上断头台的时候对他说了一句话:小船是翻不起大浪的。无论你怎么折腾。 亲自带兵进入西域南道的瓦剌新汗帖木儿花最近几天非常急躁他已经得到消息大明军队业已经河西走廊飞救援西域而来目下已到敦煌略做休整。 帖木儿花心急如焚如果不在大明军队到来之前拿下吐鲁番彻底稳定住西域南道地局面此次进攻西域。怕多半又会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弄个灰溜溜逃回漠北的下场。他没有料到的是区区2万多明军和不到万地吐鲁番军。居然硬是抗住了1o万联军的围剿一抗就是数月之久。 然而当他从一个西域女子肚皮上爬起来正准备下达总攻命令的时候大明西征军已经在中山王徐辉祖的带领下用罕见的度出了阳关正行进在茫茫的戈壁滩上据报已到野马摊距离哈密不足百里。 不过出乎瓦剌人和察合台人的意料。明军居然在野马摊就地扎营。没有继续前进。 明军大帐。 徐辉祖望着悬挂在帐幕中地羊皮地图皱眉思考着。瓦剌人已经攻陷了西域南道的所有城郭之国令徐辉祖恼火的是。这些前不久还臣服于大明匍匐在大明皇帝脚下的西域王们居然毫无气节地又投向了瓦剌人简直是一群禽兽! 他却不知弱肉强食是西域生存的法则对于这些胡人来说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忠诚只有利益、只有生存才是第一位的。瓦剌势大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投向瓦剌换取自己国家和种族地平安;而反过来说如果大明再次将瓦剌人驱逐出去他们也会毫不迟疑地再次归顺大明。 “不要怪他们是墙头草因为他们没有抗拒大风的实力。”这句话是林沐风的原话但这句话从沈若兰地嘴里说出来似乎就有些变了味道。 徐辉祖没有明白也想不明白。他回头来瞥着与自己女儿徐昭雪盈盈站在一起的身穿青衣劲装的沈若兰眉头皱的更紧了“若兰侄女诚靖王这些话我不懂。不过这些胡人是些反复无常的小人他日本王平定西域必将这些鄙薄小人押解往京师让皇上统统斩之。” 林沐风为什么要坚持让自己的妻子沈若兰随军而来起初徐辉祖还非常不满意、不理解。但后来他才慢慢明白如果要是没有沈若兰的存在他的军队进入西域后就像聋子和瞎子摸不着方向。 前几天在阳关的时候沈若兰就利用林家地“人际网络”通过大明瓷行以及林家产业在西域地分号获得了西域南道的最新情报:瓦剌人虽然尽占西域南道诸国但大明都督府地大旗却一直飘扬在吐鲁番的上空丝毫未倒。 “王爷我家夫君说过胡人善变这是本性大明要占据西域必须要依靠胡人。如果要想让胡人不背叛只有大明的实力强大强大到他们不敢反叛的地步。”沈若兰上前一步小声道“若兰得到消息。背叛朝廷的哈密王贴果儿目前带着百余名侍卫离开哈密城去了北面的雪山上。若兰想……” 沈若兰想要做什么徐辉祖心知肚明。徐辉祖知道沈若兰具有一身不凡的武艺也知道她手下有不少厉害的护卫高手但还是连连摇头“不行瓦剌和察合台大军1o万当前贤侄女虽然武艺不凡但却不能突入敌后。一旦事有不测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本王如何跟皇上、跟诚靖王交代?” 沈若兰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她自有她的主意她想做的事情除了林沐风之外没有人能左右她地心性。何况在大军中她不过是“客卿”的身份是徐昭雪的“伴当”。完全可以不听徐辉祖的军令自主行事。 “河以套名主形胜也。河流自西而东至灵州西界之横城折而北谓之出套。北折而东东复折而南至府谷之黄甫川。入内地迂回二千余里环抱河以南之地故名曰河套。” 有民谚云。“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建文2年的春天林沐风踏上了这一片土地。他惊讶地现大明时代的河套地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荒凉非但不荒凉反而生机勃勃土地肥沃民生富裕是西北一带难得一见的鱼米富庶之地。 三十铺是一个小镇。巍巍大青山下这是一片背靠大明宁夏属地面向大草原与鞑靼接壤。鞑靼商人与中原汉人贸易往来的集散地。虽是小镇但论起繁盛。丝毫不亚于内地一座普通地县城。归灵州府管辖的这座城镇因镇上有3o座大型商铺而得名三十铺。 正午时分数十骑护卫着几辆马车缓缓来到镇外。 数十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簇拥着几个华服男女还有一个身着胡服地中年肥硕男子缓缓向镇内行去。春风送暖镇上行人如织到处可见来自于大明和鞑靼的商客形色匆匆又面带喜色。 林沐风慢慢停下脚步打量着四周的情形不禁讶然道“没想到这边塞小镇居然如此繁华令人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他的身边那个虽然面容普通的华服青年女子闻言冷笑道“有什么想不到的这地方是贸易集散之地商客云集本地人都因此得利。你看看这满大街都是做买卖的反而是镇外那些田地都荒废了。” 林沐风淡淡一笑回头瞥了她一眼心里暗暗摇头。这个操蛋女人明明是已经认赌服输了但时不时还是忘不了在言语上“报复”自己两句。这自出得京师一路行来林沐风自问已经牢牢占据了她地身心可这个女人仿佛只有在床上才能显得温柔乖巧一些。 另一个黑衣女子皱了皱眉躬身道“老爷孟蔺是不是……” 林沐风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清冷的目光瞥了朱默研一眼。朱默研嘴唇一咬犹豫了一会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来交给了孟蔺。孟蔺凛然拿着玉牌匆匆进了人群中消失不见。 三十铺镇上最大的一间客栈夜来香。顾名思义这是一间供过往商客休闲寻欢的温柔乡并不是单纯的客店。一行人走了进去大厅中乱哄哄的几乎每张桌子上都坐满了商客不少庸俗的脂粉正搔弄姿地相伴饮酒取乐那低俗不堪地黄色笑话不绝于耳。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间或夹杂着淡淡的马粪味道非常难闻。 林沐风皱了皱眉孟蔺赶紧上前招呼了一声。夜来香地掌柜的毕恭毕敬的将众人迎上了夜来香的二楼楼上已经清空所有的客房都空着看来是专门为林沐风一行腾空的。便服护卫的锦衣卫番子们则在百户张小牛的带领下飞快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有地守在楼下有地把持住了楼梯还有的护卫在客栈之外。 酒客们虽然粗狂但也看得出此地似乎是来了大人物单看看他们这批手下个个雄壮有力就知道他们不是简单人物。故而大厅中地气氛开始沉闷起来黄色的笑话段子开始收起。喧闹的吵闹声也慢慢停止就连野莺们那淫荡地撒娇声都压低了下去。 林沐风到了这间客栈才明白过来这居然是蜀王产业。坐在楼上宽敞明亮的大厅中喝着掌柜娘子亲自送上的香茶他向朱默研翘了翘大拇指“我家娘子果然强悍居然将蜀王产业开到了边塞之地不简单呢。” 朱默研脸色非常难看冷冷撇过头去。不再搭理林沐风。 站在一旁的孟蔺心里不由有些奇怪她搞不懂这位前主人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明明看着这已成夫妇的两人日间敌意十足。但到了晚间却又“如胶似漆”有时候朱默研那亢奋到极致的**声甚至隐隐传进住在隔壁的孟蔺耳朵里。 林沐风不以为意缓缓站起身来向默然坐在一侧的前瓦剌大汗猛哥帖木儿笑了笑“大汗请稍安只要瓦剌十三王子的人到了此地。大明与瓦剌结下百年友好之盟约大汗就可以纵马草原龙归漠北了。” 猛哥帖木儿头尽秃多年在大明京师安逸地幽禁生活似乎已经抹杀了他凶悍的性情他起身躬身一礼小声而恭谨的回道“在下一切听王爷地安排。” 猛哥帖木儿此刻就如同案板上的肉是红烧还是清炒都任凭大明人了。他原本抱了在大明老死的念头。没成想此番林沐风和大明皇帝居然将他带了出来。他自然明白这是明人用的一计。想要利用自己分化瓦剌的势力扶植自己回草原复辟帖木儿花如何能接受?两者之间肯定要势成水火。 不过猛哥帖木儿作为一代大汗明知这是明人的陷阱却还是抵挡不住对于权力的渴望。在他看来只要他能回归漠北自己那个英武有为地儿子就必须要让位。毕竟自己才是真正的瓦剌汗。 同时。他也感到有些奇怪。时隔这么多年想必自己那个颇有手段的儿子帖木儿花早已控制了瓦剌的势力。大明人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这个光杆司令去与帖木儿花对抗?他虽然是帖木儿花的父亲但他还没傻到认为帖木儿花会老老实实为自己让位的程度。 他保持着恭谨的沉默。 林沐风走到窗前往下熙熙攘攘地街道心里微微有些不满。这样一个贸易的重地居然没有大明瓷行和林家产业的分支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对于柳若长地经营能力他是越来越怀疑了。 看来自己这位内兄确实不具备掌控一个大商业集团的能力和手腕。要是——他一念及此不由回头来望着身边这个神色冰冷的女人这个白天喜欢跟自己作对晚上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女子。 朱默研具有这个能力可她——林沐风暂时还无法全部相信她将所有的产业交给她打理如果她再疯狂起来那还得了。 大厅口一个黑衣劲装女子轻轻敲了敲门口的柱子。孟蔺眼前一亮摆了摆手“进来!” 黑衣劲装女子也就是2o多岁的年纪面色清丽胸前绣着一朵鲜艳的牡丹花非常扎眼。她匆匆走进厅中向朱默研和林沐风躬身一礼然后伏在孟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孟蔺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黑衣女子转身飞奔出走得彻彻底底毫不拖泥带水。这是红樱儿组织地女刺客之一名唤孙秀儿。之前是蜀中地一个妓女被朱默研赎身后就投身于红樱 早在出征之前林沐风便让孟蔺提前让红樱儿组织的众多女刺客们化整为零潜伏进了河套一带秘密联络朱默研手下地其他力量为他提供各种各样的情报。 孟蔺躬身一礼“王爷郡主瓦剌十三王子答赤已经到了大草原的边缘沙儿井与他一起前来还有瓦剌三千骑兵。” 林沐风默然点头沉吟半响向侍立在自己身后的一个锦衣卫番子沉声道“传本王的命令调神机营1万人出灵州驻扎在贺兰山一线。” 第三百零四章塞上燕脂凝夜紫 月上柳梢。塞土有如燕脂凝成紫色更显得浓艳。林沐风与众人一起站在三十铺镇外的高坡上脚踏紫色的泥土地迎着猎猎的春风望着不远处茫茫无际的大草原隐隐可见浩荡军马在初春的草原尽头掠过来神色越来越湛然。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春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宁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林沐风缓缓吟道。 一旁的朱默研掠了掠被风吹乱的散淡淡道“唐诗人李贺的诗居然被你篡改成这样李贺要是泉下有知非暴跳如雷不可。不过你当真愿意为皇上肝脑涂地赴汤蹈火慷慨就死吗?” 林沐风冷哼一声没再解释什么带着一众锦衣卫番子们在夜色中扬长而去。撂下朱默研独自一个人站在月光下孟蔺叹息一声“郡主回吧夜深了。” 整个三十铺小镇笼罩在沉沉的夜色中春乏秋困春夜里的人们格外的慵懒睡得格外沉。小镇的大街小巷一片死寂唯有那夜来香或者其他几座欢乐乡中还隐隐传出一声声缠绵的娇笑声呻吟声。 轰隆隆! 如同雷鸣一般压抑低沉的马蹄声就像是现代社会那战斗机的轰鸣声一样在这沉寂的夜空里炸响惊醒了一镇人的春梦。 人喊马嘶狗犬吠毛驴撒欢骡子叫。生活在边境上的人们自然是对这种军马的奔驰之音熟的不能再熟了。不过近年来由于大明军队的震慑鞑靼人的马队很少在这一带出现了偶尔一现地也只是那种小股的马贼。如今这是?一想起最近朝廷大军压向灵州一线客商或者土著们立即猜到了什么。心里立刻惊惶起来。 无数人从客栈或者家里跑出来站在大街上透过夜空面色担忧的望着北方的大草原。有不少裹着内衣的内地客商们甚至口不择言的骂了起来:娘的好好的又要打仗吗?还让不让人做买卖了! 夜来香的二楼一间豪华地卧房里朱默研悚然一惊霍然从林沐风的怀里坐了起来面色有些惶然。林沐风微微睁开双眼淡淡道“怎么了。郡主殿下害怕了吗?” 朱默研咬了咬牙“你不带军马。只带这数十名锦衣卫的番子到这小镇来如果瓦剌人地骑兵杀入小镇抢夺猛哥帖木儿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不敢。”林沐风呵呵一笑伸手在朱默研颤动的胸前抓了一把“睡吧睡吧离天亮还早!”“不敢?他们要是知道你留在镇上。绝对会骑兵突袭杀进来……”朱默研烦躁地反握住林沐风的手手心里有一丝冷汗“我们撤离此地吧。” “你还是怕了。”林沐风微笑着。 朱默研垂下头去“我不想死。” 犹豫了一会她又幽幽道“我也不想让你白白送死。瓦剌十三王子知道你会带猛哥帖木儿来此小镇与他会盟。如果他一旦探知你不带军马他肯定会铤而走险掳不走你便会杀了你。” 林沐风不得不承认朱默研判断得没错。如果答赤知道林沐风在小镇上只有数十人。铁定会铤而走险。所谓的与大明会盟不过是他换回猛哥帖木儿的一种权宜之计罢了。不过林沐风哪里会这么弱智犯这种错误。 他不是怕死之人但绝对不是鲁莽之人。如果不是有绝对的安全把握他焉能带几十人出现在这里。 不过朱默研后来追加的那句“我也不想让你白白送死”让林沐风听了有些高兴不管怎样这个操蛋地女人已经开始慢慢向自己归心了。尽管她自己可能还没有意识到。 “放心吧。我已经派1万骑兵横在贺兰山下如果瓦剌骑兵敢越雷池一步。我的人马会将他们生生灭掉不留一丝后患!”林沐风从被窝里伸出手来冷厉的挥了挥手。 朱默研一怔俯身痴痴地盯着林沐风不由苦笑了一声“你果然是一个比我还心狠手辣的人我想你诱骗瓦剌十三王子出来会盟是假让他们充当你剿灭瓦剌的炮灰是真吧。” “你很聪明不过我不太喜欢太聪明的女人。”林沐风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声“睡吧。” 林沐风口中呼出地热气喷在朱默研鲜红的蓓蕾上她浑身一阵麻痒心中又开始泛滥起无尽的**。她强行压制住漫天升腾地**慢慢又躺了下去咬着牙望着天花顶棚暗暗为自己的无耻和下贱咒骂着。 轰隆隆的马蹄声越加的震颤小镇四周冲天的薄雾尘沙四起。不少客商惶然地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和货物唤醒从人们赶着马车仓皇地向镇外逃去。一时间车轮吱呀作响行人奔跑如织喧闹异常。 卧房外面锦衣卫百户张小牛惶然敲了敲门低低道“王爷瓦剌人来了我们要不要退去……” 半响没有动静房内反而传出微微的酣睡声。 张小牛叹息一声没敢动弹只好继续心急如焚的守在门外。红日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喳喳叫。 一只麻雀儿在卧房的窗口处叽叽喳喳地叫着林沐风咒骂了一声“好一只不要脸地鸟 朱默研默默地帮林沐风穿着衣袍然后才唤进孟蔺来帮自己梳妆。等到两人拾掇完毕出得房门夜来香的老板娘已经亲自端着早餐送上楼来。店里地伙计不知这批人是何许人也但掌柜的却心知肚明。幕后大老板是皇家蜀王府的郡主听说郡主大老板又嫁给了当朝第一权臣诚靖王林沐风想必这年轻俊逸如同娘们儿一般的年轻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诚靖王了。 老板娘放下亲自做的美味早餐心道这男人怎么能长得比女子还俊呢?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林沐风笑吟吟的面孔脸上抹过一丝羞红。 朱默研见状不由冷哼一声喝道“看什么看该死!” 老板娘吓得赶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垂颤声道“奴家该死请郡主饶命!” 林沐风上前去摆了摆手“老板娘麻烦你了下去吧。” 老板娘惊惶地狼狈而去。林沐风回过头来皱了皱眉“你无端端地什么火?” 朱默研复杂的眼神在林沐风飘逸的脸上扫射着冷笑了一声“小白脸!” 林沐风哈哈一笑伸出手去抬起她的脸蛋儿嘿嘿道“你居然吃醋了哈哈这可是令我实在没有想到你这种女人还会吃醋。” 朱默研恼羞成怒的霍然站起大声道“我吃什么醋?笑话。我乃大明堂堂郡主我的夫君是她一个贱民能随意窥视的吗?” 林沐风嘴角闪过一丝玩味“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的夫君了吗?我的郡主殿下。” 靠近大草原的那一面镇口在沸沸扬扬的柳絮中驰来十几骑胡人。肤色黝黑长束向脑后扎成一根根细密的麻花辫子羊皮袄上扎着黑色的牛皮带牛皮带上栓系着一柄弯刀。当中是一个身着汉服劲装的胡人青年眉眼间少了几分胡人的粗犷反而多了几分汉人的清秀。 这便是瓦剌十三王子答赤也就是猛哥帖木儿的第十三个儿子。据说他是猛哥帖木儿跟一个汉人女子所生所以算是一个混血儿。 答赤在猛哥铁木尔的诸多儿子中当日曾是比较得宠的一个。猛哥铁木尔被掳帖木儿花杀掉帖木儿牛称汗之后答赤韬光养晦一直留在自己的部落里闭门不出。在帖木儿花眼里这个同胞兄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的书呆子平日里只喜欢读什么汉人书籍连牛羊肉都吃不得一斤酒饮不得半壶便醉倒实在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草原男子汉。 帖木儿花率军进攻西域之后他便亲率他的三千亲兵和数千部民悄然转移到了被帖木儿花侵占来的鞑靼境内在靠近大明河套的大草原深处驻扎下来。也不知道大明朝廷怎么派人就找上了他声称要送还猛哥帖木儿扶植猛哥帖木儿复辟称汗与瓦剌建立百年友好盟约。 于是答赤就来了。不为别的他要见一见他被大明人掳走的父汗。 不能不说这个汉与瓦剌的混血儿还是遗传了一些汉人的秉性的还有几分孝心。 第三百零五章会盟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拉拉拉拉我摔了一身泥……” 知道没有兵祸之灾许多昨夜逃离的商客们又回来了一个伙计驱赶着毛驴车拉着满载的货物小声哼哼着不知道是哪里的一曲民谣端坐车上的商客烦躁地斥责了一声“别他娘的叫唤了叫唤的老子心烦意乱干!” 伙计嘴上哼唱停下了但心里却很不爽忍不住回头看了客商一眼心说要不是为了这几两银子老子还不侍候你了娘的牛逼什么不就一个臭做买卖的跟老子一样都是贱民。 伙计心里咒骂着手里的鞭子便狠狠的抽向了拉车毛驴肥美的一噘一噘的屁股上。啪!毛驴儿吃痛忍不住惨嘶一声撒开四蹄便奔去。车上的商客大惊大声骂了起来“***玩意儿你要作甚?” 毛驴车惊了伙计控制不住缰绳被拖拽倒地惶然间撒手撇去。 几个胡人正牵着马缓缓行来毛驴车从对面奔驰过来眼看就要撞上他们。一个胡人面色不变猛然上前探手抓住毛驴车的缰绳腰身一沉双腿用力拼尽全力断喝一声惊驴希吁吁一声咆哮两只前蹄猛然朝天扬起毛驴车噶然而止扬起一圈飞尘。 答赤面色淡定。摆了摆手众胡人牵着马避过毛驴车继续向前行去。 不远处方才那个伙计悄然从地上爬起背过身去向一侧一个挎着篮子的黑衣少*妇打了一个神秘的手势。然后又哭丧着脸。跌跌撞撞地向刚从毛驴车上下来惊魂未定地客商跑去。 夜来香的二楼。 几个胡人缓缓而上答赤手中居然摇着一把汉人士子的折扇。一幅斯文模样。站在楼梯口冷眼看着这几个人的孟蔺不禁暗笑心道这瓦剌十三王子倒是人模狗样像个汉人呢。拿把扇子就是文人了?熊瞎子戴花巾装彪吗?领路的锦衣卫百户张小牛更是在心里啐了一口。 林沐风坐在厅中地主位上看着答赤摇着折扇一摇三晃地带着几个随从走进来不由莞尔:乍一看这不像是瓦剌地王子而是中原某位县城中落第的酸秀才。他忍住笑缓缓起身摆了摆手。“答赤王子请坐看茶!” 答赤神色有些焦灼左右四顾见厅中只有林沐风跟几个护卫在。上前躬身一礼行地是汉人的礼节居然中规中矩颇像那么回事。他行礼完毕才急急道“请问大明诚靖王殿下我家父汗何在?”林沐风呵呵一笑“先坐吧猛哥大汗一会就到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答赤缓缓坐下。狐疑和不信任的眼神在眼前这个闻名已久的大明权臣身上打量着。怀的是跟夜来香老板娘同样的讶然:天底下居然有这等俊秀得跟娘们儿一般的男子? 林沐风咳咳几声向身后使了一个眼色。张小牛从怀中掏出一道大明皇帝地圣旨。递了过来。林沐风接过笑了笑“答赤王子我大明乃是天朝上邦一向以教化万民为己任宾服四夷为使命瓦剌虽屡屡进犯我大明疆域杀戮我天朝百姓但吾皇是一代仁君为生灵免受刀兵相加之涂炭故而欲要与瓦剌结为父子之邦特遣本王亲往边塞送猛哥大汗归国。” 答赤心里冷笑嘴上却连连道“大明皇上圣恩小王感激不尽瓦剌感激不尽。” 林沐风慢慢起身“今帖木儿花举重兵进犯我大明西域南道都督府在西域掳掠犯下无边杀孽吾皇的旨意是希望王子能与猛哥大汗戮力同心消弭这一场战事还瓦剌和西域胡民以安宁不知王子意下如何?” 答赤再也忍不住冷笑道“王爷说得容易。帖木儿花已经成为瓦剌共主手下拥有所有瓦剌铁骑十余万而我不过只有亲兵三千如何能与帖木儿花对抗?恐怕只要我父汗一回瓦剌帖木儿花得知消息我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沐风从张小牛手中接过茶盏小啜了一口淡淡道“王子不要担心吾皇正是因此才让本王举大兵前来助贤父子一统瓦剌。王子可能也知道大明集大军在漠河一线随时准备歼灭鞑靼余部。只要大明攻陷鞑靼整个大草原以及漠北一带的广阔疆域必将是贤父子的天下了。” 答赤倒吸一口凉气缓缓道“王爷怕是要借此吞并我瓦剌和鞑靼人地属地吧?” “非也。大明不是好战之国我们汉人也不是嗜血民族……王子也清楚明人无法在草原上生存这片广袤的地域仍然还是你们的疆土这一点绝不会有任何变化。”林沐风哈哈一笑。 答赤沉吟着突然道“我就不信大明出兵帮助我父汗一统瓦剌和鞑靼难道就一无所图?”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更不会掉馅饼。大明出兵相助你们一统草原和漠北然后瓦剌人要世世代代臣服于大明朝廷这是第一个条件。第二大明要在漠北和草原设立漠北都督府驻兵。不过你们放心大明只是驻军除了接受朝贡之外不会干扰你们的游牧和国政你们拥有完完全全的独立统治权大明绝不干涉。”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他知道答赤会接受的因为他没得选择。 不借助大明之力他就无法迎回猛哥。迎了猛哥回去即便是他们对瓦剌汗位没有觊觎之心帖木儿花也不会让他们继续活下去。为了生存为了日后更大的权力他只有选择与大明合作向大明朝廷臣服。 这一点在来之前他应该想的比较透彻了如果无意他也不会来。 答赤暗暗叹息一声果然如此。大明人设了一个圈套和陷阱等着自己主动往里跳但可恨地是他还不得不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对于瓦剌和鞑靼人地处置林沐风与朱允也是经过了多日的“研讨”才定下了这么一套具体地策略。汉人很难真正在草原上站住脚如果想要完全拥有这片广袤的土地只有一个办法:杀光所有的瓦剌和鞑靼平民一个不留将之灭族。但那样一来草原和漠北就成了荒漠得来又何益?再者说了这种灭绝人性的种族大屠杀朱允是不会做的林沐风更加不会。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明白任何种族都有生存繁衍的权利这种生存权谁也无法剥夺。只是瓦剌人生性凶残冷血好战如果不彻底将之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将来受害的还是无数大明边塞的老百姓。 举重兵扶猛哥复辟然后将帖木儿花的势力拔除这就等于是消灭了瓦剌大部分的有生力量起码在数十年之内瓦剌人是再也无法恢复到往日的盛况了。一个弱小的民族再强悍也不会对一个大国构成威胁。 至于鞑靼人已经是大明奴儿干都司数十万大军的囊中之物。只要瓦剌这边战事一开梅殷便会举兵西进一举灭了鞑靼。 答赤面色变幻着半响才沉吟道“请问王爷如果小王不答应你便如何?” “王子真想知道吗?”林沐风沉声道眼中的厉芒一闪而逝“不瞒王子说如果大汗和王子拒绝跟大明合作。大明大军将从一路杀进鞑靼故地另一路也就是本王的5万大军也将由此奔袭漠北草原然后一路杀将进去将漠北和大草原变成血流成河的修罗场。既然无法收服你们的心大明无奈之下为了大明子民的安危只能将一个强大的敌人全部消灭即便灭族也在所不惜!” 答赤闻言一阵抖颤。 “呵呵王子不必害怕不到万不得已大明是不会这么做的。吾皇更希望看到我们永为父子之邦而不是轻起战争!”林沐风声音柔和了起来。 答赤黯然点头“小王答应了。”林沐风大喜拍了拍手面色黯然的猛哥帖木儿从厅外走进肥硕的身子有些踉跄和苍老无力。答赤泪盈满眶噗通一声跪倒在猛哥跟前颤声呼道“父汗!” 父子两个抱头痛哭一番大明与瓦剌的会盟初步达成。立起来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书着数十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大明与瓦剌永为父子之邦会盟处。大明建文二年春二月十五。 旋即猛哥帖木儿归瓦剌被大明皇帝册封为仁德大汗瓦剌十三王子答赤被大明皇帝封为睿明王的消息迅在大草原上传播开去一直向大草原深处以及漠北。这一消息震动了整个瓦剌和鞑靼所部。相信用不了多久倾巢而出进攻西域的帖木儿花就会坐不住了。 第三百零六章逼反而杀之 建文2年三月初一。大明诚靖王率军5万缓缓从贺兰山一线进入大草原护卫着猛哥和答赤的数千骑兵和子民一路浩浩荡荡向漠北挺进。沿路所有瓦剌或者鞑靼小部落无不闻风归降一来是因为大明势大无法抗拒二来猛哥毕竟是正统的瓦剌大汗如今归国不少部民闻讯来投。 在大草原上行了数日猛哥的支持者便上升到了5ooo余众。如今瓦剌的人口经过了数年前的一战早已锐减每一个小部落只有数百人能拥有5ooo余众对于今日的猛哥来说已经是不小的一股势力了。 如果不出意外大军将要一路直抵哈布尔。漠北如今已经基本是空巢帖木儿花倾巢而出进攻西域哈布尔只有不到1万的守军和数万的子民。倒也不是帖木儿花大意只是瓦剌人如今人口大降兵力不足凑集十万余众已经是极限了。为了一举拿下西域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冒着老巢空虚的风险进了西域。 三月十二日在一个叫赛因山达的地方明军遇到了进入草原以来的第一次正面抗拒。赛因部落的数千人忠于帖木儿花不肯向猛哥臣服宁死不降。所有部民放弃牛羊和居住的帐幕群退居阿鲁特山下试图与明军周旋到底。 阿鲁特山是草原中一座丘陵据林沐风远远的目测也就是海拔数十米的样子。从明军驻扎的营地望去阿鲁特山就像是草原上蓦然凸起的一个蒙古包光秃秃的没有一星半点的绿色。 5万由神机营骑兵为主组成地明军列阵整齐等待着主帅的进攻号令。只要林沐风手中的令旗挥下黑盔黑甲杀气腾腾的神机营铁骑就会潮水一般奔涌而出手持长枪辅以威力无敌的瓷火器将数千赛因部民屠杀殆尽。 草原上升起了红彤彤的太阳。绚烂的阳光照射下来在霞光烨烨中大草原上黑压压的神机营骑兵排成一个巨大的大字型方阵手中地长枪反射着凛然的寒光手搭在马缰绳上。双腿夹紧马腹随时准备冲出。 林沐风叹息一声回头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猛哥和答赤父子一眼居然有些幽怨地道“大汗睿明王赛因部民誓死不降如何?” 猛哥冷冷一笑“王爷不必妇人之仁凡不归顺本汗者。杀无赦!” 他摆了摆手“答赤你亲自去率2ooo我瓦剌儿郎作为先锋。将这些逆贼杀之!” 答赤应了一声回身上马聚集起他自己的亲兵冲到了大明骑兵的前面。猛哥望着答赤率军远去的背影不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他回头瞥见黑压压一片威风凛凛的大明铁骑不由又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绝了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大明军力如此强悍即便是举瓦剌全国之力也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了。 林沐风又是一叹摆了摆手。挥下了手中的红色令旗。郭奎闻令当即率5ooo神机营骑兵轰然启动呐喊着向阿鲁特山冲去。马蹄声雷鸣轰动在这春天的大草原上惊起无数地鸟儿以及野生动物扬起漫天的尘沙。 战斗没有任何悬念大明神机营骑兵5ooo人加上答赤的2ooo瓦剌骑兵屠杀赛因部落的部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赛因部落全军覆没除了老人父女和孩子之外。所有地成年男子都被屠杀殆尽。在草原上称雄一时的赛因部落至此除名。 林沐风懒懒散散的骑在马上亲眼目睹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朱默研在一旁不禁冷笑“你少装仁义了屠杀瓦剌人削减他们的人口和兵力不是你跟皇上地本意吗?还假仁假义地叹息作甚?” “固所愿尔不忍心也。”林沐风淡淡道。 朱默研眼中奇光一闪默然不语。 烽火连三月。这整个的草原三月明军都在不断的挺进、受降和屠杀中渡过一路走走停停肃清了所有不归顺于猛哥和答赤的瓦剌部民终于在三月末地一天达到了杭爱河畔的哈布尔瓦剌人繁衍数十年之久的中央帐幕之城。 时隔数年之后林沐风再次抵达了这座当日成就他赫赫威名和千秋功业的瓦剌老巢。远远的骑在马上他望着哈布尔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驻守哈布尔的守军瓦剌主将拖布没有反抗老老实实的率军出哈布尔投降臣服在猛哥和答赤的马下。 万余名瓦剌骑兵彪悍地下得马来轰然跪倒在杭爱河畔地平原上。拖布带领数十位瓦剌贵族高举弯刀声音激动而又颤抖“末将恭迎大汗归国大汗康安!” “大汗归国瓦剌无敌!”万余名彪悍的瓦剌汉子们在平原上鼓噪着呐喊着狂野地声浪震天似乎连杭爱河水都要因此而翻卷起来。 猛哥和答赤激动地望着脚下这些忠心归顺的子民心中升腾起一股子早已消散已久的雄心壮志。猛哥双手扶起拖布神色凛然原先的萎靡之色一扫而空朗声大笑“本汗归来当与众位举杯痛饮三昼夜!” 身后不远处林沐风率大军远远的观望着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朱默研幸灾乐祸地笑着“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不战而拿下哈布尔一统漠北和大草原这传回京师又将为你的赫赫战功上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林沐风心里正烦躁着见她又来撩拨自己不由怒道“你给我住嘴!张小牛将郡主给本王带下去看管起来。” 张小牛尴尬的带着几个锦衣卫番子围拢过来。朱默研冷笑着也不反抗老老实实跟着番子们上了一辆马车在锦衣卫的护卫下脱离大军向后方行去。 林沐风断然挥动了手中的令旗孟连和夏侯永各自领军迅出动两列骑兵奔驰如电向杭爱河畔包围而去将目下正在狂欢的瓦剌万余骑兵团团包围起来。而郭奎手下的两万骑兵也跟在林沐风的马后缓缓由正面向瓦剌营地逼近着。 等猛哥和答赤醒过神来的时候5万明军已经将瓦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等一声令下瓮中捉鳖了。 猛哥和答赤大惊纵马奔驰过来大声喝问道“王爷你这是干什么?” 林沐风冷冷一笑摆了摆手“郭奎给本王将大汗和睿明王看护起来。另外将所有的瓦剌贵族给本王带过来。” 数十位瓦剌贵族战战兢兢的被带来跪倒在林沐风的马前。他们当中的很多人还认得林沐风知道这个大明权臣手段狠辣他们隐隐也猜到林沐风要做什么不由都匍匐在地连连呼叫饶命。 林沐风的手哆嗦了一下咬了咬牙猛然挥动了手。郭奎喝道“放箭!” 箭矢如雨惨呼骤起。瓦剌贵族们要么死在箭雨之中要么奔逃出来死在明军的长枪之下不大一会儿数十瓦剌贵族全部身亡。猛哥面色煞白骑在马上差点一头扎下马来答赤惶然大惊“王爷手下留人啊!” 林沐风定了定神回头来淡淡道“大汗睿明王本王这也是为你们好。这些人忠于帖木儿花如果不杀之日后他们再有反叛岂不酿成大患?” 猛哥脸上抽*动着使劲抓住缰绳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形。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林沐风此举这是想要逼反拖布手下的一万骑兵啊如果他们不反明军如何能下手除之? 他恨恨的怒视着林沐风知道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这位大明权臣故意挑衅趁机消灭自己势力的行动了。或许这一万人明军不会全部杀之但想必林沐风不愿意看到他手下坐拥重兵吧。 大明人需要的是傀儡是草原上的兔子而不是野狼。答赤悲哀地想着忧郁的目光投射在自己的父亲身上。 果然。血一般的屠戮莫名其妙的屠杀瞬间激起了拖布手下一万瓦剌铁骑的血性。拖布愤然上马高举起弯刀怒吼道“儿郎们杀啊杀死这些大明狗贼为瓦剌的大人们报仇雪恨!” 林沐风冷笑一声高高举起令旗。 5万大明骑兵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瓷火器飞射而出如同暴雨梨花一般带着耀眼的火花投向瓦剌士卒阵中冷血无情的新一轮屠杀又拉开了序幕。 第三百零七章暗杀 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役。5万装备有精良瓷火器的大明骑兵对阵一万措不及防的瓦剌骑兵如果再胜不了林沐风干脆单骑逃回大明去算求了。 日落西山。血腥味十足的杭爱河畔终于化为了一片死寂1万瓦剌骑兵除了百余名散兵拼死逃出重围向大草原深处逃窜而去之外其他全部战死。当然明军也付出了千余人的伤亡。 林沐风没有让人追赶区区百余名逃兵能成什么气候逃了也就逃吧希望他们早早去西域为帖木儿花报个信息——俺林沐风又来了。 明军在郭奎的统领下将哈布尔外围牢牢包围住他们一来要帮助猛哥和答赤顺利接管哈布尔二来还要防止哈布尔的瓦剌人哗变。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漠北只有武力才能起到应有的震慑作用。什么仁义道德都是屁话。瓦剌人不信这个只信奉力量。 林沐风没有进哈布尔他带着数十锦衣卫番子在距离战场数百米的地方扎下营帐让孟蔺给自己泡上一杯清茶悠然自得地躺在帐幕里闭目假寐着。突然他面色一变猛然跃起身来一阵风似地冲出了帐外翻身上马大喝道“随我去!” 锦衣卫番子们虽然茫然不知所措但他们一向是对林沐风惟命是从见林沐风上马向草原深处奔去也都拿起秀春刀上马追赶他而去。 朱默研乘坐的马车在张小牛等十多个锦衣卫番子地护卫下缓缓向大草原深处随意行进着。张小牛知道林沐风的本意是让朱默研远离战场。战斗打响的时候张小牛听到杭爱河畔传来震天的厮杀声生怕这位王妃和郡主受到冲击便驱赶着马车向后方退了十余里。 空旷的大草原上寂寞无声偶尔有几只鹰隼从天空上飞过出难听的叫声。朱默研百无聊赖地下车走在松软的草地上。眼望着即将坠下的血红落日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林沐风这是在行动之前为了自己的安全让自己退避在血腥的战场之外。 这份若有若无的关心她心里其实颇有几分感动的。 突然轰然的马蹄声响起。张小牛在马上纵目一看面色大变立即疾呼道“保护王妃向后退!” 张小牛纵马驰过来。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和主从之防在马上弯腰一把搂住朱默研的腰将她捞到马上纵马就要向后方退去。 然而已经晚了百余名瓦剌残兵咆哮而来旋即将十多个锦衣卫番子和一辆马车包围起来。这些彪悍狂野的瓦剌汉子刚刚从血腥地战场上突围出来见到落单的明人。心里痛恨着挥舞着弯刀从四周冲杀过来。 张小牛面色惨白高呼“兄弟们杀啊保护王妃!” 锦衣卫的番子们手持秀春刀明知寡不敌众也迎了上去而张小牛则一手搂住朱默研的腰一手舞动着刀。伺机要冲出去他的任务是保护朱默研如果朱默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难逃一死。 一个瓦剌败兵手中的弯刀恶狠狠地从背后向张小牛砍过朱默研惶然瞥见惊呼一声张小牛惶急间奋力一夹马腹马匹吃痛横窜了出去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那必杀的一刀。不过即便是这样瓦剌人地刀锋也从他的肩膀上掠过卷走一片血肉。 血花喷涌溅了朱默研一脸。朱默研心志再坚韧也是一个皇家女子。如何遭遇过如此生死境地。在血花溅上她的脸蛋的瞬间她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十多个锦衣卫全部身死。淡淡的夜色笼罩下张小牛满身血迹将昏迷的朱默研横在马背上面色惨淡地在瓦剌残兵的包围中绝望地又举起手中地秀春刀斩落了一根瓦剌败兵的手臂。而他则被另一个瓦剌败兵手中的弯刀砍中了肋间。 张小牛惨呼一声身子一阵抖颤。哈密西北地巴里坤湖。前面说过这是一座位于天山山脉中的硕大的高原湖泊湖水幽深一望无垠在这西域之中巴里坤湖周遭算是难得的一片胜景了气候凉爽湿润林木繁盛。 明知道被察合台和瓦剌人当成了无关紧要的棋子甚至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贴果儿郁闷当然是郁闷但却没有办法。他甚至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要知道这冷酷的瓦剌人可跟大明人不同他稍有风吹草动不但他难逃一死他的国家他的族民都要一起为他陪葬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带着几个侍卫躲在这巴里坤湖边等待着战事地结束。 落日地余晖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芦苇深处时而有不知名地水鸟飞腾而起带起哗哗的水声。贴果儿烦躁地坐在湖边左右是十多个哈密王侍卫。 可恶的瓦剌人!他恨恨地想着心中也隐隐有些奇怪:西域南道的战事都已经拖了这么久了怎么大明朝廷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难道大明朝廷要放弃西域? 贴果儿一念及此往湖水中吐了一口唾沫。耳边蓦然回荡起当初林沐风那句阴森森凌厉的话语:我能扶你上马就能将你拉下马! 贴果儿心中一颤。他此刻才算明白如果大明朝廷不放弃西域即便是瓦剌和察合台暂时占据了西域明军也会重新反攻进来。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想起林沐风那张俊逸中带着冷酷肃杀的脸孔想起那千里奔袭漠北屠杀瓦剌人的壮举想起至今还在熊熊燃烧的星星峡大火山他毛骨悚然地出了一身冷汗! 突然四周的空气变得压抑低沉起来隐隐还有一丝血腥味。贴果儿环目四顾见他手下的侍卫几乎是在同时咽喉中了一支羽箭连惨叫声都没有呼出来就缓缓地倒地而去。 数十个黑衣汉人武士面色肃杀地逼近过来一个劲装艳丽女子笑吟吟地倒背双手缓缓向湖边走来。贴果儿陡然色变心若死灰报应终于来了。他知道这个艳丽妩媚的女子是林沐风的女人当日在西域也是见过的。 沈若兰俯下身子在湖边洗了洗白净的手又抹了一把脸蛋这才缓缓起身淡淡道“哈密王我们终于再见了。” 贴果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他惶然抬起头来低低道“沈姑娘能不能放过我的族人?” “哈密人的死活目前掌握在瓦剌人和察合台人的手里我一介女流怎么能掌控你的族人生死呢。”沈若兰似乎不愿意再跟他废话“东方浩拿下他!” 沈若兰带人秘密潜进巴里坤湖深入瓦剌和察合台联军的腹地绝不仅仅是为了诛杀贴果儿而来。第二天的上午贴果儿的十多个侍卫的头颅出现在哈密城外的哈密牧民部落里有一个惊天的消息说哈密王贴果儿已经被瓦剌人斩杀在巴里坤湖边了死无全尸。 国王被杀哈密人不安躁动起来。察觉到异动的帖木儿花毫不迟疑地派兵进行镇压在一个时辰中哈密城里城外血流成河万余哈密人无论是战士还是平民无论是老弱妇孺都死在了瓦剌人的屠刀下。 瓦剌灭掉哈密的消息立即传播开去西域南道诸国的国民开始惶恐起来。有一些胡人的贵族们甚至带领自己的私人武装有的试图翻过葱岭逃到大食去有的也壮着胆子暗中袭杀那些分散在各地的零散瓦剌骑兵分队。 冲突摩擦骚乱西域南道诸国陷入了无休止的混乱之中瓦剌人四顾不暇头痛不已。越是血腥的屠杀越是引起更大的混乱。而这恰恰正是沈若兰所希望看到的。朱默研后来知道沈若兰的此举心里不由叹息:林沐风的这些女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啊! 沈若兰的手段绝不会比朱默研差多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的区别是沈若兰不看重利益而看重情感而朱默研看重利益而轻情感。 当然人都是会变的朱默研也不例外。就像是当初的沈若兰她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放弃执著多年的复仇计划而自愿陷入林沐风无意中编织的情网之中。甚至连白莲教都等于是毁在了她的手里。如果她的师傅活着恐怕也会被活活气死。 朱元璋苦苦围剿数十年的白莲教薪火相传禁止不绝反而是因为林沐风与沈若兰误打误撞的情缘烟消云散化为泡影。虽然白莲教在民间还有零落的余众传播但绝对已经形不成大气候了。今后他们除了更正教义变身为不为统治者忌惮的宗教社团之外恐怕已经没有了别的出路。 第三百零八章试探 夜色如水春天的草原的夜晚仍然充满着浓浓的凉意。清朗的月光照射下朱默研默默清醒过来她的鼻孔抽*动了几下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慢慢睁开双眼她不由尖叫一声身子卷曲着柔嫩的双手死死扣进了身下的草地。 草地上到处是断臂残肢和断头死去的马匹尸体张小牛已经成了一个血人仍然手持秀春刀半跪在地上护卫她的身前而就在不远处林沐风带着十多个锦衣卫的番子仍然在月光下与瓦剌败兵厮杀着。 锦衣卫的番子死去了2o多人但瓦剌残兵也付出了大多数的生命目前只有十多人还在拼死反抗。 “郡主好了安全了王爷带人来救了。”张小牛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颤抖。如果不是信念的支持他即便不倒在瓦剌兵的刀口下也因为失血过多晕厥多时了。 朱默研定了定神见身旁的张小牛满身似是跟血染了一般尖叫了一声“你你伤得太重了……” “属下受点小伤无碍只要王妃安全就好。”张小牛舔了舔自己嘴角流出的血迹眼前一阵晕眩。他终于撑不住了不过在他失去知觉倒地的瞬间他隐隐看见林沐风那同样是血琳琳的身影正大步向这边走来。 朱默研心里颤抖着拼劲全身力气才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林沐风迎去。 林沐风全身血迹斑斑就算是俊秀的脸上也有血色点点头盔不知散落何处。手中的宝剑身上还不时有血珠滚落。 “你受伤了!”朱默研有些惶然道。 林沐风用手抹了一把脸喘了口气道“无妨只要你没事就好。” 朱默研渐渐定下神来她不敢再看地上那一具具惨烈的或者是锦衣卫或者是瓦剌人地尸体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如果不是林沐风带人来得早。此时的她恐怕早成了瓦剌败兵刀下的亡魂了。甚至还有可能…… 她面色煞白幽幽道“怎么不多带些人来……” “呵呵。大军开进哈布尔我来不及通知军士只得带着这些锦衣卫番子匆匆赶来好在还不算太晚。来人张百户伤得很重带他下去疗伤。”林沐风摆了摆手。 天色完全黑了下了。 朱默研惊魂未定。身子还有些站不稳。林沐风叹息一声伸手揽过了她。只听朱默研小声道“如果你不来救我我怕是要死在瓦剌人的手里了。” 林沐风握住她有些湿漉漉的小手望着那张寻常的脸庞淡淡道“你是我地妻子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战事才刚刚开始瓦剌人生性凶残。漠北杀机四伏以后你跟在我的身后不要再远离了。”-援朱默研而死去地锦衣卫。尸体都被大明士卒们收敛好埋葬在杭爱河畔面向大明疆域的地方。一个方圆数十米的“山包包”突起在这漠北草原上一千多具大明军人的尸从此长埋漠北。 太阳温暖的阳光普照在这片草原上空气中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虽然阳光是温暖地但5万大明士卒的心却是哀伤和冰冷的。远离中原无数兄弟同胞葬身于千万里之外的他乡但愿他们能魂归故里! 林沐风默默地跪倒在地手中的宝剑狠狠地插入了地面。朱默研一袭劲装。也黯然地跪在他的身侧。 不知道是谁先哭出了声。紧接着夹杂着哀哀的哭声和落寞的战马嘶鸣声骤然响起。震颤着天宇。这种哀伤愤怒的情感汇聚成一股股强大地声浪冲击着不远处的哈布尔。瓦剌人远远地观望着这一切神色复杂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受。 和煦的风吹过吹在那数万张满是泪痕的脸上。林沐风拖着沉重地脚步慢慢向前走了几步眼望着从哈布尔往北去的遥远天际默然站立着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明白在那一端还有广袤的大明人所未知的土地那是一个未知的世界。或许强大后的大明人会如当年的成吉思汗一样将铁骑的脚步扫过那片未知地世界将大明人地威名传得更远。但是那需要用多少人的尸骨才能铺平这一条开疆辟土地道路? 一将成名万骨枯。 他叹息一声回过头来望着脚下的这片埋葬大明士兵的公墓又望了望更远处瓦剌人埋葬自己同胞的万人坑心情沉重无比。 他明白在西域和漠北草原统一之前他带出来的这些大明士卒还会有很多很多将永远埋在他乡不能回归故土。他沉痛的目光从身旁那一张张朴实凝重的脸上扫过不禁情怀激荡。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林沐风低低地吟唱着前世那《血染的风采》浑然忘却了这已是几百年前的历史时空。身旁的朱默研愕然望着他听见他嘴里哼唱出一曲曲调古怪但却异常悲壮的歌谣心中有些疑惑但却瞬间消散在这漫天的伤感情绪中。 对于眼前这个能跟普通士卒称兄道弟能与一般百姓嬉笑相处位居高位的大明权臣自己的丈夫她越来越看不懂。就像今天一样依林沐风如今的权势地位。即便是表达哀思又何须向亡灵下跪?但林沐风却跪了跪地是那么自然。 以前她以为林沐风是刻意为之拉拢人心。可后来她惊讶地现所谓地阶级规则和贵族意识在林沐风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侍女送上一杯茶。他下意识地说声谢谢手下送过饮食来他会呵呵一笑拍拍对方的肩膀。 林沐风半响才回过身来摆了摆手。他的身后。数万士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轰然起身仰起漫天的尘土。 建文2年4月初十。徐辉祖的西征军在哈密城外重创瓦剌和察合台地联军以死伤万人的代价歼灭联军将近1o万人。吐鲁番的包围解除在明军的前后夹击下察合台残部退回别失八里。而瓦剌残部一部分溃逃西域北路一部分在帖木儿花地带领下向漠北老巢逃窜而去。 瓦剌人之所以如此惨败除了徐辉祖指挥有方明军战斗力极强之外漠北老巢被端、猛哥复出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一个草原国家一下子出了两个大汗老家被明军占据亲人子女被明军杀戮瓦剌骑兵的军心还能安定的了? 几乎是在同一天梅殷的大军也向鞑靼人起了最后的大决战。数日后。鞑靼人最后仅存的数万军队被歼灭基本上退出了历史舞台。建文2年四月二十一日大明皇帝册封地仁德大汗猛哥帖木儿在哈布尔称汗接受瓦剌和鞑靼各部落的朝拜。自此。瓦剌和鞑靼一统整个漠北草原实现了自元灭国以来的次统一。 5月初二。林沐风率5万大军西进西域先是与瓦剌残部帖木儿花部决战于老爷庙。老爷庙一战从黎明时分一直到夜幕笼罩不足2万的瓦剌残兵殊死反抗虽然最终全部被歼但明军也因此付出了巨大而沉重的代价。将近1万的大明骑兵惨烈无比地或死在瓦剌士卒的弯刀下或与瓦剌人同归于尽。 满地的尸体和断臂残肢充斥着老爷庙方圆数里的戈壁滩上。空气中地血腥气息。一连数日都没有散去。 哈密城毁于战火。哈密人几乎亡国灭族。 徐辉祖分兵数支深入西域各地清剿溃逃的瓦剌骑兵。5月二十五。他率明军进驻吐鲁番。与此同时林沐风也率军赶到了吐鲁番绿洲之外。 “大元帅诚靖王率军已到城外!”大明西域南道指挥使杨凌急匆匆冲进徐辉祖的临时大元帅府也就是吐鲁番达鲁花赤至竺的王府躬身朗声道。 徐辉祖脸上一喜忍不住回身瞥了自己身后那两位女扮男装地侍卫哈哈大笑“走随本王出城迎接诚靖王大军到来!” 红彤彤的有些火热的烈日高挂在当空给硝烟散尽的、城墙有些破败的吐鲁番城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不远处林沐风的大军缓缓奔驰而至马蹄声如雷鸣。 旌旗招展黑盔黑甲如同一片黑云的神机营骑兵轰然而来杀气腾腾秩序井然。徐辉祖站在那里忍不住赞叹道“诚靖王这一支军队威风凛凛难怪能横扫大漠和草原所向无敌!” 西域南道都督府副都督孙子含脸上掠过一丝惊色与杨凌对视一眼心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林沐风止住大军自己带着数十名锦衣卫番子纵马驰了过来下马向徐辉祖躬身一礼“沐风见过王爷!” 徐辉祖笑着挽起林沐风的手“诚靖王平定漠北功高盖世本王也甚是感佩。” “王爷客气了。要是没有王爷在西域要是没有梅驸马在东线两相呼应沐风在漠北和草原必将一事无成。”林沐风笑着也向杨凌打了个招呼“杨将军别来无恙乎?” 杨凌恭谨地躬身“末将拜见王爷王爷神威不减当年末将仰慕得紧。” 孙子含也上前一礼“下官大明西域南道都督府副都督孙子含拜见大都督!” 林沐风笑了笑在孙子含身上扫了一眼继续与徐辉祖携手共行向城中走去。 城门大开。至竺率领吐鲁番地官僚贵族和百姓也迎了出来没有人统一号令这些吐鲁番地子民们自觉地、面带敬畏地跪伏在地高呼着“林大都督”。林沐风在西域的威名至今仍然广为传播这个名字早已深入西域胡人地记忆恐怕再也难以抹去了。 徐辉祖西域功成。因为他是当朝的左丞相担负着朝政大任不久就被皇帝召回京师而去整个西域和漠北草原一带的军政事务。一概交由林沐风署理。 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林沐风先后斩杀了被沈若兰俘虏的哈密王贴果儿以及被他俘虏的瓦剌大汗帖木儿花。在这件事情地处理上西域都督府副都督孙子含跟他有不同的意见孙子含认为应将两人解往京师等候皇帝旨意处置可林沐风却独断专行。非杀两人祭祀死难大明军士亡灵不可。更让孙子含不满的是林沐风居然不等朝廷意见就将察合台人派来求和的使者当场斩杀。 看着孙子含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沈若兰眉梢微皱从屏风后面转出小声道“夫君此人性情耿直不畏权贵。你这番强力所为他必然要向朝廷禀报——如果皇上知道了你擅自做主恐怕……” “书生之见。贴果儿背叛朝廷勾结瓦剌和察合台导致战事。死有余辜。而帖木儿花他一日不死漠北哈布尔地猛哥帖木儿便一日不安漠北和草原就存在不安定的隐患。至于察合台人的求和真是笑话我奉旨出京目的便是将瓦剌和察合台人一举歼灭将西域整个纳入大明版图议什么和?”林沐风淡淡一笑。 沈若兰摇了摇头。向已经露出头来的徐昭雪笑了笑。“昭雪妹妹走。我们去吐鲁番的葡萄沟里转一转听说那里地葡萄已经开始结果了。” 徐昭雪盈盈走出向林沐风躬身一福“林大哥!” 林沐风笑着回礼“若兰要照顾好昭雪郡主多带些侍卫免得有危险。” 沈若兰与徐昭雪走后林沐风脸上淡淡的笑容一敛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神色。他缓缓坐下突见一只白皙的手递过一杯热茶来。抬头一看是朱默研他笑了笑“我的郡主殿下你怎么不跟若兰和昭雪一起出去玩玩?” 朱默研默默在他身旁坐下摇了摇头“我身子不舒服不想去。王爷你这样做大概是想试探一下皇上吧?想看看皇上到底对你有几分信任之心?” 林沐风一怔忍不住苦笑起来“你真是一个太聪明的女人聪明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只能提醒你你这样做实在是在玩火。虽然皇上对你恩宠有加但你不报朝廷而诛杀哈密王和瓦剌汗还斩杀察合台的使者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如果朝廷中有人借此来参你一本怕是皇上也难保你。”朱默研忧心道“我看你还是赶紧上个奏呈免得皇上猜忌。” “功高震主我的功劳越大我与皇上之间地关系就会越来越难以处理。”林沐风叹息一声“所以前些日子我上书辞官试图归隐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可惜如今还是又走到了这条路上……你说的不错我是要试探一下皇上……” “皇上始终是皇上。”朱默研幽幽道“我比你更了解朱家的人。” “但你不了解我。”林沐风哈哈一笑。“……”朱默研欲言又止。 “不要担心了我做事从来都有分寸。再说了顶多我辞去这满身官职还是当我地老百姓这本来就是我之所愿。”林沐风笑了笑“不过无论我在朝还是在野看在我的面上皇上会善待蜀王一脉的你无需多虑。” 朱默研脸色一变突然神色黯然下来幽幽道“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吗?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是我的男人这一生都不会有什么改变了我希望你平安。” 林沐风一怔心里慢慢升腾起一丝柔情他隔着案几抓过朱默研的手柔声道“我知道。” 第三百零九章回应 吐鲁番的葡萄沟早在这大明时代就已经是西域南道的一道名闻遐迩的风景之地了。在狭长的长约数千米的深谷之中被吐鲁番人密密麻麻栽植着各个品种的葡萄绿藤成荫绵延数里不绝其中尤以马**为最盛者。名为马**倒不是说其长得像马**而是其味甘甜清冽具有马**之清香。 当然葡萄沟里不仅有葡萄还有大量水果譬如杏儿和香梨。此刻刚刚进入初夏葡萄还远远未到成熟季节。不过有一些早熟的杏儿已经可以吃了虽然味道较酸。可就是这酸涩的杏儿沈若兰却一丝也感觉不到她与徐昭雪从葡萄沟出来口中这杏儿的咀嚼就没断过。 徐昭雪嘴角浮起一丝怪笑取笑道“若兰姐姐你莫不是有喜了吧如此酸涩的东西我都吃不进你却一直没住口。” 沈若兰一怔马上便醒悟过来:自己莫不是真身怀有孕了?难怪那例事许久未来了…… 她不是寻常女子笑了笑便落落大方地嗔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敢取笑姐姐……不过我倒是早就希望有个孩子了。” 两人正嬉笑间那边的绿地上走过来一行数人。西域南道都督府副都督孙子含身着一袭短袍穿着马靴手里提着一柄胡人耕作使用的工具热合曼正带着几个手下向城门口走来。看起来。这个勤政廉洁地大明西域行政二把手正从那边的军屯之地上参加开荒回来。 孙子含地名声甚好即便是胡人。也对这个每日里与平民和士卒同甘共苦的大明官僚印象甚佳。 西域距离中原万里之遥大明要想真正在西域站住脚第一要移民施行汉胡混居逐步将胡人汉化;第二就是要屯田垦荒实现粮食的自给自足。否则。单单指望朝廷的运粮。大明最终只能逐步退出西域。 因此在徐辉祖走后不久林沐风就下达了垦荒令。开拓绿洲开垦土地。兴修水利农田设施甚至加强城市建设。西域南道都督府布出垦荒令之后西域南道诸国的军民无论是胡人还是移民来的汉人乃至大明士卒都齐心协力投入到垦荒地“运动”中。西域中大小绿洲无数。但真正被开利用起来地只是少数如果能将所有的绿洲全部开出来据林沐风的估计起码能养活数百万军民。 沈若兰笑吟吟地站在那里她跟徐昭雪常在吐鲁番一带“进进出出”孙子含自然识得这是诚靖王的两位内眷。对林沐风领军出征还携带内眷他非常不满甚至在前些日子地奏折中也参了林沐风一本。 不过。沈若兰毕竟是诚靖王妃。是赐婚的林府平妻身份高贵。他也不能失礼。急急上前躬身一礼“见过两位王妃。” 沈若兰先是一怔继而掩嘴失笑“孙大人你认错人了这位是中山王府的昭雪郡主非林家之人。” 徐昭雪面色嫣红羞恼地瞪了孙子含一眼急急撇过头去。 孙子含大惊他乃是一个古板守礼之人不由惶然向徐昭雪深深一弓腰“郡主殿下下官鲁莽请勿见怪!” 徐昭雪低低哼了一声。沈若兰呵呵一笑“孙大人不必如此无心之失算不了什么。” 孙子含尴尬地一笑拱了拱手带着自己的随从向城中行去。 刚走了两步却听沈若兰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孙大人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妃请讲下官洗耳恭听。”孙子含耐着性子转过身来又是一礼。 “孙大人我家夫君是一个稳重之人对朝廷忠诚不二与皇上情同手足他之所为皆出自皇上之密旨……孙大人为朝廷进言自是职责所在不过大人还是适可而止不要因此而自毁了自己地前程……”沈若兰低低道。 她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林沐风与皇上的关系之铁是你不能想象的林沐风做事向来稳妥他绝不会冒着被皇上猜忌的危险做一些蠢事——除非他另有所谋作为西域南道都督府的副都督你适当的进言是会获得皇上的欣赏但不能太过太过反而就会让皇帝认为你居心险恶迁怒于你。 沈若兰这番话也是有所指的:孙子含前不久接连向皇上和朝廷上书历数林沐风地什么三大罪状强烈要求朝廷处罚林沐风。在一封奏折中他甚至要皇帝撤换林沐风另派员前往西域主持西域事务。 林沐风明知他如此但根本就不在乎。沈若兰看在眼里不由为孙子含担了几分心思:她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忠肝义胆、有所作为地好官因为这种事情被罢官。 孙子含呆了一呆原地沉吟起来。他虽然耿直但却不是傻子十多年的宦海沉浮他焉能不知这官场中地“道道”。半响他回头来望向了吐鲁番那高大的城墙心头略感凝重:难道皇上居然对这诚靖王信任到如此程度?还是? 落日西斜。他站在那里思量着这个时候吐鲁番绿洲的边缘处烟尘四起雷鸣般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他知道明军终于开始要向察合台人展开进攻了或许在不久之后这西域的万里疆土就全部划归大明版图了。一念及此他心中的自豪感和责任感使命感勃然而生转瞬间取代了各人的荣辱升迁。 孙子含地数封急奏几乎是与徐辉祖同时抵达京城。当徐辉祖回京后的第二日一早上朝参加朝会时。大明朝廷上下为此正哗然一片。除了少数一些深知林沐风为人品行地文武大臣保持沉默之外。大多数臣子都义愤填膺地要求朱允严惩林沐风的胆大妄为。甚至还有人指出林沐风居功自傲无视朝廷和皇上理当罢官免爵。 君是君臣是臣无论功劳再大也是臣子。要恪守臣子的本分。不请旨擅自诛杀哈密王和瓦剌汗。这种做法已经触及了大明臣子的忠君底线。即便是徐辉祖和方孝孺也觉得林沐风所为不妥。 朱允面色沉静坐在龙椅上听着群臣鼎沸。一无所动。 良久他才摆了摆手起身缓缓道“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诸位臣工。这个道理你们不知吗?西域与京师山水路遥来去万里假如事事都要奏请朕批准贻误军机怎么办?此事不必再议诚靖王有功无过——西域一战定鼎中山王居功甚伟。来人传朕的旨意赐左丞相、中山王徐辉祖免死金券册封中山王府世子徐明旭为当阳郡王。” 徐辉祖的官爵已经到了人臣地顶峰。无法再封赏了。只好恩及他地儿子。 徐辉祖陡然一惊急急跪倒在地。连声高呼“臣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为皇上解忧为朝廷领军乃是本分——犬子年幼不敢当皇上郡王之封。” 朱允朗声一笑“中山王在西域一战功成漠北和鞑靼草原尽归我大明所有这等盖世功绩朕岂能不褒奖?朕要是不褒奖岂能对得起为朕、为大明浴血奋战的三军将士!来人再传朕的旨意遣使赶往西域犒赏大明西征大军。” 朝廷的非议虽然在朱允地强力压制下渐渐平息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还在揣测:作为一个帝王皇上难道就真的对此毫无芥蒂?没有人相信包括朱允身边的贴身太监孟良。 朱允行走在幽静的宫道上突然停下脚步淡淡一笑“孟良你以为诚靖王何以会做出如此罔上行举?” 孟良心里一颤低低道“皇上奴才不懂。不过在奴才看来诚靖王一向忠君守礼此次大概是做事有些急躁了……” 朱允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你不懂满朝文武大臣也都不懂。只有朕知道诚靖王是在做什么他他这是在逼迫朕、试探朕啊……” 孟良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但突然他又回过神来这这皇上似乎毫无恼意? 吕后怜惜地望着已经身怀有孕地女儿“孩子快来母后这里坐下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再行礼了。” 朱嫣然面带一丝羞涩来到吕后跟前坐了下去低低道“母后才三个月还早呢。” 吕后叹息一声“你有喜可林沐风却领军在外不在你的身边。对了母后听说西域南道都督府副都督上奏林沐风欺君罔上擅自诛杀哈密王和瓦剌汗可有此事?” 朱嫣然淡淡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母后沐风做事向来稳重之所以这样做想来也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吧。只是不知皇兄会如此看待此事?” “朕明白朕一切都明白。”朱允接过话茬大步而入。 朱嫣然一惊赶紧起身行礼却被朱允所阻。朱允见过吕后便笑吟吟地坐了下来冷笑道“嫣然你们两个倒是串通的好啊竟然用这种手段来逼迫朕……” 朱嫣然苦笑一番从怀里掏出林沐风写给她的家信犹豫了一会才道“皇兄沐风并没有擅自诛杀哈密王和瓦剌汗这两人正在押解往京师的路上。只是沐风有意要辞去官爵这一次是给皇兄一个罢免他的理由其实也不是什么试探……” 朱允接过家信匆匆扫了一眼。面色沉了下来低低道。“嫣然你倒是说说朕哪里做得不妥沐风非要一门心思弃朕而去?” 朱嫣然叹息一声“此刻漠北与草原已经尽归大明所有而用不了多久。整个西域也将尽入我大明版图——请问皇兄。沐风又一次立下盖世功勋皇兄该如何赏赐于他?” 朱允面色一变沉吟了起来。该如何封赏林沐风地确是他的一大难题。林沐风地官爵已经到了人臣之极。再封——难道还要跟自己这个皇帝平起平坐学唐太宗李世民一样封一个一字并肩王什么地? “所以皇兄沐风不想让皇兄为难……他之所以入朝。是回报皇祖父和皇兄的知遇之恩也是为了嫣然。既然如今大明四海康宁大局已定沐风想要功成身退就顺理成章……皇兄要知道即便是沐风没有了任何官爵但他还是你地妹夫还是我的驸马不是吗?与其让朝野猜忌。让皇兄为难。不如让沐风退一步……”朱嫣然缓缓说道。 作为她来说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大明皇室因为猜忌林沐风而闹出一些什么“不愉快”来。所以她越来越觉得林沐风地“功成身退”之策不失为自保地良策。 吕后在一旁也是叹息一声“皇儿你妹子说得也有道理。沐风这个孩子对你的辅助之功你记在心里即可倒也没有必要非将他留在朝中。” 朱允摇了摇头“母后嫣然朕不是昏君朕绝不会去做那种寒噤天下人之心的兔死狗烹之事。朕要将沐风留在朕的身边朕要与他一起携手开创大明江山不世之基业朕做明君他做名臣千古留名万年不朽!” 朱嫣然还要再说什么朱允摆了摆手“此事就这样吧朕自有主张。嫣然他摆了朕一道朕就不给他旨意了你替朕写一封家信给他让他老老实实安下心来为朕将察合台拿下……此外告诉他朕早已派人在京师造船厂和福建造船厂集全国之力打造大船待来年朕要与他兄弟一起扬帆海外扬我大明地国威去他说的那些海外蛮夷去看一看。” 朱嫣然愕然刚要张口却见朱允已经转了话题开始询问起吕后的身体状况只得幽幽一叹就此作罢。 如今的察合台汗国其实应该叫东察合台汗国。此刻东察合台人可谓是内忧外患四面楚歌。内部西域北道的胡人反抗不断而外面正面临大明地进攻还有在帕米尔高原上的杜格拉特王国的虎视眈眈。 大明十多万铁骑已经缓缓逼近了别失八里。而高原的那一端杜格拉特人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内忧外患之下东察合台人内部开始分裂:一部分贵族拥护大汗黑的儿火者的主张试图迁居葱岭以北臣服杜格拉特;而另一部分贵族则拥立黑的儿火者之孙歪思为汗公开与黑的儿火者叫板准备臣服大明。 建文2年6月出乎林沐风和明军的意料在明军缓缓逼近别失八里一线地时候东察合台人突然内乱歪思率军夜袭汗宫杀死了黑地儿火者以及他手下的死忠共计数千人即日起歪思即汗位改国名为别失八里国派出使者向大明祈求臣服。 此刻地察合台人是没有能力与明军一战的。如果反抗只能是步瓦剌人和鞑靼人的老路这一点歪思看得很清楚。至于西进归顺杜格拉特在他看来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杜格拉特地贫民蛮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十多万察合台军民迁居过去只能沦为人家的奴隶甚至是待宰的羔羊。 既然一定要臣服某一势力来保全种族歪思宁可选择大明。最起码察合台人能因此留在世代居住的肥美草原和牧场之上为子孙后代的繁衍留下一条活路。 当林沐风接到察合台人内乱和乞降的消息后也着实吃了一惊。此时此刻他才算明白后世的史家对东察合台人的评价并不算太离谱:察合台人与瓦剌、鞑靼虽然同为蒙古人后裔但察合台人内部分散不团结性喜安逸不喜战。经过了连番与瓦剌的对抗和大明的征战之后察合台人的元气已经大伤再也无法恢复到往日强势称霸西域的局面了。 不战而降保全自身就成为某种必然。 第三百一十章三大都护府 林沐风时下在吐鲁番所居的“王府”乃是吐鲁番达鲁花赤至竺的故宅。这位老丈人诚惶诚恐地要搬离这座宅院另外带着自己的仆从家眷觅宅相居被林沐风拦住了。虽然他对至竺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他的女儿忽兰毕竟是林家的女人之一林沐风也不好跟他太“见外”。 好在林沐风只带着沈若兰、朱默研和徐昭雪几人还有几个侍女和侍卫住进了这座宅院人数聊聊没有影响到至竺府的日常生活。 只不过至竺的会客大厅如今被林沐风所占了他在这里不停地会见西域各国之王或者是大明西域军政的一众属员。原先至竺用以寻欢饮宴的大厅变成了林沐风临时的“办公室兼会客室”。 林沐风在至竺府里住着一个独院。院中有一棵年岁非常久远的胡杨树。胡杨树上不知道有多少知了在鼓噪着无休止地鸣叫着。火辣辣的太阳照射下来仿佛将整个院子都放在了蒸笼上。天气闷热非常非常的闷热。 沈若兰还好还能适应这西域南道干燥闷热的夏季。可朱默研却是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天气环境恶劣的地方——在西域的这些天她多少有些水土不服日渐一日的消瘦下去。尤其是这个闷热的天里她浑身乏力胸口烦闷要不是两个侍女搀扶着。她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虽然外面热但屋里更热。 胡杨树下至竺府里派过来地几个胡女恭谨地在树下搭起一个凉棚棚下放上几把椅子一张案几案几上摆上几盘新鲜的水果几杯凉茶。然后摇起西域人常用的大叶子扇给沈若兰几个女贵人们扇着热乎乎的风。 “喝点凉茶。吃些水果也能解暑。”沈若兰笑了笑给朱默研递过了一个果子。 朱默研接过有气无力地叹息道“若兰姐姐这西域的天怎么如此之热。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沈若兰笑而不语。旁边的徐昭雪换上了一袭短裙小口喝着吐鲁番人常喝的那种放了决明子地夏季凉茶接过话去“郡主如果身体不适还是让王爷派人将你送回京师吧。王爷在西域恐怕还要呆好久一段日子免得……” 朱默研闻言直了直身子声音变大了一点“不。我不回去。” 望着朱默研那张寻常的、因为闷热而微微有些涨红的脸蛋儿。\沈若兰心里一叹:她实在没有想到像朱默研这种性情的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竟然是这般执着。她明显从朱默研的言语行止间看出其对林沐风毫不掩饰的爱意和依恋。在很多时候她甚至不愿意离开他半步。 徐昭雪则心里是一声冷笑她对朱默研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她认为朱默研心狠手辣不是一个好女人。只是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名正言顺地王府之人诚靖王的女人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嘴上不说什么并不代表心里不想什么在言谈举止间徐昭雪总是流露出对朱默研的淡淡的反感和冷落。 朱默研不以为意。如果是以前她根本不把徐昭雪这种黄毛丫头放在眼里。尽管他是徐家的郡主。可如今不同了。她全心全意地爱上了林沐风所谓爱屋及乌。也为了自己将来对于林家的人她不能不放开心怀低下身段去刻意结交。譬如这段时间她跟沈若兰就相处的很好。 朱默研是何等之人徐昭雪对林沐风那点心思她还能看不出来?不惜体面跟随大军出征不说徐辉祖回京居然不随之回返莫名其妙地留在了西域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了。恐怕就连中山王徐辉祖也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怕是没有几天这小妮子也要嫁进来了。朱默研心中一笑扶着一个胡女的手缓缓起身来向徐昭雪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取笑道“昭雪妹妹中山王爷已经班师回京竟然留下你在西域受苦真是岂有此理哦。我看你才该回京去呢。” 徐昭雪一怔继而面红耳赤起来。她瞪了朱默研一眼心里不由有些恼火。转瞬间又想起自己不顾廉耻不顾礼法硬生生死缠在林沐风身边至今还是没个着落心里又酸楚起来。两只大眼睛一眨巴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朱默研甩开胡女地手拉过徐昭雪湿漉漉地手来伏在她耳边小声说着“妹子姐姐给你出个主意你须要……” 徐昭雪听完不禁啐了一口面色涨红地垂下头去心道“妖女真是妖女这等没羞没臊的法子也能说出口来。” 朱默研嘻嘻一笑又小声道“妹子如果你再顾忌着那些礼法将来可不要后悔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徐昭雪的头垂得更低了身子还微微有些颤抖。 正说话间突见孟蔺从林沐风的卧房里面红耳赤地奔跑出来风韵犹存的脸蛋上浮现着两朵红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这般羞涩和“恐慌”竟然忘记了跟沈若兰三女施礼就要往院外跑。 朱默研一呆继而似乎是“醒悟”了些什么不由冷笑道“孟蔺站住!” 孟蔺外冲的脚步噶然而止慢慢回身来向朱默研三女躬身一福“孟蔺见过两位王妃昭雪郡主!” 朱默研向房里瞥了一眼神色怪怪地还有些不忿低低道“你去王爷房里干什么了?” 孟蔺脸色更加地涨红。一下子想起刚才林沐风跟她所说地羞人事儿来不由垂下头去一时间竟不知道回朱默研的话。 见她如此朱默研有些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叱道“回答我的话你是聋子吗!” 这位前主人的余威仍在孟蔺有些惊惧地抬起头来。但但那种羞人的事儿让她如何能启齿? “好了孟蔺你下去吧。”不知在什么时候林沐风站在了门口淡淡地摆了摆手。 孟蔺如释重负。惶然向朱默研躬身一福匆匆而去。 朱默研羞恼地跺了跺脚瞪着林沐风目光好像要吃人一般“王爷你要女人服侍妾身没有意见可是可这孟蔺乃是守寡之妇。你……你岂能……” 沈若兰也牵着徐昭雪的手过来。目光也有些不善。心道你的女人还不够多吗竟然对一个生过孩子地小寡妇下手真是…… 林沐风愕然朗声道“你在瞎扯些什么?我让孟蔺来是有事吩咐她去做。” 顿了顿林沐风皱了皱眉“察合台和瓦剌人以及西域各国向皇上敬献了不少女子。我怕其中混有不洁之人便让孟蔺去一一查验一番有何不妥?” 朱允不是好色之人但作为大明皇帝接纳各方蛮夷敬献地女子入宫这也是一种带有政治色彩的行为。明人注重女子地贞洁要是让一些非处*女的胡女进了宫去。^^^^林沐风怕要闹出事端来。这才把孟蔺叫来嘱咐她去查验一番。没办法他身边的、能信得过地女子。就只有孟蔺是“有经验的妇人”不找她找谁呢? 他好不容易拐弯抹角说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却把孟蔺弄了个大红脸。来漫天的闷热一扫而空淡淡的凉风吹拂着吐鲁番城里一片喧闹之声。夏季的吐鲁番也就是日落之后才真正进入了城中百姓活动的“高峰期”白天大伙都躲在家里躲避酷热了。 徐昭雪面色羞红站在林沐风书房的门口见房中人正伏案写着什么不由痴痴地停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林沐风听见动静还以为是朱默研便淡淡道“去给我倒杯凉茶来口干地紧。” 等徐昭雪端着一杯茶进来林沐风这才现使唤错了人。不由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郡主怎么是你?”徐昭雪脸色一红幽幽道“我不能进来吗?” 林沐风放下手中地毛笔望着地上烛光下摇曳着的徐昭雪那婀娜的身影打了个哈哈“郡主有事找我?” “……”徐昭雪张了张嘴羞不可抑地垂下头去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瞬间化为了吐鲁番夏夜的一缕清风。朱默研想出的那等羞人的话来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可朱默研似乎说得也没错如果如果自己不主动一点那那——徐昭雪心神羞涩着哀怨着纠结着身子激烈地抖颤了一下突然眼前一阵乌黑就倒了下去。 林沐风惶然伸过手去下意识地将她柔软的身子扶住和声道“郡主!”大丈夫何必如此瞻前顾后?徐昭雪对你情深一片你就娶了她又何妨?中山王府的郡主啊那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你想想看她一路随你到西域又不明不白地跟在你身边名节已经有亏。如今又不顾廉耻主动表白……如果你拒绝了她她怕是……”朱默研坐在林沐风的对面缓缓劝道。 林沐风暗叹一声徐昭雪对他的情愫他焉能不知早在当初平定燕王之乱时他就看出端倪了。但? “至于中山王那边你不要担心了。他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留下不就说明了一切了吗?”朱默研突然有些愤懑地道“连我这个当朝郡主、先皇的亲孙女都嫁给你做了小徐昭雪又算得什么?” 林沐风皱了皱眉。***** “去吧。王爷去跟她说几句贴己话。这中山王地郡主可不是妾身妾身脸皮厚可以任意你羞辱但她不成地今儿个如果你不给她一个准话她难保会做出什么来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朱默研嘴角浮现出古怪的笑容。 林沐风霍然起身狠狠地瞪了朱默研一眼“都是你搞出来地鬼名堂!” 说完林沐风大步出了书房向对面那间仍然是烛光摇曳的房间行去。 他的身后朱默研嘻嘻一笑。“王爷你知道妾身为什么一定要做这媒人吗?你须知道中山王府乃是大明数一数二的功臣世家徐辉祖又位高权重假如林家再跟徐家结了亲……就是将来皇上想要动林家也需要考虑清楚……” 林沐风脚下一滞最终还是敲响了徐昭雪卧房的门。当片刻之后林沐风再次走出地时候。朱默研和沈若兰并肩站在院中。对视一眼一起笑着呼道“昭雪妹妹这回心满意足该出来乘凉了。”进入伏天的吐鲁番更加的炎热就在这个炎热的中午林沐风收到了来自于京师的加急家信。信虽然是柳若梅和朱嫣然两人所写但却动用了朝廷的八百里急报线路。短短半月地功夫这家信就来到了吐鲁番。 信有两封柳若梅在信上除了再三叮嘱林沐风保重身体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亲密的话语。这个端庄守礼的娘子即便是心里再思念也不会写到家信上。而朱嫣然的那一封竟然也没写什么私密话。反倒是原版照抄了朱允的一番训斥之词: “沐风。朕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朕就是不准。朕不准你离开朕……” 林沐风看完信。不禁苦笑。青年皇帝对他的真诚让他多少有些感动。他也相信朱允绝不会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但但皇家无情为了自己的皇位和大明朱氏王朝地江山他将来又会如何可是谁也说不准地事情。 其实到今天这个份上林沐风也不是非要坚决地功成身退他只是再三地表达自己的态度:自己对权力、对爵位毫无留恋安皇帝和满朝文武的心。 一个居高位有大功但毫无野心的臣子想来总是可以少受一些猜忌。*****当然如果能退下来也是一件美事。如今他手下掌握着林家和蜀王两系庞大的产业又娶了几个公主郡主的即便是辞去所有的官职离开朝廷他也能活得逍遥自在。在他看来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可比在朝堂上参与那些勾心斗角强多了。 带着自己地娇妻美眷游遍天下岂不美哉?可惜朱允未必会让他这么清闲。 朱嫣然的家信上还说了朝廷正在几大造船厂集全国之力打造战船和大海船操练水师。林沐风明白这西北的瓦剌和西域皆纳入版图这位雄心勃勃的青年皇帝又开始将目光投向那片广阔的海域了。 最起码那片海上还有一个让他寝食不安的眼中钉——沦为海贼的燕王之子朱高煦。不拔了这个钉子他焉能安心? 林沐风叹了口气。杨凌匆匆进入大厅向他躬身一礼“王爷察合台人地汗到了。” “哦?”林沐风眯起了眼睛。 察合台新汗歪思居然没有遣使者而是亲自来到吐鲁番由此可见他臣服大明地心是坚定不移的。林沐风想了想“杨将军请孙大人来召集都督府所有属员随本王一起出城迎接歪思汗!” 太阳还是那般地毒辣。火辣辣地阳光照射在众人的身上感觉就像是进入了蒸笼浑身大汗淋淋非常难受。林沐风着了他只穿过一次的正式王袍面色肃然站在锦衣卫而番子扬起的遮阳伞下。回头望望身后的孙子含等官员以及杨凌等满身铠甲的明军将领他微微一笑“杨将军放炮!” 着紫色华丽单衫王袍头戴金冠地歪思。正带着一行数十人匆匆奔行过来。突然耳边响起了隆隆地炮声他身边的侍臣和护卫不禁面色剧变。 “大汗!” “不要怕这是大明在放欢迎本汗的礼炮。”歪思也就是2o出头的年纪黝黑的脸上投射出一股子狂野和刚毅他镇定得摆了摆手匆匆行进了一段然后遥遥拜了下去朗声呼道。“歪思拜见大明诚靖王爷!” 林沐风打量了歪思一眼笑吟吟地迎过去扶起歪思“大汗远到吐鲁番本王已经备下酒宴请大汗进城!” 歪思与林沐风携手进城这两个分别来自大明和察合台的年轻人。是如今西域这片土地上最有权势的人。歪思虽然年轻但心机权谋比被他干掉的祖父可强多了。最重要地是他目光远大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进了城当然是一番盛大的欢迎宴会。宴会上宾主尽欢而散。当晚林沐风就代表大明与歪思签订了永为父子之邦的合约文书并准备在吐鲁番城外再竖起一块碑石纪念。 但在签合约之前。出了一点小插曲。 或者说。对于林沐风提出的大明要在察合台属地建立北**都护府管理西域各国并驻军数万的要求歪思没有想到也不想接受。在歪思看来明人更看重虚名需要地是察合台人的面子上的称臣而不是实际的统治。但这番大明朝廷却要直接插手西域诸国的统治管理还要驻军。只给察合台人留了一片牧场和山原还限制了他们的军队数量。 这如何能行?这跟灭族亡国有何区别? 也就是说如果合约签了从今天开始原本隶属于察合台的西域北道诸国尽归大明了。而称霸一时的察合台人也沦为了跟西域诸国一般地待遇都成为大明辖制下地属国之一。 歪思怒气之下拂袖要走。林沐风拦也不拦。只是淡淡道“大汗可是要想清楚。如果你能坐回去。察合台还有土地和牧场还能保有一定数量军队。否则大明十多万铁骑立即会马踏阴山即便是流血千里也在所不惜!” 歪思身子一颤不由停下了脚步。黝黑的脸上神色变幻着垂下来的双手都有些抖动。 林沐风静静地等待着冷眼旁观着他知道等这个青年察合台人权衡再三之后会答应的。其实按照现在的形势大明完全有能量不跟察合台人坐下来谈判不接受他们的臣服而可以直接大军挺进灭了他们。 但林沐风不愿意那么做能不流血、能不动刀兵那是最好。 良久。 歪思缓缓坐下脸上居然浮起柔和的笑意低低道“王爷我答应便是。不过本汗希望能进京朝拜大明皇帝陛下。” 林沐风心里冷笑一声他明白歪思这是想要进京去皇帝那里争取更大的利益不过朱允是不会做出任何让步地。他笑了笑“这是自然本王会派人护卫大汗进京去接受皇上的册封。” 歪思虚假的笑着其实林沐风的笑容也很虚假。随着察合台大汗歪思在合约上摁下了自己的王印察合台王国等于变相灭亡西域整个南北两道全部纳入大明版图。望着歪思一行落寞而去的背影大明众人面面相视欣喜若狂。 能有幸作为大明开疆辟土的见证者和亲历者他们必将被载入史册青史留名。 孙子含和杨凌朗声笑着一起向林沐风躬身施礼“恭喜王爷成就大功贺喜大明开疆辟土!” 林沐风也有些高兴哈哈大笑起来“孙大人你可以再参本王一本……” 孙子含面色一正朗声道“王爷此言取笑了。王爷擅自诛杀瓦剌汗和哈密王有欺君罔上之嫌作为大明臣子下官理当向皇上进言。可如今王爷为大明立下不世之功下官只能上奏朝廷为王爷请功而非弹劾!” 林沐风面色沉静下来清朗地目光投射在孙子含地身上良久才淡淡一笑“诛杀贴果儿和帖木儿花乃是本王迷惑察合台人之计策。这两人我并没有杀此刻怕是已经押解到了京师听候皇上处置了!” 孙子含悚然一惊手心颤抖了一下刚要出言却见林沐风已经朗声大笑着走出厅去。 建文2年8月初一大明朝廷宣布在漠北哈布尔设立漠北都护府驻军2万由驸马都尉、骠骑大将军梅殷为漠北都护府大都督坐镇漠北和草原。 8月初三大明建文皇帝的慰问使团到达吐鲁番犒赏西征大军。使臣带来了皇帝地敕令宣布在西域南道设立吐鲁番都护府由原西域南道都督府副都督孙子含为大都督吐鲁番达鲁花赤至竺为副都督驻军2万。同日在西域北道设立北**都护府由原西域南道卫指挥使杨凌任大都督驻军5万。 漠北都护府掌管原瓦剌故地和鞑靼所居的草原吐鲁番都护府掌管西域南道从哈密到喀什葱岭一线而北**都护府则对西域北道实施控制以及担负起西线防守的重任。都护府施行军政一体的管理大都督即当地的军政最高长直接归朝廷管辖品阶正二品。 自此西域和漠北草原全部正式纳入大明版图。东北有奴儿干都司西北有三大都护府大明由此获得了几乎是中原2倍面积的大片国土并实施了有效的统治大明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时下最强大的帝国。 第三百一十一章诞女 大局已定西域以及漠北的一切都已经渐渐走入了正轨三大都护府的官员在一个月后都全面到位大明统治的机器迅开动起来。大量的移民正在有计划、有步骤的向西域迁移而来想必用不了多久汉人在西域的数量就能达到1o万人以上多以屯田为主。 但林沐风却无法按期班师回朝。因为沈若兰已经面临生产暂时是无法长途行军了。 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林沐风心头充满了浓浓的暖意。这是他的第二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将是他这个穿越者留在大明的骨肉。因为有了孩子他才与这个时代有了更加紧密的联系某种意义上他因此真正成为了大明人。 此时此刻即便是老天开眼让他拥有一个反穿越回去的机会他也走不了了。这里有他的至爱有他血肉相连的一切这一辈子注定是无法割舍掉了。 在等待沈若兰生产的日子里林沐风悠闲自在没有过多地插手西域的事务。每日里只是喝喝酒品品茶再不就是带着几个锦衣卫的番子外出在吐鲁番的绿洲左右游逛游逛甚至还经常混入吐鲁番牧民游牧的队列中与胡人们一起吃吃烤全羊畅饮烈性的西域米酒。=== 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逍遥自在似神仙。 朱默研倒是忙得很。这些日子她除了和徐昭雪一起照顾体重的沈若兰之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林家产业在西域的展上面。 大明瓷行在吐鲁番建设的瓷窑规模已经较大经过了几年的经营。在吐鲁番达鲁花赤至竺地全力支持下吐鲁番瓷窑的日出产量逐渐提高已经成为林家在西北地区最大的瓷器出货供应基地西域以及西北的大明瓷行分号已经不用千里迢迢赶至京城起货。除此之外林家还在西北地区有着几十家经营丝绸的铺子和酒楼旅店。 这一切林沐风都完全交给了朱默研。朱默研经营的天赋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充分展现出来让林沐风大开眼界。他有时候真是搞不明白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皇家女子如何就能将那些数目繁杂堆积如山的账目“研究”得如此娴熟操控起商业运营来镇定自若有条不紊。*****一套一套的。 一段时间下来林家产业在西北和西域地商铺负责人们都感触颇深林家出了一个天才一般精明强干的老板娘可是不得了。坐镇吐鲁番的王府中指指点点运筹帷幄遥控指挥。像极了指挥千军万马的商贾女将 对于商贾运作朱默研有着天然的狂热。在她的遥控下林家产业进行了前所未有地“资本扩张”从西域南道到西域北道从阴山南北到葱岭脚下再到大漠草原不仅是瓷行各类商铺都开进了胡人的众多城郭之国去几乎每一座西域和重镇城池。都有了林家产业的影子。在广袤的土地上到处高高飘扬着林家产业商铺的青色旗帜。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终于到了建文2年的十月初一沈若兰在吐鲁番产下了一个女婴。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秋风送爽。林沐风纵马从塔里木河畔一路向吐鲁番城门口疾驰冲来身后跟着数十个鲜衣怒马的锦衣卫番子惊起一线烟尘。 冲到王府门外林沐风兴奋地翻身下马一阵风似地奔进府中。至竺府中的胡女和仆从们见了林沐风。纷纷躬身道喜林沐风也顾不上跟他们打招呼急急就走入了沈若兰地“产房”。 其实沈若兰是在早上产下女婴地那个时候林沐风还在塔里木河畔带着锦衣卫的番子们撒网捕鱼。那个时候的塔里木河河水从南边的昆仑山上流淌而下。水流虽然湍急但水质清冽。河中多是野生的草鱼和鲢鱼。鱼之多可以用泛滥成灾来比喻。大抵。这与胡人很少吃鱼有关吧。 胡人以肉食为主对于鱼这个东西兴趣不大。 林沐风几乎隔几天都要去塔里木河边撒网捕鱼然后带回来亲自下厨要么红烧要么清炖一家人吃得是不亦乐乎。 林沐风居然还能下厨而且烧得一手好菜他烹制的红烧鱼让几个女人赞不绝口。\这让朱默研大吃一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堂堂的男子大明重臣居然还会做这种下贱之事。 朱默研坐在床边小声与神色略显疲倦的沈若兰说着话而徐昭雪则兴致勃勃地伏在床边看着沉沉睡在她身边的可爱女婴。房中还有几个胡妇侍立在侧这是至竺派来的接生经验丰富的接生婆。 见林沐风带着一阵凉风卷了进来朱默研起身嗔道“王爷若兰姐姐生产你竟然跑到外边又闲逛可真是的……” 林沐风笑吟吟的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拉起沈若兰的手柔声道“若兰辛苦了。” “看看我们地孩子吧可惜妾身没能给夫君生一个儿子是一个丫头。”沈若兰略有失望地目光投射在林沐风惊喜地脸上还要说什么却听林沐风嘿嘿笑道“女儿好女儿是个宝啊我喜欢女儿!” “王爷你看看这鼻子眼睛还有这眉头多像你哪好俊的一个丫头片子将来定是一个大美女。”徐昭雪嘻嘻笑着指着女婴指指划划。 林沐风俯身望去见女婴面容恬静地裹在襁褓里睡在那里红扑扑的脸蛋儿微微带着一些初生婴儿的皮肤褶皱小鼻头高挺鲜红的小嘴巴一吸一张说不出的可爱真是隐隐有些天生丽质的神采。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她柔嫩不堪的额头“嗯像我将来一定是美女绝对无敌的美女毕竟她爹爹我是出众的美男子我这女儿遗传了我的优点还能丑得了?” 徐昭雪忍不住啐了一口“好不羞!还有夸自己是美男子的……” 朱默研也是一笑却顿了顿“王爷何为遗传?” 林沐风一怔摇了摇头笑道“就是天赋异禀的意思她爹是美男她便是美女哈哈!”熬了一锅鲜美的鱼汤给沈若兰补起了身子。当然朱默研和徐昭雪甚至孟蔺等也跟着沾了光一大锅鱼汤让几个女人忘却了身份凑在一起像男人喝酒一样喜滋滋的品尝着。 秋季里西域的明月格外地明亮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上。林沐风坐在院中的胡杨树下举头望月心头舒畅情不自禁地哼唱起前世刘欢的拿手脍炙人口的经典老歌《弯弯的月亮》。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 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 小桥的旁边有一条弯弯的小船 弯弯的小船悠悠是那童年的阿娇 呜—— 阿娇摇着船 唱着那古老的歌谣 低沉柔和婉转略带有一丝颤音的歌声穿破了吐鲁番城中这座王府宁静的夜空袅袅的飘散开去。实话实说林沐风的歌喉还是不错的虽然唱功与专业歌手相差甚远但哼唱流行歌曲来也能学个七八分神似。 别样的悠扬的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另类的歌声传进屋子朱默研讶然起身向沈若兰瞥了一眼低低道“若兰姐姐这可是王爷在唱歌?歌声如此怪异……” 沈若兰点了点头眼中也闪现出一丝奇色“他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哼唱出一些曲调新奇的歌出来以前在北平城的时候我记得他还唱过一个什么涛声依旧那歌虽然调子也奇但比起今天这个来又差之甚远了。” 众女正听得入神突听林沐风的曲调一转一曲更加怪异奇妙的歌声又飘扬起来。朱默研眉梢一跳忍不住向门口行去。徐昭雪也好奇地跟在她的身后与她肩并肩一起站在门口见林沐风陶醉地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紧闭双眼摇头晃脑正陶醉在其中。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 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掌若有所思地幽幽道“王爷真是好兴致这歌是王爷自己所作吗?好一个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一语道破了红尘颇具禅机妾身这才醒悟过来往日间妾身是将这个利字看得太重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荣归 林沐风一怔急急止住歌喉笑了笑岔开话去“我的郡主殿下我随意哼唱几句哪里有那么多的深意……” 朱默研默然摇了摇头突然盈盈走过来裣衽一礼“王爷妾身知道错了从今而后妾身一定……” 徐昭雪嘻嘻一笑“好了王爷不要再唱了大家知道你心里高兴对了王爷赶紧给小丫头起个名字吧?” 林沐风笑着点了书斋点头沉吟道“孩子出生在西域又生于晨曦之间她老爹姓林娘亲姓沈得了就叫林沈曦吧——林沐风与沈若兰生在西域晨曦的女儿嗯不错不错。” 父姓跟母姓连在一起给孩子起名在林沐风前世的那个时代是非常流行的行为但在这大明男权社会中却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果然此话一出朱默研和徐昭雪面面相觑半响说不出话来。在她们看来名字固然是不错雅致上口但林沐风竟然肯将孩子的母姓冠于名字之中也当真是世所罕见了……由此可见林沐风对于沈若兰的深深爱意。 朱默研艳羡地回头瞥了一眼红烛摇曳的沈若兰的卧房低低道“王爷真是好赤诚的性情对若兰姐姐的深情融进了沈曦的名儿间…书斋…” 徐昭雪也是啧啧连声“王爷你竟然让沈曦冠了母姓若兰姐姐好有福气哦……” 林沐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这有什么。默研等你将来也生了孩儿我也给孩子冠上母姓——不过呀你这姓氏跟我这姓氏连在一起似是有些不雅林朱林朱很容易让人误会成林中的一头猪不妥不妥呀!” 朱默研不禁莞尔。嗔道“王爷你取笑奴家!” 一向以女强人面孔出现只有在床第间才能流露出几分温柔地朱默研突然显出宜喜宜嗔的女儿家娇柔不禁让林沐风看得一呆。他砸吧砸吧嘴嘿嘿笑了一声。“没有关系可以用其他谐音的字来代替。” 房中躺在床榻上竖起耳朵倾听院中谈话的沈若兰听见“林沈曦”三个字。心头涌起无尽的爱意。她眼圈一红。从女儿的名字中她体会出了林沐风对她自内心的书斋挚爱心神激荡之下侧头望着依旧在沉沉入睡地女儿眼中闪烁着对丈夫的爱意和对女儿的母性光辉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额头幽幽道。“乖女儿沈曦你听见了没有你爹爹给你取名字了从今儿个开始你叫沈曦了……”了满月林沐风率领自己标下的数万神机营铁骑终于开始开拔班师回朝了书斋。 出的那一天大明吐鲁番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地一众军政大员们都赶来吐鲁番送行。而西域南北两道各国的贵族们也蜂拥而至。聚集在吐鲁番城外为林沐风壮行。 深秋的风已经有了淡淡的寒意。西北风从远方席卷过来卷过漫天地沙尘。在那塔里木河畔和葡萄沟地上空。久久地弥漫着。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酒气神机营的士卒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酒盏翻身上马等候着林沐风的班师号令。 林沐风凝望着风景如画的吐鲁番绿洲那不远处地塔里木河那狭长的充满生机的葡萄沟那座已经成为西域第一大城的吐鲁番城那一张张汉人清秀或者是胡人粗犷的脸庞他禁不住微微叹息一声心中有几分不舍。 吐鲁番西域留下了他太多太多的美好记忆。他的女儿林沈曦诞生在吐鲁番他在西域成就了前所未有越古人的不朽功业。如今他要走了。他心里明白自此之后想必他再也没有机会重返西域。 别了西域别了吐鲁番。 林沐风缓缓转过身来向恭恭敬敬侍立在身后的孙子含和杨凌两人微微一笑“两位大都督我要走了这西域地万里疆土就交给你们二位了希望你们能恪守本职为大明守住这来之不易地土地。” 孙子含心中充满着无尽的歉疚。他之前连番参奏林沐风欺君罔上虽然是出自公心但他也没有料到林沐风非但没有因此怀恨在心反而向皇上和朝廷极力推荐他出任吐鲁番都护府地大都督官阶一下子连升两级。更重要的我看是他因此可以施展才智在西域做出一番功业将来名垂青史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眼前这个俊秀而刚毅的青年带给他的不仅是官运亨通还有他宽广的胸怀前远大的眼光…… 作为一个文人出身的官员孙子含其实对升官的热情并不大但能青史留名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林沐风的到来他心愿得偿了这份功业这份名声来得是那么的突然! 孙子含心神激荡着居然缓缓跪拜了下去朗声呼道“王爷对于下官的提携下官没齿难忘。请王爷放心某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守住这份疆土不敢有一丝懈怠。”林沐风赶紧扶起他笑了笑道“孙大人不要如此。本王临别之际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孙子含和杨凌等人一起躬身“王爷请赐教。” 林沐风抬起头来望望朗朗晴空低低道“两位大人胡人善变宜采用宽严相济的政策即不可太宽也不可太严。宽了容易导致胡人放纵不听政令而过苛则容易引起胡人不满……此外书斋两位大人不妨大力推行胡汉通婚等数十年过去胡汉通婚的一代人成长起来西域才能真正与中原连为血脉相牵的一体啊!” 孙子含与杨凌对视一眼同声道“王爷教诲下官等受教了。” 林沐风摆了摆手哈哈大笑“一点浅见而已不值当两位大人如此呵呵。好了本王要行了诸位保重!他日诸位荣归京师本王一定设宴为大家接风洗尘。” “郭奎起军!”林沐风大喝一声。 轰隆隆数声炮响震耳欲聋的马蹄轰鸣声响起漫天的尘沙遮掩下绵延数里不绝的数万大明铁骑出了吐鲁番向南面的阳关驰去。 诚靖王西征大军凯旋的消息从阳关开始便一路急报京师。 一路上林沐风厌烦了沿途各州府官员百姓的迎来送往和夹道欢迎不得不命令大军一律不得进入城池除了赶路之外只在城外露营谢绝了所有沿途官员的热情接待。 建文2年十一月十五日。大军风餐露宿终于赶回了京师之外。 凯旋门外朱允弃了早朝带领满朝文武大臣迎候在此。当东边的天际被那一抹宣红挑破的时候金灿灿的太阳脱颖而出而远端也隐隐看见了那黑盔黑甲的骑兵长队。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漫天的尘土中若隐若现猎猎的军旗迎风招展着一股子淡淡的杀气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朱允面色大喜而他身后的诸位臣子则暗暗倒吸一口凉气:好重的杀气!好凛然的军威! 熟悉而又陌生的南京城头上米黄色的龙旗飘扬着隆隆的礼炮声响个不停。凯旋门延伸出了一道红地毯红地毯的正前方是英姿飒爽的青年皇帝以及他的一众臣子而道路两侧则拥挤满了南京城中的百姓。 这一日南京城中商铺停业百姓蜂拥出城一起来夹道欢迎立下盖世功勋的大明西征大军。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林沐风几成了一个传奇一个神话。 附着在他身上的光坏太多太多了:金陵诗会上的文魁一个人的恩科状元平定燕王反叛力挽狂澜两次西征将漠北草原和西域全部纳入朝廷版图……如此赫赫战功如此文武风流当世有谁能比? “来了书斋看看那就是诚靖王爷!” “黑盔黑甲果然是我们大明战无不胜的神机营铁骑名不虚传啧啧……” “呀这诚靖王爷好生俊逸……” 在百姓们兴奋的窃窃私语声浪中凯旋门口几个粗壮的鼓手鼓足全身力气擂响了牛皮大鼓激动人心的得胜鼓声隆隆震动着在场众人的心房。 朱允激动地上前几步凝望着稳步而来面色沉静的林沐风大喝一声“诚靖王朕在这里迎接将士们凯旋荣归!大明因你们的盖世功业而骄傲!” 两只充满着热度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片刻林沐风方才轻轻抽出手来跪倒在朱允跟前朗声呼道“儿郎们跪谢皇上隆恩大明万岁大明皇帝万岁万万岁!” 书斋数万风尘仆仆但面色刚毅的神机营士卒整齐划一地跪倒在地齐声呼道“跪谢皇上隆恩大明万岁大明皇帝万岁万万岁!” 第三百一十三章 功臣楼盟誓 公元1368年1月4日当朱元璋健步迈向南京南郊的祭台穿上皇帝的新装宣布改国号为明的时候在他脚下山呼万岁的王公大臣们万万也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某一天自己及自己的亲戚、朋友会莫名其妙地被抓起来然后血溅家门突然从人间消失。转载自我看書齋 南京鼓楼岗的山坡上从前有个功臣楼。这是朱元璋登基以后下令建造的。听到造功臣楼凡是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打下江山的开国功臣无不深受感动称赞皇帝英明。但书斋任是谁都没有想到不久之后朱元璋就莫名其妙地一把火烧掉了自己建造的功臣楼。 历史是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早在书斋汉朝就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说法和活生生的先例。然而明朝的功臣们或许认为朱元璋乃和尚及叫化子出身和尚者慈悲为怀也;叫化子者社会之底层也!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去想过这条古训只知道自己“当年万里觅封侯”而今功成名就只想安度晚年享受江山荫庇子孙罢了。然而不管忠臣也好逆臣也好马屁臣也好只要他们中不是在开国之前战死或病死或者是在朱元璋还未开杀戒之前病死几乎无一漏网地得到被宰杀的命运和结局。 就说任宰相李善长他是朱元璋最早认识的得力谋臣人说他是汉之萧何。可以这样说没有李善长便没有朱氏王朝说他是汉之萧何决不为过。然而对于这样一个功臣朱元璋也残忍的下了毒手。 “时帝大杀京民之怨言者李善长请免其亲戚数人上大怒遂赐死。”一个简单的借口。朱元璋就把李善长连同他的妻女弟侄一大家共七十余口除附马一家外一个不留地通杀。可怜这位皇亲国戚、有丹书铁券可免二死的老功臣终究不得好死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朱元璋不但对所谓的奸臣、逆臣要下毒手只要是功臣即使是无任何借口也不会放过如大将傅友德、大将军冯胜、大都督朱文正等都是无故被赐死的。就这样一门连一门。转载自我看書齋朱我看元璋称帝数十年间杀了一万五千多人。到他驾崩之时参与打天下的大臣已基本灭绝了。 人说秦始皇暴虐。可是他并未杀过我看一个功臣扶苏、蒙恬乃二世所杀李斯乃赵高所杀;人说刘邦只能同患难不能同甘苦然止杀黥布、陈郗两反臣韩信乃吕氏所杀;人说李世民无情为争帝位不惜弑杀兄弟。但他能善待功臣即使是追随兄弟的反臣他也一一放过。只有朱元璋杀起功臣来毫不手软。某种角度上说他比商纣王还商纣王比秦始皇还秦始皇! 我看功臣生在明朝是多么地可悲啊!林沐风凝望着这座在城中太庙之旁的新建雕梁画柱的功臣楼心中感慨万千。朱元璋如此暴戾他的孙子会不会…… 朱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摆了摆手“列位臣工沐风随朕一起进入这功臣楼看看去。” 进得功臣楼此楼显然是新建不久楼中还充斥着淡淡的油漆味道。虽然称之为楼但却只有一层是一个类似于庙宇的庞大庙堂。左侧高挂着18位栩栩如生的画像。打头的赫然是中山王徐达。然后依次是李善长刘基。常遇春宋濂……18个大明开国功臣被朱元璋以各种理由诛杀的元勋们神色或喜或嗔或怒或哀地“站”在楼壁之上散着浓烈地刚猛英烈之气。 林沐风愕然一惊惊讶地瞥了朱允一眼心道你这是与你的皇帝爷爷唱反调啊这样一来等于是恢复了这些功臣的名誉地位赋予了他们地子孙后代无尽的荣华富贵啊。 朱允似是知道林沐风在惊讶些什么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又指了指右侧的楼壁。 林沐风放眼望去大惊:原来右边的楼壁上同样悬挂着几幅画像而自己一身青衫飘然出尘的肖像图就在位。下面的楼壁上还镶嵌着几行金字:“林沐风山东青州府人氏。大明诚靖王出商入仕辅朕与东宫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力挽狂澜平定燕王反叛两征西域为大明开疆辟土万里功业不朽朕之肱骨重臣朕之异姓兄弟……大明建文皇帝亲笔于建文2年十月。” 接下来是中山王徐辉祖驸马都尉梅殷右丞相方孝孺……甚至在末尾还有如今已经被朱允封侯的神机营三位指挥使郭奎、夏侯永、孟连三人。 林沐风陡然一惊缓缓跪倒在地朗声呼道“皇上臣实不敢当!臣惶恐!”他地身后徐辉祖等人也一起跪倒连呼不敢。尤其是郭奎三人封我看侯已经是意外如今又被作为朝廷功臣与开国功臣徐达等人一起列入功臣楼那简直是感激涕零惶恐之至。 朱允淡淡一笑也没有扶起林沐风只是慢慢走到徐达的画像跟前端详半响才沉声道“诸位爱卿中山王徐达等列位元勋为大明开国战功赫赫朕如今效仿唐太宗世民建起功臣楼我看将他们供奉于此以表朕的敬意。” 众臣默然跪倒齐声呼道“皇上圣明!” 朱允淡淡笑了笑又踱步到林沐风地画像跟前打量了一眼仰天打了个哈哈“沐风倒是挺像呢——诸位爱卿诚靖王、中山王等为大明开疆辟土立下盖世功绩丝毫不亚于开国18元勋朕此次也将他们请入功臣楼尔等以为如何?” 众臣早就知道此事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况且林沐风与徐辉祖等人对于大明的功绩也的确可以与徐达等人比肩。要知道短短几年间开辟下的疆土可是中原的两倍啊将大明的版图大大地扩充开去这是谁都否认不了的巨大功劳。 “皇上圣明!”众臣又是呼着。 朱允叹息一声“来人设香案。” 两个太监抬着一面香案走了进来。香案摆设完毕一个太监端着一个金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美轮美奂的彩琉璃碗林沐风一眼就看出这是大明瓷行专为皇宫里所烧制的御用贡品。 琉璃碗中盛满了一碗酒酒色淡青清冽。 朱允上前去突然从一个太监手中接过一把匕寒光一闪在自己的手指上划过在众臣的惊呼声中一滴鲜红的血珠从朱允的手指上滴了下去啪地一声滴入碗中在青色的酒液中打了一个转转瞬间分化开去给这青色地酒液染上了一层淡淡地血色。 朱允蓦然回过头来朗声道“沐风朕知你的心思。你无非是怕朕当那兔死狗烹地昏君。朕虽是皇帝但朕绝不是无情之人。今日我看儿凯旋归来朕愿意在此与尔盟誓此生不离不弃!皇天后土在上先皇与众位功臣元勋英灵在上朕如有书斋违誓天厌之天弃之!” 众臣悚然大惊这皇帝这皇帝居然要跟一个臣子盟血誓?! 林沐风也是大惊他上前膝行了几步低低道“皇上万万不可!” “起来滴血与朕一起喝了这碗血酒你我君臣你我兄弟今生同心!”朱允大喝一声。 林沐风犹豫一会还是依言起身滴血。朱允先饮林沐风后喝又一起跪拜了天地先皇。仪式完毕后朱允牵着林沐风微微有些冰凉的手笑道“如今你可安心了?” 林沐风心里苦笑躬身叹息道“皇上折杀臣了。” 朱允也是一声轻叹“朕如若不如此你何尝可以安心?自今日起大明天下皆知你我君臣乃是盟过血誓的兄弟你就安心留在朕的身边守住这片江山开创煌煌盛世岂不是一桩千古佳话!” 消息传遍天下可谓是举国震惊。朝野上下皆明白诚靖王一脉享有了仅仅次于皇帝一人的无上荣耀和权势地位至少在建文皇帝在位是如此了。功臣楼盟誓之后朱允的赏赐不断。先是封林沐风的儿子林秋生为安逸郡王又紧接着册封林沐风才几个月大的女儿林沈曦为晨曦郡主。几乎与此同时孝慈皇太后和孝康皇太后也分别赐了林家诸女足足几大车的珠宝丝绸。 在回京后的当日开始一直到建文3年的春节诚靖王府门庭若市宫里的太监、满朝文武和皇室亲眷的来访一直是络绎不绝。 但越是这样林沐风的心里越是烦乱。他实在是担心自己如今站得越高将来就跌得越惨。区区一个盟誓对于他这个现代青年来说可不是什么“护身符”。 他接连向青年皇帝上表表达惶恐之情恳请停止赏赐但朱允总是不从。直到有一天林沐风实在是不堪其重竟然将这一段日子宫里的赏赐和众臣的贺礼一起送入宫里堆积在御书房门外长跪不起。 第三百一十四章穿越者的告白:思念骤起冷风吹 朱允不高兴的走出来一把扶起他沉声道“沐风朕赏赐些物件给你你竟然都给朕弄进宫来这是何意?你有大功于社稷朕无法再加封你的官爵赏赐些俗物也聊表朕心了。” 林沐风叹息一声慷然道“皇上臣已经惶恐之至了。臣虽有些微功但皇上已经赐予了臣太多太多这些赏赐金银臣实在是不堪受了。一来臣家里并不缺钱二来为臣一人耗费国孥臣心里不安!万望皇上收回这些赏赐统统归入国库以增国力贴补民生。” 朱允沉吟半响缓缓道“也罢左右是些俗物朕就准了你。起来吧诚靖王爷走与朕喝酒去。” 朱允的寝宫。 酒喝了几杯朱允突然放下手里的青花瓷细脖子酒盏低低道“沐风朕意欲要废黜了曹氏立如烟为皇后你意如何?” 林沐风一惊手中颤抖了一下酒盏中的酒液洒落出来他惶然道“皇上万万不可轻易废后啊!” “你还不知道呢曹氏进宫数载一无所出而如烟已经为朕诞下龙子高霖朕决定要立高霖为太子——相应地如烟也当然要立为皇后。^^^^如今如烟有了你这个外戚在相信宫里和朝廷中人也不敢说什么。”朱允微微一笑。 林沐风摇了摇头“皇上的家事臣原本不该过问。只是曹皇后毫无失德之处平白废后恐怕天下人不服啊。况且懿贵妃性情淡薄皇上要是将她推上皇后尊位。怕是会给她带来烦恼啊!” 就在这个时候如烟和曹皇后携手盈盈走了进来。按明制妃子原本是不奉召不能进皇帝宫里的但朱允不太讲究这一套再加上他异常宠爱如烟这如烟倒也是在他这寝宫里常来常往只是这次不知怎么把曹皇后也带来了。 如烟与曹后一起向朱允行礼“臣妾等见过皇上!” 林沐风苦笑一声急急起身闪在一旁待两女行礼完毕这才跪了下去。“臣林沐风拜见皇后娘娘懿贵妃娘娘!” 曹后笑吟吟的摆了摆手“诚靖王请了!” 如烟则柔和恬静地笑了笑伸出手去扶起林沐风来“表兄入宫来。*****也不到如烟宫里想必是已经忘了你这个表妹了。” “呵呵臣正准备去拜见贵妃娘娘。”林沐风呵呵一笑。 朱允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如烟你与皇后到朕这里来有何事?” “皇上。臣妾与皇后娘娘此来是来道贺皇上大喜了!”如烟笑着为朱允斟满酒。“哦?” “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如烟此言一出曹后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而朱允则是一惊“有喜了?” 林沐风赶紧跪倒在地“臣恭喜皇上皇后娘娘!” 曹皇后有喜这可是宫里天大的喜事。有了这桩喜事。朱允也不得暂时罢了废后之心。出宫的路上林沐风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在出宫之前如烟曾经跟他略略谈了几句从她地话语间林沐风现她与皇后相处得其实不错她再三拜托林沐风一定要进谏皇帝千万不要再生什么废后之心。 林沐风思前想后。****不禁感叹这如烟其实不失为一个绝顶聪明的妙人儿。她本是一个歌姬如今能进宫做得贵妃深受皇帝恩宠已经是八辈子烧了高香了。虽然当初林沐风跟朱允合谋为她秘密“伪造”了一个林家表小姐的出身但假的始终就是假的。如果朱允废后一定会闹出不少风波来。没准会将她推向前台一旦她的身世暴露出来。她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林沐风决定要抽空好好劝一劝朱允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做傻事。 刚刚回到家林家又来了两个女客湘王朱柏的王妃许氏和许氏之妹许晴。朱柏洪武三十一年突然病故于长沙他又没有子嗣之后寡居的许氏就进了京。好在朱允看在先皇的面上赐了她一座宅院暂时保留了湘王府的牌子。许氏不知在什么时候跟柳若梅混得挺熟今儿个又过府来玩了。 其实她是带着自己地妹子来看望偶像来了。林沐风如今可是大明京师中尽人皆知的“偶像级明星”甚至成为而来一些闺中少女的怀春对象。 同为皇室中人又是自家娘子的朋友虽是女客林沐风也不得不去厅中略微寒暄两句打个招呼。***** 出于礼貌林沐风只是匆匆打量了两女一眼没有细看实际上他也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许氏和她的妹妹到底长了一个什么模样。许氏矜持地坐在那里淡淡的笑着偶尔有一抹目光投射在林沐风身上但多数都在与柳若梅谈笑自若。倒是清纯地许晴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使劲盯着林沐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柳若梅笑了笑“夫君妾身要留湘王妃在家里吃晚饭呢。” 林沐风哦了一声笑了笑道“那感情好——” 说话间他随意扫了许氏一眼恰好许氏正过脸来向他望来清秀妩媚的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林沐风这一看不打紧顿时如遭雷击面色骤变。他缓缓起身目光痴痴地盯着许氏那张妩媚的脸庞目光中透射出些许狂喜些许黯然还似是有些许伤感。他炽热的眼光让许氏羞涩地垂下头去两只手把玩着自己的衣襟不禁有些讶然。***** 他他如何这般看着自己? “夫君!”柳若梅见林沐风地神色不对便唤了一声但林沐风根本就没有听见只是痴呆呆地盯着许氏脸色越来越涨红神色越来越狂热! 他一步步向许氏走去。 许氏大惊赶紧下意识的起身抓住了柳若梅的手颤声道“诚靖王爷!你……” “夫君你怎么了这是?”柳若梅眉头一皱急急起身护在许氏面前一不小心她宽大的衣袖牵倒了案几上的茶盏。碰!一声脆响青花瓷的玲珑茶盏在地上摔成碎片林沐风心里咯噔一声心神猛然一回。 他霍然止住脚步又深深地望了脸上浮起惊恐之色的许氏一眼黯然一叹躬身向许氏深深一礼然后大步离开客厅。那背影落寞那脚步虚浮在烛光的照射下他离去地背影长长短短说不出的凄冷。再也没有心情在林家吃晚饭匆匆告辞而去。只是在她们离开林家的时候闻听林家内院中传出悠长凄凉抓人心弦的箫声那箫声栖栖遑遑地落寞黯然地让许氏的心里也变得莫名的伤感起来。 她向林家内院地方向瞥了一眼心神似是提到了嗓子眼上:这个大名鼎鼎的大明权臣今天这是?他…… 柳若梅心里也有些惶然她不知道自家夫君今天何以见了许氏失态至此。难道?不不可能!她立即打消了自己刚刚浮起的这个荒诞的念头。 顺着林家幽静的小径行去听着那凄惶的箫声心中忐忑不安。没走几步箫声戛然而止却听咔嚓一声柳若梅刚从内院的拱门处走进就见林沐风面色黯淡地奋力将那管竹箫折断然后麻木地向拱门处走来。 林沐风与她擦肩而过。 那张分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面孔却似乎变得陌生以来眼前这个跟自己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地枕边人如今却浑身散着无尽的冷意还有一丝愤懑。 柳若梅心里一颤。 不久身后传来林沐风那在她听来怪诞不堪地充满哀伤的哼唱声—— “多少次深情的遥望魂牵梦系的故乡离开了已经很久很久影子却越来越长。村口的那盘石碾碾碎了多少美好时光山坡上的羊群还有天边的那抹斜阳。餐桌上的山珍海味早没了菜团的清香闪烁着的霓虹呼唤着故乡的蛙鸣鸟鸣……” 淡淡而清冷的月光下林沐风行走在南京城中寂寞无人的街道上伴着那轮走盘的圆月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眼前浮现着许氏那张妩媚的脸庞心中涌动着歇斯底里的思念——对于前世对于前世亲人的刻骨铭心的思念。 直到此时他才蓦然现对于前世的一切他一直以为忘却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忘却。这种深深思念揪着他的心搅动着翻滚着。他很愤怒他想呕吐他浑身乏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在林家大门口。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声:爸姐! 柳若梅朱嫣然诸女正焦急在院中踱步派出去寻找的家人还没有回来却听门口传来的那声高亢的悲乎不禁大惊失色一起急匆匆奔向府门。 惶然的凌乱的脚步声在林府响起众人家人也随着几个女主人一起奔出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大眼瞪小眼摸不着头脑。 第三百一十五章穿越者的告白:满腹心事说与谁人听 冷风吹起林沐风跪倒在冰冷的地上仰头望着朗朗的明月许氏那张与他前世姐姐如出一辙的亲切面孔依旧在撕咬着他惶然的内心。 他不知道他已经退休的老父如今身体是否健康那头疼的老毛病是不是好些了?他不知道他那温柔善良下岗的姐姐有没有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还有那还没有来得及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女朋友孟岩在自己离开之后她是否平安? “夫君!”诸女七嘴八舌地簇拥过来将林沐风团团围在其中焦灼地呼唤着询问着。朱默研探手向林沐风扶去“夫君地上凉啊你这是……” 林沐风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中默默的喝着闷酒。数壶烧酒进了肚子他才摇摇晃晃地走出书房来见众女还守候在房外裹着厚厚的皮裘他的口中喷着难闻的酒气他的眼中却饱含泪珠。 柳若梅几乎要哭出声来“夫君你不要吓妾身啊你这是怎么了你跟妾身说说啊!” 林沐风仰脸打了一个酒嗝苦涩地强笑着心中郁积的千万般离愁别绪一起涌上心头他疯狂地大笑着“我是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林沐风更加狂野地纵声大笑不过笑声中充满着酸楚“我受够了这虚虚假假的人生贼老天你饶了我吧!” 众女面面相觑都没敢再说什么。 只听林沐风晃荡着双手大喝一声。“你们跟我进来!” 书房里被侍女送来了两个热乎乎的炭火盆众女或站或坐焦虑的眼神都投射在近乎狂的林沐风的身上。 林沐风又望口中灌了一口酒眼神闪烁着半响才黯然道“你们都是我在这里的最亲最亲地人我爱你们……我这心里难受……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众女讶然无语。 林沐风望向柳若梅。苦涩地笑了笑。“若梅。还记不记得当初颜神镇上地浪荡子林沐风?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一个无可救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一个对瓷器一无所知的商贾子弟。如何突然间有了一身好才学。能烧制瓷器还能复原古法琉璃?” 柳若梅震惊地看着林沐风。手心哆嗦了一下。“夫君。你是不是中邪了?” 林沐风淡淡道。“我没有中邪。我头脑清楚得很。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林沐风我来自几百年后的时空——或许。你们可以理解为。我是来自未来社会的未来人类。我在前世地时候。是一个工艺美术师。呃是国家一级美术师。在我生活地年代里。有飞机大炮。有高楼大厦。有汽车轮船……世间所有男子。无论官商农人。都只能娶一个妻子。没有皇帝。没有太监没有皇族公卿……” 不顾众女震惊苍白的神色。林沐风继续低低地喃喃自语。“我有一套刚买地还没有还完贷款地房子。我有一个还没有追到手地女朋友。我有一个温柔地姐姐——跟那个湘王妃一个模样。我还有一个老父——纵然我在这大明身家万贯。富可敌国又能如何?我地亲人还是要为生活而煎熬。我地姐姐还要为了儿子上大学地学费而苦苦奔波……”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老天会选中我。让我离开我的亲人来到这几百年前的大明。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上天给我一次机会我能不能走?我该不该走?可是我有你们有我们的孩子们……” 林沐风了狂一般絮絮叨叨地诉说着神色煞白直到他声嘶力竭地吼叫咆哮起来酒意才浓重上涌他眼前一黑一头扎倒在书案上沉沉睡去。 柳若梅身子剧烈地抖颤着几乎站不住身子。朱嫣然赶紧一把扶住她黯然道“姐姐夫君似是中邪了他酒后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 众女当然是无法相信她们的枕边男人是一个什么来自于几百年后的未来人类这比让她们相信林沐风是神仙一般难度。她们很自然地理解成林沐风中邪了被鬼附身了! 假作真来真亦假满腹心事说与谁人听? 即便是说了实话即便是对着最亲近的人也没有人能理解他的苦处。大抵这就是穿越者地无奈吧。 第二天一早当林沐风头疼欲裂地醒过来时林家地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一群他娘子们请来的为他做法驱邪的道士。 林沐风苦笑一声也已经想不起自己昨晚到底是了什么狂。不过看样子把家里这几个女人吓得够呛。看看柳若梅和朱嫣然她们红肿的眼球怕是一宿都没合眼整夜都守着他。 林沐风病了中邪了。京师里有流言说这是林沐风手上杀戮太重被战场上的冤鬼缠身了。他一连在府中静养着闭门不出一直到来年的穿暖花开。 在林家林沐风是最清闲地一个。柳若梅主持家里的里外大小事务朱嫣然经常要与皇族中人迎来送往还要常常进宫拜望宫里的贵人们俨然成了林家的外交部长;朱允秀对医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日里跟在孙羽西的身边在林家办的“慈善回春堂”里坐诊忽兰带着轻云和轻霞负责府中内眷的一应用度沈若兰忙着带孩子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而朱默研则全力掌控林家地所有产业。 大明瓷行地一应事务都交由了朱默研柳若长光荣的退休了做起了逍遥自在地富家阔少。每日喝喝酒听听曲。倒也不亦乐乎。 林沐风跟徐昭雪地事情已经挑明得到了青年皇帝的认可徐家正在忙于筹备女儿的婚事。 一切就这样安逸地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日子飞逝因为不世功勋引的追捧浪潮渐渐划归平静。可就当林沐风即将从大明社会公共视野的风口浪尖上淡出之时青年皇帝又颁下了一道诏书:建文3年4月初十皇帝将御驾亲征出海征讨燕王叛逆朱高煦诚靖王林沐风统兵伴驾右丞相、中山王徐辉祖和右丞相方孝孺率群臣监国。 一时间。举国震动。平日里没人注意的南京造船厂的埠头上这才吸引来了众多的眼球。这个时候人们才惊讶地现不知在什么时候朝廷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海船和战船建设。一眼望不到边地新建的五桅战船、六桅座船、七桅粮船、八桅马船、九桅宝船。成数列一字排开陈列在南京造船厂的埠头广场上蔚为壮观。 没有人知道林家也在南京造船厂出资购置了数艘七桅商船林家产业的总负责人朱默研正在不断调度瓷器、琉璃和丝绸等货物准备借机随队远航做趟远洋买卖。其实有不少嗅觉灵敏的大商贾们也各自通过不同地关系和渠道购置自己商行的货船暗中做好了出海的准备。 朱允要去海上拔掉他的眼中钉。去炫耀大明的武力和国力。而林沐风则想趁机率着自己的私家船队和大明的官方船队到海外去探险一番也顺便做一趟海上旅行。这一来一去起码要花费数年有数年的时间远离朝堂的纷争这是他非常高兴的事情。 而且他心里还隐隐有一个异样地念头。在御书房里安歇。当朱允听完林沐风的“絮絮叨叨”不禁皱了皱眉“沐风啊你要组商队随大军出海朕可以理解朕原本就有意要派大明水师护卫大明商队去海外蛮夷扬威一番可——你这将所有的家眷都带走这是要做什么?” 林沐风微微一笑躬身一礼。“皇上。臣是大明子民臣的根在大明。臣的家在京城皇上、太后都是嫣然的亲人也就是臣地亲人臣能跑到哪里去?臣不过是想啊臣想带她们出海去游览一番海上风景她们多没有出过海嫣然昨晚可是跟臣念叨了一晚上……” 朱允哑然一笑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你还能跑到哪里去?你在海上转悠几天也得回来。不过你要带家眷朕也要带上如烟。” 林沐风愕然连连摇头“皇上万万不可皇妃不可轻易出宫这不合朝廷法度……” 朱允一瞪眼“你带娇妻美眷众多出海遨游朕就带一个妃子就不合法度了?只许你诚靖王风流快活就不许朕与如烟出海散散心?” 林沐风苦笑一声默默垂下头去。 朱允呵呵一笑“也不当紧朕秘密让懿贵妃出宫就是了不会让那些迂腐的臣子们知道的宫里也自然有皇后遮挡。朕这番御驾亲征拔除叛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朕也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广阔无边海域……这样吧你去整军大明水师已经在龙江港待命你的神机营这回也带些人随朕出去就是不知这些骁勇的铁骑能否适应海战……” “皇上区区不到万人盘踞在海上于山国的燕王余孽其实压根不需如此兴师动众大军所至怕不需要交战他们就会望风而逃了。”林沐风嘿嘿一笑。 朱允摇了摇头“不朕不仅是要除叛逆还要借机臣服海外诸国蛮夷兵力少了怎么能成?去吧——朕要小睡一会。” 第三百一十六章浩荡出海 建文3年4月初十和煦的春风带来了万物复苏的暖意和生机。南京龙江港船舶林立旌旗招展人声鼎沸。一列列的大明水师士卒列队站在战船的船板上面色肃然。而黑盔黑甲的5ooo名神机营士卒也在指挥使郭奎的率领下昂登船。经过了短时间的水上“培训”和适应性训练这些马上的士卒们携带大量的瓷火器上船待。 数十艘7桅战船满载着2万大明战士高高的桅杆上军旗飘扬每一艘战船上都装备了林沐风研制的子母瓷火神雷三门船头处都用鲜亮的铁皮包裹着在绚烂的阳光下放射着耀眼的寒光。 数十艘民间的商船和官方配置的粮船和补给船满载货物和物资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检修准备。无数船工来来往往人头攒动码头上喧闹震天。 在众多5桅、7桅战船和商船、货船的护卫中一艘大豪华型的雕梁画柱的犹如一座水上移动宫殿一般的9桅包船静静地停泊在那里船上密密麻麻的杏黄小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隐隐见衣甲鲜明的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番子们隐现其上。 这艘宝船当然是朱允的龙船以及林沐风的帅船。该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船有四层船上9桅可挂12张帆锚重有几千斤要动用二百人才能启航一艘船可容纳有千人。除了必要的船工和侍卫之外船上所载基本都是皇宫里的宫女太监和林沐风的家眷。 这么庞大的出海必须要向天妃娘娘祭祀祷告这是明人出海前不可少地重大礼仪之一。焚香、烧金纸、祝祷、把煮成半熟的猪、牛、羊三牲呈献在天妃神像面前由道士诵经三匝。 午时三刻礼炮声九九八十一鸣。喧闹的龙江码头瞬间归为平静。鸦雀无声中皇帝的仪仗缓缓而来在满朝众臣和林沐风的陪同下朱允缓步走到早已摆设完毕的巨大香案面前上香膜拜。 “观夫海洋洪涛接天巨浪如山视诸夷域……朕之云帆高张昼夜星驰涉彼狂澜。若覆通衢者诚荷天妃之神护佑也。神之灵固尝着于昔时而盛显于当代。溟渤之间或遇风涛。既神灯烛于帆樯灵光一临则变险为夷虽在颠连。亦保无虞……” 朱允恭恭敬敬地诵念着专职海事祭祀大臣撰写的文书众臣和黑压压的船工民夫以及大明士卒们皆跪伏在地林沐风暗暗苦笑一声也跪倒了下去。 百余艘各种船舰组成的大明海上远征军团顺着长江而下其后还跟附着数十艘民间的商船其中就有林家产业。 船队出江自江苏太仓入海。海面非常平静无风无浪船队平静地而快地被西南风吹拂着向高丽和日本海峡航行而去。当先的旗舰招领着数十艘战船开路在前。御驾的宝船紧随其中最后面是商船和货船一溜船队绵延无边在海上成一字长龙蜿蜒前进着。 此行地目地地——燕王之子朱高煦所属地燕王余孽化身海贼。寄居在海外于山国。也就是被后世称之为独岛地一个小岛屿上。正处在高丽和日本之间。 朱允带着他地如烟和一众宫女太监住在最高层。而林沐风地家眷以及林沐风地指挥部则设立在二层。下面两层是侍卫和船工杂役所居。以及存放给养地地方。 林沐风出得装修豪华地船舱。靠在栏杆上向海洋远处远望着。晴空万里。大海上宁静无波。偶尔有几只海鸟嘶鸣着从船地桅杆顶部划过。 一个秀丽文弱地身影出现在门口处。似是张颖。他不禁苦笑。此番出海。他所有地家眷都跟了过来。就连沈若兰地妹妹玉霜。张风地姐姐张颖。还有那未过门地未婚妻徐昭雪也都以不同地借口和理由上了船。 秀丽地身影出了门向这边走来。躬身向他一福。盈盈道。“颖儿见过王爷!” 虽然如今地林沐风已经是王爵。是大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地诚靖王。但张颖一向是称他为先生地。可最近。这个先生地称呼已经悄然变为了王爷。林沐风没有在意。但柳若梅听了却暗暗叹息。心里明白在自家夫君地这驾贼船上。难免又要增加一个娇滴滴地美人儿了。 张颖的身体一向比较柔弱性子也属于比较阴柔的那一种。在拜了林沐风为师学习内画又在瓷学当了老师她的性情才一点点开始转变开去变得有些开朗不再那么忧郁哀怨。 以往忧郁似是她的天性。为什么幽怨为什么会躲在闺房里自怨自艾自怜自惜她其实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反正她就是喜欢独处喜欢安静喜欢对着一些花花草草抹抹眼泪想想心事顾影自怜。 见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林沐风叹息一声“颖儿这海上颠簸风大你是跟来作甚?你身体不好在这海上长年累月怕是要经受不住啊!” 张颖脚下一滞羞涩的垂下头去柔嫩地双手紧紧握住船舷地栏杆幽幽的话儿随风而散“王爷颖儿想随王爷出来见识见识……” “王爷。”朱默研带着孟蔺和几个侍女大步出得舱门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地账本。张颖面色一喜笑着赶紧施礼道“颖儿见过郡主。” 朱默研眼中闪出一丝难得一见的柔和将账本交给孟蔺然后上前去紧紧抓住张颖的衣襟“颖儿妹妹你身子不好这外面风大你还是到舱中去吧。”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朱默研居然跟张颖特别投缘自打相识以来朱默研倒是屡屡邀请她留宿在林家她的卧房里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林沐风难以想象这样两个性格迥异的女子怎么会走到一起。 张颖笑了笑“郡主姐姐颖儿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孩童出来见识见识这海上的风景也是挺惬意的。” 朱默研古怪地眉头一跳伏在她的耳边小声道“妹子你不要担心有姐姐在总会让你心愿得偿就是了。” 张颖羞得跺了跺脚嗔道“姐姐你瞎说什么呀我不理你了我回房去看书了。” 张颖盈盈而去朱默研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柔和。林沐风不禁奇怪的看着她突然低低道“我的郡主殿下笑什么呢?” 朱默研默然伸过柔荑来轻轻握住林沐风的手幽幽道“王爷妾身觉得颖儿妹子实在是可怜得紧父母早亡自小居在武定侯府寄人篱下……” 林沐风皱了皱眉刚要回话突听上层有一个太监探出头来尖声呼道“诚靖王爷皇上有旨宣诚靖王爷见驾!” 大明皇帝御驾亲征大明军团出海远征的消息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就传到了高丽和日本。高丽李氏王朝的统治者们倒还罢了高丽是臣服大明的属国当今高丽皇帝李成义还受过朱元璋的金章册封。但日本的幕府将军足利义满心里却震惊惶恐不已:明军如此兴师动众跨海而来难道仅仅是为了追剿那区区几千人的海盗吗?不不可能! 在收到消息的当日足利义满当即就调动日本举国兵力数万人向日本沿海一线布置而去而他自己也从京都出赶往日本最西端、最靠近大明大6的对马岛。而几乎是与此同时与日本隔海相望的高丽皇帝李成义也自西京处带着一众臣属去了朝鲜半岛西南靠近东海的边陲之岛——济州。 就在大明庞大的海军编队在海上航行的时候足利义满已经来到了对马岛。跟随他而来的还有支持他幕府统治的强力臂膀细川家族的管领细川满元。 室町幕府第三代将军足利义满统一日本幕府统治到达全盛阶段。1378年在京都室叮建成幕府新址1392年合并南北朝实现对全和的统治日本天皇朝廷名存实亡。幕府机构进一步完善将军下设管领总辖幕政辅佐将军由足利同族的守护大名斯波、细川、山3家轮流担任称“三管领”。 足利家族的维系在很大的程度上是由守护大名决定的如果说室町政权是一个大名的联合体的话那么足利家的盟主地位则是依靠强大的同族来给予支持在这些家族中细川家可以说是最具代表性存在的。而细川满元则就是细川家族当代最出色的武士且据说足智多谋善兵法深得足利义满的器重。 “五郎。”足利义满半靠在躺椅上手中把玩着一个来自于大明的五彩琉璃球低低道“你来说说这大明皇帝举大兵兴师动众而来到底意欲何为?” 五郎是细川满元的小名在日本除了他的父亲之外也就是足利义满可以公然叫着。他是一个矮胖的三十出头的汉子肥硕的小眼睛闪过一丝寒光他恭声道“大将军明人远征而来怕是剿灭海盗是假借机侵占我日本领土是真我们不能不防。” 第三百一十七章海上觐见 最近家里有病人住院更新少了些但不会断更的大家见谅则个。 足利义满修长的身躯霍然站起走出遮阳棚走在松软的海滩上向肥胖的细川满元招了招手“五郎你来。” 细川满元肥硕的身子在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飞掠了过去躬身点头道“大将军!” “五郎啊大明皇帝快要到了你带上土产一宗去替孤拜会一下这大明皇帝探探他们的来意!”足利义满俯身捡起一块清凉的石块奋力向海上扔去。一朵小小的浪花儿浮起转瞬间就吞噬了石块消失不见。 “嗨!”细川满元应道。 足利义满阴森森地笑了笑望向了不远处。海水一浪接着一浪地冲击着岛边高耸嶙峋的礁石出轰隆隆的震天响声。 建文3年6月初大明海军编队经过了两个月的长途航行终于抵达了高丽沿海的济州岛停靠。东海上的6、7月份是台风肆虐的季节船队必须要在此停靠休整两个月暂避台风顺便也补充淡水和给养。当然民间的商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与高丽人通商的好机会络绎不绝地商队从济州码头上装满货物行高丽内6行去。 如果加上民间的商船大明船队起码拥有大小船舶近2oo余艘。高大宏伟的各式大明船舶停靠在济州港几乎将附近数里的近海面全部笼罩起来占据了整个港口。 高丽王李成义乘马带着一种臣属匆匆疾驰而来。扬起一线烟尘。 李成义望望港口中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明船队以及已经下船来在码头周边扎下营寨地大明军队心头悚然一惊。他拍了拍自己华丽王袍上的灰尘整了整王冠向朱允的宝船行去。 宝船的顶层大厅布置得金碧辉煌足以彰显出大明强盛的国力来。朱允身着龙袍高坐在高大的龙椅上眼望着匍匐在脚下的这个年近花甲身材清瘦面色恭谨的高丽国王李成义嘴角浮起一丝自得和欣喜他矜持地点了点头。向林沐风使了个眼色。 林沐风缓缓上前。俯身扶起李成义。淡淡道。“高丽王请起。来人。设宴!” 李成义惶恐地起身又躬身一礼。“大明皇帝陛下。小王此来朝贡陛下。带来了我国特产五彩珍珠和金线铁螺进献陛下。还请陛下笑纳。” 高丽乃是小国。李氏王朝自建立以来一向对大明臣属。自称下邦。且主动去了皇帝号。改称为王。这份恭谨。这份诚惶诚恐。深得朱元璋地满意。朱元璋在位时。对李成义赏赐不断。且下诏传令工部江南织造坊。每年都要低价供应大量丝绸给高丽王室。以示恩宠。 朱允微微一笑。“高丽王厚意朕领了。朕今此来。一为属国剿灭泛滥之海盗之患。二来与诸海外蛮夷相会。以为盛事——诚靖王。赐高丽王金锭千两、丝绸茶叶各十车。另大明红三尺彩绘大花瓶十对。” “诚靖王?”李成义闻言不禁一惊。赶紧悄然用眼角地余光打量着眼前这个俊逸出尘一身王袍却无王冠地年轻大明权贵。心里一凛。林沐风地大名。早已传遍高丽日本等地。整个西域和漠北草原尽入大明版图。正是此人居功。 高丽一向与鞑靼人纷争不断。鞑靼人地强势高丽是心知肚明。要不是大明地牵制。高丽怕是早为鞑靼所亡。瓦剌和察合台人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驰骋在漠北西域地强大力量。可他们竟然在这个年轻人手下化为飞灰。先后变相灭国。李成义明白。这个年轻权贵如同女人一般俊秀地外表只是一种表象。在他那具修长地身躯内不知道蕴藏着多少权谋和杀机。 感受到李成义的敬畏林沐风无可奈何地暗暗摇头“我是杀人地魔鬼吗?怎么很多人看老子的眼光都像看侩子手一般?眼前的这人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啊怎么如此怂包?” “高丽王请坐请用茶。”林沐风招呼道。 李成义猛然一惊回过神来连连学着明人的礼节作揖“不敢当不敢当诚靖王请坐!” 李成义的过度惶恐落在林沐风的眼里他不由叹息一声。无论是他的前世还是今生这国际关系都是强权政治谁的武力强谁的国力大谁就掌握话语权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在这个时代地亚洲大6以及周遭大明王朝大抵就相当于独一无二的级霸主高丽这等小国如何敢轻捋其锋?遑论当前的大明刚刚将瓦剌、鞑靼、察合台三国纳入领土国力一时间倍增这不是小小高丽所能抗衡的。除了更加恭谨地臣服之外李成义没有别的选择。 况且他对大明还是有一丝感恩之心的。在他数十年地执政生涯中如果不是有大明的支持他的王位早就不稳了。外有鞑靼的外患内有各个世家大族的虎视眈眈。而且他也深知明人皇帝之心他们要的是面子、要的是恭谨和臣服只要给够大明皇帝这些让之舒舒服服大明绝不会侵占了他们的国土还能从大明获得很多很多的好处和实惠。 不能不说李成义真是摸透了包括朱允在内地中国历朝历代多位皇帝“夜郎自大”自视为天朝上邦地可悲心态。每年朱元璋赏赐给高丽的耗费不计其数。再往前上溯当初地唐太宗李世民每年都要从国库中支出大量国孥以做天可汗赏赐万国的庞大费用。 酒过三巡李成义酒足饭饱地尽欢再三拜谢而去。傍晚时分一只双桅杆大船缓缓驶入济州港外向大明守军报称是日本幕府将军足利义满遣使来朝见大明皇帝陛下。 细川满元卸下贡品换乘上了大明的一艘大船然后进了港登临了大明皇帝豪华无双的巨大宝船。同样的震撼但细川满元的心态却与李成义却截然不同李成义是敬畏惊惧他却是顾虑重重心头一凛。 细川满元是细川家族出了名的武士别看身子肥硕但行动间足见矫捷有力乍一看体态臃肿行走怪异难看其实细一看并非如此。正如林沐风前世在电视剧中所见一般细川满元身着麻木和服梳着怪异撅起的髻腰间系着弯曲的倭刀。 细川满元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进了宝船顶层的大厅先是扫了朱允一眼继而单膝跪倒“日本国幕府将军足利义满手下管领细川满元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朱允有些不喜。他心道高丽王见朕尚且双膝跪倒你区区一个日本将军使臣却居然只行单膝之礼。他冷哼一声将头扭过一边理也不理细川满元。 林沐风讨厌地瞥了细川满元一眼冷冷道“足利义满何以不来朝觐我大明皇帝陛下!” “回王爷的话足力将军国务繁忙特遣小臣来朝见皇帝陛下……”细川满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沐风草草打断了他冷笑着“你?你一个小小的将军府家臣怎么能够资格?高丽王尚且亲至宝船朝觐皇帝陛下尔日本小小一个足利义满将军竟然敢遣使而不亲至!” 细川满元淡淡笑道“下臣自当全权代表足力将军。” “五郎吗?”林沐风嘲讽地一笑“细川家的第一勇士据称勇冠日本三岛不过你终究还是一个奴才回去吧让你家主子亲来朝觐天朝皇帝陛下——否则——” “否则大军所至踏平赢岛!”林沐风顿了顿斩钉截铁地道。 细川满元灰溜溜地被驱逐回了隔海对面的对马岛。见到垂头丧气而回的五郎足利义满愤怒地将手中把玩的五彩琉璃球扔向了海中一把推开正伏在他身上为他做着色*情按摩的美姬小野子咆哮道“五郎调兵至对马岛孤倒是要看看就凭这大明数万水师如何踏平我日本三岛!” 细川满元眉头一皱犹豫了一下恭谨的道“将军阁下大明兵力强盛我国实在不宜与之为敌否则……” “否则什么?”足利义满冷哼一声“去传孤的军令日本水师移驻对马岛——快去!” 细川满元不敢再说什么匆匆向岛内飞掠了去。 十日后。这是一个台风即将袭来前的一个为数不多的晴日数十艘日本战船沿着海岸线向地处日本领土最西南端的对马岛靠拢而来。而就在红日初升的时分波光粼粼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从济州岛的方向沿着海面一字排开驶来了3o艘大明7桅战船。 无风无浪面色肃然的大明士卒无语。 郭奎站在最中间的一艘战船上高高举起了手中米黄色的令旗。令旗猛然挥下带起一阵猎猎的风。 战船的桅杆上一个大明士卒盘踞其上双手舞动其手中的红蓝两色令旗打着复杂的旗语然后甲板上的一个士卒仰向天向着朗朗的红日与晴空吹响了粗犷狂野有力的牛角军号。 第三百一十八章炮轰对马 对马岛呈外凸状就像是日本诸岛外沿出来的一颗瘤子奇形怪状也并不大。四周多礁石唯有北面有天然的良港这是日本水师重要的军港之一。日本之所以选择在此驻军一来是防范大明二来是震慑高丽。 28艘日本战船慢慢驶入对马良港毫无次序的停泊在那里船上的军士们多下了船在大小头目的带领下深入岛屿的内部去寻欢作乐去了。但就在这一群群放浪形骸的日本水师窜入岛中的时候留守在船上的水师士卒现对面的海域方向驶来3艘大明军船在距离对马数千米之遥海面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一字散开船与船之间相隔大约里许竟似是团团将对马半包围了起来。 日本水师哨兵气急败坏地敲响了警备锣鼓但等他们的士卒狼狈地回到船上各就各位时对面海上的大明战船编队上空传来了那一声声呜咽的如泣如诉的苍凉的牛角号声。 号声在空气中、在海面上飘散着。日本士卒站在甲板上眼望着对面心头隐隐有些不安。而水师的将领匆匆派人去哪一端的沙滩上禀报足利义满请示行止。 呜呜! 凄凉的牛角号声又响起吹得日本水师士卒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其实日本水师的战斗力还是不弱的战船也不小有的已经达到了四桅。如果不是顾忌大明的“尊严”区区盘踞在于山国岛上的朱高煦数千人早就被日本水师剿杀了。但足利义满不敢越俎代庖他可是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海盗。那是大明皇室地成员。如果死在了日本人手里大明人岂能善罢甘休? 不到万不得已足利义满不愿意与大明为敌。所谓的调兵对马其实也不过是一种试探。他想看一看大明皇帝究竟想要做什么?当然如果大明真是铁了心要侵占日本三岛没有办法他也只能殊死抵抗。 朱允当然没有进占日本岛的意思。在他看来日本岛孤悬海外实在是没有多大的价值。蛮夷小国而已只要臣服就可了。可这日本人似乎还挺强硬这让朱允很不爽铁了心命令林沐风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要是依着林沐风他定然是要举大明全国之力将这日本灭掉的。但朱允执意不肯。说是有伤天合云云。林沐风苦笑你派兵攻打瓦剌和鞑靼的时候你怎么不讲什么人道和天和? 实际上林沐风也明白瓦剌和鞑靼以及察合台与大明接壤是大明边境线上的一颗颗毒瘤威胁甚大大明朝廷当然想要将之全部除掉;但这日本与大明隔着汪洋大海根本就对大明构不成什么威胁而且在朱允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取之不武。 林沐风暗暗叹息一声。心道。你可知道。就是这小小地弹丸之地将来成了中华惨痛地梦魇!罢了。或许历史因此而改变。在大明地强盛之下。日本逐渐衰败下去也未可知。 呜呜! 对面海上大明水师地牛角军号还在持续地吹着。一些日本士卒忍不住咒骂鼓噪起来。 郭奎面色一沉。断喝一声。“传令。预备。准备开炮!” 牛角军号吹地更加地猛烈了。犹如狂风骤雨。 日本士卒们清晰地看见。对面地大明战船微微有了一丝丝晃动。好像是在调整方向。不久。站船上那覆盖在船舷两侧地黑布被霍然揭开。每艘船上都有四个黑幽幽冷森森地炮口对准了各自眼前地对马目标。 三十艘战船。就是12o个炮口。全部对准了对马方向。 林沐风料定了日本水师不敢迎击出来一旦日本全线出击。就给大明造成了入侵日本的借口。双方一旦在海上生了面对面的交锋朱允就是想不打都不行了。所以林沐风才暗暗嘱咐郭奎要大明战船编队缓缓前进逼近对马极尽挑衅之能事试图勾引日本水师出来。 但从日出时分一直“挑逗”到正午日本水师还是老老实实地停靠在港口中一无所动。郭奎无奈之下只得执行第二套作战方案——战船对准目标炮轰对马岛! 对马岛右下角正面大明海域的沙滩上足利义满站在一块礁石上遥遥望去突然面色大变吼道“五郎传令让我国水师统统驶离对马快!” 可惜细川满元还没有来得及飞掠出去就听轰轰连声巨响对面海面上的大明战船荡漾着波涛船身微震一颗颗炮弹飞射而出向对马岛落来。 “将军阁下快闪避!”细川满元飞冲上前扑倒了足利义满。一颗炮弹闪烁着火花落在不远处的海水中轰然一声爆响掀起高达数米的海浪被炸毁的礁石碎末飞扬上天。 海面上沙滩上对马岛的密林中对马港的日本水师战船组队中从天而降地子母瓷火神炮犹如暴雨梨花一般落下又爆响日本水师士卒鬼哭狼嚎惨叫连连。反应过来的士卒赶紧跌跌撞撞地跳下船去向对马岛内6逃窜而去。 经过了数年的研制和展子母瓷火神炮地炮弹击度以及装炮弹的冷却度都已经提高了很多一轮射完毕后大约冷却一刻钟就可以进行第二轮的射。一轮就是12o炮弹这12子母瓷火神炮落下来海面上海浪奔涌海滩上黄沙飞溅深坑遍地海边的密林中狼烟四起火势熊熊。更重要的是日本的战船可是遭了殃了日本地战船吃水量比较大体积也不小凭借大明目前的炮弹威力炸是炸不沉的但爆炸之后是火熊熊的火势借助风势瞬间就蔓延在船队之间帆被烧成灰烬桅杆一根根倒落在火中火光冲天对马港成了一片火海。 从正午到日落时分大明战船编队停在海面上好整以暇地射了三轮子母瓷火神炮几乎将对马岛靠近海岸的一线变成了浪花激荡和火光冲天的“两相辉映”的壮阔景观。足利义满站在岛内的深处浑身颤抖着怒吼着拔出佩刀一刀将一个仓皇逃窜而来的日本水师士卒拦腰砍成两段。 血花飞溅溅了足利义满一脸。他颤抖着手抹了一把脸凝望海面那端冲天地浓烟和火焰良久沉声道“准备礼物孤要去济州!” 传说中地足利义满将军终于来了前世动画片聪明的一休中那个嚣张跋扈地足利义满阁下终于到了。林沐风站在舱口看着一步步沿着木质台阶缓步而上的足利义满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足利义满清冷的目光停留在林沐风的脸上片刻才躬身一礼朗声呼道“大明皇帝陛下日本国幕府将军足利义满求见!” “传。”太监在舱中呼道但林沐风愣是站在舱口面色淡淡的盯着足利义满没有让道。良久他轻轻拍了拍手一个大内侍卫凛然走来就要卸足利义满的佩刀。 对于日本武士来说佩刀就是生命。一向是人在刀在刀不离身。卸刀无疑在足利义满看来是一种极大的侮辱。他怒喝一声“孤的佩刀从不离身!日本武士从来刀不离身!” 林沐风冷笑一声“你要带刀觐见大明皇帝陛下吗?这是大不敬解下!” 足利义满面色涨红眼中放射出寒光但瞥见林沐风眼中那更加冷厉的寒光他不禁心中颤抖了一下沉吟半响还是缓缓解下佩刀递给了一旁的大内侍卫然后大步走了进去。身后传来林沐风云淡风轻的轻笑声。 足利义满是如今实际上的日本统治者这一点朱允当然是清楚得很。他见足利义满拜伏在自己脚下微微一笑“足利义满阁下终于把你请过来了朕为了见你一面足足浪费了半船舱的子母瓷火神炮炮弹!” 足利义满手心一颤满是冷汗。心中虽然恨意满腹但嘴上却一个不字也不敢说出来。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向以天朝仁义上邦自居的大明居然这般强硬地炮轰对马岛让自己的数十艘战船化为飘荡在海面上的一片片灰烬。 他却不知指挥这场战役的是一个对日本心怀怨愤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现代社会的穿越者——大明诚靖王林沐风。 林沐风也缓缓走了进来向朱允躬身一礼淡淡道“皇上高丽王以及高丽群臣等候在宝船之下等待皇上的召见!” 朱允摆了摆手“传赐宴。足利义满阁下你也一起来吧朕与你们一起欢宴一场。” 足利义满黯然点头在点头的瞬间用阴森的眼角余光扫了林沐风一眼。林沐风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心道你最好别惹我惹恼了老子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幕府将军将你砍了直接扔海里喂鲨鱼喂王八。 第三百一十九章于山岛 就在大明建文皇帝朱允在济州港口赐宴高丽群臣以及日本幕府将军足利义满的时候血红的斜阳一跳一跳地最后哀呼一声坠入了浩荡的海洋染红了半天的海面。呼啸的海风骤起一浪推着一浪的海浪席卷着惊飞了一群海鸟。 海面上因为烈日吹荡起的氤氲之气瞬间被清风吹散深重的阴霾挂上了天际阴暗的海面上自东南的暴风恶魔一般掠过浪花声如雷鸣。深重的阴霾被一道闪电撕裂噼里啪啦一声炸响电舞银蛇深深刺入深邃而幽兰的海水。 暴风雨来了!茫茫大海的台风季节终于还是来了。 于山国即于山岛孤零零的小岛孤悬海外在日本与高丽海峡之间在暴风骤雨的荡涤中在深重的阴霾下在漫卷的海浪声中摇摇欲坠似要将倾。 小小一个于山国人口不过数千原为高丽属国。大明开国以来于山国王伊沧异斯夫两面称臣在高丽和日本之间来回摇摆不定风雨飘摇地过了数十年。而就在伊沧异斯夫老迈即将归入他所信奉的天堂时有一群数千大明骁勇嗜血海盗乘船扬帆高悬着大明燕王旗帜漂洋过海公然侵占了于山岛。不到半月的功夫于山岛上的土著全部都屠杀殆尽留下的只有于山国的成年女人们充作了大明海盗的泄欲工具。 日本也好高丽也罢居然视而不见眼睁睁地看着这群大明海盗在于山岛上悬挂起淡黄色的燕王旗帜。 在朱棣手下死忠秘密力量——燕云暗卫的扶持拥护下燕王之子朱高煦草草称王号为于山燕国王。 燕云暗卫是朱棣暗中培植的一支秘密力量人数约有5ooo人。平日里这支力量多潜伏于黑暗之中除了执行朱棣的一些秘密指令之外从来不公开显形。朱高煦被暗卫领孟老三奉命救出北上登州。召集秘密集结在登州海岸的燕云暗卫保护着登船出海就来到了这海外于山岛。 按朱棣的意思。是要让朱高煦在海外暗中积蓄力量以图东山再起。最不济也要让燕云暗卫保住他的血脉为燕王一脉留下最后的香火。或许如果朱棣知道朱允不会屠杀燕王满门燕王府除了他一人外皆平安无罪他也许不会做如此布置。 大明水师大兵来袭。这一消息早就传到了于山岛。 朱高煦没有料到也没有想到他都逃到了海外这大明皇帝却还是不放过他。杀人不过头点地朱允啊朱允你还要如何?赶尽杀绝吗?朱高煦愤怒地起身断喝了一声“来人请孟老三来!” 不多时。一身铠甲地老孟匆匆而来。他正躺在一个于山女人地肚皮上泄着长期郁积地怒气和怨愤。听说朱高煦唤。不由暗暗咒骂了两声。但还是不清不愿地慢腾腾来了。 燕王大势已去。朱高煦手下这些燕云暗卫早已人心浮动。尤其是这朱高煦性情暴戾。动不动就要拿手下人出气。非打即骂。搞得燕云暗卫怨声载道人心***。最近。听说大明举兵十万来剿。化身为海盗地士卒们更是心中惶然。 一来思念家乡故土。二来明知大军扫荡之下燕云暗卫毫无生路。前途渺茫之际。生死存亡之际。所谓燕云暗卫对于燕王地忠心都化为了虚空地泡影。如果是朱棣尚在。凭借朱棣地手段和余威。这些燕云暗卫就算明知必死也绝不会反叛。但区区一个朱高煦又算什么? 黄口孺子。暴戾非常。将手下地燕云暗卫视为了自己地奴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要杀便杀想打便打。燕云暗卫岂能不暗生愤懑离心? 好在孟老三多年追随朱棣。蒙受朱棣恩惠甚多。看在朱棣地面上。孟老三强行弹压着手下。维持着于山岛上暂时地平静。要不是有孟老三在。怕这于山岛早就换了纯正地海盗旗了。 “孟老三。你是干什么吃地?本王这手下一个侍候地人也没有。于山地女人呢?都让你们这些下贱货弄去快活去了。本王倒在这里孤守清冷。快去。给本王搞一个女人来。”朱高煦怒斥一声。手中地杯盏愤愤地扔在地上。出清脆地粉碎声。 孟老三怒火上升但又生生压了下去沉声道“大王于山的女人都分配给诸位兄弟了大王这里不是有数十个吗?大王还是不要动不动就杀人的好!大王把女人都杀了再让老孟到哪里去给大王找女人来?这茫茫大海之上……” “没有女人?去日本抢抢些日本娘们来给本王铺床……快去本王限你们明日之前给本王弄两个日本娘们来。”朱高煦冷笑一声。 “大王此刻已经是台风季节不宜出海还是待台风过去再说吧老孟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当儿戏。”孟老三低低回了一句。 “孟老三你不过是我父王豢养地一条狗可如今你却敢顶撞本王了你难道不怕本王杀了你吗?” 孟老三愤怒地扫了朱高煦一眼身子一阵抖颤半响才默默躬身一礼“老孟遵命老孟这就去给大王找女人日本遥远老孟还是去对面的高丽济州去抢几个高丽渔女过来给大王玩耍。” 朱高煦面色稍缓“去吧高丽娘们儿也成。不过目前建文皇帝的水师驻扎在济州你暂时不要惊动他们。我已经派数十名暗卫暗中伪装为高丽人潜伏在济州一线了如果有机会就干掉朱允和林沐风那狗日地!哼除非他们龟缩在船上不下来只要他们上岸深入高丽境内本王的死士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砍下他们的脑袋。” 顿了顿朱高煦又冷声道“孟老三只要本王弄死了朱允和林沐风我们也不是没有重返大明故土的机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些什么主意——哼不要忘了永远不要忘了你们跟我一样都是叛贼你们已经跟我栓在了一条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要死了你们也会统统完蛋!而倘若我燕王一脉还能东山再起你们就都是我的开国功臣!” 孟老三面色一凛躬身一礼声音低了下去也恭敬了一些“老孟明白!” 孟老三靠近海岸线的竹楼里一群燕云暗卫地大小头目聚集在此个个面色阴沉。 孟老三手里捧着一个犹如于山国女人硕大**的椰子果在竹楼里来回踱步。半响他才沉声道“诸位兄弟朱高煦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愚蠢他另有安排我们目前还是要暂时静观其变吧。” 一个头目怒道“孟大哥这小子性情暴虐根本就不拿我们这些兄弟当人看娘的在这海外鸟都不拉屎的小岛上他还摆什么王爷的谱?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他看他还精神!” “闭嘴!”孟老三斥道“朝廷举大兵来剿我们这区区数千人正面相抗只能是自寻死路。但朱高煦说的也没错自从我们成为燕云暗卫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成了朝廷和皇帝的叛贼我们跟朱高煦站在一条船上他死了我们也得陪葬!不过我准备亲自带人混进济州去探探虚实……如果如果皇帝小儿能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又为什么要跟着朱高煦走向毁灭?” “老大说地不错就这么办。我带几个会说高丽话地兄弟跟老大你去济州。”一个络腮胡子中年男子断然一喝起身站起。 孟老三点了点头阴沉的目光越过竹楼地窗户投向了波涛汹涌的海面半响又收回目光来缓缓向竹楼东面那一排高大的竹楼望去那里是朱高煦的“王宫”所在地之前是于山国国王的“王城”。 “李二我走以后你要管好兄弟们不要跟朱高煦生冲突记住表面上他还是我们的大王你们千万不要自作主张万一触怒了那个暴戾的小子又会有不少兄弟白白葬送性命。”孟老三叹息一声“王大友岛上的粮食储存的还够吗?这台风的几个月兄弟们不能出海只能呆在岛上坐吃山空……” “粮食管够。即便是粮食不够了还有不少咸鱼干和风干的牛羊肉可以充饥还有从日本抢来的一洞穴稻米渡过这个台风季节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酒的存货不多了……”一个头目起来回道。 “呸!都这个时候了还喝酒!李二传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再喝酒王大友把那些存酒都送到大王那里去让我们的大王自个儿享用。”孟老三阴阴一笑。 第三百二十章上岸(上) 海浪一浪借着一浪在暴风骤雨之间死命拍打着高丽济州岛的长长海岸线。漆黑的夜幕下海浪汹涌的海面上一片死寂唯有大明水师驻扎的济州军港船舶连成串那艘硕大的大明皇帝乘坐的宝船上***通明随风飘摇。 两条舢板在起伏的海浪上惊险之极地穿越过来额倾之际被一道巨大的海浪生生推向了黑黝黝的沙滩上十几个黑影冒着风雨沿着沙滩上一路踉跄而行不多时便隐入了海岸边的茂密从林中。 宝船上虽然高丽国王李成义送来了几个花枝招展的高丽美女侍寝但年轻而专情的青年皇帝并没有接纳仍然留在懿贵妃如烟的房里。在飘摇的烛光下朱允亲自端着一碗莲子羹一勺勺往病怏怏地如烟口中喂去。 宝船仍旧在海面上、在暴风雨中轻轻地晃动着如烟的俏脸煞白躺在豪华而舒适的软榻上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她使劲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但浑身乏力最终还是软绵绵地窝在那里连说话的力气似乎都很艰难。 “皇——皇上臣妾该死臣妾要起来臣妾不敢当……”如烟腹中翻滚刚刚喝下去的那点莲子羹又有呕吐而出的迹象。 朱允赶紧扶住她放下手中的碗轻轻捶打着她的后背怜惜地小声道“如烟你我夫妻还这么客气吗?在你面前我不是皇帝而是你的男人。” 皱了皱眉朱允又道“来人传诚靖王!” 就在宝船的第二层与懿贵妃如烟有同样晕船反应的还有文弱的张颖。在船上生活不要说暴风雨中就算是风平浪静的日子船只也处在轻微的摇晃颠簸中。如烟和张颖这两日来。晕船的反应越来越厉害饮食不尽。呕吐不止比怀孕待产的孕妇反应还要大。 林沐风正在张颖房里与朱默研一起宽慰着张颖却听太监来传不由匆匆整好衣冠扶着摇晃的宝船楼梯上了顶层。海风呼啸海浪汹涌庞大地宝船在狂风中的港口海面上毫无“抵抗”之力。林沐风也是一阵头晕目眩。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北方人在这海上船上生活他也是有些不适应。只不过反应没有张颖和如烟那么大就是了。 定了定神林沐风抹了一把额头上地雨珠进了皇帝和如烟在宝船上的“寝宫”。 “臣见过皇上。”林沐风躬身一礼。 “沐风啊。你看看。如烟病成这样。实在不能再在船上生活了。明儿个。你必须要安排好。朕要与懿贵妃下船去。”朱允叹息道。 林沐风一怔。低低道。“皇上。万万不可。异国他乡。圣驾不能轻离宝船。万一……” “什么万一?”朱允苦笑道。“沐风。朕也不想离开宝船。但。但朕实在是不能再见如烟受苦了……” 林沐风心里暗暗叹息。沉吟半响。才沉声道。“皇上。臣以为。可命太医为贵妃娘娘调理身子……至于圣驾离港。臣绝不敢从命!” 朱允有些急了。望望如烟地脸色。“沐风。这是晕船。太医也无能无力。只有到了6地上爱妃地身子才能调理过来。否则……” 正说话间。宝船又是一摇。朱允拜访在案头上地一碗莲子羹一阵晃动。溢出了不少。“看看。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不行。朕一定要下船。明儿一早。待雨停了朕就带爱妃下船上岸。” 林沐风眉头一皱拱手道“皇上此济州蛮夷之地海岸边除了丛林便是沙滩皇上和贵妃娘娘何处驻跸?况且对面就是狼子野心的日本人还有那燕王余孽……如果圣驾上岸必须要到距离此地数十里以外的济州小城……我军水师无法离开战船而臣之属下神机营士卒和大内护卫只有区区数千人如此深入高丽腹地如何能护卫皇上和贵妃娘娘地安全?” 说到这里林沐风半跪在地朗声道“皇上御驾亲征臣有护卫之责此处远离我大明疆土如果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让臣怎么跟太后娘娘、跟大明满朝文武大臣、跟千万大明子民交代?此举不妥臣不能从命!” 朱允狠狠地跺了跺脚“可你要让懿贵妃怎么办?你来看看她苦苦忍受折磨已经数日再不上岸身子怎么受得了?” 林沐风抬眼扫了一脸痛苦之色已经无力起身的欧如烟一眼心里一声叹息暗暗咒骂了一声:早知如此老子让你不要带她来你为什么不听? 如烟呻吟了一声。林沐风咬了咬牙大声道“贵妃娘娘恕罪了!皇上安危大如天臣绝不敢从命!” 朱允脸色一变愤怒地吼了一声“你敢抗旨?!” 林沐风淡淡一笑清朗的眼神投向了朱允。 “皇上……臣妾不打紧表兄为了皇上的安全着想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能为了臣妾一人置皇上的安危于不顾。”如烟又是一声呻吟喘息道“皇上不要难为表兄了。” 朱允爱怜地紧紧握住如烟冰凉湿润的小手突然转过头来眼眶一红“沐风我求你了我实在不忍心看如烟……高丽是大明属国一向对大明忠诚不二想来高丽人对朕也是没有2心的……” 林沐风见朱允对如烟那自肺腑的怜惜心里不由也是一阵感动。作为大明皇帝的朱允其实比自己还要专情是个有情有义地男人。最近两年他只纳了如烟一人进宫方孝孺几次提起选秀的事情都被他强行否了。 皇宫中佳丽无数但得恩宠者不过如烟一人而已。做皇帝做到朱允这个份上也算是古今少有了。突然想起楼下自己那一个个娇滴滴的娇妻美妾林沐风没来由地一阵脸红。他无言地垂下头去沉吟良久才低低道“皇上上岸也不是不可但皇上要答应臣三个请求。” 朱允大喜急急起身来道“好好只要能上岸住些日子朕什么都答应你。” “第一宝船皇上仪仗不减皇上地侍卫太监宫女一并留在宝船之上皇上和娘娘上岸之消息需严密封锁不得泄露半分。”林沐风缓缓道“第二皇上和娘娘要微服混在臣的人中……明日一早臣就去知会高丽王臣要带些人去济州城一游。” 朱允哑然一笑“不就是要朕和如烟微服给你当回随从吗?无妨朕就换上一套侍卫服侍至于如烟吗就换上侍女的服色随你去济州城中一游可否?” “皇上臣还有一个请求。”林沐风见朱允如此情急不由也笑了起来“一路上皇上一切行止都要听臣的安排。到了济州城中皇上与娘娘只能呆在房中轻易不能外出。” 朱允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朕就都允了。只要能离开这要命的宝船到6上踏踏实实地睡几个安稳觉朕就当回笼中鸟了。” 林沐风苦笑一声“皇上臣这都是为了皇上的安全着想皇上……” 在深夜子时地时候暴风雨骤然而停。海浪渐渐平息一轮明月升腾而起林沐风迎着清风站在甲板上遥望要悬挂海上的明月不禁摇了摇头暴风雨说来就来说去就去这海王爷的变脸比妓女的裤子脱的还快。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林沐风轻轻吟道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娇滴滴软腻腻充满诱惑的窃笑声“夜已经深了王爷怎么还有对海赏月的雅兴?天凉王爷赶紧休息吧妾身准备了红枣莲子羹……” “好一个小妖精。”林沐风回头一瞥见朱默研披着亵衣从卧房的窗户中探了一头旋即又匆匆缩了回去隐隐可见一抹雪白的浪花“小妖精你勾引我我来了!” 卧房里朱默研嘻嘻笑着。 林沐风匆匆推门而去却又听朱默研轻轻一笑噗地一声吹灭了红烛。房中一片漆黑林沐风皱了皱眉摸着黑向床榻行去“好你个小妖精好端端地吹烛火做什么?” 林沐风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床榻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脱掉衣袍向床榻上扑去“小妖精看本王我怎么正法了你!” 触手一片滑腻而冰凉地肌肤两团软绵绵地丰盈蹭过他地手心。只觉身下娇柔的身子一阵细密地抖颤一个深深压制住的充满惶然的声音刚要尖叫起来却又似是被人掩住嘴巴只出呜呜的近乎哽咽的声音。 林沐风一怔小声道“默研你搞什么鬼?” 第三百二十一章上岸(下) 手感不对手感不对。 林沐风大吃一惊飞地挪开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又喝问了一声“默研!” 卧房的一角传来噗嗤一笑哧啦一声是火石撞击的声音一簇火苗在黑暗中亮起继而点燃了原本已经熄灭了红烛。朱默研面色淡红盈盈站在烛台前面双手拍了一拍就要向床榻边走来。 林沐风一怔忍不住低头看去。床榻上面色苍白中透露着无尽羞红的张颖蜷缩进被窝里缩成一团窝在床榻一角。红色的被花微颤充满羞愤和惶恐的抽泣声低低回荡在房里。 “默研你——胡闹!”林沐风蹭的一下跳下床来赤着脚站在地板上怒道“岂有此理!” “王爷你不能怨妾身呢。妾身可没让你进我的房里来哦!来就来了吧还这么猴急不等妾身说什么你就扑上床去妾身就是想阻拦也来不及了。”朱默研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明明是你这个小妖精勾引老子……林沐风心里暗暗骂了两声这时又听见床榻上张颖那羞愤的抽泣声更加的紧密不由叹了口气向床上躬身一礼汗颜道“颖儿我实在不知你在她的房里误会实在是误会啊!如有冒犯之处在下向你赔罪了!” 林沐风赤着脚就要离开朱默研的卧房却见朱默研俏生生地拦在他的身前低低道“颖儿妹妹晕船厉害。妾身就让她在我房里住下我们姐妹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可王爷你却……” 林沐风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伏在她耳边冷笑道“又是你搞得鬼明天再跟你算账。” 朱默研一见林沐风似是生了真气不由微微垂下头去探出双手去揽住他的腰将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小声撒着娇“王爷妾身错了不要生气了。” 撒娇地过程中。朱默研地一只手悄然向张颖挥了一挥。就听张颖地抽泣声越加地细密哀怨。如同那秋天淅淅沥沥地愁人秋雨。 济州军港。数百黑盔黑甲地大明骑兵手执锋利地长枪森然而出。还有数十鲜衣怒马地锦衣卫护卫。一行缓缓沿着泥泞宽敞地路径向高丽济州岛境内行去。 队伍中。两个旗兵手执着高高飘扬地“大明诚靖王”地红色大旗。迎着晨风当先而行。而我们地林大王爷。一袭崭新地大明藩王冠袍。腰挎宝剑。手执精巧地马鞭。坐在马上被锦衣卫护卫着。好不威风。而在他地身后。有两辆简易地马车。其中一辆马车上地门帘一掀。隐隐显出一张如花般娇羞地面孔来。偷偷向骑在马上顾盼生姿地林沐风望一眼。赶紧又放下门帘。缩回头去。 另外一辆马车上。一身普通侍卫装束地朱允和一身侍女装扮地如烟紧紧相拥着。随着马车地颠簸。透过窗帘见前面不远处林沐风那“摇头晃脑”地威风样。如烟忍不住笑了笑。低低道。“皇上。表兄这番倒是神奇地紧。如烟还很少见他这么摆出大明王爷地威仪来招摇过市呢。” 朱允淡淡笑了笑。又搂紧了如烟。“爱妃。他这是唯恐高丽人不知道他大明诚靖王爷出行呢……想来。沐风一向行事低调。如今这番张扬。也是为了朕与爱妃地安全……” 高丽地济州城。是一座地地道道地小城。或者。在这数百大明士卒看来。这压根就不能算是一座城池。而更像是一座小镇。当然。也有低矮地城墙和简易地城防设施。人口不过数千。只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城中也有几家商铺、茶馆和酒肆。城中地民房与商铺建筑。大抵与大明南方地风格类似。就连那风土人情也颇为相似。 高丽国王李成义这些日子曾经带着高丽地满朝文武大臣因朝见朱允驻跸在济州城中昨日刚刚离开。送走了高丽王和朝中的贵人们济州城的城守朴正兴刚刚松了一口气又闻听大明诚靖王来到济州城外不由大吃一惊赶紧换上官服带着几个随从匆匆出城来迎接。 数百杀气腾腾地大明铁骑列队城外面色肃然。鲜红的旗帜下一个王袍在身头戴金冠的俊朗青年淡淡然站在那里身旁紧紧意味着一个羞意半掩衣衫华丽如花似玉地美少女。一个贴身侍女和一个贴身侍卫笑吟吟地站在他的身后正用玩味的目光的打量着眼前这座“袖珍型”的高丽小城。 朴正兴面色一凛奔了过来躬身一礼用生硬地大明官话见礼道“高丽济州城城守朴正兴见过大明诚靖王爷——诚靖王妃!” 高丽是大明属国高丽权贵们无不以习大明文字和文化、说大明官话为时尚故而这小贵族出身地朴正兴的汉话也颇有几分功底。 林沐风一怔忍不住侧眼望了身旁已经羞得抬不起头来地张颖不由笑了一笑也没解释什么只淡淡道“城守大人不必多礼本王闲来无事想要在你这济州城中住上几日顺便游览一下高丽的风土人情可否?” 朴正兴恭声回了一声“王爷请入城王爷能入济州是济州小城的荣幸!” 济州城小城中只有一座不大的驿馆要不是因为高丽王前来朴正兴刚刚整修了这座驿馆这破败荒废已久的驿馆根本就不能住人。 数百大明铁骑大部分在城外扎下营寨而只有不到少部分连同那数十锦衣卫总共不到百人跟随林沐风进了城住进了济州城的驿馆中。即便是如此驿馆也是住不下这么多人朴正兴只要将左右的两座民宅征用临时拨给林沐风的护卫居住。 驿馆周遭大明骑兵和锦衣卫们戒备森严不说就算是朴正兴也派出了不少济州城高丽的守军守护在外围。驿馆所在的整个一条街都被戒严起来。朴正兴官职虽小但他却知这大明诚靖王乃是大明自皇帝以下的最有权势之人就连高丽王都对他毕恭毕敬诚惶诚恐何况是自己这个不入流的蛮荒小城的城守。 万一这大明权势冲天的王爷在济州城有个三长两短他的一家老小可就完了。大明不会放过高丽而高丽王绝对也不会放过他。 济州城外的一座渔村内。 几个身着高丽渔民打扮的壮汉围着一堆篝火大大咧咧地吃着烤鱼喝着济州人自酿的高粱土酒。一个矮胖的汉子从不远处的密林中匆匆穿越了过来来到这群人跟前向一个为的、面色阴沉的汉子拱了拱手“赵大哥我刚才进城去亲眼看见那林沐风带人住进了济州城去说是要在济州岛上游览数日。” 姓赵的汉子霍然站起将手中吃了半截的烤鱼顺手一扔凌然道“兄弟们我们等了许久机会终于来了。大明皇帝龟缩在宝船之上有数万军马护卫……可这林沐风却出了码头上岸远离明军大营来到这济州城中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报信的矮胖汉子犹豫了一下“大哥可他却带了数百精兵护卫我们就这区区十余人怕是……” “怕什么?他不是要游览济州吗?我就不相信他走到哪里都带着这数百大明骑兵只要他一离开军队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不要忘了他们在明处而我们在暗处只要计划得当我们完全可以在干掉林沐风之后从容从海上迅撤离。”姓赵的汉子冷笑一声顿了顿又道“而且这笔帐会如果不算到高丽人头上就会算到日本浪人头上。恐怕大明皇帝做梦也想不到我们来自于山岛。” 矮胖的汉子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但看看赵姓汉子的脸色又咽了回去。 赵姓汉子向周遭那一座座低矮的茅草房或者是窝棚望去嘴角浮起一丝冰冷和残酷的笑容“兄弟们记住事成之后这些高丽渔民必须要全部灭口一个都不能留!” 矮胖汉子向不远处的一座窝棚望了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柔情小声道“大哥能不能将朴兰给我带走……” 赵姓汉子面色一变顺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贪恋这麽一个高丽小娘们坏了大王的大事我拔了你的皮!” 第三百二十二章血色海滩,美女说客 济州港上大明皇帝朱允的仪仗銮驾仍然留在了宝船上没有人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由于怜惜爱妃的身子悄悄微服成林沐风的随从而上岸进了高丽人的济州小城。而大明诚靖王林沐风的出游也没有带上他那些如花似玉的娇妻美妾只带了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端庄羞涩少女。 济州城的城守朴正兴也是在称呼了其一声王妃之后才蓦然觉这少女还是一幅云英未嫁之打扮。朴正兴心里颇感惶恐但后来却见无论是少女还是林沐风都没有纠正这一“称呼”心下才恍然大悟自己或许并没有什么大错。这美少女可能暂时还不是王妃但百分百是林沐风的女人。 公主、郡主娶了好几个无论哪一个女人都是人间绝色大明诚靖王林沐风的艳福不要说大明子民人人羡慕就算是在这高丽也是很多贵族津津乐道的花边新闻。 艳福不浅可这如天之艳福不是谁都能享受的。天下人皆明白这无与伦比的艳福背后是林沐风林大王爷冲天的权势是青年皇帝、大明皇室对他巨大的倚重和恩宠。富贵险中求世人皆知林沐风的权势富贵建立在开疆辟土的战功赫赫之上。林沐风的存在已经为无数大明热血青年甚至是高丽热血青年都树立了一个光耀古今的榜样。 林沐风的此番上岸出游非常突然尤其是对他那些女人们来说。柳若梅和朱嫣然且不说沈若兰与朱默研心机颇深又深知林沐风的性情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行事问了几句见他不说也就不再追问。但已婚的朱允秀、未婚地徐昭雪却闹了好一会。老大不高兴尤其是看林沐风居然只带张颖上岸而不带她们更是撅着小嘴不满地回自己房里生闷气去了。 张颖晕船反应大。这次当然就跟了来。一进了济州城朱允和如烟居然就关起门过起了二人生活不要任何人服侍。林沐风见他“乖巧”也自是满意索性也与张颖各自闭门不出躲在房里看书享受着这难得的6地上的宁静时光。 不过这样地闭门三两天还可以。时间长了不要说林沐风就算是一向性情幽静的张颖也有些受不了。 林沐风站在院中望望天上绚烂的太阳鼻孔边传来一阵阵咸湿的海风以及那一股子淡淡的死鱼烂虾的腐臭味道。济州城虽在济州岛的腹地但有一面也靠海只是这海面非常之浅泊不得大船。只有附近渔村地渔民经此摇着舢板出海打渔捕虾维持生计。 林沐风见朱允与如烟的房门依旧紧闭里面隐隐传出浅笑薄嗔的暧昧声音。他笑了笑这两人好得跟蜜里调油一样难得出来一趟没有太监、宫女的“监视”就让这一对鸳鸯尽情地快乐几天吧。 张颖从屋中出来见林沐风似有外出的迹象不由急道。“王爷王爷!” 林沐风一怔。停步回头来笑道。“颖儿。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还是留在房里将养吧。我闷了。想要出去转一转。” 张颖欲言又止。羞涩地垂下头去。犹豫了一会才幽幽道。“颖儿身子无碍了。颖儿也想出去转一转。不知道王爷能不能也带上颖儿……”里。难得这片海面如此宁静无波。血红色地阳光扑撒在淡蓝色地海面上。波光粼粼风景如画。林沐风让那十数名锦衣卫留在这厢。而后带着张颖踏着松软地沙滩慢慢行去。 海面无波。不远处地海滩上。一个秀丽地高丽少女赤着双脚和一个衣衫破旧地老渔夫俯身正在一面破船板上收拾着晾晒了一天地咸鱼。见一对服色华美人又极其俊美地青年男女缓步而来。不由一呆。 老渔夫沙哑地嗓子响起。似是说了几句什么。而那个高丽少女眉头一展。白皙地脚丫子在沙滩上踩了一踩。望着两人居然用生硬地汉话笑着打了一个招呼。“这位公子。小姐。要涨潮了……沙滩不好……走吧。” 高丽少女恬淡地笑容和温柔地善意。让张颖心头一暖。她上前一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是笑吟吟地林沐风。笑了笑。“小妹妹。多谢你地提醒。我还没有见过涨潮呢。” 高丽少女见张颖貌美可亲。不由也报以更温和地笑意。抬起手指着海滩外围高处土坡上地几间茅屋道。“这位小姐。要看涨潮。去我家吧。坐在院中看得可清楚呢。” 一个偏远渔村的小丫头居然也会说汉话林沐风不得不感慨这个时代的大明中原文化对于临近小国的辐射影响力之深的确是匪夷所思。其实他却不知济州岛与大明东南地域隔海相望这济州岛其实是大明商贾与高丽通商的一个中转站别看济州城池虽小但在两国贸易往来中起到的作用却不小。正因如此济州人与大明商客打交道多了受大明文化的熏染远甚于高丽内6会讲几句汉话地济州人并不在少数。 这个高丽少女在不打鱼地时节会跟着父亲去城中为大明来的商贾做一些杂役之事基本地汉话自是熟络。 朴实好看的高丽少女和她的父亲带着林沐风和张颖背着一草筐咸鱼向自己家的茅草屋行去。锦衣卫们要跟过来林沐风摆了摆手让他们照旧留在原地。 少女家无长物搬出两只破旧的杌子来让林沐风两人坐下又不好意思地端着两杯粗茶少女倒也直爽。径自小声道“家里穷没有好茶招待客人……” 张颖笑着接过粗鄙不堪的茶杯。柔声一笑“多谢你了小妹妹这就很好了。” 望着一浪推进一浪的夕潮奔涌而来粼粼的浪花翻卷着带起轻微地哗哗水响头一次见到涨潮之景地张颖兴奋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层层叠叠涨了又退去的潮水。喜道“公子这涨潮之景颖儿初见来得快去得也快……” 少女站在一旁对这司空见惯了的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正常地涨潮自然没有多少兴致只是出于礼貌站在客人身边偶尔也插上几句话向客人赞美一下自己家乡的美景。 薄暮的夕阳越加地低了潮水退却后十几个赤膊赤脚的渔夫抗着草筐从东边向这边的海滩上行来。一边行着一边弯腰捡着随着潮水而上滞留在沙滩上的海货。 “他们在干嘛?”张颖扫了一眼林沐风笑了笑“颖儿。他们大概是在赶海吧。潮水退去海滩上到处是鱼虾。” 张颖哦了一声望着下面的海滩嘴角轻抿似是有些跃跃欲试。身旁地高丽少女突然用她那充满闽南口腔的汉话喊道一边喊还向下边招着手。“猛子哥你们又来赶海呀!” 一个矮胖的汉子抬起头来望着茅屋这边眼角闪过一丝温柔扬了扬手用高丽话跟少女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叽里呱啦的高丽话林沐风听不懂但似乎这少女也有些迷惑。她用微微黝黑的手臂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眉梢轻微地皱了一皱。 十几个汉子依旧弯腰捡着海货慢慢向茅草屋的方向靠拢过来。林沐风清淡的目光从高丽少女清秀的脸上滑过又投射在那些汉子身上。刚刚涨过潮的海滩显然非常地湿软。汉子们的双脚几乎全部没入沙中。高挽的裤脚下地腿上溅满了泥星点点。 林沐风心中一动手中把玩的一颗石子在手中跳了跳。尔后奋力一掷向着锦衣卫们所在的海滩口弹射而去带着尖利的呼啸声。 那个矮胖的汉子已经到了茅屋的外围正笑着跟高丽少女晃了晃手中地草筐又是叽里呱啦一阵不知所云。高丽少女讶然道依旧用汉话脆生生地道“猛子哥你们这是说什么呢?” 话音未落少女却突然见矮胖的汉子原本和气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起来一把锋利的刀从草筐里抽出在最后一抹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寒光一闪向林沐风和张颖扑来。 瞬间十几个汉子纷纷从草框中抽出钢刀木衲老实的高丽渔夫刹那间变成了杀手。 林沐风早就在矮胖汉子扑来的同时就一把将张颖推倒在地而他自己一个纵身抓起身下的木杌子狠狠地向矮胖的汉子扔去出一声怒吼:“来人保护颖儿!” 矮胖地汉子一刀劈开了飞射而来地杌子脚下猛然一顿粗壮的身子居然灵巧地继续向林沐风扑来。刀锋凛然可就在刀锋即将劈中林沐风地时候却看见高丽少女那张愕然惶然木然的俏脸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花儿木怔怔地挡在了林沐风的身前。 矮胖的汉子面色陡然一变急急收手但却收不住了。刀锋偏了一偏顿了一顿还是刺入了少女的胸腹间。少女出一声仓惶的痛苦呻吟血花四溅娇柔的身子向身后倒去。 “秀儿!”矮胖的汉子手上一哆嗦居然扔下手中的钢刀弃下面前的目标跪在地上抱着少女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秀儿秀儿猛子哥不是故意的!” 等那名叫猛子的矮胖汉子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林沐风那张阴森冷酷的脸上正挂着凌厉的笑容而他的那些同伴全部都倒在沙滩上被穿透力十足的强弩射杀。 林沐风的护卫一开始距离茅屋大概有百余米在他们地计算中在护卫们赶至之前他们有充分的时间杀死林沐风。但岂料。除了矮胖汉子之外他们这些人刚刚接近茅屋便进入乐了十数名手持强弩的锦衣卫地射程中。他们手中的钢刀才刚刚挥舞起来那冷森森致命的弩箭就已经呼啸而至或穿过他们的咽喉带出一串血花或直接没入他们的心脏令他们出一声声尖厉的惨叫。 林沐风本来并不认为在这淳朴的高丽少女家里稍作片刻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当高丽少女用汉话跟那些汉子打招呼地时候他就感觉隐隐有些不对。后来。一见那些汉子虽然都是高丽渔夫打扮但神态肃然脚步沉稳尤其是那肤色相对较白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经年生活在海边被太阳晒海风吹的渔夫而更像是一个军士。 这些锦衣卫跟随林沐风日久还曾经随他几上疆场横扫漠北平定西域林沐风的一个眼神他们都能揣摩出他的用意来。故而锦衣卫飞地潜入高丽少女秀儿家茅屋的后侧这才有了方才强弩袭杀刺客的冷血一幕。 高丽少女伤得虽重。却没有危及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小命。济州城外的大明骑兵军营里自有军医为她包扎治伤。 林沐风坐在大帐中。冷笑着望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猛子淡淡道“不用说了你们自是那朱高煦手下的燕王余孽……只是本王觉得有些奇怪就凭你们这几个人想要刺杀于我岂不是痴人说梦?今天也算是一个偶然。你们计算虽好却还是露出了马脚。” “要杀便杀老子也不怕死。”猛子呸了一口“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呔少废话给老子一个痛快!” “不怕死啊……”林沐风淡淡一笑霍然起身喝道。“将他推出去。绑在辕门的柱子上暴晒他两天再说。本王倒要看看这朱高煦手下地人有几分硬骨头!” 猛子咒骂着被士卒推了出去。林沐风沉吟半响就向帐外走去。面色还有一丝惶然地张颖从内帐走了出来颤声呼道“王爷我我也陪你去看看那姑娘。” “不颖儿你先回城去吧——”林沐风冷然摆了摆手大步走去。少女痴痴地站在大帐口望着林沐风远去的背影心头一阵迷乱:原本是一次与心中爱郎独处的机会一起海边散步一起观赏海景不料却招惹来了血腥…… 少女迷乱地心更加迷乱晶莹的泪花儿扑簌扑簌地流下伤感地无言地抽泣着娇柔的身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抖颤着在地上倒射出一道迷离凄清的背影。 一个小帐篷里一个军医恭谨地向林沐风施礼退出红色的烛光下高丽少女秀儿呻吟着躺在行军塌上煞白地俏脸上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惊惶居然浮起了两朵红晕。 林沐风淡淡地望着她望着她黑一道白一道的微微颤动的手腕坐了下去。良久他清朗的眼神投射在她的俏脸上只将少女盯得是面红耳赤乃至于忘记了伤口的剧痛。 “其实你本有机会杀我但为什么没有动手反而替我挡了一刀?”林沐风突然笑了笑低低道。 少女面色陡然一变幽幽道“公子在说什么秀儿不懂……” 林沐风冷笑一声一把紧紧握住少女的手臂“你不是高丽人你是汉人。尽管你伪装的很好但你的口音中深藏着地闽南腔调却始终是改不掉地……” “还有你那个父亲倒是货真价实的高丽老汉只是这高丽老汉每每看向你地眼神中没有慈爱却反倒是有一丝畏惧这说明了什么?要不要本王派人去带那个高丽老汉过来?”林沐风缓缓起身“说吧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替我挡了一刀哪怕你是刺客是朱高煦派来的人本王也会放你一条生路绝不杀你。” 少女秀儿神色一阵变幻望着林沐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凛然和畏惧。她活动了一下因为被林沐风逼视而僵硬地身子低低道“民女高秀儿的确是来自于山岛但民女不是来刺杀王爷的而是……” “既然不是来杀本王的那必然是借机接近本王你倒是打得好算盘——说吧赶紧说出你的用意我没有多少耐心。”林沐风面色一缓慢慢转过身去。 “回王爷的话民女是于山岛朱高煦手下燕云暗卫统领孟老三手下的暗卫此次奉命潜入济州岛……我家统领想问问王爷如果我们杀了朱高煦向朝廷投诚王爷会不会给我们一条活路?”高秀儿忍着剧痛想要坐起身来牵动着伤口不禁痛得呻吟了一声。 “你们随从燕王叛逆但毕竟也是大明子民。如果你们有悔悟之心能将朱高煦擒拿至皇上驾前本王可以担保朝廷会法外施恩赦免了你们的从贼之大罪。”林沐风摆了摆手“你且躺下吧。不过我还想问一问如果本王不答应你们的要求你是否便还会继续潜伏在本王身边寻机杀了本王或者皇上?” 高秀儿身子一颤不敢再看林沐风清冷的眼神紧紧咬着煞白毫无血色的嘴唇慢慢垂下头去半响才幽幽答道“是。” 林沐风哈哈大笑回身向高秀儿拍了拍手“不错不错你能对本王说实话我很高兴。我喜欢诚实的人尤其是女人。好了你先留在这里养伤等你们那个什么头儿到了我再跟他谈谈。” 林沐风匆匆进了城虽然他遇刺的事情没有大事张扬但济州城守朴正兴还是得到了消息。第二天一大早朴正兴惶恐地带人带着一担丰厚的礼物譬如高丽参和高丽海产品之类的补品赶去了驿馆在林沐风的卧房外等候了半天才见林沐风懒洋洋地披着衣袍从房里走出口中还嚼着一片济州的特产烤鱼片。 “王爷下官失职让王爷在济州城外遇险实在是惶恐之至请王爷降罪!” 见这个高丽的低级官吏诚惶诚恐地躬身在自己面前说着求罪的话儿林沐风多少感到有些滑稽。他笑了笑淡淡道“城守大人不必如此这些歹人乃是大明叛贼所遣与你们高丽无关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了。至于城守大人带来的礼物本王就收下了不过本王也不能白要大人的东西本王一会就派人送几箱大明瓷器到府上去。” 见大明这位权势王爷毫无恼火之意朴正兴这才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又再三告罪才告辞离去。不过经此一事他将他手下所有的守城士卒都派了出去对城里城外的陌生人和可疑商客们进行了一番细密的盘查姑且不提。 第三百二十三章杀威棒 高秀儿居住的明军营地中的小帐篷前不知在什么时候竖立起了一根高达数丈的旗杆旗杆上悬挂着一面黑色大旗大旗上用红线绣着数个醒目的大字:“孟老三至迟则不侯。” 不大的明军临时营地上突然多了这么一根旗杆济州城里的高丽人都有些奇怪。进进出出都免不了望旗杆上瞥一眼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旗杆树立起两天了林沐风带着张颖还有几个锦衣卫站在济州城头上淡淡地望着城外那秩序井然的明军营地。 张颖温柔地递过一个被她擦得干干净净的果子柔声道“王爷城头风大我们还是……” 林沐风回头来拍了拍张颖有些柔弱的肩膀接过果子笑了笑“颖儿海风萧萧你的身子怕是经受不起。这样吧你暂且回驿馆去我在这里再看看这海景。” 张颖摇了摇头低低却异常坚定的道“颖儿不走王爷在哪里颖儿便在哪里!” 汪汪似水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全是无尽的柔情蜜意林沐风心头一暖这丫头虽然文弱但一旦定了性子动了情便比一般人都要投入。自打挑破了那一层窗户纸她便全身心地扑在了他的身上在时下张颖的字典里大概除了林沐风三个字之外已经容不下任何男人的名字了此番出行济州。林沐风并没有带侍女这贴身侍候地活计全部都是由张颖来做。这娇滴滴的侯府表小姐虽然柔弱但却有一颗玲珑心几天下来她忍着羞涩会在林沐风疲倦时送上一杯清茶。烦闷时送过一壶酒晚上学着为他洗脚按摩一大早便起身到他的房中侍候他起身……就连这出门都忘不了带上一个果子一壶美酒。这份细腻的心思这份无微不至的体贴怕是在林沐风的众多女人中。也就只有她能想到做到了。 想起她这些日子地心思和柔情林沐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荡的心情紧紧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将红彤彤的果子凑近了她的嘴边“颖儿我们一起吃。” 张颖羞不可抑偷眼瞥看四周见四周护卫的锦衣卫都自觉地远远离开眼望着别处这才用羞得近乎颤抖的声音小声道。“王爷颖儿……” 明军营地外围的一个土坡之后一个身材清瘦地中年汉人默默地伏在草丛中。呆呆地望着明军营地中飘扬的那面旗帜。身边一个黑衣少年低低道“统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该如何做?” 良久中年汉人才叹息一声“看起来。秀儿已经被林沐风识破了身份。他在此立起一面旗帜直接点名让我去见这是在跟我摊牌了。” 黑衣少年惶然道“统领我们还是回于山岛去吧这样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紫铜。随我去明军营地。求见大明诚靖王!”中年汉人缓缓站起。眼中闪过一丝绝然。“左右我等也是没有退路。此番我就闯一闯这鬼门关。看看这林沐风到底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统领!不……” “好了。我意已决。不要再说了。走。”中年汉人理了理自己淡紫色地衣袍。掸了掸身上地灰尘。大步向坡上行去。 孟老三神色恭谨地跟在一个大明士卒地身后。带着黑衣少年紫铜向明军营地中地大帐行去。路过辕门地时候。见柱子上那个矮胖地汉子已经在烈日地炙烤下奄奄一息。神志不清。几天几夜不饮不食。暴晒在烈日之下。想必他已经熬不过这一夜了。 孟老三心头一凛。收回了兔死狐悲地目光。黑衣少年则神色一变。手心紧握狠狠地攥成了拳头。孟老三回头瞪了他一眼。又转头默默行去。 少年性情暴躁。虽然矮胖汉子是朱高煦手下地心腹。但毕竟也是他曾经朝夕相处地“战友”。见他遭遇如此凄惨。不由对那传说中地大明诚靖王林沐风多了几分无名地怨气。杀人则矣。何以要用如此残酷地手段去折磨他? 其实这还真是冤枉了林沐风。林沐风的本意是煞煞他的威风然后让他招供出朱高煦的刺杀计划但此人虽然形态不堪却生了一幅硬骨头愣是宁死不说死也不吐半个字。林沐风一怒之下便没再管他。他不话大明士卒们自然也就任由矮胖汉子被绑在柱子上一晃就是数日如今就是放下他眼见也是活不成了。 孟老三缓缓跪倒在林沐风脚下恭谨地连呼道“孟老三见过诚靖王爷!孟老三罪该万死向王爷请罪!” 孟老三呼了半天见林沐风毫无动静不由惶然地抬头瞥去。却见林沐风嘴角浮现着一丝玩味地笑容正盯着自己身后居然昂不跪的黑衣少年。黑衣少年神色冰冷毫无所惧地直视着林沐风出一声冷哼。 孟老三心头一震急急回头斥了一声“紫铜还不跪见诚靖王爷!” 少年冷笑一声没有任何反应。 林沐风打量着少年心头便有了一丝好奇。明明是燕王余孽来见自己本来就是怀着乞降的心思但这少年见了自己居然这般傲慢倒是咄咄怪事了。 “小哥儿见了本王何以这般无礼?”林沐风淡淡道。少年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大明人为什么要跪拜你一个大明的王爷?” 林沐风更加奇怪了不由哦了一声“哦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孟老三见势不对赶紧慌声解释道“王爷这小子并不是燕王——燕王的余孽是小人当日在海上救起的一个是琉球岛土著的孩子跟在小人身边做个随从的……” “琉球?”林沐风眼前一亮这所谓的琉球不就是后世地台湾岛吗?原来这少年竟然是来自台湾地土著。望着眼前这个来自宝岛台湾的少年林沐风刚刚浮起地不渝之色渐渐退去笑了笑“小哥儿是琉球岛的高山族人?” 少年傲然道“不错。” 林沐风冷笑着“于公此人是燕王余孽朝廷叛贼死有余辜!于私他是行刺本网点刺客难不成他要来杀本王本王还要笑脸相迎代之以酒乎?” 林沐风顿了顿勃然喝道“来人此子狂妄不堪见本王大有不敬给我拖出去打3o杀威棒!” 黑衣少年面色一变就要反抗却被两个冲上前来的锦衣卫死死摁倒在地。不过在拖他出去的片刻一个锦衣卫突然疑惑地抬头道“王爷这杀威棒是……” “杀威棒者杀杀此子之狂妄也杖责!”林沐风挥了挥手朗声道。 孟老三心里一阵忐忑却也不敢说什么。 望了他半天林沐风这才缓缓道“本王也不跟你废话本王给你一个期限如果你能在一月之中将朱高煦生擒来济州并将所有叛军完完整整带到济州向朝廷请罪本王可以请皇上下旨赦免了你们的从贼之罪准你们回乡!” 耳边传来少年那忽高忽低的惨呼声孟老三迟疑半响这才低低道“王爷能不能给小人一些凭信……” 林沐风心中一阵冷笑知道孟老三这是怕自己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行那无耻的诱降之计。万一他拿下朱高煦率队来归却被明军一网打尽岂不是冤枉之极。 林沐风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扔了过去“这是本王的令牌你拿去!” 孟老三大喜急急从地上捡起令牌汗颜道“王爷不是小人信不过王爷只是小人需要一些凭信去取信于岛上的兄弟们……王爷但请放心小人一定会将那朱高煦拿下带来向王爷请罪!” 林沐风笑了笑“不是向本王请罪而是向朝廷和皇上请罪!” 孟老三连连拱手应是“是向朝廷请罪!” “你去吧这琉球岛的少年就留在此地吧本王看他年轻气盛不太懂礼就替你管教管教!”林沐风嘴角一晒摆了摆手。 孟老三连道不敢匆匆拿着令牌出帐而去。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顾得上黑衣少年。少年虽然跟他多时也对他忠诚不二但总是一个下人又是一个蛮夷土著子弟孟老三如何肯为了他得罪林沐风。 林沐风这才缓缓起身去了帐后。见黑衣少年被捆绑伏在地上而那些锦衣卫的杖子却狠狠地砸在地上带起呼呼的风声。而那惨呼声居然是一个锦衣卫番子坐在地上“模仿”而出。 见林沐风过来学惨呼的番子赶紧起身过来躬身道“王爷!” 林沐风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不错。叫什么名字?回头就留在本王的身边做事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一个信手拈来的阴谋 海边的落日无比瑰丽。去过海边的人都知道那薄暮的夕阳徜徉在波光浩渺的海面上景象是如何地壮观。在这个台风的季节里济州岛海岸线总是半天的狂风尔后偶有半日的晴朗。 就在这个瑰丽的海边落日中济州城外的明军营地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而我们的大明诚靖王林沐风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金光地里静静地望着面色冷酷不善的黑衣少年不过在他看来这个倔强的少年面上的冷酷大半是故作出来的。 或许少年紫铜是想要用这般故作的冷酷去掩饰他脸上那些许的稚嫩。 “紫铜是吧知道本王为什么要留下你吗?”林沐风的声音很慵懒慵懒地有些像妓院里花枝招展的娘们儿。 “要杀便杀无需废话。”少年咬了咬嘴唇。 “本王为什么要杀你?”林沐风笑了只是那笑容让少年觉得很虚伪很可恶甚至很无耻“我之所以留下你是因为你是台湾的土著……因为本王不久之后将要登上那座富饶的宝岛……” 关于台湾的古称有书友有不同意见其实在隋唐时台湾被称之为“夷州”或“琉球”当然也有不同说法;老鱼又去仔细查了一下也没有找到准确答案故折中一下还是叫“台湾”吧左右无关书的大局请兄弟们谅解。) “……”少年心里一惊抬起头来盯着似笑非笑的林沐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他隐隐听得出来这大明朝廷似是有意要染指自己的家乡了。 明初的台湾已经在大明的管辖之内只是正式的统治还没有覆盖全岛。大明朝廷只是象征性地在台湾岛的外延附属岛屿——澎湖之上设立了一个小小的衙门驻扎少量军队行驶主权。 台湾岛本土并没有如大明内6一般设立州府县。 林沐风脚步轻盈地拉着张颖的手悄然走进驿馆地内院。正要进房却听对面那宽大正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青年皇帝与他的爱人笑吟吟地携手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的温情向林沐风招了招手“王爷小人有事跟王爷说。” 林沐风苦笑一声。急急松开张颖地小手。奔了过去。进门后掩住门拜了下去。“皇上如此调戏臣。臣如何敢当?” 朱允哈哈一笑。拉起林沐风。走到厅中地一座案几前。手指着案几上地一幅山水画道。“沐风。这是朕这两日闲极无聊所绘地一幅大明海疆日出图。你来看看如何?” 林沐风瞥了一眼。笑道。“皇上地画工自然是极好地。臣不用看就知是上品。” 如烟掩嘴一笑。“表兄。你现在可当真是学会那逢迎之术了。对皇上一开口就是……” 朱允眉头一皱。“马屁。马屁。臭不可闻。沐风。你再跟朕来这一套。朕就送几个善拍马屁地太监给你。天天围在你身边。让那些恶心地马屁话熏死你。” 林沐风哑然一笑。“皇上画工本就不错。臣哪里逢迎了?起码这画绘出了我大明水师数百艘战船乘风破浪一往无前地气势。绘制出了海面朝阳喷薄而出地瑰丽风姿。作为写意画而言……” “行了行了快打住。”朱允虽明知林沐风的话有几分夸大之辞但还是兴致挺高。“沐风啊。朕如果不到这海上来还真不知道。这海外还有如此广袤地海域疆土令人神往啊。” 林沐风笑了笑前行一步出门去让张颖将自己房里那幅大明海疆图带了过来打开铺在案几上指指点点洋洋洒洒道“皇上来看这边是高丽这边是日本而日本与高丽之间便是那朱高煦盘踞的于山岛。往上越过辽阔的海域还有一片神秘的大6那里有无数的蛮夷之国;而往下则有吕宋等蛮夷岛国……皇上如今朝廷完全有能力占据这上下万余里地茫茫海疆……灭掉这些蛮夷岛国大明设立州府县尔后大明水师纵横于大海之上谁人与我大明争锋?” 朱允的脸上也浮起一丝神往但他马上便摇了摇头“沐风啊人心不足蛇吞象大明再强盛也不可能将这万国都纳为一统况且日本高丽这些蛮夷之国已经臣属大明朝廷如果再行用兵有失我天朝上国的风范。况且这些海外蛮夷之地物产贫瘠朝廷驻军管辖徒费钱粮而已。” 林沐风暗叹一声他就知道朱允根本看不上这些海外的诸岛。按照他的想法先拿下日本然后占领高丽再一点点向南海推进直至将整个东南亚沿海全部纳入大明版图。可惜大明朝廷对此兴趣不大。 林沐风继续做着明知徒劳的努力指着这地图上的茫茫海域低低道“皇上这海上诸岛以及这大海之上蕴藏着无尽的宝藏海底有毫不亚于大6的物产啊……” “海底?”朱允惊讶地一笑瞥了林沐风一眼“沐风啊朕虽是天子却没有移山填海之力你虽是大明开国以来地第一能臣文武双全但也不是神仙这海底有没有宝藏我们都没有办法呵呵……” 站在旁边的如烟见林沐风幽幽一叹不由笑道“表兄你这番情态跟深闺怨妇一般……” 林沐风深深一叹“皇上我们无法开采海底的宝藏但或许数百年后我们的子孙后代就有了上天入海的本事我们何不先占据下来留给后世?” 留给子孙?朱允沉吟一会还是笑了一笑“子孙自有子孙福我们就不必为他们操心了。不论如何既然这些蛮夷已经臣服大明朕就不能再向他们用兵沐风啊。我们乃是泱泱中华不能这么小家子气!” 林沐风心里暗暗呸了一声到底是妇人之仁啊! 不过既然皇帝没有兴趣林沐风的“领海计划”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他望着海图上那狭长的日本诸岛眼中还是闪出了一丝憎恶。 “皇上。既然如此这些话就当臣没有说过。只是。天无二日地无二主日本这海外弹丸之国既已臣服皇上其日本天皇的名号也该去除了。”林沐风冷笑了一声“皇上可下诏让其去天皇的名号改封为日本倭王。” 朱允点了点头。“沐风你所言甚是小小日本蛮夷居然敢自号天皇去之去之!这诏书。你替朕拟好送达日本国。” 林沐风微笑着躬身领命而出而就在出门地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个很古怪地念头。或者说是阴谋信手拈来地阴谋啊! 见林沐风“阴笑”着走进房来张颖不由古怪地看着他柔声道“王爷你这是笑甚哩?” 林沐风哈哈一笑一把拥过娇媚地颖儿。下意识地向她高耸的胸部拂去。张颖面色涨红羞得连连推开他的魔手幽幽道“王爷颖儿……” 林沐风尴尬地停住了手“颖儿我失态了对不起。” 张颖又是羞涩又是惶然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依偎进林沐风的怀抱。声音如同蚊子叫。“王爷颖儿早就把自己当成是王爷的人了。但颖儿想要一个洞房花烛夜……王爷王爷你莫生气你要是想颖儿就给了你……” 林沐风一阵“瀑布汗”轻轻抚摸着张颖如云的黑心头越来越怜惜声音越来越温柔“颖儿海外事宜完了我便娶你过门。” 张颖又羞又喜默默伏在他地怀里突然抬起满是红晕的俏脸来低低道“王爷你还没有回答颖儿地话呢。你方才方才笑得甚是古怪哩。” 林沐风一怔蓦然想起自己那信手拈来的阴谋不由心情一阵畅快伏在张颖耳边笑了笑“颖儿你听说过驱虎吞狼的典故吗?” “可暗令人往袁术处通问报说刘备上密表要略南郡。术闻之必怒而攻备;公乃明诏刘备讨袁术。两边相并吕布必生异心:此驱虎吞狼之计也。”张颖慢慢吟诵着羞笑道“王爷颖儿知这是三国谋士荀向曹操献的驱虎吞狼之计只是颖儿不知这虎是指吕布还是刘备刘皇叔呢?” 林沐风淡然一笑“自然是吕布也。那三国中的刘皇叔为人虚伪、假仁假义哪里是一只虎顶多是一只虚荣的狼罢了。” 张颖不禁愕然林沐风这观点实在有些另类。时下对于三国人物地评价早已形成了一种正统的观点:曹操是奸雄孙权是目光短浅的江东小儿只有那刘皇叔才代表着正统是德才兼备的大英雄。可林沐风轻飘飘地一句话却把刘备打入了地狱。 张颖皱了皱眉头一次反驳林沐风的话“王爷无论是史书还是野史传记都云刘皇叔是大仁大义之人就那当日被曹兵追杀地落魄境况下还忘不了带着数万百姓。还有那三顾茅庐……” 林沐风撇了撇嘴前世的时候读三国他最看不上的就是刘备才没有多少德是假装的人非常非常的虚伪就连那所谓的皇叔身份也是自己硬拉扯上的。可以想想看他跟当时的汉皇室的血缘关系可不是有八丈远? “颖儿带百姓出逃不过是为了掩护自己更好地逃跑罢了那刘备如果真要是为了百姓好还能强行让百姓撇家舍业跟着自己一个无根无凭的人到处逃窜?你想想看曹操要杀、要剿灭的是刘备的军队他怎么能去杀老百姓呢?”林沐风侃侃而谈见张颖半信半疑地垂思量着他的话不由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出房而去。 他这些过于现代、过于另类的观点想要让张颖接受几乎是不可能的。林沐风也没有说服她接受的想法只是兴之所至随口几句牢骚罢了。 林沐风大步出了驿馆去了明军地营地。在大帐中他待朱允写下一封诏书派几个锦衣卫秘密飞驰往港口地宝船上去让朱允的掌印太监盖上天子大印然后再命人火送达日本幕府将军足力义满地手里。 于山岛。海风呼啸着间隙有仓惶的海鸟在漫卷的狂风中出阵阵尖厉的嘶鸣。海边的密林一阵浪起倒伏一阵挺而耸立。乌云压顶那建立在岛中央位置的“王宫”外围黑压压地赤膊汉子正顶风持刀向朱高煦的“寝宫”潜去。 朱高煦贴身的一个侍卫醉醺醺地晃荡处木楼就被一阵刚猛的刀锋斩落了大好的头颅血花被狂风吹散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就一头扎倒在楼下的沙土上。陡然一阵狂风袭来那颗带血的惨厉的头颅被风卷着像漫卷的石头一样骨碌碌滑向了远处的一处积水的坑洼中。 噗通!头颅落水溅起淡淡的水花血水悬了一悬波纹还未起便被浑浊的黄褐色的积水所掩盖。 第三百二十五章奉旨流寇 狂风呼啸裹夹着凄冷的雨丝荡涤进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木楼。木楼中朱高煦半卧在木塌上怀中坐着一个娇媚的蛮女正甜腻腻地用樱桃小嘴含着一口美酒向他的口中度去。 朱高煦狠狠地在蛮女丰满的屁股上揉搓着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蛮女虽然心里羞愤之极但面上却还是一幅娇柔款笑的模样任凭这粗野的男人蹂躏着自己柔弱的**。 呼!风卷楼门孟老三带着几个大汉手持钢刀慢腾腾地走了进来。朱高煦抬头一看怒喝一声“干什么?没看到本王正在饮酒取乐吗?反了你们了孟老三!” 孟老三淡淡一笑走过去手中的钢刀垂了下去冷冷道“王爷饮酒取乐就先暂缓吧皇上请你去济州去。” 朱高煦陡然一惊猛然一把推开蛮女站起面色煞白看看孟老三他们来意不善他也不是傻子立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身体一阵抖颤手指着孟老三阴森森地道“孟老三你要造反?!你居然背叛本王……哼你不要忘记了你乃是燕王一党你们这些人都是我父王暗中蓄养的死士你背叛了本王也是死路一条。” 孟老三笑了笑“王爷也谈不上什么背叛吧。你我如今流落在这海外小岛之上已经穷途末路……此时此刻老孟不得不为这岛上数千兄弟的身家性命着想——不满王爷说大明诚靖王爷已经答应了老孟只要我等拿下王爷皇上就会赦免了我们。” 不顾朱高煦的愤怒和惶恐孟老三回头瞥了一眼一众神色激动的手下“王爷跟朝廷对抗只能是死路一条;就算是我等不怕死但这岛上的兄弟都在大明有亲人。难道我们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亲人也世世代代都成为叛贼吗?” 孟老三的手下们齐声高呼“拿下朱高煦!” 朱高煦见走投无路便匆匆抽出佩剑想要自刎。但此时此地哪里能由得了他孟老三使了一个眼色一个手下猛冲上前挥起钢刀就格飞了朱高煦的佩剑尔后死死地将他摁倒在木塌上。 朱高煦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你们这些叛贼你们这些没有心肝的无耻狗子!忘恩负义地小人。白瞎了燕王府无数的银钱!” 见他骂得不堪又见有几个手下似是有了一丝愧疚之色孟老三上前去狠狠地扇了朱高煦一个耳巴子冷笑道“谁是叛贼?你们燕王一脉才是叛逆!我等本是朝廷的卫军大明的良民却被你父强行纳入私军过上了暗无天日地从贼生活谁忘恩负义?我等为你们燕王效死卖命又得到了什么?”转眼间已是7月下旬。就在台风季节结束的最后日子里林沐风与朱允还是回到了宝船之上。回到军港的第二天孟老三便带着数千燕云暗卫乘着数辆大船开至济州来降。 闻报。朱允大喜。心头总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回头来向窝在榻上看书地如烟笑了笑。“爱妃。我们可以回京了。燕王余孽已经投降。朕这次率水师远征海外。没有动刀兵便达到目地。朕心甚慰!” 顿了顿。朱允朗声喝道。“来人。为朕着衣。朕要去见见这个桀骜不驯地朱高煦!” 孟老三诚惶诚恐地带着几个随从押解着面如土色地朱高煦上了宝船。一眼就望见了那站在大内侍卫护卫丛中一身崭新龙袍面如冠玉地青年皇帝。以及皇帝身侧那个神清气朗地诚靖王爷林沐风。 孟老三噗通一声带着众人跪倒在甲板上。颤声呼道。“罪人孟老三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允摆了摆手。林沐风淡淡一笑。上前走了几步。“孟老三。尔等主动归降擒拿朱高煦有功。皇上已经赦免你们无罪。起来侯在一旁!” 孟老三赶紧带着几人垂站在一侧。连头也不敢抬。朱允从侍卫地护卫中走出来。俯身打量着那被紧紧捆绑着瘫倒在地上地朱高煦。见他这幅惨样。不禁叹息一声。“高煦。你可还识得朕?” 朱高煦身子颤抖了一下但没有睁开眼只是鼻孔中出一声冷哼。 朱允又是一声叹息还要再说什么林沐风走过来低低道“皇上朱高煦罪大恶极……” 朱允沉重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押下去吧。” 朱高煦被拖了下去自然是难逃一死。当然要等朱允回京后交由三司来定他的罪最后才能明正典刑。而对于朱高煦手下的这些人朱允也懒得管一概都交给林沐风处理了。 几个月来难得这片海面上这般风平浪静。林沐风缓缓走在甲板上眼望着对面日本岛的方向沉默不语。孟老三神色恭谨的跟在他的身后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开口问。 朱高煦必死无疑了但这数千燕云暗卫如何处置?大明朝廷会不会兑现诺言会不会出尔反尔卸磨杀驴孟老三此刻心里忐忑不安。 突然林沐风回头来冲他一笑“孟老三你也不要慌神本王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不过本王还有一件事情让你们去做。” 孟老三暗暗心惊恭声道“请王爷吩咐。”“你且来看那边。”林沐风手指着日本岛地方向朗声道“孟老三本王已经奏请了皇上……只要尔等能完成任务本王可以保证尔等可以重归大明军队旗下……而你一个从五品的指挥使是少不了的。” 孟老三眼前一亮如果能真地重归大明军旗之下他们这数千人的身份就算是真正洗白了。而一个从五品的指挥使啊那可是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一想起刚才林沐风所言的任务孟老三就凉了半截颤声道“王爷怕是……不是小人不为皇上效命只是我等只有36oo余人仅凭这区区三千余众要想深入日本岛那只能是死路一条。” 林沐风冷笑一声“怎么怕死了?尔等这区区数千人不是也纵横在海外大半年了……” 孟老三喟叹一声“王爷其实小人明白日本人或者高丽人之所以一直容忍我等在于山岛立足只是惧怕朝廷罢了。” 林沐风心头一阵暗笑心道你倒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如果背后不是大明朝廷在那狼子野心的日本人岂能任由他们劫掠本岛早就派兵剿灭了他们了。 “你无需担忧。你且看大明水师压境足利义满几乎将所有日本军队都调集在了这沿海一线……岛内空虚。只要尔等从于山岛迅南下登6日本岛在最短地时间内去京都劫掠一趟尔后从容而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沐风望着对面那狭长的日本诸岛冷笑道“据本王所知京都的日本天皇只是一个傀儡京都守军寥寥无几你们这数千燕云暗卫自当能来去自如。放心吧本王也会调集大明水师缓缓向对马开进策应你们的行动。” 孟老三沉吟半响咬了咬牙恭声道“小人恭听王爷之命!” “去吧带着你的人马暂且回于山岛休整三日后给我攻入日本诸岛。同时我会让郭奎给你的人配置一些瓷火器……转告你的手下凡是立功者皆可封为百户乃至千户军官!希望你们此次不要让本王失望。”林沐风摆了摆手。 孟老三大喜连声道谢而去。 望着孟老三兴奋奔去的背影林沐风嘴角浮起一丝怪笑。这信手拈来地阴谋完全是他地一时兴之所至。明军公开攻击日本朱允是不会同意的但让孟老三这批海盗去后防空虚地日本国内纵横劫掠一番恐怕足利义满只能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 至于孟老三这数千人能不能安然从日本返回林沐风其实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这些人毕竟是燕王叛贼是朱棣暗中蓄养的秘密力量他们能背叛朱高煦谁知他们又会不会再次背叛朝廷?要是就这么留在军中青年皇帝还真不是很放心。正因如此朱允才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林沐风的要求准备让这燕云暗卫充作奉旨的流寇去日本诸岛“历练”一番。 一来考验考验他们的忠诚之心二来借战事削弱他们的有生力量——想必无论如何他们当中会有很多人永远留在日本岛上吧。 其实这一“关节”孟老三也不是不懂。只是他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了。如果不从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第三百二十六章 见到一休和尚 一切是定。大明青年皇帝朱允终于带着他的爱妃如烟乘着他专用的特大号宝船原路返回部分大明水师以及战船编队都护卫皇驾同时返京而与此同时一个多月前林沐风调集的神机营全部人马也业已达到登州海岸由登州出海向济州岛开来。 台风季节已经过去。所有跟随大明军队出海的大明商船也开始组团以林家的商船为扬帆启航向广袤无垠的西洋深处航行而去。 滞留在高丽济州港口的只有数十艘大明战船。8月初一当林沐风看到对面对马岛上的足利义满军队有向内地开拔的迹象便知道孟老三的人已经潜入了日本诸岛的纵深处。 一声令下大明数十艘装备瓷火子母神炮的战船在海面上呈一字型向对马岛缓缓开进做出了一幅攻击的态势。足利义满见明军来袭无奈之下只得放弃回援京都仍旧将军队布置在对马海峡一线。 红日高悬但初秋的海上虽然红日高悬却海风凉爽。站在帅舰的甲板上迎着凉爽的海风林沐风向那隐隐可见炊烟袅袅的日本岛望去不由出一声冷笑。 身后郭奎躬身一礼“王爷战船已经编队完毕目前距对马岛不足百里。” 林沐风点了点头淡淡道“足利义满有什么动静?” “回王爷的话足利义满没有任何动静日本的战船停泊在港口处一片平静。”郭奎恭声回道想了想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小声道。“王爷攻击日本怕是要让皇上和朝廷……” “谁说我要攻击日本了?”林沐风朗声一笑“传令下去所有战船列队海上所有士卒出仓看风景。” 郭奎愕然但没敢再说什么默默领命而去。 这一代的天皇是后小松天皇现年也就是不到4o的年纪。后小松虽然颇有才干和谋略但在幕府将军的巨大威势下他只能也只好做一个面子上地天皇。比傀儡还要傀儡的日本领袖。 正如幕府将军无视天皇的权威一样这时的日本社会贵族甚至是武士也不把天皇放在眼里据说某年的某一天后小松出巡时碰到一个美浓的守护土歧赖。他的近臣喝道:“上皇圣驾到此快快下马!”但土歧赖闻听非但没有下马。反而大怒道:“你说清楚是院驾还是犬驾(日语中院与犬读音相近)若是犬驾就射他一箭。”说着真的拔箭而射。他的随从们一哄而上把后小松车上的帘子扯掉。把车子掀翻并把他身边地公卿打了一顿。事后。土歧赖虽然被幕府处死但却引起了下层武士更大的不满。有人说:“如果没有天皇不行的话就用木雕一个或以金铸一个把活的天皇流放天别的地方去省得惹麻烦。”也有人哀叹道:“凤凰生末世落魄亦堪悲;雉鸡遭野火被逐无巢归。” 诸位看官别嫌我嗦之所以这么讲主要是想证明在当时地日本。天皇的势力非常弱小。所以当足利义满带军出行对马防卫大明军队之后京都的防卫几近空虚。替后小松守卫皇宫和皇城的只有不到3ooo人且多是老弱病残战斗力积弱 正因如此孟老三才能率4ooo名已经被招安的燕云暗卫登6日本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了京都。 正是黄昏日落时分当孟老三地4ooo彪悍“强盗”向京都并不多么坚固的城门起猛烈进攻地时候一个皮肤白皙身材高大的年轻和尚一身酒气地闯进了京都一家妓馆。口中还吟唱着:“美人**爱河深。楼子老禅楼上吟;我有抱持睫吻兴意无火聚舍身心。” 和尚逛窑子。倒是很稀罕的事情。不过这和尚在京都可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这京都的婊子没有一个不识得他其中不少还是他的床上娇客。是以此人是全日本寺院里和尚们即唾骂又羡慕的逍遥自在的人儿。 这家妓馆的老鸨子见虽是熟客但城外突然来了一群黑压压地强盗正在攻击城门心里惶然哪里还有心思做生意不由皱了皱眉“梦闺小和尚有盗贼来袭本馆今日不做生意不卖酒了你且到别处去吧” 青年和尚呸了一口顺手在老鸨子丰满的肥臀上扭了一把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京都城中一片冷清商铺酒肆门口悬挂着的粉红色的灯笼都摘了下来纷纷打烊关门了。秋风漫卷青年和尚脚踏着漫卷的落叶和沙尘慢腾腾地向城门去行去眼神迷离。 正行走间伴随着密如疾风骤雨一般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天皇宫方向浓烟滚滚惨呼声四起。青年和尚停下踉跄的脚步回身望着皇宫不由幽幽一叹喃喃自语“皇宫失陷了这群大明强盗啊……” 8月十四凌晨林沐风标下的战船编队在对马对面的海面上孟老三地人乘坐着十几艘大小不一地船只靠拢过来。他的人在京都烧杀掳掠一天烧毁了日本皇宫捣毁了京都商铺无数就连足利义满地大将军府也被孟老三派人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裹夹着从京都劫掠来的金银财宝以及百余个从日本皇宫抢来的俘虏——后小松和他的部分大臣嫔妃们孟老三喜不自胜地登上了林沐风的帅舰 见孟老三居然将日本天皇也掠了回来李沐风也有些吃惊。他虽然知道日本天皇只是一个摆设但这么容易就攻陷了京都捣毁皇宫掠走天皇这说明日本天皇的势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小。 后小松虽然面色惨淡但却并不慌张。即便是成了俘虏似乎还是保留着作为一国之天皇的无上尊严。见他矜持着神色傲然着林沐风不由冷笑一声“后小松阁下可识得本王否?” 后小松身子一颤抬头扫了林沐风一眼默默垂下头去“久仰大明诚靖王大名了。” “后小松阁下这群强盗掳掠日本京都惊扰了阁下本王也是遗憾的很。如今本王已经派人救下了阁下你且宽心不日本王就送你回返日本岛。”林沐风哈哈一笑。 “不过这天无二日人无二主日本既是大明属国阁下这天皇之号就废了吧。”林沐风顿了顿又道“来人请后小松阁下入舱安歇。” 林沐风又向前行了一步现了垂站在一众俘虏中的一个年轻和尚愣了一下摆了摆手“孟老三此为何人?” 孟老三恭谨地躬身一礼“回王爷的话这是日本京都出了名的一个酒肉好色和尚不但喝酒吃肉还喜欢逛窑子。小人带人攻入京都恰见他游逛在京都城中听人说他是后小松的儿子便就一起带了回来请王爷落。” “后小松的儿子?”林沐风心头一动忙仔细地打量着和尚。半响才走近大声问道“那和尚法号如何称呼?” “贫僧一休宗纯。”青年和尚低声回道。 “一休宗纯?!”林沐风呆了一呆突然大笑起来。这是他前世小时候所看日本动画片《聪明的一休》里的现实人物原型啊! 想不到太想不到了没想到这传说中的一休法师居然还是一个逛窑子的酒肉和尚。林沐风越想越讶然那动画片里耳熟能详的一个个人物形象一起纷至沓来:善良的小叶子、鲁莽的新佑卫门、和蔼的长老、贪心的桔梗店老板和民生小姐、骄傲的足立将军…… 一休和尚出生在应永元年正月初一他的父亲是后小松母亲是天皇的一个妃嫔。1392年足利义满这个幕府将军逼使南朝议和结束了日本六十年的混战。一休的母亲原是南朝望族藤原家人虽然后小松对她宠爱有加却引起了皇后的嫉恨当现她怀了身孕就以她是藤原后人同情南朝对朝廷心怀不满为由把她逐出皇宫。一休是在她离宫后出生的故此他从未过过公子王孙的生活而是在庶民中间长大。最后更是出家为僧过上了青灯古佛的生活。 半响林沐风才止住笑忍不住笑问道“一休大师请问小叶子姑娘可好?” “小叶子?”一休和尚愕然琢磨良久也搞不清楚这位大明权贵是什么意思只得含含糊糊对付了过去“还好还好!” “欲从色界返空界姑且短暂作一休暴雨倾盘由它下狂风卷地任它吹。”林沐风缓缓吟道淡淡道“一休大师在红尘色界纠缠不休能成正果否?” 第三百二十七章 凯达喀兰 一休和尚身形陡然一震神色变幻着半响才双手合什稽道“我本皇子却要出家我本和尚却食酒肉奈何奈何?正果正果何为正果?率性而为及时行乐和尚就在这滚滚红尘中休矣了!” 林沐风呵呵一笑“看来大师心里颇为愤懑哦。如果本王能让大师回归日本皇室甚至当上日本国王大师还会这般凄凄惨惨戚戚否?” 一休和尚面色一变笑了笑“王爷说笑了日本自有后小松天皇在贫僧不过是一介狂僧而已。更何况这区区木偶一般摆设的天皇不做也罢哪里有贫僧纵情花间来得逍遥自在?” 林沐风哈哈一笑按下心头那突来的念头摆了摆手让郭奎将这一众日本贵族妃嫔带了下去。站在甲板上沉吟了半响他匆匆走进船舱写了一封密奏派一个锦衣卫乘船登岸走高丽6路绕道东北以八百里加急向京师呈送而去。 这姑且略过不提。 8月2o日一早就在对马岛日本士卒的愕然视线中大明水师编队调转船头向西南方向扬帆而去 半个月后台湾岛最北端的港口鸡笼(后世为基隆)迎来了浩浩荡荡的大明战船编队。此刻的台湾岛并没有统一的政权领导虽然名义上归属于大明朝廷但大明朝廷并没有在这个宝岛上派驻衙门管理。岛上。多是土著人以部落为单位自行生存管理。除此之外岛上地中东部还有着大笑不一的海盗据点只是闻听大明水师大军入台。海盗们早就惶然不堪弃下巢穴逃窜到附近的小岛上去了。 鸡笼鸡笼顾名思义在港口不远处有一座形如鸡笼状的高山。而高山之上则就生活着黑衣少年紫铜地同胞和乡亲:凯达喀兰人。这是一个不小的部落人口上万平日里以打猎和耕种为生。偶然也出海打渔。 凯达喀兰部落如今的酋长是紫铜的叔爷爷古来。得到消息之后古来摸不清大明军队的来意但也不敢怠慢急急率领族中一些“有头有脸”的长老们迎下山来 凯达喀兰人身着自织麻布并加彩纹地长衫或者短裙。聚集在从鸡笼海口到鸡笼山的土路两旁好奇地打量着被锦衣卫护卫在其中。身旁左右两侧全是华服美女的大明诚靖王人声鼎沸。 紫铜如今已经是林沐风的贴身侍从。他只是一个爱恨分明的台湾土著心思单纯憨厚尽管脾性有些暴躁。林沐风是何等之人要“征服”他还不是小菜一碟。紫铜兴奋而自豪地护卫在林沐风前面一边行走一边小声回头介绍着“王爷这些都是紫铜族里地兄弟姐妹那是……” 正说话间。突听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从嘈杂地人声中传了出来:“紫铜紫铜哥哥!” 一个穿着花布短裙头戴彩色头巾脖颈下挂满银饰的娇丽少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拼命向紫铜挥着粉嫩的手臂。 “莉雅!”紫铜也是一片狂喜冲了过来一把将少女莉雅拽出了人群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林沐风一行止住脚步。林沐风身旁的柳若梅讶然笑了笑道“夫君这怕是紫铜的相好吧?这海外的土著人民风倒也是开放。这大庭广众之下就紧紧相拥成何体统哦。” 朱默研在林沐风身后嘻嘻一笑。“若梅姐姐我倒是喜欢这样。有情人相见情到深处忘却世间一切本就是这个理。” 朱嫣然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倒是一向羞涩的张颖看着这一对青年男女紧紧相拥的情态心头多少有一点羡慕不由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瞥了林沐风一眼。 朱允秀有些不耐烦了走上前去摆了摆手呼道“夫君你好歹让他到无人处再去亲热也不迟啊这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嫌害臊。” 林沐风哈哈一笑招呼道“紫铜不给本王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 紫铜嘿嘿一笑拉着少女莉雅地手走了过来伏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少女莉雅扫了林沐风一眼大大方方地拜了下去“莉雅见过王爷!”的丛林边缘升腾起一座座篝火凯达喀兰人载歌载舞聚集在篝火旁欢呼着摆下自酿的美酒烤着山间猎来的野猪肉盛情款待着大明的诚靖王和他的女人们、侍从们。而那停泊在港口的大明战船上凯达喀兰人也送去了不少烤肉和美酒。 林沐风盘腿坐在篝火盘笑吟吟地看着凯达喀兰小伙姑娘们粗狂豪放的歌舞身旁坐着凯达喀兰部落的酋长古来和几个族里地长老。 古来是一个年近五旬地老者黝黑的面色上挂着淡淡地恭谨他一边劝酒一边试探道“王爷不知朝廷大军前来是准备常驻还是临时……” 林沐风笑了笑缓缓起身投过那篝火的尘烟和喧嚣的歌舞声飘渺的眼神向这美丽宝岛的高山丛林和辽阔的平原沃土上投射开去低低道“古来族长这宝岛物产丰富幅员辽阔朝廷准备在岛上设立布政使和兵马司衙门驻军并派官吏来将来划定府县……” 古来面色一变心道果然是来者不善他沉吟着“王爷此岛本就属于大明属于朝廷朝廷治下本无不可。只是此岛汉人极少全是我等族人潜居在高山丛林之中朝廷要是设立府县衙门怕是……” 林沐风嘴角一晒心里冷笑一声你懂什么?汉人少马上就要移民过来了。用不了多久神机营2万多士卒的家人就要移民到这岛上来这只是第一批之后还有第二批第三批…… 想到这里他淡淡笑了笑“古来族长且放宽心吧皇上是仁德之君一向提倡教化恩养民生……不久之后朝廷要从内地移民到这岛上来与尔等土著一起开这美丽而富饶的宝岛……本王已经上奏皇上汉人定居的地方在岛中的平原地带尔等族人世代生存的高山丛林仍然属于尔等所有本王会敕命所有汉人民众乃至朝廷守军严禁跨入高山丛林。” 古来心里一叹突然讶然道“王爷你莫非要定居在此?王爷可是大明第一贵人留在这蛮荒之地小人……” “蛮荒之地?不不古来族长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王将要把王府建在岛上这里将是我林沐风的家了。”林沐风哈哈一笑眼中神光闪闪。在出海之前林沐风其实就打了定居台湾的主意。 宝岛台湾有山有水物产富庶环境幽雅。与其留在京师跟那群权贵们勾心斗角不如置身事外躲在这世外桃源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退路打好不但自己的女人他都借机带了出来就连一直追随于他、忠诚于他的神机营士卒他也想办法一起带到了这海上为了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他还说动朱允借移民的当口将2万士卒的家属分批向台湾岛“转移”过来。 其实这些朱允也心知肚明不过他对林沐风实在是起不了一点猜忌之心。林沐风对大明的忠诚之心对他亦君亦友的赤诚早已经过了无数血与火的考验。当然他从心底里也根本不相信林沐风在这海外小岛之上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只是朱允是不会同意他潜居海外的。在青年皇帝的心里不过是有意将这海外一岛封给这位异性王做封地罢了。 一晃就是一个多月。九月底的台湾已经有了深深的凉意。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林沐风带着百余锦衣卫在岛内到处游览徜徉着而他的女人们则留在了凯达喀兰人的领地成为凯达喀兰供奉的贵宾。 期间林沐风中途回了鸡笼山一趟参加了紫铜与少女莉雅的婚礼就在婚礼的第二天黎明他带着一众侍卫悄然而去。就当众人以为这位大明诚靖王爷又去岛内闲逛的时候他却带着他的侍卫们回到了鸡笼港口的大明战船上。 林沐风的帅舰内。林沐风刚刚换了一套衣袍正端着大明瓷行所出的青花瓷茶杯品着从中原带出来的茉莉花茶郭奎站在舱口低低呼道“王爷圣旨到!” 第三百二十八章溅血册封台 青年皇帝朱允的旨意终于到了。林沐风派出去的信使经高丽境内昼夜疾奔终于在青年皇帝从福建沿海登6之后返回京师的第二天达到京师并通过徐辉祖递交了他的“奏章”。 林沐风的用意其实很简单:他在奏章上历数了日本幕府将军把持日本朝政大权的种种弊端当然了日本朝政的弊端与大明无关只是日本朝政掌握在一个强势将军的手里总是一种对大明的潜在威胁。故而他向皇帝提出建议废除现任日本天皇并除去日本天皇的名号由大明朝廷册封后小松的儿子、京都鼎鼎大名的酒肉和尚一休为日本新 与此同时还建议朝廷赐婚择某宗室女子为日本新王一休之王妃以示恩宠。 这样一来有了大明朝廷的扶持日本王室就会有起死回生的机会。最起码足力义满的幕府不敢再如以前那般无视日本王权。当然最好是在日本形成王权与幕府权力两虎相争的局面这是林沐风最希望看到的情况。 林沐风的建议朱允并没有独裁。他拿到朝会上经过与朝臣的讨论基本上同意了这两条建议。第三日朱允下诏册封一休为第一任日本国王颁了册封金券玉牌并赐予日本新王以铭刻着“大明藩属日本国王”的金权杖。 至于赐婚的王妃是周王的女儿朱玲。周王叛逆被徐辉祖带兵平定后周王一脉被拘押京师最终朱允只诛杀了周王与其王妃两人剩余人等皆削为平民待罪京师。此次他下旨册封朱玲为望海郡主直接指婚给了日本新王。当然这个时候。我们的日本新王一休和尚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已经摇身一变不仅成为大明朝廷册封的日本国王还有了一个明朝宗室郡主做老婆。 相应地林沐风也被临时加封为册封钦差大臣即刻率军登6日本岛。宣读大明皇帝诏书册封日本国王。 林沐风笑吟吟地看着朱允的诏书向郭奎摆了摆手“老郭去将那位一休和尚给本王请来。” 一休匆匆被带来当他听了林沐风的一席话之后不仅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当然不是那种没有权力**的纯粹和尚否则他就不会纵情于声色犬马之中了。他恨不能成回归日本王室恢复自己地身份;但坐上日本王位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看看林沐风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戏弄他又亲眼见到了大明皇帝的册封诏书以及金灿灿的权杖他狂喜。整个身子都抖颤起来当然是激动地。不过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大明朝廷扶植他肯定是没怀好心。更重要地是一想起日本王室不过是空壳所有的权力都掌握在足力义满的幕府手里他的心里就凉了半截。 看一休神色变幻林沐风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笑了笑。上前一步“日本新王阁下大明皇帝不仅册封你为日本国王还赐予金质权杖赐国姓——自今往后你便叫朱顺了。” 日本国王改姓朱。王妃是大明宗室。那么。他们地后代就等于是半个汉人了……想起自己一手导演了日本王室地“血脉颠覆”。想起后世无数日本人臣服在汉人国王地脚下。他没来由地一阵兴奋。 “多谢大明皇帝隆恩。小臣——不。朱顺感激不尽。”一休知道自己无法抗拒这样地安排。就如这个名字一样。他除了顺从之外。还有什么选择?除非他想死。既然大明皇帝或者说是眼前这个大明诚靖王选择了他。他就没得后退地余地。 当傀儡国王总是比横死要强得多。这笔帐。一休还是会算地。 见一休很快进入了“状态”。自称为朱顺。林沐风哈哈大笑。“阁下当真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好。我喜欢。这样吧。本王就给阁下透露一个实底:你乃是大明朝廷公开册封地日本国王。你地身后站着大明百万雄师。如果足力义满敢有风吹草动。大明军队地怒火会生生吞噬了他。你大可不必担忧。” “还有。大明朝廷在这台湾岛上要驻扎大军。实不相瞒。本王日后就要驻藩在此。如有事。阁下可派人来通知本王。”林沐风声音低沉下来。“不过。大明朝廷希望阁下能带领日本子民安分守己。岁岁纳贡称臣。永为大明藩属。不要有2心才是。” 朱顺面色一喜。居然像模像样地向林沐风行了一个大明地礼节。引得林沐风又是一阵大笑。 建文三年的深秋十月林沐风率大明水师5万战船数十艘由台湾鸡笼港启航北上日本诸岛。5日后达到日本对马港。 消息早就传到了日本国内闻听大明朝廷居然废除了后小松天皇的名号另外册封了一个新的日本国王足力义满的幕府上下一片愤怒。但这股子愤怒都被足力义满压制住了足力义满明白日本毫无与大明朝廷作战的能力如果大明朝廷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让日本亡国。 册封新王就册封吧反正王室不过是招牌犯不上为一个傀儡跟大明闹翻。这是足力义满的算盘。 然而当他带人毕恭毕敬地将林沐风的大军迎接上岸之后才渐渐觉事情与他想象中地不太一样:大明朝廷不仅给了一休一个虚名王位还给了他全方位的支持和保证。 林沐风的话里话外都表露出大明将为日本王室坚强后盾的意图。而且大明皇帝还将原先于山岛上的燕王余孽3ooo多人长驻日本京都拱卫王宫防务美其名曰“御赐国王护卫营”。 孟老三喜滋滋地走马上任了作为大明皇帝册封的从五品兵马指挥使他将代表大明朝廷带着他的几千兄弟驻扎在日本京都行使“监护”职能。 又五日日本京都红日高悬秋风送爽。 京都被孟老三劫掠后的皇宫之外搭建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林沐风一袭崭新的大明王袍金冠玉带端坐一侧神清气郎英姿勃。而他地身后则恭立着数十鲜衣握刀的锦衣卫。 林沐风的对面上是新任日本国王朱顺下是日本幕府将军足力义满还有一些其他的日本贵族林沐风叫不上名字来也懒得记住他们的名字。 台下密密麻麻地全是京都的日本民众而在外围还有孟老三的数千“国王护卫营”骑兵在巡查确保今日之册封大典的绝对安全。城外还驻扎着大明军队万余。 林沐风抬头望望天见天色不早便缓缓起身向穿着簇新米黄色日本王袍的朱顺点了点头朗声宣读起了大明皇帝地册封诏书。 台上鸦雀无声可台下却声音嘈杂喧闹异常。林沐风皱了皱眉向身后一个锦衣卫使了一个眼色那高大雄壮地汉子就冲到台下手一扬一枚火箭冲天而起。 旋即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卷过着漫天地尘土孟老三一马当先带着他的士卒们飞马奔至大喝如雷鸣:“国王登基大典谁敢喧哗?再有喧哗者杀无赦!” 朱顺接受了诏书接过了权杖又躬身向大明的方向拜了三拜仪式总算是基本告一段落。足力义满带着一众日本贵族皮笑肉不笑地一一拱手过来贺喜“我王登基大喜大喜!”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一个青年的日本贵族突然抽出随身的佩刀大吼一声“一休孽僧无耻和尚你何德何能做我日本之王?纳命来!” 一把倭刀寒光闪闪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绚丽之极地带着丝丝的杀气向目瞪口呆的朱顺劈去。 朱顺的身旁只有两个人一是林沐风二是足力义满。别人都救援不及林沐风恼火的眼角余光瞥过足力义满那幸灾乐祸的神色没有任何犹豫挺身上前从侧面狠狠地一拳向日本青年的面门捣去。 噗!林沐风的拳风快过刀势生生将日本青年击得一个踉跄出一声惨叫脸上像是开了酱油铺子一般血迹满面。瞬间林沐风又飞起一脚踢飞了青年手中即将劈落下来的倭刀。 倭刀呼啸着飞天而起又呼啸着落了下来林沐风身子一纵半空中手腕轻轻一磕倭刀便调转了方向带着寒光噗嗤一声刺入身形正摇晃的青年胸口。 青年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数名锦衣卫上前迅将林沐风护卫起来而方才那个传令的高大锦衣卫则怒吼着一脚就将青年的尸体踢下了高台。尸体带着漫天的血花呼呼而下扬起的血花溅落在台下不少日本人的脸上、衣襟上。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无言的杀气和血腥气。 第三百二十九章暗流涌动(一) 青年是日本王室的一个近支名唤稻叶郎也即是日本足力义满幕府手下的一个指挥千人队的中层军官。稻叶郎的父亲曾经是上代天皇(后小松的前任)的侍卫大臣一向对日本王室忠心耿耿。 但到了稻叶郎这一代稻叶家族对于王室的忠诚全部化为泡影。稻叶郎及其兄弟们先后投靠了足力义满正式归入了幕府旗下。 此番稻叶郎铤而走险当然不是一时冲动肯定是有人指使这个人当然是足力义满。否则以稻叶郎一个小贵族的身份是没有资格上到这册封台上来的。 这一点台上诸位日本贵族明白其实林沐风也是心里明镜似地。台下一片喧哗尖叫声惶恐的哭声不断围观京都百姓在孟老三护卫营骑兵的威逼监视下仍旧留在原处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骚乱。 台上诸日本贵族多少都有些遗憾——怎么就没把这野和尚给杀了呢?这么一个野小子、臭名昭著的花和尚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日本国王大明皇帝这种居心叵测的司马昭之心日本人皆知了。 一想起方才林沐风奋起救人并杀人的场面日本贵族们又都心里一颤不由都抬起头来偷偷瞥着仍然站在台上面色冷静望着台下沸沸扬扬的日本人冷笑的林沐风。那嘴角浮起的一抹冷笑隐隐可见其心底无尽地杀气以及那种自于心的憎恶。 林沐风良久才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足力义满淡淡道“足力义满阁下这是怎么回事?” 足力义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朗声道。“国王陛下虽是前天皇陛下的骨血但一向养在民间且行为放荡臭名远扬大明朝廷扶植他做日本国王日本国民中有人不服产生异心也是有的这与我无关。” 足力义满并不在乎林沐风的怀疑怀疑又能怎样?他知道大明朝廷不会动他幕府因为好面子地大明皇帝早有承诺。而且。日本贵族对于一休的登基多有怨愤之心这也是事实。 当然。足力义满并没有愚蠢或者说是幼稚到区区一个稻叶郎就能将新国王刺杀而死的地步。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种震慑或者说是威胁:警告一休在这日本还是我足力义满说了算你就是一个傀儡一个招牌别看有大明朝廷为你撑腰! 林沐风当然也明白足力义满地这点小把戏。他玩味地目光从面色阴沉地一休脸上扫过。在诸位日本贵族地脸上一一滑过。最后才落在足力义满地那张阴森地脸上。淡淡道。“皇帝就是皇帝。藩王就是藩王。天朝就是天朝。蛮夷就是蛮夷。这是早已注定地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天无二日。地无二主。大明皇帝陛下以下。列藩只能称王。是故。吾皇夺了后小松地天皇名号。另立日本王室嫡系子孙为日本国王。同样地道理。在日本。王就是王。将就是将。臣就是臣。民就是民。这一点。大明朝廷改变不了。你们——诸位也改变不了。包括你足力义满阁下。” 日本诸贵族面色一凛。都微微垂下头去。 林沐风依旧目光炯炯地盯着足力义满。顿了顿。又道。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冷厉起来。“只要日本王永远臣服于大明皇帝。大明永远是日本王室地后盾。这一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一次。再有人试图谋王篡上。对日本国王阁下不敬。我大明数十万水师铁骑不是吃干饭地。” “另外。忘了告诉足力义满阁下了。大明朝廷已经决定在离此不远地于山岛和台湾岛设立布政使衙门并驻军。”林沐风地话音噶然而止。冷笑一声。带着自己地随从缓缓地走向台下。 走下那数十级台阶。林沐风缓步而下。围观地京都人惶然地自动分开。给他让出了一条道。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大明第一权贵带着那一众威猛地侍从扬长而去。 接下来地事情。就一切顺理成章了。不管日本朝野有什么不满和反应。总之一休和尚已经住进了日本王宫。成为第一任被大明朝廷册封地国王。有了孟老三数千人地护卫。有了大明军队地震慑。京都地安全以及王宫地安全基本上能保证了。 过了几天大明朝廷护送周王朱玲出嫁日本的船队也开到了日本在林沐风的主持下经过了无数繁琐的结婚礼仪在大明皇宫里派来的一个小太监那尖细的嗓音中这场跨国政治婚姻终于落下了帷幕。 朱玲给林沐风的感觉非常阴柔非常沉静。看着她娇柔地被几个日本宫女搀扶着踏着鲜艳地红地毯缓缓走入日本王宫那西斜的落日下恰好洒下一片美丽绚烂的“阳光雨”林沐风心里一叹。 朱玲是大明皇室的一个道具是大明朝廷的一个棋子但愿她在日本能过得快乐。但林沐风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在他当初看来文弱不堪的周王郡主竟然在日本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王权保卫运动。 她的政治天赋她的权力**她地阴谋手段使她在最短地时间内控制住了日本王以及日本王室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便让王权扩大了数倍而不止。 2年以后当林沐风再次登6日本岛地时候这个来自大明的皇室郡主已经成为全日本人家喻户晓人人敬畏且主政日本的睿王妃犹如那横空出世的北斗新星升腾在日本诸岛的上空。在朱玲强力手段的一点点蚕食分割下进逼下幕府的势力一点点被分化归附。恐怕足力义满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大明的女人太狠毒了。据说足力义满在临死前躺在床榻上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这样喃喃自语最后咽下了气息。而随着他的死去日本幕府统治日本的历史噶然而止。 朱玲之所以能成功除了她的手腕之外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她毕竟是大明嫡系皇室郡主日本人可以敢对国王不敬但绝不敢触怒这个大明的贵族女子。还有就是孟老三的数千铁骑。这是大明人留在日本岛上的钉子而这枚钉子自然是很乐意为大明郡主朱玲效力毕竟亲不亲故乡人吗。况且当日林沐风曾经当着朱玲的面承诺无论日本岛的局势如何变幻都要让孟老三和他的人马竭尽全力保住朱玲——到了最后关头不惜护卫朱玲离开日本去台湾或者大明大6。 这是后话姑且不论。 朱玲的婚礼完毕大明朝廷就开始在海外设立衙门布置军马。按照当初林沐风与朱允商定的结果大明朝廷在台湾设立台湾布政司、台湾指挥使司、台湾锦衣卫指挥使司直接归属中央朝廷管理。然后台湾布政司以及指挥使司又分别在海外诸岛设立分支衙门机构驻军譬如于山岛和台湾周边的众多小岛。 自此台湾三司的成立标志着大明朝廷在这一带海域正式行使了主权管理真正将这广袤的海疆纳入大明版图。众多官员受大明吏部的委派远渡大海奔赴海外。虽然地处海外蛮夷之地但同样是为大明朝廷效力且能亲眼见证大明开疆辟土的宏伟历史官员们个个都是劲头十足。尤其是那些刚刚中举的年轻进士更是强烈要求去海外赴任担负起大明教化海外蛮夷的重任。 大明朝廷在台湾及周边驻军5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目前跟随林沐风远征的神机营士卒为主力的水师部队。 同时展开了大规模的移民运动来自大6沿海和北方内地的大明无地穷人在朝廷的组织下一批批渡海而来在大明各级官吏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进入事先划定的居住区域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大量的海外移民以及之前的西域移民大大减轻了中原的负担和人口压力。林沐风明白用不了多久大明就会迎来新一轮的人口生育高峰。对于目前的中华土地广袤无垠领土纵横大半个亚洲缺的就是人口。只要有人就会有生产力的巨大进步就会有大明社会的文化繁荣和经济繁荣。至于中华还是不是走上因为人口太多而不得不计划生育的老路这就不是林沐风所能管得了的问题了。 当前他需要有人、有自己的同胞去开拓荒地去保卫领土去展生产强盛大明。否则他辛辛苦苦南征北战扩展出的巨量大明疆域由谁去管理和保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依靠外族治理只是权宜之计最终的目的还是现实大明有效的管理和文化同化让这幅员辽阔的疆土融为一个不能分割的整体。至于人口膨胀的难题还是交给后人去研讨吧。 第三百三十章 暗流涌动(二) 设立衙门驻军管理防务移民安置土地划分与当地土著的关系如何协调、利益如何均衡等等事务繁杂林林总总林沐风自问管不了也不想管统统交给了大明台湾布政司主官台湾布政使赵龄友和台湾兵马指挥使郭奎以及他们手下的那一群品级不一的官吏将军们去做自己乐得躲在岛内某处幽静的山谷内搭建起几幢小小的茅屋与他的女人们生活在一起自得其乐。 有心在台湾扎根林家产业的领导重心逐渐开始往台湾转移。在朱默研的直接操办下林家庞大产业集团的总指挥部已经挪到了台湾的这座不知名的小山谷内确切地说是在朱默研的卧房中。从现在开始林家产业就构成了一个中心两个点的崭新经营局面。 南京是大明大6所有商行的总分部负责大明大6以及西域一线的经营事务仍由柳家掌控南京分部直接对台湾的林家产业总部负责;而在台湾的鸡笼山下也设立了一个林家产业的分部全权负责林家产业在海外的所有经营事宜。台湾分部由从南京调过来的张风和王二一起负责直接受朱默研的管理。 至于老孟朱默研安排他留在南京协助柳家处理一些瓷器技术方面的事情。如今的大明瓷行和瓷窑主要便是由老孟老打理。这是林沐风非常信任的老人朱默研心知肚明只有将林家起家的根本交给老孟。自己地夫君才能放心。 时至今天林家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专营瓷器琉璃的商贾了林家产业在吞并了朱默研领导的蜀王产业之后经营范围已经扩展道茶叶、丝绸、玉器、粮食、酿酒等十多个行业领域甚至还有数十家酒肆、茶馆和客栈、妓院名副其实地成为了大明第一商业巨无霸。 林沐风越来越现自己娶了朱默研当真是上天赐福这是一个可怕的女人。也是一个令人敬畏和令人震撼的女人。在商业经营的海洋中她是当之无愧的女皇在她地掌控下林家产业日益扩大、且管理日益正规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慢慢开始浮出水面即便是在林沐风经略海外的时间里朱默研其实也没有闲着仍然用她自己独特的法子维持着对林家产业的无形掌控。林家产业的细枝末节已经完完全全渗透到大明政治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这架无与伦比的商业航母养活着无数的大明人、胡人乃至海外蛮夷。 用一句大逆不道地话说即便大明亡了。林家产业也灭亡不了。因为它的血肉已经跟这片领土上的人紧密结合在一起。只要有人类社会存在不管是什么王朝统治都会有林家产业的存在。 就在朱默研狂热而理性地进行着商业扩张的时候张风在朱默研手下孟蔺组织的两个女保镖的保护下去了高丽朱默研准备在高丽设立一个较大地分号。集中处理在高丽境内的买卖。 林沐风某日出游在岛内现了同样可以烧制瓷器的料土。这让他喜出望外只要有料土他就可以在台湾建立瓷窑而林家产业也就不用千里迢迢从内6运输了可以省下巨量的运输费用当即他马上便让朱默研通知王二。具体负责在台湾建立瓷窑的一切事宜。 一晃到了建文四年的春天在台湾呆了这么久林沐风还是头一次清闲地带着自己的女人一起徜徉在这春天来得格外早地鸡笼山上。 鸡笼山上到处都是的那种土柳树已经都开始抽芽那茂密的丛林间的绿色渐渐多了起来浓重了起来。山野间出来打猎生活的土著们也就是紫铜的同胞们见到林沐风一行纷纷站在路边向山径上缓缓行来的俊男美女们躬身施礼有些因为紫铜跟林沐风稍微熟悉的族人甚至大胆地跟林沐风打着招呼。 林沐风都是微笑而不语。他没有一点歧视台湾土著的情绪。他觉得这些土著居民才真正是这座宝岛地主人大明人充其量是外来垦荒者罢了。故而他跟台湾布政使赵龄友强调了很多很多次一定要处理好外来移民与当地土著之间的关系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利益不受侵犯一定不要去他们的领地中冒犯后来这三条被赵龄友总结成了著名的“台湾新三条律令”在整个海外蛮夷之地进行宣扬和推广施行成为所有大明移民、官吏以及士卒必须要遵从的铁律。如有违反。严惩不贷。 春风扑面。除了朱默研事务太忙无暇闲逛之外包括张颖和徐昭雪在内。林沐风所有的女人都跟着踏春来了。见朱嫣然带着众女去相邻的一个高山湖边观赏盛开的桃花朱允秀默默地在林沐风身旁地大石上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会才低低道“夫君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沐风愕然伸手握住她娇柔地小手和声道“允秀你我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娘子教诲小生无不遵命。” 见林沐风调笑朱允秀也忍不住笑了趁众女不注意也见四周左右无人她居然大着胆子在林沐风地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幽幽道“夫君你如今功高盖世权势冲天林家产业又在默研姐姐的掌控下如此顺风顺水可谓富可敌国你有没有想过……” 林沐风淡淡一笑“皇上无猜忌我之心你不必多虑了” “如果夫君留在京师我想以皇上对你的信任和宠爱这一生夫君可保无虞。但是如果夫君坐拥海外皇上和朝廷就未必……”朱允秀叹息一声“妾身出身皇家自然知道皇家的无情皇上毕竟是皇上他就算是再信任你再信任嫣然姐姐也绝不会容忍一个臣子的势力滔天对自己的皇位构成威胁……夫君啊皇上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仁慈柔弱的建文皇太孙了人都是会变的……” 林沐风还是一笑“我知道我早有打算。” 朱允秀瞥了一眼那厢的那几位莺歌燕舞的姐姐妹妹幽幽道“我们姐妹跟了夫君知道夫君是那种没有野心的人对大明朝廷忠诚不二但人言可畏啊……尤其是——” 见朱允秀欲言又止林沐风奇道“尤其是什么?” 朱允秀叹息一声“夫君听说懿贵妃要被皇上册封为皇后了……估计曹皇后已经被废了。” 林沐风陡然一惊霍然起身道“这消息你从何而来?” 朱允秀幽幽又是一叹“昨日我刚接到我母妃的家信信里说皇上一回到京师就着手开始立新皇后……从京师到海外来去遥远这一来一去之间恐怕此刻皇上已经将曹皇后废除了而我们的如烟姐姐想必已经坐上皇后宝座了。” 林沐风面色一变沉吟不语。 朱允秀又道“夫君你常常说如烟姐姐性情淡薄我却不这么看。如果她性情淡泊当初怎么会与皇上走到一起。我可是听嫣然姐姐说过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皇上的身份。而且妾身跟她也接触了一段时间总觉得她城府很深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她的心思很重。” “那又如何?”林沐风微微一叹如烟的真实性子他也有所察觉但他并没有太当回事。谁没有自己的一点小算盘这很正常。 “如何?夫君啊如烟坐上皇后宝座她的儿子成为太子下一步她最大的威胁不是在冷宫里的曹皇后也不是宫里的那些嫔妃而是你我的诚靖王爷!”朱允秀声音微微有些激动。 “我?不会吧。”林沐风愕然“如果没有我她怎么能走进皇宫?我对她的恩情姑且不说有我这样一个表兄在外对她和她的孩子岂不是一个最大的仪仗?” “我的夫君你好糊涂!”朱允秀压低声音道“如果如烟要坐稳皇后宝座要确保她的儿子成为大明下一代皇帝保住她如今的权势富贵她必须要想尽办法将你除掉。原因很简单只有除了你她的身世来历才不会有人知晓她的儿子才不会因为是歌姬之子而失去储君的地位。要守住秘密只有……” 林沐风陡然一惊面色变幻半天才冷冷一笑“希望她不是这种人吧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暗流涌动(三) 朱嫣然手里拿着一枝桃花笑吟吟地缓步过来见林沐风跟朱允秀并肩坐在那里小声说着什么正要插话却见林沐风抬头来的目光中含有一丝阴沉不由诧异道“夫君何事不喜?” 林沐风笑了笑“没什么很好对了嫣然你跟若梅带着姐妹们在这里继续游玩吧我还有些事情先下山去了——张小牛带着你的人注意王妃们的安全!” 一个高大雄壮的侍卫从不远处的密林边缘显出身来躬身一礼大声道“是王爷!” 没等朱嫣然反应过来林沐风已经顺着山道匆匆向山下奔去没多久便消失在烂漫的山花绿草掩映之中。朱嫣然呆了一呆不由将疑惑的眼神投射在朱允秀的身上“允秀妹子夫君这是咋了?好端端地怎么自个儿就走了?” 朱允秀叹息一声起身用手指着这漫天的春色望向了那片粉红浪漫的野生桃林一阵春风吹拂而过沸沸扬扬地就起了一片花瓣雨“嫣然姐姐这景致虽好但好景怕是不常在就如这春天的韵味一般转瞬间就会消失了。落花流水春去也再回何处觅芳踪?” 朱嫣然眼中闪出一丝奇色她有些想不明白这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单纯直爽的齐王府郡主怎么今儿个变得有些神经兮兮言语间酸酸地好像是那怀春伤春的怨妇一般居然还吟起这伤感的诗句来。她顿了顿笑道“允秀妹子怎么今日情绪这般低落?跟姐姐说说是不是夫君冷落你了这可不行我们堂堂的齐王府郡主可不能吃委屈……” 朱允秀愕然。脸上继而浮起两朵红晕嗔道“嫣然姐姐你这是说的甚哩又来取笑妹子……” 朱嫣然嘻嘻一笑“允秀。既然如此面对这好端端的春景怎么就幽幽怨怨好生令人不解哩。” “哎。”朱允秀叹息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姐姐允秀担心夫君会……姐姐你说皇上会不会……” 朱嫣然面色陡然一变低低斥道。“允秀妹妹你我都是皇家之人怎能在夫君面前说起这些?皇上对夫君那向来是坦诚相见。信任无比……须知夫君已入功臣楼皇上也在功臣楼上与群臣一起盟下血誓……” 望着朱嫣然怒冲冲的模样朱允秀不禁淡淡一笑“姐姐你我同为皇祖父的嫡亲孙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年皇祖父也是与诸位开国功臣相约同生共死共享富贵之誓约的可结果如何呢?” 朱嫣然手心颤抖了一下。目光撇向了远处。落在正在桃树下嬉戏地诸女身上。半响无语。 “皇上始终是皇上。皇家无情。在皇权面前亲情骨肉都是虚话。这些道理姐姐你比我清楚地紧。姐姐。你我虽是皇家公主、郡主。但是我们已经嫁入林家。沐风是我们一辈子地倚靠。允秀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夫君受到一点伤害!”朱允秀地声音低沉起来。“所以妹妹就多说了两句。请姐姐不要生气!” 朱嫣然幽幽一叹。紧紧拉起朱允秀冰凉地小手。“放心吧。允秀妹妹。我也不会让夫君受到一点伤害!对了。允秀妹妹。在若梅姐姐和其他妹子面前不要再提这些。免得败了大家地游 两人并肩站在那里。正说话间。突见玉霜笑着提留着一只灰白色地小兔子从桃林那边跑了过来。老远就招呼道。“两位姐姐。看看哪。我们抓了一只小兔子!” 林沐风边往山下走。边心念百转。他蓦然醒过神来。朱允秀这出身皇家地小郡主说地很有些道理。如果没有外力地作用。朱允对他想来不会产生猜忌之心。更不会对他下狠手。但如果是他身边最爱地那个女人在枕头边只吹冷风。可就真是难说了。 没错。如烟要想坐稳皇后位子。让她地儿子如愿坐上储君之位。就必须要绝对彻底地保守住她地出身来历秘密。否则。如果她是歌姬地身份一旦泄露。哪怕是朱允再怎么恩宠她。也无济于事。死或许是死不了了。但皇后位子以及她儿子地太子之位。连想都不要想了。保守秘密地最好地办法。就是消灭一切知道她秘密地人。在这世间。知道她秘密地人就只有林沐风和他地女人们了。 虽然林沐风偶尔也想起这一节还提前做了一些未雨绸缪的安排但这只是他为人谨慎的下意识。他绝没想到他有一天会真正动用这些后着。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跟如烟之间的良好关系他从来就没有把她当外人而真正是将她当成了自己家里人中的一员。 想着想着脸色便越来越阴沉这让等候在山下的侍从们有些忐忑不安。上得马去林沐风挥鞭驰去扬起一阵尘土。侍从们也赶紧窜上马去催马追着他的马屁股而去。 台湾兵马指挥使司衙门至今仍然土木建设中郭奎与他的手下们其实就在工地旁边搭建了几间茅屋临时办公处理军务。和煦地阳光下郭奎正在倒背双手晒太阳突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那一溜烟的烟尘起处一匹黑马绝尘而来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 啪!马鞭炸响郭奎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迎了上去林沐风止住马却没有下马望着郭奎恭敬而温和的笑脸只低低道“郭奎京城中有消息传来吗?” 郭奎一愣摇了摇头“王爷没有京师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兵部刚刚来文要我们暂时自己解决粮草的问题要过一月粮草才能运过海来。” 林沐风哦了一声正要打马离开见台湾布政使赵龄友坐着一顶晃晃悠悠的轿子从不远处的小径上摇晃了过来大老远赵龄友就从轿口探出头来招呼道“王爷王爷!皇上有旨!” 林沐风心里一声叹息还是来了。没说的青年皇帝要召自己回京。不但是自己就连自己这些女人一个都少不了。等赵龄友将圣旨宣读完果然是如此不仅要他立即返京还要他携带家眷立即返京。言辞很客气只是说要亲自为他主持与徐昭雪和张颖地婚礼还说皇太后思念朱嫣然云云。 京师皇宫御书房。 朱允笑吟吟地向贴身太监摆了摆手“给诚靖王的诏书出了吧?算算日头诚靖王也该返京了。” 贴身小太监不由笑了笑躬身道“皇上圣旨才出不过半月想必才刚刚到台湾吧?诚靖王爷就是立即启程这千里迢迢地这会怕是也回不来。” “呵呵。”朱允哑然一笑“是朕心焦了你退去吧。” 贴身太监倒退着身子出了御书房心里明白这又到了皇上跟新皇后亲热的时刻了。说起来这皇上还是对这新皇后恩宠无比不但废除了曹皇后将她扶正还时时刻刻与她厮守在一起那种恩爱的劲儿让他们这些缺了根苗的亚男人看着都有些眼热和羡慕心里痒痒地就似是了春那色迷迷的眼神老是偷偷地往那些花枝招展的宫女身上瞄。 “如烟朕愿意跟你打个赌沐风对朕绝无二心朕让他回来他很快就会回来你看着吧等天气热起来的时候沐风跟嫣然她们就会回京了。这一年多了在海上她们也该玩耍够了。”朱允笑了笑。 如烟俏脸上浮着淡淡的微笑“皇上表兄对你当然是忠诚无二地了经过了这么些事情林家对皇上地忠心那是无可质疑的。不过皇上始终是皇上臣子始终是臣子这皇上与臣子之间还是要拉开些距离才好皇上这一口一个沐风地也不避讳人让其他臣子听了该如何自制?” 朱允愕然继而大笑道“嫣然你如今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 如烟俏脸一崩嗔道“皇上不是臣妾多言臣妾如今是这后宫之主理当尽臣妾的本分提醒皇上保持天子的威严。” 朱允哦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正要将手中的一块点心往嘴里塞却听如烟又道“皇上臣妾听说表兄在海外册封日本国王时候可风光了据说日本臣民全部都跪伏在表兄面前就连那不肯在皇上面前跪拜的足力义满都老老实实地那威势派头可是不亚于皇上啊!” 朱允呆了一下“你这些话是听谁说的?” 如烟嘻嘻一笑顾左右而言他“传言吧臣妾就觉得挺好玩的想起表兄在海外代表大明朝廷册封日本国王接受蛮夷来朝臣妾就觉得没有亲眼一见遗憾得紧呢。” 332章暗流涌动(四) 朱允神色略一沉吟便又感叹道“历数诚靖王之功劳前有辅佐朕拥立之功又曾捐出家资巨万以助国库旋即与朕一起西征西域扫荡漠北将西域南道纳入朝廷版图;继而燕王叛逆诚靖王又挺身而出兵不血刃拿下北平。之后又再征西域平定漠北、鞑靼和整个西域将大明版图扩大了一倍而不止。而前不久又伴驾海外平叛将海外蛮夷之地皆入大明疆域……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可以名垂后世之盖世功勋朕有此肱骨之臣实在是一种幸运。如烟不管朝臣怎么说朕绝不会猜忌于他。如果这样一个为朕披肝沥胆的人都要背叛朕那天底下朕还能相信谁?” 顿了顿朱允的神色微微有些阴沉“如烟方才这等话就在你我之间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切忌切记!” 如烟俏脸一阵苍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呼道“皇上诚靖王乃是臣妾的表兄臣妾怎么会构陷于他呢?臣妾只是为了皇上在臣妾心里只有皇上才是最重要的……” 朱允赶紧一把扶起她柔声道“怎么好好地跪下作甚?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不许你跪来跪去的。” 诚靖王林沐风从海外回京了。 这一消息旋即在京师上下传开。京师一片***。从城里到城外从朝廷到坊间几乎没有一个人不在谈论着这个大明开国以来最具传奇色彩地大人物。在他的功劳簿上每一笔都是浓墨重彩。每一件都足以让一个臣子鲤鱼跳龙门封侯拜相。而不仅如此他还是大明富可敌国的第一有钱人他还是大明第一个恩科状元名满天下的风流才子。他还是世间罕见地制瓷工艺大师。他还是大明第一有艳福之人娶了公主、郡主一大堆听说还要迎娶中山王的女儿昭雪郡主、武定侯的内侄女张颖小姐…… 就在朱允下令徐辉祖和方孝孺率文武百官待皇帝出城迎接的时候城里地百姓和城外地农人都一起涌动在凯旋门外的道路两侧排起了长达数里的长队情绪极其热烈地欢迎着这位让大明疆土呈几何扩张、让大明人昂挺胸自豪无比的人间奇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权贵王爷。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林沐风远远地就下了马衣诀飘飘一带当风。飘然而前。一路上他神色淡定。除了偶尔与临近的百姓笑着摆摆手之外他的神色没有任何激动或者是欣喜的情绪流露出来。 “娘啊那就是诚靖王爷啊怎么漂亮地跟张家姐姐一样啧啧。”林沐风听旁边的人群中传来一声虽然不大但却异常清晰的清脆地女童叫声不由停下脚步望去。见一个不到1o岁、唇红齿白的稚龄女童正抱着她娘亲地腰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 林沐风笑着凑了过去将手伸给了女童淡淡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跟我说说吗?” 见大名鼎鼎的诚靖王爷居然停下脚步跟一个女童搭讪。周围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而女童却是吓了一跳急急将脸蛋儿贴在她娘的身上小声叫了一声“娘!” 她的娘亲是一个2o多岁的妇人见林沐风过来也有些惶恐低下头去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沐风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锭足足有十两左右的银元宝塞在女童的手里“小妹妹不要怕我又不是吃人的大老虎!” 女童攥着那锭银子小孩子的天性瞬间又回复了过来不由咧开嘴嘻嘻笑着“我叫王小丫哩——娘啊王爷给我银子了!” “王小丫?!”林沐风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他抬起头来眼望着绚烂地太阳想起了前世那个在电视里温柔款款地某娱乐节目的美女主持人又扫了一眼周遭那一张张或朴实或羡慕或敬畏地明人的脸庞不由叹息一声探手在女童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一把然后大步向城门口下那列队迎接他的满朝文武大臣以及大明皇室宗亲。 迎接的场面很是热烈也很恢宏和庞大所有的朝臣都出迎了其中包括很多皇室中人除了像齐王、蜀王之类还算是林沐风长辈的闲散王爷。当然严格说起来徐辉祖和武定侯郭英也即将成为林沐风的长辈徐辉祖本来想端端架子让林沐风自己上门去拜望自己呢结果却被朱允一道圣旨打乱了“设想”。 徐辉祖与方孝孺站在文武群臣之见徐辉祖没有上前迎接的意思方孝孺知道他的那点心思不由笑了笑自己上前一步先招呼道“诚靖王凯旋返京我等奉旨前来迎接欢迎诚靖王入城。” 林沐风急急躬身还礼“不敢不敢!” 两下寒暄已毕林沐风这才抬头向张灯结彩的城门望了一眼。这道城门因他而名在这道门下他前前后后进进出出多次了多次出征多次凯旋多次被欢迎或者欢送每一次都是无比的热闹和热烈但这一次毕竟还是有些不同。 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青年皇帝真没有亲自来。也不是林沐风心气太足要求太高但如果是以往但如果是没有“异常”青年皇帝肯定是会亲自出城迎接的但这一次却真的没有来虽然下旨委派了满朝文武。 在满朝文武看来这是因为此次海外征伐不如平定西域和瓦剌鞑靼功劳巨大但在林沐风看来这却是一种迹象一种征兆一种令人叹息、令他遗憾的状况即将拉开序幕。他不愿意看到这一切但现在看来他却不得不要面对和承受。 绚烂的阳光撒落下来给他的全身镀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金光。他就那么痴痴地站在那里眼望着湛蓝的天宇半响无语。 徐辉祖在一旁不由干咳了一声这才惊醒了沉思中的林大王爷。他笑了笑向徐辉祖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拜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啊!”群臣中不少人出讶然的惊呼声。徐辉祖更是被弄了一个大红脸不由尴尬地摆了摆手“诚靖王与小女还未正式成婚这岳父之称本王担当不起。” “呵呵。”林沐风笑了笑也不再坚持只开始慢慢行去主动与诸位朝臣武将已经皇室宗亲打起了招呼。 最近如何家长里短又说了些海外的风景风土人情林沐风这才缓缓与方孝孺一起并肩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城。进城之后青年皇帝有旨在前让他今日先不必进宫拜见可在家休息于是林沐风便回了自己那离开多时的府第。 刚进门柳家一大家子人已经等候在外院。他的岳母大人一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柳若梅诸女的消息林沐风这才告诉她们柳若梅诸女乘车行程慢些此时还在返京的路上而他由于皇命急召提前带着几个侍卫赶回了。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成靖王府的下人们便又看见林沐风一袭便袍悄然出了后门不知所踪。而就在黄昏的时候他就又出现在中山王府的门外。 “请通报一声林沐风求见。” 中山王府的看门人见是大明第一权臣又将是自家姑爷的诚靖王微服而来哪里敢怠慢匆匆报去不多时便有王府的世子也就是徐辉祖的大儿子徐明旭亲自迎了出来。徐明旭是皇帝册封的当阳郡王徐辉祖让他出迎也算是不为失礼。 “诚靖王爷!”徐明旭拱手施礼“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兄长好。”林沐风想起徐昭雪情深款款的身影心中一暖对这徐明旭甚是客气。 徐明旭听了林沐风这声兄长心头也高兴便拉着他的手一起向府中行去。刚到内院便见徐辉祖夫妇已经迎候在花厅门 林沐风笑吟吟地拜了下去中山王妃喜滋滋地拉起自己的准女婿来笑问了一声“沐风昭雪她们怎么还未回京?” 林沐风不得不又将同样的理由又解释了一遍。寒暄已毕他默默地望着徐辉祖使了一个眼色。 徐辉祖会心地点点头翁婿俩便径自进了徐辉祖的书房关起了门。见他们如此知道他们有要事要谈中山王妃和徐明旭也就悄然离去没再打扰他们。 第三百三十三章 暗流涌动(五) 徐辉祖与林沐风对案几而坐见林沐风神色越来越凝重徐辉祖连侍女上茶这些基本礼仪都省了。林沐风如今是中山王府的准女婿徐昭雪已经必嫁无疑林家与徐家已经连为一体林家的事情就是他徐家的事情。 但他等了半天仍然没听林沐风开口不过是面色凝重地沉吟在那里头微微垂着不禁有些烦躁低低道“你这孩子到底有何事说来!” 林沐风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这个大明的第一世家王爷心中非常非常的复杂。按照他的本心他是不愿意将徐家也牵扯进这场风波中来的但是作为他女人的娘家徐家似乎也难以真正置身事外了。而且在自己的计划中中山王府一脉还是他最重要的一个棋子之一。 林沐风迟疑半响明知答案却还是试探了一句:“岳父大人倘若小婿日后跟皇上有决裂的一天你站在谁的一边?” 林沐风的话非常低沉也非常压抑甚至可以说非常的落寞。这话听在徐辉祖耳朵里他勃然色变猛然站起身来身子剧烈地抖颤起来手指着林沐风压低声音颤声道“你你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意欲何为?皇上和朝廷对你恩宠毕至你莫非也跟那朱棣一般起了异心?” 林沐风沉默不语。 徐辉祖咬了咬牙俯下身来小声而凌厉地道“林沐风。本王警告你。你这种念头非常危险看在昭雪的面上我今日权当你什么都没说过你赶紧放弃这种疯狂的念头悬崖勒马!” 林沐风叹息一声“岳父大人。我对大明朝廷如何。对皇帝如何想必不要说满朝文武就算是天下臣民也心知肚明。我如果要有异心我有很多机会。何必又等到现在?” 徐辉祖想起他为大明鞠躬尽瘁地一桩桩一件件往事不由面色和缓下来。“沐风啊既然如此就善始善终吧不要留下一个千古骂名。” 林沐风抬头瞥了徐辉祖一眼淡淡道“岳父大人我早就提出要辞去所有官职和爵位归隐为民奈何皇上再三不准。如今怕是我要走也走不了了。” 徐辉祖神色变幻着。沉吟着。“你地意思是说皇上要做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沐风。怕是你多疑了皇上对你恩信不减前些日子朝会上有大臣提出你权力太大坐拥重兵要削你的兵权皇上还一口驳回了。” 林沐风叹息一声眼前浮现起跟朱允倾情相交的一幕幕往事心念电转淡淡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皇上毕竟是皇上他不是普通人我想他不会容忍一个外臣拥有威胁他皇位的势力。再者说了如今我的价值就跟那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天下大定江山安宁用到我地地方已经没有了。在这个时候皇上怎么会安心继续留着一个权势冲天地异姓王?我的名望太高已经压过了皇上皇上嘴里虽然不说心里肯定不会舒服。” 徐辉祖也不禁叹息一声“沐风或许你说得对不过你始终是有盖世功勋在身还入了功臣楼就算是皇帝猜忌顶多是夺了你的兵权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林沐风心中冷笑不过他并没有说出真正的担忧而是继续淡淡道“岳父大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明日皇上就会下旨一来让我跟昭雪完婚二来将我圈禁在京城中做一个闲散王爷。而之后或许也用不了多久宫里就会开始夺我地爵位然后是我林家的产业然后就是我满门地性命。” 徐辉祖陡然一震“不会吧?” “岳父大人小婿此来主要是跟岳父大人提个醒如果皇上在明日朝会上问及对我的安置和封赏你要直截了当地提出要削我的官职无论是锦衣卫指挥权还是兵权千万不要为小婿让皇上对徐家猜忌起来……至于话该怎么说岳父大人乃是朝中百官之想必不用小婿多言。”徐辉祖心中一个激灵急急道“沐风你我乃是翁婿在你立下大功之际本王怎么能开得了这个口?沐风你无需担心只要你对大明朝廷没有2心本王就能保得你林家满门平安富贵。” “不如此怎么能彰显中山王徐家对大明朝廷的忠诚不二?不如此怎么能显出岳父大人的大义灭亲对皇上忠心耿耿?”林沐风哈哈一笑“岳父大人你要明白这是韬光隐晦之略只要中山王府不倒我是你的女婿还能有亏吃?” 林沐风出得中山王府心头却没有半点的轻松满身心里充斥着无尽的伤感和落寞。他真正的计划他当然不会坦白给徐辉祖他今天这样做的目地不过是防止万一万一他失败也给徐家留一条生路。当然他也知道他绝对不能失败失败于他而言于他和他地女人们而言就是毁灭和败亡。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绝不能将自己搭进去——什么狗屁愚忠与他宝贵的生命比起来一文不值。 林沐风走了徐辉祖这一夜几乎一宿没有合眼只留在书房里沉默着连他地王妃也没敢来打扰他。 第二天一早的朝会上当徐辉祖听到朱允所下达的诏书旨意跟林沐风所言分毫不差的时候他的心里情不自禁地起了一阵寒意。 朱允的旨意很温和也很客套:诚靖王爷劳苦功高在与中山王府郡主徐昭雪和武定侯府张颖完婚后暂时就留在京师休养一段时间最后还打出皇太后的招牌命其要常常进宫去请安问候云云。 之后朱允又笑吟吟地起身问道“诸位爱卿诚靖王爷为大明再立大功平定海外朕想问一问诸位爱卿该如何封赏他呢?” 满朝文武沉默不语。论功林沐风当然该封赏而且不能薄了免得寒了天下臣民的心可是林沐风已经是位高权重还要如何封赏? 众臣无语见朱允把复杂的眼神投向了自己徐辉祖知道自己不表态不行了。青年皇帝这一是试探二是要借他的口来封堵悠悠众口用心也算是“良苦”了。只是他此时隐隐有些迷惑这一向真诚对林沐风恩宠万分的青年皇帝怎么突然一下子转变地这么快?难道真是帝王心术的使然?鸟尽弓藏是每一个帝王都摆脱不了的宿命? 思量间徐辉祖调整好心绪淡然出班跪倒在地大声道“皇上臣以为诚靖王已经是王爵又是当朝驸马荣华富贵以至巅峰不能再封赏了。臣奏请皇上罢了林沐风的兵权和锦衣卫的指挥权多赏些金银让他留在京师陪皇伴驾吧。”朱允一惊众臣也是一惊纷纷将不可思议的眼神投射在徐辉祖的身上。郭英冷哼一声出班道“皇上诚靖王有大功而不赏反而罢官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徐辉祖昂然道“武定侯如今天下大定朝廷兵权理应归于兵部和皇上诚靖王虽然有大功但他坐拥权力太大……为了大明社稷着想为了大明子民的安居乐业让诚靖王解甲恩养也是题中之义。再者诚靖王本来就有辞官归隐之心只是皇上不准罢了。皇上臣以为……” 朱允深深地望着徐辉祖见他脸上一片湛然神色激动心里不由叹息一声“毕竟还是开国元勋之后对于大明江山的看重要大于私情了。沐风啊沐风非是朕疑你而是你的权力太大让这朝野不安稳哪!” 朱允慨然道“中山王大公无私朕心甚慰。这样吧诚靖王封赏安置之事暂且搁下待朕再想想。毕竟诚靖王对大明功勋无数朕也不能冷落了他让那些为朕开疆辟土的功臣士卒们寒心。” 朝会上的当口林沐风却与昨晚赶到京师的朱嫣然一起进宫拜见了皇太后吕后。在吕后那里说了一会的话朱嫣然留下要跟母后团聚一天而林沐风则神色淡然地去了皇后宫里去探望他的皇后表妹了。 如烟宫里的人听说是诚靖王驾到也不敢怠慢赶紧通禀如烟如烟当即就带着几个太监和宫女迎出宫来大老远就笑着招呼道“表兄!” 6月14日请假及后续更新的说明 今天出差从河北回来,在高速路上堵了车,一直到11点多才回到家,洗了个澡就上来跟大家请个假把,这本书开写以来第一次请假断更,这让老鱼感到很无奈也很遗憾,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老鱼累得半死,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码字了,恳求大家原谅。明天恢复更新,谢谢大家。 还有,大家都看出来了,本书已经到了最后结尾的部分,老鱼会尽力写好这最后的一段,再次说声抱歉! 第三百三十四章皇后宫里的叙旧 望着如烟款款轻笑的样子林沐风不禁暗叹认识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妩媚华贵之色越来越越重那一份起初的清纯和俏丽似乎早已从她的脸上消散与以往更有明显差异的是这微笑中所潜藏着的世故和老练。她越来越像是一个宫中的贵人了。 从一个秦淮河默默无闻的歌姬到大明宫中的皇后她只用了短短数年的时间。这是一条寻常人永远也跨越不了的天堑啊可她这个娇娇柔柔的女子却做到了。 如烟见林沐风神色复杂地端详着她不由轻轻掩嘴一笑突然上前略显轻浮的一笑“表兄你可是失礼了哦。” 林沐风微微一怔垂下头去。但片刻之后他旋即又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恢复了淡定的微笑和平静他躬身下去淡淡道“臣林沐风拜见皇后娘娘!” 如烟摆了摆手挥去了一众侍从宫女和太监盈盈上前扶起林沐风笑了笑“表兄何必这么多礼?走去如烟宫里小坐片刻本宫这里有杭州府来的新鲜龙井表兄你也尝尝鲜。” 听到如烟已经“自称”悄然换为了“本宫”而非“我”林沐风心中又是一叹依旧是淡淡道“臣正要叨扰娘娘。”林沐风坐在下如烟一袭宫装佩带着皇后那华丽绚烂的头饰和凤冠端坐在上主位上款款而笑端正而言柔声细雨中不免就带出了几分隐隐的宫中贵人的威势。林沐风一边饮茶一边与她随意聊着聊他的女人们聊海外的风景。聊以往的旧事。 当话题被他有意扯到那一个特定的时间段之后林沐风清楚地现大明这个新任的妩媚皇后那笑容便变得有几分僵硬和勉强而当林沐风继续视若无睹地对那段往事进行“回顾”的当口他还现妩媚皇后地脸色变得有些铁青。 说着说着。浑然不绝这硕大空旷的殿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一个伪装温柔的皇后表妹一个假装亲切感慨的臣子表兄。 “诚靖王爷对本宫所做的一切本宫永远铭记在心皇上也永远铭记在心。”如烟突然一笑起身盈盈拜去居然就趁林沐风反应不及的功夫向林沐风福了一福尔后又低低道“本宫希望这些旧事都随风而去吧。诚靖王爷以为如何?” 林沐风终于朗声一笑也起身道“皇后娘娘终于坦诚相待了。” 如烟心里一颤。与林沐风当面把话挑明。不在她地计划之内。让她多少有些意外。可是。既然林沐风已经有意要扯掉这一层窗户纸。她又有何惧?她知道朱允对自己地迷恋和爱意。这份宠爱。就是她地倚仗。她地护身符。她飞黄腾达地根本。林沐风虽位高权重。但也不过是一个臣子。他又能将自己如何? 如烟脸上地妩媚渐渐淡去。取而代之地是一股子淡淡地居高临下地傲气。与林沐风直接撕破脸皮。并非她地所愿。她地本意是慢慢削夺林沐风地权力。让林沐风先变成一个闲散王爷。之后再找个借口将他诛杀了。朱允秀猜测地很对。对于如今无比眷恋皇后权力和荣华富贵地如烟来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住嘴巴。保守住她出身歌姬地惊天大密。 其实。严格说起来。如烟并不是一个狠毒地女人。但她却是一个非常痴迷荣华富贵和具有强烈权力**地女人。从6岁被卖入妓院地时候起。她就暗暗誓。终有一天她会离开这种肮脏地地方。成为人上人。享有大富贵。 而就在几年前。她地机会终于来了。她遇到了微服游逛秦淮河地少年朱允。而从一开始。在她得知这少年竟然是当朝皇太孙之后。她地计划就开始拉开了序幕。当然。她起初并没有现在这般地野心。能成为皇太孙地女人能过上衣食无忧地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不过之后。当她在林沐风地帮助下。成功走进皇宫被封为懿贵妃。她地野心就开始剧烈膨胀。压抑了多年地权力**一旦爆出来。那种力量足以让她疯狂。让她燃烧。 当林沐风在西域、在漠北为大明开疆辟土地时候。这位出身秦淮地歌姬也在用她玲珑地心机经营着她宫里地天空。一点点。一点点。她用她假装出来地温柔和恬淡。迷惑了宫里所有地人。不仅是朱允。也包括曹皇后。可当曹皇后与她关系日渐密切。引为知己姐妹准备与其侍一夫以至天荒地老地时候。她却在背后变了脸。给了曹后狠狠地 至于她是怎样让朱允义无反顾地废掉了曹后。又怎样通过了宫里两位皇太后地认可并顺利地登上了皇后宝座。林沐风不知道。其实也不想知道。过程或许是复杂地。但结果已经出来了。如烟已经顺利达到目地。再去探究这个过程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诚靖王这是何意?本宫听不明白。”如烟缓缓坐了回去华丽的袍袖很是华丽地在空中闪了一闪再加上那满头地凤冠绚烂摇曳一时让目光炯炯盯着她地林沐风有些晃眼。 林沐风嘴角一晒“皇后娘娘你不懂?既然我们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在下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今儿个我来娘娘这里就是想问娘娘一句话:到底在下该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如烟一呆妩媚的脸上微微颤抖了一下春风得意地眼神也闪烁了一下她抬头瞥了眼前这个英俊出尘的青年一眼心情不免有些复杂——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她幽幽想着便幽幽顾左右而言他“表兄对如烟的恩情如烟是不会忘记的。但是如烟这心里实在是害怕我每日在这宫里提心吊胆生怕第二天醒来就会被撵出这深宫甚至丢了性命…:整理…表兄请你原谅如烟我也是迫于无奈。” 林沐风再也忍不住激荡而愤怒的情绪不禁大步向前走了一步俯身下去望着如烟那张充满权力热望浓妆艳抹的脸蛋儿冷笑道“要是没有我你永远也不可能走进这深宫;而要是没有我你更不可能当上皇后。我对你如何这么多年来你该心里清楚然而你如今贵为皇后却反过来要蛊惑皇上取我的性命如烟姑娘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吗?” 如烟心中一阵抖颤垂下头去不敢再看林沐风那怒气勃的眼神凤冠上的珍珠和金饰品一阵抖晃出叮咚作响的声音。 “人生变幻无常世事沦落尘烟。如烟姑娘你终究还是一个歌姬出身的女子无论你心思再怎么深沉你的权谋都显得这么幼稚这么不登大雅之堂。”林沐风突然放肆地一笑居然抬手将她头上的凤冠生生取了下来爆了一句粗口“老子能让你进宫也就能让你出宫你信不信?” 如烟面色大变身子都抖颤起来窝在坐塌上颤声道“你要做什么?皇上快来了你走你走!” “皇上?皇上今天是不会再来了。”林沐风嘲讽地一笑“皇上被皇太后召进宫去正与嫣然和太后饮宴现在这宫里除了我就是你。” 如烟惶然正要张嘴唤人却又听林沐风那嘲讽的话音响起“你可以试试看本王倒是要看看谁敢进来。” 如烟还从来没有见过林沐风如此霸道嚣张跋扈的一面见眼前这个男子俊朗的面部有些阴森和扭曲她心下越加的惶然和害怕“你要对我无礼皇上是不会饶过你的。” 林沐风阴阴一笑“我跟你们不同。我不在乎什么权力富贵那些东西在我看来都是粪土。但是我却非常爱惜自己的性命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女人我的家人。哪怕是皇上也不行。” 如烟伏在案几上面色越来越惨淡。 “所以我每做一件事情都会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这么多年来这都成了习惯。”林沐风嘴角的冷笑重如一缕西北风“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功成身退但谁知世事难料我最亲近的人中竟然要有人置我于死地!如烟姑娘你说我能坐视你将我推入死亡的陷阱吗?不不会的如烟姑娘你太不了解我我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我为大明朝廷做了这么多今天也该收回一点回报了。” 林沐风上前一步探手抬起如烟凝乳一般的下巴嘴里的冷笑声让如烟在惶然中又多了几分恐慌“你你你要做什么?” 林沐风撇嘴一笑撒手而去“如烟姑娘还记得你当日的老鸨子否?还有你当日的侍女小燕我想她们会愿意进宫来跟你叙叙旧情的。” 说罢林沐风扬长而去。身后传来如烟颤抖的呼唤声“表兄请留步!” 第三百三十五章我的命运我做主 林沐风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望着如烟那张惨淡的俏脸淡淡笑道“皇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如烟嘴唇哆嗦了几下眼神越加的复杂。她沉默半响才幽幽道“没想到表兄你居然早就对我留着一手如烟没有想到一向光明磊落的诚靖王爷居然还如此阴险。” 林沐风冷笑一声“生死攸关之际我还能怎样?况且我本来就不是那种任人宰割之辈如烟姑娘你实在是看错人了。” 如烟身子微颤低低道“不知表兄要……” 如烟真正没有料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林沐风会这么桀骜不驯她更没有料到当初林沐风所言的“所有知情人等皆诛杀干净”的承诺居然是一句谎言他他居然早在几年前就为自己埋下了一把刀子。 当年的“隐藏”行为只是一种下意识但如今却成为决胜的后着不要说如烟即便是林沐风也没有想到。他轻轻一笑“我的命运我做主如烟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这句话。” 说完林沐风扬长而去。此来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如烟并非是那种恩将仇报之人也并非是那种利令智昏之人他甚至还期待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小人之心如烟其实并没有对自己下黑手。然而事实却证明了一切这个被权力**烧昏了头的女人早已经忘记了数年的情分。 在外人看来有林沐风的存在如烟在宫里的地位会更稳固。然而在如烟看来却并非如此。实际上她如今的地位来自于朱允毫无保留地爱。无非借助外力。或者说她能登上皇位并非是林沐风的关系而纯粹是朱允的一手操办。这个名义上的表兄对她的作用几乎等于零但对她的威胁却越来越大。她以己度人每天都在担心她的出身来历被林家的人泄露出去。 同时她还在担忧另外一点:林沐风地权力越来越大。对皇权的威胁也在一点点加强倘若万一有一天林家跟皇家“翻脸”。不论是林沐风有了异心或者是朱允对林家下手她作为林家名义上地亲属必将受到牵连。甚至还会影响到她儿子的储君之位。 所以她必须要对林沐风下手。她地变化其实也属于正常的人性这种变化如同世间那些做平民时待人和气但一旦做了官就趾高气扬。^^^^是一个道理。人性是复杂的人性是自私的。人性是善变的。 如烟如此朱允也是如此。不能说朱允跟林沐风之间地真挚情感都是假的从一系列地封赏信任到将林沐风“请”进功臣楼做了这些的青年皇帝的确是出自本心。但不要忘记了他先是大明皇帝他的本性固然仁厚但他为了他以及他老朱家子孙后代的江山稳固他也会选择对林沐风下手。 即便现在不会将来也肯定会。这种人性的转变。其实无所谓突然不突然。全在一念之间。 当然朱允从来没有想过要下杀手。他的目的只是要削林沐风的权。让他留在京城做一个闲散王爷以保全他们多年来的君臣之情。或者他在等待林沐风地辞呈。 林沐风从如烟宫里出来沿着宫里地小径消失在僻静处的红墙绿瓦之中。对于这个宫里地驸马手持先皇御赐金牌可以在宫中通行无阻、权势冲天的大明权贵宫里的侍卫和太监见到他便低头闪躲哪里还敢管他的去处。 朱允带着几分醉意从吕太后宫里出来径自去了如烟那里。如烟见到他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朱允愕然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如烟你这是咋了?好端端地哭个什么紧。” “皇上表兄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风声说是皇上要罢他的官夺他的权是臣妾怂恿的故而他刚刚来臣妾宫里对臣妾大加呵斥质问臣妾为什么要忘恩负义……”如烟哽咽着诉苦泪花儿将朱允胸前的龙袍打湿了一大片。 朱允呆了一呆面色微微有些阴沉“这林沐风朕的旨意还没下他倒是就沉不住气了。朕这哪里是要削他的权朕这是在保护他他的权力太大满朝文武每日都会有人在朕耳朵边上鼓噪……老老实实留在京师做个富贵王爷闲时跟朕下下棋谈谈诗不是挺好的吗?呃倒也奇怪了之前他几次提出要辞官可这次朕要成全了他他反倒……” “这与你无关如烟你不要伤心了朕马上就派人下旨……”朱允顿了顿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零含宫这是大明皇宫里最凄冷的一处角落虽名为宫阙其实就是一座半封闭的小院。破败的院墙和那掉了漆的红门遮掩在这华丽的深宫之中显得是那么地不协调。这是建文年间的第一座冷宫这里幽禁着被夺去皇后位子的曹皇后。 院中没有太监只有一个宫女侍候着已经心若死灰的妩媚前皇后。院中幽静得近乎诡异林沐风轻轻在门上叩响一个清秀的宫女打开门见是林沐风立即跪倒在地“王爷秀儿拜见王爷。” “起来秀儿。”林沐风笑着扶起她走进院中然后将门掩死低低道“秀儿曹皇后这边有什么动静?” 秀儿向那破败的房室扫了一眼上前一步伏在林沐风耳边小声道“王爷娘娘很可怜的整日里以泪洗面……” “你做的很好。对了秀儿你的娘亲和哥哥本王已经都接到了台湾她们有了自己的土地日子过得很好你好好留在曹皇后身边本王不会亏待了你。”林沐风淡淡道。***** 秀儿恭谨地神色中闪出一丝感激还有一丝飘渺的情意低下头去幽幽道“奴婢是王爷的人这一辈子都是王爷的人请王爷放心奴婢一定……” 看着眼前这张朴实秀美的少女脸庞林沐风忍不住将她在怀里拥了一拥柔声道“苦了你了适当的时候我会接你出宫现在还不是时候……” 秀儿身子一颤两行晶莹的珠泪夺眶而出。 秀儿本是1年前林沐风秘密送进宫的秀女之所以安排在曹皇后身边本是为了监视曹皇后因为曹皇后是曹链的堂侄女而这曹链一向又是林沐风的死对头为了防备曹链内外勾结对自己下黑手他提前做了一些安排。 这不是说林沐风有多么阴险而是随着他权力地位的变化他深知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危险时刻都有可能到来为了自己和自己家人的安全他不得不提前做一些安排以防万一。就如同去年他“建议”朱允将一向跟他不合的黄子澄和齐泰两人贬到边远州府任职一样。 实际上这看似富丽堂皇的大明皇宫之中其实有很多宫外势力布置的人手那些归属于各宫的宫女和太监中有不少人都是宫外势力在宫里的“暗桩”。 “王爷去看看娘娘吧。”秀儿羞红着脸后退一步。 “好你去吧我自己进去。”林沐风拍了拍秀儿的肩膀径自推开门进了曹皇后的卧房。 尽管林沐风早有思想准备但当他真正见到头凌乱面色憔悴的曹皇后时还是着实吃了一惊。看来这丢了皇后宝座的宫中贵人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曹氏卧在床榻上无神的眼睛盯着林沐风嗓音是如此的嘶哑“你是谁?你来我这冷宫作甚?” 林沐风缓缓走上前去俯身去淡淡笑道“皇后娘娘不认得在下了吗?在下林沐风。” 曹氏灰白的脸上闪出一丝讶然放在一侧的手臂禁不住抖动了一下“诚靖王?啊真的是你……” 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访客曹氏一阵羞愤和惶然她扭过头去沉声道“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来我这宫里作甚?男女授受不亲请你离开。“皇后娘娘沐风是专程来探望娘娘的。”林沐风居然大刺刺地坐在了床榻边上柔和的眼神带着几分阴沉投射在曹氏毫无血色的脸上。 “我已经是个废人还叫什么皇后娘娘如今的皇后娘娘是你的表妹如烟……诚靖王你们林家受尽皇上恩宠权势冲天连你的表妹都夺了我的位子你难道还不满意还要来羞辱我吗?”曹氏愤愤地说着眼角滑出两颗落寞的泪花眼前一阵晕眩。 她嫁进宫里来没有得到朱允的宠爱甚至就连那夫妻之事都很少有过。但没有男人的疼爱也就罢了可却连皇后的位子也丢了这让这个苦命的年轻女子如何能吃得消?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皇后娘娘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林沐风笑了笑“皇后娘娘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会倾尽所能将你重新扶到皇后宝座上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图穷匕见 不提林沐风单说在吕太后宫里的朱嫣然。 见母后笑吟吟地端着一杯清茶轻啜着朱嫣然犹豫半天还是盈盈跪倒在吕后跟前将内心里潜藏许久而这两天尤其强烈的话儿说出了口:“母后女儿请母后为女儿做主!” 吕后愕然急急摆了摆手气道“嫣然我儿这好端端地怎生这等大礼?快快起来有话尽管跟母后说是不是林沐风欺负你了?” 朱嫣然凄然一笑“母后林郎对女儿很好。” “那……”吕后见朱嫣然长跪不起不由怜惜地起身扶起了她拉着她冰凉的小手在自己身边坐下“有话就说跟母后还这等遮遮掩掩地作甚?” 朱嫣然幽幽一叹怅然道“母后假如这世上有后悔药卖女儿就去买了药来……想当初女儿就应该坚决支持沐风辞官归隐也就没有今日这般烦恼之事了。” 吕后眉头一皱“咋了?驸马能为朝廷立下战功无数有大功于社稷这也是嫣然我儿你的荣耀——况且好男儿理当为朝廷效力岂有年纪轻轻地就归隐一说我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后女儿原本还不信可回京这两日一看皇兄果然对林家起了猜忌之心。看来是女儿错了女儿真的错了皇帝毕竟是皇帝皇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仁厚善良的皇太孙了他已经登上了龙位是开疆辟土功耀古今的一代英主……在皇兄的心里江山和皇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兄妹亲情、至于君臣之义都要居其次了……”朱嫣然喃喃自语。 “怎么会?”吕后沉吟了一下“只要林沐风对朝廷忠心耿耿你皇兄怎么会对他起疑忌之心?断然不会母后可以保证。” “母后呵皇兄以封赏为名将沐风和女儿等急急从海外召回来。但入了京皇兄不但不予封赏反而要削沐风的官职、夺他的兵权这意味着什么?”朱嫣然再次一叹“其实沐风对于权力根本并不在意罢官也就罢官。只是沐风如今功高震主林家又富可敌国一旦皇兄起了疑忌之心怕是不仅要夺他的权那么简单啊!母后!” 吕后面色一变良久不语。她也是皇室中人见多了皇权的阴冷残酷自己公爹朱元璋那冷血的手段至今还历历在目明白女儿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朱允虽然心地仁厚但事关皇权和皇位。他恐怕也不能逃脱历代皇帝猜疑功臣地老套宿命。 其实。这与个体地人品和心性没有太大地关系。而是皇权与大臣权力之间存在天然地矛盾。倘若皇权感到了来自于臣权地威胁。哪能不紧张?! 半响吕后才沉声道。“我儿但请放心。只要有母后在一天。林家就会安然无恙!” 朱嫣然苦笑一声。“为今之计。只能希望母后能保全林家了——母后。请转告皇兄。请皇兄念在沐风为大明皇室南征北战立下大功无数地份上。念在我们兄妹多年地情分上。放林家一马!只要皇兄开恩。女儿可以对天誓。沐风对朝廷绝无半点二心。女儿也可以伴随沐风永远厮守在海外孤岛之上。终生不再踏足中原半步!” 朱嫣然地意思很明显了。要让朱允将海外台湾蛮夷之地册封给林沐风作为封地。而作为交换。林家永远离开中原。离开大明权力地中心。这等于是自愿地自我放逐。毕竟在那个年月。世代驻守在海外蛮夷之地。无异于流放。 吕后陡然一惊。深深地望着朱嫣然。眼圈一红。叹息道。“我儿良苦用心。母后知晓了。母后知道。这样实在是委屈你们了……哎。驸马为大明立下如此不朽功业。却要流放海外。这倒真是要让天下臣民寒心呐。” 朱嫣然百感交集。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巨大地委屈。扑倒在吕后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如今在林沐风地女人中。她是最痛苦地一个。明知道自己地皇兄要对自己地夫君下手。她地心里焉能好受?自己地夫君有盖世功勋于大明。临了还要自己主动乞求自我流放海外。这是什么事 只是朱嫣然实在没有想到就连这个在她看来已经是让了一万步的恳求朱允也没有答应。据说吕后为此还跟他了好大地一阵火。而这都在林沐风的预料之中。 事到如今林沐风也看的明白了朱允之所以要对他下手如烟的“枕边风”只是表象真正的根子是朱允内心深处起了猜忌。或者说他不太放心让一个位高权重的臣子对自己的皇权构成一丝半点的威胁。 他当时轻轻伏在吕后耳边小声道“母后沐风对朕当然是一片忠心朕可以信得过他。可是林家如今已经势大滔天不仅掌握兵权还富可敌国又与齐王府、蜀王府、中山王府等豪门联姻这等势力将来万一林家要有了异心大明皇室将情何以堪?” 吕后一个激灵倒吸一口凉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又道“皇儿不管怎样林沐风都为大明朝廷立功无数如此做会不会寒了天下臣民的心呐?再者毕竟还有你皇妹在……” 朱允低低道“母后朕没有要杀他也没有要拿林家怎么样朕只是想要让他老老实实留在朕地身边做一个闲散王爷以全我们的君臣之义、兄妹之情可好?” 吕后紧紧地盯着朱允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庞疲倦地摆了摆手“皇儿你是皇上没有戏言你要是——敢做那兔死狗烹的事情母后可不饶你!” 吕后黯然带着自己的一群宫女太监离开御书房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她希望朱允不要像他的祖父那样太过残忍无情。皇家固然亲情冷漠但母子兄妹的骨肉血缘还是要念一些的。 一晃又是数月。从建文四年夏初林沐风回到京师到如今已经是建文四年的深秋。这么久地时间里朱允没有召见过林沐风一次而朝廷对于林沐风的“封赏”和“安置”也迟迟没有动静。 除了每日要跟朱嫣然进宫探望吕后一次之外剩下的时间里林沐风只在家里看看书。偶尔也带着自己地女人们出城游玩一趟。 林沐风明白朱允这是在等待他的辞呈。可令朱允奇怪的是这回林沐风居然没有一点主动请辞的想法哪怕是他通过徐辉祖等人带了不少暗示过去林沐风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终于在这日朝会结束我们的青年皇帝按捺不住了早早地去了母后宫里准备在这里等待林沐风跟他摊牌。逼他上书请辞。 走在吕后宫外林沐风一眼就看到了朱允的銮驾车马不禁嘴角浮起一丝淡淡地笑容。低低道“嫣然你这位皇兄终于忍不住要逼我了……” 朱嫣然凄然一笑“夫君大明皇室对不住你对不住林家。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要别……妾身已经嫁入林家此生姓林而不姓朱了……” 林沐风呵呵一笑伸手握住了朱嫣然那微微有些颤抖地手。伏在她耳边淡淡道“嫣然大明江山仍然是大明的江山大明皇帝仍然是大明皇帝我所做地一切只是要保护得你我一家人的安全。只要我们能幸福平安地生活下去权力地位和财富又算得了什么?你且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朱嫣然感激地瞥了他一眼柔顺地点点头。与他一起走进了吕后的宫内。 林沐风扫了身材微微有些胖的朱允一眼笑了笑躬身拜去“臣林沐风拜见母后、拜见皇上!” 朱允笑着起身来拉起他亲热地说“沐风啊朕这些日子忙于国事也没怎么抽出时间来跟你喝上一杯。今儿个既然在母后这里巧遇。你我君臣就好好痛饮三杯!” 朱嫣然嘴角一撇冷笑一声。“如今大明疆域辽阔皇兄当然是日理万机自然也就没有时间见那些无用之人了。” 朱允皱了皱眉“嫣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朕国事繁忙……” 朱嫣然心中地愤懑之情已经积攒了很久今日当着母后的面也忘却了朱允皇帝的身份一时间泄出来不由又是一声冷笑“假如要是没有沐风与诸多将士浴血奋战南征北战皇兄还能安安稳稳坐在龙椅上指点江山吗?” 朱允面色一变正要作突听林沐风淡淡道“嫣然不得对皇上无礼!” 吕后也叹息一声摆了摆手“嫣然我儿过来来母后这里母后跟你有话说。”朱嫣然愤愤地甩了甩手径自走到吕后跟前坐下。 朱允面色阴沉下来变幻半天这才缓缓道“既然嫣然已经把话挑明了朕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沐风你为朕、为大明江山社稷立下功勋无数但是如今尔权势太大满朝文武对此颇有微词言官向朕进谏者颇多……朕想你就上个辞呈安安稳稳留在京师做个安乐王爷吧……当着母后地面你也算是朕的妹夫你给朕一个准话什么时候上辞呈?” 林沐风嘴角的笑容更浓了。他摇了摇头“皇上请恕臣无礼。臣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要让臣辞官?臣虽然不才想来也为朝廷立下些许微功有功之臣不赏反而罚这是何道理?” 朱允面色剧变他没有料到林沐风居然当面将了他一军。一时间他说不出话来。 林沐风顿了顿无视朱允的脸色又道“皇上请给臣一个理由臣为什么要辞官?” 朱允气得身子一颤怒道“林沐风你不要逼朕!” 林沐风突然仰天大笑“皇上啊皇上这到底是皇上在逼臣还是臣在逼皇上?臣扪心自问臣自先皇召进朝中之后为大明朝廷、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西征西域横扫漠北将西域南道纳入大明版图平定燕王叛乱兵不血刃拿下北平策动白莲教数万教众归顺朝廷消弭了齐王之乱再征西域和漠北将鞑靼和瓦剌以及整个西域归于朝廷之后又经略海外剿灭燕王余孽让海外蛮夷顺服朝廷……这一桩桩一件件臣哪里对不住皇上、对不住朝廷?臣自问忠心耿耿堪比日月从无半点异心而如今却要沦落一个兔死狗烹的悲惨下场——请问皇上这到底是皇上在逼臣还是臣在逼皇上?!” 无数的往事在林沐风的脑海中电闪而逝朱允想起林沐风的种种功绩和好处来面色渐渐和缓下来上前一步恳求道“沐风算是朕求你朕知道是委屈了你但朕为了大明江山……朕可以对天起誓有朕在一日会保得林家荣华富贵一世绝不相弃!” 吕后见朱允都用出了“求”字不由也叹息一声缓缓道“驸马母后知道你心里憋屈可是皇上也不容易那么多的臣子整天进谏为了朝廷驸马你就……” 林沐风深深地望着朱允见那张清秀地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浮现着真诚却不为所动只是冷笑一声“臣实在是不敢再相信皇上的誓言了。当日在功臣楼皇上当着满朝文武之面向天下血誓绝不对臣起猜忌之心可如今呢?往事历历在目誓言言犹在耳皇上又逼着臣……” “皇上臣还是那句话臣恳请皇上将海外之地赏于臣臣愿意世代驻守海外为大明镇守海疆终生不踏足中原半步!”林沐风缓缓道。 第三百三十七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朱允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他用不满的眼神久久地盯视着林沐风最终淡淡道“沐风你非要远离朕不可?你留在京师你我君臣常常相聚饮饮酒谈谈诗岂不是美哉?况且这国事朕还要倚重于你。” 林沐风突然笑了笑的是那么落寞“皇上毕竟是皇上皇上的逻辑臣子真是搞不懂——请问皇上皇上既然要沐风闲散在京师想臣一个无官无职的光杆驸马爷能为皇上分什么忧?” 朱允缓缓坐了下去沉声道“你是主意已定再无更改?假如朕要下旨让你留在京师你莫非还要抗旨不成?” 林沐风淡淡笑了笑“臣觉得臣的要求并不过分臣不敢居功自愿放逐海外以解大明朝廷之忧于朝廷、于皇上、于臣个人这都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臣决心已定如果皇上非要下旨强迫臣臣就只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朱允羞恼地拍了拍桌案“这就是信誓旦旦对朕忠心耿耿的林沐风吗?这就是自称不敢居功的林沐风吗?挟功以威胁朕这就是你作为臣子的忠君之道吗?” 林沐风向一脸惨淡的朱嫣然和一脸愕然震惊的吕后看了一眼毫无所惧地望向了面色涨红地朱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回望着他。 不仅朱允没有想到林沐风今日居然如此大胆和“放肆”就连吕后也没有思想准备——一时间殿中的气氛顿时压抑阴沉起来。殿内侍候着的几个宫女和太监赶紧低眉顺眼地垂站在那里生怕惹祸上身动也不敢动一下。 朱允缓缓起身冷冷地看着林沐风“林沐风你太放肆了。你不要以为你有些微功。又是嫣然的驸马我就能无限度地容忍你。朕是天子朕的话就是圣旨如有敢不从者杀无赦!” 看到朱允眼中闪烁着的杀意林沐风脸上一片淡然。他向朱允躬身一礼声音变得异样的飘渺不定“死吗?皇上不瞒你说臣其实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臣甚至再想如果臣死在大明会不会再次穿越回臣生活的时代?” 不顾殿中朱允诸人的震惊神色林沐风黯然叹息着“那个时代啊。有飞机轮船大炮有原子弹有航空母舰人能上天也能入地。天堑变通途千里地距离不过瞬息既至……那个时代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这宫里的太监……” 林沐风忍不住纵声狂笑起来“没有太监啊!” 听着林沐风近乎疯狂地笑声。朱允地怒色变得滑稽起来一扫而空。他皱眉向朱嫣然扫了一眼。断然道。“嫣然。赶紧带他回去。他疯了。疯了!胡言乱语。疯言疯语。不可理喻!” 朱嫣然一脸惊惶急急走过来。一把抓住林沐风地手。柔声道。“沐风。夫君啊。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沐风打断了。“皇上。臣没有疯。臣清醒地很——只是偶尔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伤感而已。臣还是那句话。请皇上开恩。放沐风一条生路!” 朱允摆了摆手。“不成。决不可能。朕不会应允。如果你要执意妄为。休怪朕不念君臣之情和兄妹之情!” “呵呵。是吗?”林沐风轻轻将手从朱嫣然地手里抽开。向前行了两步。淡淡道。“臣今日所言、所做。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如果皇上连一条活路也不给臣留下。那臣也只有铤而走险了。” “或许皇上还不知道。早在数月之前。臣已经将林家产业这些年所积蓄地巨量财富转移出海了……没错。正是囤积在海外台湾……也没错。带队地正是臣地女人之一。蜀王府地郡主朱默研……只要臣有不测。朱默研便会率领台湾数万军士誓死与大明朝廷抗争到底。我想。这个深通权谋之术地大明郡主会为臣报仇地……或许。皇上会说。区区一个海外弹丸之地。如何能与大明天朝相抗。如果皇上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诚然。以台湾之力绝难抗拒大明水师地剿灭。但是皇上不要忘了。假如台湾与海外诸蛮夷联合起来。那就是一股不可小觑地力量……臣想。有了林家巨大地财富支持。有了林家瓷火器地技术辅助。海外蛮夷利用万里海洋作为天险与大明分庭抗礼应该没有太大地问题吧?” “或许皇上还会说台湾驻扎之军士乃是大明士卒怎么甘心为林家所用……呵呵皇上切莫忘了这些军士从我征战多年他们忠于臣之心绝不亚于皇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为了预防皇上兔死狗烹臣早已提前将数万守岛将士的家眷全部移民海外……” “至于说朱默研姑且不论我们夫妻之间地情分就算是为了利益臣想朱大郡主也会选择抗争下去。臣与蜀王府、齐王府、中山王府乃是姻亲如果臣死了想那蜀王一脉还能有好果子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正所谓性命险中求啊皇上!这是你逼臣的。” “还不仅如此皇上当知道林家产业在整合了蜀王府产业之后已经遍布大明的每一个城镇店铺商号无数可以说大明产业不仅是林家的还是大明的经济支柱牵连着大明以十万计的子民他们都要指望林家产业的存在维持生计林家产业一倒他们的生路何在?还可以告诉皇上臣毫不夸张的说如今大明国库收入地6成来自于林家产业来自于臣的赋税。皇上如若不信可以去问问户部官员。” “臣不是沈万三故而林家产业不是江南沈家。林家产业能走到今天除了经营之外指望的就是上到皇上、下到朝廷各级大小官员的鼎立支持。”林沐风侃侃而谈无视朱允和吕后那苍白震怒的脸色“这些年来臣感念朝廷俸禄微薄朝臣生活清苦容易腐化贪污。故暗中向朝廷官员派红利少则一年数百两多则上千两。从各州府县的主官到朝廷大员包括在京师的皇亲国戚全部拿着林家的银这是臣这几日整理出的一本名录。请皇上过目。” 林沐风从怀里掏出一本名录递了过去。朱允面色苍白气得浑身抖颤手指着林沐风颤声道“好你个林沐风你好大地胆子你居然如此……你……你这是谋逆!来人将这逆贼推出去……” 一旁的朱嫣然惨淡一笑“死又何惧?沐风今日彻底跟皇上坦白。不是林家久于谋逆而是要告诉皇上林家这么多年来为大明江山做了一些什么。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母后林家为大明朝廷可谓是竭尽全力毫无保留但林家得到了什么?这些财富女儿本来是想全部捐入国库的可是皇上却违背功臣楼的誓言意欲置女儿的夫君于死地!” 林沐风望着两个冲进来的大内侍卫面色不变继续侃侃而谈。“死吗?臣之一死大概就会成就皇上不朽地千古骂名了!” 朱允身子猛然抖颤着手指着林沐风又怒又惊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有料到林沐风居然有此足以要挟整个大明朝廷的后着。 朱默研盘踞台湾或许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但如果她真要铁了心与高丽、日本、吕宋等海外蛮夷勾结起来用巨大的财富和先进地技术作为支撑也会给大明朝廷造成不小地麻烦。 而诛杀林家不难可一旦杀了林沐风林家立即分崩离析。掌握着经营核心秘密的林家人一旦或被杀或逃到海外林家产业也等于是败了。林家产业一完蛋大明地经济虽不至于立即崩溃但起码会造成大明经济社会的极大动荡。一旦国库收入锐减大明国力就会立即削弱那些刚刚侵占下来的地盘那些被武力征服地异族还会臣服于大明吗? 杀一个林沐风不难灭一个林家不难。难得是林家已经与大明经济社会和大明朝廷盘根错节。牵一而动全身了。 一时间朱允那个后悔啊!后悔自己不该太过宠信林沐风。任由他依仗皇权经营天下编织起密密麻麻千丝万缕渗入大明王朝血脉的巨大势力网络。到如今撕破脸皮却动不得他朱允想到这里脸色变得一片铁青愤怒到了极致。 其实林家能有今天的局面绝非是林沐风刻意为之完全是一点点自然累积而成地。林家产业越做越大工匠、伙计、杂役等等就越雇佣越多;与其他商号合资、合作甚至与大明权贵合作经营林家产业在不知不觉间构建起一个庞大的覆盖全国和海外的经销生产两条线的商业网络涉及其中的劳动力和各个层面的势力不计其数其实就算是林沐风也没有掌握一个准确的数字。 譬如那向官员派红利吧不过是林沐风作为一个穿越者引自现代社会的经营理念有了权力的支持商业运营才能顺风顺水嘛。 可以说此刻地林家产业扮演着大明商业总管和财政部长的双重角色。只是到了危机时刻林沐风才想起要利用这些资源来为自己跟皇帝的谈判增加一些重重的砝码。 但在林沐风看来这些“要挟”只是一个道具他真正“瞄准”的是朱允那之前看起来仁厚、现在看起来真是有些虚伪的品性他知道朱允立志要做一个明君几年来他辛辛苦苦在天下臣民面前树立的就是一个明主的角色他不可能公开做那种诛杀功臣的恶行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 他不是朱元璋朱元璋心狠手辣而他太过优柔寡断还有些欺软怕硬这是他致命地缺点。说句实在话要不是穿越者林沐风的到来他会为这种缺点葬送性命朱棣正是利用了他这一点才取得了靖难之役的胜利。 正因如此他才一直在等待林沐风的辞呈他要向天下臣民表明不是做皇帝的无情无义而是臣子有了辞官归隐的心。这些年的相处林沐风太了解朱允的性子了。他知道今天自己越狂妄朱允就会越犹豫越瞻前顾后越下不了手。 果然就在两个大内侍卫将刀横在林沐风脖子上的时候朱允疲倦地摆了摆手怒吼道“都给朕滚出去!” 殿中只剩下吕后、朱嫣然、朱允和林沐风四人空气中一片凝滞只能听见吕后和朱允那呼呼地喘气声。朱允愤愤地咬紧嘴唇“林沐风你看准了朕不会杀你所以才会欺朕?” 林沐风笑了笑躬身一礼“臣不敢臣只求皇上给臣留一条活路。” 朱允长吸了一口气“你这个样子朕还能放你镇守海外吗?你对大明有2心朕如何能放心?” “其实皇上也明白臣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只要皇上开恩这一切都不会生臣不但会将大半身家财富捐入国库还会为朝廷世代镇守海疆。”林沐风旋即抛出了一个甜蜜地果子然后静静地望着青年皇帝。 朱允面色一缓却冷笑一声。 朱嫣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吕后面前哭诉道“母后皇兄沐风是嫣然地夫君林家与皇家实是一家——沐风是大明的驸马他要造大明地反女儿也不会答应的!母后女儿只求与夫君平平安安地终老海外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难道母后和皇兄也不能答应吗?” 吕后黯然一叹伸手拉起了朱嫣然“孩子起来——皇儿为今之计母后看这也是一个办法不如就让林家去海外吧。” 朱允还是冷笑不语。 林沐风又是躬身一礼“皇上臣愿意将林家产业所有的店铺商号全部平安移交给朝廷——日后如果嫣然有子臣愿意送往京师留为人质可好?” 林沐风又抛出了一个大果子。其实只要他离开中原朝廷就会对林家产业下手与其让皇帝下狠手弄散了这庞大的商业帝国不如将之全部移交给皇帝也免得大明社会动荡无数大明百姓生计无着。毕竟大明也是他的家国。 338章偷天换日,天下兴(大结局) 至于所谓的“质子”那不过是一种托辞。小说*无广告的~~网收藏~顶*点*书城姑且不说朱嫣然什么时候产子就算是朱嫣然将来有了儿子什么时候送来京师那还不是林沐风自己说了算。 朱允沉吟着权衡着利弊就在他终于做出决定的时候殿外传来几声低低的惨叫声淡淡的血腥气飘散在这幽静的深宫中。所有亲眼见到林沐风与朱允撕破脸皮的宫女和太监全部被杖毙除了在场的几个人方才的那一番“大逆不道”已经成了永久的秘密。 朱嫣然脸上带着薄薄的忧郁和阴沉重又走进殿中林沐风望着她不由暗叹一声他这才现朱嫣然身上遗传着更多的老朱家的冷酷还有朱默研老朱家的这些女人比老朱家的男人更加阴狠。好在这两个心狠手辣擅长权谋的女人都是自己的女人林沐风暗暗松了一口气。 夫妻同心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朱嫣然焉能不知林沐风心中在想些什么她站在林沐风身边柔声小不可闻“夫君是不是觉得妾身手段有些狠辣?” 林沐风笑了笑使劲握了握她的手没说话。 朱允沉重地摆了摆手“你如愿了朕答应你。朕明日便在朝会上宣旨册封你为大明靖海王非奉召不得入京……你这回可是满意了威胁皇帝你也算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 林沐风淡淡一笑吕后不由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样也好嫣然我儿你们呆在海外为大明镇守海疆母后也就放心了。不过。你可要看好他不要真让他起了2心……” 朱嫣然有些高兴心愿终于得偿。终于算是平安求得了海外安居的生活。她盈盈上前跪倒在地“母后。当日女儿曾经在皇祖父面前下誓愿如若这冤家将来对大明有2心女儿就与他同归于尽了罢……” 朱允极其疲倦地摆了摆手“这些话就不要说了很没有意思。你们退下罢。朕累了今儿个就歇在母后宫里。” 林沐风笑了笑。向朱嫣然使了一个眼色。朱嫣然咬了咬牙起身上前一步低低将如烟的出身来历以及当初林沐风在朱允地命令下如何进行“暗箱操作”的详细经过当着青年皇帝的面跟吕后细细说了一遍最后说朱允之所以对林沐风起了猜忌之心根子就在于这个女人的蛊惑和煽动……云云。 吕后又惊又怒压低声音斥道“皇儿你好大胆!竟然将此等烟花女子迎进宫来。还封为皇后。简直是此有此理!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大明皇室地颜面何存?” 朱允面色如土。气得浑身颤抖不顾吕后在前咆哮道“林沐风你好很好!你竟然在背后阴了朕跟如烟一把枉朕和如烟这么信任你……” 林沐风面色也冷森下来躬身一礼“皇上皇太后臣这完全是在为大明皇室着想纸里总是包不住火此事总有泄露的一天臣不可能将所有知晓如烟来历的人杀个精光……其实臣一走了之谁做皇后与臣何干呢?只是臣想臣始终是大明驸马也是皇室中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居心险恶地女子占据大明皇后之位!” 吕后怒道“驸马说的有理驸马你将所有知晓此事地人全部灭口剩下的——皇儿这后宫之事母后还能做几分主你赶紧下诏夺了那女子的皇后之位将之秘密赐死。” 朱允对如烟情感深厚怎能如此?他一听此言立即颤抖着身子绝然摇了摇头“母后请恕儿子不孝儿子与如烟情投意合恩深情重除非是儿子死了否则朕一定要护得她安全!” 僵持了半天还是朱嫣然在林沐风的示意下盈盈道“母后皇兄嫣然倒是有一个主意。如烟的皇后之位肯定是要罢黜地……皇兄可在宫中修一座尼庵让如烟在庵中披修行为母后乞寿、为皇兄祈福。这样一来即可遮天下人的耳目又保全了皇兄跟如烟地情分……”最冷僻幽静的角落里在夜幕的掩映下走来了两个俊朗的年轻人皇帝和林沐风。没有太监和宫女的跟随两人一路笑笑谈谈神色非常非常的友好亲密一如那过往。 站在清冷的冷宫之外朱允止住脚步淡淡地望着夜幕中的灰墙墨瓦淡淡道“沐风你如此煞费苦心撺掇母后和朕废了如烟重立曹后到底是存了一种什么心思?” 林沐风叹息一声“臣就实话实说吧。如果如烟在位必将时时刻刻思量着要置臣于死地即便是臣远在海外也不能容忍朝中有这样一把刀子在臣的身后晃荡……而臣又深知皇上跟如烟情深意厚所以只得出此权宜之计——其实只要皇上对她真心一片做不做皇后有什么打紧?至于曹后皇上莫名所废如今重立也是情理之中朝野自当盛赞皇上英明神武。” “英明神武?”朱允自嘲地一笑“走吧进去看看曹后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好好喝上一杯算是朕为你送行了。自今往后你林沐风要小心了待朕坐稳了江山第一个就要进军海外将你带回京师来。” 林沐风笑了笑“皇上仁德哪里会跟臣一般见识。朱允前行了几步突然回头来皱了皱眉“朕如今怎么就觉得你变得很阴险?当日那个赤诚大度的林沐风上哪去了?” 林沐风嘴角一晒“请问皇上。当年那个温文尔雅地皇太孙如今又何在?” 破败地零含宫中出人意料地燃起了透亮的红烛在***摇曳中两个醉醺醺地身影对坐、交织。最终又分开就在朱允醉倒不省人事在曹后那张冷榻上的时候林沐风掸了掸身上地灰尘。晃荡着身子飘然出了曹后独居的卧房。 曹后披着一缕轻纱盈盈站在院中的树下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个她越来越看不透地俊朗青年。秀儿侍立在她的身侧。向林沐风偷偷瞥来地眼神依旧是那么地火热和温柔。 林沐风在曹后面前深深地驻足半响无语。他蓦然伸出手去握住秀儿的手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秀儿。好好照顾皇后娘娘万事保重!” 秀儿抿着嘴唇点点头。“王爷放心秀儿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我走了你保重。”林沐风向曹后点头示意不再看她眼中那闪烁水动的朦胧飘然而去。 3日后。朱允下旨册封林沐风为靖海王昭示天下靖海王世代居于海外台湾非奉召不得入京。而与此同时又下诏说皇后如烟自愿披修行为皇太后和皇上祈福。重立曹后为大明皇后。 5日后。林沐风举家离开京师跟随他离京的还有齐王府和蜀王府地一些“第二代”和“第三代”。为了这些子孙辈的安全齐王和蜀王毅然让他们随林沐风出海定居海外。浩浩荡荡地车马绵延数十里京师上下又是一片欢送的热烈场面送行的人群从城里一直络绎到凯旋门外的道路两侧在众人百感交集的注视下这个大明开国以来功勋最大如同星辰一般绚烂的权贵终于永久地离开了大明朝堂从此海内再无林沐风此人。他的文采风流他的绝世武功他的赫赫功绩多年间都化为朝野上下津津乐道的轶闻和传说。 “事了拂衣去身藏功与名。”林沐风这句跟满朝文武大臣道别时说地这句话久久地在众人心头激荡着。那淡然站在皇城城楼上眺望林家远离地青年皇帝望着越来越淡化的车马人流任凭秋风拂面良久无语。 建文4年深秋也就是林沐风离开京师地一个月后宫中传出了曹皇后怀孕的消息。当这一消息传到海外台湾岛上的靖海王府时已经是来年的春天。 后来玉霜回忆道自己这个姐夫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时而喜、时而忧口中念念叨叨像是魔怔了一般。他出了王府乘车去海边站在一块嶙峋的礁石上眼望着大明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还是女孩啊!”林沐风突然迎风大声呼喊着吓了站在礁石下的玉霜一跳。 时光荏苒。建文6年的春天来自大明京师的消息终于传了过来曹皇后诞下一个龙子在两位皇太后的大力促成下在满月酒的那天被朱允立为太子。 这个时候玉霜又现自己的姐夫兴奋地沿着漫长的海岸线开始奔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口号。玉霜回头来望着一脸微笑的朱默研幽幽道“郡主姐姐姐夫这是咋了?皇后娘娘生孩子他兴奋个什么劲儿?” 朱默研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顾左右而言他咯咯笑道“玉霜你姐夫是个大色鬼你以后可要小心了小心他吃了你……” 玉霜虽然羞得跺了跺脚背过身去但心里却幽幽叹了口气“他要是吃了我就好了……” “刀子在谁的手中最安全?是妻子?是亲人?是朋友?还是下属?不都错了刀子拿在自己的手里才最安全。你姐夫终于弄懂了这个道理玉霜你还小日后你也会懂的。”朱默研淡淡笑了笑向远去的林沐风挥了挥手。 海外的日子清新惬意云淡风轻。而京师的日子对于很多人来说却是一种熬煎。曹皇后和秀儿。就是其中地两个。虽然重立为皇后又诞下龙子被立为太子储君但曹后还是没有能获得皇帝的心除了孩子满月酒那一天朱允到她宫里来了一趟之外。平日里连面都不跟她见。当然这也正是曹后希望看到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四海安定的缘故如今地朱允对于朝政的兴趣大减。每日留在宫里的尼庵里与如烟长相厮守饮宴歌舞取乐。 建文十五年地夏天。3o多岁的建文皇帝突患急病突然驾崩在如烟地床上。失去了倚靠和宠爱的如烟也在绝望中于当晚自缢追随皇帝而去。为建文皇帝大丧之后在皇太后曹后和两位太皇太后的主持下年仅8岁的太子朱焘即皇帝位改元兴宁是为兴宁皇帝。小皇帝登基后的第一道诏书就是召大明靖海王入京辅政。 半年后。林沐风奉旨入京。重新占据朝堂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事实上的“摄政王”。之后。在小皇帝和宫里皇太后地鼎力支持下林沐风主导的大明朝廷进行了和风细雨一般的朝政改良。商农并重展贸易鼓励明广开言路侧重民生富民强兵……从政治、经济和社会、军事体制的各个层面一起入手不急不躁举全国之力拉开了工业文明革命浪潮的序幕大明这架庞大的陈旧战车开始缓缓上路。如果不出意外。在并不遥远的将来大明就会成为傲立于世界东方的第一强国。不论是文化文明还是综合国力。中的桂花树下眼望着湛蓝的天宇心头一片淡然、宁静和舒畅。一切都在他地计划中按部就班地进行穿越到大明将近2年了但只有这不到一年地时间自己才活得最充实。他没有奢望能改变这个社会和时代但他能竭尽全力让大明一点点接受外来文明、挥自身潜力慢慢前进。最起码不会越来越落后于世界各国的文明展进程免得将来重蹈历史地覆辙。 “皇太后驾到。”林沐风愕然怎么是嫣然的声音。他回头看去却见朱嫣然笑吟吟地陪着一袭宫装的曹后走进院中。 林沐风上前躬身一礼“臣见过皇太后。皇太后驾临臣家林家上下荣幸之至!” 曹后恬淡地一笑。朱嫣然突然笑容一敛冷笑道“靖海王好手段好本事竟然……哼居然将我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林沐风尴尬地一笑而曹后早已红着脸将身子背了过去。 见朱嫣然似是真有兴师问罪的架势林沐风慢慢走过去柔声道“嫣然跟了我这么久你当知我的心思我不是那种热衷权力的人。之所以如此除了自保之外主要是想为大明做点事情。再者大明江山还是大明江山有什么变化?你还记得我在台湾说的话吗大明不是大明皇室的大明不应是家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与林沐风夫妻十多年林沐风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和思想早就灌输传染给了他的这些女人朱嫣然虽出身皇室但如今为林沐风生儿育女好几个这家国天下的念头早就淡了只是她有些不满林沐风居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做下了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只瞒着她一个人…… 林沐风尴尬地搓了搓手“嫣然这纯属意外真的……当日……” 朱嫣然叹息一声“还解释什么我就知道你是个色鬼连皇后嫂子你也……哎去陪陪她吧她自进宫以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也挺可怜的……” 朱嫣然扬长而去林沐风不久就听到她在院外吩咐下人不得进来打扰的声音以及她跟玉霜说着悄悄话渐行渐远的动静。 林沐风回过头来向曹后伸出了手“这些年苦了你了秀儿还好吧?” “秀儿很好你这个坏人你居然早就在我身边埋下了你的人你真是一个可怕的人你难道从一开始就打起了我的主意?”曹后越想越羞禁不住深深地垂下头去三十妇人的这般情态居然像极了那些小儿女的羞不可抑。 “呵呵没有。”林沐风耸了耸肩。 “你是在利用我。如今好了你已经成为大明朝廷说一不二的权臣做皇帝的是你的骨肉我的利用价值完了大概可以被弃之了……”曹后黯然幽幽道。 林沐风呆了一呆上前去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为她紧了紧披风柔声道“我承认当初确实是在利用你但如今不会了只要你愿意等焘儿大一些我随时可以安排你秘密出宫换一种身份生活……” 曹后点了点头抬头向湛蓝湛蓝的天空望去那天高云淡之上一只雄鹰正翱翔而过。突然曹后笑吟吟地低头来问了一句“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搞不明白你当初咋就能确定我一定能生儿子?要是生个丫头你的计划岂不都化为泡影……” 林沐风一怔不由嘿嘿笑道“我也不是神仙怎么能事先知道你生男生女?其实我早就想好了生女儿也没有关系我日后还会继续安排直到你生出儿子来为止……” “呀……你这个坏人……”曹后面红耳赤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当年这个坏人天天进宫抽空潜进自己卧房里与自己那偷欢造人的点点滴滴娇柔的身子一阵阵酸麻颤抖再也站立不住矜持不住就这样带着一阵香风瘫倒在这个坏人的怀里。 全剧终。 完本感言(免费) 2008年11月6日上传第一章到今天,在将近8个月的时间里,瓷王从新书走到了完本。这样的结局,可能有一些书友不太满意,但对于瓷王、对于老鱼来说,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比较适当的。 不错,结局谈不上好,但是“适当”的,这个“适当”是相对而言。^泡^書^吧^ 很多书友在讨论本书时屡屡提及月关和猫腻这种我高山养殖中的大神,实在是让我汗颜。我都不知道这是对我的鼓励,还是嘲讽。不说什么文笔,更不说什么文采,单就情节的掌控力来说,我比人家差了太多太多。^泡^書^吧^所以没有什么可比性,请大家阅读《瓷王》时,千万不要套用对大神的标准,呵呵。 实话实说,这本书有着太多的不足,但我想下一本我会有所改进的。人都是要进步的,我希望我在起点的写书生涯也能一步一个脚印,坚实地走下去。 书中有一些人物没有交代的问题,其实我认为基本都交代了。就是一个玉霜,我到最后也没有让猪脚将之收了,不过是想给大家留下一点想象的空间。你可以想她最后还是嫁给了林沐风,你也可以想象她最终做了他的妹妹,保持了纯洁的兄妹关系,嘿嘿。那条狼,不过是穿越噱头的一个道具,信手拈来的,因为是历史书不是玄幻,所以思之再三就没有让这个狼先生出场表演。不过,一只狼而已,不至于留下什么遗憾吧? 还有一些书友提出,本书结尾太仓促,字数太少。我知道,相对于起点海量的数百万以上的书来说,我这书确实太单薄了。我也明白,如果坚持,我也能坚持写下去,起码再凑个5万字没有问题。但我不愿意再强行写下去了,凑字混那点稿费实在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这个结尾,其实我早在很久之前就在书中点出了很多次,相信很多书友都有思想准备。故而,可能功力有所不够,但实在是谈不上仓促了。说到字数问题,我这本书大纲定的字数是100万,如今已经写到110多万,基本跟大纲符合了。 再次鞠躬感谢书友们不离不弃的,没有你们,瓷王走不到今天。感谢所有投月票的书友,感谢那四位打赏的朋友,感谢所有投本书推荐票的朋友。 最后做做广告,新书《大唐酒徒》已经上传,本书页面上有直通车,请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