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武侠世界》 1.初入武侠世界 这是一座空荡荡的大厅,周边墙壁上镶满各种精美的雕饰,其中不乏已经确认失传的珍本;顶上用那无数斗大珍珠镶嵌成巨大星河,散发出的光芒柔和敞亮又不刺目;地面上则有十四处水晶圆台突厄闪烁,每处圆台上都雕刻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连起来则是一句诗词。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这样奢华奇幻的大厅,又怎会存在于世间?因此令人一见便知乃是游戏内虚构之所。 一年轻男子身上仅穿裤衩背心,呆呆的坐在大厅地上,双目中神情全是惊惶无助,还沉浸在自己灵魂离体来到这游戏大厅的奇异事件中。 “这分明就是自己刚下载的那《金派大武侠》游戏中登录场景啊,怎地莫名被电晕之后,醒来就到了此处?” 刚那飘扬在大厅中的美妙语声重点说明,自己目前是灵魂状态,在游戏大厅中支持不了多久就会能量耗尽而消散。而且想要找到回归现实的办法,最少需要取得五块游戏令牌后方可找到答案。 一本书即为一个场景世界,一个场景世界通关后才能得到块游戏令牌,难道说,想要回归必须得完成五本书的场景世界? 《金派大武侠》是一个单机游戏,里面用金大师的十四本武侠小说编织成各自的场景世界,玩家可以自由选择场景进入,但只有将该场景内任务通关后方可回转。 逼着自己去进行游戏吗? 年轻男子柳蒙蹒跚站起,感受着状态越来越虚弱,心里大为不甘。自己大学毕业半年多刚找到份好工作,刚向暗恋四年的女神表白成功,美好生活即将开始,如何就糊里糊涂的在这里消散掉! “我要活着回去!” 张嘴怒吼一声,明白自己时间已经不多,当下不敢在犹疑发呆,柳蒙紧握双拳,扫视了下,见闪亮着“鹿”字的圆台离自己最近,赶紧挣扎着走了过去,在意识即将晕沉时扑到了台上。 一阵炫目白光闪过,柳蒙已经发淡的灵魂忽然消失,整块透明水晶雕琢的圆台上浮现出一行大字,“场景之《鹿鼎记》已经开启。” ----------------------------------------------------------- 南岳衡山,处处茂林修竹,终年长翠;奇花异草,四时飘香;其七十二处山峰,层峦叠嶂气势磅礴,素以五岳独秀而闻名于世。 正是春暖花开,祝融峰顶烟云弥漫,在圣帝祠西面,有块巨石高耸,上刻有“乾坤胜览”和“惟我最高”,正是整个衡山最高处“望月台”所在。 这一日傍晚,四名年岁不一的少年盘腿聚坐在此,一胖一瘦、一壮一弱,正听其中一名圆脸微胖少年手舞足滔讲述着什么。 “那日刘太师叔祖金盆洗手,各路豪杰英雄均来见证,场面说有多宏大就有多宏大,光是流水宴席就摆了有四百桌!什么鸡鸭鱼肉虾蟹牛羊,应有尽有,用煎炒蒸炖做了,往席面上这么一摆,那是千里飘香啊!” 说着,这圆脸少年咂吧了下嘴,仿佛自己形容的美味佳肴就在眼前,忍不住嘴角流出水痕,赶紧抬手用衣袖擦去。 其他三位少年也是一幅向往表情,个个喉间滚动,显是暗咽口水。 而一面容憨厚的少年极为较真,虽也谗涎欲滴,却依旧开声提醒道:“庞师兄,前次你不是说宴席摆的是三百桌吗?那香味也是百里飘香啊!” “什么?我前次说的是三百桌?四师弟你记错了吧!”庞师兄正自幻想美味中,被较真的四师弟一打岔,当下脸孔僵住很是不悦。 另一位尖嘴猴腮的瘦削少年听得正过瘾,赶紧拽了下憨厚少年,叫道:“四师兄,好好听三师兄讲的喽!别打破别打破!” “就是,四师兄你别打岔,三师兄别理他快继续,不然大师兄一会吃完饭过来,就没得听啦!”剩下一名最小的少年也不耐地说了四师兄一句,又怕那素来不喜摆龙门阵的大师兄过来后就没得听了,催促庞姓三师兄快讲。 这最小的少年只约有十岁年纪,面目清秀眉毛柔顺,让人一看就很是亲近。等谈兴大发的庞师兄借机下台又开始讲述,清秀少年双手托腮,两眼紧盯那口沫横飞的胖圆脸,完全沉入了其描述之中。 “……左冷禅号称五岳盟主,却最喜欢干些生儿子不长屁眼的龌蹉之事,他竟命大嵩阳手费彬带人前来衡阳城捉拿我衡山派长老,还把刘太师叔祖至交好友曲洋的孙女曲非烟给杀了!那曲非烟当时才是十来岁的可爱丫头啊!这畜生也下得了手!” “还好我衡山派掌门莫太师祖极时赶到,一曲潇湘夜雨,一手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将这大嵩阳手瞬间变成大死尸,才使刘太师叔祖的至交好友曲洋幸免遇难,也才有了现在流传的笑傲江湖曲。” 本派前辈刘正风金盆洗手大摆宴席,前前任掌门莫大琴剑奇绝瞬间杀死嵩山派高手,这俩片段都是大家最爱听的。一是可解口中寡淡之味,靠幻想应付下肚中馋虫;一是宣扬本派剑法绝伦,对付那嵩山派无耻小人一剑一个,完全不在话下。 所以就连熟读《笑傲江湖》一书的柳蒙也是听得极其有味,在憨厚的四师兄鲁不拙打岔时还出言埋怨,力挺三师兄庞不语。个中原因除了上述两点外,在这清冷的衡山上,也实在是没有别的消遣了。 “三师兄,你说我们衡山派究竟是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厉害些,还是回风落雁剑厉害些啊?” 各自在心里想象一会当时本派祖师的绝世英姿,长得极瘦又生*动的少年又自问出这无解的问题。这长得如同大猴子一般的少年排行第五,仅比吴蒙大上三月,名字也是极为形象,叫做侯不乐。 见五师弟又问起傻问题,庞不语胖脸上小眼一瞪,斩钉截铁答道:“本派剑法繁多,每一门都是极好,但若非要排个高低的话,自然得是如梦如幻绵绵不绝的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了!没见师兄我都选了这门剑法吗!” 只是因为他修习的是云雾十三式,所以才鼓吹这剑法在本派内最好,庞不语这等回答,其中掺了多少私心,柳蒙自然能够听得出来。 一向好与庞不语争执,只晚拜师一天便成了排行第四的鲁不拙很是不满,冲侯不乐急声道:“五师弟别听他的,我听师父讲过,本派最厉害的剑法乃是祝融剑法,特别是万剑焚云那一招,中者如被火炙,非死即伤!” “师父明明说过是云雾十三式最厉害,你们忘记了?那日有南海剑派的师叔前来,师父与之切磋时所用就是云雾十三式!五师弟你可要相信我啊!明日师父问起你来,你一定要选云雾十三式,还有六师弟,师兄我可从未骗过你们哦!” 见鲁不拙又和自己做对,庞不语当即卖起自己的不烂之舌,连去年师父与江湖好友切磋的事都拿出举例,十分卖力地想让明日就要选择剑法修习的两位师弟,都和自己一样选择那云雾十三式,这样以后就可以时时在一块练习,彻底把那学祝融剑法的鲁不拙给孤立。 正在这时,忽然一道有点懒洋洋感觉的话语插了进来。“你们两个都说错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清楚,该罚!” 随着声音,一名十六七岁的灰袍少年走了过来,也不见其如何迈步,身影晃的几晃,便窜到了望月台上,挥手让侯不乐挪出点空,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本派最厉害的剑法乃是衡山五神剑,由紫盖、天柱、芙蓉、石廪和祝融等五门剑法,各取其中精华融合简化而成五招,每一招都有攻有守,威力之强,为本派剑法之冠。” 这名少年自然便是大师兄了,一向洒脱不重礼仪,几名师弟都甚喜其为人,当下齐齐站起招呼了声“大师兄”,然后才又围坐下来。 对于衡山派哪一门剑法最厉害的问题,熟读笑傲江湖的柳蒙当然清楚了。大师兄何不畏所说才是正理。只是衡山五神剑一度失传,后来在华山后峰的山洞中重见天日,却又被魔教长老一一用招破去,不知当时看见令狐冲和岳灵珊演示的莫大掌门有没有将其修改完善。 心中虽有此疑问,柳蒙却不好表露出丝毫,当下装作认真样子,听大师兄讲解了番衡山心法,又依照要求默运微弱内力运转周天,进行每日例行的功课。 2.衡山派传承 ---------------------------------- 碍于灵魂虚弱,已支撑不了多少时间。柳蒙在游戏大厅里匆忙进入游戏场景,降临到《鹿鼎记》书中的世界,等游戏颁布了一项任务后,就悲催的化为一四岁幼儿落在山林间。幸好,被下山买粮的向守山发现,这才抱回祝融峰顶,同其余几位弟子们一起抚养长大。 考虑到这可能是游戏的安排,再说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观察,柳蒙觉得捡回自己的向守山确是位心慈之人,于是便顺理成章的拜入门下,成为衡山派第十六代弟子,排行第六,并按辈分在名字中间加了一“不”字,是为柳不蒙。 印象中,鹿鼎记中并未有这等称呼的门派出现,柳蒙在一开始时还有些疑惑是否登错了场景世界。于是经过多日有心打听,柳蒙总算搞清楚了现今衡山派的底细。 这衡山派确是与《笑傲江湖》书中的衡山派一脉相承,上任掌门更是刘正风遗留下的幼子刘芹! 从金盆洗手惨遭灭门后,刘芹被当时的掌门莫大带走抚养,收为关门弟子,将一身武学倾囊相授,并把掌门之位传继给他,是为衡山派第十四代掌门。 而在明末崇祯年间,因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引清军入关,攻破京城后大肆南下,导致中原生灵涂炭、哀鸿千里,华夏气运为之一暗。 时江湖各派出面号召侠义之士,或参与各地义军阻截清军南下挽救国运,或深入交战后方阻止杀戮拯救百姓,但终究人力微薄,骇人听闻的惨案时有发生。 清顺治二年四月,扬州城被攻破,清军纵兵屠戮,下令“十日不封刀”!烧杀淫掠无所不为,繁华都市顿为废墟,百姓死伤达二十万! 衡山派掌门刘芹已是八十岁高龄,为掩护扬州城中百姓撤离,率派中弟子及一众江湖义士断后,经过连番浴血奋战最终力竭,全体壮烈! 当时的向守山不过是三十来岁,师从于掌门大弟子兼长老米念义,只因为受伤在前,被送回衡山养伤方免于蒙难,也成为衡山派唯一还能仗剑冲杀的弟子。 为保住衡山派一线传承,向守山抑制住报仇的冲动,宣誓传继香火,继任衡山派第十五代掌门,然后将一众仆役遣散,带领余下两名未出师的师弟搬到祝融峰顶,隐迹匿名,躲避清廷鹰爪追杀。 柳蒙理清楚这衡山派的根底,没想到鹿鼎记和笑傲江湖竟能联系到一起。确定没有来错场景后。把从各位师兄口中得来的消息进行了综合,再据脑海中的记忆,对鹿鼎记书中故事开始的年份进行了推演。 顺治二年发生的扬州屠杀事件,离现在已过去了二十年,而顺治做了十八年皇帝后才出家,外号叫小玄子的康熙继位时正是八岁,也就是说,自己的年岁和那康熙同龄,比韦小宝大上一岁。 按照鹿鼎记书中记载,韦小宝现今不过是扬州丽春院的一个小捣蛋,而康熙却已继位,开始那成为一代大帝的征程。 幸好,游戏颁布的第一项任务只是要收集八部四十二章经,并不是什么反清复明刺杀康熙,也不是协助清廷剿灭天地会,凭仗自己熟知情节的优势,完成任务的难度并不太高。 何况自己地开局也是蛮不错的,即便衡山派如今人丁凋零被逼得躲入深山险峰,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做为它的弟子,努力学个几年,出到江湖上也算一流高手了。 陈近南冯锡范九难师太这等强人,咱对付不了,那扮作太后的毛东珠和海大富应该没问题吧? ----------------------------------- 第二日,柳蒙起了个大早,从峰顶圣帝殿到峰腰青冈林一气跑了个来回,然后才打水洗涮,换上平素舍不得穿的衣袍,准备参加对未来事关重要的选剑大礼。 衡山派作为五岳剑派的一员,派中武学自然是以剑法为主要,但人力总归有尽头,繁多的剑法不可能全部修习,所以每名弟子在根基扎固后,将选择一门剑法进行专修,这就是所谓的选剑大礼。 选剑大礼很是隆重,往往是提前好几日进行准备,每名在山的长老弟子都要参加,以示对参加选剑的弟子看重和激励。但如今衡山派人丁稀少,兼之财政拮据,这仪式不知打了有多少对折。 圣帝殿偏厅内,掌门向守山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袍,坐在供奉有历代祖师牌位的下面,不时手抚颌下长须,沧桑面容全是欣慰神色。 左侧上首坐地是派中仅存的长老胡元林,寡言少语,身形硕长体格魁梧,坚毅脸庞上修眉如刀,令人见之难忘,只是右手始终拢在怀中,不愿掏出示人。有一次柳蒙对流云掌不明去请教他时,才发现那只右手竟然光秃秃的,五指全为利器削去。 其余便是几位师兄了,大师兄何不畏坐在右侧上首,其下是三师兄庞不语四师兄鲁不拙,二师兄庄不重手捧托盘站在掌门兼师父身后,柳蒙则和五师兄侯不乐肃立在当堂。 这便是如今衡山派的全部了。 一名被传承责任压迫到沧桑佝偻的老者,一名右手残废不能在握剑的长老,六名还未长成的弱冠少年弟子,这样的实力,如被清廷鹰爪发现踪迹寻来,毫无疑问将会是全灭的下场。 但只要给弟子们成长的时间和机会,凭衡山派几百年的传承底蕴,挨过这段艰难,必将迎来复兴! 叩拜完历代祖师,听师父一番门派历史及做人道理的淳淳教导后,就到了选择修习剑法的步骤。 侯不乐生性脱挑好动,与三师兄庞不语极合得来,受其私下诱惑早就定下了要学那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当下如是禀明师父,从二师兄手里接过剑谱兴奋退下。 接下来轮到柳蒙。 向守山对这小徒弟最是疼爱,聪敏又能吃苦,不像大徒弟那般闲散随意,也不像二徒弟那般严肃古板,比年龄相近的几位师兄显得成熟懂事,论起资质也是上佳,偏疼一些也是正常。 沧桑脸上溢出微笑,看向柳蒙,向守山温声问道。 “小六,你想好要学哪门剑法了吗?” 闻听师父问这最不易流露心声的小师弟,大一些的何不畏还好,其他几人都是竖起耳朵,想听小师弟究竟选择哪一门剑法。 ps:新人求支持,求收藏推荐。。。 3.比较冷门的剑法 自己要修习什么剑法? 早在柳蒙得知有这一出选剑大礼后,没事时就常在心里琢磨。 衡山派虽然剑法繁多,但比较出名的也就三种,一为衡山五神剑,一为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一为回风落雁剑法。 其中的衡山五神剑据说已随着师祖的陨落而再度失传,这样那五门以峰为名的剑法就是鸡肋了;而云雾十三式又太过飘渺,幻招假招太多,杀伤力并不强横,当年莫大也是好几招过去才将费彬致死,比那刘正风所谓的一招瞬间刺出九剑的描写差得多了。 从简单直接有效这几个方面来考虑,自然要选择那回风落雁剑法了,何况极好接触的大师兄何不畏也练得是这门剑法,自己今后遇见什么难点也省得老去请教师父和师叔,完全可以私下里找大师兄指点指点嘛。 “回禀师父,弟子经过多日考虑,觉得轻灵快速又迅疾威猛的回风落雁剑法最适合弟子性格,故想选择修习回风落雁剑法,还望师父恩准。” 眉头微皱,似是对小徒弟这选择有所吃惊,向守山旋又想起,纵使小徒弟选择了祝融或者紫盖剑法,到最后自己又哪来的衡山五神剑去教授?反到不如务实些选择完整的剑法,勤加修炼之下也会有所成就。 点点头,转身从庄不重手中托盘上拿出回风落雁剑法的剑谱,向守山递给柳蒙后,又自勉励道:“武学之道源远流长,剑法更是种种万千,但武功高低却是因人而异,一门好剑法落入庸碌之辈手中,也难改其庸碌之命,所以时时秉承刻苦,勤奋修习,才能不负今日选择。” 向守山这番勉励告诫,不只是对柳蒙一人,其他几位徒弟听之也都站起,抱拳恭声答道:“师父放心,我等自当日日勤练,重扬我衡山派赫赫威名!” 接过手抄的剑谱副本,柳蒙每日除了留出一定时间修炼衡山心法外,其余时间全用来习练剑法,刻苦程度让一向对自己要求极严格的二师兄庄不重都是咋舌。 青冈林中一处空地,一位灰布短衫少年手持木剑腾跃挪闪,合着山间微风吹动树木,不断演练着一套剑法。 “轻吟回风”、“断雁孤鸿”,柳蒙每一招都只是练熟即算,短短五日便将一门回风落雁剑法套路熟记下来,然后开始逐招分解,专注锻炼每一个动作,直到角度速度均达到要求,在合成完整一招。 这种习剑方法并不是柳蒙自创,更不是师父教导,而是莫名其妙穿到这游戏后,所得到的唯一补偿。 闭目进入冥想状态后,在脑海中会出现一个虚拟空间,里面有一人形npc,可以听从柳蒙指挥做出任意动作,包括演练剑招和掌法;前提则是柳蒙必须在脑海中先操纵其运行一遍。 比如柳蒙将轻吟回风这一招练熟,然后在虚拟空间中操纵人形npc按剑招模拟一遍,这npc就会记住这一招,并加以修缮到完美地步,可以根据指挥反复演练。 演练的速度快慢可调,甚至还能将剑招拆解为连贯的动作,方便柳蒙清晰剑招变化,仔细揣摩每一个动作。 而更为逆天的是,npc一边演练,身体上还会出现道线条,代表力道施加方向的红线,使得人一目了然剑招的运转,对掌握手腕和身体间的配合尤为重要。 有这么好的修练辅助功能,柳蒙练起剑法来得心应手。况且作为名武侠迷,本就十分向往仗剑啸傲江湖的潇洒气概,现今有了机会,当然要刻苦勤奋的向目标前进了。 ------------------------ 春去秋来,岁月轮回。 转眼四年时间过去,柳蒙进入鹿鼎记场景世界的第十个年头,虽然只有十四岁年纪,却因长年习武,身高近乎成人,蜂腰猿臂挺拔扎实,配上清秀面容和一笑之下脸颊露出的浅浅酒窝,算是名俊逸耐看的美少年。 既然长大了,门派的一些杂务也须承担起来,在这一点上,掌门向守山绝不会纵容弟子贪图享受好逸恶劳。 这日恰轮到柳蒙打杂,见米缸已经快要见底,当下从掌管钱物的二师兄那支取了一两碎银,准备下山去到衡阳城里买些米面,并依师父嘱咐多买点萝卜回来,以便腌制后用来冬天食用。 已近深秋,山上气候依旧温暖,但山下却秋风萧瑟,处处叶落草枯,原本肥沃田地无人打理任凭荒芜,看起来一片苍凉模样。念及各地均是在艰难的恢复战争伤害,柳蒙心情不由得大是低落。 一直到进入没有被战火波及的衡阳城,见街边小贩依旧,行人熙攘不息,这才恢复了情绪,细细打量起这清初街市,寻找卖粮的粮店。 头上戴着斗笠,身穿普通灰布短衫,柳蒙一副山里少年的打扮,很是谨慎低调,那在街上持枪跨刀巡逻的绿营兵连瞧都不瞧。 随人流找到处粮店,也不多讲价,花八钱银子买了半袋糙米半袋白面,背负在身后;又转到菜场拣那皮薄个大的萝卜,扎实买了一筐。 卖菜的中年大叔很是热心,都是穷苦出身,见柳蒙年岁不大,又给添了几把蕨菜,然后帮菜筐搭在背上,嘱咐回转的时候要小心行路。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吆喝声响起,菜场顿时一片惊慌,各摊贩鸡飞狗跳,几名面相凶狠的大汉扯高气扬地走了过来。 谨记不可冒然惹事的师训,柳蒙压了下斗笠,低首往边上闪躲几步,避开如螃蟹般横冲直撞的大汉,可那名中年菜农却忙着收拾摊子,正好挡在了这几名大汉面前。 “娘的!眼睛瞎啦!没看见大爷们过来?”当先一名大汉穿着黑色长袍,辫子梳得油光闪亮,看起来很是威风,却口吐脏言,伸脚猛地踹去,将挡在身前的中年菜农连人带摊子一脚踹倒。 黑衣大汉像是练过,出脚迅猛有力,那菜农顿被踹了个跟头,挣扎爬起顾不得身上疼痛,一边连赔着不是,一边又拾拣那散落地上的青菜,生恐被人踩踏无法在售卖。 “耳朵也聋了是吧?!娘个腿子的!叫你还拣!” 见菜农还在弯身拣菜,带头大汉感觉失了面子,这等低劣小民竟敢和大爷我做对,这还了得!当下手一挥,一边恶骂着,一边让跟在后面的两名手下把菜农架了起来,抡起手照准脸狠狠扇了过去。 噼啪几下响亮耳光,这黑衣大汉的手劲不小,一下就把门牙给抽落,等几巴掌过后,菜农已经不能言语,脸颊高高肿起,鲜血从嘴中直冒,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一等架着的两人松手,身子就软软倒在地上,看起来已被抽的蒙了。 ps:求收藏推荐。。新人最需要地东西,大家懂得 4.怒惩恶霸 好狠的手段!柳蒙第一次见到此种恶霸欺压良善的事情,心中愤懑不平,却又碍于师训不能出手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名恶痞在那大发凶狠,把倒在地上的菜摊砸得稀烂,丝毫不顾清醒过来得菜农,满脸鲜血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最后更是捡起一颗颗白净的白菜四处乱扔。 想来这几名恶痞在此横行惯了,大家都自不敢招惹,所以更是气焰张狂。 恶痞们一边拿白菜当暗器砸掷向边上来不及闪躲的路人,一边哈哈大笑。若是掷中人头部的,更是放声喝彩,竟当众玩起了掷飞镖游戏。 愤怒!愤慨!柳蒙最见不得人糟蹋食物,山上生活异常清贫,平时哪有这等青菜可吃,如今看到有人这等糟践,一瞬间那不平的怒火更是旺盛,双拳紧攥,牙齿几要咬断。 也是巧了,柳蒙所站的位置离菜摊并不远,一长辫盘在脖上的恶痞顺手将一颗白菜冲着就掷了过来,看那准头竟是直冲柳蒙脑袋。 抬臂,伸手,轻抓。飞掷而来的白菜在勘勘击中目标时被手抓住,这只手白皙修长,却异常坚定。 还有人敢挡爷们的白菜飞镖? 那名恶痞楞了一下,看清是名衣着朴素的山中小子,那斗笠下望来的眼睛中满是怒气,似乎对自己几人的行为充满愤怒。 好家伙!看来是不服咱爷们找乐呵了? 捅了捅身边同伴,示意又有不知死活的出现,几名恶痞相顾一眼,彼此明了狠毒的意思,当即怒声喝骂着冲了过去,就要把这山里来的乡巴佬毒打一顿! 看到三名恶痞凶神恶煞般逼将过来,柳蒙明白今日非得动手不可了,既然如此那就利索点,趁没有巡逻兵丁过来尽快了结好出城回山。 当下将背后的菜筐快速卸下,两腿一发力,身子前窜,主动迎上那冲来的恶痞们。 为了避免引起守城绿营盘问的麻烦,柳蒙虽然没有携带长剑,但从五岁开始习练的流云掌火候已是相当,对付这几名街头恶痞根本不在话下。 借着飞窜的速度,身形猛然腾空,一招追云逐月正踢中扑过来的恶痞胸口,将这名发辫盘在脖上的恶痞一下踢飞,直撞到边上一木桩上,口吐白沫滑坐在地,两眼已是翻白。 拨云见日,转身用左手勾住一名恶痞手腕,猛地发力一扭,趁其手臂被别得疼痛弯腰,同时右膝盖屈起猛上顶!喀嚓声响,肋骨断了不止一根,那恶痞惨叫着趴倒,手捂胸口疼地身体卷曲如煮熟对虾一样。 见这平凡的山里小子,眨眼间就干净利落的收拾掉两名同伴,剩下那带头的黑衣大汉明白遇到了硬茬,知道自己远不是对手,当下发声喊,不顾威风扫地,转身就要逃跑,连倒在地上的同伴都不管了。 想跑?既然已经动手,柳蒙可不会心软慈悲,不全部打趴下绝不罢休,再说刚才欺负菜农时那嚣张狠毒哪去了?! 脚尖一点,运起八步赶蝉的身法,柳蒙几步便追上那埋头狂逃的黑衣大汉,伸手捉住他飘荡在脑后的长辫,身子急停同时,手臂运力上扬,竟如同拉了个陀螺一般,拽着辫子把大汉猛地拽得向后翻倒,然后趁他身子悬空,弯腿大力一脚,正中他腹部。 这一脚柳蒙可是运足了内力,衡山心法虽然中正平和,威力中规中矩,但腹部乃人身最柔软部位,何况这黑衣大汉又无内力护身,一脚下去,几乎将肚中大肠小肠全部踢断,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住,疼得脸上鼻涕眼泪口水直流,抽搐着晕了过去。 刚才买菜时还是名和善爱笑的山里少年,这会却出手凌厉迅猛,转眼间就把附近有名的地痞们给尽数打倒,周边躲避起来的民众都是惊奇,那满脸鲜血跪在地上哀求不止的菜农更是瞪大双眼,一副见鬼了的不信模样。 清楚这等横行街市的恶痞身后,往往会有某个恶势力照拂,此时不走,过一会麻烦就会越来越大。 柳蒙赶紧回身把菜筐重又背好,不理慢慢围拢过来议论的民众,压低斗笠,匆匆往城门方向走去。 却说这三名恶痞正是衡阳城有数帮会斧头帮的外围人员,平时负责在菜场一带收取保护费,混点银钱花销。现今全部被人打成重伤,自有想讨好斧头帮的混混报了上去,接到消息的帮中大佬一听,这还了得,立即派出得力手下前往城门处堵截,非要将那敢冒犯斧头帮的小子砍成三段! 作为地头蛇,在衡阳城中寻人的能力还是非常强地,再者那山里小子的装扮很是好认,灰布短衫戴着斗笠,身后还背着老大一个菜筐,这样的装束很快就在北城门边上被认了出来。 清廷夺得天下不过十余年,南方还时有义军举旗反抗,因此城门处常有绿营兵把守,拄枪提刀,每个进出城的都会被盘问,斧头帮赶来的红棍打手也不好在此公然动手。 带队把守城门的管带也是常在城中厮混的,自然认识城中斧头帮的重要头目,于是在其走过来附耳一番后,大行方便,让那红棍打手从紧急通道出城,先行在城门外等候,只要那正在排队出城的山里小子一出去城外,就可以拦住动手,免得在城内弄得鲜血淋漓的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于是,当柳蒙背着菜筐通过城门后,迎面便看见一位黑袍壮汉持着手斧不善地盯着自己。 这壮汉身形极为高大,高高挽起袖子下露出手臂上的壮硕肌肉,粗大辫子盘在胸前,辩稍还用根红绳系着咬在嘴中;长相凶悍威猛,浓眉豹眼,前面头皮刮得蹭亮,脸上疤痕处处更添凶恶,尤其是手中那精致的小手斧,刃尖锋利寒光闪烁,不知饮过多少鲜血。 找麻烦的来了。 见这黑袍壮汉只是紧盯自己,一副噬人而食的凶狠模样,摆明了是针对自己。当下柳蒙回身看看,见城门处已聚起不少兵丁在那指手划脚的议论,明白都是在等着看砍人的热闹。 尽量避免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虽然自己没有带长剑,但要是动手间被识货的看出乃是衡山派武功,那可就惹来麻烦了,毕竟门派一直处在清廷清剿的名单上,那些鹰犬们可不会放过这等立功机会的。 5.搏命厮杀 衡阳城城门不大,门洞里又用木栅隔成两段,进出城的排成长队,拥挤着接受守城兵丁的盘查,因此想要回身在进入城内基本不可能。 而在城门处与这壮汉打斗,先不说守城兵丁会如何,正排队出城的那一群大汉明显与其是一伙的,一窝蜂围上来的话,确实是个大麻烦,何况自己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贸然与人动手。 出城门往北,离着不远处有一片杂树林,虽然稀疏,但避开城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是足够了,如果引这壮汉到里面打斗,还可以给自己留下足够的缓冲余地。 瞧了瞧在城门里指点嬉笑的众兵丁和黑衣大汉,柳蒙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菜筐,猛然发步狂奔,在身后一片惊诧喝骂中快速窜向树林。 听下面报上来的消息说这小子也是个练家子,做为帮内最善打斗拼杀的红棍打手心里很是重视,毕竟传言这茫茫衡山中隐居有不少江湖高手,假如遇到的是他们,到还真有些麻烦,但怎么也没料到对方竟会主动逃跑。 是的,逃跑。 看那仓惶身影,逃跑起来也舍不得扔掉大大菜筐,哪有一点高手风范? 是了,这不过是名学过几下拳脚的山中野小子,逞完英雄就想一溜了之,哪里懂得什么习武之人的风度和气节。 好小子!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你从眼皮底下给溜了,爷还不得给大伙笑话死! 黑袍壮汉作为红棍打手,对敌经验极为丰富,当即也猛地急窜,斜刺里追了上去,意图在那杂树林处拦下对方。 柳蒙一边飞奔,一边用心观察着追来的敌人,眼见只隔几步就进了树林,于是内力猛催至双脚,脚尖飞速连点,使出八步赶蝉,忽地窜进了林中。 停步,卸下大菜筐,解下腰间米袋,转身站定。 有条不紊的做好厮杀前准备,柳蒙迎着后面急冲过来的黑袍壮汉开心笑了起来,宛如遇见多年未见的好友,脸上春风荡漾,和煦之极。手上却没闲着,摆出一个风卷残云的起手式,静等对方冲上厮杀。 平时虽然也与师兄们过招切磋,但生死搏杀还是头一回,看那黑袍壮汉一副凶悍模样,手中斧头更不是玩具,自己可得小心提防,争取第一战就拿个完胜,为自己的鹿鼎记之行讨个好彩头。 不声不吭,黑袍壮汉经验无比丰富,顺着冲来的力道,人猛地跃起,手中斧头直直砍下,想要将对方那可恶的笑脸一劈两半。 耶?小说中要动手的时候,不都是先废话一堆吗?介绍完自己介绍师门,还要提醒别人自己什么什么武功最是厉害,怎地这黑袍壮汉上来就动手,还是一副全然不顾防守的亡命打法? 柳蒙这一诧异,就丧失了先机,黑袍壮汉手中利斧带起一声尖啸,已狠狠劈了下来! 身子猛往后仰,使出铁板桥的功夫,才堪堪避过这一斧,对方手腕一转,斧尖又斜着往上撩来,目标直奔柳蒙咽喉。 好刁钻的招法,上劈下撩左砍右斩,黑袍壮汉占住先机就不停进攻,每一下都是竭尽全力,一点也不按正常套路出手,尽是直接狠辣,只要柳蒙一个沾着就非死即残。 从未遇到过这样不要命的打法,柳蒙狼狈的招架着,空有一身武艺却施展不出来,最后连用鹞子翻身赖驴打滚两招,拼着腿上挨了一脚,借着树木阻碍方才拉开间距,脱离了对手那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喘息着重新站稳身形。 眨眼间的搏杀中,这黑袍壮汉出手全无章法,可以看出武功根底很是薄弱,但他使出的每一招都是凶险异常,哪怕在自己眼中破绽百出,却不敢尝试反攻,因为势必是自己先吃上一斧后才能伤害到他。 自己有以命搏命的勇气吗? 绝对没有! 柳蒙手心中全是汗水,精神异常紧张,眼睛眨都不敢眨地盯着对方,心里开始考虑着如何才能不再被动。 真正的生死搏杀原来是这个样子,不讲招式不讲好看,只求用最简单的方法最快速的招式,给对手致命一击。 对方已把狠辣打法和以命相搏的气势发挥到了极致,自己如果还不愿与他硬拼,只要一个闪失,就可能会饮恨当场! 既然这样,那就正视对手,把他当成生死大敌来对待,不要想什么完胜,拿出搏命的勇气,也学他那样拼死战斗! 将手心上的汗水在衣衫上擦拭干净,柳蒙见黑袍壮汉又自持斧逼来,当下不等他靠近,猛地冲上窜起,使出追云逐月,飞脚踢向他头部。 这一脚却留有余力,乃是故意引诱对方用斧头拦截,接下一脚连环双踢,才是真正用意。 果然黑袍壮汉上当,举起手斧迎砍向踢来的右脚,柳蒙一个屈腿避开,后面一脚已经跟上,正中对方手腕,把那手斧一下踢飞。 红棍打手,上百成员的斧头帮里不过就三位而已,搏杀经验又岂是柳蒙这样的菜鸟能比拟的? 虽然手斧被踢飞,但黑袍壮汉不退反进,合身撞向刚落地的柳蒙,拳头挥起,猛击向斗笠下的脸庞。 赤手空拳,自己可不怕!柳蒙有样学样,不等身形站稳,也是挥起右拳,直捣向对方头部,同时内力运起,想要一击将对方撂倒。 秋季午间的阳光仍然猛烈,就在两人互相挥拳之际,柳蒙眼角余光突然发现黑袍壮汉的右拳上闪了一下。 我去!拳头上竟然藏有利器! 防不胜防啊!果然搏杀中千万不能大意,哪怕是占据绝对上风也不可轻心啊! 电光火石中,柳蒙勉强抬起左臂格挡了一下,挡在对方挥击来的拳头前。 嗤地声响,厚厚的衣袖被一下割破,同时手臂一疼,一道血花随着对方收回的拳头后面溅了出来。 忍住疼痛,柳蒙原本捣出的右手变拳为掌,一下切在对方收回的手臂上,然后一招云开雾散使出,膝盖狠狠顶向了对方腹部。 柳蒙夹杂着内力的一掌,把那黑袍壮汉的右臂打得几乎骨折,但对方也是硬朗,吭都没吭,继续合身前扑,膝盖也猛抬起对顶了过来。 喀嚓!毕竟没有内力护身,黑袍壮汉的膝盖被立时顶碎,随后柳蒙又趁他站立不稳,身形拔起左腿猛然弹踢,集中全部内力一脚踹在了其心口。 噗通连声,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落地,不同的是:柳蒙慢慢翻身坐起,呲牙咧嘴揉捏着被地下枯枝顶到的腰身;黑袍壮汉则翻滚了几圈后四肢张开,躺在那无声无息地不再动弹。 6.清理后患 对手是什么路数?竟然如此凶悍,把自己给逼得狼狈异常不说,还伤到了左臂是自己不会发挥武功的优势还是对手太厉害?明明不是什么武功高手,出手间却犀利凶险的让人直冒冷汗? 蹒跚着站起,柳蒙走到那已经断气的黑袍壮汉尸体边上,用脚踢开他的右手,见其中指上赫然套着一带有尖利刃刺的铁指环。 就是这东西割伤的自己,若不是被阳光映射后被自己发现,定然会刺中自己脖颈,凭那尖刺的锋利,割断脖侧动脉毫不费力,现在躺在地上的应该就是自己了。 弯腰把这铁指环褪下,柳蒙把它当成了自己第一战的纪念品,准备好好收藏,提醒自己时刻记住这凶险的一战。 撕下块布条,把左臂伤口扎紧止住血,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待,防止后面正在出城的那群人冲过来,柳蒙收拾好菜筐和米袋,忍着腰间的不适慢慢往山里走去,一边细细体会刚才搏杀得出的心得。 祝融峰是衡山最高山峰,只有一条山间小径能直达峰顶,柳蒙走走停停,一直到腰部略有好转,这才加快脚步,往峰顶攀登。 走了有大半个时辰,已经到了青冈林,来到平日常练剑的地方,想要把菜筐放下,歇歇腿脚,却见一处高大树杈上倚靠着位蓝袍青年,嘴里叼着根草叶很是悠闲地看着远处风景。 “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这蓝袍青年正是大师兄何不畏,上个月奉师命前去蜀地剑门关,代表衡山派给铁剑门木桑道长庆祝八十大寿,早上柳蒙还听二师兄说起,推算时间大师兄就要回来了呢。 见小师弟背着个大筐子一副从山下采买回来的样子,何不畏身形一动,已是轻飘飘地从树上跃下,嘴里回道:“我也是刚回来,在这歇一会,还没和师父回报呢!对了小六,你在山下买菜的?怎么全是萝卜啊?” 把菜筐从柳蒙背上卸下,何不畏随手翻检了几下,见全是些萝卜,不由地奇怪,但眼光一转,发现了柳蒙左臂衣袖上的血迹。 “咦?哪来的血?小六你臂膀怎么了,受伤了?我看看。” 看清是伤口流出的血迹,何不畏很是吃惊,赶紧让柳蒙抬起左臂,解开那粗糙的包扎,见伤口并不深这才放心。 柳蒙苦笑着把得自黑袍壮汉的铁指环掏给何不畏看了,说起自己下山采买米面,如何与地痞发生冲突,又如何惹来凶悍打手,在树林里搏命厮杀等等,把何不畏听得张口结舌大为惊奇。 毕竟年岁已大,又常奉师命四处行走处理事务,何不畏的江湖经验已是很丰富了,听完小师弟这一番叙说后,摸着下巴那几根凌乱胡须沉思一会后,猛地拍手站起,把柳蒙吓了一跳。 “小六,后来伤你的那打手是在城外专门堵你的?还有城门处的兵丁聚在一起要准备看你们打架?” 点点头,柳蒙有些不明白地应道:“是啊!所以我才选择跑到树林里在打,怎么?难道他们认得我的样子?发现了我是从山上下来的?” 何不畏摇了摇头,沉吟道:“那打手所属的帮会应该有人认出你,才能在城外提前拦截,但他们不会知道你是我们衡山派的人,否则给个天胆也不敢派人堵你!” “不好!你在树林里打死了他们派出的人手,如果他们够机警的话,应该已经猜到你的来历,这到是个麻烦,就怕他们与官府有勾结会去通报。” 想到小师弟将城中帮会派出来拦截的人打死,定然会引起别人猜测,说不定已经猜出是山上隐居门派的来历,何不畏当下大叫不好,眼珠转得几转,便立时定下决心。 “小六,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能不能在下山走一趟?我跟你去把这后患尾巴清理掉,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师兄这是担心有人猜测到自己是从山上下来的,衡山派还隐蔽在这深山里,所以要和自己在去衡阳城一趟,把那背后指使的帮会头目找出来,警告也好直接杀掉也好,反正是要把这后患给及时消除掉。 柳蒙脑中动得几动,便明白了何不畏的意思,当下扭了扭腰身,感觉并无大碍,就点头示意可以再走一趟。 平时就常在这青冈林中练习剑法,知道这儿除了师兄弟几人绝无外人出没,因此柳蒙把菜筐和米袋都先放在林内,然后从一处树上拿出平日练习用的长剑,跟着何不畏就再度下山,奔衡阳城去找那帮会的晦气。 作为大师兄,何不畏平素虽一副懒洋洋的凡事都无所谓地开朗性子,在师弟们面前不拘礼仪,但牵扯到门派之事,认真起来很雷厉风行。 带着柳蒙下山从另外座城门进了城后,直奔地痞混混们聚首的烟花街,随便找了名混混逼问,得知菜场是斧头帮所罩,当下便又带着柳蒙来到斧头帮堂口,施展身法翻墙进去。 照样逮住名斧头帮喽闷浯爬吹礁钒锇镏髯〈Γ幼耪探3迦耄颜诜棺狼俺苑沟母钒锇镏骶么蠼欣慈恕p>  随手一剑,那张黄梨木饭桌被一下劈成两半,上面的碗碟稀里哗啦掉到地上摔个粉碎。还剑入鞘,何不畏只是冷冷地一句“闭嘴”,年约五旬的斧头帮帮主立刻噤声,嘴角抖动满脸冷汗,却不敢动上一动。 好漂亮的一剑!紧随其后冲进的柳蒙,认出何不畏使得乃是普通一招‘平沙落雁’,对其一剑便将以坚硬出名的黄梨木劈开大是叹服。 这斧头帮帮主挺精明的嘛!发现来人剑光一闪就把饭桌劈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武功高手的身份,知道就算把百来十口帮众都喊来,也阻挡不住人家举手间取走自己的性命,还不如老实听人吩咐,毕竟高手们可不会无缘无故针对自己这样的小角色。 “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忘掉!” 何不畏依旧正眼也不看对方,冷酷地说出要求。那帮主当即连声应是,哪管是什么事情,生怕对方不满意自己的态度。 柳蒙正好还有疑问,上前半是提醒半是发问道:“你们派出的那打手在北门外树林里,去好好埋了吧,另外他在斧头帮里是什么身份?实力能排到多少?” 一听后面这少年的话,这帮主立刻明了是上午惹出的事端,暗骂那瞎出主意要什么维护帮会声威的手下,边恭声回答道:“那人是鄙帮红棍打手,单论身手应是帮内第一。冒犯了两位,那是他咎由自取,活该抛尸荒野。” 7.抢肉之筷子剑法 用威力非凡地一剑镇住那奸猾的帮主,柳蒙心知除非他甘愿放弃衡阳城中的基业,远遁它方,否则就绝不敢追究/透露今日发生之事。毕竟己方是传承几百年的武学门派,在挑明了身份的情况下,一小小地方帮会怎敢与之为敌。 警告过衡阳城中的斧头帮,出来后,何不畏又掏出些散碎银钱,带着柳蒙去街边肉铺割了块五花肉,说是这些日子大伙儿肯定清苦地厉害,带回山上给大伙开开荤,省得老是去满山捉野兽解馋。 现在的衡山派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完全靠过去积攒下的财帛度日,最近几年伙食非常清淡,一月也难得见到一次荤腥,把正处能吃能喝年龄的几位弟子都是谗得嗷嗷直叫。 后来老三庞不语从山中猎户那学来设陷阱捕捉小兽,这才能偶尔打下牙祭。 大师兄这次奉师命去铁剑门祝寿,连盘缠都是很紧张,又哪来这多余银钱去割肉呢? 看见柳蒙奇怪的眼神,何不畏很是得意,边走边吹嘘起此次出外遇见的异人异事。 铁剑门的木桑道长年岁极高,兼之武功高绝,是为现今江湖中硕果仅存的名宿,此次八十大寿,但凡能攀上点交情的帮派都去庆贺,如少林、武当、华山、峨眉等大派。 衡山派虽然已经式微,但虎死不倒威,何况上任掌门又是为拯救百姓而壮烈。因此作为衡山派第十六代大弟子的何不畏,在铁剑门受到一等一的礼遇,也借此认识了不少江湖中的少年英杰。 比如:闯军大将李岩的后人李西华,沐王府的小公爷沐剑声,王屋派的少掌门司徒鹤等。 何不畏生性洒脱不拘小节,根本不在乎什么唐王、桂王之争,与那李西华一见如故,在祝寿完各回山门时,两人又恰好同路,当下结伴而行,一路上花费都是对方承担,因此省下了不少盘缠。 当然最得意的事情,要数最后在武汉城里,遇见了江湖上风头最盛的传奇人物。 “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 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不止武功高强,更是内心豁达待人真诚,在《鹿鼎记》书中最具有人格魅力,可惜最后却死在了忠心维护的郑家二公子手里。 柳蒙对这等传奇人物早已是心生向往,当下缠着何不畏讲述与陈近南相交的经过,羡慕地不得了。 其实在《鹿鼎记》一书中,柳蒙打定主意要去想法见上一见的,共有三人,陈近南是其中一个,另外两个则都是女子。 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红颜祸水的代表,导致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最后又与李自成牵扯不清,一生败了三位皇帝,哪怕做了尼姑,还将百胜刀王胡逸之给迷得甘心陪伴三十年。 最绝的是,随便生了个女儿阿珂,又使得郑克爽和韦小宝争风吃醋,间接造成了台湾陷落。 这,不就是典型的妖孽嘛!一定要找机会见见,看她究竟有多美丽。 另一位女子,就是那亡国公主,《碧血剑》中的小姑娘阿九,《鹿鼎记》中的独臂神尼九难师太了。 从受人宠爱的可爱公主到断绝情缘的美貌女尼,与袁承志有缘无份,鸳侣难成;被父皇砍断手臂,国破家亡;最后拜入铁剑门学得一身高强武功,毕生献给了反清大业,甚至连后来的吕四娘甘凤池都是她的徒弟。 这等奇女子怎可不见? 柳蒙当下又和大师兄何不畏旁敲侧击打听那九难师叔祖的事情,但何不畏也只在做寿正日那天瞧过一次,其它并无接触,故也知之了了。到是提及九难师叔收有两个徒弟,均是貌美如花的少女,惹得一些跟随长辈过去的少年躁动不已。 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徒弟?那就是阿珂与阿琪了,算算年龄,这会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般大,有机会也得去结识结识,不能都便宜了韦小宝。 说说问问间,两人已经回到山上,从青冈林取回菜筐米袋,先到峰顶圣帝殿里陪着大师兄一起拜见师父向守山,然后就张罗着淘米洗肉,准备做顿荤饭给大师兄接风。 上好的五花肉,切成一指厚的方块,用了酱油糖盐红烧,再添上大块萝卜烩成一锅,这等红烧肉烩萝卜一端到饭桌上,那浓郁的肉香便四处飘扬,把缩在偏房里打坐的几人都自引了出来。 衡山派人少,吃饭时都在一张长条桌上,上首对坐着师父向守山和师叔胡元林,下面依次是大弟子何不畏、二弟子庄不重、三弟子庞不语、四弟子鲁不拙、五弟子侯不乐以及六弟子柳不蒙。 吃饭的规矩,向守山一直重视,常拿“食不言”来教导大家,故众弟子们都是正襟危坐,忍着诱人肉香而不动作。第一碗饭先由大弟子何不畏恭敬端给师父向守山,第二碗饭端给师叔胡元林,接下来才轮到大家依次盛饭。 等到向守山先举筷象征性地拨了口饭,仿佛得到冲锋的号令一般,几名弟子的筷子不约而同地伸向菜碗,目标全是那油汪汪晶晶亮红艳诱人的大块肥肉! 战争是先由庞不语挑起的,见到坐在对面的鲁不拙和自己都看好同一块肉,当即手腕一挑,筷子猛地上扬,将鲁不拙的筷子格了开来,自己要先夹走那块大肉。 谁料几人都是馋虫上身,哪能让他独吞,当下侯不乐筷子一斜,竟以筷为剑使出招云开雾散,一下将庞不语的筷子拨开。 于是,围绕着这一大碗红烧肉,桌子上面筷来筷往,最后连一向稳重的二师兄庄不重都加入了进去,争抢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柳蒙自然也奋勇争先,死死盯住碗中大肉,手中筷子来回伸缩吞吐,连使轻吟回风、断雁孤鸿、风回电激等快速玄妙的剑招,点向那红彤彤诱人大肉,却不知被谁持筷用举火燎天、烟云锁身、牧野流星几招一一破去。 这等群筷齐飞的场面极为混乱,一时不论是谁的筷子靠近,全部被另外人持筷挡开。到最后大师兄何不畏实在看不下去了,挺筷一招金雁横空抽开护在肉碗上面的筷子,然后又一招夜战八方,筷上暗附内力,噼里啪啦一阵密集乱响,把几位师弟的筷子尽数打掉。 恰在这时,师父向守山已经几口把饭吃完,放下碗后重重哼了一声,看见一众徒弟尴尬的谗样,知道近一月没见荤腥大家都靠得不行,心底发软不忍责备,当下轻叹道:“老大,明日你在辛苦一趟,把殿后几个金烛台都拿去山下卖了,买匹布给大家一人做件新衣服,另外多换些肉面回来,咱们包顿饺子吃。” 师父虽然没有责备,但这种做法比责备更令人难过。几人都是正经起来,一时兄恭弟敬,互相谦让谁也不肯去夹那肉吃,只是埋头扒饭,把何不畏看的又气又乐。 8.杀人.锤炼 经过这一篇抢肉大战的小插曲,大家到新发现了一个切磋比试的方法,就是以筷代剑,上面不附带内力,完全是以招拆招,极是锻炼剑法的应变与手腕转换能力。这也使得以后几日,等师父和师叔一吃完离开,桌上顿时噼里啪啦的交击声响成一团,完全是筷子大混战。 对于柳蒙来说,这种练剑方式比起一对一切磋更为有效。 自己有游戏附带的虚拟空间辅助修练,对于剑法每一招的变化认识极深,如果不用内力单纯以招式来论的话,自信与同习回风落雁剑法的大师兄何不畏差不了多少,对上修习云雾十三式及祝融剑法的其他几位师兄完全没有压力。 其实,自己所欠缺的,应该是实战的经验。 习武的目地是什么,强身健体、出人头地、陶怡情操? 或许一百个人会有一百个答案,但每个答案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但对于练剑的动机,柳蒙自己只有一种回答,那就是杀人。 杀人,杀死别人或者被别人杀死。 剑法被创造出来,就是用来杀人的,而研究剑法提高剑法精炼剑法,唯一目的,是要提高杀人的效率。 所以说,想要锤炼剑法,加快剑法修习进度,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实战杀人。 光是同师兄弟一起点到即止的切磋,又如何能练成上乘剑法! 自己在这《鹿鼎记》中的第一项任务就是获取八部《四十二章经》,根据书中的描述,无论哪一部都不容易到手,拼杀再所难免,杀人更是必须! 虽然自己并没打算独自去强抢,而是依托熟知情节的优势,协助书中主角韦小宝将经书盗出,但那一路的奇幻坎坷,有主角命的韦小宝尚且狼狈无比,自己如无防身之力,又怎能活到最后? 按照现在的进度,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估计过完年韦小宝就会在丽春院遇见茅十八,然后开展那神奇玄幻的京城之旅。如果自己不趁此去认识交好与他,以后到京城再想去混进大内,那可就难比登天啊。 所以,必须得抓紧提高自身实力,最少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遇见一般的清廷鹰爪能够不败,有把握对付在扬州抓捕茅十八时出现的“黑龙鞭”史松,并与那天地会宏化堂的“摩云手”吴大鹏打个旗鼓相当。 只有这样的身手,才能在遭遇平西王府众人时能有所表现,挣得茅十八与韦小宝的信服,为以后盗取四十二章经打下良好基础。 算一算,约剩下五个月的时间给自己提高实力,习练必须要再刻苦一些,还得想法子去找人进行实战。 这虽然是游戏内的场景世界,却没有怪给自己杀来升级,该如何办呢? 苦思良久,柳蒙最后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找机会下山,拣那走在偏僻地方的清军去袭杀。从单个到一小队,从普通兵丁到小头目,逐步提高难度,慢慢磨练。 计议已定,接下来,柳蒙把所有的下山采买任务都揽了过来,先用一上午时间把事情办完,然后伺机跟住落单的清兵,等到了无人之处便亮剑现身诱其来攻。 初始时,剑法使得中规中矩,与清兵有来有往打地极有声色,而且长剑上并不附加内力,明明可以一剑了结性命,却点到即收,非等三十六招全用过一遍,再行尝试犀利的进攻将对方击杀。 这样几次逮到落单清兵练习后,到也对几招快速进攻的招式领悟了点心得,特别是快疾灵活刁钻的断雁孤鸿与风回电激两招,体会运用最是熟练。 衡阳城中多的是绿营兵,清朝初期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强悍的,因此在袭杀目标逐渐增加到十人小队后,柳蒙开始觉得有些吃力。 而这一段时间隔三岔五的老是被人偷袭,清军统领有所察觉,巡逻人手和密度都增加了许多,进城时的盘查更加严厉,想再找机会下手非常难,当下便停止了这种荒诞的磨练方法。 前前后后三个多月,柳蒙手上也废掉了三十多条清兵性命,剑法磨砺的更为迅猛狠辣。并依靠游戏附带的虚拟空间,对一些剑招里的不实之处加以修改,抛去多余花哨的动作,使得出剑更为快速有效,每剑必意在对手要害。 而回风落雁剑法中威力最大,也是最难练习的剑招“一剑落九雁”,也是有很大进步。一招刺出后,依靠手腕抖动,可瞬间化出五剑!比同样专修该剑法的大师兄只少了一剑! 大师兄何不畏可是从十岁练剑,受师父向守山悉心教导,兼之资质出众,在一些知悉的交好长辈眼中,那可是年轻一代的剑法天才。即便是这样也是用了近十年时间,才做到这种地步。柳蒙习练剑法不过是刚满五年,由此可见其剑法天赋比何不畏只强不弱! 门下弟子人才辈出,武功进境都是极快,眼看都将成长为门派栋梁,担负着门派传承责任的向守山很是老怀大慰,又恰逢上一代掌门刘芹的二十五周年忌日,难免就动起了去扬州偷偷祭奠的心思。 人一旦动了某样心思,再想把它掐灭就很难。 思虑多日,向守山觉得祭奠一事可行,便与师弟胡元林商量。 当年衡山派仅剩师兄弟三人,胡元林艺成后不顾师兄阻拦,带着师弟米元松悄悄下山奔赴京城,行刺当年造成扬州十日惨事的主谋多铎,后来历经艰险趁多铎出府游玩时将其重伤,师弟米元松却当场战死,自己右手也被致残。 虽然多铎一月后伤重不治,但胡元林伤心于师弟死亡,后悔不听师兄劝告激动行事,自责之下又回到衡山,发誓有生之年绝不踏步山下,一心一意辅佐师兄教导下一代弟子。 因此本就热血性子的胡元林一听师兄的想法,如何能不赞同,当下经过细细商议,定下派遣三名弟子前去扬州祭奠,并寻机将众位衡山前辈的骨灰取回,带回衡山择一净地安葬。 这祭奠一事兹关重大,但老一代的掌门向守山年轻时受过内伤,这些年又日夜操劳,诸病缠身,身体状况不允许长途劳累;长老胡元林右手残废,一身武力十存二三,加上曾刺杀清廷亲王,一露面就会被那些清廷鹰爪追缠不休,故二人都不能下山前往。 9.少年任侠.劫富济贫 如今衡山派连掌门长老在内,不过八人。众弟子中,老大何不畏剑法内力都是极好,又常代表门派四处行走,江湖经验也极其丰富,因此由他带领前去,向、胡两人都很放心。 老二庄不重做事极有分寸,兼内力浑厚,一手石廪剑法已不弱于向守山年轻之时。 但同为五岳盟友的华山派掌门黄真欲将掌门之位传于大弟子冯难敌,特邀请几派盟友派人做个见证。这样老大何不畏与老二庄不重两人必须去一个才能显得尊重。向守山权衡之下,还是让性子稳重的庄不重前往见礼比较合适。 剩下四名弟子中,排行第三的庞不语人虽机灵,却懒散好玩,与何不畏性情相近,两人若是凑到一起,正经事先不说,闲事定会先惹来一大箩筐。 老四鲁不拙性情耿直,对任何交代下来的事情都特别认真,在老二不能随同一起的情况下,凭他那较真的劲儿,到是能给随性洒脱的老大提个醒儿。 小五侯不乐年岁较小,又顽皮爱闹,选修的云雾十三式还差点火候,必须得留在山上刻苦练习。 同样年岁的小六柳蒙却聪敏懂事,最近几月身手提高得非常快,回风落雁剑法使得似模似样,遇上一般的清廷鹰爪,自保绝无问题,到是个好人选。 两人分析了一番几名弟子的性格优劣,最终定下由老大何不畏带着老四鲁不拙和小六柳蒙前去扬州祭奠,出发日期选在三日后,二月二日龙抬头那一天。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离韦小宝和茅十八北上京城越来越近,柳蒙正急找不到机会前去扬州,犯愁是不告而别悄悄下山,还是纠缠师父让他同意自己去江南繁华之地转转,完全没想到竟得来这等好差事。 当下收拾好随身包裹,在师父与师叔连番上阵,传授各种行走江湖经验后,柳蒙与鲁不拙两位菜鸟由大师兄带领,第一次下山出远门,前往耳熟能详、令人魂牵梦绕的扬州。 自从清军入关以来,衡山派做有两件大事,一是号召江湖义士协助史阁部防守扬州,二是弟子潜入京城,决死刺杀豫亲王多铎;令清廷恨之入骨,将衡山派列在江湖通缉榜上,排名仅在天地会及白莲教之后,悬赏丰厚,引诱江湖败类追捕查寻。 最近几年来,衡山派一直隐躲深山,很少在江湖上公然露面,慢慢也就从鹰爪们的视线中淡化。但基于保险起见,大师兄何不畏还是谨慎从事,嘱咐两名师弟在非必要情况下不得吐露身为衡山派弟子。 一路东行,出得衡阳地界后,柳蒙便叫苦不迭,新换的布鞋不合脚,鞋底又太硬,脚掌上磨出不少水泡,一动就疼痛难忍,再也不愿意步行赶路。 衡山派财务拮据,给的盘缠只够一路吃饭住店,哪有多余银钱雇佣马车,无奈之下,何不畏只好安慰小师弟,让在忍个一天半天,等到了萍乡就有马车坐了。 为何非要到萍乡才有马车坐呢? 原来何不畏前次去给铁剑门木桑道长祝寿,结识了闯军大将李岩的后人李西华,两人相谈甚欢,还得李西华赠予盘缠,以及一个算不上光明的路数。 在萍乡城附近一个大镇上,花费了一整天,三人如同小贼般打听到附近有一户名声极恶的财主,又费了不少时间去打探证实。等某天夜黑风高时蒙面潜入,挨个房中查找,最后在花园卧房中逮住那正与小妾温存的财主。 和那千年来流传的戏码一样,先是把打听来的恶行总结成几条几款,狠狠加以痛斥。然后略微显示下高来高去的手段,故意要杀要砍,一个做红脸一个做白脸,命其以后不许再继续作恶欺压乡里,否则被大侠们知道,定回来杀个干干净净! 至于这次,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是略加惩罚便罢。喝令财主起床穿衣,去把多年来积攒的不法所得尽数抱来,一番简单清点后,大侠们宣布进入第二项流程,将劫富济贫。 在这堆财物中,挑选出一些易于携带的,比如银票啊黄金啊现银啊首饰珠宝啊等等财物,用两件锦布打了两个大包袱,大侠们背在身后,曰之将把其“散还于贫苦百姓”,以替这财主赎还所犯的罪恶。 事实呢,当然和大家想的一样。何不畏不过是带着两位师弟随意拣了几处破旧房屋,每处扔个几两碎银,至于剩余的那些,自然充做仗剑行侠的大侠们盘缠了。 这等作为,身为现代人的柳蒙自然无所谓,老四鲁不拙虽然爱较真,只是头次做“劫富济贫”的大侠,想到自己和评书里那样的行侠仗义,还是很兴奋地,完全没有想到有何不妥。 身上有了银钱,自然就不用受光腿赶路的洋罪。在柳蒙的提议下,三人进了萍乡城里好好休整一番,顺带着做了些穷人乍富的乐事。 去东城马市买了三匹健马,去西城裁缝铺置备了几套衣衫,在最豪华的客栈里洗了个热水澡睡了个大觉,然后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又吩咐伙计给多准备肉铺面饼当作干粮,三人一改下山时的土气简朴,宛如出游打猎的大家少爷般,鲜衣怒马神气潇洒。 骑马可是个技术活儿,师兄弟三人中除了何不畏勉强能骑乘,其他两人都是初次接触马匹,现学现用的情况下,不知摔了多少跤闹出了多少笑话。柳蒙身上崭新的宝蓝色湖缎长袍都沾满了泥土,腿也疼心也疼的了不地。 好歹都是有武功在身,又都是灵巧机敏的人,半天过后,柳蒙磕磕绊绊的也能带马小跑几步,虽没体会到那纵马尽情奔驰的快意,但也初步具备了小说中少侠的风流倜傥。 就这样,在花费不缺的前提下,三人一路欢笑,逢店住店,逢山赏玩,历时一月有余,从九江渡口过长江,经桐城进入合肥,稍事休息后,又直奔往东,过江宁府而不进,终于在四月前抵达扬州。 而扬州,正有一副璀璨的画卷即将揭开帷幕。 ps:小小地求个收藏推荐。。嘿嘿 10.丽春院.韦小宝 “垂柳不断接残芜,雁齿红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 天下西湖,三十有六,惟扬州的瘦西湖,以其清秀婉丽的风姿独异诸湖。引来许多文人雅客流连忘返,甚至有人将“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引为平生乐事。 这日,处于湖畔的鸣玉坊丝竹齐奏,华灯燃亮,各院里宾客人流不断,酒令笑闹声不绝于耳。其中数丽春院最为热闹,大厅中摆下几桌筵席,有那大盐商在此相请同行欢饮。 丽春院楼上的一间雅座,里面也开着酒席,不过桌上菜肴不多,只有区区四凉四热,外加一壶桂花酿。桌边坐着一位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眉眼清秀的脸上微含笑意,显得很是和善俊逸,身穿宝蓝色长袍,头戴一顶瓜皮小帽,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这位富家小公子操着京城口音,也不带随从,连续五日,每到天色将黑时就来,要上间雅座和酒菜,点上最擅弹琴的兰香姑娘作陪,却不做软玉温香的风流之事,只是客气的请她谈琴唱歌,兴趣上来也会摆弄几下琴弦,奏上一曲,到是极懂音律的人。 好在这位小公子出手大方,每次不过逗留两三个时辰,走时却留下足够的赏钱,惹得其她几位姑娘都羡慕兰香遇到位文雅公子,还撺掇着要抓住机会,效仿那董小宛冒辟疆的美事。 这富家小公子正是柳蒙,且说他们自到了扬州,由大师兄带着采办了一应香烛纸钱,趁夜在扬州城南门祭奠了师祖等派中长辈,之后便四处查找当年埋尸之处。 而柳蒙惦记着茅十八即将出现,每日傍晚就找了借口独自一人出来,叫顶轿子抬到鸣玉坊,在丽春院里玩起守株待兔。 鸣玉坊可是著名的销金窟,每日花费没有个二十两拿不下来。柳蒙在无奈之下,又去做了回劫富济贫的好汉,弄了二三百两银子,这才坚持每日到丽春院做那谦谦君子。 兰香正是二八年华,最为萌动春心的年纪,一边素手执壶给这温玉般的小公子添酒,一边脸带红晕羞怯地偷瞧着对方那耐看的面容。 恰在此时,鸣玉坊中响起一片噪杂,有粗大嗓门四处喊叫,似是要找一个仇家,让大家不要惊慌。喊着喊着,便有人过来敲打丽春院的大门,使得楼上楼下一片混乱。 听到这等噪杂混乱,原本托腮在那百无聊赖的小公子猛然起了精神,伸手一拍桌面,喜道:“等了好几日,好朋友终于来了!” 稍稍推开房门,见一群大汉白布包头,青带缠腰,一副盐枭打扮,手中提着明晃晃的钢刀,凶神恶煞般的冲进来,纷乱嚷着就要找那天地会的贾老六。 原来贾老六在酒馆里喝多了,讽刺这扬州贩私盐的没种,不敢杀官造反,只会走私漏税,做些没胆子的小生意。却被人听到,于是这群青帮的盐枭就不服了,特地前来找贾老六要个说法。 为首一老者朗声叫了几遍,见无人出来应答,手下便自骂了开来,什么“天地会的好汉子,怎么做了缩头乌龟?”“辣块妈妈,你们到底是天地会还是缩头会?” 柳蒙从门缝里静静看着这一幕,知道根据书中情节,茅十八就要因为对方辱骂天地会,而跳出来打抱不平,并就此引出韦小宝鬼魅般的登场。 随着东厢一处房中传出取笑盐枭的话语,几名大汉以为是贾老六在里面,当即持刀冲了进去,却被人一个个的又摔了出来,一时痛叫连连,无人在敢冲进去。 一名三十来岁的妓女多嘴嬉笑,被盐枭几个嘴巴抽翻在地,鼻涕眼泪齐出。似乎是其儿子的一名十三四岁少年猛窜了出来,一边放声喝骂,言语恶毒,把那盐枭气得五窍生烟,追着少年厮打,场面搞得极其混乱。 这少年,就是韦小宝韦爵爷了。这会的他又瘦又小,满脸古灵精怪,被盐枭逼得紧了,头一低竟钻进了那正在激战的屋里。 接下来,该自己登场了。 柳蒙转身回到桌前,将剩下的半壶桂花酿一气倒进嘴里,然后拿起桌旁用黑布包裹的长剑,冲一旁惊慌的兰香笑了笑,道:“这几日承蒙姑娘相陪,过的很是快乐,些许银子还请姑娘收下,咱们后会有期。” 掏出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桌上,顺手又抄起半只烧鸡。柳蒙出门下楼,从混乱人群中走过,先出到院子外面,左右打量了下地形,在鸣玉坊出口那寻了块石头坐下,把长剑横在怀中,一手捧着烧鸡,撕下条鸡腿,慢慢啃了起来。 约莫过了有一刻钟,手中烧鸡吃得只剩下个架子,那通达丽春院的街道有了动静。 先是一群盐枭大汉,倒提钢刀,抬着几名伤者匆匆离去。不一会有辆驴车过来,深更半夜的却往西而行,显得极为古怪。而在这驴车之后,又有两名盐枭,手提钢刀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不知打得是什么主意。 坐在路边的柳蒙头也不抬,只是继续啃着烧鸡,那驴车上的人和跟在后面的盐枭,只看了看便自不理,还以为是个醉汉坐在那。 等前方驴车走远看不见,柳蒙这才起身,把啃得异常干净的鸡架子一扔,拿起裹着长剑的布包,撒开两腿就追了上去,脚下聚起内力,不时催起八步赶蝉的身法,快速向前跃进。 驴车里坐得自然是身负重伤的茅十八与韦小宝,跟在后面的盐枭想是要跟踪这二人,等天亮后再调来好手围杀。而自己便要在这时出场,做掉这两名跟踪的盐枭,卖个人情给茅十八。 这种结交方式,乃是柳蒙深思熟虑后得出的最佳方式。茅十八和韦小宝都是市井粗人,最崇向热血和义气,讲究豪爽任侠,所以稍微注意点,投其所好并不难。 要知道从一进入这《鹿鼎记》世界后,柳蒙闲时便会琢磨如何完成任务,如何接近韦小宝获取他的信任,一些书中情节都是寻思了好几遍,最后才选择了于此时出现,力争在两人到京城前能够与之熟识。 ps:求一下收藏。。看明日能不能上个分类新书榜。。 11.义气为先 柳蒙尾随几人走了约一个时辰多,便到了得胜山脚下。前面的两名盐枭停了下来,隐身在一处柳树后面,躲避前头已经下了驴车的茅十八。谁知早已被人看破,等驴车一回转,茅十八就大声喝斥让这俩盐枭现形。 这两名盐枭眼见被发觉也不在躲藏,现出身后低声商议几句,便要转身跑走,而茅十八重伤在身,根本提不起力气追赶,一时大是着急。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后面跑来,正迎着那向回路狂奔的盐枭,在错身时忽然剑光一闪,犹如流星破空。两名盐枭不声不吭地一下栽倒,翻在地上不再动弹,显是已被这身影一剑之下全部刺死。 甩了下剑尖血珠,柳蒙还剑归鞘,示意自己是友非敌,慢慢走向坐在前面石头上的粗豪汉子。在离其几步之遥时停住,细细打量了一下,在茅十八要开口询问时,方微一拱手,不理其问话,说出一番早已编好的话语。 “这位好汉的伤势挺重,须得赶紧用伤药,否则溃烂了可就不好啦。” 说完伸手轻拍头,做出头脑不清醒模样,又道:“没带伤药吧?我这有,徐家药铺老字号,谁用了都说好,包你药到病除活蹦乱跳。”柳蒙从怀里掏出瓶金创药,扔给了茅十八,然后走在旁边,一屁股坐在块石头上。只是仰脸看着天上星辰,不在言语,把膛目结舌的茅十八与韦小宝两人晾在了一边。 “多谢尊驾出手相助,敢问尊驾贵姓大名?”见这人年纪不大,武功却不错,又刚出手杀了那俩盐枭,替自己解除了后患,茅十八也是打混江湖多年的老手,当下言语谨慎,敬重地称呼问了一句。 呃地打了个酒嗝,柳蒙转脸不悦道:“什么他麻的尊驾,我是少侠,仗剑扫除天下不平事的少侠!” 看着这俊逸少年一副醉鬼模样,茅十八不由乐了,又改口问道:“那请问少侠尊姓大名?” “我姓柳,柳下惠的柳,叫我柳蒙就行了,好汉你怎么称呼?”柳蒙不改醉态,回答后又明知故问起对方。 茅十八微微一笑,道:“我姓茅,茅草之茅,不是毛虫之毛,排行第十八,茅十八便是我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韦小宝“啊”地一声,跳了起来,说道:“我听人说过的,你……官府不是在捉拿你吗?说你是什么江洋大盗。” 茅十八嘿地一声,转身道:“不错,你怕不怕我?”韦小宝拍拍手笑道:“怕什么?我又没有金银财宝,你要抢钱又不会抢我的,江洋大盗又有什么打紧?水浒传上那林冲武松的也都是干了大盗啊!” 瞅瞅一旁坐着的柳蒙,韦小宝又接着道:“我不怕你,到是边上这位少侠得怕你了,不对!是你怕这位少侠,评书里都是少侠捉强盗的!” 柳蒙早就清楚韦小宝嘴滑语刁,对衣着华贵的人都很是憎恨,当下不以为意道:“我这少侠今天心情不好,暂时歇业一天,不捉强盗。到是这位好汉尊姓大名是?” 心情不好就不捉强盗,还比喻什么客栈饭馆一般的歇业,韦小宝只觉这柳蒙看起来顺眼多了,听到后面也是用好汉来称呼自己,不由心里高兴,笑道:“我大名叫小宝,尊姓,那个姓……韦。” 见韦小宝说起自己姓名时迟疑了一下,柳蒙晓得他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就用了母亲韦春花的姓氏,当下也不多问,笑道:“今日有幸见到两位好汉,真是一大乐事啊!可惜无酒,否则定当浮上一大白!” 说着,柳蒙连连叹气,仿佛没有酒喝便浑身不自在一般。 韦小宝常跑去听说书的讲侠义故事,见柳蒙言论颇合自己心意,当下凑过去问道:“你怎地知道我们是好汉?我脸上又没写着这两个字。” 知晓韦小宝精灵,变相问起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柳蒙当即打了哈哈,道:“我晚上发现了一只上好的烧鸡……。”刚说一句,就被韦小宝打断“烧鸡?”柳蒙点头道“对!是烧鸡,当然要找个地方好好享受了,你吃烧鸡不是这样?” 韦小宝到也偷吃过几次客人吃剩的烧鸡,对那味道自然很是欣赏,听到反问,立即点头“是!是他麻地得找个地方好好享受!” “所以啊,他麻地正享受着,就闻见一股新鲜的血腥味,就看见辆驴车跟灵车一样走了过去,后面还跟着两名送葬的。这一下就影响到享受烧鸡的心情了,于是我便跟着瞧瞧,发现那两送葬的鬼鬼祟祟,一定是坏人,而被坏人要意图谋害的,就一定是好人了!所以,我这个少侠,就一定要惩恶扬善,打死坏人帮助好人!” “而且这茅大哥身负重伤,还能识破坏人跟踪,不是好汉又是什么呢?而韦兄弟你能在这深夜跟着好汉在一起,自然也是好汉了!” 这番纠缠解释,茅十八只是听懂个大概,但韦小宝却大为喜欢,仿佛自己正是如同对方解释那样的好汉,喜不自胜,看着对方更加顺眼起来。 茅十八伤重在身,已经极是疲倦,说了会话自顾睡去,而柳蒙与韦小宝胡乱侃了几句,也推脱上困,靠着树干便睡了。 次日醒来,先找了棵树后放了泡尿,然后找了块较为平整的石头,柳蒙盘坐在上面,也不在乎边上还有两人,开始吐纳修习,做起每日例行的功课。 茅十八懂得分寸,知道江湖上最是忌讳旁人偷瞧武功,当下转过头看向远处。韦小宝乃是第一次见人这样练武,好奇心大作,凑在边上仔细观看,只觉这样盘腿坐着的柳蒙面容沉静,在朝阳映照下显得特别神秘。 运行满六个周天衡山心法,柳蒙神清气爽的睁开眼,见精明古怪的韦小宝蹲在边上面孔全是羡慕,心中一动,便道:“韦兄弟,我刚修习的乃是本派独门心法,到不好讲授与人,不过有一个长气力的法门,你可以没事练上一练,对强壮筋骨最是有益。” “什么破法门,老子才不稀罕呢!”韦小宝嘴是极硬,说着不稀罕,却眼神期翼并不走开,显然在等着对方讲说。 12.大丈夫诺出必践 ps:第三更,尝试下明天冲分类新人榜,,,还望大伙儿多多支持,收藏推荐哦。 见到韦小宝这种表现,柳蒙不由地笑了笑,知道其浑噩性子又犯了,当下念了几句口诀,却是幼时打基础用的长春功,在江湖上流传较广,简单好练,极为适合韦小宝这样的懒惰性子。 茅十八在一边听到,知道是长春功,便也赞同道:“这长春功却是打基础的好法门,小兄弟你勤加练习,长大后身体定能魁梧强壮,做个一等一的好汉子。” 听得能变地魁梧强壮,韦小宝自是欣喜,暗思那前胡同的大牛二牛两兄弟以后再也打自己不过。当即听柳蒙指点,似模似样的盘腿坐下,连练了几遍呼吸之法。 一待记住,韦小宝那疲懒性子就开始发作,站起来道:“我去买些油条馒头的来吃。” 茅十八肚中也是饿了,问明附近有个小市镇,便掏出十几两碎银递给韦小宝,让他多买点酒肉过来,好吃饱了与人打架。 柳蒙心知是怎么一回事,却明知故问,茅十八告之乃是约了对方比斗,这次越狱就是为了此事,还请柳蒙待会无论胜负都不要插手。 点点头,知这等血性汉子最不喜借助旁人之手解决恩怨,柳蒙到也坦白告之自己是衡山派弟子,碍于师训,不便插手江湖是非,因此呆会比斗绝不会妄自出手。 过了一会,韦小宝从山坡后匆匆而回,手里提了酒肉馒头,后面还背了一只小布袋。过来刚在石头上把酒肉摆好,茅十八就迫不及待拿了瓶酒往嘴里灌了两口,大叫好酒。柳蒙也不客气,拿了一瓶学着茅十八对嘴就喝,几大口后就下了半瓶。 韦小宝见两人喝的豪爽,便也拿过酒喝了一大口,只觉*辣的直冲胃里,顿时不住咳嗽了起来,惹得茅十八大笑:“小英雄还没学会喝酒啊!” 正在这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句朗笑:“十八兄弟,别来可好哇!” 柳蒙抬头看去,见两人从大路上走来,速度极快,顷刻间便已经到了面前。 “吴兄、王兄,你二位很有精神啊。”茅十八招呼着这两人,一边又拱手道:“兄弟腿上不方便,不能相迎了。” 这两人一是面孔红润的老者,胡须雪白垂至胸前,精神矍铄,与那矮矮胖胖的中年秃子过来,一屁股坐下,在茅十八的相邀下喝酒吃肉,极为豪爽。 茅十八道:“我给两位引见下好朋友。”介绍道:“这位老爷子,名叫吴大鹏,江湖上人称‘摩云手’,拳脚功夫大大有名。”那吴姓老者一笑,拱手对边上坐着的柳蒙道:“茅兄弟是给我脸上贴金,小兄弟不要见笑。” 指着那秃子,茅十八又道:“这位王师傅单名一个潭字,使得一手好判官笔。”那秃子道:“取笑了,在下是茅兄的手下败将,惭愧得紧。” 茅十八指着柳蒙道:“这位小哥姓柳,却是位少年英侠,乃是衡山派弟子,剑法端地厉害。”吴、王二人一听,顿时肃然起敬,都是抱拳道:“久仰衡山派赫赫威名,当年刺杀鞑子亲王一事现在念来还是极为佩服!如今得见少侠,实乃我等荣幸!” 柳蒙也是抱拳回道:“不敢当,刺杀多铎的乃是在下师叔,在下与之相比差得太远。” 等几人互相寒暄一回,茅十八又指着韦小宝道:“这位也是新交的好兄弟,姓韦名小宝,江湖上人称……称那个,叫‘小白龙’了,水里功夫最是厉害,可三日三夜不上岸,在水底生吃鱼虾,最是厉害。” 先前那少年神情自如,眼中精光闪烁,显然身手不错,又是声名极好的衡山派弟子,吴大鹏与王潭到没觉得见礼有什么不妥,但现在这位不过十三四岁模样的孩子,难免有些愕然,只是茅十八面子在那,便也抱拳道了句“久仰久仰。” 韦小宝心知是茅十八替其吹牛,又惊又喜,当下有样学样也抱拳说了“久仰久仰。” 几人认识过后,便围着酒肉开始大吃,不一会便把十多个馒头四斤牛肉两斤油条吃干,连并四大瓶黄酒也喝的干干净净。 见大家吃完,茅十八抹了抹嘴,道:“吴老爷子,这位柳兄弟受师门规矩约束,不能插手江湖恩怨,另外这位小兄弟水里功夫极好,但陆上打斗还没出师,固兄弟只好一对二,与你们比斗,这可不是瞧不起两位的意思。” 吴大鹏见茅十八腿上有伤,提议改日在比斗,茅十八却坚持无碍,说再过些时日还不知道又是什么情况,当下两人一对一,茅十八用刀,吴大鹏赤手空拳,开始了比斗,柳蒙和那秃子王潭则在一边掠阵。 茅十八练得是五虎断门刀,刀式凌厉,只是腿脚不便,依靠在树身只等吴大鹏来攻。吴大鹏听外号便知精熟拳脚,这摩云手说来原是华山派的功夫,到不知他有何机缘学到。 见吴大鹏掌力浑厚,闪避却迅速灵动,柳蒙不禁暗暗上心,第一次见到拳脚高手,不由拿自己替换那茅十八,思索该如何破这华山派的武功。 斗得几招,两人正在僵持状态,忽听一阵马蹄声传来,大路上又有十余人骑马奔来,头戴雕翎圆帽,全是清廷侍卫打扮。这十余骑见到树林中几人,立时便策马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人喝道:“住手!我等奉命捉拿江洋大盗茅十八,不相干的赶快退下!” 吴大鹏见状停手跳开,茅十八道:“吴老爷子别理这群鹰爪孙子,他们冲着我来,跟你无关,咱们再继续打过。” 吴大鹏摇了摇头,冲那带头的军官道:“你们认错人了吧,这位兄台乃安分之人,怎地是什么江洋大盗?”那军官冷冷一笑道:“他若是安分之人,天下就没有坏人了!茅十八,你在扬州做了那么大的案子,现在怎地又不敢当了?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 茅十八根本就没把这清廷鹰爪放在眼里,大吼一声:“大丈夫诺出必践!鹰爪孙别来打扰,让我做了不重诺之事,却成了无信之人!”都道茅十八性子粗豪热血,这会听其愤然大呼,几人不由都是心中激荡。尤其是柳蒙,在这最重信义的好汉面前,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所为有些龌蹉了。 吼完这一句,茅十八不再理会清廷侍卫,只是又催吴大鹏再行比斗,好了却这桩心愿。那军官却也恼了,大声喝斥,让不相干的几人立即离开,否则当以从贼论处! 13.挺剑杀人.首战鹰爪 听到清廷侍卫言语越发激烈,连茅十八在酒馆里赞扬天地会也拿出来说事,柳蒙晓得这场仗已经避免不了,当下拉过一边看景的韦小宝,附在耳边悄悄说道:“韦兄弟,你先靠后些,那群鹰爪可不是好东西,呆会要动起手来,你别喊也别动,注意保护好自己。” 韦小宝听得柳蒙一说,立时有点惊慌,低声道:“他们十多个人,我们怎么打得过?不如先逃了吧。”话刚说出,又道:“不好,茅大哥腿脚不便,一定跑不过他们骑马的,这到是怎么办,辣块妈妈的,怎地从昨日到现在,没有一件好事!” 见他年纪虽小,却已是极讲义气,不肯扔下茅十八独自逃跑,柳蒙暗道这才是精怪奸猾却只重义气兄弟的主儿。当下轻声一笑,安慰道:“没关系,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这十几个鹰爪,不够你茅大哥和我杀的,不信你待会认真看好了。” 说完,拍拍韦小宝的肩膀,示意其放心,然后将套在长剑外面的布袋解开,柳蒙提着剑鞘慢慢向那群清廷鹰爪的后面绕去,想是要断其退路,一个也不肯放走。 那边已经说得恼了,吴大鹏和王潭两人不肯离开,一众侍卫们喝骂着下马围了上去,几人围住一个,大呼小叫地砍杀了起来。 为首那名军官叫“黑龙鞭”史松,使得一根丈许长软鞭,身手很是扎实,坐在马上见茅十八出手凶狠,转眼砍倒两名手下,当即飞身下马,冲上前替换另外名手下,让其先联手把那身手最弱的秃子擒下。 柳蒙这时已经绕到后面,轻抽出长剑,趁这群侍卫没有注意到,使出八步赶蝉,猛地窜到围殴王潭的几人身后,剑光一闪,一招‘风回电激’,宛如闪电,从一名侍卫背部刺入,接着快速拔出向边上一削,替王潭阻住一把砍下的钢刀,然后借势前窜,又是招‘断雁孤鸿’,剑尖倏忽一吐,将另外名侍卫脖颈挑出蓬血花。 猛然冲出名蓝袍少年,手中一柄长剑犀利无比,眨眼间连出三剑,杀掉两人还替王潭挡住一招。让剩下正围殴的一名侍卫大惊,虚晃一刀想要避开。却见那少年身形纵起,长剑由上至下一撩,剑花起处,耀出五点寒星,叫人不知该挡住哪个。 一剑落九雁!回风落雁剑法最厉害的一招,这还是柳蒙头一次实战使出。只见叮地一声刀剑相交响声,之后便是嗤嗤连声,那侍卫脸颊、喉头、锁骨、心口同时被刺中,溅出股股血花,哼都不哼,扑倒地上死去。 清理干围殴王潭的三名侍卫,柳蒙打了声招呼,让他速去协助吴大鹏。然后自己不做停留,运起轻功,仗剑两个纵跃,正好截住从茅十八那退下的侍卫,兜头便是一剑,迅疾异常,骇得那侍卫急横刀格挡,在剑尖已经刺破衣衫的危急时刻,才把这一剑给磕开。 这名侍卫的身手比刚才那几名好上一些,使得泼风刀法有些火候。柳蒙见一剑未能奏效,当下身形展开,长剑使得如同疾风骤雨,孤雁南飞、断雁孤鸿、风回电激,一连三招快剑连刺带挑,叫那侍卫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只将刀舞得一团银光拦在身前,企求拦住这迅猛如点连绵如雨的攻击。 一时剑尖与刀身撞击声不绝入耳,那侍卫苦苦熬过这一波攻击,刚想喘口气,却见对方剑势猛变,从迅猛快速变成轻灵飘忽。那斜斜刺来的长剑让人无从捉摸,当下大叫一声,小腹间一痛,已经被削开道口子。 见‘轻吟回风’果然出其不意一剑奏功,柳蒙又使一招‘长空悲雁’,剑尖一转寻个空档,哧地从那侍卫肋下刺入,一翻一绞,将其心脏搅成血泥。 这群侍卫总共一十三人,先是被茅十八砍翻两人,又被吴大鹏击晕一人,除了带头的史松,剩余九人中有四人被柳蒙杀死,两人被吴大鹏打死,剩下三人正和吴大鹏、王潭战作一团,眼看只有招架之力,估计再过几招就得歇菜。 见局势已被控制住,柳蒙一手提剑一手拿着剑鞘,转身急跑,想要冲到树底,和茅十八联手杀掉那‘黑龙鞭’史松。 却慢了几步,树下的激战已经出了结果,茅十八因腿脚负伤,无从发挥出全部实力,被史松用黑龙鞭缠在了树上,眼看就要被其一刀斩掉右臂。 就在这时,如同原书上的情节一样,韦小宝突然出现,手中白石灰连扬,洒了史松满头满脸,在他咿呀惨呼中,韦小宝俯身拣起钢刀,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猛然一刀插进了史松肚腹,然后飞快松手,又转身跑到树后躲藏。 呃——,果然是万般幸运加身的韦爵爷,那‘黑龙鞭’史松与茅十八身手相仿,在江湖上算是一号人物,却被其用扔石灰这等下三滥手段,轻易制服,难怪他纵使后来机遇连连,却不愿意勤恳学武呢。 那边与吴大鹏王潭二人鏖战的四名侍卫,见史松翻倒在地,都是大惊,连叫几声“史大哥、史大哥。”精神松懈,却被吴大鹏趁机一招‘铁树开花’,击飞了一人。剩余三人见此想要逃跑,只是为时已晚,也是几招过后,被吴大鹏与王潭一一击倒。 柳蒙走回树下,茅十八已经脱困,手持软鞭将倒在地上厄自抖动的史松天灵盖击碎,然后面带怒色,叫了声:“韦兄弟,你真是好功夫啊!” 韦小宝从树后转出,脸色惨白,显示还未从杀人的震撼中醒来,嘴角抖动着,不敢看向地上死尸。 甩掉剑上血珠,柳蒙随手挽了个剑花,翻腕插剑归鞘,走过去拍拍韦小宝的肩膀,轻笑道:“不错,这一刀捅得好,最厉害的一个被你给杀了,要是在战场上,你就立了一大功喽。” 吴、王两人也自走了过来,听那‘黑龙鞭’史松被这孩子杀死,不由将信将疑,但柳蒙和茅十八两人都如此说,也不好多问什么。 ps:渴望推荐。。。。。。。 14.反清复明天地会 茅十八瞪了仍然惊慌的韦小宝一眼,面色不渝,转脸一拱手道:“吴老爷子,王潭兄弟,承蒙你两位出手救了兄弟一命,兄弟我很是感激。只是咱们还继续打吗?” 这茅十八到真是个死脑筋,人家都出手救了你性命,如何还会在和你比斗。柳蒙心里叹息,上前一步道:“我看这比斗一事就此作罢吧,大家都是好朋友,有什么意气也互相包含点。吴老爷子,你看呢?” 吴大鹏笑着认真道:“救命之言,茅兄休要在提起,这场比斗我看是不要了。”王潭也道:“不比了!我和茅兄原本也没有多大仇怨,大家做好朋友岂不是更好!何况茅兄有胆量有见识,兄弟我十分佩服。” 又转身对着柳蒙一拱手,吴大鹏道:“久闻衡山派剑法无双,弟子个个不凡,可叹经扬州一役后,英雄陨落,令人想之扼腕!今日重又得见衡山弟子施展剑法杀敌,我等荣幸啊!” 原来吴大鹏见到对方出剑击杀几名侍卫,快速绝伦,几乎是眨眼间就放倒一个,想起江湖上流传的衡山派传说,不由心情激动,这才有此荣幸一说。 “茅兄,柳兄弟,咱们就此别过吧,山高水长,后会有期。茅兄钦佩陈总舵主这事,兄弟我定会设法带给总舵主他老人家知晓。”吴大鹏见事情已了,不愿在留,当下告辞就要离去。 茅十八却是大喜,道:“原来,你认识陈总舵主?” 吴大鹏一笑,说道:“鄙会兄弟众多,在下不过一小人物,总舵主他老人家又事务繁忙,确实是没见过。” 见对方坦然相承是天地会中人,柳蒙脑子一动,想起眼前的难事,暗思天地会组织庞大,不知道可有人听说过此事没有,当即抱拳道:“吴老爷子,在下到有一事相求,不知方便不方便。” “请说,但能相帮,绝无二话!” 看到吴大鹏毫不做作,言明只要能帮上绝对会帮,到是十足的真诚。于是柳蒙把寻找昔年在扬州一役中陨落的诸位前辈遗骸一事告之,请他帮助在会中打听一下,如是有知道遗骸散落的地方,还请相告,自己及衡山派定铭记大恩! 这寻找英雄遗骸之事,非同小可,吴大鹏一听就立即表示定当全力相助,并言自己是宏化堂属下,堂主正在扬州,自己回去就禀报,相信凭借天地会在扬州的力量,打听到英雄遗骸并不难。 约定了如何联系,吴大鹏与王潭二人转身离别。走时还又运起掌力,在每一具尸体上补了一记,避免会有活口留下。 目送两人离开,柳蒙瞧见那些侍卫遗留下的马匹,当即走过去细细挑选了三匹没有标记的好马,牵了回来,准备三人一人一匹用来代步。 这时茅十八正脸孔板起,在那斥责韦小宝,怪其用扔石灰这等下流法子,使得自己被人看不起,赢了也不光彩。 柳蒙正好听到,心里很是不服,上前替韦小宝打抱不平道:“用刀子杀也是杀,用石灰杀也是杀,两者都是杀,有何不同?” “对方是敌人,欲致我们于死地的敌人,打起来就是生死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有什么办法是用不得的?兵法还说兵者诡道也,战阵上非要讲究什么堂堂正正,那是迂腐之言!臭不可闻!比臭屁还臭!我看茅兄也不是迂腐老九,为何要有这种想法?” 一把又揽过面孔涨得通红地韦小宝,柳蒙安慰鼓励道:“韦兄弟你做的很好!只要能保全自己,杀掉敌人,那是什么法子都能用的!而且还要抢先用,省得敌人用到我们的身上!记住,对待敌人就是要像寒冬一样残酷无情!” 柳蒙这一番言论,说地痛快淋漓,让茅十八哑口无言,想要发作反驳,却是个大老粗,哪能有什么有力度的言词?当下只能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柳蒙的论调。 而韦小宝听得却是异常痛快,只觉句句说在自己心底,神情很是激动,拉着柳蒙的衣袖连连点头,还重复道:“对待敌人要像寒冬一样残酷无情。他麻的这句真爽!我记下了!” 时间已经不早,柳蒙昨日单身出来,并没有和大师兄打招呼,怕这会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当下与韦小宝说了几句勉励之话,又点拨了两手逃脱别人擒拿的方法,这才言明自己须得赶紧回扬州城,还有师兄在城里等候。 刚才听到柳蒙和天地会那两位说过,前来扬州是为了寻找师门前辈遗骸,茅十八当下说到自己去向,要去北京城找那鳌拜比上一比,把什么天下第一勇士给打趴下,替天下汉人出口恶气。 韦小宝虽然不舍这和自己谈得来的柳蒙,但前去北京城和满洲第一勇士比武更有吸引力,自然是要跟去无疑,于是约定了来日在北京城聚首,三人就此分别。 策马赶回扬州城,柳蒙一进暂住的同福客栈,就看见大师兄何不畏坐在大堂中焦急的左顾右盼。知道自己一夜未归有些不对,当下腆着脸过去,挨了一通好批。 为何一夜未归?只因为遇见天地会和清廷鹰爪激战,同为汉家男儿自当联手抗清,再说人家天地会也挺上道的,答应了动用扬州城内的力量,帮助探查师祖等人的遗骸所在。 柳蒙胡诌出来的这个借口,到是应付了过去。何不畏正愁消息无从打探,听说江湖第一大帮会天地会答应帮助查寻,立时转怒为喜,后头又跟着夸奖了柳蒙几句。 如此过得几日,柳蒙、何不畏、鲁不拙三人一边四处查找昔日存活的居民,询问当时留守义士们的尸骨埋在何处,一边焦急等待着天地会的消息。 却说那天地会的吴大鹏、王潭经过清廷鹰爪的打岔,和茅十八冰雪前释,又得昔年满派英烈的衡山派门人委托,当即匆匆赶回扬州城,向正在此视察的宏化堂堂主李式开进行回报。 听闻衡山派有弟子下山,想要将昔年战死扬州的先烈们骸骨移回。李式开也是条热血汉子,如何能不答应,立时下令动用在扬州经营多年的网络,全力发动寻找消息。是连市面上一些混混也都惊动,齐齐议论道上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15.起送英烈回山 天地会宏化堂全体动员,几乎将扬州北城门一带翻了个底朝上,最终从一名年老仵作嘴里探听到确切消息。柳蒙三人闻讯后立即前往,请老仵作带领着,在一处荒林中找出昔日草草埋尸的大坑。 因着年代久远,当年清兵又是将所有战死的尸体胡乱扔到坑里,如今二十余年过去,都已经腐烂成白骨,根本难以分清谁是谁。 何不畏无奈之下,只有请天地会出面帮忙找来些庙中殡葬劳工,将尸骨尽数起出,又请了和尚做了场法事,将骸骨全部焚化成灰,装了满满三大坛子,雇了辆马车装着,准备运回衡山安葬。 前后在扬州花了一月之久,才将师父交代的这件大事办成,何不畏柳蒙三人苦累之后,心情很是放松,特地在鸣玉坊又设酒席宴请了天地会宏化堂等人。然后告别了大家,三人四马,护送载有前辈骨灰的马车回转衡山。 走走停停,此时路面上并不太平,特别是进入皖地一带,连年大旱,官府又从不把汉人百姓当回事,税赋极重,许多活不下去的百姓沦做匪盗。加上清兵军纪败坏,白天为兵晚上做匪,气势骤然紧张。 许多在道上窥探的眼线,见三名锦衣健马的骑士护送着一辆帘布低垂的马车,吃饭打尖总是有人寸步不离,还以为是什么官宦往家里搬运珍宝,当下就不免打起了主意。 地处皖浙交界的马鞍山地区荒无人烟,最是盗匪猖獗之地。在山脚下有一条官道,平时行商大多结伴搭伙行走,避免落单被劫。 山脚下拐角有处较为平坦的空地,上面用木石搭建了座茶铺,经营已有十余年,那些常走这条道的行商们,大多选择在此停留歇脚用饭。 这一日,晴空万里,天气正好,初夏的阳光使人格外发赖。 柳蒙穿着身蓝布劲袍,长剑掖在鞍侧,带着顶斗笠遮挡阳光,身体随着马背的起伏轻轻摇晃,已经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护送派中前辈骨灰回山,路上自然不可放纵欢笑,不能纵马狂奔,更不能酒肉畅饮。加上马车速度走不快,近半月来可是憋闷的难受。尤其是柳蒙,对这原生态的山水很是迷恋,多次想要去瞧瞧经过那些有名的风景,都被大师兄何不畏以护送为重给驳回。 进入皖浙交界地域后,多次遇到踩盘子的道上中人,近两日更是放肆到逼近马车窥视的地步,柳蒙几次想要动手杀几个立威让对方知道厉害,却被何不畏阻止,曰“不可多惹事,如其不识好歹,到时一并杀了便是。” 于是柳蒙又满心的期待对方能够在某个地方突然冒出来,大吼‘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然后就有了借口上去活动活动身手,排遣下这半月来的郁闷。 谁料到从今天早晨开始,那一直跟随在后面的探子竟然没了踪影,一直到响午,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让准备打开杀戒的柳蒙连叫无趣,干脆坐在马上约起了周公。 他却不知,这帮匪盗最是耳目灵通,察觉了后面有不好惹的过来后,早就躲回老窝去了。 好在这时,驱马走在前方的何不畏看见了茶铺,打马回身喜悦地叫道:“前面有家茶铺,咱们先去歇歇脚吧。” 三人在这懒散的阳光下都没有多少劲头,见到有茶铺歇脚,立时起了精神,当下引着马车拐到茶铺前空地上,让伙计提水饮马,自己走进简单搭好的草棚,端起凉好的茶水一通好灌。 茶铺比较简陋,到也没什么精细食物,柳蒙询问过后,便让伙计切了一斤白煮羊肉、半斤卤水羊肚,端上一摞玉米面饼,还要了几个腌制好的咸鸭蛋,就着茶水放口大嚼,到也颇有一番滋味。 正吃着高兴,远方忽然烟尘滚起蹄声阵阵,一行六骑从官道上奔驰冲来。 当先一名年青骑士青锦披风,胯下一匹黄骠马极为雄壮,到得茶铺空地前猛一勒马,两蹄腾空稀溜溜一声长嘶,威风十足。 晓得这不是好惹的主,伙计赶紧迎上跟前。见这年青骑士一张长方脸,面孔白净,相貌颇为英俊,操一口云南味道官话,冲伙计说道:“店家,赶快拣几张干净桌子,把你们最好的茶叶泡上,再用心整治点酒肉吃食,我们后面还有贵人,须得小心伺候着。” 说着,这年青人蹬蹬地走进木棚里,巡视一圈,一边用手指点出几张比较齐整干净的桌椅,让伙计再细细擦拭一遍。然后走到柳蒙几人坐着的桌前,盯着倚靠在桌边的长剑看了一下,接着一抱拳,大咧咧道:“看几位模样也是行走江湖的,还请报上字号,大家好亲近亲近。” 这年青人话语虽是诚恳,却一副盛气凌人模样,令人见之反感。何不畏哪会和他说实话,连手都懒得拱,不耐烦地回道:“我们是正经良民,扬州张府的家人,可不是什么行走江湖的好汉,亲近就免了吧!” 被对方不冷不硬地回绝,年青人又打量了下对方,见明显有武功在身,却只顾和名车夫围坐在一起吃喝,根本就不愿意理睬自己,当下只好道:“那是在下眼拙了,还以为几位是江湖好汉子呢。”说完转身就走,呼喝着伙计赶快泡茶。 柳蒙几人都明白护送师门前辈骨灰事关重大,不愿意与人起冲突。因此虽反感这盛气凌人说话难听的年青骑士,却也耐心忍了下来,完全当他不存在。 片刻过后,那策马奔来的几骑陆续赶到,下来四男一女,个个英武不凡。这五人进到木棚里坐下,边抱怨着路途难行边喝茶解渴。一位虬须大汉注意到柳蒙何不畏几人,疑惑地询问了那先来的年青人,没得到答案后,眉头皱着想了想,干脆站起身走了向前。 这几人身手矫健,跨刀带剑的,明显是属于某个江湖势力。柳蒙三人虽不想多事,但也暗自注意。何不畏见那带头模样的虬须大汉走来,不好再无动于衷,当下抬头看向对方,做出一副疑惑样子。 虬须大汉抱拳示意,朗声道:“在下姓吴,名立身,今日能与几位小兄弟在此茶棚相遇,也算是缘分。观几位都是人中豪杰,有心结纳,不知兄弟有没有福分得听大名?” 16.沐王府的英雄和狗熊 走过来的虬须大汉很是礼貌,一番问话也是不卑不亢,给足了别人面子,显然是常在江湖上打混的人物。 吴立身?柳蒙刚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何不畏已经猛地一步站起,双手抱拳道:“原来是人称“摇头狮子”的吴前辈,衡山派何不畏见过前辈。刚我兄弟三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失礼,还望前辈见谅。” 接着,何不畏转脸对两名师弟介绍道:“两位师弟,这位就是沐王府的吴前辈,豪爽仗义,是位抗清的大英雄大豪杰,你们先见个礼吧。” 听到这人是‘摇头狮子’,柳蒙立时记起,这不就是冒充吴三桂手下入宫刺杀康熙,被抓后由韦小宝在皇宫内救了出来的那三人之首吗?根据书中描写,吴立身品性不错,到是条不折不扣的好汉子。 当下和鲁不拙两人站起,恭敬的抱拳道:“晚辈柳不蒙(鲁不拙)见过前辈。” 听到眼前这三人是衡山派弟子,吴立身大为惊奇,细细询问了一番究竟,证实后很是欣喜,拉着三人一通赞美,又喊过随同前来的几人,一一介绍。 胸前绣有狰狞虎头的叫青毛虎敖彪,是吴立身的徒弟。先来的英俊年青人叫刘一舟,那名娇艳如花的青衣少女自然便是方怡了。 第一次瞧见正宗侠女,柳蒙三人都是少年爱美心性,不由都是多看了几眼。方怡似是习以为常,只是微微点头见礼,并不着恼。反倒那刘一舟脸色急变,瞧向几人眼色不善,半响憋不住地出言嘲笑道:“据传过去衡山派里个个都是英雄盖世的好汉,令人无比仰慕,可惜在下生不逢时,未能一见啊,可惜,可惜。” 刘一舟说着连声叹息,言下之意现今的衡山派不过徒有虚名,跟过去没法比,到是一点也不把三人放在眼里。 挑事是吧?柳蒙与何不畏都是极聪明的人,怎能听不出刘一舟话里意思,心中恼怒,互相对视一眼,决意要给其一个难堪。 “小师弟,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噗’地一声?”何不畏故意大声问起了柳蒙。 师兄弟几人常在一起搞怪说笑,这等损人法子张嘴就来,柳蒙心领神会,也是大声回道“没有啊!不过,好像有股子臭味传过来,哎呀!真地好臭!不会是谁放了个屁吧?” 师兄弟两人一唱一合,摆明了针对刚出言讽刺的刘一舟,意指他刚才是放屁。沐王府众人哪能听不明白,都是有些尴尬。吴立身连连摇头,做为前辈,他当然也不好说些什么,何况刚刘一舟确实话语过分。 在《鹿鼎记》书中,刘一舟可不是什么好鸟,贪生怕死气量狭小。柳蒙对这种人特别反感,现在瞧见两句话就把刘一舟气得脸色发青,心里不由一动,看了看站在一边俏生生的方怡,动起了歪心思。 “那个,方师姐是吧?”柳蒙走到方怡跟前,脸上浮出和善无害的微笑,有点卖萌地冲方怡喊起了师姐,仗着自己比她小上两岁,故意一本正经地向其请教云南那边的风土人情。 对方过来喊自己为师姐,又十分的客气,方怡自然不好推拒,于是拣了几处云南风物,简单讲了一下。 拖了条板凳凑到方怡面前,听着清脆的少女声音,柳蒙一边表现出认真倾听的模样,一边殷勤地斟了杯茶水送上,等方怡一讲完,赞美了几句后,话锋一转,竟把话题拉扯到江湖见闻上面。 练武之人对于江湖上的话题都非常有兴趣,方怡当然也不能避免,当下兴致盎然地听了起来。 柳蒙可是生活在信息爆炸社会,各种笑话段子那是随手拈来,再者衡山上的生活枯燥无味,同师兄几个斗嘴惯了,到也练出了把好嘴头。于是几句话过后,随便找了个段子,就把方怡逗得乐不可支,掩着嘴笑靥如花,惹得边上的大家都是偷看不已。 这一下,原本就憋了肚火的刘一舟再也受不住了,猛地站起,几步走到柳蒙与方怡面前,闷声道:“怡妹,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早就等刘一舟忍不住过来搅局,柳蒙故意做出无辜样子拦阻道:“不好吧!我正和师姐聊得开心呢,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这边上也没有旁人,你还怕大家听到吗?再说我还想请师姐指点下武功呢,最近老觉得手脚僵硬不怎么利索。” 前半段话故意把大家都带进来,用言语束缚住方怡不能起身跟着刘一舟走,后半段话就是给刘一舟一个借口,让他代替方怡来指点下自己,估计他会很高兴找到能教训自己的机会。 果然,方怡再怎么情系师兄,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公然表现,当下只能婉拒了刘一舟。后者怒气更生,英俊的脸孔扭曲着,完全没听出柳蒙话语中的故意,开口揽过指点武功一事,声称师妹旅途疲累,要替方怡指点下师弟的身手。 刘一舟师从“铁背苍龙”柳大洪,一手回风剑练得极为精熟,当下走出茶棚,站到空地上,长剑也不抽出,只是用手提着,站在那一副毫不在乎的潇洒模样,等着柳蒙出来指点指点。 两人这一举动,把大家注意力都自引了过去,吴立身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却没有阻止,想是也存了看看现今衡山派弟子武功高低的念头。 鲁不拙为人耿直,见小师弟要与人切磋,不禁大急,想要过去劝阻,却被大师兄何不畏伸手拦住,顺便还冲柳蒙眨了眨眼睛,意思尽管放手去打,让这小白脸见识下咱衡山派的剑法。 柳蒙嬉皮笑脸地走了出去,站定在刘一舟对面,偏偏头,笑道:“我剑法烂地很,本想请方师姐指点一下。既然你要揽过去,作为师兄,想来比方师姐也差不了多少,肯定是名高手,只是有一点要先说清楚,我们衡山派剑法可从不会玩虚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故意让着我哦!” 不等刘一舟有所表示,柳蒙跟着又道:“我至今已虚度十五年岁月,剑法才练了有五年,自然是不怎么能见人,呆会使得丑了,还请各位师叔师兄师姐都不要见笑哇!”故意说出上述一番话,柳蒙自然是不怀好意。 先是挤兑刘一舟多管闲事多操闲心,接着故意把他抬得高高的,吹捧他是位高手,又把自己摆得低低的位置,这样呆会凌辱起来,快感才更强烈,更能体现打脸的痛快。 17.尽情凌辱小白脸 这一番带着玩笑性质的说法,柳蒙把自己放到一个极低的位置,甚至还事先请求大伙儿别笑话他剑法低下。沐王府众人还以为他剑法不怎么样,怕辱及师门名声,才有这种说法。当下那青毛虎敖彪笑着叫道:“柳兄弟放心,大家都是自己人,又怎会笑话你。” 扫了一圈,见沐王府众人都是颔首对敖彪这话表示赞同,柳蒙心底大笑,暗道:刘一舟!叫你诋毁咱师兄弟,哥呆会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什么叫羞愧欲死! 轻轻拔出长剑,柳蒙右手一引,摆出个落雁剑诀,见对面刘一舟还是那副不放在眼里的表情,脸上笑得更甜,酒窝深深凹起,如同唱戏般念白道:“敬请——看剑!” 刘一舟压根就没把这嘴皮油滑的衡山派小弟子放在眼里,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还在心中想着用哪一招才能赢得好看,让大家见识下自己不凡的剑法,特别是想起方怡崇拜的目光,刘一舟心都酥了。 吸气吐气,调整好内息和肌肉蓄劲,脚尖猛蹬地,剑光忽地闪耀,柳蒙整个身子猛向前窜,长剑抖颤着前刺,上来就是极犀利的一招“风回电激”,剑尖直指刘一舟咽喉。 长剑快如闪电,这一招也是回风落雁剑法中最迅疾的剑招,不靠任何花巧,纯粹是以击刺速度来压人,在平时演练中,就连对此招熟识无比的何不畏对上,如果没有防备的话,躲避得也是极为狼狈。 没把对手放在心上的刘一舟“啊”地惊叫一声,赶紧拔剑格挡。可刺来的这一剑委实太快,刘一舟剑还未完全从鞘中抽出,一声嗖地尖啸,柳蒙的长剑就已经逼近了咽喉,在堪堪就要刺中时,手腕猛顿,一下停住,那剑尖离刘一舟咽喉不过几寸距离。 好惊险的一剑!原本微笑连连的众人都是啊地惊叫,最是关心两人切磋的方怡更是吓地站起。 柳蒙轻轻抖了下剑尖,见刘一舟脖颈处生出许多鸡皮疙瘩,知道其已经感受到剑上寒气,心里也是暗捏了一把汗。刚才那一剑,可是全身心投入,刺击势头过猛,最后关头才紧急停下,差点就刺中了对方。 知道大家都在看着,柳蒙也不好太过份,当即收剑退后一步,故意愤慨地叫道:“我都说了不要你让,干嘛还要让我啊,来来,我们重在认真打过。” 刘一舟脸色惨白嘴唇抖动,还没从刚才那一剑的惊吓中恢复,现在听柳蒙埋怨是自己相让与他,不由得面庞发红,一时脸涨得如同猪肝一样。狠狠扬了扬长剑,怒声道:“再来!” “好啊!这次不要相让了哦,否则就是看不起人啦。”柳蒙点头应着,嘴里叫着:“小心看剑!” 身形唰地展开,手臂极力前伸,柳蒙使出另外一招极快速的剑法“孤雁南飞”,剑尖直奔对方下盘。刘一舟赶紧出剑拦截,一声两剑交击,声音很是响亮。 刘一舟这一下下挥拦截,全数内力都附在剑身上,想要凭内力雄厚一下就把对方长剑击飞。哪料到对方长剑只是微微一碰,灵滑异常地一个翻身,剑尖斜着上扬,借着两剑磕碰的劲道忽地挑起,又往自己胸口刺去。 柳蒙知道自己内力不行,因此一开始就打着凭剑法灵动迅疾特性来取胜的心思,哪会和刘一舟长剑硬碰。一招不中,不等剑势用尽,立刻反转手腕变招,同时身形纵起,长剑斜撩,使出最是刁钻的一招“断雁孤鸿”。 一招疾如闪电,令对方不得不横剑阻挡;紧接着一招角度刁钻,逼对方手忙脚乱的闪避。这样来回重复几遍,刘一舟根本没有还手反攻的机会,只能身体接连后退,不成章法地仗剑左挡右避,狼狈之极。 但柳蒙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他进入既定思维,以为自己下一轮还是这样一招快速一招刁钻。 长剑猛停住前刺,在刘一舟刚闪身后避接下一招时,柳蒙忽地一个旋身,剑尖连抖,绽放出五点寒星,跃动着扑向对手。 边上观战的几人见此玄妙招式都是啊地一声,特别是‘摇头狮子’吴立身,认出这是衡山派比较出名的一招剑法,叫做“一剑落九雁”,不由地替刘一舟大感担心。 刘一舟的武功根底确实扎实,在被对方虚晃了一招后,还能在紧急间抬起长剑抵挡,连声碰撞,拦住几乎是同时刺来的三剑。 一招用完,柳蒙身子一个凌空倒翻,拉开与对方的距离,防止他恼羞成怒之下向自己进攻。而大家已知刘一舟又一次被这衡山派小师弟给刺中。 左右肩膀上在肩井穴的位置,衣衫各被挑破一个小洞,如若不是切磋而是以命相搏,这会刘一舟已经两臂被废,变成任人宰割了。 又惊又愧,刘一舟脸上汗水直冒,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对手那鬼神莫测的剑法太过刁钻,出剑速度又极快,自己确实已尽了全力,刚自己那番瞧不起现今衡山派弟子的言论,传出后必将成为江湖上的笑柄。 得便宜卖乖,柳蒙哪能轻易放过对方,当即还是一副不信模样,叫道:“怎么又让我!都说了我剑法奇烂无比,你尽管狠狠地指点指点,我不在乎丢脸的,真的!” 连续两次被对方击败,第一次还可说是自己不小心没有防备,第二次又怎么说?再来第三次,自己又有把握不败吗?刘一舟期期艾艾地不好回答,平素很英俊的面孔额上青筋直冒,这会儿扭曲无比,满脑满心都是自己技不如人,连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都打不过,只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让自己钻进去。 刘一舟站在那手足无措,整个人羞愤欲死!特别是师妹方怡那不信和惊讶的目光,还有那衡山派小子刮骨挖肉般地眼神,刚才自己为什么不叫一剑刺死,也省得现今丢人! 连着两次切磋,围坐在茶棚里的大家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沐王府众人,吃惊于衡山派剑法的凌厉诡异,又对刘一舟连败两次感同身受,个个觉得颜面无光,尴尬着注视着两人,不知该怎么来圆这等场面。 ps:办公室搬家,先一天两更吧。等收拾停当就恢复三更。 18.紧急救援 “摇头狮子”吴立身性子豁达,虽然觉得己方比较难堪,还是干咳一声,开口道:“柳师侄的剑法迅疾玄妙,不愧为衡山剑派的弟子,身手着实让人佩服,我看,就无须再比了。何师侄,你说呢?” 何不畏洒然一笑,点头道:“吴前辈说的是,我这师弟年纪小,不通事理,大家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当是小孩子玩闹罢了。”说罢转脸冲柳蒙道:“小六!别在那胡闹了,快些回来吃饭,还得赶路呢!” 何不畏一张嘴也是极厉害的,言下之意把刘一舟刚那番言论给贬为不通事理,两人切磋比试也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罢了。叫吴立身听了连连摇头,却说不出分辨话语。 正在这时,远处大路上又传来一阵烟尘,夹杂着喝骂打斗声,只见一辆马车被几人护在中间正往这边冲来,一群约三四十名大汉正策马紧紧围追,不时上前与护卫厮杀几下。 那几名护卫身手颇高,只是人数太少,又不善马上战斗,还要分心护着驭马不被伤到,看起来情形极为凶险。 刚才站在茶棚边上紧张观看切磋的方怡最是眼尖,瞧见马车前一名护卫身材高大,一袭青衫,当即失声叫到:“白大哥!” 吴立身等人听到,立刻大惊,齐齐站了起来,敖彪更是惊呼:“是小郡主的车驾!怎地护卫只剩下这几人?” 那马车跑地很快,被一众人群裹挟着,直奔这处茶铺冲来,而那些围追的骑马大汉,也猛然加紧了攻势。刀枪并举间,护在车前的那白大哥胯下健马被人一枪搠倒,白大哥猛地纵起,双臂展开如同雄鹰扑到后面车辕上,几名大汉立刻冲上,堵住了马车前进路线。 “救人!”吴立身大吼一声,带头冲了出去,身形起纵间直向马车奔去。沐王府其他几人也紧跟其后,各自施展起轻功,一边呼喝着一边冲向不远处的人群。 “大师兄?”鲁不拙心性热血,见沐王府车驾被人围杀,不由动起了出手心思,转脸喊了句大师兄,询问何不畏该怎么办。 何不畏低喝一声,与那吴立身一模一样道:“救人!”手中长剑呛啷抽出,脚尖一点,往前窜去,使出穿云纵身法,犹如一只急飞的大雁,半空中身形一折,刷地带出破空之声,速度奇快,瞬间超出先奔出的沐王府众人,几个起落间便跟在吴立身后面,再一个起落折转,就已经越过。 这边柳蒙和鲁不拙也是身形急展,不过两人尚未学过穿云纵身法,只能用八步赶蝉和燕子三抄水,轮流在地上纵跃狂奔。即便如此,速度也是极快,跑到一半路程时,就已经与沐王府几人平行,等到接近打斗的马车时,已经超出几个身位。 刚才柳蒙与刘一舟切磋时,沐王府众人还只道衡山派剑法奇妙迅疾,如今见三名弟子各自施展身法前冲,速度比自己等人快出不少,当下都是暗自惊心不已,琢磨自己是万万及不上这等轻功,都是思索几十年前衡山派剑法轻功冠绝江湖,确实不是夸大之词。 何不畏作为衡山派这一代大弟子,从小就开始习练剑法,不只精研回风落雁剑法,连紫盖剑法也是精熟无比。只见他人在半空犹如俯冲大雁,身体转折间猛地下落,同时剑光连闪,底下几名拦在马车前头的大汉纷纷惨叫,有的眼睛被刺瞎,有的肩部关节被挑断,一个接着一个滚落马下。 衡山派剑法向以速度为第一奥义,出剑迅疾无比,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等吴立身紧跟着冲到,马车前的四五名大汉已全被刺落马下,而何不畏两脚在一匹马背上轻点,身形又自腾空,从车辕处借力纵起,顺手一剑把攻向那白大哥后面的大汉刺穿,然后直接跃上马车车顶,反手背剑而立,环目四顾,一时说不出的潇洒英武。 “好剑法!”那站在车辕处持刀拼杀的白大哥看得极为清楚,见来人剑法迅疾凶猛,不由大赞出声,知道强援已至,精神大振,挥刀将捅来的枪杆砍断,再一刀将人从肩膀到腰腹斜斜劈开。 “好轻功!”吴立身眼见何不畏犹如冲天孤雁,后来先至,迅速超过自己,又借势纵跃到马车车顶,不由也是大赞出声,不过他赞扬的是轻功,只因刚才对衡山派剑法已经有了直观了解。 站在车顶,居高临下,何不畏见到左侧最为凶险,只余两名负伤护卫苦苦抵抗,当即长剑一指,冲已经赶到的柳蒙和鲁不拙二人喊道:“艮位!” 在衡山时,师兄弟几人闲极无聊,也跟着师父学了不少史家典籍,尤其是排兵布阵之类的兵书,更是常常诵读,简单的阵法方位都是极熟。 见大师兄站在车顶指挥,当下两人一人身形纵起,使出燕子三抄水,犹如飞鸟般起落婉转,跳跃间仗剑冲入马车东北方向;另一人身体低伏,竟是草上飞加上八步赶蝉,身形扭转窜动,犹如水中游鱼,从几匹乱马间闪过,也是直冲马车左面。 正在围杀马车的众多大汉,眼见胜券在握,忽然冲来许多敌援,当先一人出手间就放翻己方五名兄弟,后面紧随着几人也是身形快速,显然都是好手,不由大惊,有那带头的驱马冲前,一边大叫:“奉令办差!闲杂人退开!” 这带头大汉一身玄色劲袍,手使九环大砍刀,生得极为威猛,一冲过来,就见两名年轻身影,一呈飞鸟之态,一现游鱼之姿,在一群手下阻拦中,如入无人之境,猛地冲进马车左面,剑光闪烁间,不时有弟兄惨呼落马,大汉心中大急,怒叫道:“我等奉平西王之令,缉拿反贼!谁敢阻拦!” 平西王?吴三桂?大汉奸?! 不说衡山派三人最是痛恨卖国附的汉奸,沐王府众人与这吴三桂更是有天大仇恨。他这一叫不要紧,惹得冲到的众人愤怒欲狂,个个不要命般的呼喝厮杀,硬生生地把包围圈给撕开。 19.衡山弟子.逞威 这群围追马车不放的大汉,全都是吴三桂军中精悍铁骑装扮,论起马上战阵的厮杀功夫,沐王府的护卫确实不如。因此马车被围追上后,跟随护送的近二十名护卫死伤多半,只余几名家将好手,凭借武艺高超撑了下来。 但现在前面突然冲来沐王府支援,基本都是江湖中的武功高手。加上马车刚才又被己方截停,战马正停在原地打转,速度提不起来,骑兵集体作战的优势根本发挥不了,一旦形成相持局面,那就是比拼个人身手了。 于是乎,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西军骑兵们立刻便陷入困境,尤其是对上使长剑的三名衡山派弟子,在他们灵动身法迅疾剑招下,基本上两三招就会有一人惨叫着被刺落马下。 而身手最好的大弟子何不畏,竟用那高来高去的穿云纵身法,在众骑兵头上跳来跳去,专拣看起来比较棘手的大汉攻击,剑光闪处几乎是一剑一个,将衡山派剑法那种迅疾狠辣的习性发挥地淋漓尽致。 带头的玄袍大汉见手下弟兄如同鸡仔般接连被杀,心里痛极,明白今日之战已无可挽回,大喝一声,整个人状若风魔,举刀催马直撞向前方一名蓝袍持剑少年,想要无论如何也得杀掉一个好给弟兄们报仇。 柳蒙正仗着身体灵巧,借着几匹战马身躯掩护,将身边几名骑马大汉一个个的刺落,忽觉身后有劲风冲来,当即身子猛向旁一窜,几乎是贴着地平移,从一匹马腹下穿过,接着手抓马鞍一用力,身体轻巧一翻,翻身坐到了马背上。 这一连串动作,流畅连贯,玄袍大汉眼前一花,就见面前人影忽地不见,再转头去找,却见边上马背一道剑光闪耀刺来,映衬着后面一少年和善清秀的脸庞。 玄袍大汉名叫方献廷,乃是军中有名猛将,臂力极为强横,当下横刀磕开这快速一剑,然后不管不顾,轮起砍刀就当头劈下。 刀剑甫一相交,柳蒙就察觉到对方刀上传来的大力,当下不再硬碰,而是运劲猛一拉缰绳,胯下战马人立而起,正好迎向对方那当头一刀,自己则身形后退,一个倒翻从马上跳落。 噗地一声,可怜这匹战马,一下被玄袍大汉从脖颈到肚腹一刀劈开,血雾弥漫中内脏肚肠洒落一地。而柳蒙也趁机又反身冲上,长剑一招平沙落雁,从对方战马一侧掠过,将其大腿切开一条深口。 两人不过斗了三招,后面的沐王府众人就已经杀了过来,“摇头狮子”吴立身当先奋勇,见到对方头领正坐在马上打转着弯身提刀下砍。当即猛地一掌拍去,打在对方仓皇横挡的九环砍刀上,连人带刀一下打飞。 见到头领被击落马下,原本就惊慌的众骑兵立时大叫,有前冲来抢头领的,有调转马头想要逃离的,转眼间从围猎者变成猎物,被后面冲上的几人一通好杀。 弯腰躬身,一手扶着膝盖,柳蒙急剧喘息着,满头满脸都是汗珠。 这一番厮杀,一刻都没有停手,每一次出剑都竭尽全力,每一下闪躲都是间不容发;自己的内力和体力都是有限,如果敌人还不退却,自己只好找个空隙先暂时避开了。 自己不过十五岁的身体,体能上自然会差了些,可内力方面,还是得需要多下功夫。听人讲起一流武功高手,拼斗起来都是几百招上千招的,打个两天两夜也没什么奇怪,就自己这肤浅内力,如何能撑得住? 过了一会儿,战场已经清理完毕,众人拉着马车走到茶棚前停下,打来热水给负伤的同仁清洗包扎。 衡山派三名弟子在刚才的厮杀中,表现极为抢眼,特别是大弟子何不畏,轻功与剑法之高,令大家都是刮目相看,对传言中衡山派的威名有了真切认识。 吴立身更是赞不绝口,同后来的圣手书生苏冈一起向他道谢,感谢衡山派弟子能施与援手。 后来的这车队里不止有一辆马车,只是在遭到西军装扮的马匪后,其余几辆都被抛弃,只护着载有几位女眷的小郡主这辆马车,近三十名护卫殊死拼杀,这才跑到这里与前方探路的人汇合。而一番厮杀下来,普通护卫基本死干,仅剩下身手高超的圣手书生苏冈及白氏双木白寒枫、白寒松兄弟俩。 幸好跟随车队的沐王府小公爷沐剑声安全无恙,他与何不畏前些日子在铁剑门中结识过,再次见面,两人很是欣喜,站在那相谈别后情况。 先被柳蒙刺伤,接着又被吴立身打死的西军头领确认是方献廷,对于沐王府来说,这人是老仇敌了,不由都是极为解恨,大家连尸体都不给他收拾。 茶棚一侧小桌,小公爷沐剑声、圣手书生苏冈、摇头狮子吴立身,这三位沐王府主事之人坐在一起,低声商讨应对之策。而几名较为年轻的就嚷嚷着不能白白吃亏,定要直奔云南,前去刺杀吴三桂这大汉奸,也是如此的抛尸荒野方才泄恨。 衡山派三人刚才虽也一起并肩战斗,但毕竟这是人家之事,所以只是坐在那喝着茶水闲聊。柳蒙更是借机会又凑到方怡身边,言语欣然,大刷特刷存在感。 过了有一会,何不畏见天色不早,当即喊过柳蒙,上前与沐剑声等人道别,言还须赶快回山,有机会再聚。 柳蒙却知道,经过这一番事情后,沐剑声等人确定了北上京城,冒充吴三桂手下前往皇宫刺杀康熙,从而引出与天地会冲突,并使得小郡主沐剑屏与方怡碰上韦小宝,展开一段啼笑皆非的戏码。 想想韦小宝现在应该已被海大富抓进宫里,替代小桂子,开始与小玄子天天切磋比斗。柳蒙嘴边不禁浮出笑意。韦小宝这家伙虽然滑头猥琐,但极讲义气,作为朋友确实是极好的。 又转回身走到方怡身前,瞧了瞧一边正襟危坐的小郡主沐剑屏,柳蒙低首俯到方怡耳边,悄悄嗅了口妙人香气,说道:“拜托师姐件事,日后若是遇到位叫小宝的英雄,记得给带句话, ‘扬州一别,很是想念,韦兄弟近来可好’,或许会有想不到的效果哦。” 所谓的带话,自然是为方怡身陷皇宫后,求韦小宝去救助刘一舟等人时所用。想那韦小宝绝顶聪明,得知自己与这方怡以师姐师弟相称,定然不会乱起调戏之心,也自当明白该不该放刘一舟条活路。 20.落崖.又见落崖 月光如水,凉风习习。 祝融峰顶望月台。 一蓝衫少年盘腿静坐,清秀面容上神色和善,两手呈问心式抱在胸前,一呼一吸极有规律,鼻间有细细热气紊绕不散,显然正在修习某种高深内功。 护送祖师骨灰回到衡山时已是接近六月初夏,路上遭遇沐王府众人并出手相助一事,何不畏如实进行了汇报,并听从师父命令,带着两位师弟详细讲述了当时厮杀的情形,以便师父指出种种不足。 拿柳蒙来说,在把当时打斗所用得每一招和应对之法都讲说一遍后,师父向守山给出的建议是:加紧体能锻炼和提高内力这两项。向守山可是衡山派全盛时期培养出的精英弟子,见识眼光极为不凡,针对柳蒙表现所提出的两项要求,完全符合实际,用正中要害来形容最是恰当。 体力锻炼好说。每日早晨起来后,提着水桶到山腰小溪处来回跑个十趟八趟的;手臂腿脚各绑上沙袋,除了睡觉绝不解下;没事时在去圣帝殿后院,那儿有一堆砌台阶时剩下的条石,今日去把这堆条石从后院搬到前院,次日在从前院搬回后院,总之想尽办法,利用现有条件来打熬力气。 内力方面就有点难搞了,衡山心法中正平和,没有任何取巧可能,完全得靠时间来积累,才能威力愈大。而柳蒙修练内功不过八年,只是勉强有所小成,要想达到能支持个两三百招拼斗,最少得是二十年功力才行。 好在衡山派传承源远流长,底蕴极为浩大,纵使许多绝顶武学随着扬州一役后失传,留下的也足够傲视江湖了。 掌门兼师父向守山自有解决办法,就是将门派高级内功“镇岳诀”提前传授给柳蒙。 第十六代弟子中,目前只有大弟子何不畏和二弟子庄不重修为精湛,衡山心法的基础打得非常好,这才得以传授。柳蒙不过八年功力,离修习镇岳诀的最低要求还差着两年,因此向守山一再叮嘱,必须小心摸索修习,决不可冒然贪功,否则一个不妙,走火入魔可就悲剧了。 柳蒙对走火入魔的概念,就是全身瘫痪不能动弹,变成大脑清明却不能表达的植物人。这种悲剧情况,宁愿经脉爆裂而死也不愿尝试啊。 所以,柳蒙谨遵师父叮嘱,每天只是早中晚各一次,每次只修习吐纳一个周天,缓慢引导内力在经脉间运行,绝不敢贪心那一丝丝增加的纯正内力。 一个周天很快完成,柳蒙将内力纳回丹田,感受着多出一丝的充实感觉。 最近一些天,柳蒙又多出一个习惯,每在修习完内功后,就在心里yy一番:自己神功大成,纵横天下再无敌手,屹立在江湖绝顶,大发感慨‘人生寂寞如雪’,从此改名,是为柳不败…… 慢慢晃着走到伙房那,见今日饭食还是菜粥,半点荤腥都没有,柳蒙嘴中酸水直冒,胃里咕咕作响,好像痉挛一般。 下山这三月时间,彻底把馋虫给释放了出来。都吃了十几年的饭食,现在怎么看怎么厌倦,每顿都是皱着眉头下咽,要不是为了有精力去锻炼,柳蒙宁可不吃。 叹了口气,柳蒙失望地走开,砸吧砸吧淡得发苦的嘴巴,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从祝融峰往北,走不到五里,便是降真峰。南岳一带民间,相传神农氏曾在此采集草药,因为误尝线虫,中剧毒而仙逝于此。不论传言真假,反正是山中猎户都不愿踏足降真峰,也使得其成为小兽们聚居之所。 柳蒙嘴已是谗极,当下便打起了去降真峰捕猎的主意,至于那什么线虫剧毒的荒诞传言,作为无神论者当然不会在乎了。 从边上厢房中找了根细绳,准备猎到小兽后捆绑用。柳蒙只随身带了柄长剑,就悄悄一个人溜下祝融峰,顺着降真峰西侧树林攀登,想要找只大点的野物猎杀。 降真峰因为无人踏足,环境还极为原始,根本就没有路径可走,柳蒙走几步就得用长剑砍去面前山藤,行走起来很是缓慢。而好像知晓来人不怀好意一般,平时多在西侧树林中出没的野猪,也没瞧见一只。 走了约大半个时辰后,柳蒙发现自己迷路了。 在生活了十余年的衡山里,在方圆不过十余里的小山峰上,自己竟然迷路了。 天气阴沉,没有阳光可以分辨方向;树木葱郁,树干都是同样深浅的颜色,没有任何参照物来供人找到来时的路径。于是悲催的柳蒙犹如没头苍蝇一般,只是顺着倾斜山体努力攀爬,期望到达峰顶后,能找到最高的祝融峰,来辨明自己的方位。 世间诸事多是奇妙。柳蒙刚才一心寻找小兽,想要捕捉回去解馋,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如今一心想要确定方位,寻找回去的路途,却在偶尔一瞥间,发现左侧不远处,一只翎毛鲜艳的山鸡正站在一堆灌木上。 这山鸡神态呆傻,一双黄橙橙的呆眼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想来是不知道人这种生物的可怕。 天上掉下来的山鸡,怎可放过! 柳蒙蹑手蹑脚的向左侧移动着,生怕一下把山鸡惊飞。两手张开,到了一扑距离,觉得有把握将这只山鸡捉到后,柳蒙身体猛地一纵,使出八步赶蝉的身法,飞快地扑了过去。 如此近的距离,当然失不了手。一下将这斑斓山鸡抱入怀中,同时左手快速地摸住鸡头,轻微一扭,便将其了帐。只是,身形落下时,柳蒙觉得脚下发空,竟没有踩到实地,这堆灌木好像很是幽深啊。 疑惑着往下一看,柳蒙冷汗唰地冒出,禁不住大喊一声“妈呀!” 原来这灌木后面,竟然是处小悬崖! 这悬崖崖壁近乎垂直,下面得有十多米深,中间毫无可以借力的地方。 空中自由落体,也叫空中飞人,或者是跳崖表演。反正表演者柳蒙经过短暂飞翔后悲催地掉落到崖底一棵大树树冠里,稀里哗啦地树枝折断,人还未落地就已经昏迷,只是手里怎么也没放开那斑斓山鸡。 ps:那个,看见人家票多眼红,,就想要个十来票地。。亲们,狠狠地满足咱吧。。 21.洞中奇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色渐渐变得阴沉,直到低沉乌云如同黑色幕布般遮住了天空。风也越刮越大,树木狂乱舞动,走兽飞鸟惊慌躲避,一切都昭示着雷雨即将来临。 最终第一道闪电显出在天际,像长龙一般亮闪刺目,又像一道剑光把天空劈开,炸出一声霹雳,响彻云霄。 下雨了。白亮亮的雨点从天掉落,打得树叶噼啪作响,密集地犹如万马奔腾。 雨像瓢泼,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地面上就汇聚出条条小溪,顺低洼地流淌形成水网。崖底某处树下,一灰布短褂的人影正趴伏在地,脸庞贴着地面,双目紧闭,纵使浑身湿透泡在水中,也是没有知觉。 直到汪着的雨水越多,渐渐漫过口鼻,这人才被呛醒。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挣扎坐起,然后茫然打量着周边,满脸呆滞。 这悲催的人儿正是柳蒙,一个因贪吃嘴馋而掉落悬崖的家伙。 慢慢活动了下身体。还好,手脚均能运动自如,身上也没有骨折,只是手脸裸露在外皮肤都被擦破,雨水一浸火辣辣地疼痛,但确实已是万幸了。 雨太大了,趴在水洼中又泡了不知多长时间,身上衣服全部湿透,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避,可别受了寒气,要能生堆火把衣服烘干就好了,凉凉湿湿得好不难受。 微眯着眼,见不远处崖壁一侧好像有个洞口,柳蒙爬起来蹒跚着走了过。从那仅容一人进入的狭窄洞口钻了进去。 这是个石洞,不深,进去后是一处有四五个平方大的空间。洞内凉飕飕的,也没有气闷感觉。借着外面闪电的光亮可看清周遭全是白色岩石,滑溜溜很是干燥,除了中间一小团杂草外,再无它物。 柳蒙身上并没有火折,又不会什么钻木取火的方法,何况外面大雨滂沱,又哪有干燥的引火之物?当下只好先把身上湿衣脱下,用手拧干,晾在石头上。 洞内阴凉,石头有点冰冷刺人。柳蒙光着屁股一坐下就赶紧跳起,然后走到洞中间那团杂草旁,伸手把划拉起来,却一下楞住。 这团杂草下面竟生着一小丛阔叶植物,如同后世常见的芦荟一般,顶端还长着一粒红艳艳的果实。凑近一闻,这果实散发出诱人馨香,闻之让人神清气爽,好似炎热天吃了大筒冰激淋一般。 珍贵灵药?这是柳蒙浮上心头的第一个想法。毕竟武侠小说中最会给主角安排这种桥段,什么天才地宝的,服之功力剧增,立刻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但宅男导师探索频道常讲,越是外表美艳的东西,其内毒性就越是厉害。这红色果实明艳诱人,想来毒性一定很大。 犹豫了。柳蒙用杂草垫着坐下,双手托腮,直愣愣地瞧着这红果绿叶,心里反复斗争着是否将其摘下吃掉。 最终,谨慎还是占据了上风,柳蒙决定暂时搁置争议,留待明天再解决。眼下浑身无力,还是先好好睡上一觉再说吧。 看看山洞外面,大雨依旧肆虐,天色已完全黑住,一道道张牙舞爪的闪电来回狂舞,连天接地,吓人之极。 这种疯狂打雷,在衡山地区还是极少见的,柳蒙不免心里念叨,“莫非是哪位道友在渡劫?” 盘腿坐正,摆出十指问心式,柳蒙调动丹田内力,开始每日的例行修习“镇岳诀”。 缓慢运行一个周天,等内力重新回到丹田,柳蒙发觉有丝明显变化。丹田中的内力好像增加了一点,精纯了一点,虽然这种增加微乎其微。 内力可是每日按照心法吐纳,一点一点转换提炼形成的,是武者的根本,每一丝都是熟悉无比。如今猛然多出,即便是一点点,也会立时察觉到。 这是什么原因呢?过去每一次运行吐纳,不过是转化原有的内力,将衡山心法修习出的内力按照镇岳诀的修习方式精炼出来,虽然有所精纯,但量可从未增加过啊! 而且自己可是严格按照师父的叮嘱,运行周天的速度非常缓慢,绝不会有此等意外。难道是,这株红果芦荟的原因? 自己这次修习镇岳诀就在红果芦荟边上,会不会是受它的影响,从而使得内力在精炼的同时,也悄悄增加了一点呢? 实验,是分辨事情的最科学办法。 柳蒙当即重又盘腿坐好,摆好修习姿势,运起了镇岳诀,分出一半心神,感受着内力在体内运转变化。果然,在内力于体内经脉绕行一周,重归丹田后,又比刚才多出了一点,而且比上次尤为明显。 莫非真是这红果芦荟搞得鬼?思索着,柳蒙站起身,退后几步,以鼻间嗅不到红果散发的诱人馨香为准,然后再行盘腿坐下,继续运转镇岳诀,来证明究竟是否如自己猜想那般。 一个周天过后,很清楚地察觉出内力除了稍微又精纯一点外,其它别无变化! 还真是这红果芦荟的作用! 先是惊怔了一会,柳蒙旋又狂喜无比。传说中的天才地宝,竟给自己遇到了! 有了这等宝贝,自己只需要每日坐在它前面修习内功,效果比平时得强上几倍!旁人一年辛苦修习出的内力,自己顶多用两个月就能达到! 哈哈!发了! 怪不得武侠小说中动不动就有跳崖拣宝一说,原来这几率还真是特别高哦。 兴奋得忘乎所以,柳蒙咧开嘴在那大笑一会。忽又想起,离开红果芦荟时修习内功没有增加效果,那如果靠得极近呢?也就是说,内力增加的效果,是不是和距离远近有一定关系呢? 嗯,这个还得验证一下。咱可是凡事求证的理科出身,不是那些只会动嘴yy的文科僧能比拟地。 当下柳蒙又重走到红果芦荟跟前,坐地极近,一低头就能碰触到红果,然后再行运转镇岳诀,将内力从丹田中引出,沿着经脉缓慢运转着。 在教授柳蒙这门衡山派高级内功时,师父向守山专门叮嘱过,因为衡山心法的基础并不扎实,修习镇岳诀时绝不能贪功冒进,每日只能三次运行周天,否则会有走火入魔之险。 ps:我说在考场上更新的这章,,有没有人会相信。。 22.乐极生悲.狗屎运 走火入魔的凶险性,柳蒙当然很清楚。可惜的是,如今已经被捡到奇异灵药的兴奋冲昏了头脑,哪还记得师父的叮嘱。从进洞这一会儿,已经是第四遍运行镇岳诀了,完全没有想到危险后果已经来临。 内力缓慢地被引导着在经脉间运行,一个周天后要导回丹田时,却开始不受控制,自顾继续沿着经脉运转! 糟糕!柳蒙瞬间大惊,冷汗忽地冒出。内力怎么不受自己控制了? 此时体内的内力犹如无人操作的列车,尽管沿着经脉继续行进,而且速度渐行渐快,等又一个周天过去时,已如脱缰野马一般,从原本烧煤的蒸汽机车逐渐变成超高速动车,呼啸着在经脉间穿行。 随着内力失去控制,先是腿脚麻木不能挪动,接着是大腿腰身,很短时间内,柳蒙下半身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而且这种趋势还在向上蔓延,眼看就要通过胸腹向脖颈处发展。 走火入魔?!麻地!这种扯蛋地事怎么叫自己遇上了? 老子不想全身瘫痪啊!更不想成为植物人! 可现今身体正在逐步失守,等麻痹感觉传到头颈,估计就彻底over了。还谈什么完成任务取得鹿鼎记令牌,回转游戏大厅找到回归现实的方法,恐怕自己要永远呆在这书中世界里了。 老子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柳蒙脑海中思绪纷杂,全速开动想着求生办法。忽地记起。眼前不就有样奇异宝贝,红果芦荟!管它有没有用,这已是自己在全身麻木瘫痪前唯一的机会了! 猛地一低头,张口咬住身前那红艳欲滴诱人之极的红果,喉咙滚动着一口吞了下去。几乎是在同时,那麻痹感已经袭上头颈。 不知过了多久,柳蒙又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朦朦登登的,只觉身底全是汗水,贴在冷冰冰石头上粘滑难受,更有一股隐隐的腥臭味从自己身上传出。 自己还没瘫痪?还没变成植物人?难道是那红果起了作用? 不敢乱动,生怕哪个部位还没恢复。柳蒙躺在那里又稳了一会,等身体各种感受都很正常,这才尝试着先动了动手指。能动,而且很灵活。又动了脚尖,也是正常。 哈!看来自己刚才是赌对了!果然这红果芦荟不同凡响,确是一等一的天才地宝! 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柳蒙只觉身体有了很大变化。举动有力,手脚灵敏,每一块肌肉仿佛都蕴藏着无穷力道,甚至连皮肤从原本的较为白皙,也变成如白玉一般细嫩洁白。 这就是那红果发挥的作用? 柳蒙最担心的还是内功。都说人在走火入魔之后,全身内力将会散尽,多年苦修毁于一旦,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幸免。 当下轻运内力,手部少阳脉一热,抬手竖掌拍出,带出哄地劲啸声音,显出这一掌的威力很是厉害。 内力还在,而且还提升了不少!光是那激荡空气发出的啸声,换做从前的自己可根本达不到这等威势!何况刚才不过运起的只是三成内力。 强自抑制住激动心情,柳蒙再次盘腿坐下,这次没敢在用镇岳诀,而是换用之前的衡山心法,探视丹田中的情况。 澎湃激荡,磅礴汹涌。 柳蒙一时词语匮乏,只想到这两句来形容丹田中的情形,激动得完全不知道怎么好了。 如果把先前的内力比做一条涓涓小河,静静的在丹田中流淌;那么现在的内力则像一条大江,还得是亚马逊河那种,在丹田中奔涌呼啸。 也就是说,丹田中的内力猛然间增涨了有十倍之多! 自己先前只是修习了八年的衡山心法,现在等于凭空多了一甲子的内力! 忍不住了,柳蒙一个纵跃,跳起有近三米高,在山洞里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还不时运力拍击洞壁,直把山石打得四处乱飞。好一通宣泄,等心情平复下来,借着洞口传来的光线,只见洞中已是狼藉一片。 呃,洞口外面有亮?柳蒙身形一转,速度极快,瞬间便窜出洞口来到外面。 洞外万里晴空,太阳当头,地面早已经干爽,丝毫发觉不了曾有过大雨的痕迹。 自己在洞里昏迷了有多少时间?两天还是三天?看外面的情况,只怕时日不短。 柳蒙突又记起,自己是偷摸着来降真峰捕猎的,这几日不回,大家还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模样。惭愧惭愧,都是嘴馋造下的事啊! 这时一阵山风吹过,柳蒙忽然觉得胯下宝贝一阵发凉,低头一瞧,不由大是汗颜,原来自己还是*出镜呢。衣服被雨淋透,进洞后就脱下晾晒,从昏迷中醒来后又全神贯注在内力上面,到真是没注意自己光着身子。 还好没人瞧见,否则这脸可丢大发了。 赶紧的,柳蒙重又窜回洞里,把已经晾干的衣服穿上,这才乐滋滋地出洞。利用太阳辨明了下方向,也顾不得丢落的长剑,只管认准祝融峰方向打道回府。 回到祝融峰顶,柳蒙是免不了挨一顿好 p>  不声不响的,一连四天不见人影,师兄弟几个满山寻找,还以为前日大雨引发的山洪,把人给冲走了呢! 听了大家的猜测,柳蒙是满脸羞愧,如何也不敢实说自己是一时嘴馋跑去降真峰捕猎,为了只山鸡失足滑下悬崖……。 但内力大增的事,柳蒙可不能隐瞒。当下把在石洞内发现红果芦荟,又因贪功冒进,镇岳诀运转次数过多险些引起走火入魔,最后靠红果保住性命,还因祸得福内力增长了约一甲子等等如实禀报,让围在边上如听评书般的众人都是感叹万千,直呼小六是狗屎运道。 柳蒙伸出手,让师父把住脉探视了番体内情况,又找纸笔画出那红果芦荟的外形,供师父向守山和师叔胡元林翻来覆去的研究,最后也没弄明白是何种奇异珍宝。 到是柳蒙丹田中内力的情况,师父向守山给予了总结。 衡山心法只修习了八年的柳蒙,内力基础并不怎样深厚,所以才要控制修习镇岳诀的次数,等将丹田中内力全数转化精炼后,才能按照正常步骤去修习。 而在石洞中接连运行了四遍周天,短时间内转化的内力太多,使得两种内力失去了微妙的平衡,在体内又不能强弱并容,发生冲突碰撞,直接造成内力失去控制,引发了走火入魔。 万幸那红果芦荟蕴含着极其丰富的灵气,而灵气又是世间最纯粹的能量之源。因故柳蒙吞服了这红果后,两种内力立刻开始吞噬红果灵气壮大自己。最终,镇岳诀的内力占据了上风,抢占了多数灵气,然后依仗极不对称的优势,把衡山心法的内力给转化掉。 23.略有小成.镇岳诀 红果芦荟里蕴含的灵药之力异常强盛,被镇岳决内力全数吞噬,这就是柳蒙内力为何一下增长近十倍的原因。 向守山对小徒弟获得这等机遇并无多少欣喜,反而更是严厉起来。命柳蒙除了日常练剑外,其余的空闲时间全部用来修习镇岳诀。一是巩固内力根基,免得这膨胀内力因没有精炼而白白流失。二是熟悉掌握内力特性,以求早日达到略有小成境界。 镇岳诀作为一种高级内功,派中前辈曾将其严格分为六重境界,以示区别各阶段的威力。如:初练内功并掌握内力基本运行的初窥门径,完全掌握内力特性并运用自如的略有小成,以及后面的驾轻就熟、融会贯通、出神入化、返璞归真等四重境界。 按照大师兄何不畏的说法,本派历代不乏天纵之才,但能将镇岳诀修习至返璞归真境界的,只有创派祖师刘轻舟和第二代掌门祖师独孤剑两人而已!光是融会贯通境界,几百年来能够在三十岁之前达到的,也只是寥寥几人屈指可数。 何不畏资质极佳,已经修习镇岳诀有七年光阴,至今也不过略有小成巅峰,想要更进一重到驾轻就熟,最少还须再下两年苦功。 也就是说,柳蒙如果想要在一年内达到略有小成,即便有红果这等奇珍相助,也是极为艰难。因此劝柳蒙做好心理准备,抛弃掉一切杂念,把全副身心都贯注到修习镇岳诀上,这样方有一线希望。 师父的解释,和大师兄的提醒,使得柳蒙心中警惕万分,异常重视起内功修习。原因无他,吞进肚里的好处,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于是,扣除掉吃饭睡觉以及例行习剑的一个时辰,其余时间,柳蒙全部是在打坐吐纳中度过。就连上个茅厕都是一路小跑,生怕耽误时间,更别提参与师兄弟几个去侃大山了。 这样的拼搏,这样的辛勤,所带来的收获也是极大。 全心投入的两个月时间,吞服红果所化成的内力,已经基本上精炼完毕,现今柳蒙体内运行的,全是纯正的镇岳诀内力,威力又是增加不少。 一块枕头大小坚硬山石,柳蒙聚运起十成内力一掌拍出,可将其打地粉碎。如果用起流云掌的破字决,手掌拍击之下的石头全成齑粉,吹落后可显出三寸多深的清晰掌印! 这等成效,已经完全超出师父向守山的估计。如同名医问诊一般,又自探视柳蒙丹田变化后,针对实际情况,向守山开出第二道方子。 减少每日修习镇岳诀时间,让急剧扩充的经脉适应一下,精力可转到熟悉内力特性上面。比如内力与剑招间的配合就需要多多磨练,原本因内力不足,难以支撑的穿云纵身法也得开始练习。 柳蒙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清楚自己在武学修炼上面,纯粹是个菜鸟。而师父向守山是经过门派系统培训过的,经验很是丰富,自己当然要老实地听从于他了。 当下每日的修习流程又进行了更改。每日晨间、睡前,各运行镇岳诀两个周天;上午练习轻功,不止是穿云纵,就连八步赶蝉和雁行功这两门地上移动身法也重新练习,毕竟在镇岳诀内力催发下速度和移动距离都有不小的变化。 下午则是习剑的时间。三十六招回风落雁剑法完全从头练起,每一招都利用游戏附带的修炼辅助空间进行拆解,然后每一个动作都带上内力,反复做满上千遍,达到心随意生、剑随心动的地步。这样再组合到一起时,剑招就更加随心所欲,衔接转换间极为完美。 把剑法琢磨通透,柳蒙并不满足。自从在马鞍山那看过大师兄何不畏如同剑仙般纵横飞驰后,心底就一直羡慕不已。对衡山派闻名于天下的剑法与轻功两样,也有了最直观的感触。 于是,剑法与轻功的配合,这种比较高难度的课题,又成了柳蒙每日思索最多的内容。 好在大师兄何不畏近日也很清闲,师父兼掌门向守山并没有派遣他去干什么差事。在受到柳蒙的请求后,何不畏尽其所知的对小师弟进行教授,把自己十余年来最擅长的轻功心得,完完本本地进行讲解。 就在这每日十分充实的修习中,柳蒙的实力缓慢却坚定地攀升着。而避居深山险峰的衡山派,也在盛夏酷暑之际迎来了今年第一波来客。 客人能在茫茫群山中找到衡山派驻地,自然不是外人。乃是同为五岳剑派的华山派新任掌门冯难敌。 今年的新年初,华山派黄真将掌门之位传与大徒弟冯难敌时,曾经邀请盟友前去观礼见证,当时衡山派也派了二弟子庄不重前去,并将衡山派位置现况通报给五岳剑派的几位盟友。所以冯难敌才能找到祝融峰顶。 跟随冯难敌前来的还有两位壮年汉子,一名冯不破,一名冯不催,却是冯难敌的孪生儿子,在江湖上挣得外号叫两河大侠,也是华山派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冯难敌此次前来衡山,一是遵循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之意,接任华山派掌门后,其余四家门派都需要上门拜访一遭,以便加深加深感情。二是冯难敌有心将五岳剑派重新拧成一股绳,但衡山派二十多年前遭受重创,遁入深山不问世事,究竟实力如何,却要亲眼见过才行。 待见到向守山及胡元林两人后,冯难敌不免大失所望。一个已未老先衰,身形佝偻,宛如普通村夫老者;一个虽精壮当年,右手却已残废,再也用不了剑。 下面的第十六代几名弟子,虽然资质都是上等,却年岁稍小,都未出师,料想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那掌门大弟子何不畏到还可以,可惜又得担负门派诸多责任,代表衡山派掌门和各友好门派交往,不能够下山行走江湖。 衡山派此等青黄不接的情况,冯难敌也不便多说,只好把中兴五岳剑派的念头稍微一提带过,多拣那如今各地义士的抗清动向,介绍给久居山上消息闭塞的向守山二人。 24.华山派来访 抗清多有志士悲壮事迹,三人说到激动人心处,胡元林禁不住吟诵道:“悲风动中夜,边马嘶且惊。壮士匣中刀,犹作风雨鸣。”念着语音哽咽,双目中泪水盈眶。 冯难敌感叹一声,道:“船山先生的一腔悲愤,尽在其中啊!”又道:“胡师弟还是不减当年热血,令人依稀又见昔年仗剑刺鞑虏的孤胆英姿,激励了多少热血男儿奋起抗清。这次在杭州,我有幸见到了吕、顾二位,他两位对你昔年之事也是极为赞叹呢。” 胡元林听得这等赞扬,只是苦涩一笑,看了看光秃秃的右掌,问道:“可是吕留良和顾炎武二位先生?”冯难敌点头道:“正是。”一边向守山插言道:“他二位还好吗?浙江此次受明史一案牵连,恐元气大伤啊!” 冯难敌又自喟叹了一声,“两位先生身体还好,只是‘每忧大好江山,沦于夷狄。我辈忍气吞声,偷生其间,实令人悲愤填膺。’前些日子,更有诗词传出,等我念给两位师弟听。” “尝谓生逢洪武初,如瞽忽瞳跛可履。山川开霁故璧完,何处登临不狂喜?” 胡元林少年时曾跟随船山先生王夫之学有锦绣文章,文采极为出众,此时听完吕留良的诗词,神色沉迷,喃喃道:“何日故国重光,山川开霁故璧完,又岂能不狂喜?” 看到师弟心胸激荡,有神不守舍之像,怕其又入魔症,向守山赶紧劝导他先回房歇息,稳定下心神。 等只剩两人,冯难敌说来说去,提到最近有许多忠义之士联合发出号召,要成立一个“锄奸盟”,铲除以吴三桂为首的卖国贼大汉奸,而冯难敌身为华山派掌门,名声极盛,兼之嫉恶如仇武功高强,被推举为陕晋冀三省盟主,主持联络杀贼事宜。 冯难敌言及江湖诸多大派,除了少林派以外,其他都派有弟子参加锄奸盟,为恢复华夏衣冠献上绵薄之力。我五岳剑派虽已经不复往日荣光,但作为有担当的江湖栋梁,也出了不少力气。 华山派先不用说,像泰山派嵩山派都有弟子加入各省锄奸盟,就连恒山派的女尼们也是响应号召派出掌门弟子听从调度。衡山派困难虽多,但总也得出个一两名弟子意思意思。 冯难敌这番话语,无非是抱着要把五岳剑派重新中兴的念头,趁此机会先把名气在众路豪杰面前打出来。这才婉转要求向守山派出位弟子参加锄奸盟,哪怕是象征性的也可以。 向守山如何听不出他话中意思,可衡山派现实就是如此窘迫,唯一能拿出手的大弟子何不畏分身无术。二弟子庄不重性格内敛,不善与人交往,前些日子让其去华山派观礼都很勉强,回来后再怎么也不肯出去。 至于其他几位弟子,剑法武功还达不到出师下山的标准,去参加锄奸盟的话,身手低下丢了衡山派脸面到还无所谓,就怕被仇家借机伤害,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向守山为难的样子,冯难敌又如何看不出来,当下只能哈哈一笑,不再强迫。 而恰在这时,一阵笛声从外面传来,音调慷慨悲壮,转折间充满杀伐之意,又似是三军齐齐号哭,“还我河山!”却是胡元林在房中吹奏的《满江红》。 衡山派历来崇尚音律武功双修,每名弟子都是音乐好手,胡元林这一首笛子吹来,让向守山和冯难敌两名年及花甲的一代高手,都是怔怔感怀,一时相顾间,全是“国忧今未释,何用慰平生。”的心思。 山上有客人来,午饭肯定得丰盛一些。轻功最好的何不畏亲自下山跑了一趟,割了肉买了鱼,还又捎带回一只芦花鸡。衡山派也没有专业厨师,师兄弟几个一起动手,小半个时辰就搞出了桌卖相上佳的酒席。 桌子中间摆了一大盆衡山派当家名菜——萝卜烧肉,边上一陶罐里装着小鸡炖山蘑,白鲢鱼清蒸后洒上调好的酱汁,山腰小河里捞出来的白虾用山椒炒了,最后再配上清炒丝瓜和虎皮茄子,充满田园气息的农家菜让冯难敌父子三人吃得赞不绝口。 师叔胡元林特意采集了许多野山楂,用一个春天发酵酿出的果酒,也取出一坛来招待客人,有幸陪客的何不畏乐得都笑歪了嘴。 柳蒙几人年岁小不能上桌,只好缩在一墙之隔的偏房里,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推杯换盏,一个个地猛咽口水,只恨自己为何不多长几岁。 正房里的人们喝饱了酒,何不畏出来招呼着盛汤上饭,见到小弟兄几个那谗样不由得好笑,当下让几人附耳过来,告诉他们有个出头露脸的机会。 华山派的冯掌门想要让本派出一名弟子参加锄奸盟,师父以均未能出师为由,推脱了开去,做弟子的自然不好唱对台戏。但与自己等人同一辈分的冯不破冯不催言语间多用激将,刚才更是借着酒意提出要和衡山派最杰出的弟子切磋交流一下武功,何不畏已经应承了下来,但一个人总不能和两人轮番切磋吧?所以就需要一个有把握能战胜他们的师弟主动出来,替下一场切磋。只要表现好了,让师父师叔高兴,肯定会被叫到桌上陪客人喽。 大师兄何不畏这一通逻辑根本就理不通,但摆出的事情却非常吸引大家关注。 华山派也是不字辈的不摧不破俩兄弟要和咱们切磋交流?这可不是小事。虽然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但这谁高谁低可一直是牵缠不休的。怎么着华山派仗着同辈弟子年岁比咱们大上一轮,就想要压咱衡山派一头? 这事绝对不行!不就是两场切磋嘛!大师兄何不畏剑法精妙娴熟,对敌经验极为丰富,接下一场完全没有问题,大家对此都有足够的信心能胜出。可是剩下一场谁来接?二师兄庄不重? 老二庄不重刚满二十岁,内力修得也是镇岳诀,扎实程度比老大何不畏不遑多让。只是性格使然,石廪剑法虽中规中矩大气磅礴,但还是缺少了些衡山派最独特的玄妙灵动。加上对敌经验极少,甚至到现在连一场真正的拼杀都没有过,对上那正当壮年又常在江湖打混的华山弟子,形势并不怎样妙啊。 25.友好交流.切磋 庄不重性子谨慎稳重,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低头思虑一会后,坦言自己劣势太大,真没多少把握,万一败了,个人丢脸事小,损及门派脸面事大。 二师兄都没有把握胜出,剩下几人在内力上都不怎么样,短板非常明显,光靠剑法灵动,怕坚持不了多久。毕竟五岳剑派传承几百年下来,互相之间的武功招数都非常了解;。比如衡山派的剑法,华山派都是极熟悉的;同样,华山派的剑法,师父也曾经专门讲解过。 互相对视几眼,师兄弟几人虽然都是心比天高的主,但事关门派脸面,可不是脑门发热的事,因此一个个都是有所顾虑,不敢毛遂自荐。 最后,还是柳蒙诺诺提了一句,“大师兄,你觉得对方的实力有没有沐王府众人厉害?最接近谁的身手呢?” 何不畏沉思一下,回想了沐王府众人在马鞍山脚下对付吴三桂手下时的表现,斟酌道:“我看冯不破两侧太阳穴高鼓,呼吸平稳悠长,拿筷子夹菜时手腕稳重准确,剑法造诣应该很深,比起曾和你比斗的刘一舟要强得多。但应该不如摇头狮子吴立身,和圣手书生苏冈当在同一级别。后者我有把握在三十招内拿下,小六你只要能先期拿到先手,凭借我们衡山剑法的迅疾狠辣,到有五成机会获胜!毕竟这只是切磋,对方肯定会留有余地,这便是你的机会。” 最近一段日子,柳蒙天天纠缠着大师兄教习剑法和轻功,身手进境他自然了如指掌,所以觉得只要发挥好,未尝就没有机会。 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何不畏没说出来,柳蒙自己心中也是有数的。柳蒙可是衡山派第十六代弟子中最小的一个,年纪不过十五岁,同华山派数一数二的不字辈弟子切磋交流,败了那是应该,毕竟对方年纪大上一轮,如果侥幸胜利,那可就是大冷门了! 虽然对方也明白和柳蒙切磋不论胜负都讨不到好处,但这事可是他们提出的,推脱的话,未免太草率了些,显得堂堂华山派不够稳重,有出尔反尔之嫌。 当下议定呆会的切磋交流,由柳蒙率先出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趁对方还没摸清这一代弟子擅长的打法,兵行险着,振奋下衡山派在五岳剑派众人心中的名声。 盛了碗热鸡汤,就在灶房里站着喝下,柳蒙又打了套流云掌热身,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走到圣帝殿前院空地,背剑负手而立,仰着脸看着头顶天空。 蓝天如洗,白云悠悠。人生不过像是天上云彩,再怎么绚丽也只是过客。但剑法却不是。 白驹过隙,无迹可寻。风回山林,不拘形式。 如果剑法这样来使出,会不会有所惊喜呢? 似有顿悟,柳蒙脑中灵光闪现,好像鱼儿咬钩的霎那,一股说不明的感觉笼罩了自身。在这一刻,什么胜负,什么名声,什么意气,都不在想起,心中有的只是那一道道纵横来去的剑势。 一位负剑少年站在当庭,蓝裤灰褂,却如王公大臣静立朝堂般地自信从容,让人一眼瞧去,生出一种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感觉。 冯难敌眼神猛缩,仔细打量着这衡山派少年弟子,良久吁出口长气,赞叹道:“好一位剑手!” 不以年少而相轻,用“剑手”来称呼,冯难敌给的赞扬很是难得。若是普通习武之人,得到华山派掌门这等称赞,光凭此就足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 向守山微微皱眉,有点不喜小徒弟在客人面前太过张扬。察言观色的何不畏立刻上前禀报道:“师父,冯师伯,方才说起的两派“不”字辈弟子切磋交流一事,弟子刚才擅自做主,安排柳师弟负责第一场,弟子负责第二场。还请师父和冯师伯批准。” 向守山“嗯”了一声,转头对冯难敌道:“我这几个徒弟都太过娇纵了些,平时顽皮胡闹惯了,到叫冯师兄见了笑话,惭愧啊!” 冯难敌一摆手,微微笑道:“年轻人自当有朝气,调皮些正常。到是你我都老了,暮气沉沉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这几年我凭仗着把老骨头倚老卖老的,想来才是惭愧呢。” 两人年轻时也都傲笑江湖,做下不少意气风发之事,如今一起寒暄感慨,都是叹息岁月不饶人,眼见新一代弟子茁壮成长,依稀有着自己的影子,忽然间又是骄傲又是怀念,竟都起了退隐山林的念头。 这边冯不破冯不催两兄弟见衡山派已经安排好出场次序,性子稍微急躁一点的冯不催当先走出,冲静立当场的柳蒙一抱拳,按照门派师兄弟间比试的规矩,自报家门道:“华山派冯不催,有幸领教衡山剑法,还请师弟多多指教。” 柳蒙这会心境异常平和,也是学着对方拱手作礼道:“衡山派柳不蒙,能与师兄切磋倍感荣幸,还望师兄手下容情。” 招呼打过,两人都自抽剑出鞘,冯不催引剑平举,摆了个有凤来仪的礼貌招式;柳蒙长剑斜垂,使出招扫榻以待的起手式,表现得也极为谦虚。 见对手虽是青葱少年,却懂事重礼,冯不催本就是感性之人,当下心生好感,笑道:“我年岁较大,不好欺负于人,师弟你先请吧。” 柳蒙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主儿,当即也是含笑应道:“恭敬不如从命,师兄小心!” 小心的“心”字刚一落地,柳蒙手中长剑便开始动作,手腕一翻,剑尖斜着上挑,一道直直弧线划去,目标直指冯不催胸口,到是一点儿多余动作都没有,简单直接的要死。 好快的速度。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冯不催一见对方剑势迅疾,出手丝毫不拖泥带水,明白不是善茬,须得打起全副精神应对。立刻长剑横栏,磕开了这仍旧象征意义居多的一剑。 礼数已然做足,接下来,柳蒙可就准备咬牙死拼了。长剑一转,身形同时急窜,一招回风落雁剑法中最为快速的风回电激,猛刺向对方咽喉。 这一招柳蒙使得最为拿手,当初沐王府的刘一舟就是被此一招击败。快如闪电,迅如惊雷,眨眼间剑尖便到了冯不催面前。 26.三连招.胜出 冯不催可不是刘一舟,对敌经验极为丰富,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年纪小而有所大意,何况衡山派哪几招特别犀利早就心中有数。当下长剑急上抬,同时身形闪动往后退步。冯不催这一招无双无对,连挡带闪使得极其颠妙,却是对付风回电激最佳的应对办法。 原本也没想到能一招凑效,柳蒙清楚常走江湖的又有几个像刘一舟那样二货,所以后面早已经准备好三连招,就等占住先机来使出了。 孤雁南飞、轻吟回风、断雁孤鸿。 孤雁南飞剑势直截了当,带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全力前刺,逼迫对手要么两败俱伤,要么退后躲开这一招。 轻吟回风剑势轻灵,玄妙非常,让人有心抵挡却把握不到剑势走向。只要对手选择了格挡,都会被这一招带动身形,而且速度和剑招势必都会用老,再要变招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而最后一招断雁孤鸿,被何不畏私下点评为最阴损的一招。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角度刁钻异常,只要对手稍微不注意,就会吃上大亏。 这三连招可是柳蒙早就挑选出的,全是剔除多余花巧的绿色精简版剑招,专门用来越级对敌,而且利用那游戏给予的辅助修炼系统,模拟了不知道多少回。只是早先内力不够雄厚,一气使出有点勉强,再说如果敌人不倒,那倒得就是自己了。 如今镇岳诀内力浑厚,根本不用担心后继无力中途歇菜,自然要用这等好东西了。三连招一使出威力着实不凡,让观看的向守山和冯难敌两位剑法高手看得是又惊又喜。 若论这单独任何一招,对冯不催这等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根本形不成威胁,可是三招连在一起,柳蒙用得又迅疾快速,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 左挡右避,冯不催也是唰唰三剑连续使出,带点狼狈地格挡住这奇妙绝伦的三连招后,长剑走势也是强弩之末,身形站立别扭,完全没有了回旋余地。 而这时,柳蒙真正的大杀器已借短短霎那准备完毕,身形一纵,反手出剑,剑尖不停抖动,瞬间耀出五点寒星,呼啸着不分前后,一起扑向冯不催。 一剑落九雁! 衡山派回风落雁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也是在江湖上知名度最高的一招。大家一提起,就会带上昔年衡山派长老刘正风,谓之“一招刺出化为九剑,威力惊人、剑势迅猛,令人防不胜防。” 柳蒙侵淫时日尚短,只能一招刺出五剑。大师兄何不畏能够一剑刺出六剑。据说师叔胡元林当年能一招刺出七剑,在某次酒后,一剑刺出,将桌上七只酒杯全部削为两截,而杯中还余有酒水未倾。 如此拉风的剑招,纵使冯不催乃是华山派年轻一代佼佼者,一手养吾剑法正气浩然,却也是抵挡不下。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长剑相交声过后,柳蒙一个倒纵后空翻,身形在空中猛地转折,落地后已后退了有五步之多。而冯不催长剑举起,还是一副伸剑拦截的样子,只是脸上神色惨然,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已被对方刺中落败。 五剑,冯不催在情况不利的形势下,依然挡住了其中四剑,最后一剑在触及右肩时还努力的闪避了下,稍稍挪开肩井要穴。 被刺中就是被刺中。虽然是切磋交流,但冯不催也知如是真正对敌厮杀,这一剑偏上寸许没有多大差别,光是剑上附带的内力就足以在刺入身体那一霎那,将自己肩部整个挑碎,到时不死也得重伤,再无还手之力。 短短六招,冯不催就被击败,不提华山派掌门冯难敌在那目瞪口呆,就连向守山和胡元林两位衡山派的掌门长老都惊讶万分。 冯不催那是谁,那是华山派当代掌门的二儿子,又是年轻一代地佼佼者,十余岁就闯荡江湖,五年时间行侠仗义扬威江湖,获得大家一致赞誉,和孪生兄长一起得了个两河大侠的称号,武功剑法都是十分精熟。 怎么?竟然被衡山派最小的弟子给六招击败,败得没有一丝水分。难道衡山派剑法这十年来又经过精研,更加玄妙精奥?比华山派剑法强上不止一倍? 如果说对方习练的是衡山五神剑,那也就罢了。毕竟只是不字辈弟子,冯不催练得是养吾剑法,像华山派的绝学“夺命连环三仙剑”和“太岳三清峰”还不够资格练习。 可是对方明明用得是回风落雁剑法,和华山派希夷、养吾都在一个水平,除了出剑迅疾威猛,冯难敌还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看来这弟子年纪虽小,却极有剑术天赋,刚才连续几招,环环相扣,把优势逐渐累加,直到最后将对手陷入绝路,再把握机会一击而中,好高明的算计! 冯难敌不愧人老成精,只一会就想清楚柳蒙所耍的花招,当下看过去的眼神有了点变化,侧脸对衡山派掌门向守山笑道:“恭喜向师弟了,衡山派能有此等少年英才,何愁门派不复兴!” 向守山心怀大慰,但表面上还是非常谦虚,微笑说:“哪里是什么英才,也就属程咬金的三板斧本领,依仗脑筋耍些小聪明,上不得台面。” 这边几人互相吹捧,场上的冯不催羞愧万分,但其为人干脆,认输也是十分磊落,还剑入鞘后两手一拱道:“柳师弟剑法了得,在下输了。” 第一场切磋柳蒙胜得讨巧,第二场对方就慎重多了。华山派冯不破对衡山派何不畏,两人打斗经验都极为丰富,冯不破内功稍微高深些,何不畏的轻功卓绝非凡。两人拼斗起来中规中矩,完全是凭真实实力,看着沉闷,却异常惊险。 五十招过后,何不畏渐渐落入下风,被冯不破沉稳的剑势给压制住,回风落雁剑法的轻灵完全发挥不出。何不畏性子洒脱,剑法也随人性格不拘一格,眼看自己越来越窘迫,当下剑法忽然一变,使出紫盖剑法,不在跟其拆招对招,而是开始避实就虚游斗起来,出剑也随意许多,唰唰几剑过后,形势立转。 八十招,轮到冯不破左支右绌,希夷剑法已经使不连贯。九十招,冯不破眼见已全无还手之力,当下干脆地收剑后退,坦承自己不敌,输的心服口服。 27.雏鹰展翅.下山 ---------------------- 这两场切磋,华山派两名“不”字辈弟子竟然全败,纵使冯难敌生性豁达,脸面上也有点过不去。冯不破冯不催兄弟俩更是满脸通红,站在那不敢大气。 向守山经历的事情太多,自然知道在这种时刻说什么好。当即一通哈哈打岔,谦逊两句后,就谈起了别的话题,把这尴尬稍微揭过。 衡山派的第十六代弟子实力真正可以,完全可以替门派担负一定江湖责任。冯难敌心中最是记挂五岳剑派恢复昔日雄风一事,见衡山派弟子个个出色,不由又动起了心思,诚恳地同向守山要求,最少派遣一名弟子下山参加锄奸盟。 弟子大展神威,连败华山派两场,向守山心中高兴,被冯难敌这一要求也勾起了心思。犹豫一会后,招手让何不畏和柳蒙两人过来,正言道:“你们冯师伯此次前来,想要从你们中挑选一名,代表我们衡山派去参加锄奸盟,为汉家河山尽一份心力。你们两人谁愿前往?” 参加锄奸盟? 柳蒙一听便知,这就是在原书中对付吴三桂等汉奸的江湖组织,昔年韦小宝也参加过,还给取名为“杀龟大会”,几乎囊括了天下所有热血好汉。 自己参加当然是好的,能见识不少豪杰,何况还有了借口能四处闯荡,有了时间借机去京城找韦小宝干那重要任务,这等好事一定要争取。 柳蒙正站在何不畏右面,当即手指头轻微一碰大师兄手背,然后抢先道:“弟子愿去!” 小徒弟从小思维慎密,凡事都是谋定而后动,极少像老大和老三那样漫天不着边际。这次却抢着要去参加,个中定有什么原因。 向守山面上依然是笑意炯然,点点头,对着冯难敌道:“冯师兄,你看他可还行?” 冯难敌当然是行了,他的本意又不是指望衡山派挑大梁,只要象征性的出名弟子就行了,何况这弟子又特别机灵,身手也自不差,带在身边应该不会惹什么乱子。 ………… 晚间,临睡前,柳蒙被叫到圣帝殿后院。 向守山坐在竹椅上,面前放着碗浓茶,边慢慢摇着蒲扇,边仰脸看着星空,如同一普通乡间老农结束了一日辛苦,坐在自家院里乘凉一般,满是褶皱的脸上一片安静祥和。 “小六,明儿起早点,到山下去找你冯师伯他们,出门在外的不别在山上,凡事都要勤快些,多听多看少说,轻易不要跟人起冲突。” 好像叮嘱即将离家远行的游子,向守山难得的铝似鹄矗蛔唤痰嫉纳袂橹校坏愣部床坏轿裟暾探_尺褰挠白印p>  “师父您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下山,再说有冯师伯他们呢,您不是拜托了他们多多照顾我吗。”柳蒙心底感动,十余年的养育教导之恩,在心里早已把这沧桑老人当成父亲的角色,现今见他一副不舍样子,眼圈也自有点发红发酸。 “嗯,按理说,以你的机敏,师父应该很放心才对,当年啊,也是有你这么大,师父一个人悄悄溜下山,要去体验江湖游侠的感觉。可惜啊……。”向守山不知怎地,今晚上的话特别多,一不留神又感慨起自己年少时的趣事。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师父讲述他年轻时的事情,柳蒙真没想到古板严格的师父,少年时竟那么顽皮,还悄悄溜下山去闯荡江湖? “后来呢?怎么可惜了?师父,讲给我听听啊!” 嘿嘿笑着,见小徒弟少有的惶急模样,向守山老怀大乐,故意卖个关子,在柳蒙一再追问下,这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可惜师父当年太傻了些,一出衡阳地界,就摸不到方向了。那时嘴巴又谗,好不容易攒下的盘缠,几天就吃喝了个精光,最后差点连剑都当了。幸好遇见本派师兄,才没有被当成白吃白喝的扔出去。但也灰溜溜地被师兄给提溜着带回山了。” 呃——。这么搞笑的偷溜戏剧?柳蒙很是无语,心里暗自赞同师父对他自己的评语“确实是太傻了些。” “小六,你一向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今日这番做法的原因,能不能告诉为师呢?”向守山趁气氛融洽,话锋一转,问起了柳蒙今日所为的原因。 柳蒙早知道师父会问,借口早已经编好,当下很是老实的回道:“禀师父,弟子自从吞了那红果以后,日日苦修,内力有所精进,但剑法并没有什么进步,想是遇到瓶颈的原因。前些日子在扬州听人说,出外历练最能提升心境,弟子就想着趁此出去见识见识,说不定心有所悟,一下就突破了也不定。” 这个借口半真半假,又极符合柳蒙现今的情况,由不得师父向守山不相信。 沉吟片刻,向守山抬眼注视着这名最受自己疼爱的小徒弟,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万事小心。师父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壮行色,这一招剑掌乃是年轻时机缘巧合,蒙一位江湖大侠传授,现在教给你,关键时刻可用它来救得一命。” 听师父这种语气,柳蒙明白这是给了自己出师下山的资格,也即对自己的武功身手进行了肯定,成为继大师兄何不畏和二师兄庄不重之后,第三个可以代表门派正大光明闯荡江湖的第十六代弟子。 被人承认总是激动的、兴奋的、骄傲的。 柳蒙赶紧站直身子,面向师父深深鞠了一躬,朗声道:“弟子自当时刻牢记师父教诲,遵守衡山派戒条,不做惹人切齿之事。” 剑掌,顾名思义,就是以掌为剑,快速毒辣,在危急时刻用它出其不意克敌制胜。 向守山念了几句口诀,又并掌当剑,凭空虚刺了几下,细细讲解了出手时的各种注意,又让柳蒙重复模仿了几遍,在他出手无误后,这才让回房去休息。并一再叮嘱日后必须认真体悟,这样行走江湖时,也算有一门杀手锏可用。 再次郑重拜谢过师父,柳蒙回到房里,看着睡了十几年的床铺,心里竟有一丝不舍感觉。 这次下山,当全力去完成游戏颁布的任务,何时能在回来,尚是未知之数。也或许要永远离开这充满温馨欢笑的门派,离开和自己玩闹嬉耍的各位师兄,离开拿自己当亲生孩子对待的师父。 第二日,柳蒙起了个大早,谁也没有惊动,悄悄地背起昨晚准备好的包袱,提着把长剑出到屋外,冲师父向守山所住的圣帝殿后院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最后看了眼晨雾弥漫的祝融峰顶,告别一般地轻轻挥了挥手,然后坚定地转身,一路小跑,迎着山间晨风,冲着初升朝阳,柳蒙像一只凌空展翅的雏鹰,飞翔向新的天地! 而此时,祝融峰顶,望月台上,一身影卓然而立,手中长笛横吹,一曲《鹧鸪飞》悠扬荡漾,仿佛在为这少年欢送。 28.北上京城 直隶保定府,号称北控三关,南达九省,历来是北方通衢之地;而从康熙八年起,直隶巡抚移驻保定后,又被誉为京畿重地,地位极其重要。 保定城内有座文昌阁,因下有四洞可供人穿行,俗语又名穿心楼;而道上常言地插刀成洞、三刀六洞,就出自这座穿心楼,意为“敞开心扉给人看”。 鉴于这座穿心楼的名气,江湖豪客只要来到保定城的,无不过来瞻仰一番,更多则是在楼下结拜为盟,寓意肝胆相照,讨个好彩头。 连带着边上几家酒楼饭馆,生意也是异常火爆,要知道江湖道上的都是一掷千金的主,讲究地是豪爽义气,哪会在乎这点身外之物。 义气酒庄,听名字就知道店家打着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让江湖好汉们多掏点银子。里面一间雅座,靠桌围坐着六人,个个气势不凡,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 一位年有六旬的老者坐在上座,正和边上一名蓝袍少年讲述着什么,那少年恭敬正坐,认真听着老者嘱咐,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非常和善;边上两名约三十岁的汉子,身材面貌长得极为相似,自是一对孪生兄弟;另外两人都是精壮中年,太阳穴高高鼓起,显是一身内家功夫极为了得。 这名老者在江湖上大大有名,乃是执掌牛耳的人物,人送外号“八面威风”,名字也极有气势,叫冯难敌,为华山派掌门兼“锄奸盟”北地三省盟主。 那名眉眼清秀和善耐看的少年,自然就是柳蒙。做为衡山派出来的代表,柳蒙随着冯难敌父子一路北上,在泰州汇合了两位泰山派俗家师兄后,经德州进入直隶。在保定城盘桓两日,冯难敌处理了几件盟中之事,便打算西去山西大同,那儿有不少各路好手聚集,商议锄奸大事。 这日来看过穿心楼后,就准备动身启程,却在街上无意听到有人讨论什么“鳌少保被皇帝关入大牢”,几人不由的惊心,于是一通打探后,弄明白了事由。 原来满清皇帝康熙已经亲政,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辅政大臣、太子太保鳌拜以“操握权柄、结党营私”的罪名拿下,家产抄没,亲属流放三千里,一时牵连者无数。 听到这等事件,虽然是满清皇帝下的手,但几人都是深恨鳌拜,都是大觉畅快,这才叫了酒席进行庆祝。 柳蒙心中有数,明白如同鹿鼎记书中所讲,这鳌拜乃是小玄子和小桂子两人设计拿下。看来韦小宝已经和书中那样,在皇宫中扎下了根,同康熙交好,正是左右逢源的时刻。 但接下来却因四十二章经一事,惹了假冒太后的毛东珠,几乎丧命于其手,虽然最后逢凶化吉,但也是惊险处处。 自己须得开始行动了,尽早赶到韦小宝身边,全力助他先搞掉毛东珠,获得四本经书,否则神龙教众人赶来后,势必麻烦增多。 得到这种结论,况且离北京城如此之近,柳蒙一心想去找韦小宝做那盗取经书之事,如何还愿意再跟着冯难敌四处奔波。 正坐在发愁怎么找借口脱离时,冯难敌提出京城有位马博仁马老爷子,是北方谭腿门掌门人,在北地江湖极有声望,这次商议大事自当邀请其前往,打算派一人前去递送请帖。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柳蒙一听这等消息,立刻蹦出来揽过,曰: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京城,常听人说真龙之地气象非凡,正好借着送请帖的机会去好好见识下。 冯难敌懂得这等少年好奇心思,再者京城虽是满清统治中枢,外表看起来凶险异常,但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条道理还是懂的。何况柳蒙不过一刚出道人物,江湖上根本就无人认识,送个请帖而已,又哪来什么风险。 当即便把这递送请帖一事交付与柳蒙,又恐其不懂北地江湖礼仪,将一些需要注意的规矩讲了给他听,冯难敌又遵其一定要到大同碰头,这才放心让柳*自前往京城。 告辞冯难敌一行四人,柳蒙牵着匹黄骠马随人流出了保定北城门,顺着官道打马北行。 秋高气爽、天蓝云淡。 柳蒙一路只觉痛快无比,孤身单行,一马一剑,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歇息,饿了就找个干净饭馆弄俩可口饭菜,想走就走,想玩就玩,高兴了引颈高歌,快乐了纵马张狂,没人约束,说不出的潇洒从容,这才是游戏江湖的感觉。 至于盘缠花费问题嘛。还不许咱柳大侠再行侠仗义一回?话说“劫富济贫”本是我等习武之人的天职啊…… 于是,五日后柳蒙走广安门进入北京城时,已经完全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初秋的北京已经有了寒意,柳蒙外穿宝蓝色绸面花团长袍,用条黑皮银扣系着,脚蹬小羊皮马靴,头戴一顶金边黑布瓜皮帽,帽正还镶了块红彤彤的珊瑚,显得满身贵气。 膘肥体壮套着上好鞍具的高大黄骠马,坐着位衣着富贵眉清目秀的俊哥儿,面对招呼下马盘问的兵丁,满脸不耐,伸手扔出一块五两重的银子,叫带班的军官喜不自胜,眼尖的更是看见其拇指上带着块碧绿碧绿的翡翠扳指,当下还以为是哪家小公子出游归来,哪还敢阻拦盘问,都自点头哈腰的一连声”爷请入城” 如此装碧,不为别的,就是想体验一下各种清代电视剧中那些阿哥贝勒们的潇洒。咱好歹也是来到满清统治时代,不装扮下腐女们最爱的主子,对得起人吗? 再说了,就凭咱这俊逸扮相,不比那小眼睛罗圈腿厚嘴唇圆鼻墩的满清贵族们强?不是更符合现代女性心目中的白马阿哥? 所以,近千两银子,在高碑店那如流水般花了出去,柳蒙摆足了派头,连从衡山带下的长剑也是换成了鲨鱼皮剑鞘,用白绸带系在腰间,一晃从杀人利器变成佩饰之物,大摇大摆的堂而皇之佩戴着策马进了北京城。 ps:求下收藏。。。 29.谭腿门.第一件事 北地谭腿门在水仙花胡同,处在西直门附近,对于外地人来说极不好找。因此柳蒙没想着一下便把这递送请帖的任务完成。 反正身上还有好几百两银票,来到这历朝名都,不吃好住好点怎么成。于是先找人问了家干净客栈,叫做同福客栈的,要了间上房安顿下来,这才喊来伙计,随手赏了几钱碎银,让他去打听好水仙花胡同在哪个方位,自己好等明儿上午备几样礼物去登门拜访,显得尊重对方。 天子脚下,人物风流,嘴巴儿特别巧,客栈的伙计尤其最甚,那都是精灵剔透的人物,见这小少爷不是寻常人物,当即连声答应,又提了壶开水送上,便告退出去了。 进了满清京城,柳蒙给自己例举了三件事情,要一一去办。 一是完成冯难敌的嘱托,把锄奸盟大会的请帖给送到谭腿门掌门人马博仁的手中,并代表五岳剑派向其表示亲近之意。 二是联络上身在宫中的韦小宝,与他更进一步加深交情,借用他那逆天好气运,在北京城内扎稳脚跟。 三是与韦小宝配合,想法子搞死装扮成太后的毛东珠,从其手里将四十二章经抢来,拼凑八部经书,把藏宝地方找到,以便得到令牌完成游戏任务。 这三件事中,第一件送请帖之事最为轻松,柳蒙打算明日等伙计打探来地址,就去把它给办了。 第二件事,要想与韦小宝联络上,就必须借重天地会青木堂中人。也就是说,必须要先和天地会取得联系。暂时来说,除了去天桥那寻找卖艺的徐天川,别的办法,柳蒙还真想不出。 至于第三件事,那得取决于见到韦小宝后的情况了,不过熟知后事发展的自己,怎么也不会事到临头没有主张吧? 思议许久,柳蒙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当下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思,先把第一件事给办完再说。 就在客栈里吃过晚饭,然后用热水擦拭了身子,躺在又大又软的床上,全身从未有过的放松。一个人睡,没有呼噜声打扰,独霸大床,柳蒙幸福的一夜,直直睡到自然醒,方才惬意地起身。 同福客栈前面是座两层小楼,经营着酒席生意,二楼是雅座,一楼大堂就比较普通,里面摆了许多张方桌,供住店客人用饭。 柳蒙去得有些晚,过了饭点,零零落落地没几个人。一笼蟹黄汤包、两块豆腐卷,外加一碗鸡丝瘦肉粥,配上一小碟酱萝卜干,柳蒙吃得香甜无比,暗叫:这才是穿越的人生。 那昨天去打听水仙花胡同位置的伙计凑了过来,告之在西直门内礼部尚书府那一块,找个轿子抬着去,到了后随便一问就行。 这伙计办事挺利索的嘛,柳蒙一高兴,又掏出锭银子,约莫有十两,让他出去替自己采办四样礼物,说要去拜访一位多年未见的长辈,回来时顺便再雇佣顶轿子,自己要去水仙花胡同走一趟。 北地谭腿门乃昆仑大师晚年所创,习练者多为清真**,有个俗称叫教门谭腿。现任掌门人马博仁便是从兰州迁来的,是位地道**人。 就在礼部尚书府隔壁,顺着长长巷子走进去,有一座两扇铁环门的便是。谭腿门所在的地方不是太大,只是一处三进的院子,环境到是非常幽静,是个闹市中养心修性的好地方。 叫开门,递上赶制的拜帖,柳蒙身后还跟着个挑夫,担子里放着一匹上好江南丝绸、一篮子莱阳雪梨、一斤上品黄山毛尖、一坛十年份的绍兴状元红,这四样礼物虽不值多少钱,却胜在南方出产的新奇,在北京城正是当红售卖。 静静站在门外,柳蒙依然是一副文雅公子打扮,不时拨弄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丰神如玉,丝毫看不出山里乡巴佬的影子。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纷乱传来,当头一位老者红面白须,还未到门前,便朗声叫道:“哪位是冯掌门的信使,快快有请。” 听冯难敌介绍过,说马博仁是个急性子,最是急公好义,如今一看,柳蒙觉得评之甚妥。当即上前一步,抱拳作揖道:“晚辈五岳剑派柳不蒙,见过马老前辈。” 见到信使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衣着虽较为华贵,却知书达礼很是文雅,长得也很是亲和,给人种丰神俊逸的感觉,马博仁一见便很是欢喜。让身后徒弟收了呈上的礼物,便拉着柳蒙的手,走到客厅中坐下奉茶。 几句寒暄过后,柳蒙站起身,从怀中掏出冯难敌亲手所书的请帖,恭敬交给马博仁,口中道:“晚辈奉冯师伯之命,特来相请马老前辈去大同一聚,共商铲除奸贼大事。” 展开请帖看了几眼,没有一丝犹豫,马博仁手抚白须笑道:“承蒙冯掌门高看,铲除奸贼本是我辈应当之事,这大同之行我一定去,还请柳小兄弟回去跟冯掌门回复下。” 哪里想到事情如此容易,柳蒙本来准备了诸多言词,这会全都用不上,只好在回应了对方的热情招待后,起身告辞。 马博仁有急公好义之名,当下硬要留柳蒙吃过家里酒席在走,一番推脱,柳蒙使出浑身解数,言道已经和朋友定好,这才得以脱身。 出到巷子里,柳蒙禁不住擦了擦额头汗珠,暗道这可比在山上搬条石练力气累多了,心中对冯难敌给予这马老爷子的评语,更是拜服几分。 看看天色,不过刚刚响午,早上吃得晚吃得饱,到是一点饿意都没有。柳蒙喊过边上等候的轿子,让其抬着自己,去北京城里有名的天桥逛上一逛。 天桥是极为热闹之地,各种杂耍小吃齐聚,熙熙攘攘的,如同每日都有场庙会一般。柳蒙打发了轿子回去,自个儿慢慢逛悠,不时买支糖葫芦糖面人的,孩童心性猛增。 逛了有一圈,热闹瞧了不少,也买了不少零碎玩意,可实在的目标却没发现。卖膏药的有几个,个个一副能治天下百病的神棍模样,全然不符合身貌委琐的标准,使得柳蒙大失所望。 30.左脚反复.右脚清明 在鹿鼎记一书中,负责与韦小宝联系的天地会青木堂徐天川,就在天桥下面卖膏药啊,还打着什么“清毒复明膏药”的招牌,怎地现今却没有呢?难道是,他和沐王府白氏双木的冲突已经发生了? 如果是这样,徐天川身受重伤,多半不会在回到天桥卖膏药了,那自己又如何与青木堂取得联系呢? 柳蒙一时没有他法,只好先回转客栈,过了一日后,第二天清晨起来后,便找了轿子去到天桥,守候了一个上午,也没见有弯腰弓背跟猴子似的老头出现。 第三天、第四天,连续四天,柳蒙每天就在天桥附近晃荡,一是盼望徐天川只是偶尔有事,还会继续回来卖膏药;二是期望天地会换了人在此蹲守,自己这样来回逛荡,定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但事与愿违,一直到第五天,天桥下依旧热闹,却无一人理会逛来逛去的柳蒙。 实在是憋不住了,眼见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猜测韦小宝现在宫中正和那假太后斗智斗力,柳蒙更是急躁,疾病乱投医之下,却也想到了个办法。 昔日在扬州城时,请天地会宏化堂的帮助查寻门派前辈遗骸,日常联系都是在茶馆中,接头暗号等柳蒙记得非常熟悉,不晓得这天地会的暗号是否通用,到可以试上一试。 当下在天桥那处,寻了家人流量最大的茶馆,在靠窗户一侧拣了张比较显眼的桌子,掏了银子和茶博士说好包下三天。 柳蒙特意要了两只盖碗,里面斟满茶水,却把盖子倒过来放置在茶碗上,上面还压着根筷子。这样奇怪的摆置方式,正是吴大鹏所教的天地会接头请求,在扬州时只要一摆出,过不多会就有人上来搭话,就是不知青木堂这儿是不是同样。 准备好接头暗号,柳蒙就坐在茶馆里一边听着说书消遣,一边留心着四周人等。只是一天下来,茶水喝饱了一肚,就是无人前来搭话接头,到叫柳蒙疑神疑鬼,以为宏化堂这一套在北京城不适用。 次日,吃过早点后,柳蒙又晃着来到这家茶馆,坐到订好的桌边,要了壶茶,照样摆出个接头暗号,准备继续坐等。 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就到了中午午饭时分,茶馆里客人最多,许多桌旁都坐满了人,只有柳蒙这张因为是包下的,还余着空儿。又听了一会什么英烈传,柳蒙觉得肚子发空,刚要起身去找个酒楼要俩小菜喝上一盅,忽然身边一暗,有人说了声:“借光!”便在这张桌旁坐下。 这张桌子自己已经包下了,怎么还有人来坐?柳蒙皱着眉毛转脸瞧去,见这人三十来岁年纪,脸孔方正眉毛粗黑,看起来英气勃勃,像是个习武之人。 这人伸手拿起一只茶碗上的筷子,用筷尖蘸了下茶水,在桌上点了三点,说道:“贵客这茶可是去清毒的?” 嗯?有戏!柳蒙心中一动,赶紧回道:“正是去除清毒,令双目复明的上等茶水。”这人又问道:“茶水可有什么名称?”柳蒙答道:“人称‘去清复明茶‘的便是!” 这人点了点头,低声道:“贵客可否借一步说话?”等柳蒙点头,立即站起,走出茶馆后三转两转,到了一条狭窄寂静的胡同里,站住脚步,对跟在后头的柳蒙说道:“地振高冈,一派溪水千古秀。” 天地会的切口?看来终于接上头了!柳蒙心里很是激动,按着声音回道:“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这人点了点头,抱拳道:“阁下在红花亭畔住哪一堂?”这是问柳蒙是哪个堂口的了,接下来是要问“堂上烧几柱香”,问职位高低。这些事情柳蒙在书里都看过,在扬州时,吴大鹏也粗略提起过。因此柳蒙应对起来还是很中规中矩的。 “兄弟是宏化堂。堂前点一支香烛。” 如果是天地会中人,后一句应该按照职位高低回答是堂前烧几柱香。但柳蒙不是天地会的人,只是和宏化堂有过香火缘分,顶多算是好朋友吧,因此便得回答是‘点香烛’了。 那人听得柳蒙不是会中兄弟,不由得谨慎许多,狐疑问道:“怎么称呼?”柳蒙明白对方意思,天地会做为反清组织,又在满清中心京城,不小心谨慎的怕早已给抓干了。当下道:“在下扬州来的柳不蒙,与贵会宏化堂李香主及吴大鹏吴老爷子有过交情,还承贵会相助过,这套切口也是从吴老爷子那学来的。” 宏化堂在天地会中是上五堂,香主李式进之名这人当然听过,“摩云手”吴大鹏在南方江湖挺有名气的,是宏化堂中的元老,这人想了一会也自记起。这样还是不怎么放心,又问了几个问题,才收起怀疑之心。 柳蒙见对方相信了自己,便坦言道:“在下有两位好朋友,一叫茅十八,一叫韦小宝,从扬州分别后来到北京城,至今已有半年多,这两人与贵会也颇有渊源,因此想麻烦下贵会,不知可有这两人的消息?” 这来接头之人听得是找茅十八和韦小宝,眼神猛地一缩,脸上表情却无任何变化,显然遮掩心机的功夫极深。定定看了一会柳蒙后,道:“兄弟我回去后自会替你探问,有什么消息的话,后日茶馆里老地方再见。” 说完这句,这人微一抱拳,不等柳蒙表达感谢,径自转身离开,速度极快,出得胡同后在人群中几绕,便已消失。 韦小宝现在明明是青木堂的香主,这人却片字不肯吐露,还叫自己后天在到茶馆等候消息,到是真的心思慎密,也难怪天地会做为满清第一要清除的江湖势力,却依旧能风生水起。 柳蒙等这人走后,也没有多呆,出来找了顶轿子,让其将自己送到甜水井胡同。在那找了家名气极响的酒馆,点了道红烩鹿筋,两盘下酒菜干煸毛豆和溜肝尖,又要了壶老白干,慢条斯理的独斟自饮,一直喝到天色将黑,这才算了帐,出来慢悠悠的徒步渡回客栈。 在酒馆里坐一下午,正是防备有人盯梢,虽然自己孤身一人入京,除了谭腿门外,再无人得知自己身份,但小心无大错,对敌斗争形势严峻啊! 31.再见茅十八.青木堂 虽然焦急地想要见到韦小宝,免得那神龙教众人来到后碍手碍脚,为干掉毛东珠夺取四十二章经设下拦阻。 但那天地会前来接头之人说了,要后日才能有消息,因此柳蒙急也没用,当下第二日哪也没出去,就呆在客栈里好好歇息了一天,把身体各项都调整到最巅峰状态,以防次日相约有何风险变故。 在鹿鼎记一书中,天地会青木堂早已为满清渗透,里面那叫做风际中的轻功高手,就是满清派去的卧底刺探。也因此韦小宝在后期的一些动作,都为康熙提前知道。 自己这次贸然露面,必然得坦承衡山派弟子的身份。这风际中定然不会放过这个能立功的好情报,回报给满清官府知道后,岂不是平白给师门带来麻烦事?所以呢,自己必须找机会把这事同韦小宝挑明,在风际中还没能把情报传回的时候,就把他给揪出来,解除掉隐患。 翌日柳蒙起了个大早,沐浴更衣,缠盘发辫,修剪指甲,换上身灰色绣团四开衩长袍,外套青色箭袖绸布褂,方便打斗跳跃。三张共计五百八十两的丰源票号银票,一份徐家药铺的上好金创药,还有自制的一卷细纱布绷带,这些都揣在怀中褡裢里。 拇指上带的翡翠扳指不利于握持剑柄,坚决褪下。缴获自人生第一场生死搏杀的钢刺戒指,学人带在左手中指上,腰间再挂着从衡山带下的门派制式精钢长剑,柳蒙完全做好了厮杀前的准备。 只是柳蒙没想到,自己的这番细密准备,如同初哥乍进东莞夜店,完全是多虑了。 在茶馆里坐了不到半个时辰,茶水刚续了一遍,前日前来接头的那人就过来了。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位四十来岁的虬鬃大汉,虽是寒秋,衣袖仍卷起老高,露出精壮盘虬的肌肉。这虬鬃大汉来到柳蒙桌前,并不落座,而是紧紧握住柳蒙的双手,欢喜低叫道:“柳兄弟,果然是你!” 这大汉正是茅十八。他被海大富重伤后从宫中逃出,被天地会青木堂接住,因着韦小宝的原由一直留下养伤,最近才恢复伤势。 这日听马彦超回来说,有位少年在天桥那一直滞留,还摆出天地会南方堂口通用的接头暗号,询问切口也都正确。少年介绍自己姓柳,同韦香主是好朋友,说是从扬州来的要找茅十八和韦香主。高彦超不敢做主答应,因韦香主近日不常出宫,就回来请茅十八前去看看,是否真有这等好朋友。 从扬州来的,年岁不大,又是姓柳,还认识自己和韦小宝。茅十八一听就知定是在得胜山下遇见的衡山弟子柳不蒙,当即急急跟着高彦超前来天桥,离着老远一看,果然是那位剑法迅疾的柳兄弟! 近半年未见,茅十八乍见故人难免欣喜,坐在那同柳蒙攀谈大笑,最后还是边上把风的高彦超上前提醒,这才邀着一起回青木堂在板石胡同那的秘密堂口。 在青木堂堂口里,茅十八将留守的几位好汉一一介绍给柳蒙得知。接头的三十来岁英武汉子叫马彦超,平时在天桥卖膏药的八臂猿猴徐天川被沐王府白家兄弟打成重伤正在歇养,头顶光秃秃的,脸上还有道大刀疤的叫贾老六,这两人坐镇堂口,其余人等都是有急事出去了。 见那内奸风际中并没有在,柳蒙暗松了口气,免了呆会就得想办法将他留下。这时茅十八向几人介绍道:“这位是柳兄弟,忠烈英名的衡山派弟子,在扬州还救过我和小宝的命,大家都是好朋友。” 听到柳蒙是英烈满派的衡山派弟子,贾老六几人神情都是敬重,又听得还救过本堂韦香主的命,更是尊重。当下几人都抱拳行礼,重新见过。并将柳蒙让至上位,换上好茶。 早就知道韦小宝机缘凑巧下杀了鳌拜,被青木堂众人依照誓言尊为香主,但柳蒙依旧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先是不信,随之一副为兄弟高兴地欢喜模样。聊到被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收为徒弟,柳蒙更是羡慕,叫到要让韦小宝请客庆祝,成为这等大英雄的徒弟,想来武功定然一日千里,自己可拍马也赶不上了。 这句纯粹是违心之言,韦小宝的性子柳蒙还能不知道?哪会去老实勤恳的修练武功。因此马彦超贾老六几人听了都是面上尴尬,不知该如何应对。好在茅十八见了出言解围,笑道:“柳兄弟,我观你谈笑间中气十足,想来这半年武功又有所精进,兄弟我可被你撂下一大截啦!” 不等柳蒙谦虚,旁边贾老六立即接过话头,把话题引到了衡山派武功上面。“一直传闻衡山派有三种出众功夫,弟子下山都要通过这三样考评,不知是真是假啊?” 柳蒙微笑着点头,心知几人是借故转移话题,也不点破,道:“传闻虽然不实,却也有点意思。其实呢,本派弟子要下山行走江湖,必须得掌门亲自证实有自保的身手才行。” 贾老六最是好奇,追问道:“哪三种功夫呢?贵派又是怎样界定能不能自保呢?”这下不止天地会诸人,连茅十八也殷切地望着柳蒙,希望他能给大家讲解一下实情。 看着这一群好奇宝宝,柳蒙摇头苦笑了下,心想‘大家都是江湖上打混的,最是佩服武功高超的,不如自己趁机展露下身手,为以后相处,增添点说话的份量。’ “外界传闻的三种功夫,应该是本派弟子必须修习的三样吧,一是……”柳蒙正说着,一只秋娥忽然飞了进来,在众人面前绕了一圈,猛然飞高。 停顿了下,柳蒙向贾老六道:“不如在下演示给几位看看吧。”话一说完,伸手一拍椅旁扶手,身子借力猛然窜起,到有两米多高。势头将尽时,脚尖相互一点,人如同大鸟般一个转折,又自腾起,已经追上那即将飞到梁柱上的秋娥。同时呛啷声响,剑光忽而一闪,正是一招雁过拔毛。 身在半空,周边无任何东西可以借力,柳蒙却也不惊慌,轻功穿云纵又即使出,半空一个腾挪,一手持剑一手张开,像只白鹤轻飘飘的滑翔飘落回座椅前。 32.黎明出宫.韦香主 一泓碧水静呈在大家面前,稍一运力,将剑尖挑着的飞蛾尸体轻轻抖落,柳蒙还剑入鞘,重又落座,带点害羞地对目瞪口呆的几人嗫嚅道:“献丑了。” 贾老六一拍大腿,“好啊!”伸出拇指赞道:“柳兄弟好俊的轻功!”马彦超摇摇头,道:“凭空刺中飞蛾,这手剑法端地了得啊!”茅十八喜道:“我看耍地这一手剑法和轻功都是相当了得!” 柳蒙微微拱手致谢,谦虚道:“惭愧惭愧,本派武功主修剑法和轻身功夫,在下不过学得皮毛,到叫几位笑话了。” 贾老六最是话多,又道:“贵派三种功夫,想来其中两种就是剑法和轻功了,另外一种是?”柳蒙道:“还有一种则是音律,凡是本派弟子都必须选择一门乐器来学习,因为本派剑法中杀伐气势过重,学习音律可以陶怡情操抚慰心绪,不致坠入嗜杀之道。” 坐在下首一直很少说话的马彦超忽然“噢”了一声,道:“音乐唯美,能怡心养神,化解戾气,贵派先辈定是大能耐之人,这避免弟子杀气过盛的法子确实妙极。” 几人又自说了会话,柳蒙问起怎么不见韦小宝,贾老六道:“既然柳兄弟是韦香主的好朋友,也就不便瞒你。韦香主受总舵主他老人家安排,已经潜入鞑子皇宫中当差,想要出宫不怎么方便。不过鄙堂已通过特殊途径将消息传递给韦香主,想来很快就能相见柳兄弟。” “嗯”了一声,柳蒙点头道:“不急不急,抗清大事为重。”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潜入敌人内部,风险可是异乎寻常的大,好处也是极为明显。我们安插人去鞑子内部刺探,鞑子会不会也安插人来刺探我们呢?” 没想到柳蒙思维如此脱跳,贾老六几人都是一楞,想要询问此话是何意,却见对方已经转头与茅十八说起了京城种种趣事,不由面面相窥,猜测起他说的这番话语。 柳蒙其实就是给他们提个醒,风际中可是隐藏特别深,就连诡计多端的韦小宝也没有发现,若不是最后他自己主动暴露,任青木堂诸人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是鞑子派来的内奸。 青木堂在满清统治中心,许多事情开展起来必须异常小心,银钱一直缺乏,许多弟兄都是贫苦惯了。但自从韦小宝任了香主以后,不时会掏出银票送给大家,谓之从鞑子取来的不义之财,让大家帮忙花掉。这也使得青木堂日子好过许多,从天地会十个堂口中最清贫的堂口,一跃成为财大气粗的堂口,甚至还接济了总舵不少银两。 因此响午这一顿酒席,摆得极为丰盛,据贾老六介绍,直接是从外面大酒楼叫了酒菜过来,庆祝新认识一位好兄弟。习武之人都极爱杯中之物,柳蒙酒量也是相当可以地,当即大家推杯换盏,喝的好不热闹。 一直到黄昏时分,几人都有了七八分醉意。柳蒙摇晃站起,婉拒了茅十八让留在堂口歇息的好意,在马彦超亲自相送下,出到街上,喊了顶轿子回转客栈。 洗涮完毕,柳蒙倒头便睡,正美梦连做,自己仗剑纵横天下无敌手,侠女才女美女左拥右抱不亦快哉,却被几声闷响惊醒。就听房门外有人敲门,轻轻的声音喊道:“客官,客官,客官醒醒。” 客栈伙计?柳蒙可不敢大意,当即从枕头边拿起长剑,蹲坐在床上,做出应对防范姿势,叫道:“什么事?”那声音道:“客官,外面有位大爷,说是您的好朋友,您昨个下午在他那吃酒时遗落了东西,现时给您送来了。您看见还是不见?” 好朋友?下午在他那吃酒?天地会青木堂的?难道出了什么急事? 柳蒙一个翻身,轻巧跳到床下,冲外面道:“我马上就出去,你先让他稍等会吧。” 装束停当,出到客栈大堂里,一见正是青木堂的马彦超。 马彦超见柳蒙出来,急急迎上,附耳低语道:“韦香主刚才出来了,现下正在堂口,派我前来邀请柳兄弟过去一叙。” 韦小宝出宫来了?天色还没有亮开,皇宫正是戒备最严时刻,他韦小宝怎么如何叫开宵禁的? 疑惑归疑惑,柳蒙清楚选在这等时间相邀,局势定然很是急促,或许有什么大事发生,当即提着长剑跟随马彦超而去。 此时街面上尚无行人,也就不顾得惊动旁人,两人施展身法,快速奔向西长安街两条胡同外,不一刻便到了青木堂院子外面。 胡同外有蹲守的天地会中人,见到马彦超带着柳蒙到了,便自吹哨通知里面人等。马彦超低声命人把警戒范围扩大些,然后带着柳蒙进了道小门,东绕西绕一圈,进了最里面一进院子。 此时天不过微亮,昨日吃酒的客厅里还点着烛火,借光亮可见里面坐着三名头戴红缨顶穿着葛布马袍的小太监,正在吃着汤面。 柳蒙三步并做两步,越过马彦超直接冲了进去。三名正在吃面的小太监猛见面前多了个人,不由都是一怔,细看对方蓝袍马褂腰间佩剑,青皮小帽下面容清秀和善。“啊”地一声,嘴里还填满面条一个小太监忽地跳了起来,含糊叫道:“辣块妈妈地!柳兄弟,你可来了啊。” “哈哈!”柳蒙大笑着走过去,张开双臂同那小太监紧紧相抱,用力拍着对方后背,喊道:“韦兄弟,恭喜你升官发财!” 这满脸古灵精怪的小太监正是韦小宝。在扬州得胜山初见柳蒙时,不过是一个整日在妓院戏馆厮混的顽皮孩子,满心满脑的崇向英雄好汉,把义气二字看得比命还重。半年过去,却已经历了许多匪夷所思之事,整日里都是与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打交道,想来不由得唏嘘不已。 柳蒙是第一个正眼相待他的人,第一个不以他手段低劣而瞧不起的人,第一个年龄相近当作朋友的人。虽然只是短短一日夜,却被韦小宝引为知己。 有了成就,做出什么了不得地大事,心里总是渴望有好朋友一起分享,因此韦小宝在无聊时也会想起这个朋友,常念叨柳蒙答应过要来京城相聚。这下见面极是高兴,两人似多日未见的玩伴一般,又喊又叫又笑,让边上几人看着都是莞尔。 33.斩鸡头烧黄纸 两人都不过是半大孩子,边上几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那纵情疯闹了一会,韦小宝拉着柳蒙坐下,忽然想起还有两人同自己一起出来,当下挤眉弄眼笑道:“来,来。柳兄弟,你的方师姐我也带出来了,你可仔细瞧好了,完好无缺,一根汗毛都没少哦。” 方怡?柳蒙转脸定睛一看,可不是吗!那身材高一些的的小太监,长得面孔清丽,正是在马鞍山下遇见的沐王府方怡啊!韦小宝怎地说是我的方师姐?哦!是了,定是自己那会的一句恶作剧,让方怡在遇见危难时带话给“桂公公”,使得韦小宝误会了自己对其有意。 嘿嘿笑着,柳蒙这会心情大好,脸皮厚起,张开双臂上前,作势要抱一下,把方怡羞得一下站起,想要退后躲避。柳蒙的身法多快,有意之下怎么可能躲的开。当即一个熊抱,结结实实的将方怡搂在了怀里,还嘻哈着抱起转了一圈,把方怡惹得惊叫连连。 到底是练武的女孩子,腰肢又细又软又有力道,手感着实不错哦。借着刚才的疯劲儿做掩饰,柳蒙趁机狠狠地吃了下豆腐,嗅着少女身上的幽香,见对方脸颊绯红,有要羞恼的倾向时,这才如同玩笑般的放开。 作为现代人,年轻男女间即便在大街上搂搂抱抱也属平常,但清初社会男女之防甚为严格,大家又哪见过如此开放之举? 韦小宝大张着嘴看着柳蒙这番做派,不顾旁边还有人在场公然搂搂抱抱,不由又惊又羡,大拇指一伸,佩服道:“要的!硬是要的!兄弟你还是比我厉害啊。”言下之意指得是泡妞的本领比他厉害多了。 瞧了瞧坐在一边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自己和方怡的小太监,柳蒙冲韦小宝挤了挤眼,故意一语双关道:“你也不差,这位就是沐王府的小郡主吧?” 哈哈一笑,韦小宝年岁还小,对于男女之事并不如何上心,更多是玩闹成分居多,和柳蒙两人互相吹捧几句后,便拉着柳蒙出到院子里,两人寻了几块青砖,垫在屁股下坐着,说起了自己这段玄幻奇妙的故事。 柳蒙早已知道韦小宝从到北京城后经历了些什么,但还是被他的讲述给吸引住了,跟随着韦小宝绘声绘色的描述,一会儿惊叫替其担心,一会儿大笑为他高兴。特别是讲到一些龌蹉处,两人都是嘿嘿地低声奸笑,乐得跟吃到天鹅肉的蛤蟆一般。 近大半个时辰,韦小宝方才说完自己的遭遇,积郁在心中已久的事情一旦叙说出来,如同把悬在心头的大石头放下,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认真听完对方的玄幻遭遇,柳蒙禁不住连连感叹,忽地想起前世星爷版鹿鼎记剧中的一段经典台词,最是能代表此刻心情,当下随口说出。 “我对阁下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能结识阁下,真是我三生有幸啊。” 看了看被这突然一句弄得不明所以的韦小宝,柳蒙心中一动,接着说道:“不如我们斩鸡头,烧黄纸,拜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韦兄弟,你看如何?” 韦小宝还在琢磨前一段顺溜的马屁之言,猛听柳蒙提出要结拜为兄弟,还什么同年同月同日生,心底的兄弟义气立时迸发,大喜之下,没有考虑就一口应下。 韦小宝从小爱听评书,对里面讲述的各种英雄事迹最是向往,而英雄又绝不能少了结义之事,现今能有机会亲身感受一下,如何会不答应。 当下站起身,喊过一名在远处巡视的青木堂手下,让他去准备公鸡黄纸香案等物,自己要和柳兄弟结拜。 天地会本就是热血汉子居多,香案等物是常备,听得本堂韦香主要与人结拜,立刻与人搬出,转眼间就在院子里摆好。 韦小宝请了徐天川、马彦超做见证,柳蒙这边请了茅十八和方怡做见证。两人跟着一位青木堂弟兄的演示,把公鸡头割下,鸡血滴到酒杯里,然后一饮而尽,跪在香案前,对天盟誓。 “三清帝君(万大哥)在上,弟子柳不蒙(兄弟韦小宝),今日与韦小宝(柳不蒙)意气相投,愿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万箭穿心而死!” 柳蒙所在的衡山派非佛非道非僧非俗,圣帝殿内供奉的是三清帝君,故叩拜的是三清帝君。而韦小宝身在天地会,拜得是万云龙万大哥,所以两人开头所拜并不相同。 结为了兄弟,两人互道年岁,柳蒙尚缺一月便过十六岁生日,比韦小宝整整大上一岁,当下便改口,一喊兄长一喊兄弟,喊了几句又嫌麻烦,于是商定,柳蒙管韦小宝叫“小宝”,韦小宝则管柳蒙叫“老蒙”。 韦小宝结拜完心情兴奋,也不顾一夜未睡的疲累,取出张银票递给马彦超,让他去整办几桌上好酒席,请大伙儿喝上一杯,庆祝自己结义认了个兄长。 马彦超接过一看,虽然最近已经习惯了自家香主的大手笔,还是暗自咂舌,那银票面值赫然便是五千两。 与韦小宝结拜,认其做了异姓兄弟,作为新鲜出炉的兄长,柳蒙思虑着总得给点见面礼什么的吧。在身上摸索一会,确实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不由有点羞愧,冲韦小宝道:“小宝,我这次下山走得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像样东西,这结拜礼物暂且记下,日后我定当弄件好东西给你。” 韦小宝还处在兴奋期,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哈哈一笑,道:“老蒙可不要赖账啊,我这可是属利滚利,到时要迎风就涨的。” 从身上掏出堆零碎摆在桌上,韦小宝在那翻拣了会,懊恼道:“除了这副骰子,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啊。”柳蒙听到凑过去一看,只见桌子上全是银票、珍珠玛瑙外加些装药的小瓷瓶之类,心里不禁怀疑韦小宝怀里怎么放得下这些。 搔了下脑后头发,韦小宝忽道“有了!”说着弯腰从靴筒里掏出把长柄匕首,随手对桌角上轻轻一划,桌角应声掉落。拿着递给柳蒙道:“这把匕首异常的锋利,是我在鳌拜那抄家时得来的,老蒙你武功比我高,用它最是合适,好比那老虎添翅膀,猛上加猛。” 34.得获经书.福星相助 韦小宝随身三宝之一,无数次靠其躲过危险的神兵利刃,竟然也舍得拿来送给自己,柳蒙心下为对方的真诚大为感动,摇手道:“这宝贝我却不能要,你留着正好防身,再说我是练剑的,要这个也没用啊。” 停顿了下,想及在书中韦小宝各种艰难却逢凶化吉的遭遇,又道:“什么时候有空,咱哥俩琢磨琢磨几招漂亮的手法,让人不好轻易夺了去,把这匕首的锋利特性发挥出来,到时搞死个把高手还不跟玩似的。” 柳蒙说得诚恳,韦小宝听着有理,当下也不多推让,把匕首仍旧插进靴筒内,道:“那好,啥时你再教我两手,以后那老妖婆老婊子再想抓我,非把她那双毒爪子给削下来不可。”听这语气,想来在皇宫里是深受假太后毛东珠的折磨,心里恨不得给她把爪子削掉。 两人彼此都没有合适礼物相赠,对视间又是一阵大笑,说起往后打算,方怡和沐剑屏却是要去石家庄投奔一个叫“快马”宋三的,韦小宝准备拜托八臂猿猴徐天川护送一下,而他自己支吾几句后,耳语道要去五台山看一位好朋友亲属,顺便把这位好朋友的骨灰给送去安葬。 柳蒙一听便明白,这是受了康熙的委托,悄悄去五台山寻访顺治帝的下落。可惜昨日自己没能和韦小宝汇合,错过了击杀假太后毛东珠的最佳时机,以后再要想偷进宫去刺杀,在康熙已经起了疑心的情况下,困难翻了不止一倍。 转而又想,这会儿的四十二章经,韦小宝应该已经到手了不少本,不如趁现在坦白告诉他,自己对这几本经书有特别用处,让他不要在送与别人。 只是沉思片刻,柳蒙心下便定了主张,揽过韦小宝肩膀,也是俯在耳边悄悄道:“这些日子我没有什么事,正好陪你去五台山走一趟,跟你做个伴,顺便游玩下传说中的佛门圣地。” 韦小宝从未单身行过长路,一个人去山西五台山难免有点害怕,但因为是小玄子所托机密之事,又不好叫青木堂中人陪同前往,正愁着呢,听结拜兄长柳蒙说要陪着前去,当下又喜又忧。 喜得是有柳蒙作伴,一路上自不寂寞,况且他剑法武功高超,寻常宵小根本不用担心,兄弟俩只当是游山玩水岂不快哉。忧的却是这次前去五台山,乃是私下寻访满清老皇帝,兄长柳蒙满派都是反清英烈,给他知晓了一剑把这满清老头目给刺死,岂不是对不住委托自己的小玄子? 一时思绪重重,又不愿拒绝兄长的好意,韦小宝暗一咬牙,心底暗道:他妈的,什么老皇帝老头目的,等到了五台山再说,实在不行替小玄子求兄长老蒙一次,让他这次作罢,等下次找机会再杀就是了。 见到韦小宝面上神色不变,眼珠儿却滴溜溜直转,柳蒙晓得他在纠结寻访顺治帝一事该怎么和自己解释,暗自好笑,拍了拍韦小宝肩膀,又道:“还有个事,先和你打个招呼,我这次下山来京城,是奉了师命来寻找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与我的命运有很大关联,本派长老推算我命中有一劫难,需要靠这东西来应付,但暂时我还没有头绪,你以后要是见到了,不妨替我多留意一下。” 韦小宝讶道:“什么东西这么奇妙?” 柳蒙嘘了一声,声音压得极低,道:“是几本佛家经书,叫四十二章经来着,据说经书封面里藏有零散地图,凑齐了能拼成一张完整的,就可以凭此找到处秘密洞府,我需要洞府里面的一颗灵丹和一块令牌来渡过命中劫难。” 关于四十二章经一事,反正是打定要靠韦小宝来获取的主意,因此柳蒙压根就没有隐瞒,把自己完成场景世界任务的目标物坦然告诉了他。 一听得也是这四十二章经书,韦小宝不由一楞,心里寻思怎么如此热门,老婊子想要,死鬼海大富想要,兄长老蒙也想要,不过到底是自己结拜兄长,把这经书里有什么秘密和用处都说得一清二楚,看来确有用处。 一世人,两兄弟。韦小宝听柳蒙直言奉师命来找这经书,而且又是拿来化解应对命中劫难的,心里寻思着:自己可是要和老蒙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他要是挨不过劫难一命呜呼,自己岂不是也随着挂了?这种事可要不得,经书还是给老蒙化解劫难用罢。 想及此事,韦小宝让柳蒙等一下,自己转身进屋,从一处包袱中掏出几本颜色不一的书籍,拿给他道:“你看看,是不是这几本罢?” 柳蒙接过一看,共是五本,有黄绸镶红边的有红绸镶白边的,顿时大喜,狠狠拍了下韦小宝肩膀,乐道:“好兄弟!正是这经书,没想到你竟得到了这许多本。到省了我大事了。” 当下就近拣了张桌子坐下,与韦小宝两人把五本经书的封面包裹全部拆开,取了夹在里面的碎羊皮,然后又把经书恢复原样,仍旧交还给韦小宝保管,碎羊皮却由柳蒙自己收好藏在怀中。 八本四十二章经,一下子便搞定了五本,任务已经完成一半多,柳蒙心情大为舒畅,恰好这时韦小宝所叫的酒席已经备好,当下几人围坐过去,执酒相劝,互相喝了个痛快。 这一顿酒,也算是离别酒,吃饱喝足之后,方怡和沐剑屏两人一辆大车,由徐天川护送着前往石家庄;柳蒙和韦小宝两人一路,准备了两匹上等健马,还雇了辆大车拉了所谓的好朋友骨灰,顺便好等累时歇息,出了东门相送方、沐二人后,便绕回西城,直奔山西方向而去。 从昨日便未好好睡觉,两人走了一会就有些发困,干脆都躲进大车里补觉,任凭车夫赶着前行。 约是傍晚,到了西南方向二十余里的一处小镇子,在镇上唯一家小客店停下歇宿。两人随便叫了些面饼羊肉的充饥,便要回房安息。 为了方便照应,柳蒙只要得一间客房,进去后见也算干净,抄起桌上茶水,刚一入嘴便觉不对。稍微有点酸涩,却带点甜甜的味道。这可不是大锅里煮出的茶末子味道,更不是用开水冲泡茶叶的味道。 伸手制止住韦小宝端茶碗喝水,柳蒙把这茶水放到鼻尖前又细细嗅了一番,奇怪地问道:“小宝,你是用药的大行家,你到来瞧瞧,这茶水我怎么觉得味道不对呀?” 35.黑店遇故人 韦小宝近段时间来,靠着下药放翻了不少好手,又经过皇宫里侍卫们的指点,对此一道很是精通,已然是此道老手,一闻之下,惊道:“他妈的!这茶水里被人下了蒙汗药,我们投得这是家黑店,惨了惨了,哥俩要被人捆成粽子当两脚羊割了做人肉包子卖。” 摆了下手让他不要乱叫,柳蒙低喝一声“慌个什么!”心里细细回忆,进这家小店后确实没遇见有别的客人,伙计也只见得一个,看来多半是住进黑店了。 一伸身手提起长剑,柳蒙半点儿也不惧,反倒一副开心模样,冲韦小宝道:“大丈夫自当行侠仗义,小宝,跟哥去把这家黑店抄了,看他吗地是不是真有卖人肉包子的。” 韦小宝一想也是,一个小镇上的黑店,自己两人又没有中蒙汗药,怕他作甚,自己这兄长老蒙的剑法武功,茅十八等人可是赞不绝口的。当下兴奋地怪叫一声:“辣块妈妈地,下药下到祖宗头上了,看你韦祖宗柳祖宗怎么教训你。” 两人一个提剑在前,一个执着匕首在后,出得房门四处巡看,在后面厨房听得有人语声传来,当即冲了进去。厨房内有三人正坐在那整着小酒闲聊,想等那住店两人迷倒了再去收拾,现今猛一抬头,见二人凶神恶煞般冲了进来,一人大叫道:“点子扎手!” 这人话音刚落,柳蒙已经冲到,二话不说一招风回电激刺了过去,这人虽身手敏捷,却也躲不过衡山剑法中最快速的一剑。剑光闪处,咽喉处一点血花荡起,两手捂着哽咽几声便倒下气绝。 一个照面,便干净利落的杀死一个,剩下那两人都是大惊,起身退到屋角,一人拔出腰刀,一人抽出两支判官笔,比划着却不敢上前。 韦小宝狐假虎威地喝道:“他妈地!不长眼的东西,竟敢黑你祖宗,呆会全把你们给做成人肉包子!” 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知道这用剑少年身手极高,不是自己能对付了的。用腰刀的强自镇静,呼喝一声道:“桂公公!我等乃是奉太后谕旨,前来请您回宫的,可不是什么开黑店的。” 太后那老婊子派人来捉自己?韦小宝立时一个激灵,警惕道:“你们是宫里侍卫?”用腰刀那人点头应是,怕韦小宝不信,又掏出块宫廷侍卫令牌,来证明几人的身份。 柳蒙见韦小宝满脸愤怒,知晓这几人身份不假,故意把长剑垂下,出言责问道:“既然是侍卫大爷,为何要鬼祟行事?还在茶水里下蒙汗药,怎么干起了黑店营生?”听到责问,自称是侍卫的两人面面相窥,尴尬的支吾起来。 韦小宝这时已经豁开了,破口骂道:“我就说老婊子没这么好心放过我,果然又派人来,他妈的,你们定是接了不论死活把我抓回去的命令,是不是?” 不等两名侍卫否认,转头对柳蒙道:“老蒙,他们都是老婊子的爪牙,杀了干脆!”柳蒙点点头,道:“确实是该杀,不过师父怕我杀心太重,曾经给我订了个规矩,一天之内只能杀一人,刚才已经杀过了,这可怎么办?” 一天只许杀一人?什么狗屁的规矩?怎么没听提起过,韦小宝心中疑惑,刚要询问,那用判官笔的侍卫已经抢先道:“您师父英明啊!江湖上好多一代高手,都是年轻时杀心太重才没能有多更大进步,小的看您现在就剑法高绝,只要听您师父的,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柳蒙撇撇嘴,回脸向气得咬牙切齿的韦小宝道:“小宝,你和他们好歹在宫里头共事过一场,不如就饶了这一次?”不等回答,又回头自顾自道:“你们把兵器放下,滚出去吧,另外这尸首一并拖出去,省得人看了碍眼。” 说着,柳蒙径自把手中长剑归鞘,做出副丝毫不会再为难的样子。 两名侍卫看了,心下大定,犹豫了下,骇于这少年初始进来的一剑封喉,还是没敢扑上,便老老实实的各自收起兵器,又走到死去的同伴跟前,一抬头一抬脚,要把这尸首抬出去找地方埋了。 韦小宝在一边急了,一把拉住柳蒙衣角,低声急道:“你真个要放他们走?”柳蒙奇怪地回看了韦小宝一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 “你刚才不是?”韦小宝也是特别机灵的人,瞬间便想通,哎呀一声,指着柳蒙笑道:“不愧为我韦小宝的哥哥,这坑人的本领也是一等一的。” 柳蒙嘿嘿笑道:“彼此彼此,我只不过稍微多聪明那么一点点啦。” 兄弟俩互相吹捧两句,等两名侍卫将同伴尸首抬到店后院落里,柳蒙又道:“最好是叫他们也给自己挖个坑才好,否则抛尸在外,终归是有些碍眼,对环境也有污染。小宝,你可有什么好办法?”韦小宝笑道:“自己给自己挖坑,我看他们也不像傻人,这个到是没有办法。” “好吧,那就动手了。”柳蒙说着,手中长剑呛啷一声,又自出鞘,一边摇头叹息道:“这两人真是可恨!害我违背师父定下的规矩。” 两名侍卫也是有一定武功在身的,见对方出尔反尔,明白被骗了,又惊又怒下都是殊死抵抗,但现时的柳蒙,内力剑法都有极大进步,连那成名多年的华山派冯不破都能战胜,何况他们。 恰好,在和冯不破切磋过后,柳蒙近日又搞出了几个三连招组合,只用了游戏辅助修练模拟过几次,一直还没找到对手实验,这下干脆拿着两人当起了陪练,每当长剑及身时便稍稍歪上少许,虽然把两人刺削得鲜血横流,却构不成致命伤害。 韦小宝在一边看着,初时还拍手连连叫好,过得一会见对方只是被虐,觉得没有意思,便叫道:“老蒙别玩了,干脆些,还得重找个地方歇息。” 听得催促,柳蒙手腕一翻,一招孤雁南飞,将用腰刀的侍卫捅了个透心凉,同时左手并成剑掌,避开恍惚冲上的另外一名侍卫,先是一掌打在他手腕处将判官笔打掉,接着一掌击中檀中穴,镇岳决的雄浑内力随之迸发,霎时将他击飞。 快速解决掉这两名侍卫,柳蒙并不收起长剑,而是转脸面对一处屋顶,冷冷道:“上面的朋友,看了这一会,可看够了吗?上面风大,不如下来大家叙叙闲话?” 韦小宝听得,“啊”地一声,知道有人在上面偷窥,怒极叫道:“哪个龟公儿子的,竟干些偷窥的事,怎么没见过姑娘接客啊!” 这一骂完,韦小宝又觉不妥,岂不是连着自己和柳蒙两人都成了嫖客吗?那这刚死掉的两名侍卫,却是姑娘了?当下一时纠结不己。 36.佛经来由 韦小宝这一喝骂过去,语言尖酸刻薄,却是连自己哥俩也带了进去,不提他自己在那纠结于姑娘和嫖客的问题,只听得屋顶上面一声冷斥,“小孩子胡乱说些甚么!”接着一道人影飘然而下,动作轻逸,显是武功比较高强。 下来这人衣衫污秽、面目黄肿,却是一副车夫打扮。柳蒙眼尖,即刻认出就是跟随两人前来的那赶大车车夫,不由即惊又愧,张着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名车夫笑着赞了一声柳蒙,道:“小伙子好佳的听力。”却又瞪了一眼韦小宝,像是大人斥责小孩一样道:“以后说话注意些。”声音颇为尖锐,显然现在的丑陋容貌并不是本来面目。 柳蒙一个跨步,挡在了韦小宝身前,同时剑身斜指对方下盘,做出副戒备姿势,正是招“雁悲无声”,在剑法中专用来防守反击。此刻摆出,说明了柳蒙对这冒然出来的车夫并无必胜把握。 看到柳蒙紧张戒备,车夫又自一笑,说道:“看你剑法造诣不低,想是师出名门,也好,咱们过两招来。”两手一张,这车夫身影猛地一闪,速度极快,霎时便到了柳蒙跟前,空手一掌拍出,劲风霍霍,径自要去夺剑。 双唇紧抿,柳蒙眼眨也不眨,一瞬间心里眼里只有对方这掌影,手中早已蓄势的长剑犹如条眼睛毒蛇般,猛向上弹起,剑尖发出“咻”地尖啸,以攻对攻,刺向对方手掌。 车夫叫一声:“来的好!”拍出的左手急缩,腰胯一动,一脚已不声不响的踢出,角度刁钻,逼得柳蒙只能向后跃开。 刚退后拉开点距离,这车夫如附骨之疽,展开鬼魅般身法又自跟上,拳打脚踢,全是近身小擒拿手法,让柳蒙一手剑法招架不开,完全没有施展的空间,看起来身形笨拙至极。 对手的轻功身法这么好?而且小巧格斗的打法又如此精熟。柳蒙心底大惊,眼见再这样下去,自己绝没有好果子吃,牙齿一咬,右手长剑一个横切挡开对手左拳,同时左手成剑掌击出,运起十成镇岳决内力,想要和对手硬碰一下,争取点缓冲空间。 柳蒙吞服红果芦荟之后吸收的内力,已全然用镇岳决精炼转化过,虽然离略有小成阶段尚差一点点,如果不提威力,单论起内力的澎湃浑厚程度,已是不输于修练四五十年的内家高手。 那车夫伸掌硬接,砰一声闷响,身形竟被击退一步,不由诧异地打量了一眼,奇怪道:“瞧你年纪不过刚成年,怎地内力如此浑厚?” 柳蒙也不答话,见到两人间距离已经拉开,足够自己施展,当即长剑一引,最擅长的三连招已经迅速使出。风回电激、孤雁南飞、千里惊鸿,每一招都是最重速度的剑招,连起来犹如疾风骤雨,让那车夫只顾得去躲闪,再也休想靠近自己身前。 这三招迅疾的剑招,柳蒙还给起了个名字,叫做闪电三连招,名字是俗气了点,却极为形象,一剑更比一剑快,简单直接,让对上的人只有招架躲避,根本没时间去要反击。 一等闪电三连招用完,抢得先机,柳蒙毫不敢放松,手中剑势一转,所谓的下套三连招又自使出,孤雁南飞、轻吟回风、断雁孤鸿,却是打败华山派冯不催所用的那连招。 奇妙绝伦,一环紧扣一环,就连彼此熟知剑法的华山派弟子都无计可施,何况这看不出剑法来路的车夫? 到最后一剑虚晃过后,车夫身形扭曲,已经处于极为不利地位,而柳蒙借势运起内力,两腿猛然一屈一弹,已是高高跃起,同时反身出剑,正是无往不利的大杀器“一剑落九雁”! 嗤嗤连声,剑尖抖出的五点寒星一起扑上,那车夫身法再高,也是左支右拙闪避不开。好在柳蒙见其只是与自己纠缠,像是要一试身手之意,也就没下杀手。剑尖过处,将车夫的两处肩井穴衣衫挑破。 车夫猛向后跃了一大步,左右瞧着被挑开破口的衣衫,眼神满是惊惧不信,但黄肿的面容却没有变化,一看便知是用过了伪装术。 “你这是什么剑法?怎地如此犀利?”大约是心情激荡,车夫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婉尖细,一听就是女子。韦小宝记性极佳,几乎是过耳不忘,立时听出这是与自己一起对付太后老婊子的那陶姓宫女。 指着这车夫,韦小宝“啊”一声惊到:“你是,陶……”说着奔过去,拉住车夫的手,抬眼细瞧,证明这车夫正是陶姓宫女所装扮。 陶宫女笑着将脸上伪装油膏擦去,道出一番缘由。原来是见三名侍卫从慈宁宫出来,一路向西打听跟踪,想是要对韦小宝不利。于是她担心之下便偷偷跟在后面。 陶姓宫女一路跟随,见到三名侍卫把这家店主夫妇绑住,并在茶水里下了蒙汗药想迷住韦小宝柳蒙两人,本想喝破,却见到柳蒙机警识破,接着又是将三名侍卫一番耍弄,见到其演练的剑法精奥,一个惊讶之下误碰瓦片,被柳蒙听到,也是存了一试剑法的心思,这才有了这场打斗。 柳蒙听得缘由,先是去把店主夫妇放出,然后回屋收拾一下,请陶宫女入内歇息,重泡了干净茶水,三人坐在圆桌边讲了会话。 根据陶宫女的叙述,假太后毛东珠并没有死掉,反而派人来强抢韦小宝手中佛经。而陶宫女也是为了佛经而来。在她细说之下,这八本四十二章经却大有来头,乃是鞑子入关时,摄政王多尔衮所定的一个后路。 将抢掠所得的财富埋藏在一处风水极佳之地,防止被汉人再把满人赶出关外。这处宝地又称为龙穴,却是满清执掌天下的气运所在。 为防被人独占财富,藏宝图被分成八份,藏在八本四十二章经书中,由当时的八旗旗主各自保管,这些年下来,经过各种争夺,已是几易其手了。 关于八本四十二章经的事情,柳蒙自然是熟知无比,庆幸的是,在与韦小宝结拜后,也把内里藏有宝图一事说给了韦小宝知道,因此陶宫女的这番讲说,并没有引起两人多大反应。 韦小宝嘴巴极巧,知晓拥有四十二章经一事,事关兄长老蒙的命中劫难,哪会轻易说与旁人,当下一番胡搅蛮缠,将话题引开。 37.雨中鬼屋 陶姓宫女名叫红英,从小在皇宫中长大,是明朝长平公主的丫头,心机单纯,就连师父来历也是不甚明白。又如何能识破谎话惯了的韦小宝? 但韦小宝最是能琢磨别人心思,见陶红英处处关心自己,也自明白她是真诚待自己好,心里难免感动,之后干脆以姑姑相称,等分别时已有了点依依难舍的感觉。 而对于柳蒙的身手,陶红英也是细细点评了一番。谓之剑法虽好,但江湖上各种奇怪武功多的是,如果遇见今日这般也是擅用近身搏斗的高手,在对方不留余地的情况下,该如何应对呢? 再假如,长剑不在身边时,可还有一搏之力? 柳蒙一向是喜爱剑法,就连高来高去的轻功,也是抱着练来为剑法增添威力的想法。现在被没有机心的陶红英说出实情,到是颇为受教。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柳蒙明白今后自己须得好好练习下拳脚上的功夫,临下山前师父点拨的剑掌,入门打基础时学习的流云掌等等,没事得下下苦功了。自己可真不想变成《多情剑客无情剑》里的快剑阿飞,除了剑术,其它全然无懂。 雇来的骡车没有了车夫,柳蒙想要丢弃不理,韦小宝却懒性发作,舍不得躺在上面赶路的悠闲。当下哥俩只好将骑乘的两匹健马系在车后,自己充作车夫,慢慢赶着车继续向西行进。 路上闲聊,谈及各自初学骑马闹出的丑事,都是欢笑不已,尤其是韦小宝念起康亲王杰书送给自己的那匹玉花骢,向柳蒙吹嘘了一番,感叹这次出京忘记带了出来,否则骑在上面可比坐大车舒服多了。 而柳蒙在进京城之前,同冯难敌约定要在山西大同碰头。根据前世地理常识,好像这五台山的方位要偏南一些,跟北京和大同正好形成个三角形,行程上不好两者兼顾。 只在心底犹豫一下,柳蒙就断然打消了去大同碰头的想法。 进到《鹿鼎记》世界来是为了啥?完成任务取得场景令牌,这才是最主要的。至于什么反清复明驱逐鞑虏,大约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能碰上就出分心力,完全没必要专门去做。 现在自己的进度非常可喜,与韦小宝成了结拜兄弟,五本四十二章经中所藏的地图已然到手,五台山那儿顺治帝还有本正黄旗的在等着自己,这才是要紧的事情。 坐在车上摇摇晃晃,两人忍不住就有了些困倦。韦小宝根底弱,先自睡去,柳蒙强撑着坐在车辕上赶着骡子,恰在此时,东北方向起来了一团雨云,浓黑的吓人,不多会儿,便有雨点落了下来。 风越来越大,雨点落得越来越急,虽然哥俩坐在骡车里暂时淋不到,但柴席编成的顶篷不一会就得浸透,到时和直接在外头挨淋没啥区别。 可巧的是,这附近路边,全是无人荒野,一亭一屋一棚都自没有,压根就没个躲雨的地方。 这会韦小宝已经醒来,瞧着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雨水,惊道:“这可怎么办,哥俩要做落汤鸡了。” 便在此时,只听得马蹄阵阵,从南面一岔路冲出一群骑士,约莫有十五六人,被雨淋得个个叫苦不迭,从骡车旁一拥而过,隐约听得:“前方山坳里就有处宅院,可以躲雨,大伙儿快些速度。”还有些人在抱怨:“这雨下得真是邪门,非淋出病来不可”之类。 柳蒙和韦小宝两人都是耳目聪敏,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当下大喜,提鞭吆喝着,将骡车赶起,顺着那十多骑奔去的方向,紧紧跟了过去。 拐进西北方一处山坳,只是里许便进了一处树林中,在林中确有一处占地极广的宅院,大门虚掩,上面一把大大铜锁被人撬开挂在一边,有十多匹马正系扣在外面树上,但人影却全无。 这种情形,一看就是刚那批乘马之人喊门无果,私下撬门进入躲雨。韦小宝见此急叫着也要进去,而柳蒙脑海里犯起了寻思。 这等情形场景,在《鹿鼎记》书中好像发生过,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宅院就应该是庄家大院,也即是韦小宝初遇双儿的地方。 前面这群骑士,应该是神龙教之人,听了那假太后毛东珠嘱咐,前来追拿韦小宝的。原本书中是徐天川及沐王府几人与之起了冲突,现下自己代替了他们,呆会可要小心警惕,争取先下手为强,可千万别让他们摆出那什么古怪阵势。 至于宅院中的庄家三少奶奶等人,大可不用担心,韦小宝可是杀了鳌拜的功臣,算是她们这群女眷的恩人,还受了赠得双儿这份大礼,肯定没有任何风险了。 想及与此,柳蒙吩咐了声:“小宝,呆会少说话,这群可不是什么好人,要是动起手来,你只管四处乱跑,自然会有人救你。”韦小宝咦地一声,奇怪道:“怎地,老蒙你打不过他们?是了,他们人确实有点多,要不我们悄悄找间小屋躲着,等雨停了就走。” 摇摇头,柳蒙心道‘这可是第一次撞见神龙教的人,好在对方没什么高手,正好见识下,再说双儿可是无数宅男心中的向往,又怎么能错失机会呢?’ 当下两人将骡车马匹系在一处,然后急跑进院中,经过个天井进到一处极大的客厅里面。 客厅里原本有蜡烛,这会都已经点亮,一名白发老者正呼喝着众人四处搜查。见到两名衣服华贵的少年进来,认得是在路上遇到过的,也不在意,瞧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过了一会,四处去搜寻的汉子都回转,个个神色古怪,说道:“四下里一个人都没有,可每处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房间里也净是些女人物事,到真是奇怪来着。” 一个叫许老三的本地口音却迟疑道:“先前小老儿说过,这宅院在附近却是有名鬼屋,进山砍柴的村民常有听见会传出女子哭声,凄厉得不似人声,大伙儿须得小心些。” 这么一说,有人笑道:“女鬼吗?咱们可都是阳气最重的爷们,谁没有条人命在身,还会怕她们?正好找出来调和调和。”有人道:“多半是会武功的再装神弄鬼,吓唬那些愚笨村民,我等这么多人,怕个什么。” 这时,却听一阵惊叫传来,去后面探查的四人已经狂奔进来,脸上惊恐至极,叫道:“死人,好多死人!” 韦小宝生性怕鬼,这时也是紧张万分,一只手紧紧攥住柳蒙衣角,坐在门口一侧不敢动弹。 提刀执枪的十余名汉子,在那白发老者带领下,呼啦啦的都跑去探个究竟,没多会个个面色仓皇的又退了回来,围聚在一起不敢出声,显然事情已经超出大家所料。 雨声之中,从厅外忽然传来几声女子啼哭,声音悲切幽怨,听着令人毛骨肃然,奇怪的是这悲哭号叫声一会在东,一会在西,在一片寂静中更添恐怖之意。 38.雨夜激战.游斗为王 哭声凄凉悲切,蕴含着无穷尽的哀怨,一阵高过一阵,尖锐刺耳,让人听之心底发寒。 “女……女鬼!”韦小宝吓得颤不成声,脸色刷白,惊恐地四处张望。大厅里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刚才还言辞硬朗的几人大气都不敢出,手中紧握兵器,聚在一起看向厅门窗户等处。 又是一声尖利惨叫,如同人之临死般的哀嚎,令柳蒙闻之也是脑门发紧。而此时厅门处的两盆花草忽地簌簌乱响,有一阵寒风吹进来,靠近窗旁的两根蜡烛闪得几闪,便一下熄灭。之后,仿佛是连锁反应,位置靠边上的几处烛光也都先后灭掉,仅剩下大厅中间三连枝烛台上,一根半截白蜡还在燃亮,但烛火摇摆不定,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这么大的一个客厅,凭这一处微弱烛光又怎可照亮?一时间厅内昏暗了下来,外面风雨更急,院中花树被风吹得疯狂摆动,好像有只大手在拉扯,发出的簌簌声音好像恶鬼呼气。 好恐怖的气氛。虽然心知是庄家众女眷在搞鬼,但柳蒙也是被吓得不轻,韦小宝更是两手紧紧抱头,全身都抖个不停。 那白发老者也是面容紧张,指点着众人赶紧拆开桌椅,多点几个火把照明,又运起内力,冲外头大声道:“咱们路经贵处,前来避雨,擅闯宝宅多有不对,特此谢罪。咱们只等天明雨停,立刻动身,还望主人家不要怪罪!” 这白发老者功力可以,一番话中气充沛远远传开,众人都屏住呼吸静待外面回应。 良久,外面悲切女声不在响起,四处吱呀乱响的动静也平复下来,就连风雨好像也小了许多。 见真有效果,一汉子声音干巴地问出大家心声:“章三爷,您说这还真有……鬼吗?”说到鬼这个字,汉子连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出,显然是怕了。 白发老者摇手道:“不可乱言,咱们身有要事,只管避雨便是。” 一汉子上前,搬了把尚还完好的椅子,送与白发老者章三爷坐下,又有人奉上一个酒葫芦,章三爷拔开塞子喝了一口,呼出一口白气。然后斜眼看了看缩在厅门一角的两位少年,忽然问道:“两位小兄弟是哪里人士?怎地连个随从都不带,家里人可放心的下?” 柳蒙抬头笑道:“我们是京城边上的人家,出来游玩跟仆人走散了,等天明就回去,多谢老爷子担心。” 章三爷“哦”了一声,定定看了看仍缩在那不动的韦小宝,又问道:“既然是皇城根儿的人家,不知这一路上可见到位小太监?约莫十四五岁,从东奔西去的。” 好家伙,已经对咱哥俩起了疑心。柳蒙面上仍然是和煦的微笑,道:“老爷子问的到是奇怪,京城里的小太监多了去了,哪天不遇见几个,但在路上可就没有了,大清朝有规矩,擅自出京的太监是要杀头地。” 将手中酒葫芦递给旁人,白发老者章三爷大笑几声,道:“听说这小太监别的没什么本领,就是狡猾机伶,最擅长指黑说白颠倒是非,我瞧跟这位小兄弟到很像啊。”说完不怀好意地瞧向韦小宝,几名汉子也自慢慢逼了上来。 柳蒙反过手臂,轻轻捏了下韦小宝,提醒他注意,嘴上却道:“既然老爷子瞧着像,不妨过来验下身子,太监可不是咱哥俩这样的雄武健壮。” “呦!小子嘴巴挺滑溜的嘛。”围过来一名汉子见柳蒙嘴巴不饶人,当即几步走上,边挽起袖子,就要教训教训这油嘴滑舌的小子。 对方总共十六人,高手只有章三爷一个,其他都和普通清廷侍卫差不多,只要不让对方结成古怪阵势,在这种昏暗环境下游斗,自己的胜算几乎是百分百。 一瞬间柳蒙就决定了要先下手为强,伸手一推背后的韦小宝,低低说道:“出门往右面屋里跑。”同时身子往前一趴,故意哎呦一声,引的那名汉子俯下身要查看时,长剑已经出鞘,寒光一闪,剑尖犹如毒蛇探须从其喉咙上划过,一匆血花猛地冒出。 不等身前这名汉子倒下,柳蒙又是招赖驴打滚,到另外名汉子前一个旋身站起,反手别在肩膀后的长剑猛亮,一剑刺出,风回电激!唰地将那汉子捅了个透心凉。 见到对方忽然起身偷袭,眨眼间己方就有两名兄弟中招,其他人都是哗然,抽刀的抽刀提枪的提枪,呼喝着一起冲上。那白发老者章三爷更是怒声大吼:“都给我拿下,先打折手脚再说!” 韦小宝逃命的功夫最是机灵,一等柳蒙出言提醒,就做好了逃跑准备,等到柳蒙动手,立马窜出,几步跑出大厅,不顾外面雨水肆虐,两手遮头,顺着院子就钻进了右面房中。 见到韦小宝依照自己吩咐成功逃离,还吸引走两名敌人,柳蒙心下大定,当即有样学样,也从厅门中窜出,脚尖连点,如同只灵猴纵跃上走廊顶,围着廊柱一转,正好迎面碰上追出来的一人。这人原本离得最近,手拿腰刀追出后,眼前一花,便不见了人影,正疑惑着,忽见头顶廊柱后面光芒一闪,天灵盖已被一剑刺透。 一剑了结一个,柳蒙毫不犹疑,回身下跳,根本不睬随后追来的几人,展开八步赶蝉,几个纵跃间便窜进左面厢房里。 借着微弱光亮,稍微一打量,见窗户位置正好,当下柳蒙几步跑到窗前,然后手中提过一个小花瓶,等那几人冲到厢房门口时,猛轮起砸了过去,然后赶紧一闪身,从窗户又跳到了外面。 追着柳蒙过来的约有四五人,其他人等正簇拥着章三爷站在大厅门口,对着两边指指点点,想是分派任务。当先冲进厢房的是两名提刀的汉子,被花瓶一影,闪避时身形顿了下,阻住了后面的几人。而站在最后的则是名手持长枪的汉子,因为是长兵器,看起来并不打算冲进房内,担负的应该是支援地角色。 这手持长枪的汉子忽听得后面同伙大叫,讶异地一转身,见到追赶的少年却从窗户中跳出,如同条捕食野兽般正执剑冲向自己。不由大惊失色,勉强举起长枪,向对方捅去。狭窄环境下,长兵器转身尤为不易,这汉子被人轻易闪过欺得身前,只觉肚腹间一凉一麻,随后便是肠断般地绞痛。 又干掉一个,柳蒙随手一招金雁横空,隔开门口汉子转身回砍的一刀,接着又展起身形,窜到院子中间,全力施出八步赶蝉,快速地掠过雨地,竟追向方才韦小宝钻进的右侧房中。 39.神龙教众.全歼 声东击西,避实就虚,调动敌人,有效分散敌人兵力,各个击破。 这一套运动战加游击战,在网络游戏那动辄混战的情况下,柳蒙可是验证过无数次的,特别是玩bf3的时候,更是和队友天天琢磨这等战法。 柳蒙抱着先解决追赶韦小宝的两名敌人打算,钻进方才韦小宝逃进的屋中,仗剑警惕寻找,却没有任何发现。再往里进一间,绕过一个小花厅,进到一处住人的卧房,桌上还点着蜡烛,只见两名汉子已经倒在其中。上前试探,呼吸仍在,却是被人点住了穴道,想来韦小宝已经被庄家人救走。 这时后面追击的脚步声已经临近。柳蒙故技重施,抄起个茶壶,跳到卧床上躲起,把幔帐放下来,屏息等着对方进来。 后面追来的汉子只有三名,循着光亮跟了过来,见到屋里地上躺着两名同伴,都是大惊。当下两名汉子上前探查,一名站在后面提刀警戒,却是被柳蒙一再偷袭给弄怕了。 隔着幔帐,外面的情形柳蒙看得一清二楚,见到敌人去探视倒地同伴,岂能让倒地俩人的穴道被解开。于是一掀幔帐,手中茶壶嗖地冲后面提刀警戒的那人掷去,自己借机从幔帐后面下床,绕到一边,等待机会袭击两名接近桌子的敌人。 站在门口警戒的那名汉子却也机警,手中钢刀一挥,把飞掷来的茶壶击碎,同时大叫提醒同伴:“在床上!” 受到后面警戒的提醒,两人放下地上的同伴不管,一人握刀猛窜前几步,向着幔帐便砍了过去。另外一人则平举腰刀,准备扑上轮番进攻。 可惜柳蒙早已料到,一手猛扯幔帐,引得两人注意力都放在床上,自己却猛从床侧闪出,直接一招孤雁南飞,斜挑向举刀敌人的腰部,将对方腰腹间拉开道深深血口。 受此重创,这汉子立时歪倒在地,刀也扔在一旁,捂着伤口放声惨叫。另外一人傻了一下,却被紧接而来的风回电激唰地刺中咽喉。 剩余在门口的一人见到不妙,吓地想要逃跑,却只迈出半步就停住,转回身子,面孔扭曲咬牙启齿的叫到:“洪教主寿与天齐,寿与天齐!”状若疯癫,叫完后更径直冲来,挥刀就砍,跟瞬间吃了春药一般。 这就是神龙教的独特法门? 反正只剩一人,柳蒙并不惧怕,反而迎上去连出三剑,将对手攻势抑制住,接着又瞅准空档,反手一剑结果了对手。 七个!算上被点了穴道倒地的两人,神龙教已失去九人,战力减少了三成。柳蒙心下大定,转而又将没死的三人各补上一剑,然后不做停留,顺着来路急奔回大厅,想要趁势再进行偷袭,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大厅里此时已经一片狼藉,独留一名白发老者在那呼喝叫啸,其余人等却全无踪迹。 柳蒙明白定是那庄家女眷再度出手,只是不解为何还留下这章三爷,难道他的武功高强到连庄家三少奶奶都对付不了的地步? 但事已至此,柳蒙绝不打算让这神龙教诸人活着被救走,不是说对他们有多大仇恨,而是做为一名受现代文明熏陶的有为青年,纯粹是瞧不上眼这等靠迷惑人心存活发展的邪教异端! 现出身影,柳蒙反手握剑,深吸口长气,平息下刚才急奔的激荡,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对手。嘴唇紧抿,面孔板起,两眼牢牢盯住对手,全身肌肉随时蹦起,甚至连内力都随着脚步在体内运行呼啸。 章三爷愕然地看着从雨中漫步走来的少年,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似乎为自己这种感觉愤怒,章三爷高举判官笔,打气般大叫一声:“洪教主万年不老,永享仙福!”然后怒吼着也自冲出大厅,不顾外面大雨滂沱,身形拔起老高,迎向那负剑而来的蓝袍少年。 见到对手临空纵跃,气势磅礴地向自己冲来,柳蒙眼神猛缩,脚下加力,穿云纵猛地使出,身子忽地高高跃起,如同冲天飞鹰,由下而上直撞向对手。 在勘勘要与章三爷撞到一起时,柳蒙却一个鹞子翻身,身形猛地一个转折,半空运起穿云纵要诀,从章三爷身侧一下掠过。同时反手握持的长剑猛伸,一招雁过拔毛使出,一蓬血花从空中喷溅,混合着雨水淋落而下。 身体滚翻落下,刚刚要及地,柳蒙伸出左掌猛一拍地面,借着反弹之力,雁行功又发动,身体紧贴着地面反窜,宛如掠地飞行的苍鹰捕兔,又如雨燕低空捉虫,速度极快地再度扑向踉跄落地的章三爷。 长剑伸展到极致,这一招却是最适合飞扑杀敌的千里惊鸿,目标直指被划出大血口的对手大腿。 章三爷右腿已经麻木,勉力伸出判官笔格挡,却仍又增添一道伤痕。在不能挪动步法反击的愤怒不甘中,对方的蓝袍少年一击得手,身子如游鱼般猛地一扭,忽地急速后退,不等势道用尽,猛又纵跃起身,在空中好似停顿了一下,反身出剑。 剑尖耀出点点寒星,嗤嗤破空连声,扑向不能纵身躲避的白发老者章三爷。 “洪教主寿与天……。”许是这招“一剑落九雁”的威势太甚,知道躲不开这一击的章三爷边挥舞判官笔,边放声大喝,最后一个天齐的齐字还未吐出,耳根、脖颈、肩井等处要害被一连挑开。 叫声猛然而止,在雨中屹立片刻,章三爷手腕一松,判官笔掉落雨水中,身体向后仰倒,不一会红色血水便从身底流出。 这几下兔起鹘落,鹰飞鱼跃,柳蒙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见到对手倒地而死,这才单手叉腰,站在那猛喘了几口粗气,等呼吸平稳下来,才顾起要回到厅中躲雨。 刚踏进厅内,柳蒙便见一道白色身影正正站立在大厅中央,“鬼啊!”纵使是无神论者,没有防备之下,柳蒙还是惊呼出声,长剑在身前猛地狂舞一下,就要转身逃开。 好在转脸看见雨水,心头猛一激灵,记起自己是在庄家大院,明白了对方是谁,顿时脸红脖粗,为自己的胆小羞愧不已。 40.女人楷模.双儿 这白色身影却是一名少妇,全身缟素头发散乱,脸色极为苍白,两眼红红像是哭过,借着昏暗烛火一看,和那传说中的女鬼没啥分别。 素衣少妇静静看着柳蒙,等到他平复如常,方才冷冷开口道:“你的剑法很好。但杀气过重。” 柳蒙知道对方是友非敌,当下还剑入鞘,低下头呐呐不语。那少妇又道:“衡山派弟子怎么会和鞑子皇宫的公公混到一起?” 原来这庄三少奶奶竟然认得自己的剑法?还问为何与鞑子公公混到一起,看来韦小宝已经安全了。 敬重对方一门贞烈,柳蒙双手抱拳道:“敢问夫人怎生得知在下是衡山派弟子?另外我那兄弟可有受伤?” 白衣少妇幽然一叹,道:“你跟我来。”竟不理会柳蒙的问题,转身往里面走去。 柳蒙别无它法,也知道对方一群女子心性都不太正常,当下只好尾随其后,一路穿过不少屋舍,来到一座明亮如白昼的大堂中。 让柳蒙在椅子上坐下,白衣少妇在转身离开时,忽然道:“昔年救下我们的恩师姓何,讳名惕守,也是五岳剑派中人。” 柳蒙一听,不禁“啊”地一声,一下站起,惊道:“可是华山派的何惕守何师叔?”白衣少妇点点头,算是承认。柳蒙当即重又抱拳行礼道:“衡山派第十六代弟子柳不蒙见过师姐。” 何惕守又名何铁手,却是华山派袁承志的女徒弟,在碧血剑一书中还是有名的五毒教教主,其事迹在五岳剑派弟子间广为流传,柳蒙也是熟悉异常。 白衣少妇坦然受了这一礼,复又作揖回礼道:“师父教授我等武功时,并未说明要收入门派,应该只是记名弟子。”又道:“亡夫姓庄,你便叫我庄师姐罢。”说着,边上侧门一闪,当先一名清秀静丽的少女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名少年,探头探脑间机灵活泼,正是刚失散的兄弟韦小宝。 柳蒙一扫眼间,便已经辨明韦小宝并无受伤,当下又谢道:“多谢庄师姐出手救下我兄弟。”庄夫人摇了摇头,道:“这个却不用谢,应该是我等感谢韦相公大恩才对。” 庄家大院的众多女眷均是《明史》一案中受牵连等人的遗孀,而这案子又是鳌拜具体操办,故都把鳌拜认为是第二大仇人,第一大仇人自是那告发的吴之荣。 韦小宝在皇宫中同康熙配合捉得鳌拜,后来又在康亲王府机缘巧合下将其杀死,当被众位遗孀奉为大恩人,甚至将一位小丫环赠与给他。 原本心中就有数,现下又听庄夫人将前情后由一一道来,柳蒙瞧向《鹿鼎记》中那好评最高的人气女主,微笑连连点头,心底大为赞叹兄弟韦小宝的逆天狗屎命。 韦小宝指着柳蒙介绍道:“这位是我结义哥哥,姓柳,乃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衡山派弟子。”又对柳蒙道:“老蒙,这是兄弟新收的丫头,叫做双儿。” 头挽双鬃,雪白脸盘上弯眉小嘴,笑嘻嘻地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这就是又聪明又乖巧的双儿了。听得这是自家相公主子的兄长,立即上前一个万福,口道:“奴婢双儿见过柳大爷。” 双手虚扶,柳蒙怎会受她所拜,笑道:“不用如此多礼,既然你跟了小宝,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无须这等规矩。大家年纪相近,都以兄妹相称便好了。” 开玩笑,这般重情重义、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乖巧聪慧、体贴贤惠…………等等等,几乎将女孩子所有的优点都集为一身,被誉为最理想的爱人模范,双儿可是有许多铁杆粉丝的。自己既然洞悉前后,熟知这一切,又岂能来那一套什么身份贵贱,干脆以兄妹相称平等论交好了。 又坐着说了会闲话,柳蒙将如今华山派等五岳剑派的近况大体介绍了一下,说及现任华山派掌门冯难敌号召大伙参加锄奸盟,柳蒙不禁疑惑问起何惕守师叔的行踪。 自从明亡后,何惕守(何铁手)随师父袁承志温青青等人远赴海外仙山,极少在江湖上出现,偶然因果注定救下了《明史案》这一群女子。这会儿柳蒙到动起了心思,想着能否联系上,相劝袁承志那等绝世高手出面对付神龙教。 于公义的方面,神龙教做为一个邪教,不止勾结大汉奸吴三桂,意图称雄天下,甚至还同雅克萨的沙俄势力来往,他如果要得势,天下百姓不知得给糟践成什么模样。 于私利上讲,神龙教主洪安通一心想要夺取四十二章经,是柳蒙完成场景任务的最大阻碍;且他的武功绝高,在如今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身手,几乎没人能对付的了。 袁承志再怎么心灰避世,毕竟也是个心怀百姓的英雄,只要给机会见到,柳蒙有大把信心能请动袁承志出手。到时候,说不准天下大势都会有所变动! 但可惜的是,何惕守自从去了渤泥国后,极少回到中原,就连铁剑门木桑道长大寿一事也未出现,庄夫人最近一次见到已有四年之多了。 百分百清楚,现下这个世界即便有所变动,也不会牵扯到真正的历史轨迹。所以乍起心思的柳蒙,只能遗憾机缘天注定,汉人气数确实衰落了。 此时也是深夜,庄夫人吩咐送来了饭食,很简单的素面加炒鸡蛋,柳蒙和韦小宝二人吃过之后,由双儿带着找了个房间稍事歇息。 第二日,天色放晴,庄夫人亲来送行,柳蒙带着韦小宝和双儿三人依旧赶着那辆骡车,出了庄家大院所在的山坳,拐上大路奔五台山方向而去。 昨夜大雨连绵,又在雨中追逐厮杀,柳蒙身上衣衫全然湿透,根本就未干过。庄家大院里全是女眷,也无男性衣衫可更换,现在只好穿在身上用体温来暖干,一时难受无比。 好在不过十余里,便遇到一个市集,找了家小客栈停下。韦小宝有的是银子,随意取出块约十两的碎银,把店家喜得连连弯腰鞠躬,按照吩咐烧好热水,两人自沐浴了一番,换上双儿从成衣铺子买来的粗布衣衫,打扮成大商队伙计模样,而双儿也听从柳蒙意见,改穿男子衣衫,变成了个俊俏的小伙计。 一番装扮过后,又多采买了些干肉面饼的充作干粮,这样三人赶着骡车,真和走掉队的商队伙计别无二样,一路上到省却了不少麻烦。 经过直隶与山西交界,改为一路南行,终于在这日午后,来到了龙家关,抵达五台山。 ps:那个,众位亲们,明天早上的推荐,,能留给本书成不?听人吐槽,说本书推荐少的可怜。唉,都怪我更新不给力啊。 41.民族大义 柳蒙和韦小宝都是活泼爱闹的年岁,加上思维开放,对一些问题的看法见识颇有“离经叛道”之意,因此一路上时而口沫横飞奇谈怪论不断,时而故作高深,评点古今人物风流。当然,那“辣块妈妈、他妈的”等等国粹是少不了的,就连一些胡说九道、英雄之见必定相同的成语乱用也是常有之事。 开始几日,双儿本来谨守下人身份,不愿与两人同桌共食,被柳蒙一顿数落,曰都是兄弟姐妹,哪来些臭规矩。再加上韦小宝也是不满,这才勉强和两人以兄长相称,不再大爷二爷的叫唤。 双儿姑娘最是聪慧善解人意,如同朵解语花一般,两人少年轻狂很是有面子,惹得韦小宝更是得意。江湖上有传言“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这句话,韦小宝叫嚣做为陈近南的徒弟,熟识自己的人怎么也得算是半个英雄。而柳蒙随之也狂道:“天下真少年英雄,唯你我二人尔。” 英雄当然要举止潇洒气度大方,身手也不能太差。 柳蒙早就想替韦小宝量身打造几招保命用的功夫,当下一番苦思冥想,加上双儿比较擅长分筋错骨手这等小巧擒拿手段,到是给研究出了三招古怪招数。 韦小宝身上有蚕丝宝甲,不畏普通刀剑;手中有锋利匕首,纵使你再高内力护体,照样一下穿透;把这两样优势发挥光大,再加上些奇巧躲避的身法,一般高手也奈何不得。 为了验证这三招究竟有否成效,柳蒙特意去削了把木头匕首让韦小宝使用,然后让双儿依着普通人打斗路数去对付,几番三次都被韦小宝用匕首刺中,到真如饿狼面对刺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大喜之下,韦小宝觉得比师父传授的什么高深武功要强多了,反正自己也只想要自保,当下愈加勤练这三招,还在柳蒙建议下给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好汉三招”。 直到进了五台山境内,韦小宝已经将这三招耍得极熟,不说双儿,即便是柳蒙要想擒下他也是没有办法。 龙门关却是五台山下最大的一处市集,几家酒馆看起来都是不错样子,柳蒙这几日总是吃干粮,馋虫早就上来,当即找了家最大的酒馆,要了张靠窗的桌子,三人坐下后让小二尽管上酒上菜,不怕饭贵就怕不精美。 韦小宝身上可是揣有十几万两银票,怎么花也是花不完的。到是散碎银子不多,银票最小的面值又是二百两,问到酒馆也兑换不开,当下柳蒙拿着去到外面街上,买下了辆扎实宽敞的马车,里面铺着上等锦缎,又回酒馆准备了些酒肉食物放进去,这才把银票兑开。 酒馆虽地处小市集,做不出有名大菜,却自有番山中的风味,什么野兔野狍子野鸡的,满满登登上了一大桌,就在三人吃吃喝喝中,又走进一伙带刀佩剑的大汉,个个强壮矫健,显是常在江湖上打混的人物。 这群江湖大汉一进来,便大声呼喝小二上酒上肉,然后坐在那放声高谈阔论,什么“马兄弟一手狂风刀法端地了得,那铜铁二霸一下便被吓住;李家哥哥的十三太保横练确实令人佩服,连受震天掌陆浩三掌都没有退后一步。”柳蒙侧耳细听了一会,明白无非是这伙人刚与另外一伙人拼斗了一场,眼下是打胜了,占住了往山里贩卖香烛等生意,这是过来大喝一顿庆祝。 这伙人互相吹捧一会,有人又道:“川西皇甫大侠的事,大伙可都答应了?”这一下问话却惹出乱七八糟的回答,其中一位被称呼为李家哥哥的道:“皇甫大侠出手阔绰,在川陕一带最是童嫂无欺,既然说了二百两银子一位兄弟,大伙不妨都去山上看看,给他助助声威没什么错,总之这银子是白拿了。” 又一人头带瓜皮圆帽的道:“皇甫大侠说了要去找一和尚,五台山上最多的就是和尚了,没有一千总有八百吧,却叫我们怎么去找的?”这人一说,立即便有人反对,道:“不是说特意请了西藏大喇嘛过来作法寻找的嘛?就连佛光寺的心溪方丈都对喇嘛们赞不绝口呢。” 柳蒙听到这时,心下已经明了,正是《鹿鼎记》书中一群人去清凉寺找顺治老儿麻烦的情景。想到韦小宝将要去保护那满清老皇帝,心里没来由的产生出一股郁闷之气,当下一推杯筷,瞧着韦小宝问道:“小宝,现下已经到了五台山,你自去忙你的事情吧,哥哥我身体不太舒服,想找个客栈好好睡上几日,补个觉,等你下山了再来喊我罢。” 见到结义兄长忽然来这一说,韦小宝一下怔住,伸手试了下柳蒙额头,却没有热烫现象,不明道:“老蒙你可是累了?用不用回转埠平县找个大夫看看?” 柳蒙眼一翻向着窗外天空看去,悠悠道:“青天白日,本是大好游玩时光,奈何阴鬼哭叫,均为我汉家民众,想及扬州嘉定江阴等冤死之魂,哥哥心里憋屈啊。” 韦小宝多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兄长老蒙是意有所指,想到自己一直没坦白说上五台山所为何事,心下不由惭愧。想要如实叙说,又怕老蒙热血义气,跑过去一剑了解这老皇爷,自己却又对不起小玄子皇帝,瞬间愁肠百结,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是好。 看到韦小宝在那满脸纠结,柳蒙也不愿他将哥们义气上升到民族仇恨上,叹了口气道:“你自去忙你的吧,我在山下歇息歇息,等心头邪火去了,再去山上找你便是了。” 说着这段话,柳蒙心里已经打消了杀掉顺治帝的念头,只是身为衡山派弟子,一直受到驱逐鞑虏的熏陶,纵使是现代灵魂,也是不免有激荡之意。 拍了拍在那垂头不语的韦小宝,柳蒙像是劝慰于他,又像是在宽慰自己,道:“江山属谁,本是气运大势,没有哪路神仙说是要朱明一家做得,更没有说要野猪皮不可窃取大好河山。古语有云‘逐鹿天下,有德者居之。’只要能体谅百姓不易,纵使是只山林野兽,我也支持他安居九五之位。” 柳蒙这番言论,早已经超出本时代人士的观点,但清朝绵延几百年,在史实上却不容辩驳。作为熟知历史的人,确实也萌生不出天下就该谁做的念头,哪怕是身为汉家儿女。 半知半解听得兄长老蒙的大发感慨,韦小宝知晓自己去五台山的目地,兄长早已知道,当下又愧又羞,喃喃开口道:“老蒙你别生气,我是答应了小玄子的请求,小玄子待我甚好,我如何也不忍心让他父子不能相见。” 说得这话,韦小宝抬头见柳蒙面容沉静,并无不满之意。心下少许宽慰,又道:“老蒙放心,即使小宝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但也知道自己是汉族后代,总不会帮着满人来欺压自己兄弟同胞。” ps:差!@应该过了12点了,,,今天电力线路整修,到十一点才来电,这会码完一章,,已经过到第二天了,,, 42.神龙教PK锄奸盟 韦小宝有了所谓的“好汉三招”自保足以,加上双儿受过华山派何铁手的指点,分筋错骨手和破玉拳使得不错,让两人一起上五台山去寻找顺治老儿,柳蒙到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自己可以趁这几天闲空,快马加鞭跑去大同一趟,和冯难敌见上一面,省得他担心自己出意外,再派人去京城找寻的话,反而无故多浪费人力。 念到此处,柳蒙不免又想起衡山上的众人,师父师叔还有几位师兄。十几年的相处下来,在心里早已是亲人一般。现在离开已经三月有余,衡山上应该已经寒冷无比,不晓得大家有没有做新棉衣御寒。 衡山上的日子过得清苦,现下自己身上有韦小宝给的近万两银票,什么时候回去一遭,也让大家改善下生活。 三人就在市集上找了家客栈住了一夜,翌日天明,等韦小宝和双儿进山后,柳蒙牵了两匹健马,带了些干粮,一人两骑,沿着大路直奔北去。 路上轮换着骑乘,速度极快,第一日天黑时便走到一处叫岩头乡的小镇,第二日转往西行,走雁门关出去,到山阴县住了一宿,第三日便临近大同了。 眼看已近傍晚,却也进不去大同城内,柳蒙便放慢速度,在城外毛皂镇停下,找了家比较大些的客栈,准备好好歇上一夜,等明日再进城与冯难敌等人汇合。 让客栈小二送了晚饭到房间里,柳蒙好歹吃过,用热水烫了烫脚就要上床睡觉,却听外面一阵喧哗,似乎有许多人一起进来,纷纷攘攘很是吵杂,中间还夹着哎呦的痛呼声,到像是有人受伤。 好奇心起来,柳蒙轻打开窗户,向外面瞧去,见有十余条大汉正围在一起,中间一名锦袍中年躺在担架上不住呻吟痛叫,怪责手下不知轻重,又弄疼了自己等等。 好一会儿,外面这锦袍中年人才不再呼痛,拿了小二端上的药汤,喝下去后被苦得眉头直皱。当下又开始破口大骂道:“贼天楱的锄奸盟,好好非要多管闲事,又打不过人家,连累老子有家不能归,还被人打折了腿,老子真是霉运到家了!” 锄奸盟?柳蒙耳朵灵敏,听到这中年人的喝骂,心里不禁一个激灵,暗自思虑:冯难敌冯师伯叫自己送完信后到大同汇合,可见锄奸盟在这里势力经营的颇具规模,这锦袍中年人骂什么锄奸盟多管闲事,却又打不过人家,想来是锄奸盟与人起了冲突,这人想是站在锄奸盟一边的。 想想自己也是锄奸盟一员,况且盟主又是五岳剑派的师伯,到不可不问个清楚。当下柳蒙走出房间,向这群人走了过去。口中叫着“借过借过。”柳蒙伸手暗使巧劲,拨开拦在前面的大汉,径自走到锦袍中年身前,先是瞧了眼他腿上伤处,见样子扭曲显然是被人用重手法打折,这才随手拉了条凳子,一屁股坐下,定定看着胖得有点浮肿的这锦袍中年人。 蓝色劲装,足蹬皮靴,腰间佩剑,瓜皮小帽下一双眼睛点漆如墨,神态冷峻地根本不把自己和自己身边这些人当回事。锦袍中年人生*武,也是常常接触江湖高手,一见之下便明白这少年是惹不起的主儿,当即出声止住围上来要推搡的手下,胖乎乎脸上挤出难看笑容道:“这位英雄,可是这群憨货太闹惊扰到您了?您别见怪,我立马就让他们滚出去。” 柳蒙摇摇头,紧盯住对方轻声道:“你刚才说的锄奸盟一事,再详细说一遍我听。” 打听消息的?锦袍中年一下就断定这少年刚来大同,否则昨日那轰动大同城的群殴厮杀,他怎能不会知道。当下把提着的小心松懈下来,开动三寸不烂之舌,巴拉巴拉地把昨日发生在大同城那一场殴斗讲了起来。 事情起因很简单,一个耍蛇的把戏在街边摆摊卖艺,无缘无故的走来几人,将其逮住一通暴打,这还算了,末了还将这卖艺的手脚全数折断,并威胁城中大夫谁也不许给他医治,定要他疼上十日方算赎罪。 大同城近日聚满了各地来的江湖好汉,前来商议锄奸大会事宜,有那好打抱不平的看不过眼,出头教训了下这几名辽东口音的肇事者,却没想到因此惹来一场大殴斗。 那几名辽东口音的肇事者自称是什么神龙教徒,转身就喊来援兵,一位又高又瘦的头陀,却偏偏起了个外号叫胖尊者,实在令人发笑。可这胖尊者武功非常了得,几招就把出头的江湖好汉给制住,然后又带着手下追索到锄奸盟驻地大院,非要主事之人出来当众赔礼,以示惩戒对神龙不敬之罪。 锄奸盟可都是些热血江湖人,在各地都是有头有脸的存在,哪会接受这等荒唐说法,当下双方便打斗起来,一时刀光剑影好不激烈。虽然锄奸盟这边高手众多占据绝对优势,但在对方摆出个什么邪门阵势后,一败涂地不说,就连人都给捉走好几个。而对方带头的那胖尊者和一名文弱书生尤其了得,一人对上四五名高手也不落下风,后来还是锄奸盟盟主冯难敌的几名弟子赶回,一起出手,才将这二人逼退。 坐在那详细听完锦袍中年的叙述,柳蒙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长得又高又瘦却自称为胖尊者的,肯定是神龙教里的胖头陀了,那身手也高超的文弱书生就不知道是五龙使的哪位,或者是陆高轩也有可能。 这神龙教的势力已经强大至此?同聚集了三省诸多豪杰的锄奸盟正面对抗,还能掳走不少人,甚至连盟主冯难敌的弟子赶回来,联手对付也只是将其逼退? 冯难敌身为华山派掌门,外人眼中的弟子,自然就是冯不催冯不破等华山年轻一代精英了,甚至泰山派几位师叔师兄也应该在其中。这锦袍中年昨日不知深浅的参加殴斗,却被人混乱中打折条腿,后来躲在一旁看得很是清楚,最后神龙教那方两大高手对上锄奸盟盟主的六名弟子,一人能够抗上三人,也仅仅是逼退!? 五岳剑派虽然已经式微,但毕竟传承悠久,虽然比不上少林武当这两个大派,门下弟子出来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基本上水准当在徐天川或者风际中那等程度,现下却要三人才能对付了一个胖头陀? 自己昔日和冯不催切磋过,认真生死搏杀来的话,也就三成把握能胜,这样自己孤身一人对上胖头陀,岂不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43.树林偷袭.救人(求收藏推荐) 又问了锦袍中年几句,柳蒙便道声多谢,然后转身回到了客房,端起茶水慢慢喝着,同时脑子里全速开动,思考起自己现时该如何去做。 锄奸盟经过昨日那一场混战,集会地点已经暴露,为防止满清官府晚上关城搜捕,大伙儿都分头分批撤出大同城,另外择隐蔽地方进行汇合。 (自己并不知道汇合地点,也就找不到锄奸盟去和师伯们碰头,这大同城进不进都无所谓了。) 神龙教在混战中丢掉有五六条性命,依据这邪门教派的脾性,今番吃了这个大亏,怎么也会去找回场子,说不定现在已经汇聚了高手,在四处找锄奸盟的麻烦。 (如今大同城周边的江湖人士,大多都和锄奸盟有一定关联,自己贸然乱窜的话,难免会被神龙教认定是敌人,遭到偷袭几率非常大,平白多了些事端。) 师伯冯难敌现时并不在大同,肯定有什么急事被缠住了身子,但既然华山派几位师兄已经回来,想来离着也不算远。自己现在最好的选择,还是先打听出汇合地点,然后赶去。 可怎么去打听呢?像外面锦袍中年人那样的,根本就不明锄奸盟撤到哪里,想来只有武功较高且有一定地位声望的,才会清楚汇合地点。 想来想去,柳蒙别无头绪,只好等次日天亮后,围着大同城四周转转,看能不能遇见江湖人士好咨询一下,但遇见神龙教的几率也是同样地大。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好,不会碰到像胖头陀那样的高手吧。 一夜无梦,柳蒙睡得异常警惕,连靴子都没脱掉,合衣躺在床上,防备随时有不测事情发生。第二日起来稍微洗刷了下,就着稀粥吃了几个肉馒头,便牵马离开。远远避过官兵把守的城门,绕到北面山林地带,看能否碰到知悉内情的江湖人士。 此时的大同城周边,人踪比往日稀少许多,偶有身材健壮佩刀提枪的江湖中人,也都是行踪匆匆,四处警惕张望。见到柳蒙驱马前来立时便转身跑开,直如见到凶神一般。 这样几次过后,柳蒙到弄得无语至极,只好离开大路,在边上一处小树林中停住,下马歇歇脚力。 解下马背上的水囊,刚仰头灌了几口,就听树林北面隐约有呼喝斥骂传来,不时夹杂着刀剑相碰声。 有人在厮杀?柳蒙立刻精神大振,估摸了下大体方位,将马系在一棵小树旁,手提长剑钻进了树林,冲厮杀声传来的位置摸了过去。 这片树林不大,柳蒙窜高伏低仗着身体敏捷,很快便到了树林边缘。一出树林,这边的呼喝打斗声清晰起来,放眼望去,两名三十多岁的灰布短衫大汉,一人一把钢刀,背靠背正对着群黑衣人厮杀。 灰衫大汉刀法迅速威猛,每出一刀必大喝一声。对面黑衣人只是紧紧围住,一人进攻必有两人替其格挡,虽然个人实力不如灰衫大汉,但如此配合起来,却将两人压迫在极小范围内,连身形移动都不可能。 另有一名黑衣老者,长着只红彤彤大鼻子,让人见之难忘。站在边上不时大喝:“洪教主万年不老,永享仙福!”老者每喊一句,正在围斗的几名黑衣人也跟着喊上一句。奇怪的是,进攻也随着这喊叫逐步强悍,让被围的俩灰衫大汉抵挡起来更是艰难。 神龙教! 这等不要脸的精神鼓舞法,天下间除了神龙教外别无二家。柳蒙一下就明白了中间被围困的灰衫大汉定是锄奸盟中人,自己遇见了不能见死不救。老规矩,偷袭第一,游斗为主。当下仔细打量了番周边地势,计定好出手的先后次序。 轻轻拔出长剑,柳蒙屏住呼吸,犹如只灵猫一般从那黑衣老者身后溜过,借着及人高的荒草丛遮掩,采取匍匐前进姿势,悄悄挪到正围攻的黑衣人侧面。 五米距离,运起雁行功身法全力一扑下眨眼可至。 瞅准主导进攻的那持枪黑衣人,等其攻完一招退后蓄力时,柳蒙内力急转,脚尖猛一蹬地窜出,雁行功贴地滑行,犹如一道捕猎身影,嗖地带着道寒光扑向那正退后喘息的黑衣人。 “不好!”站在后面掠阵的黑衣老者见之大惊,一句不好的“好”字还未说出,柳蒙便已窜到持枪黑衣人身后,手中长剑极限伸展,正是剑法中最擅奔袭的一招千里惊鸿! 扑哧一声剑尖没入黑衣人后背,柳蒙回抽时顺势翻转手腕一扭,带出道喷泉般的血流。 让过软软倒下的持枪黑衣人身体,柳蒙接着脚步一滑,已经来到另外一名提刀的黑衣人身侧,长剑疾挑,轻吟回风,正中其握刀臂膀,瞬时将手筋挑断。 转眼间黑衣人一死一伤,控制的大好局面被一下瓦解,面朝西方的灰衫大汉精神大振,趁此大喝连声,连续两刀向剩下一名黑衣人劈出,第一刀将黑衣人砍的退了两步,第二刀将黑衣人左臂齐肘砍断。 这时那黑衣老者见势不妙,已经狂呼着扑了过来,柳蒙哪会和他硬对,身体一纵,轻巧一个跟头翻出,半空中用起穿云纵身法,忽地一个转折,犹如擒兔之鹰,举剑扑向东侧的三名黑衣人。 原本还在西面,怎地一个纵跃竟如大鸟般转折飞翔?黑衣人武功只是普通,哪里见过这等高明轻功,猝不及防之下,被柳蒙凌空下扑,一招风回电激抹开一人脖颈,落地后身形急转,又是一招雁过拔毛将一人腰腹捅穿。 剩余一名黑衣人完全不是灰衫大汉对手,柳蒙转眼见黑衣老者已经紧随着冲到跟前,当即反手急刺,剑尖从下向上,一招断雁孤鸿逼开黑衣老者手中所持铁尺,接着风回电激、雁回祝融,连续两招,丝毫不给黑衣老者反攻机会。 唰唰几剑过后,柳蒙已经确立先机,当下内力狂运,使出无往不利的下套三连招,孤雁南飞、轻吟回风、断雁孤鸿。第一招将黑衣老者逼退一步,第二招让其身体倾斜躲避剑尖,第三招黑衣老者已无躲避可能,只有举起铁尺舞得密不透风,勉强隔开刺击。 到了最后祭出大杀器的时刻。柳蒙高高纵跃而起,几于对手肩膀齐平时,反身出剑,手腕急抖,耀出一片寒星飞扑而下。 “一剑落九雁”,这回风落雁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如今柳蒙使来已经得心应手了许多。 嗤嗤五声密集犹如连在一起,黑衣老者再也抵挡不住,持着铁尺的右臂直到肩井穴部位,一连迸溅五处血花,特别是刺中肩井穴那一剑,内力透体而入,下面心肺均被刺穿,瞬间便丢了性命。 44.再会冯不催 把剑身在黑衣老者身上擦了擦,柳蒙还剑归鞘,抬头见那两名灰衫大汉已经解决了各自对手,正解恨地骂骂咧咧走了过来。 个头稍高一点的灰衫大汉两手抱拳,感激地作揖谢道:“多谢少侠出手相救,金刀门下黄冲、黄涌对救命大恩永记在心!”另外一名灰衫大汉叫黄涌的也作揖道:“还请少侠示下大名,以后但凡有所差遣,我兄弟两人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金刀门的?和冯难敌等人在一起的时候,柳蒙对陕冀晋三省出名的江湖人物也有所了解,金刀门是陕西省一较大帮会,在咸阳很有威名,门主金刀刘刀法绝伦,在西北一带也是响当当的名头。 这两位自称是金刀门下,看身手当是其中佼佼者,说不定也是锄奸盟中人。 柳蒙不敢居功自傲,也自拱手客气道:“两位无须如此,都是江湖中人,光天化日之下岂容这等邪物作祟!至于区区贱名,到不敢有隐瞒,五岳剑派弟子柳不蒙还请各位多多照应。” 五岳剑派的弟子?黄冲黄涌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疑色大作,黄涌比较谨慎,当下小心询问道:“原来少侠是五岳剑派高手,不知和两河大侠冯不破怎么称呼?” 一听这等疑问,柳蒙心里就清楚了,这两位金刀门下定是在锄奸盟中没见过自己,恐自己是假冒名头的,现下拿了冯不破来试探自己。 微笑着,柳蒙认真道:“可是华山派的不破师兄?在下这次前来大同就是奉冯师伯之命前来汇合,却不知为何约定地点已经空无一人,正在发愁如何找到呢。” 黄涌“哦”了一声,面色还是有点犹疑,只是对方刚救下自己两人性命,再要多问就是有点不识抬举了。 见到两人还有些不信,柳蒙只好再道:“泰山派的张鸣柏和孙鸣竹两位师叔,不知贵兄弟可见过?” 冯难敌做为三省锄奸盟盟主,身边带着的弟子约有十余位之多,对外统称是五岳剑派弟子,不甚熟识的都道是华山派一家弟子,哪知当中又有泰山派和嵩山派等人。因此一听柳蒙说出泰山派两位高手名字,心下再无疑惑,确认对方是五岳剑派弟子无疑。 黄涌当下抱拳歉意道:“这几日风声甚紧,我兄弟两人太过小心,还望少侠赎罪则个。”又道:“少侠既然奉冯盟主之命来汇合,恰好我们正要回转,少侠只管跟着兄弟走便是,新近转移的地方到是有些难找,路途说来也是极为麻烦。” 果然这两人也是锄奸盟中人,出来去城中联络前日失散的兄弟,现下正要回转,却在此处遭到神龙教众人伏击。 黄冲黄涌两人只是步行,柳蒙便又回转树林另外一面,牵来马匹,随着两人往北面山林深处走去,转过一处小山岗,又钻进条极幽暗的山谷夹缝,出来后便见一处村落建立在前方树林内,红墙绿瓦,炊烟袅袅,好一副乡村宜居画面。 走到一院落中,一位三十许年岁的壮年汉子身穿青色长袍,正仰首瞧着天上云彩,神态极其悠闲。 黄涌上前道:“冯二侠,你瞧是谁来了?” 听得这等称呼,柳蒙晓得这壮年自然便是冯不催了,当下急步走前,拱拳作礼道:“冯师兄别来无恙啊。” 这种时候还有闲心赏观云朵,除了性子耿直,有些没心没肺的冯家老二,再无旁人可以做到。正神色恍惚间,冯不催听得有人叫唤,只觉这声音熟悉无比,低头转身一看,不禁大叫一声:“哈!”走上前拉着这蓝袍少年笑道:“柳师弟,你怎地今个才回?这些日子可想死哥哥了!” 原来这次五岳剑派参加锄奸盟的一群人中,柳蒙年岁小做事无拘无束,思维也总是天马行空不拘常理,和同样没心没肺的冯不催一见如故,两人常凑到一起胡闹。而其他人等都是久闯江湖的老成人士,哪有时间闲心陪着冯不催胡来,这些日子可把他给憋闷坏了,越发想念起小师弟柳蒙的种种好处。 柳蒙嘿嘿一笑,道:“我回来却找不到大家,在城外绕了不少时间呢。”提及锄奸盟舵口转移一事,冯不催懊恼不已,重重一跺脚道:“说来憋气,堂堂三省英雄汇聚之地,却被一些宵小之徒给打得落花流水,想起就觉丢脸!师弟你远道而来先歇歇,呆会哥哥在详细讲给你听,包你气得肚饱胃撑,再也吃不下去饭。” 冯不催这等埋怨,却把还站在一旁的黄涌黄冲兄弟俩羞得满面通红,只欲找个坑躲起来。柳蒙心细,见此赶紧拉个偏扯道:“多亏这两位黄大哥把我带来,否则再转上几日,也是找不到大家啊。” 黄涌满面羞惭道:“少侠休要笑话了,要不是承蒙少侠援手,我兄弟俩这会早已埋骨山林了。” 听得如此说法,冯不催好奇之心顿起,当下问起缘故,黄涌叙事清楚,连说带比,把兄弟俩遇到神龙教徒袭击,危难时被柳蒙救过一事讲了开来。 听到柳蒙仗剑冲至,几个照面便废掉大半神龙教徒,冯不催明白衡山剑法最重迅疾狠辣,黄涌所说固然真实无疑。忍不住眉飞色舞,大叫痛快,仿佛是自己在仗剑狠狠杀虐一般。 谈论了一会神龙教徒那诡异阵法,黄涌黄冲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但说来还是毫无应对办法,叫冯不催又是丧气无比。带着柳蒙找了个房间让他歇息,说好到午饭时再喊起用饭,冯不催转身又回到院里仰首问天,摆出副恨天太高的绝壁姿势。 因是仓促转移来的原因,大伙儿都在一处大堂中用餐,但众多好手们都出去打探消息未回,只余下些年轻弟子服侍伤者。冯不催带着柳蒙两人独占了张大桌,到也宽敞。 一大碗白米饭,一盘炒蕨菜,一盘腊肉烧豆腐;简单至极的午饭,不说嘴馋挑食的柳蒙,就连对吃喝一向不在意的冯不催扒了两口白饭,也是无奈地自嘲:“又回到在山上练武的日子了。” 柳蒙偷偷问起,冯不催道:“搬来的及,大同分舵的财物都留落在城里,本地几个豪侠大户又一时回不得家中取钱取粮,如今这吃食已经是大伙儿掏干腰包才从边上市镇买来的。” 说来说去,还是银子问题,柳蒙如今可是身怀万贯,当然不愿意吃素喝淡了。当下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在冯不催目瞪口呆中,数了两张五百两的,递交给他,让拿去改善下伙食。 随手便是一千两,而且看那一沓银票中,不乏面值上千两的,冯不催知晓衡山派现今困境重重,柳蒙又从哪得来这么多财富?难道他竟惹不住清贫,去做了匪盗之事? 45.燃眉追击.回龙岗 面对冯不催的疑问,柳蒙怎好回答是兄弟韦小宝所送,只能神秘一笑,曰:“此乃取自清狗的不义之财,尽管放心花用就是。” 草草吃过午饭,两人回到小院里,用边上土灶烧了开水,冲泡了几粒墙边晒着的枸杞子,收拾停当准备摆起龙门阵,谈一下分开这些日子各自的见闻。 刚起了个头,柳蒙说到京城天桥处的各种杂耍零嘴,就听外面一阵哄闹,几道慌乱叫声传来,虚掩的院门一下被推开,一名青袍年轻弟子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见到冯不催后大声悲叫道:“冯二师兄!不好了!我们在回龙岗那遭到了伏击!” 冯不催忽地一下站起,惊到:“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说慢慢说。” 这名华山派弟子稳了下心神,带着哭腔叙说道:“我们这一路从西门出来,走到回龙岗那遇到了敌人伏击,敌人那日出现的胖头陀等几名高手都在,我们一下就被冲散,廖师弟不幸给神龙教歹人杀死,恒山派的魏师妹和嵩山派的费师兄都给掳走,泰山派的张鸣柏师叔为了救出我们也受了重伤。” 受到了神龙教伏击?冯不催脸色刷地剧变,抬腿就往外走,边急问道:“现在人都在哪儿?都撤回来了没有?神龙教的杂碎们又在哪儿?” 前来报信的华山派弟子连声回道:“张师叔已经抬了回来,剩下两位师兄弟受得都是皮肉伤,神龙教的敌人追了一阵看到我们钻进深林就回去了,现在应该还在回龙岗附近。” “敌人还在回龙岗那?”冯不催猛然停住,金刚怒目般看向这华山派弟子,后者点头道:“他们也死伤了几个,加上人又多,不会这么快就离开。” 神龙教那边肯定受伤的也不少,冯不催一听便明白,皱着眉毛想了一会,转眼看向跟在身后的柳蒙,开口道:“那班杂碎们这会多半还在原地,分舵这边身手高明的都派了出去,留守的自保尚可,迎敌就……。”停顿一下,见到柳蒙询问的眼光,冯不催直截了当道:“柳师弟,你可愿陪哥哥走上一遭?” 想要趁神龙教众人没有离开伏击地带,赶紧回去看能否救回两位被抓的师弟师妹,冯不催的心意摆得很直接,也是极有希望的做法。 柳蒙一点头,拿起倚靠在墙边的长剑,应道:“但凭吩咐!” 事不宜迟,冯不催转身回屋取出自己佩剑,带着柳蒙走出院外,施展起身形便要往回龙岗方向窜去,这时金刀门的两位黄冲黄涌得到消息也跑了出来,隔着多远叫道:“冯二侠,等等我们!” 冯不催回头见是这二人,摇摇头婉言拒绝道:“你二位来的正好,我张师叔受伤颇重,还请二位费心去瞧瞧,我和柳师弟去去就回,让大伙儿不用担心。”刚说完,村落里又呼啦窜出几人,都是刚得到消息的留守人士,见冯不催要前去救人,一起大叫要跟随。 无奈的停下身形,冯不催双手抱拳冲大伙道:“各位叔伯兄弟!敌方势大,冯二也只是去去就回!还请大伙多做防备,免得被敌人趁势掏了老窝。”不管众人怎么理解,冯不催说完赶紧低声道:“走!”展起华山派身法,如同大鹏展翅,带头向前窜去。 柳蒙见此,冲黄冲黄涌兄弟俩摆了摆手,身子一矮使出八步赶蝉,内力全速运转,紧随其后也冲进了山林。留下身后众人徒自大呼小叫,有人不识得这身法快速的少年,互相询问起来,黄涌俩兄弟又做起讲解员介绍了上午的事情。 这片山林虽然浓密,山势却不甚高,沿着林间踩出的小路,冯不催和柳蒙二人身形如电,一前一后往西南方向的回龙岗狂奔,由于速度过快,冯不催脑后长辫竟飘了起来。 衡山派向以“快”字闻名,不论剑法还是轻功,都过于追求疾速效果。因此柳蒙一旦全力发动镇岳诀,八步赶蝉夹杂着穿云纵轮流使出,跟在冯不催身后完全不费多少力气。 也就一盏热茶的功夫,两人已经越过一道山岭,从一处极茂密的林间穿过,赶到了回龙岗脚下。 止住身形,闪身缩在一棵大树背后,冯不催伸手示意柳蒙躲起来,然后竖起耳朵,在那屏息静听了一会。 见没有动静,冯不催一个跨跃跳到柳蒙隐身的树后,道:“柳师弟,前面这小山坡就是回龙岗了,我观上面树木间有鸟兽出没,敌人想是已经离开。但仓促之间,他们必定会留下些许踪迹,我俩可悄然跟在其后,找机会抓个活口,好问出敌人隐身老巢,等大家齐聚后去做了他们!” 柳蒙对于山林间追踪根本不明,见冯不催转眼便有计划形成,当然赞同了。于是两人抽出长剑,形成齐头并进之势,慢慢潜上了回龙岗。 回龙岗上只有条弯曲小径可走,其它都是浓密灌木和低矮树木,空隙太小,人身跟本不好行走。想来就是因为如此,泰山派张鸣柏师叔才会放松大意,让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人到得岗上小径,改成一前一后,冯不催内力深厚,五感敏锐,持剑在前戒备行进;柳蒙身法快疾,出剑迅速,倒退着身子警戒后方。 小心翼翼的向里走了一会,便见到前面一处拐弯草木凌乱,地上血迹斑斑,像是在此发生了一场血战。蹲在处血迹前,冯不催伸指拈了点放在嘴中,抬眼瞧了下四周,然后一挥手,示意继续往前。 看到冯不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柳蒙晓得他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有把握。当下更是提高警惕,准备随时应对遭遇。 顺着又追赶了一会儿,经过几处弯道后,已经下了回龙岗,到了一处灌木丛后。柳蒙刚疑惑着要发问,却见冯不催忽然一停,左手反在身后急速摆动,显然是有了状况!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柳蒙耳中听到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间或有人粗重的喘息着,像是不堪重负。彼此对视一眼,冯不催点点头,然后仗剑猛地冲出。柳蒙紧随其后,窜出灌木丛后见到两名黑衣人一扶一驮负着伤者往前行进。 冯不催几步便追了上去,等那落后的黑衣人发觉动静,转身过来只见到一把长剑已经递到了面前。柳蒙依仗轻功高来高去,从后直接纵起,半空使出穿云纵,身形一个滚翻便跃过黑衣人头顶,落在了前方,同时长剑挥舞做出金雁横空姿势防守,正好挡住了黑衣人前路。 这两名黑衣人显然只是普通教众,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当下被冯不催挺剑用白云出岫逼住了一名黑衣人。另外一名驮负伤者的黑衣人进退不得,眼睁睁看着柳蒙轻巧地将剑尖戳在自己脖间,楞是动也不敢动。 46.火拼黑龙使(1) 制住了这两名黑衣人,让他们把背负着那名昏迷的黑衣人放下,冯不催转换剑柄,欺身上前几下点击,把气海等几处大穴封住,然后提过一名黑衣人,开始了讯问。 “被你们抓去那两人现在哪?”冯不催上来就直奔核心,疾言厉色问起最关心的事情。那黑衣人很是年轻,吓得满脸发白,眼睛紧紧闭上只顾来回念着:“洪教主寿与天齐,永佑我等平安。” 见此清静,冯不催伸手拉住这年轻黑衣人手腕,猛地一错,使出分筋错骨手,喀嚓一声把手腕关节卸掉,疼得黑衣人放声惨叫,脸上汗水冒出,只是仍旧两眼紧闭念叨那恶心话语。 柳蒙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多少对这审问方法有所了解,看冯不催只是一味逼迫,把那黑衣人两手两脚关节都自卸掉,却仍然没有起到作用。当下低身蹲着,冲冯不催道:“冯师兄,你把他关节都先接上,我来换种方法试试看。” 冯不催听柳蒙要接手讯问,转眼瞧了一下,见他点头示意有把握,想起柳师弟平素就是天马行空,常有异想天开之举,于是伸手又喀嚓一通推拿,将黑衣人四肢关节接上,起身让开位置,按捺住急躁心情,等着柳蒙有什么进展。 柳蒙拉开那年轻黑衣人的手臂,把手掌摊开用脚踩住,然后用剑尖对准他的小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我要你闭嘴。” 年轻黑衣人只是不停念叨这怪异咒语,对柳蒙这话仿若未闻。摇摇头,柳蒙手中稍一用力,剑尖顿时切下,把黑衣人的小指头立刻切掉。 “啊——”,十指连心,再怎么念咒用精神鼓励,身体上的疼痛是逃避不开的。这年轻黑衣人惨叫一声,几欲疼晕过去,脸孔扭曲着仰直了脖子,两脚胡乱蹬地,哭喊几声后才缓了过来,眼泪带着鼻涕弄得满脸都是。 轻笑了笑,很满意对方这种疼痛表现,柳蒙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冷酷,俯近年轻黑衣人耳边道:“听好了,我只说一遍。”见对方终于肯睁开眼惊恐的看向自己,可嘴里依旧喃喃咕哝,柳蒙稍微后撤了下身体,又命令道:“闭嘴!” 等了两秒,见对方没有依照命令停下咕哝,柳蒙手中长剑再落,这次切掉的是大拇指指尖,疼痛更是剧烈。年轻黑衣人再度身子挺直,浑身直抖,嘴巴张开却叫不出任何声音,两眼翻白就要休克,一旁的冯不催眼疾手快,立刻按住他的人中一通揉按,就是不让他逃脱疼痛感觉。 这次得有一分钟,年轻黑衣人才缓过口气,两眼无神的望向柳蒙,里面全是恐惧和哀求。柳蒙笑了笑,清秀面容上全是和善,但看在黑衣人眼里却如恶魔微笑一般,等见其又把长剑竖起压到另外根手指上,忍不住小腹一热,尿竟然被吓了出来。 见此情形,明白对方心理防线已经崩溃,柳蒙心里大喜,面上不动表情地又一字一句问道:“你们两个为什么留在这里?” 没有上来就问难度大的问题,恐会引起对方下意识的抗拒,反会多浪费些时间,因此柳蒙选择了一个相对简单,并且在对方看来又不是什么机密的问题,打算逐步来压迫对方回答。 迟疑了一下,或许是明白这等问题无关紧要,年轻黑衣人终于开口道:“小的和马哥奉掌令使命令,护送伤患回去的,只是因为伤患受不得颠簸,这才落在最后面。” 点点头,柳蒙对其回答很是满意,赞道:“很好!”然后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拔开瓶塞洒了些在年轻黑衣人手掌伤口上,将血止住,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发问:“你们掌令使是谁?” 这问题有些难度,年轻黑衣人扭头瞧了眼附近被点住穴道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马哥,又回头看到柳蒙又把长剑竖起,想起刚才的挖心般疼痛,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叫到:“我说,我说!我们掌令使是张黑龙使,至于叫什么名字,小的职位低下,却真是不知道。” 黑龙使?姓张?记得《鹿鼎记》书中写的是张淡月,好像是负责渗透皇宫盗取四十二章经的事情,那假太后毛东珠和邓丙春柳燕等人都是他的手下。 柳蒙沉吟一下,故作高深道:“可是穿黑衣服那年纪大的老者?”年轻黑衣人一听,眼睛顿时瞪得大大地,惊到:“你,你怎么知道?” 柳蒙一笑,不理道:“下一个问题,被你们抓到的人现在哪里?” 呐呐犹豫了会,年轻黑衣人显然已是无路可退,咬牙答道:“胖尊者抓到那两人,一男一女,都被送到了居点,就在大同城东一处叫党留的庄子内。” “好!”得到想要的答案,柳蒙一下起身,顺手解开年轻黑衣人被封住的上身穴道,让他自己包扎手指,然后同冯不催又走到那叫马哥的黑衣人边上,一脚踢开哑穴,同样用剑尖压住他的拇指,逼道:“你的同伙已经什么都说了,剩给你能活下的机会不多。记住,我只问一次!” 黑衣人马哥只是被点住穴道不能动弹,那边逼问的情形全看在眼中,知道对抗的下场定是比死还惨,当即点头如捣蒜,对柳蒙和冯不催所问一概老实回答。 这次神龙教过来大同,是奉了命令来截住一名从宫中偷跑出来的小太监,据消息说,这小太监名叫小桂子,自己赶着辆大车往西而去,因此布置在京城一带的神龙教徒都过来向西寻找,一路稍南些去了五台山,一路稍北些来了大同城。 这边是张黑龙使亲自带队,还有一位陆先生,同锄奸盟好汉在城中发生了冲突后,怀疑这小太监被人藏起,当下又把负责南路的胖尊者给调了过来,准备要彻底把这群江湖乌合之众给灭掉,竖立神龙教赫赫威名。 听完叫马哥的这黑衣人一番讲述,柳蒙直觉这和书中的情形不一样,暗思难道由于自己的插手,在庄家大院那全歼章三一伙神龙教徒,从而使书中走向起了变化?造成神龙教和锄奸盟的火拼? 不提柳蒙在那一头雾水,冯不催沉吟片刻,伸手又将这两名黑衣人点晕,然后一剑将昏迷的那名神龙教伤患刺死,然后对柳蒙道:“柳师弟,这等情况很是重要,须得赶紧回去和大伙汇报,我爹今晚就能赶回,还需要他老人家拿个主张,这两人,我们先带回去再说吧。” 47.火拼黑龙使(2) 五岳剑派经历了满清入关、明朝覆亡,特别是在对抗剃发令中损耗许多元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一般江湖人物心中,还是高山仰止的存在。何况锄奸盟是各地有名人物齐聚,为了铲除大汉奸卖国贼的组织,提起来,谁不竖起拇指赞叹一声英雄好汉? 而“八面威风”冯难敌,即是华山派现任掌门、五岳剑派新任盟主,又是锄奸盟陕晋冀三省的盟主,可以说在江湖上举足轻重权势极大,就连天地会小刀会这等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帮派,也对其是敬重有加。 因此当冯难敌一行从西安回来后,得知被那等神龙邪教欺侮至此,都是勃然大怒,咱们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特别是军师顾亭林,好不容易让天下英雄好汉凑在一起,共商杀贼义举,只道借此由头反清有望,却横生出来什么邪教,一时气得胡子乱抖,痛叫“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大伙儿聚在吃饭的大堂里,你一言我一语,都是激愤难当,纷纷叫着要找到这神龙教臭虫教的老巢,把它给一锅端掉。尤其是有亲近之人死伤的,更是满腔悲愤,就差立刻提刀去与之决一死战。 冯难敌身材魁梧,坐在上首安稳如山,只是不时抚摸一把白须,使得亲近之人都明白已是怒极。冯不催带着柳蒙悄然走上前去,站在父亲身后耳语两句,然后就退立在一旁,看着在那纷乱的众人,眼睛闪现出不屑神色。 两手交击拍了一下,冯难敌开口道:“大伙儿先都别急,时间已晚,容老夫和顾先生商量个办法出来,明日再集合去找那邪教讨还血债!” 回到自家人居住的小院落里,冯难敌请顾先生坐下,又命人请来几名威望极重的江湖名宿,如金刀门门主刘金刀、武胜镖局总镖头王武通,三绝真人李道长,这三位都是陕西等省各自代表人物,口碑及义气都是为大家所称道的,受到邀请都是神速赶至。 这边等弟子上来奉茶之后,冯难敌便屏退左右,只留下泰山派孙鸣竹、嵩山派孟云青、恒山派静非师太以及华山派的冯不破冯不催两兄弟,当然柳蒙作为衡山派唯一代表,也留下参与这场机密商议。 首先由华山派一名口齿伶俐的弟子上前,将大前日在大同城内因何打抱不平,与神龙教徒发生冲突。一日后被对方找上门来,引起双方在分舵堂口混战,锄奸盟这边不敌对方高手,被抓走多人。危急时刻押送一批刀剑兵器回转的五岳剑派弟子抵达分舵,六人联手对付神龙教方面的胖头陀和一位文弱书生,勘勘与其打成平手。 最后似乎是对方认出是五岳剑派的招数,这才罢手退走。而这场混战,也将锄奸盟分舵堂口彻底暴露,为免清廷大同驻军夜里锁城搜捕,分舵在留守的主事者商议下,立即退出大同城,来到这后备堂口清泉村。 然后今晨另一批运送兵器的人来到后,大伙分成几路,前去大同城周边接引前来参加锄奸大会的江湖同道。其中一路全由五岳剑派弟子组成,泰山派的张鸣柏师叔带队,连同华山派三人嵩山派两人恒山派一人,总共七人在大同城西一带负责接引。 眼见过得午后,一行七人在经过回龙岗返回清泉村途中,遭到了神龙教众人伏击,由于没有防备,众弟子顿被冲散,未能结成阵势抵抗,其中华山派的廖师弟被当场杀害,嵩山派的费师兄和恒山派的慧心师妹被打伤后擒走,张鸣柏师叔为救回余下几人,与胖头陀硬拼两掌身负重伤。 这名华山派弟子叙事清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个清楚,使得刚从西安回来的众人全然了解。 然后冯不催又走到中间,抱拳施礼,把自己得知有人受到伏击后,偕同衡山派柳师弟前去回龙岗激战现场,但敌人大队早已离开,只擒得两名普通教徒,现今就关押在旁边屋里,经过初步审问,到是搞清楚了一些情况。 冯不催的身手在华山派本代弟子中数一数二,在江湖上也是有口皆碑的人物,听得有人受袭便紧急前往,可见反应和自己身手的自信都是极强,可衡山派的柳师弟又是哪位人物呢?站在泰山派孙鸣竹身后的那个清秀羞涩少年? 要知道衡山派已是多年未有人出现在江湖上,昔日传说虽然还在,但现今的弟子实力是否还依旧强悍,却是个未知数。 可冯不催平时是没心没肺了点,关键时刻绝不会毛躁,既然敢和这衡山派年轻弟子两人前往,说明了这弟子身手绝不会差!三名北地江湖名宿都是心眼通透之人,不由都是思虑:难道,衡山派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恢复了元气又要重返江湖? 不提几人在那思虑重重,冯不催言简意赅的将审问所得地情报说明出来,又将自己的一些见解也一并说出,然后退下旁边,等待几位主事者定夺。 顾亭林足智多谋,听完这长段叙说后,坐在那手捻长须沉思不语,良久抬头见众人都是急切着望向自己,当下干咳一声,端起茶水先润了润喉咙,才道:“计策到是想到了一个,但在此之前,在下想要请问在座各位几个问题,还请各位能如实回答。” 冯难敌带头答应,道:“顾先生但闻无妨,自老夫起,定当有问必答。”其他几位名宿也是点头应承,性子直爽的武胜镖局总镖头王武通更是急道:“俺等都是粗豪武夫,有啥问题顾先生尽管发问,谁要是有半句假话,俺老王第一个不愿意。” 见众人都是答应,顾亭林微笑道:“却也不是什么难答之事。”然后转向坐在冯难敌下首的泰山派孙鸣竹问道:“贵师兄张大侠曾与那神龙教高手胖头陀硬拼两掌,虽然受伤却能全身而退,显见武功极高。以孙大侠所知,我方能有几人和贵师兄身手相仿的?” ps:明日要去开会,可能更新会晚一些,还望各位亲们体谅一下哈。 又ps:有亲们发书评说要推陈出新,说不要打酱油辅助韦小宝升官发财……等等,这个大伙尽管放心,咱的大纲早已经拟定好,绝不会这样。看到这里的亲们想必已经明白,就怕最后,会有人开骂咱太过狠毒。。。 48.火拼黑龙使(3) 泰山派张鸣柏和孙鸣竹均是和冯难敌同辈分,虽是俗家弟子,却和现任掌门石宽道长为亲师兄弟,一身修为极为不凡,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现下听了顾亭林前半句,孙鸣竹略带点尴尬,为师兄不是胖头陀的对手而难受。等听完后半句,要其评说锄奸盟众人有几个和师兄同样身手的,心知练武之人极重面子,又怎能乱加妄评,一时竟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竟是这等难以回答的问题,王武通刘金刀等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苦笑摇头,明白得罪人的事情如何也不好乱开口,当下都瞧向盟主冯难敌,期望他德高望重的给出个评定。 冯难敌左右环顾一眼,又微微闭目思考了会儿,睁开眼冲顾亭林道:“不瞒顾先生,锄奸盟众位好汉均是身手高强,但武功一道,从来没有什么标准来衡量,依据老夫对许多人的了解,大半都是和张师弟持平的。” 这等遮掩回答,顾亭林自然不会满意,但也心知提出的问题太让人难为,面上并没有显出什么,沉吟一下道:“那如果明日去寻敌的话,能出多少类似身手的人呢?” 言下之意,现在锄奸盟在清泉村的众人,能有几个身手类似张鸣柏的。这等问法就婉转了许多,让冯难敌回答起来不至于有多少难堪。 “明日的话,我五岳剑派连同老夫在内,勉强可出六人。”冯难敌对自己人了解甚清,不假思索便说出人数,还一一点名道:“泰山派的孙师弟、嵩山派的孟师弟、恒山派的静非师妹,还有鄙派高师弟,身手都与张师弟相似,犬子不催不破两人也勉强能算是一个,加上老夫总共可出六人。” 说出五岳剑派的几名高手,冯难敌看向刘金刀王武通三人,道:“其他诸位,三绝真人拳脚高超……”王武通性子最为直爽,不想让冯盟主为难,当下出言打断,冲顾亭林抱拳道:“顾先生,俺老王的底细自个晓得,无论如何也及不上张大侠等人,就不卖弄了。照俺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除了五岳剑派几人外,其他也就三绝真人够这个档次,老刘嘛,嘿嘿,要是年轻个十岁,俺当然推举他!现今还是和俺留守吧。”说着,还冲刘金刀挤了下眼,到叫刘金刀笑得灿烂,心下极为受用。 顾亭林却没想到泰山派的张鸣柏在江湖上已是一流身手,见三省众多好汉齐聚,却不过挑出八人,除一人为散人外其余全是五岳剑派中人。当下对像五岳剑派这样传承已久的门派又有了新的认识。 就这一个问题,顾亭林已经明白主力还是要靠五岳剑派,当即冲冯难敌一拱手,继续问道:“第一次混战,幸得贵门下有几名弟子回转,一起对付那敌人高手。在下想知道贵剑派中像这样的弟子能出几人?” 五岳剑派中各弟子情况,到是为人老成持重的冯不破最为明白。问清当日是谁参战后,低头一番计算,报出一个数字,道:“华山派可出四人,嵩山派两人,泰山派两人,恒山派一人。”瞧了瞧一旁站立的柳蒙,又接道:“衡山派一人,正好十人。” 本来此次锄奸大会,受五岳剑派盟主冯难敌相邀,五派都有得力弟子参加,但经过两次激战,还能上阵厮杀的,也就仅余这下了。 顾亭林对这数字并不失望,道:“相传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想是对各自武功都极为熟悉,配合上也比旁人好的多,因此在下认为有这十人便足矣。” 解释了下不再需要旁人参加,并不是心存看轻之意。顾亭林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计策。 将五岳剑派的弟子们分成两队,各有一名高手带着,这样即便碰到神龙教高手,也有把握短时间内能持平不败,呼叫高手支援。剩下六名高手也分成两队,互相策应,专门寻找对方高手决战。而依据白日张鸣柏硬拼两掌才受伤落败的表现,两队高手无论从数量上还是武力上都可以完胜对方。 根据审问来的情报,面对的敌人神龙教不过是一部人手,高手也就所谓的张黑龙使和胖头陀、陆先生三人。己方在具备武力优势的情况下,明日前去对方藏身之地,不管偷袭还是强攻,胜算都是极大。 但诡计一向是文人最爱搞的事情,顾亭林也不例外,手捻长须犹如诸葛之亮一般,等众人分派好各自队伍后,又说出打草惊蛇、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等计,每一条都是端地阴毒,让见识过不少战争战列的柳蒙听了,都深感其狡诈阴险。 柳蒙和华山派一名弟子、泰山派两名弟子外加恒山派一名弟子分为一队,却是熟知各人身手高低的冯不破故意为之,私下还让其多照顾护佑恒山派的慧琳师太。 还是第一次得见传说中的尼姑,柳蒙等大家站成两堆后,不免侧目偷瞧。只见这慧琳小师太不过二九年华,皮肤白嫩,眉目娇柔,月白色锱衣衬得身形亭立,极为符合心目中对《笑傲江湖》仪琳的想像。 一见师太误终身。柳蒙暗自念叨几句,直到对方有所察觉,才不舍收回眼光,心里却思定等打起来后,一定要分心注意,可别让那邪教祸害伤了这位漂亮师太。 和柳蒙一队的华山派弟子就是刚那名能言善辩之人,名叫丛不胜,年岁在二十左右,是个自来熟,几句过后便让柳蒙称呼其为丛师兄。而泰山派两位年岁都略长一些,如同其两位师叔一样,全是俗家弟子,沉言少语,站在那不声不响,如同木头人般甚为无趣。 分到带柳蒙这队的高手是泰山派的孙鸣竹,这位孙师叔先前与柳蒙认识,还在山东到直隶间同行过一月,知晓这位衡山派小师侄剑法轻功都是不弱,当下给大家摆成四象阵后,特意将柳蒙分离出来,让其游斗为主,随时救援补位。 自由人嘛,又叫mt,无拘无束自由发挥,这可是柳蒙最擅长干的事了,当下立时答应不提。反到是其余四位师兄师姐的眼神看过来有点怪异。 年岁最小的师弟,怎么会赋予他这么重要的位置?他不应该是处在离位或兑位接受大伙保护的嘛?难道他身手却是大伙中最高的一个?否则孙师叔如何会这样安排? 不遭人嫉是庸才。柳蒙脸皮厚得很,面对那疑惑/不解/担忧的眼光坦然之极。 49.夜话江湖(插) 明朝初期,群雄争霸,有一位大才智者叫做杨逍的,是当时天下第一教明教的左使,一身所学匪夷所思,犹擅机关阵法之术。那会儿的明教行事诡异常有颠覆伦理之举,为江湖各正派大敌,双方经常厮杀打斗。 人同野兽没啥区别,都得从战斗中学习战斗。 后来,一些兵法中的计策都被拿来使用,成效显著。这其中杨逍做得最好,一些军队行军布阵之法被其发扬光大,直到各派连连吃亏,痛定思痛之后也学着应对,所谓的师敌之技以制敌。于是,几百年传承下来,就有了如今各大派弟子必学的各种配合阵法。 四象阵法。依据先天八卦易理化合,四人各按方位变化,循环出手,此进彼退,生生不息,奥妙无穷,威力至大。是五岳剑派弟子必修的阵法之一。 当下由孙鸣竹师叔执掌指点,其余四人各占好方位,按照阵法运作几回,各自熟悉了下配合。柳蒙也在边上装模作样的窜了几圈,演示将敌人诱进阵中或者堵截敌人破阵等等战法。 孙师叔又特意和大家说明,如果遇见了敌方高手,在避开不得的情况下,由自己正面迎上,柳蒙寻机袭扰,其他四人应迅速结阵发射信号引高手队来支援。假如事不可为,自己将竭尽全力挡住敌人,柳蒙必须判断局势及突围方向,负责断后,掩护大家撤退。 这种说法,也就是声明如果他遭到不测,这一队人将由柳蒙负责带领。 泰山派两名弟子个性沉闷,又是自己派中师叔的吩咐,都是没有异议。华山派那名嘴巧机敏的弟子和恒山派的慧琳师太,难免有些不服气。 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在众人中是最小一个,互相介绍时,自嘲除了轻功勉强可以外,拳脚内力却是极差的。让他当游击还可以说是发挥轻功的长处,怎地却指派他做大家的领队?孙师叔没有被怒火冲坏脑子吧? 虽有不满,也只能是私下议论,五岳剑派最重长幼有序,谁也不敢公然违抗派中长者命令。 又演练了几回,大家便依照孙师叔的吩咐回房安歇,明日天亮即起,到院子里集合,等待冯师伯下令出发去歼灭敌人。 柳蒙新来,并无安身之所,只好回到冯不催的房间。正好不催不破两兄弟都在,拉着柳蒙就是一通叮嘱,什么明日大战定要优先顾好自己,一见情形不妙,凭你的轻功逃之夭夭是绝没问题。 当然这种话也就没心没肺的冯不催能说出,冯不破知晓柳蒙身手比自己低不多少,认真拜托他分心照顾下四位师弟师妹。因为五岳剑派本就人丁凋零,这几日的损失已令父亲冯难敌压力巨大,再也承受不起有所损耗了。 说起各派弟子现状,冯不催颇为感到无奈,恨铁不成钢道:“现今五派里的年轻弟子,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连对付神龙教这种邪门歪道,也要集合起大部战力才成,放在过去几十年前的辉煌时期,随便派出几位精英,就能将其杀的七零八落干干净净。” 冯不破对弟弟这种说法持反对态度,分辩道:“你不是常说武功进境太快,放眼江湖年轻一辈找不到几个对手嘛?怎么现在却又如此丧气?难道忽然觉得自己的进境不如上一代众位师叔?”不等冯不催急眼辩驳,又举例道:“就拿柳师弟来说,小小年纪身手就不输于你我,等再大些,武功精炼了,超越上一代师叔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何况衡山派还有位何不畏何师弟,他的身手可是比我都强,誉为五岳剑派年轻一代第一人,不算夸张吧?” 拿柳蒙说事还罢了,冯不催多少有些底气。听兄长拿那何不畏来比喻,思虑确实打不过对方,只好眼睛连眨,就此闭嘴不言。 冯不破老成持重,常随父亲身边处理各种事务,对于江湖各派情况都有所了解,见柳蒙对此一头雾水,当下拣了些大派情形,讲解给他听。 目前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派,还是首推少林和武当,自从有了江湖,无论是规模还是影响力,誉为泰山北斗并不为过。但自从满清窃得汉家江山以来,少林派闭关锁派,洁身自保,极力约束门下弟子参与抗清事宜,让大家斗志为之阻滞,使得江湖中有见识的都是对其不满。反观武当派,一直秉承张三丰真人遗志,门下弟子常常奋战在抗清一线,虽被满清几次派兵围剿,但因着是道俗分家,道统转移及时,元气传承并未有损,在江湖上很受尊重。只是近几年清廷极力打压道教,带发修行的弟子露面就被围杀,使得做事低调许多,在江湖上逐渐淡出。 其它的像昆仑、峨眉、点苍、青城等大派,因山门位置不利,先是被张献忠乱军冲击,又在满清入关后屡遭清剿,如今已是人才稀落,各种高深武学失落甚多,眼见几代之后将断掉传承,就此没入二流甚至三流门派。 而我五岳剑派,经过多年修生养息,又是一派有难四派齐至,互相扶持,在各位掌门的努力下,已经呈现一副大病初愈之像,预计再过那么两代三代,重回昔日荣光却不是梦想。 冯不破如此慷慨激昂,把冯不催给激动的红光满面,一个劲嘟囔要拳打少林脚踏武当,凭借一剑震慑江湖。 柳蒙却是心中明白。清廷要治理天下,要修养民生,要巩固统治,绝不会放任江湖门派不管。侠以武犯禁,这在各朝各代都是极犯忌讳的事。纵观历代大一统朝廷,哪个不是把江湖武人当盗匪叛逆对待? 现在清廷江山未稳,有宝岛孤悬奉明为尊,又有吴三桂等藩王虎视眈眈,一时抽不出精力来对付。等到康熙扫清碍眼的事物,就轮到着手收拾各地抗清力量,收服清剿江湖不听话的武力了。 但这种历史发展必然,柳蒙又怎能说出,只好憋在心里,胡乱应付几句,和冯不催冯不破两人又谈了会闲话后,各自安睡不提。 翌日凌晨,五岳剑派众位弟子齐聚一堂,个个劲装快靴,背剑负立,英气勃勃,一副即将上阵厮杀模样。彼此按照分属列队围站在院落里,眼光森然气势不凡,让赶来听闻决定的锄奸盟众好汉都是侧目向往,对五岳剑派名声有了更加直观认识,无形中对盟主冯难敌也是敬重更增。 50.突袭党留庄 等大伙儿都到齐后,军师顾亭林站出来宣布了定下的计策。 鉴于已经探得敌方神龙教的隐藏之地,除了适当留下些人手守备分舵和照顾受伤兄弟外。大伙儿将齐齐行动,偃旗息鼓偷偷摸到地头,然后烟花为令,一鼓作气冲进里面,抵抗者格杀勿论,就连那男女老幼一个也不能放过,统统抓起来进行甄别。 而五岳剑派的弟子,将作为先锋,负责哨探联络等事,因此将先行出发。 这种直来直往的策略,到是极为符合江湖汉子们的脾气,受到大伙儿一致欢迎拥护。于是在顾亭林、刘金刀和王武通等名宿协调下,众人先是吃过早饭,又乱哄哄地组好队形,然后一齐奔出清泉村,出天险一线天,经过回龙岗,直扑向大同城东党留庄! 在此之前,一等计策宣布完毕,冯难敌几位高手便悄悄从大堂撤出,带着五岳剑派众弟子从村后小路悄悄出村。翻过道低矮山岭,绕到大同城东,走一溜沟涧隐蔽在马连村后的一片树林里,离目标所在“党留庄”不过四五里距离。 按照顾亭林昨天晚上的谋划,五岳剑派众人作为主战力量,隐伏在党留庄周围,作为奇兵等待时机。余下的大队人马从城西绕行,堂而皇之的作疑兵举动,只要神龙教中调虎离山之计,派遣精锐来迎战,那这支奇兵将直接突入庄内,争取先把被抓走的几人给救出来,然后再集中起来,与疑兵一起前后夹击,定不放走一个。 假如对方也有高人,并不上当而是选择固守,那么疑兵将做正兵来用,对党留庄围三厥一,火烧烟熏等法统统使出,非叫敌方弃庄而走不可。这时奇兵突起,半道袭之,必一举而竟全功。 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大伙又哪得领会其中狡诈之处。只是朦胧间觉得被鼓动进攻的大伙被当成了螳螂面前的蝉虫,而五岳剑派众人则是那只黄雀,孰胜孰负,这就要看是螳螂的刀快还是黄雀的爪子快了。 柳蒙深明战前调节的重要性,因此不像他人般凑在一起谈论神龙教种种诡异手段,而是独自找了块清静地方呆着,盘腿静坐,默运镇岳诀心法调息。 过了有大半个时辰,一位师叔过来低声让大家饮水吃饭,然后闭目养神准备随时出击。听到吩咐,柳蒙随着大家从包袱里掏出早上领取地统一干粮,几张烙面饼和一块熏肉干。面饼太硬、熏肉太咸,要是平素柳蒙宁可不吃,可呆会打起来肯定消耗巨大体力,这会不补充说不定就悲剧了。当下举着水囊咬一口灌一口,皱着眉毛吞咽下去。 坐在边上的慧琳师太谨守出家人不沾荤腥戒条,熏肉干被置到一旁,只是拿着张干面饼掰成小块,含在嘴里然后喝口水,等泡软了再咽下。女孩子饭量小,吃得半张面饼,慧琳师太便饱了,抬眼见那衡山派小师弟正注视着自己,还以为是嫌面饼不够吃。于是微微一笑,将自己剩下的一张半面饼连同熏肉干一起包起,起身递送过去,说道:“柳师弟,师姐是出家人,这熏肉是万万不敢吃的,还请师弟帮忙将它解决了吧。” 慧琳并不是五官如何美丽的女子,只是眉眼异常干净柔和,配上白皙肌肤,让人看着很舒服顺眼。如今走到柳蒙面前柔柔话语,像是有麻烦请求他帮忙一般,给足了柳蒙面子,兼之神情温和,让人丝毫起不了抗拒之心。 好一位温柔的师太! 柳蒙暗赞一声,赶紧接过纸包,伸手间故意碰触了下对方白嫩手掌,只觉滑滑凉凉,一点也不像习武的手掌。 “多谢师姐,有机会小弟一定去漱芳斋摆桌上好素宴,以谢师姐今日赐肉之恩。”柳蒙本就反应机智,在衡山上常和师兄们斗嘴作乐,自从下山见到韦小宝后,更是整天胡吹海侃,病句错词乱用。如今随口说出,到叫慧琳听着一楞,感到极为新鲜有趣,到是又笑了一下,带出眉毛深深弯起。 好一位和善的师太! 见到慧琳和气易交往,没有丝毫出家之人的木讷古板,也没有女尼那种冰冷孤傲,却仿若邻家大姐一般让人心生亲近之意,柳蒙不由在心底又对其加了条评价。 和柳蒙一般,华山派那位丛不胜师兄也一直在偷偷注意慧琳师太,见到她与小柳师弟有说有笑,还将自己那份干粮送与人吃,不由心生嫉意。刚要上前也凑和凑合,忽然心底一惊,暗道:对方可是出家受戒之人,就算和柳师弟说笑,那也是师姐师弟间的礼节交往,自己怎可有这种心态?呜呼哀哉,幸好没有凑前过去,否则给大师兄冯不破瞧见,少不得又是一通训斥。 树林间些微小插曲,除了当事人外并无旁人注意,各自吃过干粮后,大家或躺或倚的闭目休息,一时鼾声四起,全然没有大战来临前的凝重气氛。 日上三竿,只见东南方向忽地一闪,天空炸开一道红色焰火,几息之后,声响才传到。 一位负责望的师叔低声叫道:“信号来了!大家赶快准备。”接着冯难敌在几人簇拥下走到前方,看了看远方渐渐消散的烟雾,转头喝道:“五岳剑派,同生共死!大家出击!” 这一喝声音虽不大,却宛如在众人耳边响起,带着金戈杀伐之意,可见冯难敌内功精湛至斯,已是天下少有强悍。 负责带柳蒙这一队的泰山派孙鸣竹不知从哪一下窜出,到得众人面前,反手抽出背后长剑,向前方一指,命道:“随我来!” 大家都是各派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身手虽然有高有低,但大体上还是持平的,当然要排除柳蒙这另类份子。 这一队几人跟随孙师叔,反手背剑,都是弓身急跑,把各派轻功身法发挥到极致,沿着洼地不停跃进,很快便跑完这四里多地,翻过道低矮土墙,进入了神龙教黑龙一部的藏身之地——党留庄! 孙鸣竹一马当先冲进处院落,见到里面空无一人,当下一式大鹏展翅,忽地纵上一处房顶,转头四顾查看庄内情形。 根据事前分配,柳蒙也自仗剑紧随其后,跳到院里只是短短一顿,随即展开雁行功身法,急速窜到房前,从几处窗边闪过,守在了正房门口一侧,等待后面四人进房搜索。 51.倭寇踪影 后面跟着冲进的四名弟子,见柳师弟身法迅速,十余步距离一飘便过,不免暗自对比,却惭愧发现确实要比自己强那么一点。 这处院落里不过三间泥屋,从窗户就能看清里面空无一人。当下几人略微查探了下便退回到院子里,仰脸看向房顶的孙鸣竹师叔,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孙鸣竹看到另外一队由华山派高师兄带领已经直冲庄心,当下一指前面一处有动静的院子,命道:“柳师侄跟我从东面冲进去,丛师侄马师侄你们四人由西侧翻墙进去。” 所指的这处院子全是青砖垒成,在党留庄内比较高大显眼,应该是神龙教比较重要人物居住的场所,因此孙鸣竹采取两面开花的手段,一起杀进去。 当下柳蒙也纵身上房,跟在孙鸣竹后面跳跃窜蹦,从一处房顶跳到另外一处房顶,穿云纵全力施展,竟是一点也不落下。到得这青砖大屋房顶后,已然惊动了里面的守卫。几名黑衣人持刀站在院里,指点着房顶两人大声叫嚷。 院里的黑衣人都是普通身手,没那等高来高去的本领,有人还从墙边搬了木梯过来,要爬上房顶驱赶。孙鸣竹看得仔细,确定无高手在内后,转脸冲柳蒙道:“柳师侄,这几个杂鱼就交给你了,利索点。” 点点头,柳蒙应了声“是”。然后纵身而下,直扑向正搬木梯的两黑衣人,手中长剑连抖,还未落地便唰唰两剑将一人挑死。另外一人吓得大叫,扔下木梯就要跑开,被追上后手起剑落,顿时了帐。 剩余几名黑衣人一哄而上,乱刀砍了过来,柳蒙先是招夜战八方格挡开去,接着孤雁南飞刺穿一人喉咙,翻手一绞剑身直接从脖间切开,同时身形急冲,顺势招雁过拔毛,反转剑尖一下将一人肚腹捅穿。 不过几个呼吸功夫,院子里的五名黑衣人尽数被杀,柳蒙甩了甩剑上血珠,恰好同队的四人已经跃上西侧墙头,看到的是:一地尸体中,一名蓝袍少年笑意盈然的耍起剑花,仿佛进行的不是杀虐而是独自舞剑一般。 华山派弟子丛不胜是自来熟,还站在墙头上就大叫道:“柳师弟太不仗义了!多少留一块肉给师兄我吃吃,有一个月都没开荤呢!” 话音刚落,房子里有人探头来看,见到有敌人闯入同伴被杀,立即缩回去,吱呀声响,把门关地紧紧的,从窗户处可看到有刀光闪动,想是做起困兽犹斗的算盘。 柳蒙指了指有动静的那间大屋,扬声笑道:“这里肉多得是,就怕丛师兄会不合胃口。” 既然四人主力已到,这攻坚清屋的事情,自当由他们来做,柳蒙当即左右瞧瞧,施展轻功一下跳到门口,双手攀住门楼翻身坐了上去,干起警戒的活儿。 对付这等普通小卒,四人组合根本就显不出手段。就听大屋里一阵乒乒乓乓乱响,几声惨叫过后,便归于平静。接着白色身影一闪,是慧琳师太窜了出来,面色苍白一手提剑一手捂住檀口,跑到院子中间干呕了几声,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 随后是泰山派两位师兄,也自皱起眉头满脸不适,只有最后出来的丛不胜神情正常,抬头看得柳蒙坐在门楼上,当下口出怨言道:“有肉不错,可惜全是些烂肉腐肉,真是倒胃口。”停了下,又道:“这神龙教真是邪门,怎地对自己人也如此狠毒?” 柳蒙疑惑道:“怎地?什么个情况?”丛不胜回道:“屋里躺满了不能动弹的,都是身负重伤医治不好的,有的已经死去了还放在那,浑身都爬满了蛆虫,看着真是恶心。” 这一说出,好像是又想起刚那恶心场面,慧琳师太忍不住又干呕了一声。柳蒙也是大为摇头,想及这神龙教最是喜搞个人崇拜,在教里一切单凭身份地位说话,普通教众真是连狗都不如,做下这等事情到不奇怪。 几人正在感慨这神龙教种种邪门,站在屋顶望的孙鸣竹忽地跳了下来,看了眼大家道:“庄子中心似乎是敌人老巢,那里厮杀声比较厉害,大家都跟着我,从侧面绕过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孙鸣竹的眼力和耳力确实厉害,等几人沿着巷子一路狂奔,窜到庄子中心一处大院落时,见另外一队五岳剑派弟子正守在门口,被大群黑衣人里外夹击,虽能勉强抵挡住,但已是危险重重。 瞧清楚外面围攻的神龙教教徒不过十余个,孙鸣竹低喝一声“杀!”带头冲了上去,手起剑落,一黑衣教徒的首级已自高高飞起。 这群神龙教教徒根本没防备到后面还有人冲出,猝不及防之下立时被杀掉一半多,特别是柳蒙身法快速,几个闪身就钻进人群之中,长剑连闪,将几名正列阵喊着口号强攻的教徒统统放倒,却是在对方腿弯要害处都刺了一剑。 堵在门楼下面的华山派弟子有认得柳蒙的,见他从后面引开正在强攻的敌人,当下喜道:“支援来了!大伙儿加把劲啊!” 柳蒙正如鱼得水的翻腾,耳边风声响动,有一道刀光劈了过来,赶紧一招金雁横空格架住,只觉手中长剑巨震,对方劲力不小。放眼一看,却是个四十多岁的光头大汉,面目丑陋又矮又壮,手里握着类似于武士刀的长刀,寒光闪闪,很是锋利样子。 这光头大汉出刀甚快,见一击不中,后手已经接连使出,一时刀光连闪,唰唰声不绝,一气竟劈了有七八刀之多。好在柳蒙所学的回风落雁剑法本以迅疾见长,当下沉住心神,展开风回电激孤雁南飞等快速招式,也是出剑如急电,一招招格挡开来。 两人这一通急速厮杀,只见刀光剑影不绝,叮当的刀剑相击声犹如暴风骤雨,让后面跟来的几人看得都是心惊无比。 长刀善于劈砍切削,长剑利于刺撩挑点,柳蒙几招下去,越是觉得对方和倭寇所用的刀法类似。心中一动,想起师父曾讲过,在协助戚家军对付倭寇时,派中长辈针对那快速狠辣的流派刀法,特意总结出的一些应对打法,当下照样使出。等那光头大汉稍稍换气的时候,欺身而上,两腿离地高高跃起,一式开天辟地,竟是以剑代刀,运足十成镇岳诀内力,当头砍下。 52.剑定生死 剑,用百炼精钢为毛坯,经山中寒泉水淬火,反复折叠几十次后锻造而成。连柄长为一米二,重三斤一两,剑刃为一米,坚硬柔韧,光滑锋利。 此剑乃是衡山派最鼎盛时花巨资请名家批量打造而成,上面刻有细小铭文,一面是“度应玑衡”,一面是“铨德均物”。号召弟子秉承公义,惩恶扬善。 而在剑柄握把上,紧贴手心的部位,如果解开外面缠绕的防滑细绳,就会发现在核桃木剑柄上还刻有四个字,也即衡山派剑法奥义所在——“剑定生死”。 十成内力灌注剑上,纵使是一块条石,柳蒙也有信心一剑将其劈开。何况,现下挡在剑锋前面的不过是一道窄薄刀身? 喳地一声,如刀入朽木、斧斩皮革。又长又窄又直的刀身一下被砍成两截,光头大汉“呀”地惊叫,却嘎然而断。 柳蒙顺着这一劈的势头又前冲几步,方才收剑停住身形。转身看着光头上一道血痕迅速扩大,几滴血水顺着光头大汉鼻尖滑落,柳蒙知晓这一剑上蕴含的内力,已将那颗铮亮脑壳里震成浆糊,这使用倭寇刀法的大汉被自己一剑秒杀。 此刻,孙鸣竹刚使一招七星落长空将名黑衣老者檀中穴刺穿,转身正好看见柳蒙这别出心裁的以剑代刀,先是一怔,衡山派并没有这招剑法啊,接着瞧见光头大汉手中持着的半截倭刀,心中明了,不由朗声赞道:“好剑法!” 就这一会儿,大家已将外面的十余名黑衣人尽数杀绝,堵在门口的另外一队五岳剑派弟子顿时轻松许多,带头的华山派高师叔叫道:“孙师弟,里面有位点子扎手,大家须得联手做掉,你们可从边上破墙进去,咱们双壁合围。” 听得里面有位敌方高手坐镇,孙鸣竹可不敢大意,当下听从华山派高师兄的吩咐,打量一眼选定了处离门较远的砖墙,还剑入鞘,从地上捡起杆长枪,扎稳马步,抖了几个枪花出来。然后吐气开声,枪尖一拧,忽地扎进了墙壁,直将一块青砖击碎,露出个拳头大的窟窿。 明白孙师叔这是要强行破开院墙,柳蒙几人立时站好方位,挺剑守在边上,边不眨眼的看着孙鸣竹大显神威。 低喝一声便刺出一枪,在孙鸣竹手中,枪势如蛟龙入海,又如青龙探爪,每一下便点碎一块青砖。十几枪过后,就见院墙上窟窿密布形成个圆形大洞。等到孙鸣竹喘息着停下,一位泰山派弟子腾身上前,运起内力冲墙壁一脚踢出,哗啦声响过,院墙已出现个大洞,可容两人并肩进出。 依旧是身法快的柳蒙打前锋,长剑在身前舞出个剑花,然后身子一矮便从墙洞中钻了过去,正好迎上两名黑衣人急急提刀冲来堵截。 当即趁对方站立未稳,唰地一招风回电激,刺穿一人咽喉,接着剑势一转,猛地抖出两朵剑花,在对方横刀格挡时,剑尖确斜划向下,轻巧一拉,将这人肚腹间开出一道长口,里面大肠小肠扑地从中冒出淌了下来。 后面紧跟着又有四名黑衣人冲上,柳蒙却不在硬接,而是原地一个倒翻,猛地跃上院墙顶上,露出身后钻出墙洞的四名同伴。四象阵发动,忽地将这冲上的黑衣人尽数卷入,阵势两个变换,便将四人全部刺倒。 柳蒙这一队破墙而入,使得院落里的黑衣教徒人手不够调配,一时形势大变,堵在门口处的高师叔等人趁机强攻,也打进到了院子里。 就在神龙教黑龙部属众人惊慌大叫时,正厅中忽然窜出一道灰色身影,不做丝毫停留,快速从院中花坛上滑过,直冲向组成四象阵的丛不胜等四人。 柳蒙站在墙头上眼尖,瞧出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书生打扮,稍一思索便知是神龙教中足智多谋的陆高轩。这人的武功虽然不如胖头陀及五龙使等人,但也算是较高的水平,四象阵不见得能挡住他一击之威。而此时孙鸣竹师叔正在调息恢复内力,还未从墙洞中过来,形势却是十分危急。 答应过冯不破要照顾这五岳剑派的师兄师姐,况且那位恒山派的慧琳师太给自己的印象特别好,实在是不能眼看着她受伤。电光火石之间,柳蒙牙一咬,两腿用力蹬墙,人已合身扑出,长剑前挺,直冲上陆高轩扑过来的身影。 待到即将接触时,柳蒙瞬间使出穿云纵身法,身形如大鸟般猛一转折,竟猛地窜高一些,长剑同时从千里惊鸿变成雁过拔毛,打了陆高轩一个措手不及,眼看就要挑中肩膀。 这一剑雁过拔毛,最是刁钻无比,又加上故意在最后一刻用身法配合变招,柳蒙原本想挑中对方肩井穴,没料到陆高轩反应快疾,只是肩膀一沉,竟用巧力将自己肩膀弄脱臼,软瘫下来躲过这一挑刺,虽然肩部衣袍尽碎,却保住了臂膀无忧。 陆高轩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剑逼落,站稳在地后也是后怕出一身冷汗。左手攥住右臂肘弯,一转一推,咔嚓一声已自把脱臼处接上。陆高轩抬眼见得拦在面前的,不过是位蓝袍少年,顿时面上一阵潮红,显是觉得大丢面子,也不吭声发问,身形一展逼了上去。 两手一招白狐探爪,陆高轩竟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想要强抢过对面少年手中的长剑,以此来挽回刚才的失误。哪料到柳蒙最是滑溜,见到对方逼上来,手中长剑狂舞不停,金雁横空、雁悲无声、狂风大作,一连贯的防守招式使出,就是不给陆高轩靠前,同时脚跟蹬地,身形快速后退,待到了同伴四象阵边上时,大喝一声,身子猛地伏低,坎位的丛不胜和兑位的慧琳已经从背后闪出,各使派中凌厉剑招,唰唰两剑刺了过去。 陆高轩身手虽高,却是赤手空拳,对付一人尚可托大用那空手入白刃,对面可是组成的剑阵,他是识货之人,当下不愿硬接,只好一个后翻,退回了刚才落地的位置。 ps:啊啊啊啊啊嗷嗷啊啊啊啊啊啊 53.拦截瘦头陀 短短瞬间,兔起鹘落,从陆高轩亮掌冲上,到一个不防被剑阵逼回,不过短短几个呼吸时间。柳蒙一个难看的赖驴打滚,却是溜到了四象阵后面,陆高轩想要再去夺剑找回面子,必须先得打败这剑阵不可。 但是,先前众人在清泉村时便制定好面对敌方高手的战术,又如何能让陆高轩随心所欲占据先机?四象阵主攻的两名弟子剑势展开,不留余力的全力扑上,一击既退,由后面两名负责防守的弟子接过,如此两轮过去,等陆高轩缓过来找出破绽,泰山派的孙鸣竹师叔已经调息完毕,从墙洞中钻出迎上。 陆高轩的武功比之胖头陀要低上一点,孙鸣竹的功夫和同门师兄张鸣柏差不多,而张鸣柏的身手比胖头陀也要低。这样双方碰上,孙鸣竹到能勉强和陆高轩打个有来有往,要想分出胜败,最少得三十招过后。 神龙教在此出的坐镇高手不过陆高轩一人,五岳剑派可是还有另外一队的华山派高师叔。早先便说明对付这等邪门歪道无须讲什么江湖义气,定下群殴为上的宗旨。这时见到情形至此,高师叔几个起纵便扑了过来,剑法展开,同孙鸣竹联手对付起陆高轩,一时形势扭转,胜负又向五岳剑派这方大大倾斜。 柳蒙嚷了声,让丛不胜等四名师兄师姐去帮助另外一队清剿余下神龙教徒,自己仗剑在旁,瞧着三人流水般的打斗,颇有些虎视眈眈的意味。 其实呢,借此观看高手拼斗的难得时机,柳蒙已经在脑海里开启修炼辅助系统,一等瞧到三人有谁使出精妙招式,便强行在脑海里模拟出来,让修炼辅助系统记录下来,等有空时在细细揣摩体会。 另外一方面,这陆高轩在神龙教中可是扮演着军师的角色,又精于算计,特别是使用毒药的手段防不胜防。这可是极其危险的对手,趁着这等大好良机,总不能将他放走。因此柳蒙也做好了随时仗剑扑上,阻截其逃跑的准备。 自从在庄家大院游斗袭杀章三那一群神龙教徒开始,柳蒙就已经和神龙教结成死敌。再说对方可是蓄谋四十二章经已久,早晚和自己会有冲突,不趁现在借助锄奸盟及五岳剑派的力量多多消弱对方,难道还真等韦小宝收下苏荃后再说? 记忆里,苏荃可是美艳人妻的代表,在那些矽统和草榴里,人气一直很高的哦。作为有幸遇到的自己,如何也得深入体会一下吧? 柳蒙自己也承认,做什么圣人或者柳下惠很难。若不是自己身体还未熟透,若不是自己一直在忙于提高武功和完成任务,那些最爱做的事情,不免早已尽情放纵了。毕竟来到一个完全没有约束的虚拟世界,有几个人还能坚持道德底线? 场中三人如同走马转花般打做一团,陆高轩吃亏在赤手空拳全凭一双肉掌,最擅长的擒拿手法根本发挥不出来。而孙鸣竹的泰山剑法沉稳大气,气势磅礴;高师叔的华山剑法洒脱多变,随心所欲;这两种回然不同的剑法配合起来,远远不止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 又斗得一会,陆高轩身形一滞,小腿已被连皮带肉削下一大块,血花狂涌,疼地满脸冷汗。腿上受伤,原本诡异身法就慢了半拍,腾挪间也僵硬许多。趁此大好优势,两人剑法一变,各自使出最精锐犀利的剑招,孙鸣竹用得是“泰山十八盘”,华山派高师叔用得则是“狂风快剑”。 陆高轩可能这辈子也没有对上过剑法高手,而且一对还是两个。只听场中“嗤嗤”利刃破空声不绝入耳,衣衫上的碎布条不时飘飞出来,间或有滴滴血珠四处飞溅。 大局已定! 那边余下的几名神龙教黑龙部属已尽数被诛灭,大伙儿开始逐屋清理,纵有个把落网之鱼也逃脱不了利剑加身的命运。 这边两位师叔已占据绝对优势,依照柳蒙估算,顶多再有十招,越来越不支的陆高轩要么认输就擒,要么血溅当场,再没有第三种可能。 就是要见分晓的时刻,西南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利啸,犹如野狼悲嚎,包含诸多不甘和伤悲,令人听之心下恻然。这利啸声慢慢变大,由远及近,竟是往庄内而来。而随在其后,又有一声长啸响起,中气十足,犹如春雷滚滚震撼人心。 两道啸声并不停止,一尖利一浑厚,快速向庄内冲来,显是两位大高手正前后追逐狂奔而来。听得啸声,正在咬牙抵抗的陆高轩忽然也发出一声呼啸,竟与那尖利啸声互相呼应,像是某种约定信号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很短暂的时间,站立在墙头上持剑戒备的柳蒙就见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从庄子西面奔了进来,在房顶疾速奔跑如履平地,转眼便到了面前。 前面一人又矮又胖,缩头缩手,纵使是狂奔,团胖身躯裹着的长袖挥舞着,看起来极是滑稽。后面一人白须飘飘,身材魁梧,每一起落的距离都是极长,正是“八面威风”冯难敌冯师伯。 “拦住他!”几乎是同时,墙头上的柳蒙和院子里的孙鸣竹都自大叫。先是柳蒙仗剑跃起迎上,接着孙鸣竹舍弃就要拿下的陆高轩,也纵跃起拦在对方过来的路线上。 哐地一声,柳蒙只觉剑身一股大力传来,顺着剑柄一直到右肩,手心发麻却是再也握持不住,如遭电击般甩手弃剑。好强的掌力!这人长相奇怪,定是神龙教中武功仅次于魔头洪安通的瘦头陀!知道自己除了剑法外别无还手之力,柳蒙当即吓得连使穿云纵身法,半空两个折转,斜斜跃了开去。 随后的孙鸣竹忽地冲上,长剑与那人手掌相触,也是哐地大响,犹如刺到铁石之上,内力交击下,长剑竟寸寸而碎。但两人身形都到末势,根本来不及避让,当下都是挥起另外一掌,砰地互击。 作为五岳剑派中人,孙鸣竹并不擅长掌法,一下如断线风筝般被震飞,但也达到了他的目地,将那人成功拦下。 落地后一个翻滚,孙鸣竹胸口沉闷,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那人不过是踉跄几步便止住身形。但这时,后面的冯难敌已经追上,还在半空,便是一声大喝,手中阔剑挥起,最简单的一招力劈华山,当头罩了过去! 54.大获全胜 冯难敌做为这一代华山派掌门,混元功精湛浑厚,一手破玉拳比起剑法更令人叹服。更兼身材魁梧面容威严,举手投足间全是宗师风范,因此得到个绰号“八面威风”。 因为身高体阔,所用的长剑也是特制的阔剑,比制式长剑又长又宽又重。这一运足内力砍下,劲风呼啸,剑气激荡,光看威势就知是不可抵挡。 好个瘦头陀,嘴里重又尖利狂啸,不避不闪,双手猛举使出“天王托塔”迎了上去。却终究是*凡骨,虽然两掌先后拍击将这泰山压顶般的一剑带歪,左掌也被剑势所伤,四个指头齐齐斩落。 看到已经近身,冯难敌干脆舍剑不用,吐气开声狠狠一拳捣出,重重打在瘦头陀受伤的左手上,将他震得连连后退,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深深脚印。 先前在庄外遭到伏击,瘦头陀便已吃了一掌,内伤颇重,如今又被追上连续施以重手,再也支撑不住,一口口鲜血伴随呼吸喷出,臃肿脸孔上神情扭曲更添恐怖凄厉。 身后猛响起“啊”地一声痛叫,瘦头陀一转身,见到陆高轩右肩被对手一剑刺中,想及兄弟好友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惨死,双目都欲崩裂,不顾冯难敌就在旁边,闪身冲了过去,用完好的右掌一下把还想补剑的那华山派之人打退,接着捉住陆高轩背心,柔劲一吐将其送出,同时大声吼道:“逃!逃回去!请教主替我们报仇!” …………………………………………………… 这一仗,如同顾亭林昨日谋划一般,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两面夹击,胜得非常漂亮。神龙教一边的高手,几乎全军覆灭,就连领袖人物,可以确认的便有黑龙使张淡月、胖头陀、瘦头陀三人伏诛,独独跑了一个陆高轩。 抓住神龙教徒需要布阵才能威力大增这一条,锄奸盟这边特地采用了猛冲猛打的战术,充分发挥个人武功高的优势,让对方始终结不成阵势,从而死伤寥寥无几。而主力五岳剑派一方的高手队,在围殴胖瘦头陀两人时,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却为冯难敌击杀黑龙使留下充足时间,也使得最后,敌方武功最高的瘦头陀见大势已去,含恨退回党留庄,置自己性命于不顾救出陆高轩,同胖头陀两兄弟完成了同生共死这一结拜誓言。 柳蒙在这一战中,让众位五岳剑派的师兄师姐们,见识到自己高超的轻功和犀利的剑法,使得大家不敢小觑这位年纪尚小的衡山师弟,奠定了其在这一群弟子中,仅次于冯不破冯不催哥俩的第三人地位。 最主要的是,经过泰山派孙鸣竹师叔和华山派高师叔联手对付陆高轩那一仗,柳蒙集中全副心神,把三人所用的各种妙招绝招都模拟了出来。中间一些精妙绝伦的应对变化,用那修炼辅助功能慢速回放细细观看,让柳蒙是大开眼界,如果能完全揣摩理解,剑法更进一层绝没问题。 以后几日,清泉村内喜气洋洋,大伙儿走路呼呼带风,说话的嗓门都大上几分。只是几位核心人物并无欣喜之感,毕竟被抓走的弟子全无下落,尤其听活捉的神龙教徒讲述,那唯一逃脱的陆高轩竟是神龙教军师,计谋多端为人狠毒,都是深觉遗憾。 有那思虑周远的,念及神龙教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不由大为担心,提议联络其它几省锄奸盟,趁神龙教元气大损时刻,一起出海攻上神龙岛,彻底捣毁这颗大毒瘤。 这个提议极其符合柳蒙心意,但可惜的是,就连顾亭林这等多智之人也未想到神龙教的报复有多猛烈,并不赞成这有些夸张激进的提议,从而使得年底惨祸连连,五岳剑派元气彻底损耗。 又在清泉村停留几日,诸事均定,柳蒙闲着无事,每日便和冯不催在院子里谈天说地,偶尔兴致上来,便和他切磋几招,将得自上场大战的经验现学现卖,使得剑法进展神速,半月下来,已经单凭剑法就能正大光明地将冯不催击败。 柳蒙的进步,冯难敌等几名师伯师叔的都看在眼里,对他的天赋很是惊讶,顺带着,又想起衡山派还有几名弟子也快出师,当下不免又动起了心思。 傍晚饭后,柳蒙被冯难敌叫到屋内,先是一番关心之后,冯难敌谈了谈现下的江湖形势,从桌上拿起一封信件,道:“柳师侄,还需麻烦你回去一趟,把这封信交给向师弟,就说老夫两月后在泰山翘首以盼,还忘他为五岳剑派荣光重杨多多出力。” 原来冯难敌前次在衡山拜访时,曾与向守山有过约定,只要形势允许,年底五派将在泰山相聚,商谈五岳剑派今后发展,同心共志,重新主导江湖潮流,共商除贼大计。 让自己回山送信? 说实话,下山快半年了,柳蒙还真有些想念几位师兄他们,能够回山一趟当然极为愿意。但是,自己在这世界最重要的任务,可是去获得那八部经书,虽然拜韦小宝之故已经有五部到手,可剩余的三部中,一部在皇宫真太后那儿,一部在大汉奸吴三桂那儿,难度更高。光靠自己现今的本领,休想短期内夺到手。 至于还有一部在顺治老儿那,柳蒙并不怎样担心,毕竟韦小宝已经去了五台山清凉寺,正黄旗这本是妥妥的到手。原本下山时还会有胖头陀去抢夺,现在胖瘦两名头陀都战死在党留庄,小宝应该是毫无风险了,而方怡沐剑屏等人没有在庄家大院被神龙教捉走,回到京城的小宝想必不会被诱拐至神龙岛上。 这样一想,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无非是靠韦小宝相助偷进皇宫,以自己现在的武功剑法,完全能干掉毛东珠这老婊子,然后把真太后救出,顺手抢得那本正白旗的经书。而吴三桂手中那本,就全然要靠运气了,他身边高手如云,大军密布,凭自己这小身板,硬抢绝对是行不通地。 要不,趁着回山的机会,想个法子和大师兄他们说说,请师兄几个一起去云南走上一遭,来个夜探平西王府?可除了大师兄比自己武功高出一截外,其他几人也就和自己差不多,这样的身手多半也是讨不了好。或者,干脆请师父出手? 1.大丈夫当死得其所 ps:感谢“十二夺命战马”的打赏。。多谢。 神龙教教主洪安通、独臂神尼九难师太、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一剑无血冯锡范,这几人在《鹿鼎记》书中都是极高的武功,随意一个出手,别说去抢夺经书了,就算抢个陈圆圆那也是简单容易。 再比如五岳剑派中的,华山派归辛树、何铁手还有那隐身海外的袁承志,称作世外高人也不过份,每个都是大杀器级别的存在;再次一点的就是八面威风冯难敌了,瘦头陀那样的厉害都被其拿下,可见盛名之下绝无弱手;就连自己的师父向守山,平素虽很低调,但在冯难敌等人的讲述中,也是相当厉害的人物。要是能请动他们中任意一个,那经书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可是,依靠别人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最主要的还是提高自身实力。假如自己有张无忌那般的身手,或者石破天那样的变态,纵便是面对千军万马,那又如何?小小几本破经书,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叹了口气,在心里yy许久,柳蒙终还得面对现实。长城不是一天就能造好的,武功同样也是。单论剑法上面的修为,只要不断汲取他人经验,柳蒙有自信更进一阶。但丹田中内力虽然澎湃,在镇岳决没突破到驾轻就熟境界前,强度、威力和那些一步一步扎实修练几十年的高手比,仍然是不够看。这个又完全取不了巧,必须靠一天一月的辛勤积累。 好吧,人是最忌贪心,咱得要知足。现在自个的实力,比起徐天川、吴立身还强些,应该与冯不催和风际中差不多。在江湖上也算是二流高手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要知道,自己不过才刚刚十六岁而已。 一夜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翌日清晨,竟顶着双熊猫眼出来,被早起在院中练剑的众人好一嘲笑。华山派的丛不胜嘴巴厉害,调戏道:“小师弟长大了,公鸡打鸣,懂得啥叫思慕春华了,这孤枕难眠的滋味不好受吧?”冯不催更是口无遮挡大笑道:“这大同到有一桩事物天下闻名,改日等城中戒备松了,哥哥怎么也得带你去见识一下,尝尝这天下少有美妙滋味。” 扬州瘦马,大同婆姨。其时这两样妓门俗语非常盛行,院子里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有不懂的,当下都是兴奋大笑。恰好此时恒山派长老静非师太带着徒弟慧琳经过门口,听院里众人欢乐,不由讶异地瞧了一眼。到叫大伙一下噤声,犹如鸡骨头卡在喉间,说不出的难受。 柳蒙趁这安静功夫,赶紧和冯不催说明呆会自己就要回山送信,等年底泰山大会时再见,到叫冯不催好一失落,曰:“进城吃花酒的大好借口就这么没了。” 和这些日子相熟的各派师兄们都打了个招呼,言明自己须回山一趟,等年底时五岳剑派泰山相聚,大伙再一起乐呵。又紧走几步,追到院门外,同温柔和气的慧琳师太告了个别,到叫静非师叔狐疑丛生。 一骑快马,绝尘而去。 柳蒙头戴斗笠背负长剑,一副闯荡江湖的潇洒侠少装扮,走大路晓行夜宿,也不去五台山找韦小宝汇合,归心似箭,直接往南从武汉过江,沿途不停更换马匹,近半月后,便回到了南岳衡山。 同大师兄何不畏学着,每次出外回山时,只要怀里有了多余银钱,便在衡阳城中割肉买酒,带回山上让大家解解馋虫。 那日在五台山下分别时,韦小宝抓了一把银票塞过去,给兄长充当路上花费。后来柳蒙细细数过,加在一起得有一万一千多两,一下子就成了身怀万贯之人。 这么多银票在身,柳蒙花起钱来毫不心疼。专门顾了两个挑夫跟着,一个挑着半扇猪肉,另外一个挑着两大筐子,里面装满油糖酱醋茶,外加各种时令蔬菜。柳蒙自己抱着两坛上等汾酒,把马匹寄放在山下一农夫家里,然后带着两名挑夫,从福严寺进山,晃晃悠悠地爬到灵芝泉那儿,让挑夫将东西放下,便打发了其回去。 衡山派驻地极其隐秘,柳蒙谨守师训,可不敢让别人知晓,因此上山道路也是走了另外一条绕上。现下把东西放到灵芝泉,这处可是奔各山峰要道汇聚之地,纵便日后有人追踪上山,也分不清到底哪条山道。 自己抱着酒坛施展轻功,不过片刻便上到祝融峰顶,恰好遇见要外出提水的四师兄鲁不拙,一番喜悦问候后,赶紧让他去灵芝泉那儿守着,免得猪肉被寻味过去的野兽叼走,岂不是白费功夫。 柳蒙问清师父和师叔正在后殿下棋,当即连窜带蹦,急不可耐的窜了进去,看着惊愕抬头的师父和师叔,几月不见仿佛变得苍老许多,当即屈膝跪倒,恭声道:“师父、师叔,徒儿小六回来了!” 师兄弟几人全在山上,闻听小六柳不蒙回山,全都涌了出来,拍肩膀摸头发,好不亲热。这接风的饭菜自然极为丰盛,老规矩,总少不了盆红烧肉炖萝卜,配上两坛上好汾酒,叫已经出师的师兄弟几个大呼快哉。 山风徐徐,山顶夜晚雾气较大,阴冷袭人,房子外面已是呆不住了。 掌门向守山、长老胡元林与最小的弟子柳蒙相对而坐,仔细听着其讲述下山后发生的种种事情。等到最后说起奉冯师伯之命,回山送信时,向守山叹息一声,拿起早已看过多遍的信件,双眉紧锁很是为难。 胡元林见此情形,知道掌门师兄心底放不开,忧虑重重患得患失,太过在意门派香火传承。当下在旁开腔道:“师兄,眼见满清这天下已经坐牢,各种宵小奸恶之徒层出不穷,纵便我们躲避得再好,早晚也逃不过命中劫数。既然如此,是祸躲不过,趁大伙儿还能齐心,还能为故国江山做最后一博,为什么不去尽份力呢?” 言之恳切,句句确凿。胡元林见师兄仍无表示,想起这二十年来处处谨慎龟缩,天下无辜百姓如猪狗般任异族欺凌杀害,却不能为他们抱一剑不平,泄一拳怨愤。一时心情激荡,继续说道:“大丈夫当死得其所,师弟我虽不能持剑杀敌,但廉颇虽老壮志仍在,还请师兄准许,让我替衡山派洒尽最后热血,以报师门养育之恩!” 2.下山串门.嵩山派 衡山,紫盖峰下水帘洞,山涧之水在此汇聚,二十余丈飞瀑从中直下,银光夺目,寒气逼人。在其左下有一六角小亭,名曰雪浪亭,以水帘瀑色如雪,声如激浪而得名。 亭中端坐几人,个个身穿蓝袍,英武不凡,为首者却是名身形佝偻面容沧桑的老者,正指点着周遭,讲述着朱陵洞天的传说。 这几天,掌门向守山带着全体弟子,把衡山每一处风景都自看遍,每一处险峰都留下足迹,似乎是举行一场告别仪式。这种行为,被师叔胡元林毫不客气的归为“人老恋家”,根本就不肖于一同为之,而是独自跑去不远的石船山,给船山先生送去些御寒财物。 花到现在,柳蒙身上还有近万两银票,一半都交给了二师兄庄不重打理大伙衣食,另外一半给了师父向守山,好准备些拿出手的东西,以备年底泰山五岳剑派聚会时使用。柳蒙自己只留了三四百两银票,够吃喝用度便可。 经过那一夜的慷慨陈述,向守山终被胡元林说动,答应带领弟子们下山,前去参加泰山聚会,至于是否重入江湖,还需要看五派掌门的商议结果。 虽没有完全如大家期望那般,投入到热烈沸腾的江湖之中;但第一次全体下山走动,将一直遮掩隐藏的衡山派牌子亮给天下人看看,已经够几名弟子陶醉兴奋了。 先前柳蒙想要说动师父去干吴三桂一票的想法,总归是没能说出,寻思反正完成任务又没个期限,在这场景世界里和如同亲人一般的大伙多呆上些时间,并不会耽搁什么,那自己又何必急躁于搜集经文呢? 因此这几天尽管陪着师父满衡山转悠。 什么:这棵银杏乃是慧思禅师所种,至今已有千余年;这株白玉兰同藏经殿一起栽下,到今时依然逢春开花香飘满山。晋朝女祭酒魏大师修练之地的黄庭观;“颓然岩石堕峰腰,下界烟云万丈遥“的衡山最险——会仙桥。最后更有“不语挂锡”早知灯有火、饭熟几多时的不语岩。 ……………… 下山,下山,下山。 有了充足银钱支持,只用十几日便诸事整备已毕,新衣新鞋,各种门派出行礼束,常备伤药等等。另包了百两银子送与方广寺住持,托其派遣小沙弥常去祝融峰顶打扫, 这一日黄历大吉,衡山派老少八口在拜祭过祖师牌位后,从南岳大庙敬香礼毕,启程奔赴山东泰山,去赴那五岳相聚之约。 一行人均是崭新蓝袍,向守山年老怕寒,外面还套了件黑貂皮夹袄,和师弟胡元林坐在马车里不时评点沿途风景,和面白黑须的胡元林一衬托,到像个终年劳碌的管家。 六名弟子一人一匹健马,头戴斗笠背负长剑,簇拥着两辆马车很是气势,一路上引来无数行客张望猜测,都以为是哪家王公大臣的巡防辖地。 当然,也免不了有看着心动的义匪拦路,这时往往由大师兄何不畏出面,报上身份亮出字号,如果对方还不识趣退走,那便是几位没有过实战的弟子练手之机。向守山一再严格要求,如无斑斑劣迹,打伤制服即可,万万不要伤及人命,谓之这片土地上杀戮已经够多的了。 离年底还有俩月时间,路程上不怎么着急,向守山和胡元林商量过后,反正近二十年才下山一次,一些交情好的门派,顺路也该去拜访一下。于是大家从武昌过江后,又一路向北,想走嵩山派看看,方便的话,好和他们一起前往泰山。 至于华山派也在附近,却是掌门冯难敌已经带人回了保定,去了也找不到人,只有等泰山大会时再聚了。 原本,依照向守山的意思,还想走四川乐山拜会下如今江湖上年龄最长地位最尊的铁剑门木桑道长。可惜刚过武昌,便在客栈里听得江湖中人传述,说木桑道长在过完九十大寿后,已经仙逝。让两人都是唏嘘不已。 快车骏马,行路甚快。不一日便到了登封。 提起登封,在江湖上非常有名,大家第一印象无非是千年传承少林寺所在,至于嵩山派,那是好久好久的事了吧?现今已被大多数人遗忘,更别提其驻地中岳庙了。 按照常理,少林派作为执掌江湖牛耳的大派,衡山掌门到了登封,怎么也得上门去问候一番。但由于其在满清入关后采取了龟缩自保之策,大家都有些瞧不起,当下权当其是空气,自从少室山下经过,直奔太室山脚下中岳大庙。 如今的嵩山派掌门叫丁云之,据传乃是当年托塔手丁勉的后人。身形矮壮,也是谨守低调做人的模范,同向守山一见如故,两位掌门促膝长谈,竟全然不顾其他人。 中岳大庙在明末被清兵纵火烧毁过一次,现在的规模是刚新修建的,不过十来年光景,条件比起衡山派强了不知多少倍。 但有一点是,嵩山派同样人丁式微,除了掌门丁云之外,只有孟云青、魏云风两位长老,下面弟子不过十余人,出师能独自行走江湖的,只有区区四人。 两派弟子见昔日赫赫有名的五岳剑派,如今都是这副凄惨模样,兴奋劲早已消去,全都心下恻然,连常有的切磋交流等安排,也都草草应付了事,丝毫没有任何争胜斗强之心。 这等灰心丧气,两派掌门长老当然不喜。衡山派胡元林也就罢了,一向得心性淡泊,对弟子们犹如孩子一样纵容居多;嵩山派在家的魏云风长老却严厉许多,在一日午后喊过大家,来到庙门前不远的河边,命令各自站成两座四象剑阵,要训练正反四象阵布阵之法。 同为五岳剑派弟子,柳蒙等衡山弟子也必须听从各派长老命令。衡山派这边六名弟子,除了老五侯不乐的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尚缺火候不能出师外,其他五人均都通过出师考核。但老三庞不语嘴巴拢皇Ω赶蚴厣桨才湃ゴ蟮罾锖偷莱ぱ熬残闹洌獯蔚讲缓貌渭友盗贰p>  当下便由老大何不畏带着柳蒙占据离、乾两位置,老二庄不重和老四鲁不拙占据兑、坤防守之位,摆出反四象阵,听从嵩山派魏长老的教导。 3.绝世美女.祸水红颜 按照正反四象阵的本意,必须是正阵攻击较强,堂堂正正催其正锋;反阵注重防守,穿插迂回出奇制胜。 但何不畏一身剑法轻功,在五岳剑派内那是赫赫有名,就连华山派大弟子冯不破也甘拜下风,俨然便是五岳剑派弟子中武功第一人;柳蒙虽然年岁较轻,可经过几番历练,现在同冯不催不相上下,早已超过一般弟子,实力比嵩山派这几位师兄要强横不少。 老二庄不重与老四鲁不拙生性稳重谨慎,做为防守又是绝佳组合,这样一来,衡山一方的反四象阵比起嵩山方面,那可是强弱倒置,一些策应之举根本不好演练。 嵩山派魏云风也是眼光老辣之人,立时便发觉不对,当即叫停,把何不畏和柳蒙单独喊了出来,让两人在大伙面前各自展示下最擅长的武功,好使他对阵法进行重新调配。 众目睽睽之下,如同选秀一般的展示才艺,柳蒙在现实世界司空见惯,并无任何紧张不妥。脑海里稍一盘旋,便拟定出套最佳的表演方案,等着去上演。但作为大师兄,凡事自当给师弟们起到带头作用,既然嵩山派师叔要让露一手,何不畏即便有点怯场也得咬着牙去现眼啊。 于是,身形高挑潇洒倜傥的大师兄,反手背剑跃至空地上,左右扫视了一圈,从河边拣起根枯枝,对着天上奋力一扔。枯枝嗖地冲至多高,待势头将尽要落下时,底下的何不畏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身形猛地直直窜起,眨眼间便追上那根枯枝,同时剑光一闪,便将枯枝断为两截。 身形一个折转,何不畏用起穿云纵,从两截枯枝上面跃过,剑光连闪,嗤嗤声响个不绝,那枯枝从两截断成四截接着又断成八截,用的正是回风落雁剑法中的“一剑落九雁”。 何不畏展露的这一手,轻功的卓越、剑法的精妙,让边上围看的众人都是大声叫好,尤其是几位嵩山派弟子,平素哪见过这种高来高去凌空出剑的武功,都是大开眼界,当下一起奋力鼓掌,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嵩山派魏云风师叔看过何不畏这一手,也是相当惊讶,心里不禁拿嵩山派的几名弟子与其比较,越比越是懊恼,发觉真要生死搏杀,与对方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 按魏师叔的吩咐,接下来轮到柳蒙上场演示擅长的手段,大家又都安静下来,等着看这衡山派小师弟有何过人之处。 柳蒙老实的一步一步走到河边空地,低首从地上拣起早就看好的一块木板,在手里掂了掂,随意对着前方一抛,然后身形一矮,雁行功发动,整个人如急电往前窜去,同时长剑伸展,剑尖连抖,拿那块抛飞的木板做靶子,不断使出千里惊鸿、风回电激、孤雁南飞等快速绝伦的招式,却又控制长剑力度,只凭剑尖在木板上尤如刻刀般来回挑刺。 剑势密如骤雨狂风,连续不断刺击,等最后一招用尽,长剑嗤地一声穿透木板,同时身形凌空跃起,一个后翻接着如大雁般转折滑翔,等到落地时又回到了原本开始位置。 柳蒙玩得这一手,虽然没有何不畏那等轻功飞来飞去转折好看,但矮身低窜的身法,疾如闪电的剑势,在对敌时却是极其实用。让周边的众人看的目眩神移,都在想如果那块木板换成自己,可能躲得过这一串疾速进攻?许多人都是冷汗直冒,一时连鼓掌都自忘记。 这还不算,柳蒙从剑上取下那块千疮百孔的木板,迎着阳光对大家一亮,只见那木板却被镂空雕出个大字,龙飞凤舞还是个草书——“肉”。 接下来几日,作为地主应有的待客之道,嵩山派安排了两名弟子,专门陪着几位衡山师兄弟四处游览,欣赏嵩山风光。而两位掌门仍然谈兴正浓,聊起各自门派遭遇大患后种种不易,全是一把把苦水往外倒,除了吃饭休息,其它全是凑在一起忆苦思甜。 据专门伺候奉茶的小道童讲,两位老头子不时唏嘘,一个话题就能谈上半天,翻过来覆过去的没个完。听到此,大伙儿齐齐感叹,掌门却真是老了哦。 到得嵩山,闻名天下的四大书院之一“嵩阳书院”不可不去。因此一大早起来,衡山派几位便在位刘师兄带领下来到峻极峰下,聆听那晨起郎朗悦耳的读书声。 刚转悠到先圣殿前,便看见在大将军柏前站有三人,两位年轻姑娘和一位教习模样的文士,正言语激烈的争吵着。看到这等向学之地还有人吵架,大家不由惊奇,围了过去想探个究竟。 柳蒙一走过去,看见两人容貌,脑子里便是轰得一声,直如爆开了颗500kg的燃料空气炸弹,满脑满心全是“怎么能有这么美丽的女子”的想法,一时竟陷入当机状态。 两位姑娘一穿蓝衫一着绿衣,腰间俱都佩着把柳叶刀,年岁大的那位眉毛弯弯眼睛大大,身材窈窕漂亮大方;年岁小的那位如出水芙蓉俏丽动人,却是个天香国色倾国倾城的绝代美人。 在信息传媒爆炸的社会,什么样的人造、天然美女没有见过?什么样的骑兵、步兵视频没有看过?对于美丽这个词语,早就觉得自己已经免疫了。但就是如此的柳蒙,却被这绿衣少女的美貌惊得忘乎所以。 一待清醒过来,几乎是瞬间,柳蒙便知晓了这两位姑娘是谁,不由暗赞这《鹿鼎记》中最美的人儿,确实是名不虚传。 其实,大家一起见到这绝美少女时,其他人不过是惊艳了一下便算了,心底还是有着道德礼数的束缚,并不敢直面多视,也就没有柳蒙的那种震撼了。 老大何不畏却是认得这两位姑娘,主动上前微一抱拳,笑道:“两位小师叔,可是遇见什么麻烦吗?”那蓝衫姑娘听得有人问候,转脸一瞧,也自认出了对方,不由脸上喜道:“你是那衡山的……何……何师侄吧?” 明明比大师兄小上许多,却以师侄来称呼,不说衡山派几位弟子,就连嵩山派的和那位中年文士,都是一副奇怪样子瞧向何不畏。把后者弄得尴尬无比,当下打着哈哈,转身对大家介绍道:“这两位都是铁剑门的前辈,九难师叔祖的高足,论起来我们须得尊声师叔。”指着那蓝衫姑娘道:“这位是小王师叔。”又指着那美丽极了的绿衣少女道:“这位是小陈师叔。” 听得是铁剑门中人,大家都明白其同五岳剑派渊源极深,论起来确实得喊声师叔,当下虽然不情愿,但也都一起抱拳叫了声“见过两位小师叔。” 柳蒙也随着张嘴敷衍了句,眼睛却紧紧盯着那绝世容颜,心里如沸腾的开水般翻滚开花,也如韦小宝初见这少女时那般激动,决心下得比天还大:这等绝世美女,岂可轻易放过! 4.任性少女.少林找茬 阿珂,母亲陈圆圆,九难师太从平西王府抱走后随便给起了个名叫陈珂,按照《鹿鼎记》书中所述,叫李珂的准确性比吴珂更大一些。 皮肤粉腻如雪,冰肌玉骨,仿佛是画中才有的粉雕玉琢的脸蛋儿。白玉镶珠不足比其容色、玫瑰初露不能方其清丽,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婀娜多姿,美丽出尘。 在书中金大师极尽美丽词语装饰,对其外貌的推荐,比之小龙女、王语嫣、阿九等绝美之人不遑多让。单论起她的优点,那便只有这一项:美貌。什么智慧、武功、体贴等等美女必备的全然欠缺,这也是在读者中不怎么讨喜的原因。套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一个“花瓶”。 只是,男人又有哪一个不是感官动物?哪一个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面对绝世容颜,又有谁能把持的住? 柳蒙来自现代社会,什么道德约束之类的观念极浅,*更是*裸不加掩饰,见到漂亮惊心的女子,自然便想占为己有,哪怕是“只求短暂拥有,不求天长地久。” 这样瞧得几眼,绿衣少女阿珂便注意到了,见是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衡山派师侄,当下狠狠瞪了过来,想要仗着师叔的名头让对方心生畏惧。 同晶莹剔透的眼神对视,柳蒙会怕吗?当下面上做出副傻傻模样,更是一眨不眨的对望。心里同时暗恨自己这几日睡不踏实,眼中电力不足,白白浪费这凝视放电的好机会。 见对方丝毫不惧,反而变本加厉做出副痴傻陶醉模样,阿珂脸上大红,不支地转开眼光,心底起了主意,要找机会教训教训这不知尊长有序的师侄。 这边蓝衫姑娘王琪早已向何不畏等人巴拉巴拉的说起为何纠纷,原来却是这两株将军柏的因故。 嵩阳书院这三株将军柏树可是大大有名,几千年的生命令人仰视。但被封为“大将军”这株明显没有叫“二将军”的大,而据中年文士所说,还有株叫“三将军”的更大,只是在三十年前被雷击中焚烧。 两位小师叔就是因着“大将军”怎地没有“二将军”大这一缘故,在此替那二将军柏打抱不平,非要在旁边刻字纠正,那位书院教习自然不允许了,便在此口舌争辩起来。 大家一听便明白,这纯粹是没事找事,全是姑娘家的任性而为,看来教育这两位小师叔的师叔祖太过纵容了些,放在五岳剑派里,还不大耳光抽到你没脾气。 何不畏瞧了瞧一脸愤怒的书院教习中年文士,又瞧了瞧厄自不服的两位小师叔,张嘴支吾半天也不好说个对错。柳蒙见此时机,赶紧上前,半是替大师兄解围,半是显示下自己让美女记住,笑道:“当年武帝游览此处,却是先见到这株大将军,那位二将军位置不好后来看见,自然得屈居于下了。不过武帝一代天骄英明神武,知道有些委屈后面两位将军,便金口玉言颁了道旨意,曰:将军位子无关大小,纯粹先入者为王。” 柳蒙这番说法,却是民间调侃之言,不过在此时拿来,也很好的解释了“天子无戏言”,纵便是封错了,也得给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但那句“先入者为王”却是至理名言,细细感受世间诸事均是如此。 那原本气恼的中年文士一听,不禁觉得这番说法最为贴切,当下赞道:“世间道理原本如此。何独怪大将军?” 蓝衫姑娘王琪听此解释也是哑口无言,只能悻悻瞪了柳蒙一眼,道:“要你多事。”然后一拉边上师妹阿珂,说了句:“嘴巴巧的都不是好人。师妹你可要记住。” 阿珂点头道:“师姐,他多半是在骗人,什么先入者为王,多是强词夺理了。”语言清脆娇柔,洋洋盈耳,柳蒙只觉得比起那最甜美声优都强上许多,一时骨子都有点酥麻。 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失态了,柳蒙赶紧稳稳心神,代替大师兄出言相邀道:“能和两位师叔在此相遇还真是巧事,既然都是慕名游览,不如大家一起?也好让师侄们一尽孝道。” 王琪侧头看了下柳蒙真诚模样,又转头见几名衡山师侄都是客气点头,当下应道:“好吧,听说嵩山上风景极佳,我和师妹还未看过,就有劳几位师侄啦。” 绿衣少女阿珂却隐约直觉,这一会看起来色色油滑一会看起来和气诚恳的小师侄,提出这等建议肯定别有居心,便伸手轻拉了下师姐衣衫,道:“我们不是还要去少林寺看看的嘛。” “对呀!”王琪记起两人早先的预备,当下看向几位师侄,问道:“听说少林是天下武功的总汇,尤其是七十二项绝艺深不可测,等游览完这书院,师叔我还想去少林寺瞧瞧,你们几个敢不敢一起去?” 少林寺?何不畏刚踌躇着如何回答,那名引领大家游览的嵩山派弟子脸色大变,当下急急说道:“不可,千万不可啊师叔!鄙派祖师与少林寺曾有过约定,两派距离太近,都是吃嵩山之水的友邻,当和睦相处永不争斗,世世代代不可为敌啊。” 嵩山派与少林寺还有这约定?柳蒙不由心中大疑。想到少林寺一直便是武林脊柱,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最是奸猾,嵩山派就算在最鼎盛时期也比不了少林寺啊!这一山不容二虎,多半是被少林寺逼着签订了城下之盟,永世做那千年老二的吧。 这边王琪和阿珂都是“哼”的一声,显得颇为不屑。王琪道:“我们又不是去和少林寺为敌,怎么见识下武功也不成吗?”阿珂柔柔的跟着说道:“少林寺好多高僧,大家去听听佛法也是好的。” 何不畏刚要开口劝导,被柳蒙捏住衣角轻轻一扯,当即闭嘴不言。柳蒙依旧一副诚恳模样道:“少林寺天下闻名,往来香客如云,我们光是去瞧瞧那些风景,像大雄宝殿啊,塔林啊,也没多大关系,至于见识得道高僧、高深武功什么的,有缘得见那是幸运!我想少林寺也不是龙潭虎穴,又如何去不得呢?” 停住嘴看了下几人反应,见阿珂和王琪连连点头,柳蒙又接着道:“这样,嵩山派的师兄不好违背祖训,但我衡山派可就没这顾虑了,师兄几人要是事务繁忙的话,不如师侄我陪两位师叔去观赏观赏?” 少林寺,你个千年缩头老乌龟,老子早就瞧你不顺眼了,这次正好陪着九难师太两位美女高足,随便找个茬惹个事儿的,看你们敢怎么着。 柳蒙又想到,九难师太就是原先明末的长平公主阿九,一身武艺在《鹿鼎记》中很是牛叉,再加上其与袁承志那层关系,看你晦明怎么对付。 5.首战武僧.少林游 少林寺名甲天下,但它的名称从何而来?恐怕许多人都是不怎么了解。如果从字面上理解的话,“藏在少室山下密林中的寺院”却是非常形象。 中午时分,与不想多事的师兄们分别后,柳蒙陪着两位铁剑门的美女师叔转到了少溪河边。见前方林中红墙碧瓦,少林寺山门处杳无人影,不见一个香客,这才知道今日不是寺庙开放进香的日子,寻常人进不去寺中。 三人在那一迟疑,河畔迎客亭里走出两名知客僧,面貌和善,和蔼可亲。几步来到三人面前,齐齐双手合十道:“三位施主可是来进香的?却是不巧,四日后才开门恭迎。” 我们三人男帅女美,佩刀背剑的,难道像来布施的冤大头? 柳蒙本就对少林寺抱有成见,现在存心来找茬惹事,怎么也看对方不顺眼,刚要开口否认,王琪已经抢先一步,道:“久闻少林武功博大精深,七十二般绝技门门当世无敌,现下我姐妹两人带着师侄前来,就是想要领教领教,看究竟有多厉害?” 柳蒙一下顿住,斜眼瞧了下,心道:这王阿琪姑娘怎地如此蛮横?九难师太年轻时那是多温柔知礼的大家风范,怎么教出的两名徒弟这样不懂礼数?不过现在自己和她们是一伙的,越蛮横无礼越好,反正是存心找茬,还怕事会大? 那两名知客僧想是常应对这种事情,口诵阿弥陀佛,婉拒道:“本寺只是僧人清修之所,讲究慈悲无争,一些防身之艺难登大雅之堂,如何敢称当世无敌。再说本寺不便女子进入,女施主还是请回吧。” “怎么?莫非大师瞧不起我们是女子之身,不屑于指点吗?”王琪可是蛮横惯了,平常那些知道底细的人,都因她长得漂亮又忌惮是铁剑门弟子,对其多是忍让,造就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当下便强词夺理的就要翻脸。 任凭对方指责,知客僧依旧口诵佛号,和气劝道:“女施主息怒,本寺确实早有禁令,不便与人动手,并不是小僧故意推脱。” 阿珂听得这等说法,像是想到了什么,扑哧一笑,如同百花开放,黄鹂轻啼。见到几人都是转首看她,脸上微红,道:“你们的方丈大师肯定很凶是吧?看你们一副小心样子,怕回去挨板子吗?” 柳蒙贪婪地看了两眼那如花笑颜,刚想说点什么挑起胸大无脑的王琪怒火,就见眼前蓝影一闪,王琪娇躯闪动,已是噼啪两声各打了那俩知客僧一个巴掌。 这么直接就动手了?柳蒙也被这一出给弄地惊住了。原本还要多费些心力挑起矛盾,哪里想到会这么简单。见那俩知客僧捂脸都是不信样子,立即大声叫好道:“打的好!王师叔这一手应该是春风拂柳,使得真是妙极。” 其实王琪这两掌不过仗着身法快速,哪里有什么招式了,柳蒙纯粹是信口胡说。不过王琪与阿珂明白他是在故意激怒俩知客僧出手,也就笑笑没有说破。 “女施主!你怎可随意出手伤人?”一名挨打的知客僧不服问道,只是手捂脸颊毫无动手之意。 是了!柳蒙一下想起,少林寺的知客僧多半都是些脾气极好的担任,武功身手并不怎样,想要激他们出手,怕只有动真格的才行。 就是此时,后面迎客亭中人影晃动,又奔出三名和尚,两名都是知客僧打扮,另外一名却身体健壮手脚粗大,身上僧袍乃是灰色,和知客僧的白色并不相同。 这灰袍僧人速度极快,脚下使得不知是何种轻功,几个纵跃便来到面前,单手竖掌作揖,行得是武道之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澄跃,敢问几位施主何故出手伤人?” 武僧?澄字辈的?虽是口宣佛号,却语气不善咄咄逼人,这才是真正的少林派高手。看其身法和眼神,戒备、警惕又带着丝无畏,显然不知经过多少厮杀才能形成。自己可得小心提防,可别让这和尚把两位美女师叔给伤了,尤其是阿珂妹子,更得保护好啊。 柳蒙不动声色,斜着前走一步,站在阿珂右侧,与那澄跃形成对角,同时右手曲起放在胸前,做好了随时反手拔剑的准备。 王琪与阿珂都是被惯坏了的丫头,哪里知晓对方是不好惹的,依旧刁蛮霸道地责怪:“少林寺和尚好生无礼,我等一心想要领教少林武功高招,却遭受白眼待遇,难道身为女子犯了你少林戒条吗?” 澄跃眼神冷峻,转首看了看两名净字辈僧人,料知他们绝不会这样轻浮无礼,当下沉声道:“女施主言语夸张了,本寺绝无此等戒条。还请女施主报上门派师承,贫僧也好就此事回复方丈,免得两位师侄平白挨罚。” 听得和尚此等问话,柳蒙心里警惕更重,暗道按照一般做法,先要摸摸门派来路,如果不是什么有渊源的大派,这澄跃和尚多半就要动手惩戒了。 阿珂毫无机心,听得发问,张口就道:“我们姐妹乃是铁……”后面两字没有吐出,就被师姐王琪拦住话头,冷笑道:“大和尚,想要知道我等来历吗?简单的很,你瞧好了!”说完,王琪身子一动,单掌穿云拨日,竟想故技重施,也打这语气森然的和尚一巴掌。 澄跃可是达摩院的僧人,平时负责处理少林寺在江湖上的一些事情,搏斗经验何其丰富。见到对方来攻,身子动也不动,单手上挡,手指连弹,却是使出拈花指,点向对方期门穴。 王琪所学招数甚杂,反应也是极快,见对方一抬手便封住自己手掌继续打下去,当即猛一缩手,右臂屈肘顶撞左手成爪牵缠,使出崆峒派的飞凤手。 噼啪两声轻响,伴随哎呦一声,澄跃只是稍一变招,一式菠萝蜜手便挡住王琪进攻,同时还随手一击,戳中她阳谷穴,使得一条左臂立时软了下来。 “崆峒派的弟子?尊师是云中子还是潇湘子?”澄跃仿佛很熟悉崆峒派人士,一分辨出是飞凤手,还以为是故人之徒,立刻便发声询问。 王琪手臂穴道被封,明白对方身手厉害,当下呼喝一声,和师妹阿珂一起拔出柳叶刀,也不回答对方询问,只是抡刀就砍,一心想要挽回面子。 澄跃武功高出对方太多,只是使出千叶掌应对,口中还奇道:“咦?这招可是一啸风生,五虎断门刀你又从哪里学来的?”说着三两招过去,瞅准个空档,欺身一扑,两手相互一扭,便把刀给夺了下来,还顺手又点了曲池穴,把右手也封住了。 这边阿珂见师姐危急,也自挺刀冲上,刀风嚯嚯,使得却是梅花刀法。澄跃用抢来的柳叶刀格挡开来,像是显示自己武学博大一般,又自叫道:“梅花刀法的暗香袭人,香飘寒冬,嗯?这招怎么又是八卦刀的立刀式?你们究竟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或许是认定阿珂两人不是名门大派出身,澄跃出手再无顾忌,刀法忽然一变,用出修罗刀,只一招便将阿珂手中柳叶刀击飞,接着一个旋身,左手一伸,屈指连点,拈花指最是犀利,瞬间将阿珂背后的气海、灵台两处大穴封住。 “呀”地一声,阿珂穴道被封,全身无力,身子一软便往下倒去,却被一条健壮有力的臂膀猛地揽住,同时耳边猛地响起呛啷一声剑啸,接着犹如打铁一般叮当连声,夹杂着嗤嗤利刃破空声,然后是一声低沉怒吼,犹如雄狮咆哮,惊人至极。 6.师侄要动了.软玉温香 ps:感谢“飞天邪影”打赏加好评,脸红,亲们,多谢支持了哦。 少室山下,少溪河畔。男男女女,僧僧俗俗,持刀举剑,相对而立。 灰袍下摆被削掉一片,少林寺灰袍僧人脸容慎重,光头上油珠闪亮,九点戒疤狰狞无比,提着抢来的柳叶刀摆出防守之势,显然刚才一番急速打斗中吃了个小亏。 对面一箭袖蓝袍少年,挺拔卓立,面容和善秀气,手中长剑斜斜指向前方,怀中还半抱半揽着位绝世美丽的绿衣少女,如果不是眼神凝重杀机隐显,却是一副少年男女相偎相依的绝佳动人画面。 原本在阿珂上前动刀的时候,柳蒙就想要拔剑防备对面武僧澄跃猛下杀手,只是见阿珂出招有模有样,对方又只是寻思招式出处,这才犹豫着等了一下。却没想到情势突变,那武僧澄跃出手太快,只一下便将阿珂手中柳叶刀嗑飞,等自己赶紧拔剑冲上,已经被人家点了穴道制住。 不过,这样的结果不是正合自己心意?阿珂被封住两处大穴,腰腹以下不能动弹,娇躯发软无力,任由自己搂抱个满怀,螓首斜靠在左肩处,两手还轻轻攀着肩膀,软玉温香肤如滑丝好美妙喔,如果没人给她解穴的话,嘿嘿。 王琪一双手臂被点了穴道,根本抬不起来,眼看师妹被点倒却是无法接过,只好让那衡山师侄一边扶抱着一边与恶僧对峙,急得连连跺脚,又不敢发声怕影响了师侄心神,被恶僧乘虚而入那就惨了。 僵持了一会,柳蒙一边感受着手臂和胸口柔软温暖的触感,一边打起精神盯住澄跃,全身内力运转一刻也不敢停歇,确是那句老话“痛并享受着。” 澄跃在脑子里回想了遍少年刚才所施的剑法,迅猛犀利又简单狠辣,与当前各大派的剑法都有所不同,一时纵使他见闻广博,也想不出这蓝袍少年是什么身份。最后实在忍不住,干脆出声发问:“这位小施主,刚才所用的剑法精妙高明,贫僧平生首见,不知能否告知贵派名讳?” 自己刚才的几招剑法乃是精简版的回风落雁剑,料想这没名气的和尚猜不出。柳蒙微微笑了下,摇头道:“本派规矩甚严,绝不可向外人透露门派名称,所以,大和尚你还是自己琢磨吧。” 江湖上门派众多,有奇怪规矩的比比皆是,澄跃苦想片刻,仍是一头雾水,当下瞧了瞧对方毫不畏惧的气势,暗思:敢公然在本寺门口动手,背后门派势力定然不会小,到是不好下杀手留下,但这样就放其离去,传扬开来,对本寺声誉又不大好。 澄跃只是达摩院武僧,只管听令打架,哪里动过此等心思,想了大会也没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转头看了眼后面的知客僧。一位领头的知客僧叫净济的,很是聪慧机灵,见到师叔这等模样,定是犯难如何收场,赶紧上前一步,照常的礼貌有加,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善缘难结,原本不过是口角之争,这两位女施主动手打了本寺两位师弟是不对,但本寺师叔出手过重也是不该,依小僧看,双方正好持平,不如此事就此作罢,施主你看呢?” 看来这净济和尚常做和事佬,一番话说的很是公平,但要细细探究,还是自己这方有所吃亏。但形势不如人,自己还真没把握拿下这武僧澄跃,何况还带着两个拖脚累赘,又在人家门口,能有个台阶下就很不错啦。再说此番挑事目的已经达到,又有佳人在怀的机会,傻子还等在这跟人死磕呢。 柳蒙只想了一下,就同那澄跃一起收起兵器,一个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还剑入鞘,将阿珂横抱在怀里,喊了声厄自不服的王琪,转身而去。 通往少林寺的乃是石板道,曲折婉转台阶众多,不施展轻功的话走得极慢。 一少年怀中横抱着位绿衣少女,后面还跟着个双臂低垂的蓝衫姑娘,走在静逸山间,很是怪异。 王琪与阿珂二人内力尚浅,都不会解穴,柳蒙自然也是说不会,于是三人只好先打算回去中岳庙,找嵩山与衡山两派的高手去解穴。 阿珂腰腹以下不能动弹,师姐双臂穴道被点也抬不起来,只好任由师侄抱在怀里,走起来一颠一颠得,被手臂托住的大腿部位一阵阵发热发麻。加上螓首紧靠师侄心口,男子奔走时身上雄壮味道和有力的心跳,都让人不能自已。 阿珂只是十七岁的纯洁少女,哪里经历过这个,羞得全身发烫,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会把头使劲埋下,一颗心更是随着颠簸七上八下。 王琪与阿珂一样,所学招式极其驳杂,但内力和轻功都有所欠缺,在山道上行走,时间长了,速度再快,就有些疲累跟不上。但柳蒙可是怀抱着个人,走走停停的话,虽然亲密接触的时间变长,但也是更累啊。 因此柳蒙故意道:“王师叔,穴道被点住时间长了,血脉不通不是好事,眼下离中岳庙还有十余里,不如师侄先行一步,赶紧得把陈师叔穴道解了,免得留下什么后患,你看呢?” 人身大穴被点住,时间长了确实对经脉有损害,这一点王琪和阿珂两人都明白。见柳师侄一脸诚恳,额头上汗珠连串,王琪心生感激,话语柔和许多,说道:“师侄说的有道理,我只是双臂上的阳谷等穴,没什么要紧,师妹可是气海灵台大穴,时间不能脱的太长,还须尽快找人解穴,就辛苦师侄了。” 不辛苦不辛苦,怀抱绝世佳人,幽香暖暖沁人心脾,师侄可是乐意的紧呢。柳蒙心里偷笑,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只是答应一声,然后俯下头冲在怀里装死的阿珂轻声道:“师叔小心,师侄要动了哦。” 脚下发力,八步赶蝉一下窜起。阿珂耳后刚被柳蒙吹下的热气弄地发痒羞惭,感到师侄这等语句有点不对劲的味道,还没等想起哪儿不对劲,就觉一股大力猛然后扯,下意识“呀”地惊叫,两手紧紧环抱住师侄的脖颈,只听得耳边风声疾速,衣袂破空声呼呼作响,明白师侄已经展起身法。 柳蒙全力施展轻功,放弃现成的石板路,专拣那些幽深的树林山径,却是有意避开山中游客或者行人。反正内力渊博,柳蒙打得就是趁机揩油的算盘。当下平地用八步赶蝉,遇有树木河沟,则用穿云纵转折跃过。得意处还纵声长啸,颇有些山大王笑傲山林的作风。 7.带你一起飞.阿珂师叔 少女情怀总是诗。 师父九难师太虽然对她纵容,疼爱关心上却少了许多。毕竟以为她是仇人之女,存着让她父女互相残杀的念头,不对她严酷教训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宠爱关怀? 因此,很多时候都是师姐阿琪陪着她玩耍,哪里像这样被年轻男子搂抱得如此之紧如此亲密? 奔驰了一会,或许是熟悉了对方身上的男子味道,也或许让人眩晕的男子气息令阿珂感到安全,慢慢地心中紧张稍减,禁不住偷偷抬起头来,瞧了眼师侄那秀气和善的面容。紧抿的嘴角、脸颊处漾起的浅浅酒窝,清秀亲切的眉眼。忽地,阿珂觉得这小柳师侄也不是那么讨厌,自己好像也并不排斥师侄强壮的怀抱,一时心中萌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上全是诱人羞意。 一棵高大松柏出现在面前,柳蒙脚尖连点树干,施展高超轻功身法,竟跃到了树冠顶上,找了处结实树枝停住身形,慢慢盘腿坐下。 阿珂见师侄停了下来,还以为到了地方,转眼四处打量,却惊讶地见是在一棵极高的树上。阿珂转过脸,美目盈盈看向柳蒙,小声问道:“你怎么停下来了?是累了吗?” 柳蒙俯下头,与阿珂那张绝美容颜直直相对,距离极近的原因,彼此呼吸可闻,一阵暖暖香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柔的微笑了下,柳蒙轻点头道:“是有点累,先歇会吧,反正快要到了。”腾过手把阿珂身子扶正,让其挺翘臀部坐在自己大腿上,身子斜靠在自己怀里,柳蒙左手从阿珂腰间环过,牢牢搂住防止她不小心掉下去。 当然,这种程度的身体挪动,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比如那结实上翘的美臀,柔软细嫩的腰肢,甚至弹性十足的淑乳,柳蒙都细心体会了一把,心里跟吃了蜂蜜拌糖一样的美。 虽然明白师侄可能是故意吃自己豆腐,但被他又搂又抱这么长时间,阿珂早就提不起责备的想法,只是柔柔依靠在对方胸膛,将螓首搁在师侄的肩膀上,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去,神色间像极了百依百顺的新媳妇。 随便讲了几处从嵩山派师兄那听来的山间风景,柳蒙微微凑近美女师叔耳边,看着那圆润晶莹的耳垂,真恨不得轻咬吸吮一番。用师祖(莫大)的意志力才勉强控制住欲念,如情人间私语般喃喃道:“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师侄师叔的称呼显得生分,我大名叫柳不蒙,你喊我柳蒙小蒙阿蒙什么的都成,师叔你的芳名能告诉我吗?” 凑的太近,说话的热气尽数吹到耳上,肉眼可见,对方耳畔凝脂般玉肤被刺激的顿时变红。阿珂哪受得了这种近乎*般的刺激,头微微挪开一点,羞涩回道:“我名叫陈珂,师父她们都叫我阿珂。” “阿珂?好美丽的名字,跟人一般的搭配。”哄女孩子的话,柳蒙脑袋里装得太多,什么泡妞三十六计、勾女七十二句的,在大学时背得滚瓜烂熟,此时拿来对付古代异常保守的女孩,那种新鲜有趣岂是没经过人事的女孩子能承受的?当下阿珂脸色更红,头也弯得更低,十指相互绞在一起,显出心里的紧张刺激。只是嘴角偷偷露出的一抹微笑,表明了心里欢喜多过羞涩。 这种少女羞态,纯真自然,最是诱惑。柳蒙食指大动,小腹热气升腾,心里狂吼: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真想将这绝世美少女扒光就地正法,可咱不能这么禽兽,强迫女性的事情也太不爷们了。 要有耐心,没见她对自己已经心生好感了嘛?再等等吧,还是心甘情愿的比较有味道,吃到嘴里也有成就感。 不勘忍受这种暧昧,柳蒙觉得自己的丑态憋不住了,马上就要暴露出来,那种不堪可是太过丢份,有损老实诚恳模样。当即轻拍怀中玉人肩膀,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赶快回去解穴。”说着拿起阿珂的手臂环在自己脖颈上,深情款款模样微笑道:“这次我要更快更猛一点,阿珂师叔,可要搂紧了哦!师侄带你一起飞。” 这种狭义话语,充满了淫荡意味,可惜未经人事的阿珂根本不懂,只是害羞地应了声,两手用力搂紧了柳蒙脖颈,美目紧闭,睫毛不停抖动着,等待其从树上跃下凌空滑翔的那一霎那。 好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柳蒙真想仰首狼嚎一番。这等妖精,得是什么样的老妖精才能生得出来啊! 伸手拍了下丰满翘臀,在少女红唇哼出一声羞不可闻的低吟时,柳蒙大吼一声:“myheartfly!”猛从树枝上跃下,一手紧紧搂住阿珂,一手伸展开,使出穿云纵身法,犹如一只大鸟,凌空飞过,借着下降力道斜斜滑翔,飘出老远老远…… 回到中岳庙时,两派弟子正聚在大殿前听老三庞不语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在若干年前,五岳剑派春秋鼎盛实力极强,一支五岳令旗号令江湖,闻者莫不拜服的光荣事迹。至于是真是假,听那不时被老四鲁不拙打岔难圆自话的羞恼表情,就可见一般了。 弟子们见柳蒙急匆匆冲进庙里,衣衫歪斜头发散乱,怀里还横抱着位美丽少女,不由都是惊讶,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有那心思*的,比如老三庞不语,看到柳蒙气喘呼呼大汗淋漓,怀里少女脸色通红小鸟依人,禁不住竖起大拇指,道一句:“小六你真是厉害,师兄我彻底服了!” 大师兄何不畏听得混乱,走出来见此情景,也是大惊,不过眼光敏锐,立时便看出这小陈师叔是被人点了大穴,当即让柳蒙抱进屋里,脸朝下放到床上,然后反持剑柄迅疾地连点两下,就解开了被封住的气海和灵台两处大穴。还一边出言埋怨道:“小六你就是不专心,这解穴的各种手法,师叔可是讲过多遍了,怎么还是不会呢。” 被大师兄当场揭穿,柳蒙脸皮再厚,也是红晕上脸,偷瞧见阿珂趴在床上只顾羞涩,这才放心。当下嘿嘿一笑,装作无辜道:“这几天睡不太好,脑子有时不灵光,大师兄你是知道的啊。再说这可是少林寺高僧出的手,我哪敢乱解啊!”忽地想起还有一人在后面,赶紧岔过话语道:“对了!那位王师叔还在后面呢,她也被点了穴道,劳烦大师兄辛苦辛苦,去接应一下吧。” 8.多情空余恨 解穴这种事,说穿了其实很简单。只要知道被点了何处穴道,然后根据穴道所在的那条经脉进行推理,运起内力在相对应的穴上揉搓或敲击,冲开被封住的穴道即可。 因此,具备一定的内力基础和对经脉穴道的认知,乃是最主要的两项。当然了,也有些稀奇古怪点穴手法,不能以常理推测解穴,但能有几个人会撞到那种二货? 熟记全身经脉穴道,隔衣辨穴认穴,这都是在练习内功时师父便教授的。修习流云掌碧罗掌时,师叔胡元林又专门讲解过解穴点穴的各种手法,柳蒙又怎么可能不会解穴,解不开阿珂被点的穴道呢? 师父兼掌门向守山依旧和嵩山派掌门沉浸在感怀往事中,对外事一概不理不问。师叔兼长老胡元林目光如炬,一下便看透柳蒙打着什么鬼主意。他虽是对几名弟子宠溺的多,但这种牵扯男女间情爱的事情,到不得不插手过问,防止闹出什么丢脸之事,贻笑江湖,到时不好收场。 于是,晚间众人都要歇息的时刻,柳蒙被单独叫了出来,跟着师叔胡元林左绕右绕,来到中岳庙西面边角。这里位置偏僻,只有一座比较陈旧的阁楼静静伫立,乃是大患前便有的老建筑,结满蛛网鸟鼠乱窜,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扑面而来。 胡元林抬头打量了一下阁楼,点点头,平静地一挥手,道:“跟我上去。”说完大袖一甩,腾空跃起,足有三米高,待身形将落,又伸脚一点楼外廊柱,一个翻身再度窜高。如此反复两次,便上到阁楼顶。 好高的轻功!穿云纵还可以这样用? 胡元林气质飘逸、平时寡言少语,但文采武功都是相当出挑,对弟子们又都是极关怀,深得大家的敬重。只是右手光秃不能用剑,便揽过教授拳脚和曲艺、文章等活计,衡山派最强横的剑法轻功究竟水平如何,大家到从未见其展示过。 柳蒙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叔施展轻功,不由大为佩服,看了看三层高的阁楼,只好硬着头皮,也使出穿云纵,不停攀附檐角廊柱,身形狼狈地翻到顶上。 阁楼在中岳庙里也算是极高的建筑,师叔胡元林已经坐在房脊上,正仰首看向夜空中的灿烂星河。等柳蒙走到身边坐下,胡元林左手伸出,随便一抓便拿住柳蒙右手腕,同时指头压在脉搏上,低声吩咐:“全力运行镇岳决,我看看你内力这些日子进境如何。” 要查探自己这几个月有没有偷懒?柳蒙很是疑惑,师叔可是懒散性子,督促弟子习武的事,从来不干,今个是怎么了? 疑惑归疑惑,师叔有命怎敢不尊。当下柳蒙闭目稳神,丹田中内力运转,沿着经脉开始运行。两个周天过后,听得耳边一声:“好了。”柳蒙便停下镇岳决,把内力归纳回去,睁开眼看向坐在右边的师叔,满脸都是询问神色。 胡元林却依旧不转眼地看着天空,眼神迷茫,仿佛在分辨着天上那一颗颗星座。“大包穴被点,该怎样解开?”忽然的,冒出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像是要继续考校柳蒙的武功。 大包穴?柳蒙记性非常好,这个当然难不倒了,一边随口说出解穴办法,一边在脑海里寻思师叔今日是怎么了。“大包穴属足太阴脾经,当在‘箕门’和‘血海’两处推血过宫,即可解开。” “哦。”胡元林淡淡的语气,顿了顿,开口点评道:“你的镇岳决已到略有小成境界的临门口,只需再加一把劲就可突破,毕竟你吃了那红果芦荟后内力广博,境界对你而言,已经没有瓶颈之说。一切按部就班,不贪婪不冒进,年后赶上你大师兄没问题,等再过个五年,超过师叔我也不是没可能。” 按照现在修练进度,镇岳决心法过完年就能追上大师兄?五年后就能超过师叔?柳蒙知道师叔从不欺言,不由大喜过望,暗道:自己的内力一直是短板,虽然有了奇遇,但因着境界不高,内力虽然广博,威力却不怎么强。照师叔说法,别人修练时需要苦苦突破的瓶颈,对于自己根本不存在,那自己的修练速度岂不是快上几倍? 正在欢喜着,师叔胡元林猛然问道:“小六,你喜欢铁剑门那姑娘吗?” “啊?”没防备师叔会问出这等问题,柳蒙一下被呛住,憋了半天也没回答出来。 “那少林武僧所用的点穴手法只是普通,你怎会解不开?除非是存着亲近之心,故意为之。”说到这里,胡元林忽然一笑,难得开了句玩笑:“佳人在怀的滋味很不错吧?” 呃,当然不错,软玉温香怎么也抱不够啊。但自己能说吗?忽地警醒,难道师叔看穿了自己的用意? 没等柳蒙讪讪地想该怎么回答,胡元林摇了摇头,语带惆怅道:“男欢女爱,本是天伦常理,但世间束缚太多,凡事还须三思后行。自古多情空余恨,感情一事,害人伤己。” 柳蒙对这句听得似懂非懂,师叔好像是有感而发,又好像是特意提醒自己。不知怎么了,柳蒙猛然想及在大学里暗恋的女神,那么清晰,宛如就在昨天,心中五味杂陈,不由学着师叔模样,仰首遥望星空,一时无语。 良久,胡元林叹了口气,道:“红颜多祸水,那姑娘心机单纯,性格游移,毫无主见,一夕贪欢可以,若要长相厮守,恐不是良配。”又道:“你们辈分上有差距,强要在一起,怕多受非议,最终也坚持不来。不如,一切随风吧。” 小六脑子聪慧,不是死板倔强之人,因此胡元林一番点醒后,也不愿再多说,相信他会有个好的处理,当下又看了会星空,径自起身飘然而去,独留柳蒙一人,傻傻地看着夜空漫天星光发呆。 自己有谈情说爱这个资格吗 不过是这世界的过客,拿什么给别人幸福承诺? 对于阿珂,应该只是贪恋其美貌的缘故吧,与之长相厮守这种想法,如同师叔所说,确实不怎么妥当。 自己只是想做回多情浪子,处处留情,圆那每人都有的武侠风流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不是想像韦小宝那般,娶一大堆老婆纠缠住自己。 唉!究竟是,做种马好些,还是开后宫好些呢?要不直接玩纯情,禽兽不如? 纠结啊。 9.麻烦上门.和尚追凶 第二日清晨,柳蒙吃过早饭便想去前院客房,找阿珂闲聊打混,加深下感情,却被大师兄何不畏伸手拦住。 何不畏神色古怪的瞧了柳蒙半响,说道:“师叔吩咐,‘让小六去黄殿参读清静经。’”见柳蒙不解地看着自己,何不畏无奈地耸耸肩,道:“师叔说了,你什么时候把清静经读透,什么时候才许出黄殿。话说小六,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啦啊?” 黄殿读经书?柳蒙不信自己的耳朵,可大师兄双臂抱肩认真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昨夜师叔还循循劝导,走的是温情路线,今早怎么一下变脸了?还罚自己去做读经书这种无聊的事,晕了!都说少女心思一会一变,这中年大叔怎么也学这样啊。 五岳剑派最重规矩,既然师叔有令,除非想要叛出师门,否则,柳蒙只有乖乖听从这一条路。 何不畏喊过边上经过的一名小道童,让其引领着来到最后面的黄殿,推门进去,只见里面书柜满屋,却是堆放收藏道家经文的地方。有负责打理此处的道童过来,听明是要参读《清静经》后,便按照书柜上贴的索引,取出卷手掌厚的经文,放到中间空地的矮几上,请贵客自行阅读。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清静经又名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仅四百零一个字,却包含天地万物之理,乃是道家修养必读之经文。衡山派既拜佛法又尊道教,两者之外最崇乐府。可惜门派衰落,躲在深山避世修养,这道家经文只教授过《道德经》,还是师叔胡元林拿过来教习大家认字用的。 好在柳蒙经受过填鸭式摧残教育,背诵文章的技能放眼天下,不是第一也是第二。这区区四百零一个字,不过一盏热茶的功夫,便全数背诵下来。 而奉命监督的大师兄何不畏,刚刚煮好一壶嵩山毛尖,拿了本欧阳修的《醉翁琴趣外编》准备享受下悠闲时光,见柳蒙腆着个脸凑过来,嬉皮笑脸地道: “大师兄,这经文我已经全部背下,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全部都背下来了?” “全背下来了!不信您检查。” “参悟透了?” “透了!不就是‘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嘛,师弟我细细读之,心中大悟啊!” “哦?师叔交待过,大悟不算悟,小六你继续努力。” ……………… 居于庙中最后一角,殿内异常安静。阳光暖暖映照其内,一炉檀香静静飘散着烟雾,斜躺在藤席上,品着热茶读着闲书,何不畏像极那些小资无聊男。而柳蒙两手托腮,直勾勾瞧着面前摊开的经文,心神却不知飞到哪个地方。只是嘴角慢慢的溢出了丝不明液体,显示出脑海中正上演龌蹉无耻画面。 恰在这时,殿门口光线一暗,一名嵩山派弟子急匆匆走了进来,到得何不畏面前,施礼道:“何师兄,胡长老传您和柳师弟到大殿问话,还请两位速速前去。” 早上叫来黄殿参读经文,怎地才过半日又要传去问话?何不畏疑惑地看了这嵩山派弟子一眼,后者解释道:“有少林寺僧人找上门来,说昨日本派有人在其寺门口闹事,想要讨个说法,现今两位掌门都在大殿呢。” 少林寺的找上门来?柳蒙同何不畏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色,何不畏明白是小师弟惹下的麻烦,当下请道童收起经文,与柳蒙随着那嵩山派弟子急急前往中岳大殿。 路上,柳蒙悄悄和大师兄通报了昨日的事情经过,听得是铁剑门的小师叔出手打人,何不畏轻松许多,暗地嘱咐道:“这少林寺秃头欺人太甚,没人受伤还公然找上门来,看来平素在江湖上是横行惯了。敢惹我五岳剑派,呆会找机会定要折辱他们一顿。” 因着少林寺那独善其身的做法,衡山派这样的英烈门派都对其看不顺眼,只是碍于派中戒令的约束,各派弟子才没打上山门找茬,私下里谈论时却极尽诋毁嘲笑,根本就没把这江湖第一大派放在眼里。 嘿嘿阴笑,柳蒙心领神会,点头寻思,九难师太可是出名的护短,只要发觉少林寺欺压她的徒弟,说不得会上演一场师太痛揍秃驴的好戏。不过,少林寺千年传承,寺内藏龙卧虎,那诲聪方丈和澄观老和尚武功极高,不晓得师太能不能一挑二喽。 中岳大殿,高耸广阔,长九间深五间,规格极盛,据说仿制自皇城里的金銮殿。正厅左旁一间为会客室,外间坐着三名和尚,嵩山派的魏长老和师叔胡元林正在那作陪,其中一个柳蒙认得,正是那武僧澄跃。几人一来到,何不畏就被留在这儿陪客人说话,而师叔胡元林暗使眼色,让柳蒙自个进去小心说话。 会客室很大,一名小道童正穿梭斟茶,嵩山派与衡山派两位掌门坐着主位,陪着两位身披淡红色袈裟的老和尚,一位面容肃穆不苟言笑,一位白面长须满脸笑容,正东拉西扯互相客套,表面上和和气气,主亲客敬,心里还不知怎么相互臭骂呢。 柳蒙走过去,双手作揖,目不斜视,道:“弟子柳不蒙,奉命前来。”向守山点点头,指着左首那位面容严肃的老和尚道:“小六,这位是少林寺戒律院的澄识大师。”又指下面一位笑嘻嘻瞧着的老和尚道:“这位是少林寺迎宾院的澄圆大师。” 戒律院的?这是要拿自己审问定罪的节奏吗? 柳蒙心里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抱拳问候道:“衡山派弟子柳不蒙见过两位大师。”言毕便束手站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做起老实孩子。 轻咳一声,嵩山派丁掌门开口道:“柳师侄,今日这两位大师来此作客,说是有件小事要探询一下,叫你过来也正是此意。”顿了下,又道:“我嵩山派与少林寺近邻和睦,世代友好,柳师侄你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须得让两位大师满意。” 呃,这位嵩山派的丁师叔说话挺圆滑的嘛,什么近邻和睦世代友好,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非是提醒自己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随便糊弄一下就算了。看来当官的腹黑传统,从古自有啊。 点头恭敬应是,柳蒙诚恳道:“弟子遵命,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大师满意而归。” 呵呵笑了声,澄圆大师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那就麻烦这位小柳施主了。”然后转身对那位正襟危坐面孔严肃的和尚道:“澄识师兄,你请问吧。” 戒律院首座,澄识大师单手竖起,看向这清秀亲和的少年,见其不卑不亢很是从容,当下眼中精光一闪,作礼道:“柳施主,老衲想问的是,昨日午后,在本寺门口,可否出手伤人,致使本寺知客僧净慧师侄伤重不治?!” 10.欺人太甚.借机生事 什么?!知客僧人伤重不治? 原本还一副谦和模样,满面微笑胸有成竹的向、丁两位掌门一下惊住,向守山更是一急把胡须都拽掉几根,疼的连连抽搐。 柳蒙闻听也是吓了一跳,满面惊讶地看向澄识,见对方满面严肃,双目精光炯炯,想及他是戒律院首座,得道高僧,必不会说违心之言。 澄圆性子和善,执掌知客院多年,最擅察言观色。见到对方都是副大惊样子,到不像作假,当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净慧师侄昨日晚饭时忽感不适,回到禅房休息后,连吐黑血,待医房来人救治,发觉五脏六腑均以被烧坏,已经回天无力了。 等澄圆解释完,澄识接道:“经过查询,有三位师侄及一位澄跃师弟指证,净慧师侄午后曾与柳施主及另外两位女施主起过冲突,还被一位女施主打伤面颊,疑为致死之因。所以还请柳施主坦承相告,本寺上下感恩不尽。” 这一番话语,澄识虽是尽量舒缓,但仍把威胁之意表露无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柳蒙听着心中不爽,暗道:你少林寺死个把和尚,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出手打伤的。不过,那胸大无脑的王琪内力只是平平,如何打得一掌,过半天才发作?高明的有点离谱吧? 难道是,因着五岳剑派日渐式微,少林寺秃驴们早已想对嵩山派下手夺占中岳庙产,这不过是借着昨日冲突由头,故意来找茬闹事,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妹得!秃驴!你们想不到那两位傻兮兮丫头是谁的弟子吧?等着九难师太过来一把火把和尚庙给烧了!不过,秃驴们不乏高手,说不定能打过九难师太。但这样最好,九难师太当年可与袁承志情缘非浅,如果受伤甚至被杀,不晓得远赴海外的袁承志愣头青会不会回来大开杀戒,就不信当今江湖上,还有人能是袁承志的对手。 推理悬疑类电视剧,柳蒙可看过不少,瞬间在心里转过无数念头,想到最后惹出传说中的厉害角色出场,不由暗暗叫爽。当下看那面目慈祥的澄圆变成满脸虚伪,严肃威严的澄识变成面目狰狞。 “双方发生口角,上火抽个耳光而已,却怎么相隔半天吐血而亡?两位大师,不觉得其中疑点甚多吗?”柳蒙有恃无恐,根本没有丝毫尊敬之意,直接问出心中疑点。 向守山也是捻着花白胡须分析道:“能将人打得吐血而亡,内力掌法达到一定地步都能做到,但相隔半天才发作,尤其是打的耳光却窜至心脉,老夫孤陋寡闻,这等事情却是见所未见。” “向师兄说的极是。天下厉害的掌法,像武当派的催心掌,北海派的玄冥神掌,蛇岛的化骨绵掌,还有那密宗金刚大手印,莫不是中者经脉寸断或身残骨折,哪有打在脸上却把五脏六腑烧坏的?奇怪奇怪。”嵩山派掌门丁元之也跟着赞同,还连连摇头奇怪,显然是不信少林寺两位大师所说。 见对方都是不信,澄圆也不着恼,慢声道:“据几位师侄指证,伤人者乃是位年轻姑娘,有人看见她昨日进了中岳大庙,丁掌门何不将她请出,是不是她下的毒手,一问便知。” 丁元之仰头哈哈一笑,微胖脸容上全是捉狭神色,道:“原来两位大师跑到中岳庙来,是找姑娘的?” 自从笑傲江湖之后,嵩山派日渐没落,前辈祖师曾有训令,不可和少林寺擅起冲突,免得势不如人被其羞辱。所以,平时少林寺再怎么在嵩山范围张扬,宣传佛法挤压道教,嵩山派历代也只当看不见,处处忍让。 可现如今当着盟友的面,欺负到家里来了。 以一个荒诞离奇的借口,来讨要伤人的凶手,而这凶手却是门派的贵客!被人打脸打成这样,丁元之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当下讥刺起对方,做好了翻脸的准备。 澄识听得这等讽刺,脸色顿变,本来就死板的脸孔更是阴沉,怒道:“丁掌门此言是何意?本寺人证俱全,岂会随便诬陷于人?你若不信,传唤上来一问便知!” 说完,澄识不及丁元之等人回应,转脸对着外面,召唤道:“澄跃进来。”声音虽不大,却中气充沛,把桌上茶具震得鸣响,正是佛门上乘武功“狮子吼”。 澄跃是达摩院的武僧,也是十八罗汉之一,身手极是了得,闻听戒律院首座师兄召唤,立刻起身进了会客室。五岳剑派这边,何不畏不明所以紧跟着进来,见师父向守山轻摇头示意,便又退了出去。 “澄跃师弟,你将昨日之事详细说与两位掌门听听,免得以为本寺无故生非诬陷好人。”戒律院首座澄识是个暴躁脾气,开口就让澄跃讲解,把气氛搞得紧张至极。 澄圆见势不妙,知晓来之前没有打听清楚,却不知道衡山派掌门带着弟子也在中岳庙,暗自度衡了番实力,如果翻脸动手,己方胜算不大。当下宣了声佛号,出言缓解道:“澄跃师弟,你只管将昨日之事如实说来即可,两位掌门乃绝顶人物,必会明辨是非。” 来之前早有议定,澄跃当即巴拉巴拉地将昨日发生在迎客亭前的冲突,详细叙述了一遍。柳蒙站在边上细细听来,大半都是属实,只是把王琪掌掴两位知客僧时描述的太过厉害,渲染得如同一流高手出招一般。 一等澄跃说完住口,柳蒙就上前抱拳道:“启禀师父和丁师叔,弟子有话说。”等师父向守山点头示意后,柳蒙转身向澄跃问道:“大和尚,在下昨日和你交手不多,到是没弄清楚你身手如何。现下真心请问一句,你的身手在江湖上排名前几?” 澄跃一怔,还以为这少年弟子讽刺自己,昨日短暂几招比斗屈据下风,当下满面通红,恼道:“昨日你趁我没有防备前来偷袭,如何作数,若要想籍此取笑,却也由你!” 这等说法,众人一听便明白,看来昨日这两人已经过了招,澄跃和尚却是不占优势。向守山和丁元之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是面带微笑,心想:少林寺的十八罗汉名声在外,没想到连我们最小的弟子都打不过,看来这传言须不能当真。 而澄圆大师原本万家生佛般的和善脸色一僵,暗道:澄跃师弟可是达摩院货真价实的武僧罗汉,怎地这弟子年纪弱小,却不输于澄跃师弟?难道五岳剑派的实力一直都隐藏极深,本寺所探听的消息都是假的? 一时间澄圆大师那保养极好的锃亮秃头上悄然冒出了几颗汗珠。 11.形势急变.出剑 旁边安坐的四人都是各自思量,或忧或喜。而武僧澄跃脸孔涨得通红,以为对方有意羞辱自己。 柳蒙摇头笑道:“大和尚别激动,先听在下分析分析。你的身手顶多比在下高这么一点,而在下的武功放到江湖上也就二流中游水平,大和尚你可承认?” 澄跃一想,这少年昨日那犀利迅疾的剑法,自己还真是没十成把握能胜,当下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出手打人的姑娘,被你弹指间便点住穴道夺下了钢刀,连同后来上前救援的姑娘,也是被你轻飘两招就拿下,大和尚你所用的武功真是厉害,能否告知是贵寺七十二绝技中的那一手啊?”柳蒙在这里,有意玩弄了个诱导问法,却是看准这澄跃和尚脑筋不大转弯,反射弧比较长的弱处。 “贫僧用的是拈花指。”澄跃听得对方夸赞,不由面带愧色,常年来形成的谦虚习惯,让他自谦道:“本寺绝技高深精妙,贫僧愚笨,学得不是很好。” “着啊!”柳蒙两手一拍,叫道:“两位姑娘被你学得不是很好的拈花指几下点住穴道,可见她们的武功也不怎么样,简直是差劲的很!”然后话锋一转,转向两位高僧大师说道:“二位大师,你们觉得以两位姑娘那种武功身手,能用出这玄之又玄的掌法?这中间,是不是有些不对啊?”摇摇头,柳蒙接着自言自语道:“我看是大大的不对!” 安静。会客室内忽然间变得极其安静。 澄识脸色阴沉如墨,原先那正气浩然的样子全然不见,眼睛微眯,偶尔显露出尖利狠辣的神色。澄圆也没了慈眉善目的模样,身体微微前屈,若有所思地看向衡山派这小弟子,神色间一时三变,显然心里正作着艰难抉择。、 五岳剑派这边的两位掌门依然老神在在,只是手中茶杯均已放下,各自用全部心神盯住一个对手,坐姿也调整成利于出手的态势。 气氛凝重如水,原本一片主客和睦的画面,立时演变成风雨欲来。 柳蒙心叫不妙,两名老和尚看来要恼羞成怒了,当下悄悄向右后撤一小步,斜面对着站在一旁的澄跃,防备他忽然偷袭暴起伤人。 这种危险气氛最是考验定力,不过在座都是久经阵仗之辈,眼见局势面临失控,澄圆眼珠一转,宣了声佛号,语带笑意道:“小柳施主说得极是,想来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又对丁元之掌门半是征询半是请求道:“丁掌门,你看是不是请两位女施主过来,大家说个清楚,把这事弄个明白?” 好个老奸巨猾,看来澄圆已经明白,在占不到理的情况下贸然动手讨不了好处,便想把那两名姑娘找来,以求想法子把伤人这事硬按上去,然后在以此为藉口,回去后大造舆论,为少林寺获得个师出有名的机会。 丁元之与向守山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了意见,都明白彼此心意,当即一拍扶手,扬声道:“好!澄圆大师说的对,这事须得说清楚弄明白,否则我五岳剑派虽然实力低微,却也不是任人羞说道的。”言毕,对缩在一角伺候的小道童道:“去把两位贵客请来,就说少林寺大师有事相询。” 好!柳蒙听闻丁元之这等狠话,心里不禁大是叫好。自己身为过客来到这世界做任务,当然不愿意凡事憋屈,哪里会怕事大。天下第一邪门教神龙笨虫的都照杀不误,有机会那爱新觉罗都想叫它灭族,什么少林什么罗汉,又算是哪棵葱。 不一会儿,小道童便将铁剑门两人请了过来,当先一女子年方双十蓝衫大胸,满脸都是愤怒;后面跟着的少女娉婷婀娜,却是副俏生生的我见犹怜。 二位女贵客进来后先按礼仪见过五岳剑派的两位掌门,然后便相请坐到右首。阿珂见到那位柳师侄也在,不由脸上一红,想及昨日那番亲密接触,心下又羞又甜,万种滋味浮上心头,低首不肯再抬起。 既然两位主要人物已到,澄圆大师主导着,又是一通牵扯强辩,虽人老成精,奈何那位王琪姑娘可不是善茬,身为铁剑门弟子,在如今江湖上又怕得了谁来?于是问答间针锋相对,丝毫不肯退让,到把澄圆辩得哑口无言,澄识一时气极,说出“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等不礼貌话语。 王琪见对方身为出家人,竟如此不敬,当即大怒,也不管武功与之相差太远,乾指道:“老和尚!我敬你年龄大些,别倚老卖老,想要诬赖姑娘我伤人,行啊!尽管来一命偿一命便是,看我铁剑门下可会怕了你少林寺!” 好个响当当的铁剑门下,王琪哪里受过这等闲气,发完脾气,转身对静坐一边的阿珂道:“师妹我们走!江湖虽大,看他们能将我姐妹俩怎么样!” 这时伫立旁边的澄跃身形一闪,已经阻住两人去路,也不言语,只是低宣佛号。而澄圆与澄识两位都被那一句“铁剑门下”给惊住,一时没反应过来,竟任凭澄跃在嵩山派内做出此等撕破脸的敌对行动。 向守山与丁元之见此等喧宾夺主的行为,如何不怒,眼里还有没有我两人,还有没有五岳剑派,真把这当成你少林寺盘中之餐了啊?当即低喝道:“小六!” 随着声音,柳蒙身形已动,呛啷一声,剑光忽地闪耀,漾出炫目光华,剑锋疾速伸点,一招最是迅疾狠辣的“风回电激”已然使出,直取武僧澄跃的咽喉,出手便是杀招! 这一次同昨日那番又有不同。当时柳蒙并无伤人之意,毕竟是在少林寺门口,只求把澄跃阻得一阻,救回阿珂便可。但这次可是承掌门之命,在己方地盘上堂堂正正的出手对敌,杀了也是白杀,责任绝不会由自己担着。当然要不留任何余地了。 回风落雁剑法中最为快速最为难防的一招,纵便澄跃是达摩院十八罗汉之一,也是被这如流星飞窜的招式吓了一跳,哪还顾得去阻拦两位姑娘离开,身形急退,同时大千叶手连使,拍向剑尖刺来方向,以求能将对手长剑拦下。 “不可!”澄识的眼光和经验都比澄跃强上许多,知晓衡山派剑法最重快速杀伤,见到师弟竟空手想去拦截这快速狠辣的剑招,当下大惊出声,但为时已晚。 手腕轻一抖,柳蒙身形忽地后退,同时嗤地声响,一蓬血花飞散,伴随着一声痛呼,澄跃左手拇指已被削掉。 12.威逼少林.翻脸 剑如霹雳,势如闪电。 这一剑柳蒙却是超常发挥。得那辅助修练系统之助,每一个动作都是尽可能的精简,尽可能的修饰,加上每日近三百次的拔剑动作训练,柳蒙可以骄傲的说,在衡山派一众弟子间,单是论出剑速度,已无人可出其右! 拔剑,出剑,收剑。 出手一气呵成,澄识发出的那声“不可”尾音还在屋内回响,柳蒙便已退后一步,完成了令人窒息的击刺动作。 看了看剑尖,依旧是一泓秋水,没沾到半点血珠。柳蒙心里对自己一招制敌极为满意,当下长剑继续斜指向对方,摆出个“雁悲无声”的防守反击招式,静待两位掌门再行令下。 坐在左首的澄识见师弟澄跃被一招致残,不由又惊又怒,猛地站起身,向对面而坐的嵩山掌门丁元之喝道:“丁掌门!这是何意!” 丁元之冷然一笑:“老夫却想问你,在我嵩山派内以武力相胁本派贵客,又是何意!?” 澄识一下被问住,醒起这是在对方派内要地,自等却是理亏,刚要想张口辩解,被一旁的澄圆伸手拦住,只好愤愤坐下,看着对面五岳剑派两位掌门,双目急欲喷出火来。 不愧为知客院首座,澄圆心思敏捷得多,抛开师弟拇指被削下一事不理,站起身单手作礼道:“阿弥陀佛,请问两位女施主,可是木桑前辈的铁剑门门下弟子?不知师承哪位大师?” 王琪却被刚才暴起那一下惊得不轻,哪里看到过这种直接快速的杀法。正神思不定,听澄圆相问,也不敢在隐瞒发狂,认真回答道:“木桑道长是我二人师祖,我们的师父法号九难,为现今铁剑门门主。” 真的是铁剑门弟子。澄圆心机再深,脸孔也是一阵抖动。 铁剑门的木桑道长威望极盛,在江湖上那是如泰山北斗般的人物,虽然刚及已故去,但至交好友遍布天下,受过其恩惠提携的更是多不胜数。尤其现今的九难师太,不只武功高绝为人爱护短,更曾是前朝公主身份,在众多热血江湖人的心里,那就是代表着故国衣冠! 少林寺再势大再强横,也不敢得罪这种出身人物,冒那万夫所指与天下人为敌的风险! 深吸一口长气,澄圆知道此番消息不准,却是踢到了铁板上。眼下己方前来的人手,实力又不如对方,做不了杀人灭口的行为,只有回转禀报方丈后再行安排了。 当即暗声道:“此前不知是铁剑门高足,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本寺净慧师侄暴死一事蹊跷颇多,贫僧回转后定上禀方丈,再行详细调查。” 说完,澄圆又转向丁、向两位掌门,双手合十道:“贫僧唐突,烦扰二位掌门了,这事必会给贵派一个交待,请两位海涵。” 一番场面话过后,澄圆又暗指师弟被伤残这事,并不就此算完,迟早要有个说法,然后和澄识一起,道声告罪,带着脸色苍白的澄跃及几位师侄径自离开了中岳大庙。 等少林寺众人一走,丁元之与向守山的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各自沉思一会后,对视着摇摇头,显是心里想法相同。丁元之叹息一声,抬眼看了看屋顶,不舍之意溢于言表。 向守山见此出言安慰道:“丁师弟,古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五岳剑派不愿惹事,只求平平安安传承下去,可这几十年,哪件事又躲的过去?自古祸福相依,离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啊。” 摇摇头苦笑一声,丁元之道:“非是我怕事,实在是故土难离啊。”叹了口气,又道:“也好,趁此机会前去泰山相聚,到省得犹豫该怎么抉择了。”说着,想起许多年来处处忍让,最后却被逼至此,心里一股怨愤之气难耐,不禁发狠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便它少林三头六臂,那又如何!我五岳剑派忍让得已经够多了!“ 刚才既然已经和少林寺彻底翻脸,再继续守着这中岳大庙,在少林寺势大的情况下,嵩山派前景定然一片灰暗。借此聊聊几语,丁元之已经下定决心,与衡山派众人一起,举派前往泰山,共商五岳剑派复起大计。 江湖上最忌讳办事拖拉,决定了要走,那就须现在就做准备,兵法上有云:兵贵神速。丁元之又如何不懂。 但两位铁剑门的贵客怎么办?如果只让她两人独自出行,那少林寺要是心存恶意,难保不会暗中下手。于是在问明王琪与阿珂两位要去太原和师父九难师太汇合后,丁元之和向守山两人商量了下,决定派几名弟子随行护送,并借机将少林寺龌龊行为说明,待到和少林寺正式刀戈相见时,也能多一名强助。 护送的弟子人选,只定下了两人。无论从身手经验上还是机警上,衡山派大弟子何不畏自然是其一,至于另外一名,丁元之踌躇良久,还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旁伺立的柳蒙。 少女心事最是奇妙,阿珂轻拉了下师姐的衣角,王琪瞧了眼其羞涩模样,心中已懂,抱着好玩的心态,当即插言感谢道:“此番多亏五岳剑派相护,才免遭恶僧诬陷,我姐妹两人感激不尽,这护送一事,这位柳师侄身手人品都很不错,不如辛苦他一趟吧。” 向守山和丁元之两人这几日足不出户,可不知道柳蒙与那位漂亮的铁剑门小师叔间暧昧事情,而胡元林虽有察觉,却不愿声张。于是向守山稍一考虑便点头同意,让老大何不畏带着小六柳蒙一起护送两位铁剑门贵客前去太原。 说走就走。当日下午,几人简单收拾了下,反正行装包裹都是现成的,衡山派带来的马匹也多,当下一人一匹健马,带足饮水干粮,直奔登封城,然后循着大路一直往北,准备走郑州过河,然后绕行晋城。 这种路线却是丁元之亲自规划,取得就是轻装快马路途顺畅,即便少林寺发觉后想要追赶也来不及。一等过了黄河,却转而往西,千条大路通太原,任凭秃头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终点是哪里。 而中岳大庙这边,连夜收拾准备,次日一早除留下些外门道士看守庙宇外,全部的嵩山派与衡山派弟子,将全部直行下东,走开封奔菏泽,赶往山东,前去泰山与其他三派汇合。 13.得亲芳泽.临门一脚 纵马扬鞭,轻装疾行,一行四人四马速度极快,连夜狂奔,过郑州城而不入,终在天明时来到黄河渡口。 而一过河,稍微休整了下马力,四人又选了条向西北行去的大路,人不解衣马不卸鞍,直跑到晋城,这才找了家偏僻客栈歇息。 这一番疾行,就算少林僧人想要追赶阻截,也是来不及。因此脱离了危险,之后去往太原的路途就轻松了许多,加上柳蒙身上还有几百两银票,吃住都是拣上等客店饭馆,到也潇洒如结伴旅游。 鲜衣怒马,伴美同游。少年最得意之事莫过于此。 可惜边上有两个超级大灯泡存在,柳蒙虽然利用一切机会和阿珂凑近乎,却始终未能有进一步发展。别说一亲芳泽了,甚至连摸摸嫩手都没能达成。 这日,来到一处叫“云竹镇”的集市,打尖住店安顿好后,因着几日连续奔波,换洗的衣衫都已经脏掉。王琪与阿珂都是爱美之时,女孩子又天生的喜洁净,如何能受得了。当下提议要去集市上转转,到成衣铺子买几件衣衫替换。 秉承全程全时保护的何不畏只能跟随前往。而柳蒙却趁机要和大师兄分工,一人近身保护一个,免得集市上人群熙攘,走散了反而不妙。 何不畏如何得知柳蒙心里打着的鬼主意,当下便点头答应,还约定如果走散了就先回客店。 于是,逛了一小会儿街,买了几样衣物让大师兄提着后,柳蒙借口要去买点儿零嘴路上吃用,带着几人直往最热闹的地方钻。等半柱香时间过去,柳蒙再钻出来时,手中已经牵着葱白滑嫩的纤手,不顾阿珂羞涩推拒,领着径往镇外竹林里走去。 阿珂在旁人面前孤傲矜持,但对着这不循常理的师侄,却是丝毫没有办法。挣也挣不开,跑也跑不掉,除非是当街大叫,否则只能任其放肆了。 再者,对于柳蒙,阿珂心底也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加上女孩儿害羞心情,又怎会在大众面前给其难堪呢? 既然以竹为名,云竹镇的竹林自然庞大无比。竹子乃四季常青,风格卓然,竹涛阵阵竹影婆娑,端地是副好景色。这镇上也算有心,在竹林遍布的一处小坡,还建了处亭子专门供游人歇脚赏景。 半拥半推地和阿珂来到亭子里,柳蒙紧紧靠着这温软香甜的娇躯坐下,盯着那吹弹可破的粉脸,越看越是惊异对方的美丽,心下更坚定了做兽中之禽的念头。 被柳蒙灼人的目光盯着,阿珂白嫩细滑的脸上一片通红。双目低垂,挣脱了下被人紧握的纤手,却惹得对方手指交叉更是紧密。 “柳师侄,不要这样。”声音轻柔,娓娓动听。哪里像是抗议拒绝,在柳蒙听来如同鼓励一般。恰好这时,几片竹叶随风飘落,其中一片无巧不巧地落在那如瀑青丝上,柳蒙空着的右手当即伸去轻轻捏下,温言道:“阿珂师叔,你的头发又黑又亮又柔,比天上仙女的还要好看,能让师侄闻一下吗?” 说到“闻”字时,柳蒙故意语音含糊,然后不等她回答,右手下滑揽住那细柳腰身,伸头凑过,在阿珂含羞带怯的挣扎中,已是亲了上去。 将脸深深埋入这绝美少女的发间,柳蒙只觉女子头发的清香混合着少女幽幽体香一起袭来,真想自此沉溺其中永不在抬头。 这一下亲密举动,太过出乎意料,阿珂忍不住低低惊叫一声,想要起身躲开,腰间却被强健的臂膀紧紧搂住,哪里能挣脱的开。特别是感受到男子热呼呼的气息,未经人事的少女哪还有抵抗能力,已是浑身发软,整个娇躯瘫在柳蒙的怀里。 深深嗅了几口堪比花香的味道,柳蒙双唇下移,找到白白嫩嫩的耳朵,先是轻吹了口气,使得阿珂低嗯一声,身体发抖。然后张嘴一下含住了那如珍珠般的圆润耳垂,吸吮轻舔,极尽挑逗。 “呀!“又是一声低低惊呼,阿珂全身一僵,紧紧反攥住对方包裹自己的大手,一时连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出。良久,阿珂才反应过来,自己与师侄已太过亲密,远远超出心底极限,不由娇声求饶道:“师侄,不要。” 这种娇滴滴的哀求,最能点燃男人的心火。柳蒙只感到脑际哄地一响,全身热血都直往小腹处汇聚,最巨杀伤性的兵器已经昂然而起,因着玉人搂抱在怀的姿势,跨下坚硬正正顶在一处柔软多肉的地方。 放开那已被挑逗的红艳艳的耳垂,柳蒙轻轻一侧脸,在阿珂那双盈盈若水的美目注视下,不给她丝毫闪躲机会,猛地亲上了那芳香四溢的檀口朱唇。 阿珂下意识的闭上粉唇咬紧牙关,却禁不住师侄的轻吸舔舐,热乎乎的舌尖只触动冲撞几下,便防线失守,被其长驱直入。粉嫩香舌一被捉住,便紧缠不放。 柳蒙严格按照网络上流传的接吻宝典,紧抵着阿珂师叔的香舌,先是缠绕吸吮,如尝到天下美味般细细品尝。接着回旋翻转,又舔又勾,直到将这一片滑滑甜甜的舌尖吸到自己嘴里,轻咬慢吮,纵情亲吻。 从未经历过这种滋味,从未想到过亲吻是如此震撼。阿珂现在什么也不清楚,只觉得周边无风无音,世界全然空白,只有一阵阵令人颤抖的快感自口舌传来,让自己窒息的想要晕厥过去,却又舍不得一下晕掉。 直到气息发浑,柳蒙才停住这番深吻。稍稍把脸离开一些,看到这绝美的阿珂师叔,一张樱桃小嘴已被自己亲吻的红艳诱人,再看看对方那失神发呆一副沉浸其中的表情,心中的满足和自豪,让自己直想要仰首狼嚎一番。 好甜,好柔,好嫩,好滑。仔细回味一下,柳蒙禁不住咋咋嘴,看向怀中仰躺着的天仙般人儿,忍不住又俯下脸,柳眉、俏目、秀鼻,每一处都细细亲吻着,把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上涂满口水。 这时,阿珂才缓缓回过神来,见师侄仍捧着自己娇颜亲个不停,当下强自忍住甜蜜、惊慌、期待等诸多情绪,喃喃推拒道:“不要,停下啊,我们不能这样。” 阿珂被亲的一阵阵发晕,语无伦次,直到又被温热的唇堵住檀口,呜咽几声后,却是放弃了挣扎,舌头羞羞动作,开始生涩回应起来,完全投入了接吻的享受中。 就在竹涛阵阵的伴奏中,两人亲密缠绵,直到唇舌发麻发木,方才停住。而柳蒙趁机大展手段,一只怪手已深探入胸,隔着层薄薄抹胸。握住那对迷人双峰把玩不休,把阿珂惹得娇喘连连,两股不停厮磨,最后更是发出如泣似诉的哼声。 然而,纵便是全身被摸了个透,阿珂在迷迷瞪瞪中也是坚守最后一丝清明,柳蒙猴急得想要更进一步做那人伦大事,却被其坚决按住双手。后来更是忍住不断的颤抖,低声哀求道:“这样,就到这样吧,否则师父会杀了我的。”说着,两行泪水已经滑落,想起师父常常严厉的告诫,满面都是绝望颜色。 少女的哀婉企求最是心疼蚀骨,即使雄壮小弟已经处在爆炸边缘,即使一心要当场正法来场野战,柳蒙还是在只差临门一脚时,忍住了滔天欲念,咬着后槽牙偃旗息鼓。 轻轻推开阿珂,伸手替其整理了下散乱衣衫,柳蒙站起身看向亭外连绵竹海。心里却恼怒自己不够狠毒,终究是善心忽发,体谅之心大作,委屈了自家小弟。 悲愤啊!多么好的机会!难道,自己真要坐实那禽兽不如的名声? 14.首现情敌 双手抱臂,迎风站立,柳蒙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意境中,背影散发出说不清的忧郁和二货气质。良久,身后稀索脚步声过来,一道清婉甜媚的声音道:“你生气了?” “没有。” “哦。”短暂的沉默,一只葱白细嫩的纤手轻拉了下柳蒙的衣角。“那你在干什么嘛?” “小弟很愤怒,我正在想法子平息它的怒火。” “小弟?”阿珂讶异了,转到柳蒙面前,柳眉微皱,俏丽容颜带着奇怪神色,问道:“你弟弟在哪?你怎么知道他愤怒啊?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面无表情,柳蒙伸出手竖起食指,然后缓缓下指。阿珂顺着指向的角度看去,见到师侄裤裆处隆起多高,不由奇怪道:“你衣服里藏着什么,兵器?”忽然灵光一现,明白了这是何物。当下“啊”地惊呼,满脸红霞飞起直到耳根,羞愧地捂住双眼,嗔道:“你怎么这么坏呀!” 经过在竹林亭中大耍流氓,柳蒙与阿珂两人间的情感度急剧升温,只要在一起,阿珂总是有意无意地瞧向对方,而等柳蒙色迷迷看过去时,又总是脸颊绯红,逃避似的躲开那带着坏坏意味的眼光。 这种不寻常的表现,当然会被王琪与何不畏两人发觉。在一次路边打尖用饭时,性子泼辣的王琪竟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发问:“小柳师侄,你是不是欺负你阿珂师叔了?” “哪有?”柳蒙当然满口否决,接下来一句差点跟着出来“疼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欺负与她?”好歹自制力极强,才把这即将出口的话堪勘收住。 “是吗?”来回打量了两人几遍,阿珂心中发虚,已是脸色红润扭捏地低下了头,而柳蒙神情坦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压根就不触王琪这种程度的小儿科。 “没有欺负最好。”虽觉得两人肯定不正常,但又没捉到把柄,王琪也只能偃旗息鼓。临了,忽然冒出一句:“你阿珂师叔美如天仙,追求者可是大把的,小心他们来找你麻烦。对了,那位姓郑的公子,我就觉得跟阿珂很般配哦。” 此言一出,原本垂首不语正羞涩无比的阿珂,忽然娇躯一抖,放在碗边的筷子被一下碰掉了地下。 姓郑的公子?柳蒙不动声色,眼神却是猛缩。湾湾国姓爷家的郑克爽郑二吗?娘的,这小白脸竟早就认识了阿珂? 《鹿鼎记》里可是切实写着,这小子长得丰神如玉举止文雅,加上身份高贵,是无数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自己和他一比,除了武功强些,有时流氓了点外,还真没有可比性。 一瞬间,柳蒙心里烦躁无比,伸筷夹起根豆角,放在嘴里狠狠一口咬断,同时眼里寒芒闪现,杀机森森而冒。 敢跟老子抢女人?只要给碰见,定让这小子去和吴应熊做兄弟不可!什么抗清大局复国大业,老子才不在乎你们怎么玩呢,惹恼了非找机会搞死你丫挺的全家! 接下来几日的行程,柳蒙始终板着个脸,不论瞧向谁都是冷森森的表情,让大师兄何不畏又是紧张又是好气,但这种事又不是能说道劝解的,只好暗自留心,防止小师弟做出什么极端动作。 至于阿珂,也是神情恍惚,看向柳蒙时,眼里全是迷惘,不在像以前那样动则害羞,开心快乐。大多时间都是闷嘴葫芦,静静地发呆,偶尔会抿嘴一笑,却接着是无尽的忧愁。 半个月后,四人终于来到太原。进得城中找到师父留言汇合的白云庵,请居士前去通知,在晚间等来了神龙不见首尾的传说级人物——明朝亡国长公主九难师太。 九难师太一袭白衣,面容绝美,和阿珂那种俏丽倾城的惊艳美丽不同,却是一种静静开放的牡丹那样,贵气端庄,让人起不了丝毫冒犯之心。 由着年轻时的那份情缘,九难师太对包括华山派在内的五岳剑派有着种说不出的亲近,见护送自己徒弟前来的两位弟子都英姿勃发身手不凡,自然很是高兴,当即吩咐白云庵做了桌素菜,留两位师侄孙用饭。 王琪言语刁钻泼辣,把和师妹游玩时,在嵩山与少林寺发生的冲突,巴拉巴拉地添油加醋一番。而在嵩山派与衡山派两位掌门联名的信件中,也详细说明了少林寺不过是拿此当藉口,目的想要把嵩山派赶走吞并中岳大庙的事因。 把九难师太气的暗咬银牙,让何不畏回去和五岳剑派几位掌门打个招呼,只要它少林寺敢再行找事,自己定亲自出手,狠狠惩戒这群沽名钓誉心无家国随风墙头草的民族败类。 只在太原停留了一日,何不畏眼见小师弟不时咬牙切齿暗地发狠,当下借口师父有命,须尽快赶到泰山相聚,告辞了九难师太师徒,带着柳蒙快马加鞭,直往泰山而去。 而柳蒙纵使心不甘情不愿,却也知在九难师太眼皮底下,想找机会吃掉阿珂比登天还难,只好和大师兄悄然离开。 …………………… 冷风呼啸,严寒刺骨。 在济南府北面三十余里,有一处小市集,因着紧靠官道,来往人流较多,到也是热闹。 正是饭时,唯一一家小饭馆里的几张桌子早已坐满客商,在一张靠窗口的最好位置,却是两名年轻人独占。箭袖蓝袍外套着黑色皮袄,头戴貂皮帽子,两人都是同一份打扮,加上随手搁在桌上的长剑,让人一见便知是江湖中人,因此到也无人敢去打扰拼桌。 夹了个兔肉丸子放在嘴里,柳蒙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含糊不清地向大师兄说道:“大师兄,这天色眼看就是要下雨的样子,我们干脆别走了,今晚就在这里找家客店对付下,明日再奔去济南城不好吗?” 何不畏摇头道:“这处市集太小,人流又这么多,哪还有空余房间给我们住,何况济南已经不远,跑快些一个时辰就能到。你要是喜欢这里的野味,打包带些走就是,何必故意留在这多吃一顿呢。” 嘿嘿一笑,知道自己的算盘被大师兄猜破,柳蒙也不以为意,抄起根红焖狍子腿,放在嘴里大嚼,却是不再提留下的事情。 待要吃完,小饭馆外又传来一阵人声,一群精壮汉子携刀带剑的护着辆大车走了过来。当前一位像是管事的,走进饭馆内瞧了几眼,见人多桌少,不由眉头大皱,寻思:我等劳苦命在外面随便蹲着,填饱肚子就成,可自家夫人却是天上王母一般的人物,如何能让她吃不舒服,怎也得想个办法腾出张空桌。 15.青春岁月 看着里面的情况,管事连连摇头,心道:饭馆里人多,夫人要进去用饭,势必得将人全部轰出去。而自己等人为行事隐蔽,没穿官服,又怎能让人信服。动起手来,难免会砸个破烂,又怕惊到夫人。 那位管事正在为难,南方大路上却一阵烟尘漫起,马蹄声如密集雷响一般。顺着窗口看去,却是一大队官兵骑马赶到。当先一名军官见到大车及十几位精壮汉子,问道:“诸位可是王爷府上的?”得到证明后,立时跳下马来,这名军官几步走到大车前,却被人拦住,当即掏出身份凭证递给大车护卫,并跪下行礼道:“末将李寻,奉夏总兵之命前来迎接夫人。” 验证了身份无误,有护卫走到大车旁低语汇报,然后车内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有劳将军了。”这声话语虽短,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清柔之意,加上是苏侬软语,让听见的人骨头都能酥掉。 既然有了官兵接迎,这小饭馆却不必再进,早有随队带来的精美佳肴用食盒装着呈上,于是大群人马又回转向南,径向济南府行去。 柳蒙与何不畏师兄弟两人坐在窗口位置,到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听得车里传来的娇媚女声,竟也心动神移,一时恍惚。 直到大队人马走的没影,饭馆里才重又热闹起来,大伙儿都在那交头接耳议论着。而柳蒙两人却眼尖耳聪,晓得对方来头绝不一般。先是见那群精壮汉子人人眼神锐利身手敏捷,肯定不是一般护卫。又见赶来的官兵举止有序,行动整齐划一,都是难得的精兵。 两人都是思考这大车里所坐,是哪家王爷府上的夫人。便装出行也有这般大的阵仗。而柳蒙则念念不忘那声音的震撼,暗想:电视里那些选秀节目,像超级女声、中国最强音中国好声音中国梦之声的,这女子不须演唱,只要上台说这么几句,恐怕评委们都会将票投给她,成为超级偶像也是可能。 一直到第二日,师兄弟俩人过了济南府,柳蒙才忽地想起:那道短短的苏侬软语,便有如此大的魅力,车内所坐的定是那昔日天下第一美人了!当下懊恼的大叫错过,连连捶头。何不畏奇怪问起何事至此,柳蒙道:“大师兄你有所不知,昨日午间在饭馆外经过的,却是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间接葬送掉汉人江山的天下第一大美人,也是吴三桂那大汉奸的夫人!” 却还有一句话,柳蒙没有说出,那即是,这陈圆圆还是美女阿珂师叔的亲生母亲! 等到得泰安,把马匹寄放在处客栈里,两人自到约好的泰山脚下炳灵宫,找到看门道士禀报后,次日便有泰山派弟子下山来引领二人进山。 泰山派驻地在天烛峰顶,同衡山派一般,都是在清军南下后被迫搬迁到深山绝顶,不过弟子、财物等未受多大损失,条件要比衡山派强上许多。 这时的天烛峰顶,除了五岳剑派盟主冯难敌带人正自保定赶来外,其余四派掌门均以齐聚,几十名各派精英弟子汇集一齐,到是极大的盛事。 何不畏经常代表掌门向守山奔走各派之间,几派中熟识的师兄弟极多,一等和掌门汇报完毕后,就被人叫走叙旧。而柳蒙只有老实留在衡山派所居的小院子里,同不善交往的老二庄不重相对无言。 虽然无事可干,可也不能闲着啊。 在这个世界,自己需要完成的事情还有很多。 要去皇宫杀那老婊子毛东珠抢夺四十二章经,要去昆明平西王府盗取另外一本。这都只是场景任务,自己一时热血冲动地还立了更加远大的志向,要把神龙教这等邪门异端给剿灭,要把少林这沽名钓誉的招牌砸烂,要把郑家二公子给祸害成尘缘了尽。 这些难度超级高的事情,凭借自己现在的身手,完全是梦想多于现实。而要想一一解决,除了苦练武功,提高内力和剑法水平外,别无它想。毕竟想等韦小宝那超级大福星成气候,最少还得个十年八年的,还不把自己给等歇菜了。 那么,现在就得开始加紧努力了。常言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大好青春,可别任意蹉跎了。 于是,每日晨起,先是围着泰山之巅跑个一圈,再找块平坦的大石头,面对冉冉升起的朝阳,运起镇岳决心法一直修炼到日上三竿。接着找根粗细合适的小树,开始练习拔剑和出剑的速度。 等吃过午饭后,稍事休息,便拉着最是清闲的二师兄庄不重,让其陪着对练拆招。不过衡山派剑法一贯的看重杀伤,师兄弟间对练时,为避免收手不及,都是用木头刻制的木剑。 风回电激、孤雁南飞、千里惊鸿,速度最迅疾的招式,柳蒙反复使出,破空声激荡个不停。喂招的庄不重只管用石廪剑法一一应对,因着太熟悉的缘故,互相配合的非常融洽。 晚上的时间,柳蒙则修习拳脚及擒拿手法,也不怕惊扰到大伙休息,流云掌、碧罗掌轮番演练,闹得几位师兄都是大为郁闷。但小六这等勤勉,又不好出言打击,到最后干脆也都出房来各自习练,只到折腾累了才一一回房睡去。 这无奈之举,却在某一日被巡山的泰山派弟子发现,回去禀告后,在例行的饮茶胡侃时,泰山派掌门就拿出来说事,羡慕衡山派弟子竟如此勤勉,怪不得在弟子们的私下切磋中,胜绩可观呢。 在其他同门前大为长脸,衡山派掌门向守山免不得赞扬了番徒弟们,又把四位掌门商量的决定告诉大家,鼓励大家多与其他几派弟子进行切磋,以此来提高身手和打斗经验。 现今齐聚在泰山天烛峰的各派弟子,基本上都是年青气盛的年华,虽然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严禁私下里斗殴挑事,但各派历来的教育,都是把自己门派的剑法武功吹得老高。这下聚在一起,难免会起那争胜斗强之心,遇见合适的时机,私下里切磋切磋那也是寻常。 而经过几位掌门商议后,专门在大殿前青石广场上划出了块场地,供大家切磋交流所用,并且要求各派每日轮流坐庄当擂主,看谁胜利的场次多,以求激起弟子们的好胜之心,更加勤勉的修炼武功。 听得这等好消息,天天窝在山上的众位弟子们都是欢呼雀跃,对几位掌门的这等英明决定极为拥护。 于是,各派弟子都是连夜开会,商讨如何守擂如何攻擂,毕竟几百年下来,大家对彼此的武功招式都是极熟,除了个别天纵之姿身手不是一个量级的之外,其它全靠战法安排来赢人了。 ps:推荐首新歌给亲们听听,冷碗碗写的由韩红演唱《青春》,蛮不错地。 16.泰山有敌 这一日,天高气爽,阳光和煦。 虽是临近严酷寒冬,泰山天烛峰顶却气氛热烈,十几座大小不一的院落里人流匆匆。众位弟子依着所属各派,或着灰布棉袍或着玄色长袄或着蓝锦夹袄,甚至还有头戴僧帽身穿缁袍的女尼,但都无一列外的身带长剑,奔走轻灵雀跃,面容上兴奋激动,仿佛有什么高兴开心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东岳殿前的小广场,用几根布条围出块空地,许多名弟子正聚在周边,听泰山派陆长老在那讲说着擂台规则。 这种热闹事情,柳蒙自然缺不了席。跟着几位师兄混在人群里,站在那边听陆长老解说,边四处打量着各派弟子。巡视一圈后,遗憾发现,除了恒山派几位带发修行的女弟子外,其余竟全是清一色光棍。不由想起老三庞不语所做的总结:自古五岳无美女,就像沙漠不下雨。忽然一年下暴雨,雨点全部做女尼。 规则很细致,据说是几十年前最鼎盛时期专有的弟子比试竞争规矩,几位掌门依照着修改而来,无非就是团结第一友谊第二成绩第三……这些老一套。 至于真正关切到攻守擂台本身的,柳蒙大约听得有那么几点。 首先,参与攻守擂台的弟子,必须是五岳剑派的年轻一代,各派的掌门大弟子都不许参加,但可以担任裁判来镇擂。 其次,每天守擂当擂主的弟子不许超过五人,即便是场场胜利,也不得连续超过三次上场,而败一次则换人。 最后,胜负场次每天一计算,一轮四天过后,胜利场次最高的那名弟子,将获得奖励两坛老白干的最大殊荣。 这种如走马擂台的玩法,远高于一对一实力之间的对比,套用句俗语那就是寓教于乐,让一众弟子们有个宣泄多余精力的途径。 衡山派总共就六名弟子,去除老大何不畏,剩余五人正是恰好够守一天擂的,只是小五侯不乐武功尚浅,还需要多加勤练。经过大家一番商议,被安排了个记录刺探他派弟子信息的活计。 商议出来的策略是这样,先要低调行事,不先参加攻擂,而是仔细观察其他几派弟子的武功水平,等过个两三天,再集体去报名守擂,到时按照武功水平高低,相应排好出场次序。这样的做法必定能极大提高胜率,如同师叔胡元林所要求那样:“衡山派不想争什么第一,但绝对不能是末尾。” 作为东道主,第一天自然是泰山派负责守擂。其余几派弟子想要攻擂的,可以向当天由恒山派、泰山派、衡山派三位掌门大弟子担任的裁判提交申请,然后排队依次上擂台切磋。 虽然练武之人多争强斗胜之辈,但在各派掌门、长老的眼皮底下,弟子们还是不敢放肆张扬。泰山派守擂一人站在场上等了有好大会儿,也没人上场攻擂。有几个跃跃欲试的,也是强自忍耐,都想让别人做这出头第一桩。 正在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等待时,一声呼哨忽自峰下传来,接连数声,声声急切。有那泰山派弟子听了,均是脸色大变,齐齐看向在场边站着的陆长老。陆长老也是神情严肃,对众弟子吩咐道:“峰下示警,可能有敌人上山,大家不要乱走,等几位掌门安排。” 陆长老说完,点了泰山派大弟子广义子一起,施展轻功,往警哨传来的方向扑去。 几位掌门听得禀报,出来查问,知道陆长老已经带人去查看,当下命令弟子们准备防守,防止有敌人进攻。 这边其他几派的诸位弟子,在各自的大师兄招呼下,按照剑阵划分各自聚成堆,然后带着去前后两处登峰山径那防守。柳蒙随着几位师兄去到后峰,守在条狭窄的小山道旁,静静等待着。 过得约半个时辰,有泰山派弟子前来传讯,让守在此处的弟子顺小路下山,沿途搜寻行迹可疑之人。何不畏上前问过,那名弟子道:“陆师叔传来的消息,有少林僧人假扮樵夫,被峰下警卫发现后仓皇逃走。但他们对泰山路途不明,逃错了方向,陆师叔判断还藏在天烛峰,掌门令大伙全部下山搜寻,绝不放走这几名秃头!” 少林寺僧人伪装来泰山?衡山派几人都知道在嵩山那与少林寺结下梁子,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胆大嚣张。这几名僧人显然是一路跟随前来,只是在进了泰山后找不到泰山派驻地,想起了用假扮樵夫的方法在山上乱窜。 这少林寺僧人一路跟随,最后竟上山刺探,不消说打的是什么主意。也难怪几位掌门火大命令搜山,真要将这几名僧人放走,天烛峰的安全先不说,五岳剑派还有什么脸面去谈复兴去谈重振声威?还不给江湖人给笑死! 当下,柳蒙、何不畏等五名衡山派弟子,在前来传讯的泰山派弟子带领下,顺着后峰小路下山,一路奔至三折潭附近的岔路口,封锁住下天烛峰的唯一出口,然后就在这三岔路口边上藏好,静待有人经过。 天烛峰位在泰山后山,险峻巍峨,兼没什么名胜风景,平时极少有游客过来。有山民过来也只是为了采药换钱,又哪会爬到这等高峰上去打柴?所以这几名僧人才被担任警哨的泰山派弟子一下识破,接下来又惊惶逃窜,竟自慌不择路,在处处陡峭惊险的峰上迷了路。 这时趴伏在路旁巨石上,柳蒙听完这泰山派的方师兄讲完发现敌踪的情景,抬头看向高耸入云的山峰,不由疑惑这么大的后山,凭借寥寥几十名弟子,找这几名僧人定然非常困难。用大海捞针有点夸张,但米缸里找黄豆的难度还是有的。 可方师兄信心满满,道天烛峰虽高大,能藏人的地方却只有那么几处,只要守紧了一前一后两处下峰的要道隘口,这几名秃头就是河滩上的乌龟,怎么也跑不了。 尽管柳蒙几人不信,但这位方师兄十足信心,最后竟许下诺言,天黑前搜不到秃头们的行迹,自己愿偷偷下山买坛上等汾酒给大伙儿喝。 其实没到天黑,刚过午后不久,守在三折潭的几人正自沉闷无趣时,忽然从近乎垂直的登山小径上,有一个黑影从转弯处出来,扶着石缝里的木桩,慢慢一步步往下走来。 都已等得心焦的几人都是大喜,按捺住激动,依照先前定下的计策,等那黑影下到一多半,再想回身逃离不那么容易时,这才纷纷现身。严格按着掌门们的嘱咐,如临大敌一般,慎重地结成四象阵堵在小径出口。一时剑光闪耀,呼喝四起,把那黑影吓得僵在了当场。 17.尽数成擒 这人影身穿粗布棉袄,头上还用块破布蒙着,浑身沾满了泥土,背后还用绳子捆着几根枯树枝,正是通报消息里所讲的伪装樵夫。 柳蒙心思机敏,伸手示意大家不要恐吓,然后故意冲那犹豫的身影喊道:“老乡!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泰山派的,问一下你在山上有没有看到和尚啊?” 装作没识破这伪装樵夫,故意问他有没有看到和尚出没,以此增加他蒙混过关的想法,让其心存侥幸继续过来,等下到出口处,这时再动手擒拿,包管他插翅难逃。 一听柳蒙这等问话,几人都自明白,当下也配合着散掉阵形,随随便便的散立着,柳蒙和大师兄何不畏更是还剑入鞘,懒散散的靠在旁边石头上,一副丝毫不怀疑对方的模样。 见到下面突然冒出的泰山派弟子去掉警戒样子,随随便便的招呼自己下来,这樵夫打扮的人稍一迟疑,心头转了数个念头,最后还是一咬牙要赌一把,当下强作镇定,顺着山径继续往下走去,口里还连声回道:“什么和尚啊?这后山哪来的和尚?” 待到了山径出口,这名樵夫身躯低躬做出副毕恭毕敬胆小怕事模样,道:“各位大侠,小的今天在山上转悠一天了,也没发现有和尚啊。” 老三庞不语嘴巴快,上前嬉笑道:“真没见到和尚?”等樵夫点头确认后,又坏笑道:“那秃驴呢?有没有见到一只?”这樵夫脸色一变,额头青筋直跳,像是要恼怒翻脸,但眼前情况危险,深知安危只在瞬间又怎敢暴露身份。只好深吸口气,旋又回复原样,赔笑道:“大侠说笑了,山这么陡峭,驴又怎么上得来啊。” 嘿嘿笑着,庞不语怪声怪气地道:“一般的驴自然是爬不上来,可少林寺的秃驴都是会功夫的,当然能上来了。”这句比较直接的话一说完,已是等于告诉这樵夫,其伪装已被识破。 在对方脸色急剧变化中,重又围过来的衡山派几人都是坏笑不已。老大何不畏轻功高绝,身影一闪已经截住樵夫的退路,老二庄不重带着剩余几人组成四象阵,将对方围住。柳蒙则拔出长剑逼住,大声喝令道:“别装了!蹲下!” 明白自己受骗,还受到这等羞辱耻笑,这名樵夫突然怒吼一声,两掌张开,不要命般冲向柳蒙,打算使出龙爪手先制住眼前这满脸坏笑的少年弟子。 柳蒙面上虽是毫不在意,其实心底警惕万分,早防着对方暴起发难。当下长剑一引,也不求制敌,只是用招金雁横空截住挥来的双掌,然后身形一退。这边庄不重主持的四象剑阵已然发动,剑光闪耀中将这樵夫卷了进去。 能够出来刺探情报的和尚,武功肯定不低,乃是少林寺般若堂的好手。在四象阵中连换龙爪手、韦陀掌、多罗叶指等绝技,前冲右突想要破阵而走,奈何五岳剑派的四象阵变化繁复,随布阵之人的剑法水准而变化,远不是其一人之力能破。又过十余招,嗤地一声响,其腿脚已被刺中,身形不免迟钝下来。 庄不重见此,剑法一变,带领阵势全力进攻,再过几招,这假樵夫真和尚已经招架不住,连续中剑,踉跄倒地后终被拿下。 捉到一个探子,当然要抓紧审问其他几人躲在何方。 但作为探子,一旦被捉将极其危险,因此这假樵夫很是光棍,坦然把头上破布去掉,露出秃头上醒目香疤,并且不等询问,就招出自己乃是少林寺僧人,法号净竹。 至于来此为何,同伴有几人,都躲藏在哪里等等,这净竹和尚紧闭嘴巴,摆出副打死也不说的架势,叫柳蒙气得就想重使逼问神龙教徒那番酷刑。 但边上还有位泰山派弟子在,何况这和尚还得押回峰顶听候几位掌门发落,到不可乱施刑法。当下何不畏拦住挥拳痛揍几下解气的庞不语柳蒙两人,伸指在净竹身上几处穴道连点,用内力打进去肆虐冲撞,竟是江湖上快要失传的截脉拷问之法。 只一会,原本保持安静禅定模样的净竹便自不撑,脸上肌肉乱抖,黄豆大般的汗珠滚滚而下,显然这种经脉如刀割火炙的痛苦太过难忍。 又过一会,净竹啊地大叫一声,身子向后一挺,竟疼晕了过去。见此情形,何不畏赶紧解开他身上被封住的经脉,柳蒙低下身连掐人中将其唤醒。但就算这样,净竹也是咬牙不言,宁可疼死。 遇到这种犟驴,又不能肉刑拷问。只能将这净竹点住穴道抬到路旁,用碎树枝盖住藏好,然后大家又隐藏住身形,继续守株待兔,看还能不能再擒到想下山逃窜的探子。 约莫有两个时辰,太阳已经斜斜西下,天烛峰上终传来召唤的哨声,那名泰山派的弟子听着喜道:“这是取消警戒的通知,看来都已经捉住了!” 如同这泰山派弟子猜测一般,大家押着擒到的净竹回到峰顶,果然见回来的弟子们个个面有喜色,稍一打听才知在拉网搜寻中,擒到两人,现下掌门、长老们正在房内审问。 把净竹也送了进去,至此三名跟随刺探的少林寺探子全部被捉住,擅长拷问的几位长老集合了各派大弟子,连夜进行严刑逼问,第二日凌晨,便把确切的消息呈给了几位掌门。 在中岳大庙与少林寺前来找茬的戒律院首座澄识、知客院首座澄圆翻脸之后,因着没把握胜出嵩山派与衡山派的联手,澄圆与澄识回寺后与方丈禀报,正召集各位首座商量是否彻底撕破脸吞灭嵩山派时,有在庙外守候的探子回报,说嵩山派竟连夜收拾举派出走,把少林寺弄了个措手不及。 面对嵩山与衡山两派,加上澄跃被对方名弟子一剑致残,几位首座大师重新鉴定了对方实力,最后得出少林寺必须出动大部分武力,比如澄字辈的十八罗汉及各位首座,才能有把握一战而胜。但仓促间如何能聚齐这多人手,何况达摩院首座澄心正带着罗汉们在五台山做一件大事。于是只好放任嵩山派从容离去。 而这几名般若堂探子,是奉命探查嵩山派将要去往何处,以便等寺中聚齐力量后,悄悄前去一网打尽,最好是趁机把五岳剑派的其他几派也连根端起,永绝后患。这几名探子跟到五岳派众人到达泰安后,已经确定是投奔泰山派。本来已经可以回转禀报,但为首之人想要贪功,顺便把泰山派驻地摸查到,如能探清泰山派的实力更好。这才有了伪装樵夫满山乱转,最后被警戒弟子发现的事情。 18.忍无可忍.攻略少林 从嵩山开始一路跟踪前往,探得泰山派驻地底细,然后选个夜黑风高的时间高手尽出,把聚集在泰山准备召开大会的五岳剑派人等一网打尽。 少林寺的这种节奏,让大伙一看便知,摆明了要仗着高手众多,把嵩山派给吃干抹尽。至于五岳剑派其他几派,不仅仅是没放在眼里,甚至还打着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的念头。 五岳剑派的传承源自全真七子,历今已有近千年,无论在哪个时期哪个朝代,纵便是在元末明初最为黑暗的时候,在江湖上只会赢得敬仰,从未被其它门派这样公然羞辱威胁要灭门。 少林寺。门下高手甚众,七十二门绝技高深莫测,一直执掌江湖牛耳,被誉为江湖武林的栋梁支柱。但是,其一向奉行投机路线,与各朝各代当政者说不清道不明,瓜葛极重,典型的墙头草作风,一心只想护住自己超然的地位,以便保存既得利益。于什么民族大义什么百姓疾苦,全然不放在心上。 就如满清入关这事,少林寺在得出明朝气数已尽江山即将易主的结论后,竟公然号令门下弟子不得参与反清抗清事宜,搞出个“闭关锁派,为天下众生祈福。”的名堂,私下里却代表佛门与满清接触,接受满清朝廷的册封和赏赐,所作所为让知晓内情的各大派都是不耻。 五岳剑派里,一向道教为主,最重炎黄正统,从全真七子开始,金国、蒙元、满清,都是奉行全力抵抗异族入侵,为之不知牺牲了有多少弟子。而今,势不如前,门派衰落,竟被少林寺打起了覆灭的主意。 怒!暴怒!就连整日和和气气的恒山派掌门静贤师太也火大万分。四位掌门召集各自派中长老,连夜商议如何应对少林寺欺人太甚一事,最后全部赞成与少林寺彻底决裂,成为敌对关系。并要求将少林寺例为除满清朝廷和大汉奸吴三桂外的第三名大敌! 至于何时向弟子们宣布此事,还须等名义上的五岳盟主华山派掌门冯难敌到来后,再定细则。到时向江湖上发出战斗檄文,必将少林寺这等沽名钓誉的门派,列呈于天下人面前。 如此群情汹汹,泰山天烛峰顶一片肃杀。几名长老更是轮番带领弟子满山巡逻警戒,以防少林寺还派有其他人前来刺探。而闲着的各位弟子们,也不像之前那样拉帮凑伙的嬉闹玩耍,认认真真的开始习练阵法修习武功,只等冯掌门到了后,一声令下,便杀往嵩山血洗少林! 六日后,锄奸盟北三省盟主、五岳剑派盟主、华山派掌门冯难敌带着大伙终于赶到。见早到的几派弟子个个激愤,峰顶气氛凝重,不由惊异。等与几位掌门碰面一说后,明白少林寺竟做出此等欺人太甚的事情,原本神龙教一事积攒的怒火便憋在心里,现时一并爆发出来。 冯难敌白须无风自动,愤然哼声中,手中端着的茶杯一把捏碎,全成粉末簌簌掉落,可见其混元功的精湛。冯难敌狠声道:“二十年来我五岳剑派一直忍让,轻易不愿得罪同道,而今先有神龙教后有少林寺,全不把我等当一回事,这等耻辱,老夫是绝不能接受!” 等几位掌门都是点头愤慨,冯难敌又叹道:“一忍再忍啊,现在人家不将我等灭门不罢休,既然如此,古语有云,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说完环视一圈,猛站起身来道:“老夫承蒙大家抬举,恭为五岳盟主,今时今刻,怎能退缩!” 虎目怒瞪,冯难敌大声道:“传令各派弟子知晓,少林寺与神龙教逼人太甚,从今时起,已成我五岳剑派大敌,众弟子当团结一心,奋勇当先,早日诛此大敌!”接着又唤过冯不破,让其挑选几名精明伶俐的弟子,到江湖上四处传播少林寺与神龙教种种不堪,并传谕在四处行走的五岳门下,让大伙提高防备,免得被人偷袭。 五岳盟主令一发,与少林寺和神龙教已经势同水火,除非一方投降认输或被灭绝,否则将代代杀伐。 经过连续几日的商讨,该怎样对付这两个大敌,一番各抒己见后,最终由冯难敌拍板决定,神龙教老巢远在海外小岛,教徒出没神秘难寻,因此先全力对付少林寺。 有俗语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少林寺庙产众多,俗家弟子遍布天下,想找他们的麻烦那是简单多了。当下五位掌门共同协调,将依着弟子武功水平,对全部弟子进行重组排阵,组成正反四象剑阵。由几位江湖群战经验丰富的长老专门训练,以此来对抗少林的罗汉阵。 江湖争斗厮杀,向以奇袭为王,从不计较一地一时得失,全凭杀伤敌方有生力量来夺取最后胜利。这与军中提倡的袭扰战相同,在李定*中呆过的华山派卫长老由此提议,成立一支斥候队,负责刺探对方情报,以便掌握到对方虚实动向,及时调派人手一击而中。 五岳剑派历来都有抗击外侮的传统,对于军阵一道最是推崇。何况经过前番与神龙教黑龙使部在大同的厮杀,高手队的威势可是有目共睹。当下冯难敌将卫长老的建议发扬光大,不止成立了个斥候队专司情报,还抽调各位长老及少部分杰出弟子组成袭杀队,专与斥候队配合袭击对方高手。 斥候队由卫长老带领,点了几名常在江湖打混,经验极为丰富的弟子作为班底,自行下山先去登封一带查探,后续等人将在嵩山派孟云青长老带领下隔几天再下山。 而袭杀队除了四名长老外,其余将挑选身手了得的弟子组成。至于袭杀队带队人选,五位掌门一番商议后,一致推举衡山派胡元林长老出头负责。 胡元林自从右手残废,不能用剑,便不在出现于江湖。这次到了泰山后也是极为低调,只偶尔与年轻时的交好师兄弟喝茶聊天,许多别派弟子都不知这文雅中年是位英雄长老。但他昔年为替扬州冤死百姓报仇,带着师弟潜入京城,当街一举刺杀满清铁帽子王多铎,那番英雄壮举的背后,呈现出的细密谋划和精心准备,让知晓内情的五岳派众人都是极为佩服赞叹的。 袭杀队当然要以刺杀为主,放眼五岳剑派内,除了胡元林谁又有这等本领?不就是不能用剑,致使身手下降吗?五岳剑派内用剑好手多的是,但能用心谋划的,便只有他一人了! 胡元林性子热血,不然也不会有当年破釜沉舟之举。只是因连累师弟战死,心里自责,才隐身门派,十余年不踏足江湖。而今听得要与少林开战,委托自己带领袭杀队,只是稍一考虑便应承下来。只是提出一个条件,袭杀队的成员,除了成名的长老外,须得从一众弟子中,用自己的方法挑出。 于是在三日后,一处院落中,精心布置出几种奇怪物件,用来考核报名参加袭杀队的弟子们。而衡山派弟子中,除了老二庄不重性格不适外,其余四名出师弟子全部报名。这当中,柳蒙心中最是热切,一心想要加入这武侠门派的特种部队,为此不顾冯不催的相邀,连另外一个大热门“斥候队”都不愿加入。 19.参加考核.袭杀队 报名参与“袭杀队”的弟子都在院落门口等候着,由执勤的师兄一个一个喊名进去,经过考核后无论通过与否,从另外一侧的偏门出去,绝不允许转回来通报或透露院落里面的布置。 此种做法,让这处院落显得有些神秘,而站在门口的两位师兄又一副虎视眈眈样子,严肃凶狠,动辄大声呵斥。加上院落里不时传来的长老责骂声音,使得大家心里都很紧张,生怕进去后没通过考核,反倒丢了面子,从此在师兄弟们中间抬不起头。 柳蒙站在人群中间,一米七多一点的身高平凡普通,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丝和善笑意,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考核的模样。身边站着的三师兄庞不语不时转头四顾,显得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但见到比自己小的小六柳蒙都不紧张,也就稍稍放松了些。至于老四鲁不拙,那是一贯的认真谨慎,平时就是副严肃脸孔,现在到看不出是否紧张了。 五岳剑派中,以华山派弟子最多,泰山派次之,这次报名参加“袭杀队”也是如此。青色夹袄和灰色布袍占了极大比重,余下寥寥的玄色棉袄和蓝色锦袍。而柳蒙一番巡顾后,竟发现了还有三名身着缁衣的恒山派女弟子也在其中,不由大是讶异。 恒山派可是版依佛门的,与其他四派动辄杀性大发不同,剑法以圆转为形,绵密见长。与人对敌时十招到是有九招是守势,只有一招才乘虚突袭。衡山派内功也讲究佛家因果报应、业缘自作、善恶由心之意。 这样的尼姑门派,竟然也有弟子想参加“袭杀队”。不止是柳蒙讶异无比,连守在门口唱名的师兄见了,也是惊愕一阵,才让这一名女尼两名带发修行的女居士组合依次进入,到院里接受考核。 从守门师兄的依次唱名可以得出,每个人在里面的考核大约花费十分钟左右,也就是说这考核定然非常紧迫,留不出时间让人仔细考虑,完全要凭承本心来应对。 柳蒙表面上无所谓,心底却很是注意。特别是想及胡元林师叔多才多艺,处事常有惊人之举,这院落里的考核还不知有多刁钻呢。当下越是临近自己,心里也越是嘀咕。原本自信满满的心情,不由得有了些犹疑。 “衡山派柳不蒙!” 大师兄何不畏剑法高超,在五岳剑派众弟子中隐居前三,报名参加“袭杀队”后,胡师叔举贤不避亲,直接给了个免予考核的待遇,如今正在院落里按照胡师叔的吩咐进行登记。因此衡山派剩余三人中,柳蒙将是第一个接受考核。 应声上前,抱拳行礼,柳蒙等守门的师兄示意可以进去,就闪身而入。院门后面是一张书桌,坐着的一人正低头记录着什么,一位长老则负手站在一侧,正指挥着一名弟子在散布院里的木桩上放置着什么。 看到柳蒙进来,长老挥手让其过去,指着院子里被渔网围住的位置道:“看到那只花雀没有?呆会花雀落地后,再飞起时,考核便开始。” “那边木桩上放有土豆,你须将土豆全部削为两半,然后从那扇窗户中进去屋里。屋里有一具身穿将军服饰的木偶,你要尽快找到它,并在不惊动警铃的前提下,刺中眼睛和胸口位置。最后在桌上有一张纸,记住上面内容,从门口出来告诉我写着什么。” 简单说过考核内容,这名泰山派长老一顿,转身挥手让回转的弟子准备撒米开始,又道:“完成这一切的时间越快越好,香燃尽后还未完成的不算通过。” 香?柳蒙疑惑着顺着长老手指方向看去,见坐在桌旁的那人正抬头看着自己微笑,手里拿着短短一截香头,正准备凑在烛火上点燃。而这带着促狭的微笑,柳蒙却是熟悉无比。 “大师兄?!” 何不畏眨眨眼,冲院子里面努努嘴,示意考核马上开始,让柳蒙不可分心。那边长老重重哼了一声,干脆道:“开始!” 随着令下,站在一旁的弟子随手撒出,米粒从渔网网眼中穿过,落在来回飞翔的花雀下面。这弟子撒米的手法极其巧妙,每一粒米落地的间距几乎相等,正是暗器法门中比较高深的漫天花雨手法。 花雀见到有米落下,先是迟疑下,大约今日已经这样吃了不少回,竟毫不畏惧有生人在旁,直接落下,低头一粒一粒璨起。 所撒的米粒极少,短短几息内就被花雀逐粒吃完,然后毫不停留,一旋身又飞了起来。 柳蒙早已全神贯注,眼里只有那花雀身姿,见它开始离地腾飞,当即也身体猛窜,使出八步赶蝉轻功。身子闪得几闪,便奔到最近的一根木桩前,同时反手拔剑,剑光过处,将放在上面的一颗土豆一削为二。 院子里总共竖有十六根木桩,按照八卦方位布置,远近高低各自不一。有的需弯腰下切,有的需纵身横削。 柳蒙从来就崇尚简单直接的剑招,这时更不肯多费一丝气力,每一颗土豆只出一剑,全是最简单的削、切、撩手法。身法也不肯用最耗费内力的穿云纵,只是八步赶蝉和雁行功来回施展,丝毫不做停留。 在外人看来,只见这衡山派少年弟子蹿高伏低,身形只是绕着木桩间急窜,长剑犹如生了眼睛一般,每一出剑必有土豆被刺中。看起来到像是精心计算过,熟练得犹如常常习练一般。 十八息!除了刚开始奔窜耗费了两息,十六根木桩上的土豆每息搞定一个。柳蒙暗自得意,但脚下可不敢迟疑停顿,几步跑到屋前,身形一纵,犹如乳燕穿林,从那扇半掩的窗中直接钻了进去。 屋内光线极暗,从外面猛然进入,视力难免会有短暂的发黑时间。但就凭短短一瞥,柳蒙已是模糊看见不远处站着几具黑影,当即脚一蹬地,就要窜过去查看哪具是将军打扮。 只是在电光火石间,隐约瞧到前方似有根东西横住。想起外面那长老所说,“不得惊动警铃”。立时惊出一身冷汗,知晓这定是警铃机关无疑。赶紧脚跟猛顿,想要停下,但前冲劲力极大,身子被带着向前倾倒,而下方似乎也有绳索绷紧。危急间柳蒙只好长剑下刺,以长剑作为拐杖,伫着身子才没有趴倒在地。 此时离着这模糊绳影已是极近,柳蒙凝神细看,见这绷紧了细绳一端同其它数条绳子相连,在最尾端处却系着只铃铛。只要人一触动细绳,那铃铛必然响起,自己的考核也只能以失败告终。 好险!纵使柳蒙心理素质强悍无比,也禁不住被这奇妙诡异的设计给惊出一身冷汗。 在外面时故意以短香诱导,接着拿木桩土豆做诱饵,使得人全心去追求速度。而在屋内却以黑暗作掩护,在脚下最容易忽略的位置设立警铃机关,让只想尽快完成考核的弟子们放松警惕,从而失败收场。 这种考验心性多过考验身手的法子,不用说,定然是出自那心思慎密诡计百出的胡元林胡师叔之手了。 20.武侠特战队.集训 手中稍一用力,人已借势翻起。柳蒙仔细打量一番屋里,见通往那几具木偶的方向横有四条之多的细绳,层次不一,完全限制了急窜前往的可能,就连直着身子通过也是困难。 估算了下木偶的高度,柳蒙选择了从上方突进。当下两腿猛弹起,身子窜得老高,半空使出穿云纵身法,扑到屋顶横梁前,空着的左手一搭,身体如同钟摆一般摇晃,借力甩了过去。 这一甩幅度极大,近四米的距离瞬息即至,柳蒙一伸胳膊正好够到另外一根横梁,翻身上去后往前爬得几步,便到了木偶上方。 两腿勾住横梁,身子倒悬,借助微弱光线瞧清下面三具木偶都是绿衣缨帽的清兵打扮,哪有将军服饰。柳蒙不由心下大急,放眼四顾,却见屋子最里头有张八仙桌,桌边右首椅子上还坐有个人影。 没有时间再去浪费,柳蒙当即松开双腿,然后一蹬横梁,身子往前急窜。待到势尽,穿云纵接连使出,人如大雁滑翔,直冲向椅上人影。同时手中长剑一抖,运起最擅在远距刺杀的千里惊鸿,嗤地剑啸声中,一剑正中那人影心口。 一脚踩地,左手背后做出防备姿势,接着手腕翻转,把剑尖拔出,又是一招剑落双雁,剑身宛如毒蛇般弯曲跳跃,分刺这人影双目。 完成长老交待的一心二目要求,柳蒙低首见八仙桌上用方砚台压着张白纸,上面银钩铁划写有两行大字。 “静如处子,动若脱兔。”第一行很简单,任谁只看一眼便可记下。 第二行却字数极多,不知出于哪一篇文章。“专诸刺僚,彗星袭月;聂政刺傀,白虹贯日;要离刺忌,鹰击于殿;血气之士,仗剑杀敌,未伤其身,已夺其魄。然,我曰皆不可取。独“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是为首要之意,望尔谨记。” 这好长的一大段话,念之极其绕口,默读了三遍,柳蒙才记在心中。 桌椅附近,并无机关,从一侧绕屋角行走,待从房门出来,柳蒙已懂这番布置之意。假如自己在进窗前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细绳警铃只在屋子中间布置,如果绕行一溜边角,将毫无阻碍的去到内里桌边,完成要求轻轻松松。 不过纵使是这样,柳蒙所用的时间也是极少。后院里的几人刚才从观察孔内都看到了柳蒙所采取的策略,如今都是面带赞赏之意看着这衡山派最小的弟子,而其中胡元林更是面有得色,微笑着点头示意。 等柳蒙在负责验证的师兄面前背出纸上内容后,胡元林召唤过去,先是斥责几句其行事鲁莽,接着话锋一转,让柳蒙回去等候集合通知,隐然便是已通过了考核,成为“袭杀队”的一员。 回到居住的院子里,柳蒙固然是高兴得意,同没有报名参加的二师兄庄不重一通好吹,等老三庞不语和老四鲁不拙垂头丧气的回来后,才住下嘴。 这等极其考验心性的布置,不用说,对敌经验缺乏的老三和老四绝对通不过。平时便承担着奶妈角色的庄不重开口勉励安慰了几句,又约着一同参加正反四象剑阵,去堂堂正正的临敌格杀,不走老大小六那等低劣阴暗的路子。“咱们要做凭真本领服人的正人君子,不当那暗地里算计的阴险小人。”这话一说,把柳蒙憋得白眼直翻,没想到一向嘴笨的老二也是牙尖嘴利,到是把老三和老四逗得咧嘴开笑。 次日清晨。便有弟子四处通知“袭杀队”成员到后山入口处集合。柳蒙跟着大师兄何不畏没敢在惊动另外几人,悄悄出了院子,奔到后山山径入口。 通过考核的弟子并不多,近五十名弟子只过了十个,几乎是五选一的比例。让人奇怪的是,恒山派那三名女弟子竟全部入选,而人数最多的华山派和泰山派也只入选了两名,加上嵩山派的一名,这就是袭杀队的主体了。 等大家到齐,昨日负责考核的那位泰山派长老站出来进行点名,然后胡元林携着另外几位长老上前,就“袭杀队”的成员构成进行了说明。 “袭杀队”大首领为衡山派长老胡元林,负责全面工作,对袭杀队有绝对权利。下边设有三名副手,分别为二首领华山派高长老,三首领泰山派孙鸣竹长老,四首领泰山派田长老。 介绍过后,胡元林便命负责考核的那位泰山派田长老,带着大伙从后山小径下山,找处林木高深的地方,准备教导大家搏杀时的种种经验。 整整一天,柳蒙等人都在这不知名的密林中度过。那位泰山派的田长老最擅长山林伏击和追踪技巧,当下一边讲解,一边示范,手把手的教众位弟子们如何在山林中伪装,如何潜伏、如何设置简易陷阱、如何清除痕迹等等。尤其是怎样利用树木障碍,发挥出剑法和轻功相互配合的优势,其中一些独特见解,让从未接触过山林战斗的大家都是眼界大开。 第二日,换成三首领孙鸣竹长老教导。这位孙长老却是柳蒙的熟人,在大同城外便由他带领厮杀过。孙鸣竹所学极杂,擅长各种兵器,不论是江湖上常见的刀、枪、棍、鞭,还是军中独有的盾牌、弓弩,甚至连一些链子锤、判官笔、铁尺等奇门兵刃,也是略有涉及。 而孙鸣竹所教导的内容,便是怎样以剑法来克制应对这些兵器,讲解这些兵器法门中的缺陷。而一些常见的兵器,都要求大家能够拿来用个几招,特别是板凳菜刀短棍等等随处可见之物,免得有时长剑不在身边,却靠双肉掌去搏杀。 第三日,由华山派的高长老负责教导。这位高长老乃是锦衣卫南镇抚司军户世家出身,崇祯年间拜入华山派。其教授的主要是如何抓捕敌人、如何审问、如何利用一些随处可见的小东西设置暗器机关。而一些飞镖、飞刀、金钱镖等江湖上常见的暗器,高长老使来也是极其犀利,得他教授,众弟子们原本不甚熟络的暗器手法都有很大进步。 如此近半月时间,由三位首领连续重复教导,各弟子的实战能力提升极大。直到三位首领长老都认为可以勉强拿出手后,大首领胡元林长老这才亲自开始教授。 相比之下,胡元林教授的内容就更是令人开眼。化妆:改变自己容貌和身材,包括变更性别和年龄;变音:更改自己声音及学习各种方言;下毒:分辨江湖上常见的各种毒药并能说出解法,以及各种下毒的方法。 对于“袭杀队”弟子们的训练,胡元林非常严厉,尤其对于那三名恒山派女弟子,要求更严。竟要求其装扮成妓女模样,在街市上招摇而不被人看破。 这种种匪夷所思的训练,把大家都是折磨的极惨,那位年纪最轻的恒山派师妹,几次都被训得哭了鼻子。好在大伙儿都是极为出挑拔尖的人物,心性都异常坚强。加上各派掌门受胡元林长老相邀,不时过来看望打气,这才坚持了下来。 21.袭杀进行时 如此令人惊愕的训练,直到半月后斥候队从山下传来确切消息,胡元林方才要求停止。 斥候队在卫长老的带领下,潜伏至登封周边,却发现少室山下驻了大批清兵。这批清兵装备精良,人强马壮,却是鞑子嫡系正黄旗的精兵骁骑营。 这批满清骁骑营来少林寺要图何事?斥候队多方打听均是未果,后来寻机捉得一名出寺送信的俗家弟子,经过拷问,这才弄清楚事由为何。 满清康熙皇帝下旨封赐少林寺,寺中诸位高僧都有封赏,更为奇妙的是,还派了位少年大官,叫什么正黄旗都统御前侍卫总管的,前来代替皇帝出家为僧。少林寺几百年来都没遇见过这种事情,当下方丈诲聪禅师代师收徒,替这位鞑子少年大官剃度,法号为诲明,为少林寺现今最高辈分,在寺中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比诲聪方丈低一点。 少林寺新添这诲字辈高僧,自然要谕告所有弟子,这名送信的俗家弟子便是奉命南下,一路去通知一些下属产业的主事,让大家抽空回寺拜见这位小师叔祖。而他身上所带的信件,则是少林寺方丈诲聪亲笔所写,命其送往福建莆田南少林寺。 南少林又名林泉寺,与一向紧靠朝廷的北少林不同,南少林可谓之 “忠烈”二字。早在明朝便派出僧兵赴沿海抗击倭寇,在满清入关后,更是多出僧人参与各地抗清战斗,与反清复明为宗旨的天地会联系尤为密切,也因此极受满清朝廷所怒,早有派兵清剿之意。 只是因为南少林处于南方三藩的辖区内,几次命令派兵都被阳奉阴违,加上郑家不断袭扰沿海,此事才搁置下来。 这番少林寺方丈在接受清廷册封后,写信前去,不肖说打着什么主意。该封信件已被斥候队劫下,一并送回泰山。冯难敌当着大家面拆开诵读,里面果然充满了规劝之言,满篇都是仁义道德的屁话。 作为现时五岳剑派的核心人物,胡元林长老据此提出了一个计划:袭杀队正是需要磨砺的时候,完全可以拿这些执掌少林寺分散各地的产业下手。一是相对于少林和尚,管理俗务的俗家弟子武功高明有限,防范上也不怎么警惕,极好下手。二是掐断少林寺财物来源,杜绝它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想法。三是藉此调虎离山,连番受到袭击,少林寺定然会派寺内主力前来查探,这时五岳剑派聚集力量,以逸待劳以强凌弱,必能开个好头,严重削弱少林寺实力。 细细品味一番胡元林提出的计划后,冯难敌等五位掌门均是击掌叹服,当下又讨论了一番细节末梢,便决定立时开展计划。 先期下山的斥候队继续盯紧少林寺动向,而第二批加入斥候队的队员们,将在嵩山派孟云青长老带领下,根据那少林俗家弟子的招供,去一一核实是否确为少林产业。 做为动手的主力,袭杀队将结束训练,依着斥候队的消息,从北向南,一个一个收拾这些少林俗家弟子,开展实战练习。并等少林寺派出人手前来查探后,配合掌门及长老们组成的高手队进行偷袭。 ……………… 寿州八公山,峰峦叠翠、清泉密布,许多古迹庙宇点缀其间,景色非常优美。可惜经过历年战乱,百姓争相逃离,如今已是一片荒凉之地。 一条官道从东北方向过来,在山脚密林间拐了个弯,急转而向东南,因有高大树木阻碍视线,待到面前时便已晚了,实在令人防不胜防,正是远近有名的翻车坡。 太阳高照,一队马车顺着官道徐徐而来,前首一辆上插着杆描金边黑底镖旗,上面绣着“虎威镖局刘”,随风飘扬,呼呼作响,衬着趟子手不时的呼喝声,很是威风。 虎威镖局乃是皖地有名镖局,总镖头刘降虎一手拳法威猛绝伦,号称“打遍皖省无敌手”,在皖浙一带绿林道上很是吃的开,旗帜所至,大家多少都卖些面子。 车队走到翻车坡前,领头的趟子手和镖头显然常走此路,一边吆喝着马车放慢速度,一边托着一侧车辕协助车转急弯。 刚过弯道,领头的趟子手忽然大声惊叫,语音惊慌至极,惹的大家一阵紧张。一名李姓镖师快步跑过去,顺着趟子手指的方向瞧去,禁不住也是头皮发麻。 弯道后面,大路正中,立着一根矮木桩,木桩上方削得极尖,一只粟毛山猫被穿腹而过,四爪耷拉着挂在上面。这只山猫生前肯定挣扎许久,木桩上流满了鲜血,如今被风干成黑色,看起来触目惊心,异常凄厉。 那趟子手见李镖师过来,颤抖着指着黑红色木桩道:“那…那上面还有字。”李镖师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凑近看去,只见木桩一面较为平滑,上面刻着几个小字,被山猫流下的血液浸透,异常醒目。 李镖师小时跟账房先生识过字,当下逐字辨认着读道:“刘降虎亡于此。”什么?刘降虎?总镖头?几乎是同时惊叫一声,李镖师与趟子手被这句话吓得一齐跌倒。 凄厉的让人发毛地布置,虎威镖局众人围在那都是沉默不语,使得气氛越发诡异。秃眉吊眼、面孔蜡黄,犹如只病虎一般,刘总镖头干咳一声,道:“鼠胆之辈向以这种手法来吓唬人,咱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种事还遇得少吗?” 说完,上前一步,右手一攥,凭空捣出,一拳便将这碗口粗的木桩打断,接着左拳连环挥出,连同上面的山猫尸体被一齐击飞。 没等围看的镖局众人喝彩,前面树丛中突然跳出一黑色人影,凌空如同只大鸟般转折滑翔,把那被击飞的木桩接住,然后翻滚着纵到原先插木桩的地方,将木桩又自插下。不发一言,只是冷冷看了下刘降虎,便又转身向后跑去,完全不拿镖局众人当回事。 镖局众人都被这一手奇妙的轻功惊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刘降虎做为总镖头,醒悟最早,明白自己被人公然侮辱,这还了得。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层皮。也不管这黑衣人什么路数,大吼一声,便运起提纵术追了上去。 黑衣人似乎有意引诱对方来追,奔跑的速度并不快,等钻进树丛里时,刘降虎已经勘勘要抓及他的衣角。但一进树丛,黑衣人眨眼间不见,没等寻思过来,左右忽然冒出两道剑光,犹如电光霹雳疾刺过来。 22.明火强劫.胡说 湖州丝绸冠绝全国,素有甲天下美誉,每朝都被选做为贡品上贡皇家,上等制品一旦出现就被控制在官府手里。但一些大的布庄,照样有那质量品地都是上佳的湖州丝绸售卖,一点也不比贡品差,并且不怕衙门来查。当然,价格须要翻倍了。 庐州府内的新福布庄,便是皖省境内唯一有上等丝绸售卖的大布庄。陈大掌柜是北方人,据说是手眼通天的主儿,知府见了,也是抱拳喊声陈老兄。但他已近不惑之年,却依然孤身一人不近女色,平时纵有应酬,也绝不去烟花之地,惹得手下小掌柜们都猜测其是否有难言之隐。 可惜这些好奇心强的家伙都不在,否则柳蒙定要把这大八卦给揭露传播。什么不近女色什么难言之隐,只是因为这陈大掌柜乃是正宗少林寺僧人,法号净能,习练的是地道少林童子功。 从两三岁就开始练习,不到大成绝不能破身,否则将内功尽废永生不能习武。这等自虐的功夫,威力自然非常厉害。在这间不大的卧室内,柳蒙连刺出了三剑,都被净能用一双臂膀强行挡住。平时犀利无匹的长剑,连道血痕都没划出,可见这少林童子功比铁布衫金钟罩要强悍多了。 既然进攻无效,柳蒙当即选择了撤退,大喝声中身子一闪,从窗口跃出,做出副不敌退走的样子。净能的修为都在这双臂膀上,任凭对方剑势在快,只管挥舞拦阻,却是一丝也伤不到自己。这时见对方无奈撤退,不由也是大喝,跟着对方从窗口跳出,想要擒住这蒙头蒙面的黑衣人,问个清楚。 只是,刚才柳蒙那一声大喝,等于是通知了守在外面的同伴。于是,当净能从窗口跃出时,上方一道剑光劈下,将其背部划开道深及白骨的伤口。 感到自己像是被划开了两瓣,落地后净能踉跄了几步,边负痛大叫,伸手向背后一摸,全是滑腻腻的鲜血。刚转身想看清后面偷袭之人是谁,那前面退走的黑衣人却身影一顿,紧接着竟反身扑来,手中长剑耀出一片光华,笼罩住上身多处大穴,逼得净能咬牙忍痛抵挡。 数招过后,净能背部随着剧烈动作,失血过多,脑子逐渐开始发晕,反应有些迟钝下来,再也跟不上面前黑衣人那疾如闪电,密如骤雨的进攻。再过两招,净能一个疏忽间,右目刺痛,已被剑尖挑破,刚要张口惨呼,却紧接被一剑刺入喉间。 新福布庄盘子非常大,每日流水得有上千两,光是雇佣的账房先生便有三名之多,因此少林寺才特地安排了名真传弟子过来坐镇,担任护院的俗家弟子也人数极多。 这次“袭杀队”大首领胡元林长老定下的策略就是吃干抹净,绝不给少林寺留下一匹布一束绢。 经过多日观察,依据新福布庄的运作规律,一番仔细谋划过后,选定在月末盘点的时候一起动手,务必将少林寺分派过来的弟子一网打尽。胡元林长老算计的非常细致,各名弟子都相应分配了任务,柳蒙与慧悦的任务便是潜入卧房灭掉化身为陈掌柜的净能和尚。 慧悦,是恒山派的女弟子,带发修行,容貌秀美,年纪比柳蒙大上一岁,便常让柳蒙以师姐相称。慧悦是恒山派收养的孤儿,从小在山上长大,性子要强却极单纯,没有寻常女孩的娇娇之态。让人处着很是舒服。柳蒙偶尔开个玩笑什么的,都要寻思一会才能反应过来。 两人配合着杀掉了净能,让慧悦继续在外面警戒,柳蒙复又跳进屋内,满屋搜罗,执行胡元林师叔的私下交待“找些不义之财来充作袭杀队活动经费。” 桌子抽屉、床腿床底、书橱,凡是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柳蒙都寻找了一遍,最后一共搜刮出几十张银票和一小箱珠宝首饰。粗略估计一下,当在两万余两银子之数。 两万多两银子!新福布庄不过是少林寺的一处产业,便存有这么多银子,若是把少林寺所有产业都加起来,岂不是天文般的数字? 这少林寺号称佛门净土,要这么多钱财干嘛用?和尚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讨老婆生孩子买房子,如此数额惊人的身外之物,难道最后都拿来烧给西天众位佛祖? 等柳蒙把这巨额财物拿回交给胡元林师叔,后者也是吓了一跳。把目前得知的少林寺产业都加起来,加上这么多年的积累,粗略一算,其聚集的财富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丝毫不是夸张。 袭杀队几位首领坐在那沉思,绞尽脑汁想少林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而柳蒙脑子活泛,想法天马行空,道:“莫不是少林寺存有造反之心,等时机一至便招兵买马,竖起佛教掌管天下的大旗,建立一个如同天竺国的佛门国度,创造传说中的极乐世界?” 宗教国家,这种政治制度在西方世界很是吃香。但在东方,想要建设什么佛道乐土,想想就太过虚幻,那么幅员辽阔的领土,那么高基数的人口和文盲率。难道这少林寺真有如此雄心壮志,否则一群和尚又是积攒财富又是培养高手又是贪慕虚名的,究竟为了啥呢。 “也可能,大和尚们都暗自娶了老婆,安置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这些钱财都是给后代们攒下的家业。比如每年收养的孤儿和俗家弟子,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后代。”语不惊人不休,柳蒙接着又抛出一个推测,叫几位长老面面相窥,都是对其无语。 作为师叔,胡元林很尴尬的笑了下,挥手制住柳蒙继续胡说,总结道:“不管他少林寺要这么多财物干什么,既然到了我们手里,那就是我们的东西,正好我五岳剑派清苦已久,改善一下生活,就当他们做了件善事,算是功德无量。” 幽默了一句,巧妙地把这搜罗来的财物给冠上正大光明的借口,胡元林见三位长老都无异议,接着又道:“这一段时间,少林寺在皖、浙两省的产业基本清理干净,弟子们都发挥得很优秀。下一步,将静待斥候队的消息,准备伏击少林寺派出的支援。” 调虎离山,半途伏击,这都是早先既定的计划,大家都是明白。没想到胡元林喝了口茶后,忽然给柳蒙安排了个任务。“斥候队那边人手有限,传递消息恐有延误。小六,你轻功好想法多,明日启程去登封一带,找冯不催师侄联络,一等有动静便立刻赶回。” 23.登封遇故人.小宝不催 轻功好、剑法妙,长得帅,魅力大。这些形容词对于柳蒙来说都能勉强笑纳,实事求是,凡事诚恳,咱最不喜欢搞谦虚那一套。可“想法多”是嘛子意思呢?在胡师叔嘴里,咋就和轻功好一样重要? 不过,让自己去登封找冯不催,担任斥候队与袭杀队之间的联络人,这事情到蛮符合自己的性格。老窝在几位长老眼皮底下,不能飞扬跳脱潇洒任性,非憋出病来不可。恰好韦小宝这会就在少林寺,当什么诲字辈第二高僧,正是春风得意早晚胡闹的当口,自己不去烦扰烦扰他,算什么结拜兄长,谈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再说胖瘦二头陀在大同战死,他在五台山有没有被神龙教捉到岛上,有没有做那什么白龙使,是不是还依照《鹿鼎记》书中那样逢凶化吉,这可是关系到获取四十二章经的大事,须得详细问个清楚。 受领了任务,转出回到自己居住的屋里,柳蒙简单收拾了下包袱行装,出门和坐在院子里品茶的大师兄何不畏讲了声,在闻讯赶来相送的大伙“路上小心”的叮嘱中,去拉了匹健马,径自绝尘而去。 从庐州府去到登封,柳蒙一路上晓行夜宿,遇店打尖,逢城歇息,反正也不是很急迫,就爱惜了下马力,过了十来天后才赶到登封城。 登封城处在嵩山脚下,一直便是少林寺势力范围,各种与佛家有关的店铺场馆满城都是。因此斥候队在登封地区很是谨慎小心,学着天地会那套作法,设立各种接头暗号,来隐藏身份,躲避少林寺的耳目。 按着长老们教给的联络方法,柳蒙在一家茶馆里坐下,要了壶毛尖和两碟小点心,边喝边听着四周人们的闲聊。少顷,有拉胡琴的手艺人上台,紧紧张张的很是不安。在几位茶客的起哄下,拉了首《汉宫秋月》。曲子凄凉婉约,根本不合大家的口味,于是只得几枚铜板稀落地扔到台上。 下一曲这手艺人学了精明,拉了首曲调欢快、茶客们耳熟能详的《百鸟朝凤》。胡琴音色柔和浑厚,最是适合表现这种风格的曲子,让大家停住了闲聊,都是沉浸在那祥和幸福的乐声之中。一曲奏完,掌声喝彩声络绎不绝,铜板如同下雨般一个劲地掉落在台上,把那位手艺人喜得合不拢嘴,连连鞠躬感谢。 趁此功夫,柳蒙已把点心吃完,将两只空碟摞起,把双筷子对头而放在上面,然后慢慢品着热茶,欣赏着轮换上台的唱花鼓儿亮开嗓子唱《思凡》。同时眼睛有意无意瞟向茶馆各处,看有没有人注意自己所摆出的暗号。 等唱花鼓的下台,轮到说评书的上去,已到了用晚饭时间。天色黑了下来,四处酒楼客栈的挑起灯笼,茶馆里的闲人少了许多,大厅里渐渐变得冷清下来。见还是没人过来接头,柳蒙有点失望,心想:斥候队人手有限,确实也不能每天都在茶馆里四处转悠,既然没联系上,还是先去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吧。 扔了十几文钱到桌上,柳蒙遗憾的起身离开。从茶馆前系马桩上解下缰绳,牵着马儿无目的转悠。走过白天最繁华的街道,是一条花灯高挂的深街,里面吆五喝六调笑作乐声不断传出,显然是妓院堂子所在。 因为有别于旁处的热闹,柳蒙向里瞧了两眼,站在巷口的两名龟公伙计立刻跑了过来,伸手帮拉住马缰,一迭声的请这位公子进去歇歇。柳蒙身上不过还有几十两银子,可不想扔到这种地方,再说逛妓院的都是为了生理需求,自个儿还嫩,犯不着早早破身。就算要破身也得找方怡阿珂那样的美女才对。 摇摇头,两臂轻展,把围过来的龟公推开,柳蒙刚要回身,却听一声熟悉无比的叫声从巷子里传出:“辣块妈妈地,喝个酒也这么多事!少爷明天在来,姑娘们明个儿见啊!” 这声音清脆滑稽,听着像是北方京城一带官话,却又带点江南软语的味道,特别是那句“辣块妈妈”,更是原汁原味的扬州俚语。 “小宝?”柳蒙自言自语一声,思道:登封城离着少林寺极近,韦小宝这会儿正在少林寺当和尚,说不准便是他受不住寺中寂寞,跑出来胡天胡地的干活。 当下站住脚步,放眼看过去,只见巷子里走出一群人,个个膀大腰圆浑身酒气,当中簇拥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富家少爷,正唧唧呱呱的聊地开心。 那富家少爷一副鬼精灵模样,走路带风满脸坏笑,正是自己的结义兄弟、满清骁骑营正黄旗都统、御前侍卫副总管、御赐黄马褂、天地会青木堂香主韦小宝。对了,这会多半还得加个少林寺得道高僧诲明法师和神龙教白龙使的称号。 却说这一群人酒气熏天的从堂子里出来,见到巷子口一位少年牵着马挡住大半路面,就有些看不顺眼。要知道大家都是京城显贵子弟,一向跋扈惯了,如今借着酒意,只觉除了韦都统韦大人,其他都不在话下。当即有人就大声嚷嚷着,一边含混斥骂一边伸手去推这挡路少年。缌缴膊患馍倌耆绾味鳎ネ妻牧饺司捅蛔卜桑ぴ诘厣咸鄣弥ㄍ勐医小p>  “妈的!敢动手打人?”本来正有醉意的众军官们一下清醒,见有不开眼的敢动手打自己兄弟,当下齐齐撸袖子挽胳膊,便要上去群殴这不开眼的小子。 韦小宝眼头好,一见这少年面相,不由惊喜万分,大叫道:“老蒙!”接着冲过去,拽住柳蒙的胳膊,哈哈大笑,道:“老蒙,兄弟我可想死你了,你去大同后就没了影子,现在怎么一下冒出这来了啊?” 不等柳蒙回答,韦小宝拉着他对围上来的众位军官笑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兄弟我的结拜哥哥,柳蒙柳少爷,大大地世家出身。”又转脸对柳蒙道:“这些位弟兄,都是随我过来的,这位叫张康年,这位叫赵启贤,都是好朋友。” 介绍完,韦小宝猛地记起,兄长柳蒙可是衡山派的人,最是痛恨鞑子兵,这些都是御前侍卫骁骑营军官的,见着难免会心里不痛快,到时一个口角,拔剑就杀,那可大大不妙。虽然自己是一定站在兄长这边,但张康年他们跟着自己交情也挺好,还真不能眼看着被兄长老蒙一剑一个宰小鸡般的刺死。 就在这时,从街道漆黑处,闪来人影朦胧,慢慢把站在街心的这群军官们松散圈住。柳蒙是练武之人,耳目聪敏,发现后转头一看,围上来的几道人影手中持剑,那预备攻击的姿势眼熟无比。其中一个身形高大魁梧,正凝神瞧着自己,满脸关注。 “冯不催?”斥候队的人怎么在这儿,是跟着自己还是?对了,韦小宝即是满清大官,驻扎在少室山下清兵的头子,又是少林寺诲字辈高僧,难怪斥候队花大力气盯着他。看来自己到是误打误撞个正好,免得冯不催带人动手,伤到韦小宝。 伸手下摆,来回摇晃几次,示意没事。这五岳剑派通用的联络手势一出,冯不催疑惑地又看了几眼,见小柳师弟神色从容,与那鞑子少年大官有说有笑,不像是被逼住的样子,这才放心,转而招呼师弟们退走。 24.兄弟别叙.双儿与阿珂 见冯不催等人重又隐没在黑暗中,柳蒙看了看紧张的脸都发白的韦小宝,明白他已经发现不对劲,不禁心下暗叹。常日周旋在两方阵营中间,与双方都是亦敌亦友关系,也确实难为。恐怕,他自己都弄不清楚究竟算哪边人。套用句电影中的话,人在无间地狱,永生不得轮回。 脸上笑意盈然,柳蒙伸手搂着韦小宝的肩膀,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宝,这些家伙全是满清鞑子,是吧?”见韦小宝身体一僵,知道他担心自己突然翻脸。柳蒙又赶紧拍了下肩头,安慰道:“哥哥晓得你身不由己,同满清皇帝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最关键的地方你须牢牢记在心里。” “嗯,老蒙你尽管说,小宝一定会牢牢记住!”见兄长体谅自己,并不以自己和鞑子们胡混而恼怒,韦小宝心里难得地生了丝惭愧,当下认真的看着柳蒙,心想不管是什么,自己一定要记住。不能再有负兄长的期望。 抬下头看了看围在周边的满清军官,柳蒙冲着几个张望过来的笑了笑,然后低头一字一顿道:“要记住,你是个中国人。”见韦小宝不解的看来,柳蒙解释道:“凡是生长在中华大地,承认自己是炎黄子孙的,不管是哪个民族哪个势力,都算是中国之人。无论汉隋唐宋明等历朝历代,上至皇帝下至走卒,都认同是华夏正统,因此全是中国人。” 说及历朝历代,韦小宝最喜听评书,当下眼角一跳,心中想到现在,张了张嘴,又没说出,只是期翼地看着柳蒙。 柳蒙哪能不懂他的心思,想到他和那满清皇帝竟如此义气深重,不由长叹,道:“书中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有他承认是中华民族一份子,承认是炎黄子孙,不视我汉人百姓为猪狗畜类。那么,后世之人自然也会认同他是中国人。” 说了会人心道义华夏传统,柳蒙见夜色渐深,当下岔开话题,问道:“小宝,晚上你要回哪里?没事的话,找个酒馆,咱们哥俩好好唠唠。” 韦小宝乃是在寺里憋闷的慌,偷偷跑下山来找到骁骑营这帮人乐呵乐呵,夜里要是不回寺中的话,免不了会被方丈师兄诲聪唠叨几句。但近半年没见到兄长,怎么也得学评书里那些英雄们一样促膝夜谈不是? 点点头,韦小宝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正好刚才光顾着喝酒了,没有吃饱,咱们去那边吃牛舌头锅盔去。” 打发一众军官们先回营,韦小宝引领着柳蒙走到登封城南门口附近,有家叫老王牛杂店的,进去找了张靠窗方桌。要了卤牛舌、炒牛脸、酱牛尾,又上了一盆牛骨髓汤,就着盘锅盔,兄弟俩边吃边聊,把在五台山下分开以来,各自遇到的情况,互相诉说一通。 果然还是如《鹿鼎记》书中情节发展的一样,没有了方怡,韦小宝却是被沐王府的小郡主沐剑屏给骗到了神龙岛上,历经艰险,不但没有吃亏,反混得了个白龙使头衔,还从洪安通苏荃那学了什么英雄三招美人三招,与之前两人胡乱捣鼓的好汉三招一样,全是奇巧诡异的路数。 洪安通也在急着寻找四十二章经,派韦小宝回京城去盗取,没想到早有六部经文落在韦小宝手里,内里最重要的秘密藏宝图全被柳蒙取出。 而韦小宝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却被康熙打发到少林寺替自己削发为僧,说是要替自己积善行德,其实还不知打着什么主意。当然柳蒙从书中看过,晓得小康熙的打算。无非就是等韦小宝熟悉了少林寺众位高手,再发道圣旨,让他挑选些高手带着去五台山,当那清凉寺的主持,贴身保护老皇帝顺治。 韦小宝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大体上还是依照书中情节来进行,只是因为有柳蒙出现,出了一些小变数。如胖瘦二头陀战死在大同,便让顺治给的那本经书没有暴露出来。阿珂与阿琪两人带着柳蒙在少林寺门口惹事,那会韦小宝还在神龙岛上,也就避免了见到阿珂绝代美色后失魂落魄的种种丑态。 而且,柳蒙也把五岳剑派同少林寺结下的仇怨坦诚相告。铁剑门两位小师叔惹出小事,却被少林寺借机生端,想要吞并中岳大庙,最后引发五岳剑派同仇敌忾,誓要与少林寺决一生死。自己这次前来,就是负着对付少林的任务。 当然了,柳蒙也故意神秘地告诉韦小宝,自己认识了位貌比天仙的女侠,正在努力攻克中,目前看来进展还可以,就是有个情敌实在烦恼。生活在丽春院那种环境,韦小宝八卦心性非常严重,当即挪了下凳子,兴奋地让柳蒙详细说说,以馈自己那饥渴的心灵。 铁剑门女侠,年方二九,美如天仙,单纯可爱,芳名一个珂字。目前已经进展到搂搂抱抱亲嘴儿的地步,只是因着辈分上有差异,最终会不会受到师门的阻扰尚未可知。另外还有个小白脸兔相公,南方一姓郑的家伙,仗着身份尊贵长得白净,也在追求这阿珂美女,到是员劲敌。 韦小宝心里,可没有什么尊卑等世俗礼仪束缚,当下叫道:“什么师叔辈分,你是汉子,她是妹子,汉子就是要睡妹子的,他妈的谁规定师叔就不能睡了?”顿了下,艳羡道:“老蒙你可真厉害,都能随便亲嘴儿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要知道女人的心肝是连在嘴上,你一亲她就软了,什么都会依你。” 哦?女人心肝儿连在嘴上,一亲就软?这种说法,柳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位女性写手叫张爱什么的,不是从女人的角度说过,“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是xxoo的oo”吗?难道她是从韦小宝这儿听来的? 对了,能如此有感而发,韦小宝定然是深有体会。当下柳蒙揪住他耳朵,笑问道:“说!你是不是把双儿妹子给收了?”说起双儿,韦小宝脸色一红,却也不扭捏,直言道:“双儿妹子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女人,比我妈还要好。我当然也要对她好了。” 双儿纯真善良,重情重义,善解人意,柳蒙面对这等女子,纵使心里再怎么流氓,也是下不去手的。所以才有了在五台山下结拜为兄妹的举措。这时听了韦小宝心里表白,知道两人各自绝不会相负,到也安慰了许多。 至于柳蒙口中那什么姓郑的情敌,韦小宝同柳蒙的想法到是绝对一致,“敢跟咱哥们抢女人?管他爹是谁!照样搞死他,还得搞死他全家!” 25.斥候队.联络 兄弟两人边吃边聊,所谈内容在旁人听来多是不可思议之事,至于离经叛道的言论,更是满嘴跑马车,什么道德伦理忠君爱国,统统不放在眼里。处在登封城里,竟大言不惭的一口一个秃驴,还好夜色渐深,牛杂馆里并无别的客人,否则不吓地半死也得偷跑出去告官。 说到柳蒙师门同其他几派联合起来,搞什么“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要共同对付少林派。韦小宝连犹豫都没犹豫,拍腿大叫:“少林派和尚迂腐古板,整日这个不行那个守戒,说是出家人清净无为,却最重身份权势,哪里有佛门圣地样子,他妈的老子早就看不顺眼了!要不是还有求于他们,早就一把火烧了这破庙。” 柳蒙喝了口汤,咂咂嘴,笑道:“小宝你别发狠,要是真想收拾这帮虚伪之徒,就帮哥哥个忙。”韦小宝哼了一声,似乎自己的激愤不被人理解,有些不平,但还是接话道:“什么忙啊?” 招招手,让韦小宝把脑袋凑过来,柳蒙故作神秘地低声道:“你在庙里辈分高,可以四处走动观看,不妨把少林派有哪些高手,他们各自擅长什么武功,都摸个清楚,等到我们对上的时候,以有备打无患,胜算大大地呀。” 只是去摸探下那些“师侄”们的武功根底?这件事韦小宝自问没什么难度,当下点头应承。不过接着又迟疑一下,道:“老蒙,这强盗窝里也是有好人的。我认识一个老师侄,叫做澄观的,武功极高,却是不通世俗的心善之人,能不能等烧庙的时候,放他一马?” 柳蒙一听,不由哭笑不得,知道兄弟小宝想得有点太远。放火烧少林寺,就算五岳剑派盟主冯难敌恐怕也没想过。当即干咳一声,道:“行啊,没问题。等到烧庙前,你可以拟个名单出来,哥哥这里给你做个保证,真正的好和尚,我们绝不枉烧一个。” 胡吹乱吃到深夜,直到牛杂店老板抗不住过来小心翼翼的催促,柳蒙与韦小宝兄弟俩才结束,出门随便找了家像样的客栈,各开了间上房歇息不提。 第二日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柳蒙与韦小宝约定好联系的方法,便把他送回少室山脚下,自有清廷御前侍卫在那等着接应。 这边厢,柳蒙一回转登封城内,便看到街边一卖小笼包子的摊铺,一名身材魁梧头戴斗笠的大汉,正站在那里捧着笼包子大吃。虽然吃相难看,却丝毫没有不雅的感觉。 “冯师兄!”柳蒙偏腿下马,走到这魁梧大汉身边,喊了句师兄。冯不催点点头,顺手拿过一个包子递过去,道:“尝尝,纯鲜肉馅的,味道很不错,最近几天,我每早都过来吃上两笼。” 鲜肉馅的包子?这个有什么稀奇?柳蒙疑惑着接过,咬了口,确实是汁多味美,皮薄馅多,比之自己吃过的芜湖灌汤包不遑多让。 等等!汁水饱满,皮薄柔脆,这分明就是南方的汤包啊!登封可是在中原地带,最近几十年战乱频繁的,百姓们躲灾避祸都是往南跑,又哪有人会开这样一家包子铺? 恰好这时,包子铺老板端着一摞高高屉笼过来,见到柳蒙在,点头微微笑了下打个招呼,到把柳蒙惊地呆住。这满脸白面勒着白色围裙的包子铺老板,竟然是那位自来熟的华山派丛不胜丛师兄。 冯不催继续吃着包子,口里含混不清地介绍道:“这是我们新开辟的联络点,以后有什么事都在这儿集合。”等柳蒙嗯了声表示明白,冯不催已经三两下吃完,拍拍手,示意柳蒙掏钱付账。 吃自己人的包子还要付钱?柳蒙愣怔一下,刚伸手去怀里掏钱,却一下醒起,冯不催吃的包子,就算要付钱也不应该是自己掏啊? 这边丛不胜已经凑了过来,满脸堆笑,两手搓着道:“终于等到位大财主,眼看我这包子铺就要被赊倒号了,您大发慈悲,多赏点,啊?” 柳蒙彻底无语,这都什么事啊,敢情丛不胜做的包子全卖给自己人吃了,还赊账!冯不催见到柳蒙迟迟不掏出钱,当下不耐的催促道:“小六,最近大家都很拮据,你身上银票多,随便给个几百两缓解下。” 在泰山那段时间,冯不催与衡山派几人走的极近,到是也学着大家的称呼,把最小的柳蒙叫做“小六”。知晓他有个豪富兄弟,给的银子多到花不完,经常给大家买酒买肉解馋。这时见他来到登封,哪还有不打秋风的。 昨晚在牛杂馆付账时,看到兄长褡裢里干瘪,韦小宝就塞了把银票在里面,柳蒙也没数,估摸着怎么也得万把两的。当下从褡裢里掏出几张,点了张面值最小的,递给了丛不胜,边揶揄道:“喏,三百两银子一笼,你这包子也算天下第一贵了。黑店啊!” 随着冯不催在城里东绕西绕,最后来到家卖皮货的店铺,进去后拐到一处夹巷,里面是个比较宽阔的院子,五六间大屋便是斥候队在登封的歇脚点了。 这处院子乃是花钱租下来的,是嵩山派一位弟子的表亲出的面,因此很是安全。斥候队首领华山派的卫长老正在这儿,柳蒙当下上前拜见,讲明自己是奉胡元林师叔命令,知道这里人手不足,前来担任斥候队与袭杀队的联络人,方便消息快速传递。 卫长老本是统兵之人,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对柳蒙的到来表示欢迎。斥候队对少室山下来的人都盯得很紧,卫长老稍微寒暄两句,话风便转到昨夜与柳蒙在一起的那鞑子少年大官身上,好奇地让柳蒙介绍介绍。 与兄弟韦小宝的关系,柳蒙已不想在隐瞒下去,反正对方有个天地会青木堂香主的身份,说起来大家也算志同道合,一样的抗清义士。 当下柳蒙理了理思绪,回道:“禀卫师叔,昨日晚间的那是我兄弟,本名叫韦小宝,扬州人,现下身份是满清骁骑营正黄旗都统兼御前侍卫总管,奉了鞑子皇帝的命令,到少林寺出家,做了“诲”字辈第二高僧,法号叫诲明。” 卫长老沉思一下,还未开口,冯不催已经嘿嘿冷笑,挖苦道:“小六啊,你可真有出息,我说怎么身上银票大把呢,原来有位鞑子高官兄弟啊,还什么正黄旗都统御前侍卫总管的,怪不得怪不得。” 知道冯不催就是这欠揍尿性,柳蒙摇摇头,沉声道:“我这兄弟,另外还有个身份,却是极为机密重要,卫师叔你可认识陈近南?” 卫长老一怔,道:“陈近南?天地会的总舵主?”冯不催最好胡闹,又跟着凑热闹道:“‘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小六你讥笑卫师叔不够英雄?” 翻了下白眼,柳蒙对冯不催这种胡闹脾气真是没辙。卫长老却听明白了什么,转头呵斥道:“冯老二!说正事呢!”被师叔一喝斥,冯不催干笑一下,悻悻然收起胡闹脾性,认真了起来。 “就是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柳蒙一字一顿道:“我兄弟韦小宝,就是这位总舵主的唯一弟子。” 这条消息极为震撼,把卫长老和冯不催给惊得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响,卫长老忽地面容一紧,冲冯不催一使眼色,后者立即身形疾闪,冲出屋后快速地四处转了一圈,见到无人靠近,这才放心进来。 26.见双儿.被人盯梢 还有什么消息能如此劲爆? 亲手诛杀鞑子权臣鳌拜,官封骁骑营正黄旗都统、御前侍卫副总管兼首领太监,深得满清小皇帝信任,代替皇帝本人出家为僧。这样一位在清廷炙手可热,连满清的王爷将军都巴结不及的少年大官,将来地位不可估量,封侯也只是等闲。而他,竟是个间谍!? 高举反清复明大旗,誓死抗清的天下第一帮会,总舵主陈近南侠义英雄备受尊崇,但从未听说过他收过徒弟,没想到他的弟子,竟然潜伏在满清皇帝身边!? 身为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唯一的弟子,却甘愿忍受宫刑,为抗清大业做出如此牺牲。韦小宝,这得是何等豪情的英雄人物!陈近南,又得是如何舍得的家国胸襟! 一时间,卫长老与冯不催相对无言,神色里全是景仰佩服。冯不催更是感慨一声,冲柳蒙一个行礼,惭愧道:“柳师弟,刚才哥哥我愚昧了,你别介意。”复又叹息道:“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不怎么样的韦兄弟,竟然是如此的英雄。” 这等机密,卫长老作为五岳剑派的首脑人物,自然深知其中厉害,当下一再叮嘱冯不催绝不可泄漏。 而明白了这少林寺诲字辈第二高僧竟是抗清义士之后,卫长老心情大好。琢磨多日找不到准确消息来源的这一难题,如今迎刃而解,尤其是这人更是柳蒙的结拜兄弟,等于在对方心脏里扎下了一根毒刺! 理清了下思路,卫长老考虑了会儿,便拿出一套办法,想要依据韦小宝的帮助,将少林派所有的机密都掏个干净,到时发起伏击来还不得心应手,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啊。 商议了一会,决定柳蒙以后专门负责和韦小宝的联络事宜,一定要隐秘低调,千万不能让鞑子和少林派发现蹊跷。 柳蒙领命离开,自去街上找了家干净客栈住下。按照卫长老的嘱咐,平时无事绝不可和斥候队等人联系,免得有人暗中跟随韦小宝,从柳蒙这条线发现斥候队踪迹。 接下来几天,闲着无事,柳蒙整日厮混在茶馆酒肆,反正身上银票多多,再说前次已经与骁骑营众军官打过照面,互相遇见了还招呼几声。而骁骑营军官们也知道这少年剑客是统领大人的兄长,对其极为客气,完全是下级遇到上级那种待遇。 那晚在牛杂馆,韦小宝曾说过,双儿跟着他来的登封,被一位叫张康年的御前侍卫安排在附近人家居住。于是柳蒙问清哪位是张康年后,说起想要去看望下弟妹,便由着张康年和赵启贤两人陪同,买了几斤糕点提着,去到少室山附近村落里,找到了双儿。 双儿这几月都是寄居民家,整日担心韦小宝在少林寺里出家受苦,不知哭过多少回。这次见张康年两位侍卫陪着位少年过来,还以为是韦小宝,心里很是高兴。待冲到面前,却见是韦小宝的兄长柳蒙,不由又是失望又是欣喜。 近半年多未见,双儿容色憔悴,瘦了许多,不复先前乍见时的圆润娃娃脸,清减得秀丽起来,身子也变得高些,到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柳蒙把手中糕点递给双儿,顺手拍了下她的肩头,微笑道:“双儿妹子,半年没见,越发的漂亮了啊。”几人相让进屋而坐,柳蒙问起双儿近况,知道她只是每日在家中闲着,做地最多的事情就是期盼韦小宝早日下山。当下不由笑道:“我前几日刚见过小宝,他做的却是酒肉和尚,万般不忌的,在山上活得很是潇洒,你到不用太担心。” 安慰了几句,柳蒙又掏出张三百两银票,让双儿拿着,请农家多买些鸡鱼的熬汤喝,少女身体最是要好好滋补。然后便与两位侍卫告辞回转,到城里找了个酒馆请张康年与赵启贤大喝了一顿。 自己喝了有三斤多上等汾酒,柳蒙带着朦胧酒意慢慢晃着走回客栈。走到一处拐弯,被尿急给憋着了,左右瞅瞅见夜晚下并无多少行人,当即来到墙根处,掏出宝贝小弟好一通淋漓爽快。却在眼角猛然瞧见一道灰色身影从背后闪过,躲到了远方大树后。 有人盯梢?一个激灵,柳蒙顺势抖了几下,把宝贝收好提裤,心中暗自盘算:这后面的身影明显是盯着自己有段时间,大约是和张康年二人进城后就开始了。毫无疑问,这样偷偷摸摸,绝不是五岳剑派斥候队或者清兵骁骑营。那这登封城里,只剩下少林派的和尚们才敢这样,难道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柳蒙装作无事的继续摇晃着前行,脑子里却全速开动,想及自己在少林寺门口和嵩山派中岳大庙,都与和尚们照过面,千万不要被他们认出来,否则不止自己危险,连带着韦小宝也会暴露。 忽又想起,盯梢的这和尚定然不认识自己,否则早就召唤高手过来把自己或擒或杀,哪还会傻傻的继续跟踪? 这样想来,后面这个盯梢的人,绝不可放走,否则回去一形容自己的长相打扮,难免澄圆等人会生疑。必须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先前到是自己大意了,现下须得先解决这名探子,然后回去化妆一下,尽量改变下外貌特征。既然从事间谍工作,咱总得尽职一点。 放眼瞧了瞧前头,见幽长的街道上除了自己再无人影,柳蒙暗自定下决心,就在这里,要把后面盯梢的引出来做掉。 再走得几步,柳蒙故意哎呦一声,像是瞧见了什么好奇事物,折身走进一条小巷子。 一进巷子里,身形快速前冲几步,接着反手拔剑,长剑负臂,紧贴巷子一侧站立,柳蒙把呼吸尽量放轻放缓,同时镇岳诀心法急速运转,全身的内力处在随时爆发的准备中,耐心地等待着。 约有半柱香那么长,街道上依然没有动静。柳蒙的呼吸几不可闻,借着巷子两侧高墙的遮挡,整个人的气机已于夜色融为一体。这时一只流浪狗从巷子里跑过,凭它那灵敏感应,竟没发现贴墙而立的柳蒙。 后面跟着的探子显然极有耐性,就是不出来向前查看,直到看见对方走进的巷子里跑出条流浪狗,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一处打烊的店面,慢慢走出一灰色身影,随意漫步,抬脚间却步伐极大,几步间便来到了巷子口,竟是佛家上乘轻功一苇渡江。 灰色身影站立在巷子口,皱着眉头看向狭窄黑暗的巷子里面,显是十分踌躇该不该跟进去。良久,使命所在,这灰色身影习惯性的低首宣了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虽声音低沉微不可闻,但在柳蒙听来,却直如洪钟大吕,震人心神。 狮子吼?又是门高深的佛家神功。这跟在后面的人影是少林派的已经可以确认。可看对方那气度与谨慎,不知是澄字辈的哪位高僧了。 罗汉堂的武僧还是般若堂的法师?在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自己可有把握获胜?柳蒙眼神微缩,全副心神都放在巷子口传来的人脚踏地声响,右手用力握紧剑柄,只等对方进入一扑距离,便要挺剑突袭! 27.再战武僧.险胜 月夜深沉,寒风彻骨,狭长小巷中格外幽静。 一灰袍身影龙行虎步,走动间大袖挥挥,几步便进到了巷子里面。忽然间,黑暗中冒出一道剑光,犹如惊电飞逝,一闪即没,随后才发出声尖利的破空剑啸。 灰袍身影虽已有所防备,但这道突然出现的剑光太过快速,只能匆忙间闪身后仰,这才勘勘避过头部要害,但顶上蒙着的风帽却被一下挑开,露出铮亮光头上的硕大戒疤。 果然是少林派的和尚! 柳蒙这一下突袭险险得手,奈何对方反应迅速身手敏捷,心中虽然遗憾,却丝毫不敢放松。既然已经占据了先机,那就一鼓作气,绝对不能让对方获得喘息之机。当下长剑展开,运起十成镇岳决内力,风回电激、孤雁南飞、断雁孤鸿,迅猛的三连招连贯使出,剑尖破空之声连绵一片,逼迫得这灰袍和尚抵挡不得,连连碎步后退。 这名和尚对敌经验很是丰富,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两手仍不断虚拍,袍袖挥动间劲风激荡,却是使出绝学般若掌,想要寻机挡得一挡,阻住对方如疾风骤雨般的刺击,以求扳回局面。 可惜此番出手突袭的乃是衡山派弟子,剑法最以迅疾狠辣出名。尤其是柳蒙深知自己修为不深,靠着那辅助修炼系统下过极大功夫,怎样对战身手高强的敌人,发挥自己快剑优势,可是预演过无数次了,又怎会让这灰袍和尚轻易扭转? 灰袍和尚掌力极强,偶有碰触便是股大力传来,不顾手腕被长剑削割的血口处处,想要阻住这连续不断的剑势。见到这和尚拼命,柳蒙也把内力运转到极致,忍住持剑右手隐隐发麻发酸,把长剑用得更是如泼风急雨般连绵。 千里惊鸿、断雁孤鸿、轻吟回风,又是一个三连招快速刺出,特别是最后一招轻吟回风,利用之前两招奇妙的攻击角度,把对方陷入身体扭曲不利活动的境地。紧接着柳蒙一个纵跃,身体在空中屈身反转,剑尖抖颤间发出无往不利的杀招“一剑落九雁”! 嗤嗤破空声几乎是同声响起,这一招几乎凝聚了柳蒙的全部心力,带起朵朵寒星,直罩向对方那锃亮光头。 却是这等奇妙剑法?灰袍和尚本来信心十足,孤身跟踪到狭窄小巷里,料想被人发现也可全身而退。没想到从遭到对手突袭开始,一直就没能挽回先机,连像模像样的还手机会都没得到。对手那种迅疾狠辣的剑法,招招直逼要害,只要稍微一个疏忽,下场便是饮恨立时。 但对手不止是出剑快速,剑招间得衔接也是奇妙无比,逼得自己只能按照对手留下的间隙进行闪躲,到得最后腰身扭曲,两腿吃不上力气,已处于避无可避的险境。 剑风激荡,剑尖还未刺中,所发出的森人寒气便把头部几大要穴刺地生疼。灰袍和尚明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当即怒吼一声,头脸猛地变蒙上层黄气,两手一轮一翻,竟以肉掌迎上,想要凭十余年苦修的金钟罩来硬挡这玄妙威猛的一剑。 嗤嗤几声过去,柳蒙不及身体着地,便又一个纵跃向后翻腾,站稳身后放眼看去,只见这名灰袍和尚凝立不动,一双肉掌已被刺穿五个窟窿。满头满脸间均是鲜血淋漓,形状可怖至极。 凭借着剑上传来的感觉,柳蒙知晓在刺穿对方手掌后,剑尖又挑中其头顶百会穴,剑上附带的劲气已全数催发。这样纵便是对方金刚转世,在死穴被刺中的情况下,也只能老实去西天取经了。 反手负剑而立,柳蒙借着暗淡月光,看着那灰袍和尚脸色从淡黄逐渐变成苍白,再等到死灰涌上眼眸,和尚身体摇晃两下,便颓然向后仰倒。 小心为上,柳蒙仍有些不放心,继续保持戒备姿势观看了一会,见和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腹间毫无起伏,这才走上前,用剑尖又连刺两下要穴,确保对方死得不能在死。 这一番厮杀时间并不长,从开始偷袭的那一招风回电激算上,也不过十招。却是柳蒙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最为损耗心神的一战。和尚已死,便再无刚才那龙蟠虎步的气势,看着对方略显苍老的面容,显然年纪不小,当是澄字辈的高僧,不知是达摩院的罗汉还是罗汉堂的武僧。 抬手擦了把脸上汗珠,柳蒙不由暗叫侥幸,多亏自己当机立断,引了这和尚进小巷子里进行决死偷袭,否则在开阔地带正面对上,自己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在登封城内杀了少林派的高僧,这可是极为震撼的事情,等到明日被人发现,登封城内定再无他人立足之地。毁尸灭迹,江湖上行走必备的技巧,柳蒙自然也学过,而且拜信息爆炸社会的教导,各种手段了然于心。只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难免有些恶心,便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下。 可惜没有问韦小宝要那溶尸的药水。柳蒙想了想,提剑刷刷几下,把这死去高僧的面目全部划烂,然后又把最能暴露死者身份的首级和双掌割下,用灰色衣袍裹了,翻墙越院,走了几家大宅,找了处水井扔了进去。 回到客栈打水洗刷一番,柳蒙没敢大意,握着长剑合衣而眠。次日起来,请伙计去街上买些油膏脂粉的物品,按着胡元林师叔前些日子的教导,取出些调成糊状,对着铜镜仔细打扮一番。把一张清秀和善耐看的脸孔,变成面带微黄、脸颊发黑的病秧子形象。 等到在换上身普通粗布棉袄,带上厚厚的棉毡帽子,嗓音低沉不时咳嗽,柳蒙摇身一变,成了名操劳过度诸病缠身的生意人。 先在街上逛了几圈,确认没有什么异像,当是少林派还没有发觉寺内高僧被人杀害。柳蒙这才放心,便摇晃着走到北城门口包子铺那,不管从不胜一副惊讶到傻的样子,自管抄起笼汤包,学起冯不催那样,站在摊子前大吃起来。 两笼汁水鲜美肉馅可口的汤包下肚,柳蒙从怀中摸出一文钱,大模大样得扔给厨子装扮的从不胜,扬言道:“不用找了!”接着大摇大摆的离开,丝毫不理会身后的怒叫声。 在茶馆厮磨了会时间,柳蒙就来到那日与韦小宝相聚的牛杂馆,坐下点了几盘菜肴,边吃边等。不长时间,一位衣着光鲜的富家公子便急匆匆走了进来,巡顾一圈后,待到柳蒙招手示意,这才惊讶着过来坐下。 为了有事相见方便,柳蒙与韦小宝定下每隔十日便在此家牛杂馆中碰面一次,好听取他在少林寺内打探到的机密消息。今天是第一次,因此韦小宝很是守约,按时来到。 神情即紧张又刺激,韦小宝当然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地下党的接头方式,尤其是两人都经过细心伪装,那种行走在敌人心腹间的悬乎,最是吸引向往豪侠义气生活的少年。 韦小宝这番确实有重大消息相告,心神稳住了一会后,便急急的低声道:“老蒙,他妈的确是大事不妙了!小皇帝来圣旨了,让我去五台山当什么子凉快寺主持方丈的,这可怎么办?!火烧少林寺的大事还没开始办呢!” 28.先杀汉奸 命韦小宝去少林寺代自己出家为僧,康熙本来的盘算,就是让其在少林寺积累一定人脉后,挑选些武功高强的僧人带去五台山,一是主持清凉寺修葺大事,二是就近保护老皇帝顺治的安全。顺便呢,也替自己去尽一下为人子的孝道。 这在《鹿鼎记》书中早有介绍,柳蒙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安慰了韦小宝几句,忽然脑中灵光闪现:袭杀队与斥候队正在想尽办法找机会削弱少林派实力,现下他们要去五台山保护鞑子老皇帝,不正是上佳的时机? 让韦小宝挑选些武力高强的少林派中坚力量随行,比如达摩院的十八罗汉,全是清一色的澄字辈武僧组成,为少林派最强战力组合,其排布的罗汉阵为江湖上公认的最强阵法。要是借助韦小宝的协助,找个合适的地方,袭杀队与斥候队联手伏击,各个击破,把这十八罗汉一窝端了。到时少林派估计哭都没地方哭去。 嗯!这个想法好!可实行度也高。柳蒙又细想一会,觉得把握极大,当下便敲了敲正一副沮丧模样的韦小宝,神秘笑道:“放火烧寺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但眼下就有个上好机会,让那几个老光头心疼得胡子眉毛一起拽,到时全身上下光秃秃一片,岂不滑稽之至。” 一听得有办法打击那几个道貌岸然的老秃头,韦小宝立时沮丧尽去,急切问道:“老蒙,是什么上好机会,快说来听听,最好让他们捶天呼地的撒泼大哭,方能解了整日说教与我的闲气!” 当下,柳蒙让韦小宝竖起耳朵认真听好,就小皇帝下旨让他主持五台山清凉寺一事,详细分析了一下。然后指出,正好拿小皇帝这张虎皮来扯大旗,就问少林派要那达摩院的十八罗汉随行卫护,谅诲聪那满腹功利的老秃头不敢不从,到时找个最佳时机,下毒也好偷袭也好,总之把这群罗汉全放翻了弄死。 这些罗汉相当于少林派的脊柱,要是全部死掉,等于把诲聪砍去条手足一样,相信他不揪干胡须眉毛,也得几个月茶饭不思。也够哥俩出口恶气了。 出手就要做掉十八罗汉,韦小宝虽然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但这些日子在少林寺内厮混,也是很交了几个心地单纯的和尚。如今听着兄长柳蒙这条毒计,心里就有了些犹豫。毕竟嘴上说着什么火烧少林寺,那都是解恨之言,真要下手杀尽少林僧人,韦小宝还是不怎么愿意的。 柳蒙察言观色,晓得兄弟有些犹豫,于是为了坚定韦小宝的信心,故意抛出昨天夜里自己被少林高僧跟踪,最后动手生死相搏的事情。 韦小宝从小生活在妓院里,整天挨打受骂吃尽了人间冷暖,对友情什么的很是冷漠。相反,因着没有父亲的缘故,特别向往亲情。比如对陈近南的孺慕之情,就代表了他心底期望能被人关心的感觉。现下听说自己唯一的结义兄长,竟然被人深夜跟踪,还差点送了命,如何能不怒? 牙齿紧咬,韦小宝重重点头,道:“辣块妈妈的!竟敢对付我小宝的哥哥,这群秃驴还真是死有姑奶奶!”这句成语本是“死有余辜”,乃是韦小宝从评书里听来的,这时拿出比喻,到也贴切,只是把“余辜”二字理解成了姓于的姑姑,想到姑奶奶总比姑姑厉害一点,便成了现在的不同条理。 呵呵一笑,晓得韦小宝肚里没有墨水,老会胡乱用词。柳蒙不以为意,又与他详细推敲了带同去五台山的人选,最后定下只选十八罗汉,其余武僧一个不带。这样在路上遇见什么事情,很容易就能把人给支开,让他们组不成十八罗汉阵。到时五岳剑派这边袭杀队和斥候队高手齐出,拿下这群罗汉当会轻松容易的多。 定下计策,又吃喝一会,韦小宝先行回寺,柳蒙又坐了会才结账离开。然后到包子铺那找到丛不胜,在另外一处酒楼里见到卫长老,把自己昨夜遭到少林高僧跟踪,然后在巷子里袭杀的事情先禀告一番。接着柳蒙又把中午和韦小宝拟定的伏杀计划,详细讲解了一遍,请示卫长老是否可行。 卫长老清楚这位柳师侄的结义兄弟是天地会安插在鞑子皇帝身边的暗钉,明白韦小宝的能量。当即对他传来的消息非常重视,喊来冯不催去替柳蒙昨夜的事情进行善后,免得被少林派早早发现有高僧被杀,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接着又把柳蒙叙说的计划完善了一番,然后提笔写了封密信,让柳蒙带着,立刻返回许昌,回报给袭杀队大首领胡元林,让其带领人手奔赴太原汇合,准备在五台山将这群少林派最强战力彻底搞掂! 柳蒙领命,次日天一亮便出城南去,快马加鞭,仗着身上银票多多,跑垮了好几匹上等健马,最终只用了六日便到了许昌。 许昌城北四十里,苏桥镇一座叫凉亭的村落。 柳蒙行色匆匆,满面风尘,进了村落后便在放哨的弟子引领下来到个大宅院里,拜见了师叔胡元林。不及寒暄,柳蒙将藏在怀中的密信取出,交由师叔看阅,一边简要叙述了自己和韦小宝的结义关系,和韦小宝的真实身份。然后又把牛杂馆计定引十八罗汉去五台山,联合袭杀队和斥候队在韦小宝配合下趁机除掉的事情一一祥叙。 胡元林不同与卫长老,他乃是衡山派唯一长老,又是待弟子们如同亲授的师叔,柳蒙从心里讲,对他很是亲近。因此没有丝毫隐瞒,把五台山清凉寺隐居着位满清老皇帝顺治的事情,全盘托出。然后坐下狂灌茶水,等待神色一会数变的胡元林拿主意。 针对少林派,与其不死不休,誓讨公道,借此挽回五岳剑派的江湖声誉。这是五岳剑派全体定下的目标,当然要放在首位。如今有了削弱少林派实力的大好机会,怎么说也得把握住。 但对付满清鞑子,抗击野蛮民族守护汉家百姓,更是每一个衡山派弟子乃至习武之人的根本意愿,当初门派先辈在扬州全体壮烈,那是何等的悲壮豪情!衡山派上下与满清的仇恨,又岂是一人一派所积累的? 杀鞑子,这是一句多么热血激腾的口号。几十年来,多少江湖儿女为此血洒沃土,就连胡元林自己也是愤然舍命,潜入京城刺杀鞑子王爷多铎,为此还失去了衡山派硕果仅存的另外一位师弟。 多少年了,自从鞑子首位皇帝**哈赤死在宁远城下,汉人就再没有什么值得称耀的战绩。这次,鞑子的老皇帝顺治就在五台山,几乎是唾手可得毫无防备,如果擒杀之,将会极大振奋各地义士的抗清热情!给那些助纣为虐认贼作父的汉奸们一个当头棒喝! 寻思良久,胡元林满心满怀的激荡。左手奋然一拍桌面,上好花梨木打成的八仙桌应手而碎,道:“小六,我代表天下所有枉死的百姓,谢谢你那位小宝弟弟,谢谢他忍辱负重才得来这条消息,替我汉家儿郎一雪血仇!”说到这儿,胡元林已是满脸通红,眼中泪水盈眶,显然激动到了极致。 到最后,更是仰首低吼:“先杀少林汉奸!再诛鞑子皇帝!” 29.定襄埋伏.引僧入山 太原往北百里左右,有座小县城叫做定襄县,三面群山环抱,境内四水贯流,处在中部五台山脚下,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却也因此兵祸连连,西大王、左良玉、鞑子兵,你来我往,使得小小县城十室九空,至今仍未恢复过来。 这一日午后,一大群兵马涌进了定襄县,旗帜飘飘兵甲光亮,约莫有三千兵马,把个破烂的小县城塞地满满登登。奇怪的是,在这群鞑子兵间,还混有十余个灰袍打扮的僧人,同几位盔甲鲜艳的军官一起,簇拥着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年僧人。 少年僧人面容顽皮精怪,一点也没有出家人那种谨言慎行的约束,到像是富家公子哥出来郊游,对着残缺的城垣指指点点,不时同身边俊俏的小书童说笑逗趣。 大批兵马就在定襄县城内驻下,既不操练也不放哨巡查,一众军官则聚在县衙里,每日除了大吃大喝,其它时间全用来赌博,把一县之衙弄得乌烟瘴气。那位平时微风十足的县官老爷,整日里点头哈腰,到成了端茶送水的仆役。 如此逍遥的过了有十余日,韦小宝估摸着已到了同兄长约定的时间,便在这日难得的没有设局开赌,而是吩咐亲兵把跟随护送的几位少林高僧喊来,有要事相商。 待到为首的澄心大师来到,韦小宝收起嬉笑模样,道:“澄心大师侄,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加上天气爽朗,正适合进山。我看大伙就此前去劳么子凉快寺,尽快交接了好。” 澄心听得小师叔这样说,心想:什么黄道吉日天气爽朗,外面明明是天色阴沉,定是你这几日玩腻了,才想起正事要办。但韦小宝长其一辈,师叔的话不可不听,当下领命,召集起十八罗汉,等这边亲兵收拾好要带进山的香烛等物,便簇拥着韦小宝出城进山。 为了给兄长创造机会,韦小宝特意命令骁骑营的人马在县城内等候不得上山,随身只带了扮作书童的双儿和几名亲兵,就连张康年和赵启贤等关系较好的御前侍卫也统统不带,曰之这番乃奉皇命接掌凉快寺,一定要低调行事,万万不可张扬,免得多惹出些事端反而不美。 韦小宝选得这条进山道路,在五台山是有名的崎岖难行。只走了有半个时辰,韦小宝便气喘吁吁,直呼两腿疲累要寻了别人,在双儿的搀扶下爬上眼前山坡,一屁股坐下歇息。 澄心虽也在五台山担任多年方丈,也只是整日缩在寺中,这各处山里道路并不熟悉。当下唤来雇佣的向导,问明前方还须翻过道山岭,才能到洪福寺。从洪福寺继续向上,等过了鹰愁涧便是一线天,转而向南到了龙泉寺,便可籍上山大道直奔清凉寺。 韦小宝坐在边上,光听得这一连串地名,就知道山路难行,不由头痛万分,在澄心一再劝说下,才起身继续攀登,准备天黑前到达洪福寺过夜。 这道小山岭,却有个极其好听的名字,叫“龙凤山”,上面林木茂盛,人藏其间根本难以发觉。柳蒙便在岭峰一处密林内,趴在棵小树下,用堆荒草编了身吉利服盖着,伪装的及其巧妙。别说正在攀爬的一行人还离着有五六百米远,就算来到近前,只要柳蒙不动,也是发现不了。 早在三日前,五岳剑派下新成立的袭杀队与斥候队全体,就来到了定襄县,一边安排人手勘测山道,规划伏击计划。一边安排轻功卓绝的弟子潜伏在定襄县城周边,等待目标们的出现。衡山派弟子最重轻功和剑法,因此柳蒙与大师兄何不畏奉了师叔胡元林之命,由斥候队的卫长老带着,担任游动哨负责跟随监视一众目标。原先的斥候队弟子则充当固定哨,潜伏在各处进山要道附近,以便随时把握目标们进山的动静。 柳蒙带足干粮饮水,趴在定襄县城外的小山岗上足足三个白天,等得心都发焦,只觉时间如此漫长,从来没有过的难熬。不过看到冯不催扮成卖地瓜的山民,守在四处通风的城门外摆摊,心里又平衡许多。 终于,那可爱的兄弟韦小宝有了动静,在第四日上午,带着少林罗汉们翩翩出现,有亲兵挑着香烛米油等物跟随,开始进山交接。 整整一天,柳蒙与何不畏两人轮番跟随,借助卫长老先前定好的潜伏地点,一直与这群和尚清兵的保持在视线距离之内。同时后面潜伏在固定位置的斥候队则一路接力,直到目标们在天黑前翻越龙凤山,进入建在土台上的洪福寺留宿。 等到了深夜,主持此次行动的袭杀队大首领胡元林赶到,确定各处设置都已安排好,只等明日发动突袭。依照与韦小宝的约定,将以虎啸通知其小心防备。当下内功最为深厚的华山派卫长老爬到附近山顶,装作深夜出来觅食的猛虎,放声长啸,三长两短,一时惊得山林间宿鸟乱飞,走兽狂奔。 却说韦小宝心中有事,哪能睡得着,正在厢房里与双儿两人坐在桌旁说话,心里却着急万分。在登封同老蒙约定好了,带同官兵和少林和尚们从定襄县进五台山,取得便是山路险峻利于埋伏。怎么这进山已经一天了,却一直没有定好的讯号传来?难道自己算错了日子,老蒙那什么五岳剑派的还没有赶到? 心中纠结,韦小宝反应就有些心不在焉。双儿见状,晓得相公心里有事,当下也不再说笑,而是借着微弱烛光,两手托腮,静静看着韦小宝,神色间满是温柔。 烛花一跳,双儿刚要拿银剪去挑,忽然从外面夜空里传出声虎啸。这声咆哮如恶虎下山,异常凶厉,令人闻之股颤;接着又是一声长啸,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如宣誓在这块地盘上的绝顶存在,霸气十足。 老虎?双儿呀地一声,恐相公害怕,刚要说话安抚。就见韦小宝猛地蹦起,一点儿惊惧神色全无,笑道:“辣块妈妈的,果然来了,到吓了老子一跳。”低头见双儿惊讶的看着自己,韦小宝心情大好,嘿嘿坏笑道:“大功告成,亲个嘴儿,来,乖乖好双儿,让相公抱抱。” 不提韦小宝得到讯号后松下心神,借宿在洪福寺里的达摩院首座澄心等少林罗汉,也都是被这几声近在耳边的虎啸惊动。有那江湖经验丰富的,便立时禀明澄心,道:“五台山寺庙众多,平时香客游人不断,山上哪会有伤人猛兽存在?这恶虎来此,定有蹊跷。” 澄心大师从小在寺中长大,一心向佛,却是少林派里难得的没有野心之人。当下口宣佛号,:“阿弥陀佛,虎饿难忍,捕食小兽本为天性使然,师弟又如何慌张。” 这边传完讯号,留下斥候队两名弟子远远的监控洪福寺,其余人等在袭杀队大首领胡元林长老的命令下,均都返回宿营地歇息,吃饱喝足,倒头便睡,养足精神准备次日天亮后,与那闻名天下传承日久的少林派罗汉决一死战! 30.鹰愁伏击.首杀罗汉 崎岖山路弯弯扭扭,行走起来很是费力。特别是进入鹰愁涧后,完全是在干涸的河滩上行走,那些拳头般大的鹅卵石遍布涧底,加上山路陡峭,不会武功的人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摔上一跤。 宽近百米,两侧石壁高耸,光滑难登。原本是山洪爆发时日积月累冲击出来的河道,却因地势险要,不知被哪位游客起了这个险峻名字。 鹰愁涧顶,柳蒙静静趴卧在东侧一处荒草丛里,如同老僧入定,身上仍旧盖着那精心制作而出的吉利服,隐蔽得非常严密,只是用眼光注视着下方那一队僧俗混合的行人。这是最后一次伴随监视,下方鹰愁涧的尽头早已布置好埋伏,按照胡元林长老的筹划,突袭将在这里开始。 伏杀少林罗汉的第一步,将由趴在后面的恒山派女弟子发动。一只被捂住嘴的小山羊,被装扮成放羊姑娘的慧悦抱在怀里,旁边还放着一只被活活掐死的野狼尸体。这都是引诱少林僧人上来查看的道具,而负责动手偷袭上来僧人的则是柳蒙、何不畏、冯不催三位实战经验最丰富的弟子。冯不催被安排在慧悦的后面,起到阻敌和肉盾的作用,在柳蒙与何不畏首轮偷袭未能奏效的情况下,冲出纠缠住对方,让其没有缓气的时间,为柳蒙、何不畏二人调整气息展开下一轮强攻,创造机会。 眼看着下面这群人走走停停,终于到了鹰愁涧中段。守在西侧涧顶负责全盘调度的胡元林冲对面猛挥了两下手臂,示意伏杀开始。 隐藏在前面的何不畏看到师叔发来的信号,慢慢后退,冲坐在地上的慧悦打了个手势,然后身形一窜,没入一侧早看好的枯树后面。慧悦松开小山羊的嘴巴,站起身来抱着向前走得几步,然后稳了稳心神。伸手一掐山羊,疼地这只小山羊咩咩直叫。 仰起涂满土灰的脸蛋,慧悦学着山里女孩的声音,急慌地叫道:“哎呀杂!救命呀!有狼敢吃人了呀!”叫声清脆,充满慌乱。这可是慧悦从五台山中的寨里学了大半天,模仿起来惟妙惟肖,就算是本地人也绝分不出。 又喊了两声救命,慧悦往前跑几步,把怀中小山羊用力一抛,竟从涧顶扔了下去,同时一边绕着圈奔跑,一边凄厉大喊,真如被野兽在后面追赶一样。 话说韦小宝与少林十八罗汉这伙人,正在向导带领下从鹰愁涧底行走,和尚们和双儿都是有武功在身,到不觉得怎么累。韦小宝却一路上叫苦连天,几次赖着要停下歇息。 这时猛然间,从前面高高的鹰愁涧上跌下一只山羊,呱唧一声摔死在河道上。随之上面似乎有人在惊呼救命,好像遇见了什么野兽一般。 韦小宝心中有数,知道定是兄长那边搞得鬼,当即配合着,一屁股坐在块平滑的石头上,看着正抬头仰望的众位罗汉,有气无力的叫道:“澄心老师侄,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小羊怎么想不开要跳涧自杀啊?” 澄心听得小师叔如此鬼扯淡,脸皮禁不住抖了一下,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师叔莫要玩笑,依师侄看,定是涧顶放羊的本地山民遭遇到野兽,这才惊慌大叫,这只小羊想是慌不择路一下失足落下,绝非什么想不开。” “哦。”韦小宝应了声,仰脸看看两侧高高的山涧,随口道:“既然有施主遇险,当叫人去救那么一救。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师侄你看是否派个人去瞧瞧?救人一命可是胜造七级宝塔啊!” 明白小师叔老会歪曲词意,澄心本就有心派人上去看看,当下转首吩咐道:“澄平师弟,你轻功最好,劳烦你上去看看,如有野兽也不必擒杀,只须赶走后救下施主即可。” 站在边上的位清瘦矍铄的中年和尚,听得首座吩咐,当即唱了个诺,双手合十领命后,也不见腿脚怎么动作,身体忽地窜起,闪得几闪就到了山涧底部。紧接着伸足在石上一点,身形猛然拔高,待到力尽时,伸腿蹬住山壁,竟如在平地行走一般,一小会功夫便翻到了涧顶。 “好高明的轻功!”韦小宝纵使不怎么懂,也能看出这叫澄平的轻功绝非一般。双儿识得这轻功,当下俯在耳边低声讲解道:“这位法师用得乃是‘登天梯’,是少林派一等一的绝技,莫说这鹰愁涧,便是悬崖峭壁,只要真气跟的上,也能登上去。” 澄平翻越上鹰愁涧顶,拿眼一瞧,见前面不远处有位山里女孩,正滚倒在地上,一条灰色野狼正趴在其身上撕咬。狼在吃人?澄平大急,怒吼一声:“畜生敢尔!”接着展开身形,使出绝技草上飞,急扑了过去,长袖飘飘间一爪探出,想要救下这遭到饿狼袭击的女孩。 却是这时,下方草丛中突然一动,忽地冒出一道剑光,迅疾如电,直刺向半空中的澄平腰腹。骤然遇袭,作为达摩院的罗汉,澄平一生经过无数次厮杀,现下半点也不惊慌。猛使出千斤坠,把前扑的身形硬生生止住,同时变爪为掌,一招韦陀掌向下拍击,想要拦住这疾速凶狠的一剑。 柳蒙这一剑平淡无奇,唯有时机把握的非常恰当,当然也没想过能一剑奏功。见到对方反应极快,柳蒙立时收住刺击,平地挥舞,使出金雁横空,在下面舞出一片剑光,防止这轻功高超的少林和尚落地换气。 与此同时,隐身在枯树干后面的何不畏已经冲出,两脚一蹬树干,借势跃起极高,转折间使出穿云纵,整个人如同俯冲苍鹰,挺剑直扑击了过去。 论起用轻功追逐厮杀,五岳剑派中首推衡山派,衡山派三绝中的轻功、剑法、音律,轻功可是排在第一位的。这时何不畏在瞬息间便扑到澄平和尚的上方,长剑一抖便是专为远距冲刺研发的剑招“千里惊鸿”! 澄平刚全力用出千斤坠,却见下面偷袭之人诡变多端,使出守招不给自己落地,只好强行提起真气,想要再凌空腾挪躲开这人的剑网。哪料到还有人会以轻功从上面居高临下的攻击,这下避无可避,只能怒叫一声,运起全部内力,扭转身躯向上,看准长剑来势,两掌猛地一夹,忍着手掌被划开深可见骨的血口,总算在剑尖及身前止住。 早在衡山时,柳蒙便常和大师兄演练,怎样利用轻功配合着夹击杀敌,这时见到对方无暇他顾,立时便转守为攻,一式孤雁南飞猛挑了上去。唰地一声,剑尖自对方命门穴刺入,稍一旋转便即拔出,由于用得是挑劲,带出片血肉横飞,几乎把腰椎都整个挑断。 背后要害受此重创,本就真气无以为继的澄平,再也坚持不住,双掌一个松懈,被何不畏借下冲之势,把长剑猛地捅入他胸口。 随着澄平的身体沉重落地,从后面草窝里冲出的冯不催已经仗剑冲到。剑光一闪,一颗大好头颅飞起多高,颈间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把正反身围上的柳蒙与何不畏淋个正着。 躺倒在地上装死的慧悦更是倒霉,那光秃秃的首级飞了几米远后,正巧掉在了她面前。作为一名带发修行的女居士,慧悦惊叫一声后,醒起还有别派师兄弟们在旁,顿时大羞。幸好柳蒙、何不畏二人正纠缠着冯不催怨其故意斩首,并未注意到慧悦的惊慌。当下吐了吐舌头,慧悦盘腿而坐,双掌合十,替这位佛门同道念诵超度经。 31.前路无生.神仙台 遇见牧羊少女被野兽袭击,哪怕韦小宝不出声要求,做为一向标榜“慈悲为本”的出家人,又岂可见死不救?达摩院首座澄心当下便点了轻功最为高绝的师弟澄平罗汉上涧顶查看,然后看了看借机赖着不愿动的小师叔,喊过想到一番征询后,得知必须加快脚程,否则,日落前是赶不到龙泉寺投宿了。 当下澄心和向导便一起催促,承诺等过了鹰愁涧后,到了神仙台再歇息。韦小宝别无他法,也不晓得兄长老蒙等人会在哪儿动手,只能又起身在双儿的搀扶下赶路。边走边是心里恼极了这帮和尚,暗思:他妈的,没见到老子都要累死了啊,什么狗屁罗汉,吹嘘武功高强,为何不过来背负老子上山,好歹也是你们师叔,一点儿尊老爱幼也不懂。 前行了小会儿,见刚才攀登上涧顶的澄平并无音信传来,澄心有些忐忑,但一想不过是山中野兽,号称能降龙伏虎的罗汉又怎会对付不了?定是那牧羊人被伤到,师弟忙于施救,这才没有下来通报。 眼见着到了鹰愁涧尾端,离出口不过几十米,一块巨岩突厄出来,被洪水冲得光滑异常,恰如天然形成的平台,正是向导先前说的歇脚之处。澄心见此,对身边一位如怒目金刚的和尚道:“澄威师弟,澄平前去已有不小时间,恐遇见了什么难解之事,烦劳师弟辛苦趟,去瞧瞧有什么不便。” 魁梧壮实,浑身肌肉虬结的澄威闻言,立即转身施展轻功往后奔去。澄心不知怎地,感到有丝不妥,当下又扬声吩咐道:“速去速回,老衲与师叔在前方神仙台等候。” 却说鹰愁涧顶,柳蒙三人都自埋怨冯不催一番,怨其下手太过血腥,如同屠夫一般,半点儿也没有名门大派弟子的风范。特别是慧悦,语声清脆,把刚才受到的惊吓全归在他身上。冯不催被三人说得只是摸头干笑,哪里还有华山派二师兄的模样。 正在这时,在对面涧顶观察的胡元林长老又连连挥动手臂,示意有敌接近。何不畏在笑闹之中,也是保持着警惕,见到后当即吩咐大家再行隐蔽,按照先前定好的方案实行,准备再重施故技诱杀来敌。 澄威罗汉擅长的是拳脚功夫,轻功虽不高超,但攀爬上这鹰愁涧并没有难度。只见他借助奔跑之势,猛然跃起,待到力尽落下时,便伸掌拍击崖壁,仗反弹之力再度冲上。如此来回几遍,很快也攀上了涧顶。 这次时间短暂,慧悦根本来不及布置,只是将死去的野狼放到无头尸体上,形成被狼咬死的假象。澄威一翻上涧顶,瞧见身着灰色袈裟的师弟正被头狼扑在身下,不由大惊,赶紧窜上前去。 澄平武艺不在自己之下,如何会被头畜生扑杀?澄威小心戒备,到了近前,看清澄平师弟已尸首分家,那野狼早也死去不过是个幌子,立时知道不妙,落入了敌人圈套,再想退去却已晚了。 嗖嗖——,衣袂破空声响起,澄威环顾看去,前后左右同时出现敌人,将自己正好围在中间。对方手中持剑,按照四象方位站立,其中一名套着厚重布裙,头发简单用布带束着,完全是山里姑娘的打扮。 敌人使诈?!澄威一看便知,澄平师弟定是上来查看,却被这伪装成牧羊少女的敌人偷袭。又痛又怒,澄威外号伏虎罗汉,脾气本就暴躁,当即大吼一声,也不管身陷危局,两掌飘飞,就往那姑娘扑去,想要替师弟报仇。 何不畏哪会让澄威如意,长剑一引,身子跃出,带动四象剑阵发动,与同为主攻的柳蒙一齐挺剑疾刺。嗤——嗤——,连绵不断的剑气划空声,两人随着阵法转动,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只管全力使出迅疾的剑法,招招不离对方要害,逼得这少林派罗汉怒吼连连,却连慧悦的衣角都没碰到。 澄威仗着拳法精湛,铁布衫已到一定火候,连换伏虎拳、袖里乾坤、千叶手和擒拿十八打等少林绝技,才勉强抵住柳蒙与何不畏的进攻,一双大袖却被刺的千疮百孔,手臂上也是血痕处处。偶尔拼着挨上一剑,想要趁机打中慧悦,却被冯不催和慧悦联手守住,根本靠不了边。 逃也逃不掉,打又打不过,澄威心知自己凶多吉少,当下牙一咬,面对又急速刺来的两柄长剑,避也不避,只是运起狮子吼,猛然长啸。这一声长啸惊天动地,蕴含着无比的悲愤和不甘,倒把柳蒙等人吓了一跳。醒悟他是在舍命示警,赶紧四剑齐出,瞬间将这壮硕和尚给了帐。 鹰愁涧下方,正在神仙台歇息的澄心等人,忽然听见远处涧顶传来一声怒啸,如虎死之前的悲嚎,声震山野却葛然而止。众少林罗汉们都是大惊失色,有那相熟的,已经听出是澄威的啸声,明白其已遭遇不测,这是示警有敌偷袭。禁不住眼圈发红,当下盘腿坐下默念往生经给其超度。 便在这时,离着神仙台不远的山道拐弯处,忽然闪出两名灰衣劲装汉子,也不搭话,举起手中弓箭,冲着澄心等人瞄准就射。两名弓手箭法精准,兼之距离极近,连珠箭之下,把众人吓了一跳。一名担着盒子的亲兵不防,被一箭射翻。 几名携带兵器的罗汉赶紧上前,挥舞手中戒刀禅杖,格挡来箭。澄心这时已经明了受到敌人伏击,但一时不明对方是山匪还是江湖帮派,当即喝道:“澄永、澄克、澄肃前出捕拿来敌,其他结罗汉阵保护师叔!” 随着澄心令下,三道人影闪出,各持刀棍施展轻功身法,从神仙台上跳了下去,直扑山道拐弯处发箭不停的弓手。那两名弓手见状,发一声喊,也不抵挡,转身就逃。等澄永三名罗汉快速冲到,已是不见了人影。 略一迟疑,澄永三人刚想进草丛内搜寻。站在神仙台上的澄心等人却是居高临下看的清楚,都是大叫:“有埋伏!快撤!”说时迟那时快,山道拐弯处两侧都是灌木丛,里面一通摇晃,一道大网忽地被抛出,直扣向站在当场的澄永三人。 澄永三人也都警醒,呼喝声中想要分散逃开罩下的大网。同时脚下一紧,原来地面上也早已埋好一张大网,这时拉扯出,与上方大网一起,把三位罗汉给网了个正着。 这大网乃是特制而成,用牛皮搓成细绳加上鱼胶凝固后,混以细铁线编织而成,便是刀剑也割不开。加上两边拽网之人都是内力扎实的五岳剑派弟子,澄永等三位罗汉真如被逮住的螃蟹,手脚怎么挣扎也脱离不了。 而那消失的两名劲装弓手重又出现,在近距离内,各自一口气发出十余箭,在远处澄心等人的悲叫中,把被大网缠住的三位罗汉射成了刺猬。 这不算完,从灌木丛中又跳出几名劲装汉子,持着钩镰枪从网眼处一通乱扎,然后钩起倒伏在一起的尸体,拖进了弯道后消失不见。 眼看着三位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一不小心中了敌人圈套,眨眼间便横遭惨死。神仙台上的众位罗汉们几欲疼晕过去,当下有几位性子暴躁的,不等首座令下,径自脱离罗汉阵,奔往拐弯处,想要把同门的尸体给抢回来。 姜还是老的辣,澄心年龄最长,而且做为达摩院首座,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危难,此时心底依然保持着清醒。见到有师弟鲁莽前冲,当下大急,但叫之又不听,总不能眼睁睁在见到这几位中埋伏吧? 只好把心一横,冲韦小宝道:“师叔你且在此安坐,师侄亲去捕拿这群匪徒。”又转身点了几位性格稳重的师弟,让不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师叔安全,然后自己带着其余六位罗汉,从神仙台一跃而下,紧跟着前面的三位师弟冲了过去。 32.分化蚕食.再斩三僧 把突袭的地点选在神仙台,五岳剑派袭杀队的大首领胡元林可是很下过一番功夫研究。作为兵家战阵来说,鹰愁涧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双方参战人数加在一起也仅是几十人,根本堵不死两侧出口。何况目标可是群江湖高手,高不过二十米的山涧在对方来说,和大道坦途没什么区别。 从心理因素来考虑,任何人进入这种险恶所在,难免会提高警惕,小心戒备。这时候发动突袭,反而会让对方死守在一起,做困兽犹斗,即便拿下也将付出极大代价。因此,胡元林只是安排了一个牧羊少女求救的小戏码,能诱杀一个是一个,先让目标不能组成完整的十八罗汉阵。 等一出鹰愁涧,便是山脊转角处的神仙台了,视野开阔,环境优雅,与后面鹰愁涧相比给人极大的安全感。目标们刚经过提心戒备,这时很多人都会放松心情,如果在这处开始露面偷袭,无疑会取得很大效果。 一击即走,引敌深入,分化蚕食。从神仙台到一线天这段路程,胡元林定下的便是这等战略。 果然,在利用牛筋大网轻巧地伏杀了对方三名同伴后,这种宵小手段成功地激起了目标们的愤怒。见到大半人手都冲过来要报仇,带队的二首领华山派高长老立刻命弟子们后撤,钻入旁边一处山林中。而最擅山林伏击的四首领泰山派田长老,则带着三名身形灵巧的袭杀队弟子,沿着林中山径时隐时现,引诱着后面追来的敌人逐渐往一线天方向奔去。 而潜伏在鹰愁涧顶,成功伏杀了两名少林派罗汉后,柳蒙等四人也在对面胡元林长老的指挥下,收起伪装,施展轻功从涧顶滑下,从后面接近神仙台,准备把留守的三名罗汉引开。 虽然是四对三,但少林派达摩院的罗汉全是澄字辈的高僧,个个潜心习武几十年,精通不止一样少林绝技。纵便是用四象剑阵对上,依照胡元林长老的估计,也只能对付两名。 施展起轻功,四人不多会便奔出了鹰愁涧,来到滑厄突出的神仙台下。何不畏轻功最是高绝,脚尖一点地面,率先纵身扑上,与紧跟在后面的柳蒙一起,长剑展开,攻向台上一位手持齐眉棍的矮壮和尚。 柳蒙等四人一从鹰愁涧里出来,留在神仙台上的三名少林罗汉就已发现,当下分出两名守在登台处,防备对方强攻过来伤到师叔。这时见对方轻功如此高绝奇妙,竟能直接跃起多高从一侧扑上,唯一留在神仙台上的持棍和尚只好大喝迎上,挥舞齐眉棍,以一己之力挡住对方。 柳蒙与何不畏所用的都是迅疾无比的剑招,身在半空便是千里惊鸿、孤雁南飞,待合力将持棍的和尚逼退一步,身形落在神仙台顶后,也是丝毫不停,又是风回电激、断雁孤鸿两招快速刁钻的招式,把对方杀的只有招架之力,连连后退。 转瞬间每人都出了有*剑,见到这持棍和尚下盘极稳,防守的滴水不漏,而那边登台处的已有一人转身来援。柳蒙与何不畏同时一顿,手中长剑又急刺一招,然后翻身后纵,从高高的神仙台上又跳落下来。 这时冯不催与慧悦也已冲到登台处,就在不过两米宽的狭窄入口与守在那的和尚战在一起,棍来剑往,一时难分高下。而那位转身来援的瘦高和尚,一摆手中三节鞭,与持齐眉棍的和尚说上一句,便齐齐大喝着,也从神仙台上一跃而下,冲向站在下面调息的柳蒙二人砸了过来。 正面单对单,柳蒙还没有把握能战胜少林澄字辈罗汉,大师兄何不畏剑法轻功虽比自己高上那么一点,恐怕胜负也仅是三七开。当下根本不接来势汹汹的招,而是施出雁行功,贴地急退,引着扑下来的两和尚离开神仙台。 就在这时,从鹰愁涧顶忽又扑下一道身影,这身影速度极快,比之五岳剑派弟子中公认最高的何不畏,还要快上几分。只见这身影大袖挥展,几个起纵便越过正追击柳蒙二人的和尚,直接纵跃上神仙台,扑进围聚在一块的人群里。这灰色身影微微一闪,避开双儿迎面一掌,轻咦了声,然后手臂轻展,将几名提刀作势的亲兵全数点倒,接着袍袖一拂,把重又冲上的双儿震开,顺手封住云门穴,然后伸手提住韦小宝的脖颈,低声道:“走!”接着带着韦小宝从台上凌空跃下,径往鹰愁涧里奔去。 灰色身影一出手,便拿住最关键的人物,惹得正追击的两和尚大惊,发一声喊,齐齐转身,想要阻拦住这身法快速无比的敌人。柳蒙与何不畏见师叔亲自出手,又哪肯放任这两和尚离开,当即停住后撤,反身扑上,各自缠住一个,剑光霍霍,全是只攻不守的招数,把那两和尚逼得只好又转身应战。 使三节鞭的和尚显然是留下防守的主心骨,见此情景,知道师叔安危事关重大,当即叫道:“这两人我来挡住,澄松!你去救师叔!”说完三节鞭一圈,隔开一剑后,两步窜至柳蒙身边,替使棍的澄松接下一招。 柳蒙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当下剑势故意一缓,等那使棍的和尚抽身去追师叔胡元林,便和故意放水的大师兄何不畏一起,前后围住用三节鞭的和尚,阴笑着一攻一守,发挥出常常配合的优势,把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第十招,一旦占得先机,柳蒙立即便使出三连招,把对手逼得左支右绌,加上有何不畏在背后不停接应,用三节鞭的和尚已是险象连连。第二十招,柳蒙高高纵起,趁对手身体扭曲反手招架背后刺来的长剑,毫无阻碍的使出杀手锏“一剑落九雁”。 嗤嗤连声,这位可怜的少林派达摩院罗汉,乃是首座澄心下的第一人,却哪里遇见过此种狡猾打法,拼着左臂挨了何不畏一剑,回手想要格挡笼罩要头部要害的杀招,却大势已晚。同时罩下的五剑只格挡住了三剑,先是耳后下关穴被刺中,接着是颈侧动脉被挑开。而何不畏也把最擅痛打落水狗的衡山剑法发挥到极致,剑尖一缩即又刺出,从对方腋下极泉穴刺入,直直透身而过。 结果了这名使三节鞭的和尚,柳蒙与何不畏两人毫不停顿,又脚下发力,展开轻功扑向在神仙台登台处厮杀的冯不催三人,从一侧直接跃上台顶,从后面围殴用风火棍的这位和尚。 用风火棍的和尚法名澄林,却是十八罗汉中身手最差的一位,对着冯不催和慧悦两人时就捉襟见肘,何况是重组成四象剑阵的四人?当即三五招过后,便接连中剑,后被柳蒙一剑刺中命门穴,一命呜呼。 冯不催打了这许久,致命一剑还不是自己所发,不由郁闷无比,转眼见到台上躺倒一地的清兵,便持剑上前,一剑一个结果了,口中还道:“杀不成和尚杀鞑子,也是一样。”到得书童打扮的双儿面前,冯不催刚要举剑刺下,柳蒙已急速冲了过来,叫道“住手!”然后一剑隔开,俯身把双儿扶起,道:“这位是自己人,是我们兄弟的妹子,可不能唐突。” 33.罗汉全灭.阴险为王 关于同兄长柳蒙师门合谋,在五台山对付少林派十八罗汉一事,韦小宝进行的异常小心,守口如瓶,连双儿都未透漏半句。这会双儿见不时有神秘敌人来袭,还以为是韦小宝的仇家,本就心里忐忑无比。后来见一高手趁虚上来,想上前尽力阻挡,却被两下点中穴道,见其把韦小宝捉走,已是急得眼眶发红双目含泪。 对方心狠手辣,像要不放过一个活口。双儿已是做好了被刺死的准备,这时猛见敌人中竟有大哥柳蒙在,不由又惊又疑,一时禁不住泪水纷纷掉了下来。 问清被封的是云门穴,柳蒙使用本派手法将双儿穴道解开,见她抽噎不止,当即安慰道:“没事了,别害怕。带走小宝的乃是我师叔,绝不会伤害他的。” 话语未落,那边鹰愁涧方向传来一声长啸,中气十足,声震山林。啸声飞快接近,一道灰色身影从涧顶一扑而下,然后脚不沾地,往神仙台奔来,纵使怀中还夹带着个人,也丝毫不碍其轻功卓绝。 等灰色身影翻到神仙台上,未等站稳,便把夹带的人抛给柳蒙,笑道:“小六,到是惊吓了你这位兄弟,你好好安慰一下。”胡元林放眼巡顾一圈,见神仙台上 已无他人,于是看向一线天方向,站在那思索了一阵。走到柳蒙三人面前,双手虚抱施了一礼,先是对韦小宝道:“在下衡山派胡元林,刚才为引开敌人,多有惊扰,还望韦英雄见谅。”又微笑道:“早闻小六有一兄弟,英雄盖世,坚忍不拔,为世间少见好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韦小宝知晓是兄长柳蒙的师门在下手偷袭,因此对自身的安全并不紧张,但被这人带着飞高窜低,难免也是惊得不轻,后来见其在涧顶守株待兔,把跟在后面攀 爬的和尚几下了结,又是惊讶于他的慎密阴险。等回来双脚踏地见到兄长后,这才把心放在肚里。本想发火,却被对方几顶大帽子扣来,心里又是窃喜,暗思:老蒙 的师叔都夸我是英雄盖世,我须得拿出个好汉的气魄来,免得被在场的人看不起,丢了兄长的面子。当即也是抱拳道:“哪里哪里,彼此彼此,承认承认。” 这几句全是从天地会众人中学来,答得不伦不类,把胡元林听得一怔,柳蒙赶紧揽过韦小宝,道:“师叔,我与小宝先说几句话。”将其拉到一边,免得越说越露馅。 柳蒙嘱咐安慰了两人几句,便让双儿和韦小宝从原路回去,到昨日留宿的洪福寺等候消息,说自己还得前去厮杀,等这边事了,便去洪福寺与两人汇合。 鹰愁涧险峻难行,柳蒙请示了师叔一声,然后背负着韦小宝和双儿施展轻功,送出了山涧后,一再叮嘱两人山路崎岖小心行走,柳蒙这才回身。 原在神仙台上的师叔师兄几人已经前去一线天接应,柳蒙按着留下的暗记,仗剑在前,从山路往前急窜。一路只见各种发动的陷阱和厮杀痕迹,地上不时有鲜血淋漓,几具少林派罗汉的尸体躺在路边,保持着死时形状,并无人收拾,显得战斗极为激烈。 先是在鹰愁涧顶诱杀了两人,在神仙台又杀了留守的三人,这一路所见共有六具之多的尸体,加在一起,十八罗汉们已然死掉十一人,看来威名赫赫的罗汉们覆灭在一线天下已成定局了。 只是柳蒙并不知晓,先前在其诱杀第二位罗汉的时候,神仙台那边已经动手,用牛筋大网伏杀了三位,现时被围在一线天处的罗汉,也只剩下了五位。 一线天,因两壁夹持,如同被巨斧劈开一条狭窄缝隙,抬头所见只得一线蓝天而得名。其间最狭窄处只容一人通过,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奇险所在。 从弯道冲入山林后不久,罗汉们便接连遇到陷阱,这些陷阱个个诡妙,防不胜防,特别是还伴随着不时杀出的敌人,一路上浴血拼杀,出到外面后,澄心一点见 少了一半人手,心知被敌人引入了埋伏。可要是回转,还须再从山林穿回,风险更大。无他法,眼见前面就是一线天,只好带着几位师弟奋勇冲杀,在对方层层剑阵 的拦截下,进到一线天内,利用独特地形防守,抵消掉对方人多势众的不利局面,这才苟延残喘。 孰不知,对方层层算计,甚至不顾弟子伤亡,加深山林中的袭杀力度,就是想要逼罗汉们不敢走回头路,躲进入易守难攻的一线天,然后两端派人一堵,把这群罗汉给彻底陷入了死地。 因此等柳蒙赶到时,胡元林正指挥着弟子们保持对一线天内的压力,同时将准备好的火把狼粪干柴等物取出堆放在南端入口,燃着后,利用一线天通道内抽风的妙处,要上演一出烟熏罗汉的戏码。 达摩院众罗汉号称金身不破,多练有铁布衫金钟罩之类的护体绝技,功力深厚者,寻常刀剑概莫能伤。但再怎么厉害,也是*凡胎,面对滚滚浓烟,尤其是添加了不少蒙汗药、辣椒粉之类的大料,想要不变成熏肉一块,唯有拼死从一线天再闯出来。 一线天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要攻进去固然十分吃力,想要冲出来也是千难万难。 北端防守的力量,由泰山派的田长老、孙长老连同斥候队的卫长老三人带领,只管来回轮换堵口,加上早早就做好布置,狭窄的地面上放满了荆棘刺、铁三角等物,后面还有弟子或张网等待,或持弓箭防范,或组成四象剑阵待援,可谓是铜墙铁壁,让被堵住的少林罗汉们插翅难飞。 南端则是胡元林亲自指挥,由何不畏、冯不催两名五岳剑派弟子中的佼佼者各带一个剑阵,组成正反四象剑阵,就守在火堆的后面。另外华山派的高长老带着几名弟子,手持各种暗器,一待罗汉们想要越过火堆冲出,或者想要灭火,便不问头脸一通乱砸。 特别是先前为了对付罗汉们的铜皮铁骨,还专门砍来竹子,做成绷力巨大的床弓,由两名臂力奇大的弟子操纵,也不瞄准,只管对着烟雾弥漫的一线天内发射。一位手使戒刀的罗汉便是躲闪不及被竹矛穿体而过。 这样的布置,可以说剩余几名罗汉在人人负伤的情况下,已经是瓮中之鳖,绝无逃生之理。 但是,五岳剑派这边,还有最最阴损毒辣的大杀器没有祭出。 在先前确定了要在鹰愁涧至一线天地段伏击后,胡元林就召集众弟子群策群力,商量如何对付这群罗汉。其中,柳蒙同志不止贡献了烟熏大法,还别出心裁,将网络上看到的游戏之作也搬了出来。 喜庆节日时燃放的大爆竹,让工匠加大加粗,特制了一批,威力可比战阵上用的轰天雷。然后外面裹上几层草纸,中面装满辣椒粉碎石子等物,点燃后不停往一线天里面投掷,把几名罗汉炸的欲仙欲死。 小巧圆滑的陶罐,装满火油,点燃后用大弹弓往一线天内的崖壁上弹射,砸碎后形成道道火雨溅射而下,一时里面几成人间地狱。 烟熏火烧雷炸,罗汉们神经再强硬,也是经受不住。守在里面是死,冲杀出去也是死,无非是选择个死亡的方式。当下由达摩院首座澄心领头,如疯魔一般从南端入口处冲出,想要拼得一个赚一个。 可惜,面对严阵以待的完美防御体系,搏杀多时,又连被烟熏火烧伤痕累累的罗汉们都是强弩之末,连剑阵都没能冲过,就被一个一个接连刺倒,然后被大伙儿一拥而上捅成刺猬。 34.康熙遇刺.清凉寺 十八具高矮胖瘦残缺不全的尸体,按照佛门去世后须焚化升天的做法,扔到火堆里,在几名恒山派女弟子的念诵超度声中,渐渐化为灰烬、步入他们信仰中的极乐世界。 而五岳剑派这边,得益于谋划细致、准备周全、料敌从宽等等,只是重伤了一人。取得如此巨大的胜利,弟子们都有些不敢相信。就凭仗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机巧,在江湖上都不肖于使用的下三滥手段,把雄居江湖几百年老大地位的少林派支柱——被誉为江湖上最具战力的达摩院十八罗汉,一个不漏的全数歼灭? 一时间,早就暗暗做好与敌同归于尽以命换命的不少弟子们,都是喜极而泣。看现时这样的战果,那我五岳剑派是不是已经重归辉煌?作为五岳剑派内战力最强的袭杀队斥候队,是不是已成为江湖上人人景仰的第一战力? 不提众弟子们在那唏嘘感叹,柳蒙见大事已了,心里惦记着要去洪福寺与韦小宝汇合,好一同回京把第六部四十章经的羊皮碎纸取走。当即找到在一边布置善后事宜的师叔胡元林,请示想要去护送兄弟韦小宝下山。恰好胡元林已暗自调集了几名弟子,准备去干件惊动天下的大事,当下同意了柳蒙的离队,并在言语间暗示柳蒙好好保护韦小宝,最好是拖住他,几天内不要上清凉寺。 辞别众位师兄弟,柳蒙施展轻功全速赶路,到得龙凤山的洪福寺时天色已经大黑。韦小宝与双儿两人早已用过晚膳,正缩在客房里站立不安,等待着兄长柳蒙前来汇合。 不想在惊动寺内僧人,柳蒙取出干粮,就着茶水边吃边简单叙说了下在一线天那的结果。但作为事件的直接参与者,韦小宝心中好奇非常大,缠着兄长让他讲怎么烟熏罗汉火烧和尚的,然后又对那些奇妙的杀敌方法赞叹不已,后悔自己没能亲眼见见。 至于那第六部四十二章经,因为神龙教的原因,却被韦小宝把羊皮碎片取出,偷偷藏在京城里一处客栈。柳蒙须得和韦小宝一同回京后才能拿到。 第二日,回到定襄县城后,韦小宝带着骁骑营绕山而行,打算从南面的进山大道登山。却在山脚处遇到大批清兵。见对方旗帜招展兵马精壮,就派了御前侍卫赵启贤前去问询,得知乃是正宗上三旗的护营亲兵,原来小皇帝康熙竟起驾来此,要登山拜佛烧香,替什么天下苍生许愿。 康熙这种借口,瞒得了旁人,可瞒不住柳蒙和韦小宝哥俩。一猜肯定是小皇帝受不过亲人相思之苦,找了这个借口,悄悄过来拜见阿玛来的。 问明康熙已经于上午登山,韦小宝便下领骁骑营原地驻扎戒备,自带着御前侍卫们上山和康熙汇合。作为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带兵的护军统领自然认得这位御前侍卫大总管的威风,哪里敢拦。而柳蒙也扮作亲兵模样,和双儿跟随着韦小宝一道上山去了。 走在路上,柳蒙见随处可见的满清官兵,心里不由替师叔胡元林等人担心。分别时的话里话外,师叔分明是要带人去清凉寺把顺治老贼头给捉走。 依据《鹿鼎记》书上所述,顺治行痴身边不过有一位御前侍卫总管叫行颠的护卫,另外一名深藏不露的玉林老和尚,却是神棍属性,极不靠谱。光是凭这,以师叔的多智和不拘一格的行事方法,去捉拿顺治那是手到擒来。 但现在满清小皇帝康熙带兵上山,又如何能让自己的阿玛被人掳走?到时免不得会开展一场激战。只是不知师叔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暂时收手。否则等这几万人马一来个封山搜寻,全数在山里还没有转移的大伙,不晓得能逃掉几个。 如果师叔师兄等人被清兵捉住,说不得自己须求韦小宝帮忙,带着自己靠近小皇帝康熙,趁机制住他,逼迫下令撤兵放人了。只是如此一来,等于逼韦小宝和康熙彻底决裂,不知道韦小宝会不会有此决心,或者说忍不忍心同好朋友翻脸成仇了。 心里虽然翻江倒海,动着各种念头。但柳蒙的脸上可是声色不动,只管低头和韦小宝快步上山。到了灵镜寺,却不见小皇帝身影,韦小宝在皇宫内呆过多日,无人不认得这位小桂子大总管,当即有太监首领出来,恭敬请安后,说午时山上有喇嘛作乱,想要火烧清凉寺,皇上闻之大怒,派前锋营和护军营前去围剿。小皇帝自己也带着御前侍卫们去山顶观战了。 喇嘛烧寺?柳蒙猛地记起,在原书中却是有这么一段黄庙喇嘛前来捉拿行痴的戏码。旋又琢磨,师叔等人昨日夜间就可到达清凉寺,却不知得手了没有?还是与围寺的喇嘛大战一场,见不妙后退走? 不管怎样,须得亲到清凉寺,才能证实这一日一夜间发生过什么。当下柳蒙暗示眼色,示意韦小宝继续上山,先去清凉寺找到小皇帝在说。 又往上行了段时间,到得金阁寺,见外面兵马密集,把金阁寺守得滴水不漏,如同铁桶一般。晓得小皇帝此时定在里面,当下韦小宝带着几名亲信通报进入。到了一处厢房外,里面传令只许韦小宝一人进入。柳蒙几人便站在外面等候。 借此时机,赵启贤可是御前侍卫的老人了,跟外面守卫的全是一班子,当即低声攀谈起来。柳蒙凑在边上也听了个大概。 喇嘛们放火烧寺是真,但期间并未发生什么打斗。后来前锋营护军营过来围剿,也是尽数把三四千名喇嘛给捉了起来。至于被烧掉的清凉寺,里面僧人早已转移到了这座金阁寺中,因此并无人伤亡。眼下小皇帝康熙正在逐个慰问这些僧人呢。 看来师叔们并未出手。柳蒙闻此,不由放下担心,转而观察起这群御前侍卫。见其中满汉混杂,多是北方口音,想必都是满八旗汉八旗挑选来的。特别是几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侍卫,看起来身手相当不错,举手投足间有许多北地江湖门派的作风。 果然是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现下在北方的辽地一带,怕是百姓们早已奉满清为正统了。就算是抗清最为强烈的南方诸省,再过几十年,还不是一样以清人自居?二百年后到民国剪辫子时,也不乏文人们嚷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荒谬言论,捧着被强行剪掉的辫子痛哭流涕。就是不知他们的祖先为了对抗剃发令曾牺牲过多少? 过了一会,里面传令就在金阁寺过夜。次日黎明,小皇帝康熙起驾到清凉寺进香,一片被火烧得七七八八的废墟,又能进什么香?当然是想去看看父亲出家的地方了。 皇帝虽是便衣,排场却也不小。凭赵启贤等人的御前侍卫身份,到是能跟随在后,柳蒙当下紧跟着,却也进了寺中,在大雄宝殿门口站着,做出一副警戒的样子。 柳蒙还是第一次见到满清皇帝,个子中等,略微瘦削却极有精神,眉毛微秃,嘴唇偏厚,祖先的杀伐嗜血在他身上已经体现不出,看起来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富家少年。 康熙和一众大臣们正在里面说话,忽然间,殿顶传来一声巨响,上面被破开一个洞,然后一白色人影从洞中跳进来,身形极快,持着长剑便冲康熙杀去,嘴里还叫着:“今日为大明天子报仇!” 柳蒙在跟着侍卫们到了清凉寺后,便知会有这一出,因此随时注意着里面。见到这白色身影只是呼呼几闪,便接连越过近身侍卫的阻截,手中长剑一挥,刺向了退后绊倒的康熙,眼见剑光闪动,就要把这清朝第一雄主给截杀在少年时期! 35.命苦红颜.阿九 康熙在殿内遇刺,守在门外的众御前侍卫们都是急得大叫护驾,忙向殿内涌去想要拦住刺客。康熙跟着假太后毛东珠练过功夫,身手很是灵敏,见到刺客过来便急急后退,哪想到却被脚下绊倒,而那白衣刺客武功高超,接连闪过几名近身侍卫,持着长剑便向康熙胸口刺去。 就在这危急当口,站在近处的韦小宝动了。猛地合身扑了上去,正好倒在康熙身上,用自己的后背硬挨了这一剑。白衣刺客手中长剑一弯,竟没有刺进去,而韦小宝强忍疼痛,反身抽出匕首一下便把长剑削断。 白衣刺客呆了一呆,众人这才看清却是位头顶香疤的中年尼姑。边上侍卫们已经冲到,两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侍卫一齐扑上,各挥出一掌急拍那白衣尼姑。白衣尼姑抛开断剑,随手翻掌将这两名侍卫击退,然后身手一抓韦小宝衣领,也不恋战,猛地跃起,从屋顶洞口处又窜了出去。 被击退的两名侍卫稳住翻腾的气血,见总管大人被刺客捉走,虽知不敌,可是大家眼皮底下,只好硬着头皮发声喊,各施轻功从洞口冲出,随着白衣尼姑的身影追去。 柳蒙装模作样的随着大家冲进殿内,见到果如所料,关键时刻还是韦小宝救了康熙一命。后来九难师太心中疑惑,捉走了韦小宝,柳蒙哪敢不追,当下也不顾显露身份,脚尖猛蹬地,施展出高超轻功穿云纵,从洞口一穿而过,尾随着几人往后山狂奔。 追了一会,两名侍卫虽内力高深,但轻身功夫只属一般,已是越追越远。而柳蒙最擅长的便是轻功与剑法,展开速度极快的雁行功,直接超越这两名侍卫,边故意喊道:“你们回去护驾,韦大人我去救!” 俩侍卫巴不得有人去追,见后面跟来的这位同僚面生的很,却轻功高绝,当下答应一声,自顾转身回去。这边柳蒙把镇岳诀心法运起,脚下发力,在山地间急窜,使出浑身解数,追赶着前方隐约可见的白色身影。 山风呼呼,九难师太越奔越高,直到得挂月峰顶,这才停下。将韦小宝掷于地上,转身冷眼看着身后那紧追不舍的满清鹰爪,双目寒光涌动,已是心动杀机。 柳蒙纵跃着到得峰顶,已是气喘连连,见到九难师太神色不善的等着自己,恐其误会,赶紧把头上侍卫的帽盔摘下,双手抱拳行礼道:“衡山派弟子柳蒙见过师叔祖。” 在太原时护送阿珂与阿琪,九难师太已经见过柳蒙,且对这少年弟子印象极好。当下九难弯眉皱起,疑惑道:“你一个衡山派弟子,怎么跑去做了鞑子鹰犬?”看着对方美貌高贵的面容,柳蒙恭敬地解释道:“禀报师叔祖,我五岳剑派的许多师叔师兄们,眼下都在这五台山中。弟子混进鞑子军中,却是为了保护他。” 说着一指趴在地上狠命揉背的韦小宝,柳蒙介绍道:“他是弟子结拜兄弟,乃是天地会派在鞑子皇帝身边的暗子。”对于韦小宝的身份,柳蒙在有意之下,已经将其渲染成为了反清复明大业而甘愿忍辱负重的英雄人物,这时面对九难师太,说起来丝毫不假。 九难师太听闻,不禁噫了一声,转脸细看歪牙咧嘴的韦小宝,见他一个精灵古怪的小和尚,怎勘当此大任。记起他替鞑子小皇帝挡了一剑,心头火起,语气森然地问道:“既然是反清复明的天地会好汉,为何要舍命保护鞑子皇帝?莫非是认贼作父惯了,竟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这句话杀气流漏,把韦小宝问得一楞,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边上柳蒙机智,见势不妙,立即替韦小宝辩解道:“师叔祖有所不知,暂且留着鞑子小皇帝性命,却是有极大内情,这其中牵扯到大汉奸吴三桂和海外邪教神龙教的原因,等有时间弟子再详细和您说。” 沉吟了一下,九难师太也明白天地会素来忠烈,这小和尚既然能与满派血仇的柳蒙结拜,绝不会无缘无故去保护鞑子皇帝,当下面容缓和,不再逼问。趁此,柳蒙将韦小宝扶起,替其揉了揉后背,推血过宫,稍微缓解了下被剑刺中的疼痛。 九难师太道:“久闻少林派有一门护体神功,可以刀枪不入,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能练成。”这句话却是对韦小宝问的。韦小宝见其语音清亮,斯文慈和,加上又是兄长老蒙的什么师叔祖,当下如实相告:“什么少林派破烂神功,我都是靠了它。”说着掀起衣袍,露出里面的护身背心。 九难师太伸手捏住一拉,见背心丝毫不动,心下了然,道:“我说少林派的护体神功,如何却被你这小和尚学了去。”韦小宝嘴角一动,忍不住道:“少林派的神功都是徒有虚名,什么拈花手般若掌的,我看在师太您的手下根本不值一提。” 柳蒙见韦小宝顽劣性子又来,恐其继续胡说,当即拦住话头,道:“对了,师叔祖,我五岳剑派此次与少林派正式成仇,盟主冯难敌冯师伯已经派人公示天下,不知师叔祖可曾知道?” 点点头,九难师太道:“我已经听说了,少林派沽名钓誉欺人太甚,说来也与我两名不成器的徒弟有莫大关联。不知你们打算何时与少林派见个真章?到时我一定前去,也好出口恶气。” 见个真章?都什么时代了,哪会那么老土的面对面真刀实枪厮杀。柳蒙禁不住得意,微笑道:“其实我们已经动手了,好叫师叔祖得知,就在这五台山,就在前日,少林派最负盛名的十八罗汉已经伏诛,全体超度到西天极乐啦。” 少林派十八罗汉,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名头,故老相传,几百年来除一人外,再无第二人能从其组成的罗汉阵中脱逃。九难师太听得此等震撼消息,一时也极为惊讶,却心知师侄孙绝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不由对五岳剑派的实力又有新的看法。 提起十八罗汉阵,以及刚才韦小宝身上的护体背心,九难师太心里不禁浮出一道人影,暗道当年他武功盖世,单凭一人之力便破掉十八罗汉阵,狠狠折辱了少林派的威风。不过他也是五岳剑派的人,难道这两个门派却是天生的宿敌? 九难师太一时泪光盈眶,泫然欲泣,原本一直高贵出尘的气质恍然一变,仿佛心里充满了思念的少女一般。让柳蒙和韦小宝兄弟俩看了都是相顾无语。 只是柳蒙明白,九难师太乃是明朝亡国的长公主,曾用名阿九,在江湖上闯荡时结识了袁承志,可惜有情无缘,终成憾事。这时神情难过哀怨,多半是又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伊人出家,最终孤苦一生,同时蒙受着家国大仇和刻骨相思;而良人远赴海外,一句飘忽的承诺后自此不再相见,这阿九还真是金庸大师书中最可怜的红颜命苦。 ps:码到这里,突然觉得阿九真是可惜,痛恨袁承志的鸵鸟。 36.铲除内奸.风际中 或许是这一番叙述,勾起了深藏心底的回忆。九难师太转身走到悬崖边,任凭山风吹动衣袖,静静眺望着远处。良久,凤目低垂,回头对站在那说悄悄话的柳蒙韦小宝两人道:“我想自己静一静,你们兄弟两个先回去吧。”顿了顿,九难师太又道:“过几天我会到京城去一趟,和少林派的争斗有什么变故,你可以到钱串子胡同找我。” 最后这句话却是对柳蒙说的,言下之意是若五岳剑派需要她出手助拳,可以到京城里去找她。 阿珂也在京城吗?柳蒙在嘴里转了两圈,终又未问出口。想想阿珂一直意志不怎么坚定,自己在她身上多用心思,最后免不了一场空,还是狠下心来,找机会做次禽兽比较好吧。 兄弟俩下了挂月峰顶,却没有再去寻找小皇帝康熙或者五岳剑派众人,而是在金阁寺外面找到双儿,然后悄悄下山。在一处市镇换了衣裳雇了骡车,径直回京城而去,准备先取回四十二章经中的碎羊皮,然后想法子混进皇宫,伺机杀掉老婊子毛东珠,把第七部经书抢到手。 一路疾行,几日后便进了京城,在韦小宝藏经书的客栈里,把第六部正黄旗的四十二章经取出。按照老样子,碎羊皮由柳蒙收起,经书仍由韦小宝拿着。 多日没回天地会青木堂看看,韦小宝多少也有点想念,恰好刺杀假太后一事,柳蒙也需要天地会事后帮忙逃脱京城。当即和柳蒙带着双儿逛到天桥,找到在那耍猴的八臂猿猴徐天川,由他领着,来到蓝帽子胡同。 青木堂的众人都在京城,得知韦香主回来,大伙儿纷纷过来拜见。柳蒙作为青木堂的客人,又是韦小宝的结拜兄长,由关夫子陪着坐在右首,看着一位位天地会的好汉进来,与韦小宝闲聊问候几句就又出去,一时好不热闹。而韦小宝最擅于此,应对的非常得体,到是不知不觉中把香主这一角色当的似模似样。 天地会在满清朝廷安排有卧底,同样,满清也在天地会安插有探子。青木堂的风际中,内力深厚,表面寡言少语、忠厚老实,实则心狠手辣,武功仅在李力世和关夫子之下,恰如一颗安放在韦小宝身边的炸弹,只要韦小宝对康熙心生反意,恐怕立时就会被密报上去。 因此,在这趟回京城的路上,柳蒙已经特地把风际中是清廷卧底一事揭露了出来,并让韦小宝装作不知道,寻找个机会,由柳蒙亲自下手灭了这卧底,免得入宫刺杀假太后一事被他通风报信。而且,依照康熙那种阴狠性格,不可能只安排一个卧底,所以要揪就得全部揪出,彻底解除隐患。 热闹过后,已是到了晚饭时间,韦小宝掏出几张银票,让高彦超去安排几桌上好的酒席送过来。说这些日子他东奔西走不在京城,堂里事务多亏李大哥和关二哥两人操持,为了感谢,要请大伙儿好好喝上一顿。 韦小宝钱财众多,花起来大手大脚。这段时间天地会众人也是习惯了,当下韦小宝特意点了几人名字,就在大堂里围坐一桌,吃喝了起来。 李力世、关夫子,这两人武功稍微高过风际中一头,在堂中威望也重,是必须留下来好压住场面的。徐天川、高彦超,这两人与韦小宝关系极近,尤其是徐天川乃是韦小宝从沐王府手中救出来的,算是自己人,到时可以借助力量对付那些想要声援风际中的。玄贞道长和钱老本两人为人正直,爱认死理,却是当见证的最好人选。 这六人加上韦小宝和柳蒙,再加上主要目标风际中,一共九人,围在圆桌上推杯换盏,喝的好不痛快。等见大家酒兴正浓,柳蒙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大声道:“兄弟虽不是天地会中人,可在心里十分景仰各位的,如今承大家看得起,没把兄弟当作外人,这一杯酒是兄弟敬大家的!”说完仰头一干而尽。引得大家一阵叫好,都是站起陪干了一杯。 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柳蒙又摇摇晃晃地离开酒桌,把片刻不离身的长剑拔出,走到堂前院子中。先是舞了几个剑花,然后笑道:“我们衡山派个个喜欢音律,兄弟虽然眼高手低,到也勉强能拿得出手,不如给大家来段剑舞,要是觉得还过的去,就烦请大家多喝几杯。” 见到柳蒙这种作态,李力世几人都道少年不胜酒力,想来已经醉了,但他是韦香主的兄长,怎么也得给些面子。当下一齐鼓掌叫好,看着柳蒙在院子里东一剑西一剑地胡乱挥舞,嘴里还胡乱嚎着怪模怪样的调子,到把大家逗得开心大笑不已。 癫狂了一会,柳蒙停住身形,又冲大伙道:“一个人耍来没意思,各位都是身手高超的好汉,不如哪位下来指点指点,也叫兄弟领略下青木堂的风采?” 去和这醉汹汹的少年过招切磋,败了固然丢脸,胜了岂不是折辱韦香主的脸面?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摇头不愿。韦小宝见此,故意安排道:“徐大哥,你号称八臂猿猴,擒拿功夫特别厉害,不如下去陪我兄长过个两招?”徐天川连连摇头,推拒道:“小老儿这点微末功夫,怎能空手对柳兄弟的长剑,不成不成,韦香主你老人家还是找个用兵器的吧。” 韦小宝先挑上徐天川,要的便是他如此回答,当下又看了看在座几人,装作为难的样子道:“我们青木堂,武功最好的当属李大哥,其次是关二哥,可你们两位都是全凭赤手空拳的,到不好下场。”接着瞧了瞧坐那不言语的风际中,放颜笑道:“风大哥,我记得你是使刀的吧,不如劳烦你去陪我兄长过个几招?” 柳蒙的剑法关夫子和徐天川几人都是见过的,知晓堂中一般兄弟还真在其手下走不了几招,这时见韦香主挑上风际中,知道他的身手在堂中排在前列,到是除李、关两人外最合适的,当即也是出声赞同。 风际中一直都是老实巴交的模样,这时见不好拒绝,便起身到了院子里,从边上伺候的会里兄弟手中接过把钢刀,舞了个刀花,开口说了句:“柳兄弟,我来陪你过过招,还望你手下多多留情。” 话音没落,柳蒙长剑一引,却是猛地一招刺来,剑尖直指风际中心口,出剑太过迅速,风际中惊得手忙脚乱才避开这一剑,到把正在观看的大家吓了一跳。 柳蒙长笑一声,道:“风大哥,我们衡山剑法最讲究一个快字,你可要多小心了。”说完长剑展开,使出风回电激,又是一招迅疾无比的突刺,把风际中又逼得连退几步,方才躲开。 院子里柳蒙展开身形,雁行功、穿云纵等身法连环使出,迅猛狠辣的三连招轮番招呼,与风际中叮叮当当战在了一起。只是柳蒙剑法奇妙,进攻的多些,风际中是完全采取了守势。 37.刺杀假太后.毛东珠 看着大家都被院子里的比试吸引住了目光,韦小宝收起嬉笑模样,夹了块鸭肉放在嘴里,边细细嚼着,边半真半假道:“评书里常说‘家贼难防’,我本来还觉得这是编造的戏码,身边怎么也不会有这种事,谁料这番在五台山险些遭难,这才明白什么叫家贼。” 听韦香主猛然冒出这等话,在座都是精明无比的人物,立即收回目光,转而吃惊地看着韦小宝,等他说出下文。 韦小宝先嘘了一声,示意道:“大家别乱嚷。”然后拿筷子指了指正在院子里过招的两人,对大伙道:“你们瞧,多么老实可靠的一位兄弟,沉默寡言,三脚也踹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实人,谁能相信他是鞑子皇帝派在我们天地会的卧底?” 什么?风际中是鞑子派来的卧底?这个消息可太爆炸了,几人顿时大惊,钱老本率先不信道:“韦香主,这种话万万不可乱说啊!”徐天川和玄贞道长也是应和道:“风兄弟平素老实,怎么也不可能是那种人。” 李力世最为老成稳重,摆了下手,止住几人继续噪杂,认真看着韦小宝,见后者点头确认,明白他作为总舵主的弟子,本堂的香主,断然不会无故乱说,去冤枉自己堂内的兄弟。当即和关夫子对视一眼,都是信了这话。转脸又看向被柳蒙逼得左支右绌就要落败的风际中,低低叹息一声,满脸都是不解地苦笑道:“风兄弟,你还真是个老实人啊。” 这句话一出,等于认定了风际中便是叛徒。徐天川最是沉不住气,脸色数变之后,一拍桌子,就要去把风际中抓来问个清楚。却被关夫子一把拽住,指了指院子,叹息道:“不用了,韦香主已经有了安排。” 徐天川看了过去,只见柳蒙正高高纵起,手中长剑反身连颤,抖出一片寒星罩向风际中。而风际中身体扭曲,别扭至极,根本就无从发力闪躲,纵便是举刀奋力格挡,也是被一下刺中。 这一次使出“一剑落九雁”,柳蒙有意识的控制了剑尖力度,刺中肩井穴后剑尖力道悬而不发,只是把风际中点倒,并没有趁机致他于死地。 毕竟就这样杀了他,纵使天地会众人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有疑问,何况自己也拿不出切实证据来证明他就是叛徒就是卧底。还不如制住他,废掉他的武功后,交由天地会逼问,相信以他们的手段,定然能把风际中的老底掏个干净。 这边被点倒的风际中大嚷大叫,显出一副气恼模样,柳蒙冷脸不理,把剑尖缓缓移到他的气海处,任他神色大变,轻微一挑废掉了内功。然后俯身冷笑道:“鞑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冒死来做卧底?” 整整一夜,李力世和钱老本亲自拷问,试验了百般手法,便是块钢铁也给磨成了绕指柔。风际中内力被废,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只是证实了自己是朝廷派的探子,其它一概不说。还一直哀求钱老本,看在多年兄弟的面子上,把韦香主找来,自己有话要同他老人家说。 找韦小宝有什么话说?无非是想求韦小宝看在康熙的面子上绕他一命。只是风际中没料到韦小宝是特别不肯吃亏的人。他可以对不起别人,但别人绝对不能对不起他。尤其是被手下背叛,那些评书戏文的可是演多了,心慈手软的可是没一个有好下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容忍。 处理了风际中这个叛徒,第二日韦小宝换回侍卫总管行头,领着伪装过的柳蒙,从宣德门进了皇宫,一路避开御书房和金銮殿,悄悄回到海大富留下的屋子里,歇息等待天黑。 这一日却是小皇帝车驾刚从五台山回宫,这防守上很是稀松,两人从御膳房转到宁寿宫,再走到慈宁宫,竟无一人拦阻询问。柳蒙托着韦小宝的臂膀,从墙头翻了进去。一排房子里面点着暗淡的烛光,是宫女们歇息的地方,柳蒙探头见几名宫女都在打盹,于是趁她们不备,和韦小宝矮身窜进了寝殿。 正殿里面,桌上几上点满了红烛,却是空无一人。柳蒙轻轻拔出长剑,和韦小宝两人又四处搜寻一遍,连床上的暗格子也没放过。只是暗格子里这次装满了珠宝银票等物,韦小宝毫不客气的和柳蒙各自抓了把装在怀里,然后隐身在角落布幔后,等待假太后回宫。 不一会,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假太后由着一众宫女们伺候着,换上在宫中穿着的平常衣饰,洗漱了后坐在那喝了杯茶,便要宫女扶着上床,想是有些疲倦要早点安歇。 等得宫女们都退出去,柳蒙这才蹑手蹑脚的出来,仗剑走到床前,比划了两下想要用剑柄封住假太后穴道,却见她睫毛微抖,显然并未睡着。 假太后毛东珠的武功可是相当厉害,说不准自己已经被她发现了。柳蒙心里想着,手下却是不慢,长剑一转,唰地奔假太后脖颈刺去,把什么封穴道的全抛到了一旁。 叮的声响,假太后毛东珠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却是白金点钢峨眉刺,正好格挡住疾刺而下的剑尖。柳蒙仗着站立的优势,手中长剑伸缩连刺,而毛东珠就盘坐在床上,左挡右闪,一连数剑都被其挡下,出手速度比之柳蒙丝毫不慢。 这假太后毛东珠可是会化骨绵掌的,要是一不小心给她拍在身上,必定全身筋骨酥脆,寸寸断绝,最后连根指头都抬不起来,活活疼痛而死。既然偷袭不成,柳蒙打起十二分小心,只管用长剑逼住毛东珠保持一定距离,什么风回电激、孤雁南飞、轻吟回风的剑招一古脑子使出,就是不让对方有丝毫余闲反攻。 一时床边嗤嗤破空剑啸声不绝入耳,柳蒙充分发挥剑法的迅疾,把剑招使得更加简单直接快速,剑剑不离对方要害,逼得毛东珠连翻身站起的功夫都没有。十余招过后,床上被褥都被剑锋割裂,棉絮飞舞,毛东珠那高高盘起的发鬃也散落下来,狼狈的不成样子。手上稍微一慢,便被长剑割出道血口,拇指差点被削掉,峨眉刺更是一下抽飞。 就是这样!毛东珠到底是装扮太后时间久了,很少经历过这种残酷的搏杀,面对飞舞的棉絮和布条等干扰,竟然还眨眼缩头躲避?柳蒙一个纵身,拽住床上幔帐,用力一拽一扭,把幔帐扯倒整个盖在床榻上,然后瞅准毛东珠所坐的位置,尽管手腕抖动,一气刺出了十余剑。 被幔帐一下罩住,毛东珠不免有些慌乱,两手运力想要撕开,却忘记了现下正在做着生死搏杀,对方可不管这一套。惨叫声中,洁白的幔帐霎时被喷溅出的血花染红,身躯裹着幔帐滚成一团,从床上摔到地上,挣扎了一会便自不动。 38.有缘无份 原本,柳蒙并没有想把假太后毛东珠直接置于死地,毕竟除了一部四十二章经外,找出真太后也需要她的配合招供。因此准备要偷袭支付她。但没想到毛东珠潜伏皇宫伪装太后这么多年,竟然把自个真的当成了正品。养尊处优之下,连江湖厮杀最根本的要点都忘记了。被柳蒙趁机用幔帐罩住,在她惊慌失措之下连刺几剑,就这么简单的送上了西天。 看到假太后裹着幔帐一动不动,韦小宝从角落里走出,不顾她身上乱冒鲜血,用匕首把幔帐割开,细细搜寻了一番,从怀里掏出本黄绸包着的经书,还有一瓶药丸,韦小宝却认得是雪参玉蟾丸。 第七本经书到手,柳蒙心里很是喜悦,再去吴三桂那抢得最后一本,自己在这个场景世界里的任务就基本完成了。到时把八本经文里的碎羊皮拼凑在一起,得出藏宝地点,拿到游戏令牌后,自己就能和这丑陋的鼠尾辩说拜拜啦。 但现下毛东珠已死,寻找真太后的事情只能靠自己了。柳蒙绞尽脑汁回想着《鹿鼎记》书中描写的真太后藏身之所,与韦小宝两人敲敲柜子翻翻衣橱,最后在一副羊毛挂毡前停下,用剑柄敲了敲是中空的声音,掀开后露出柜门。韦小宝上前用匕首将锁头削掉,拉开后一容颜憔悴的女子正睡在里面。 不等女子惊呼,柳蒙用剑掌一下封住她穴道,然后用棉被把她裹起来,又把毛东珠身体扔进柜子里,两人便这样抗着真太后出了慈宁宫,翻墙出宫,径直回了天地会分舵。 神秘地把真太后藏到一处厢房里,韦小宝先让高彦超去找一名又聋又哑的仆妇,专门伺候。接着找来李力世和关夫子等人,含糊说明屋子里头关着的女子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出半分差错。命大家轮流守住此处,连只老鼠都不能放进去,等师父总舵主来了后再进行处理。 柳蒙受了韦小宝这么多好处,虽然是结拜兄弟不错,但总也得投桃报李有来有往吧。这满清真太后便是送给天地会的礼物,相信机智如陈近南这般人物,定会把这枚好棋子给发挥出巨大作用。 干了这等大事,柳蒙估计着顶多三两天,皇宫里就会发现假太后被刺杀,以康熙的精明,不难猜出太后被掉包的事实。因此高彦超又雇来大车,由李力世关夫子亲自押送,把真太后给转移到城外三十里一处庄子里,好躲避即将到来的封城搜寻。 消息已经传出,预计陈近南一个月后才能赶到。而柳蒙与韦小宝闲下来无事,带着双儿整日在京城里打晃,把一些得来的珠宝全部换成银票,各自采购了许多套衣衫,又把京城出名的小吃全都尝了一遍。柳蒙所用长剑乃是衡山派几十年前批量打造的,这些日子下来已是伤痕遍布,当下托天地会弟兄找了手艺最出色的铁匠师傅,按照原本的尺寸重新打造。 柳蒙现在身上随时都揣着三四万两银票,底气十足。尽管让铁匠采买最好的雪花精钢,用心锻打,配上鲨鱼皮剑鞘,一柄长剑便花去八百多两银子。柳蒙财大气粗,让铁匠打制了十柄,准备带回去分给师兄弟们使用。 这天柳蒙与韦小宝二人穿着华贵衣衫,从茶楼里听完评书,正准备找家上好烤鸭馆喝上几盅,却见街角处一位姑娘一闪而过,那绿色布裙下的妙曼身材看起来眼熟非常。 柳蒙赶紧招呼了韦小宝一声,紧跟着走到街道另一边,循着绿色身影随着进了小巷,拐了个弯,便失去了踪影。 韦小宝跟着兄长一路小跑,完全不明所以,喘着气埋怨道:“老蒙,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后面也没人追咱们啊。”柳蒙摇摇头,止住韦小宝在那抱怨,轻步前行,到得一扇小门时,突然身子一缩,却是恰好躲过了从里面踢出的一脚。 “大胆登徒子!竟敢……”清脆娇柔的语声忽然停住,显出身形的绿衫少女一下捂住红润小嘴,明媚清丽的面容上全是一副不信的神色。柳蒙“哈”地怪笑一声,冲上前一个熊抱,把这妙曼身体紧拥入怀,埋在如云秀发里狠狠嗅了口香气,在对方不依的挣扎中才松开怀抱。 拉着那滑润如玉的小手,柳蒙转身冲韦小宝笑着介绍道:“小宝,来认识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阿珂嫂子。怎么样?确实是天下少有的漂亮吧?”阿珂脸红如涂脂,拿手掐了柳蒙胳膊一下,口中辩解道:“别胡说,我可是你师叔。” 韦小宝平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少女,一时有点走神,等柳蒙连叫两声才醒省过来。“嫂子!”韦小宝嘴巴可是极甜的,这一声嫂子把阿珂叫得羞不自胜,逮着柳蒙又是一通埋怨。 阿珂与师父九难师太就在京城白云观住下,柳蒙当即拉着阿珂,硬是去到家极大极奢华的店铺,找了位能说会道的女店员,把阿珂从里到内从上到下换了个遍。又带着到天桥那转了转,买了些好吃的零嘴和胭脂水红的,等天色渐黑这才提了点时令水果,同阿珂一起回白云观拜见九难师太。 做为女孩子,必然的喜欢吃零嘴和漂亮的衣物饰品,但九难师太没什么闲钱给她花,因此平素过得很是节俭。这番巧遇小柳师侄,虽是情愫早生,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师父交待,师父又会是什么态度。阿珂提着大堆喜爱的东西,脸上笑颜如花,其实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紧张。 拜见了正在房中打坐的九难师太,柳蒙到不避讳,把满清真假太后的事情和盘托出,韦小宝在边上把日常宫内的见闻也说了一遍,说到这假太后如何的狠毒阴险,逼着小皇帝去残害天下百姓,还要把前朝朱明的皇陵都要掘出等。九难师太从惊讶到满脸怒火,气道:“这个鞑子婆,真正的可恨,柳师侄孙你杀的好!” 听到师父夸奖柳蒙,阿珂也如吃了蜜一般,巧笑嫣然的看着这位小师侄,满脸都是柔情。忽地,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九难师太侧脸看了下阿珂,吩咐道:“茶凉了,阿珂,你去换壶热水来。” 支开了阿珂,九难师太脸色不渝地发了会呆,忽然冲柳蒙发问:“你喜欢阿珂?” 点头确认,柳蒙眼光坚定,看向这昔年曾被情伤的师太。后者幽幽一叹,叹息声冷人心肠,道:“你们不般配的。”九难师太伸手止住柳蒙要大发雄论的念头,只是摇头,脸上满是不忍心的神色,道:“你无须问是为什么,总之以后你会明白的。”接着站起身,看到一脸苍白站在门口的阿珂,恢复了一向的严厉,斩钉截铁的道:“你们不要再见面了!” 泪水猛然滑落,阿珂哇地一声,捂脸转身跑开。屋内剩下呆滞站立的柳蒙,还有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干脆也陪着发呆的韦小宝。 九难师太虽不肯说明,为什么不许自己和阿珂继续交往,但柳蒙可是心里异常清楚的。 不是什么辈分门第的问题,也不是自己入不了九难法眼的问题。而是阿珂乃是她从云南平西王府抱来的,是仇人大汉奸吴三桂的孩子。按照九难师太的理解,双方该是血仇的关系,又如何能够与自己结成连理? 39.杀龟大会.浮躁 果然是有缘无份的节奏啊。 伫立良久,柳蒙长叹口气,明白九难师太虽然为人和蔼,斯文祥和,其实骨子里非常的骄傲倔强,认准了的事情十匹马也拉不回头。纵使自己告诉她,阿珂并不是大汉奸吴三桂亲生,乃是李闯同陈圆圆的骨血,同自己并不是什么血仇恨海关系。恐怕她也是不允的多。 罢了。自己反正是这世界的过客,既然真不能长久拥有,只好贪图一时欢娱了。其实,说来说去,自己还是贪图阿珂的美色居多一些,感情上并不怎样执着。毕竟《鹿鼎记》书中对其的描写评价,已经先入为主了。 柳蒙在房中又站了一会,越想心底越是烦躁无比,抄起那壶凉茶,仰脖一气灌了下去。 谢绝了白云观女尼过来邀请吃斋,柳蒙带着韦小宝去辞别九难师太,顺便告知月后要在河间府举行杀龟大会,作为东道主,五岳剑派扫榻恭迎九难师太光临,共商除奸大计。 回到钱串子胡同,柳蒙心情不好,也没吃饭,借口困倦想睡觉,缩到屋里和衣而卧。脑子里胡思乱想,各种念头纷杂而来,直到三更天才沉沉睡去。 人越在失意时,就越是怀念往昔,越是渴望能得到亲人的安慰。柳蒙在这世界里,除了结拜兄弟韦小宝外,最亲的便是衡山派的师父师叔及各位师兄了。没来由的,柳蒙忽然一下子,特别想念师父和各位师兄,特别怀念在衡山上时那无忧无虑的练武岁月,尤其是每日晚饭后在望月台上的闲聊胡侃,想起便是一阵温暖充溢在胸间。 第二日起来,柳蒙趁着吃早饭空当,和韦小宝双儿说明,自己只和师叔请了几天的假,现下必须赶紧回去。和少林派的战斗不过刚刚开始,五岳剑派实力相对较弱,每一份力量都异常宝贵,作为弟子,自己得去尽一份职责。 韦小宝聪明得紧,晓得兄长这是受到了打击,想要去散散心。虽是不舍,却也不好挽留,当下俩兄弟定好中秋节到扬州相会,柳蒙骑了匹体健膘肥的青花骢,从南门出京城,顺大路往保定而去。几日后从保定转而向东,过城不入,直奔河间府而去。 杀龟大会,取其谐音,其实是杀“桂”大会,乃是锄奸盟举行的针对大汉奸吴三桂一场群策群力的商议大会。大会由锄奸盟西北三省盟主、兼华山派掌门冯不催发起,因此五岳剑派也是东道主,所有的弟子听到消息后都往河间府汇集。 五岳剑派现在不同以往,最近段时间在江湖上风头极盛,先是在泰山之颠盟誓重返江湖。接着便是告示天下,与江湖上两大势力誓不两立。一是传承已久,一向执江湖牛耳的少林派;一是孤悬海外,行事神秘邪恶的神龙教。 此消息一出,江湖上一片沸腾,都在议论这五岳剑派是吃什么药了,竟与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两大势力同时为敌。哪怕平素与五岳交好的一些门派也是不怎么看好,一时显得很是孤立,大家都在等着看五岳剑派能坚持多久。 但是,日前却从山西传出一令人震惊的消息,说什么少林派最强战力达摩院的澄字辈十八罗汉,竟然在五台山中了五岳剑派埋伏,全军覆灭! 少林派擅于江湖厮杀的力量全在达摩院,而澄字辈的十八罗汉又是其中最巅峰的战力组合。如今竟被五岳剑派给一锅烩了,许多人听到都是不信,直到少林派的俗家弟子们纷纷接到召集令,这才被证实。 顿时间,江湖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猜测:难道五岳剑派的实力竟如此之强?比几十年前最巅峰的时期还要厉害?少林派失去了最强的核心战力,依靠下面静字辈弟子和只能算二流的俗家弟子,能否与五岳剑派抗衡?而行事诡秘,作风狠毒的神龙教自从大同一战后,便在中原消失,他们又打着什么主意呢? 因此,这次由五岳剑派发起的杀龟大会,很是聚集了各路江湖人士。一进沧州地界,操着南北口音各地方言的江湖人络绎不绝。柳蒙原本还担心自己单骑快马过于张扬,现在看来却是低调的不得了。 说来也奇怪,江湖人都是热血当头,或公开或私下对抗满清朝廷,但这么多人往河间府聚集,当地官府竟不管不问,就连平时进城的盘查也取消了,完全是听之任之的态度。柳蒙私下里揣摩,难道是小皇帝康熙通过内奸得知,这大会是针对吴三桂的,所以才大开方便之门,怂恿江湖好汉们去诛杀吴三桂,消除其心腹大患? 进了河间府,各处客栈都是满客,柳蒙转了好几家都没有找到空余客房。最后无奈下,只好去城中最豪华最昂贵的妓馆鸣翠楼那,掏了五百两银子,包了间上好套房,这才有个地方落脚。 酒楼、妓院、茶馆,这些地方向来是江湖好汉们最乐意消遣的所在,也是消息传播最广泛的地方。鸣翠楼装修豪华姐儿出众,能来此消费的都是不凡人物,武功高低暂且不论,这银子和排场肯定是不少的。 柳蒙一时找不到主办的地方,五岳剑派的师兄弟们又还没到,反正是无事,身上银票又多,便整日在大厅一角占了张桌子,也不点姐儿陪同,只是要几样上好佳肴出名美酒,自斟自饮,顺便听各地粗豪好汉们谈天说地,到是其乐融融。 柳蒙长得清秀耐看,人又斯文和善,衣装华贵出手大方,这样一个年轻公子哥,难免会引起楼中姑娘们的青睐。有大胆的打听到这位公子还在鸣翠楼里有包房,却从不招人过夜,于是夜间敲门要陪公子聊聊人生谈谈风月的事情,便层出不穷,叫柳蒙哭笑不得。 在这世界,柳蒙可还没来得及破身呢,如何能与妓院姐儿们欢娱浪费?当下又花了点银子,嘱咐了龟公帮守着点儿,这才得了几天清静。 随着杀龟大会的日子临近,作为大会发起人的冯不催却始终没有露面,锄奸盟负责接待的人手都不知盟主为何还未来到,而五岳剑派的弟子更是一个都没见到在城中出现。 冯不催仗着五岳剑派的新近威名,竟然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何况锄奸盟当地的堂口也是急的团团乱转。 要不,五岳剑派又在策划一项大行动,就如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少林派十八罗汉干掉一样,否则怎么解释一名弟子都没有出现呢? 或者,五岳剑派粗心大意,却被满清官府给半路截住?这种说法最是靠谱,毕竟五岳剑派反清立场特别坚定,在数十年前满清入关时几乎是倾全部力量去抵抗,向为满清朝廷的眼中钉,在追捕名单上只列在天地会、小刀会等抗清组织后面。 众说纷坛,大伙儿这几天是争论的极其热烈,但派去打探的锄奸盟好手至今没有回音,主人一时没有出现,这究竟是何事耽搁,便谁也说服不了谁。 整个河间府,最是煎熬的还数柳蒙了。作为五岳剑派弟子,柳蒙深知各位掌门及长老们都不是狂妄之辈,行动都是异常小心谨慎,根本就没有大门派那种骄横之气。如无绝对大事,断不可能放天下好汉们的鸽子。难道真如有人的猜测,被满清官兵截住了? 大会原定召开的次日凌晨,在满城江湖好汉们的浮躁中,一匹快马绝尘而来,马上骑士神情仓皇,竟在街道上纵马奔驰,说不出的惊慌。有眼尖的认出这便是派去打探的锄奸盟好手。 旋即,几位在江湖上地位尊崇的大佬们,被锄奸盟分舵堂口派人请走。发生了什么事?众多好汉们依据江湖拼杀的灵敏直觉,竖起耳朵,直到大佬们带出一条极其震撼的消息。“冯掌门及五岳剑派众人,集体失踪。” 40.惊天之闻.慌乱 “根据确切消息,本次杀龟大会发起人,锄奸盟三省盟主华山派的冯掌门,在济南城外莫名失踪,与之一起的还有五岳剑派众位高手。” 大佬们都是在江湖上极有威望和身份的,从分舵堂口出来后个个面色阴沉,带出的消息宛如道惊雷,在河间府上空炸响,让广大江湖同道无比震撼。 没等大家缓过神来,锄奸盟分舵管事面带悲切,领着人在城中张贴告示。上面声明:因本盟盟主意外失踪,本次杀龟大会无限延期。对前来参加大会的诸位同道致以深深歉意。锄奸盟在此立誓,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广大同道一个交代。 随着这道告示贴出,河间府便如开水沸腾一般,与锄奸盟沾亲带故的各路好汉,纷纷聚集到分舵堂口,随同锄奸盟分舵全体人手南下,去济南城探查盟主失踪一事。 留下的江湖人士各自无趣,在河间府盘桓半日后,见没有更清晰的消息传来,也便自散去。当然,其中不乏各大江湖势力的探子,急于把这足以引起又一场腥风血雨的消息,回传给各自当家主事的,以便早早做好准备。 从河间府出来,经过沧州南下奔往济南的大路上,近日来快骑不断,多是劲装健马、负刀背剑的江湖人士,让往来的行商旅客们都是紧张万分。整个山东的绿林道都被惊动,一些在地方上称王称霸的帮派势力,纷纷约束手下,老实的做起缩头乌龟,生怕触到了哪位好汉的霉头,从而引来灭帮大祸。 吴桥县城北,从衡水和沧州方向来的大路在此交汇,日渐年往,竟形成了个小市集,为过往行路商客提供方便。太阳正当空,靠路边一处茶摊里已经坐满了客人,外面停着一排运镖车,趟子手和车夫正在检查捆扎绳索,给马匹喂水添料。 一阵密如骤雨的蹄声自北传来,有经验的行商和镖师们都转脸北望,想要看看是什么人骑得如此快马,竟一点都不爱惜马力,这样的跑法,再好的骏马也受不住啊。很快,便见一骑从大路上飞奔过来,却是匹河套名马青花骢,体高身宽,以长途奔袭著名。平常人家根本就买不到,向来是满清亲军上三营骁骑营的御用战马。 上面骑士箭袖锦袍,头顶镶玉六角小帽,身后背负着柄长剑,见到路边茶摊,一拉缰绳,战马高高腾起,打着响鼻停了下来。骑士从马背上矫健跃下,只见猿臂蜂腰,身高手长,面庞虽被风尘掩盖,那眉眼却依旧清秀。只是脸带悲容,神色低沉。把马儿系在木栏上,让伙计喂料添水,自顾低头走进茶摊里,寻了靠边角一处空位坐下,要了碗热茶歇息。 这等神骏的马匹,这等华贵利索的打扮,尤其是背后那长剑,有眼力的立即认出,不止剑鞘是鲨鱼皮制成,就连剑柄也是上等黄桃木刻制,不由都是猜测系京城哪位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竟独自一人也不带随从,想来是练家子,不怕路上盗匪。 清楚茶摊里众人都在观测揣摩自己的身份,柳蒙根本没心思理会,只是端着粗糙的大碗茶,轻轻吹着热气,小口吸饮。脑海里却乱成一锅粥,思考着在沧州从锄奸盟那听到的消息。 冯不催冯师伯和五岳剑派众位掌门及弟子,在半月前便下了泰山,前去河间府筹备召开杀龟大会,却在济南城外借宿时集体失踪。据当地飞云帮帮众找到当地保长询问,曾见过这么一行有道士有尼姑,有老有少携刀带剑的几十人,说是在一处村子里的地主家歇宿,但第二日天亮后,整个村子里已经人烟全无。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 几十名高手,莫名其妙的一夜间消失,还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这世界可不是修真位面,刨除掉发生灵异事件的可能,事情就明朗的多。跟踪五岳剑派众人,提前判定即将借宿的地方,然后利用下毒或者预设机关陷阱等方式,趁其不备一网打尽。 下毒,无疑是敌人最可能采取的方法。假如手里有了十香软筋散这类逆天迷药,只要在村子的上风头进行施放,再多的高手也是白给。然后在配合陷阱,把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部掳走,这样就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达成目地。 只有这种可能,才能瞒过已晋绝顶高手境界的冯难敌,才能瞒过五岳剑派最鼎盛时期培养出的几位掌门,才能瞒过从血山肉海里杀出的各位长老。使得五岳剑派阴沟里翻船,除了在五台山伏击的袭杀队和斥候队,其余全军尽墨。 是什么人什么势力,会用这样的大手笔来对付五岳剑派呢? 少林派?他们的支柱力量达摩院十八罗汉刚在五台山被伏击,根本抽不出足够的高手来进行。况且这种阴险狡诈到极致的手法,远不是那群古板腐化贪慕虚名的和尚们能想到的。 满清朝廷?先不说满清官府内被抗清势力渗透的千疮百孔,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泄漏目的。光是这等严密的组织和预先的判定,除非满清京城里的六扇门倾巢而出,才会在几十名高手眼皮底下做出这种大手笔。可六扇门只敢对一些独行大盗下手,公然对付传承日久的江湖门派,这是会惹起江湖公愤,人人自危的事情,弄不好背后的几个北地门派就会亡派,谅他们也不敢。 剩下的,就只有神龙教了。奇妙的毒药,众多的高手,擅于谋划的军师,严密的组织,他们统统具备,尤其是教主洪安通武功超群,正面对上冯难敌也是大有胜算。如果他们在前次从大同负伤逃走的陆高轩策划下,尽起教中高手,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并不见得有多难。 神龙教名声极臭,一向是瑕疵必报的行事手法。在大同城外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在济南城设下陷阱对付五岳剑派,也是应有之意。 只是,五岳剑派的几位掌门都是谨慎异常的老手,行路歇宿都是严格按照军中作法,派置前哨暗哨等进行戒备。难道都被人悄悄拔除,连个讯号都没发出?如果是神龙教做下的,除非洪安通亲自出手。 越想越有可能,柳蒙深知神龙教行事诡异,不能以常理来衡量,只怕落入他们手中的五岳剑派众人,不是被强逼着服下豹胎易筋丸听命于洪安通,便是已被杀掉,以绝后患。 想到这点,柳蒙头皮发炸,心慌的要从腹中跳出来,一个劲的安慰自己,不可能会出现后一种情况。但想到师父以及诸位师兄,极有可能已是陨落,眼中的酸涩根本止不住。 却说茶摊里的众人,见这衣着华贵生得俊俏的公子哥儿,坐下后捧着茶碗就凝神发呆,后来更是眼眶发红,泪水一滴一滴掉落在茶水中。不由都是讶异,有外表粗豪的镖师便想,这定是从家中偷偷跑出来的富家公子,现今受到旅途劳苦,落泪想家了。当下看向柳蒙的眼光中又多了几道不肖。 便在这时,又是一阵蹄声响起,一群劲装汉子簇拥着一辆大车过来,在茶摊外停下后,有人进来看空桌极少,便掏出银钱,让茶摊伙计给腾出两张空桌。 这群汉子都是操着南方口音,行动间显得训练有素,身手矫健,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军中出来的护卫。几名镖师不愿多事,当下给腾出了两张桌子。 一身着锦袍面目白皙英俊的年轻人,在护卫引领下进来,拣了张干净桌子,吩咐护卫泡上自己带的上好茶叶,然后转身出去,又殷勤的领了一位师太和一位少女进来。 ps:昨天台风,整个儿停电,今天补上。 41.路遇郑家子.泄愤 一位服饰华贵,英俊潇洒的公子王孙般的人物,却殷勤的请进两位女客,又是泡茶又是端点心的,尤其一位还是个中年女尼。到是非常的引人眼球,当下众人都是奇怪的看过去,有几个被挡住视线的,还站起身来观望,却被跟随进来的护卫一顿呵斥,吓得赶紧又坐下。 这位师太身着白衣僧袍,面容清秀端庄,一股高贵华美气质让人不敢直视。而那位少女却是美极,肤如凝脂貌如鲜花,把茶摊里的众人看得都是一呆。 护卫们携带的茶叶自是不凡,泡好后端上来,中年师太举杯缀了一口,微微点头赞叹,叫那公子满脸生辉。当下亲自喊过茶摊老板,询问后让上了些馒头和牛肉,想起师太不吃荤,便又命护卫取出充作干粮的糕点,呈上给师太食用。 腾空的两张桌子,一张只做了白衣师太年轻少女和英俊公子,另外一张坐不下许多护卫,有的瞧见边角处有人独坐一桌,便过去道声挤挤,也不等人答应,就一屁股坐下,呼喊伙计上茶上肉。 这些护卫乃是王府出身,平素就眼高于顶,哪会把一个富家少爷打扮的年轻人放在眼里,即便对方身后负剑,也只是稍微注意下,只当是喜好武艺的,根本不当回事。 柳蒙厄自沉浸在师父师兄可能遭到不测的伤感中,对身旁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理。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也只是擦了擦眼睛,把一碗茶水喝干,又自己斟上。 这一斟茶,坐在边上的护卫就瞧清了柳蒙面貌,见其清秀脸庞上还有泪痕未拭干,觉得好笑,就有一人出言调笑道:“少年仔,哭个什么匝,莫非是想情妹妹勒?”另外一护卫却是个好男色的,坏笑道:“什么情妹妹,没见人都伤心的掉泪呀,明明是想情哥哥勒。” 南方口音最是绵软饶舌,尾音拖的老长,却是有点类似闽南话。柳蒙哪能听不明白,正心理难受着呢,正好找了个发泄理由。当即脸色一沉,右手一挥,刚斟的碗热茶一下砸到那护卫脸上。那护卫猝不及防,一下跳起,被烫的哇哇直叫。 清秀沉静的少年,出手却如此火爆直接,把围坐在桌边的另外两名护卫也吓了一跳。见到同伴被烫得脸孔发红,当下怒骂一声,其中一个伸手就抡了过去,想要扇对方个大耳刮,给同伴出气。 柳蒙左手竖起并立成掌,一下戳在对方曲池穴上,接着右脚一蹬,将这护卫连凳子一下踹倒。然后抄起茶壶,呼地迎上另外名护卫打来的拳头上。啪地脆响,茶壶碎裂热水飞溅,这护卫抱着拳头也是跳起痛呼。 这几下动作极快,从拿茶碗砸人开始,不过几个呼吸的事情,没等大伙儿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这边角的桌上又只独坐着柳蒙一人,面色木然,神情沉重,低头看着桌上的残水不语,仿佛从没有动过一般。 几名护卫与人发生冲突,这边的英俊公子和师太转身瞧去,那名美丽绿衣少女“啊”地一声惊叫,猛地站立起来,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瞧着边角桌上的少年已是盈然欲泣。 英俊公子见绿衣少女这种反应,神情不由一僵,英俊面孔上青白不定,最终忍不住问道:“你们认识?”没等少女回答,坐着的师太淡淡发话:“是自己人,还请郑施主让大家住手吧。” 自己人?这种称呼就非常微妙了。姓郑的公子犹豫一下,那边的三名护卫已是揉身冲上,噼里啪啦一阵拳脚,又被人给放倒。紧跟在郑公子身边的护卫首领见识广博,见到那少年出手连削带打,攻守严谨,却是一副大家风范,赶紧提醒自家公子,喝止了护卫们继续攻上。 柳蒙站起身来,见到阿珂和九难师太在,讶异了一下,便整整衣装,走过去抱拳施礼,“见过师叔祖,这么巧啊?”瞧了瞧坐在桌上不动的英俊公子,柳蒙只当他不存在,转而又向阿珂问候道:“陈师叔好。” 九难师太“嗯”了一声,招手让柳蒙坐下,然后关切问道:“近日听闻贵派发生不测,不知是真是假?”柳蒙搬过张凳子,放到阿珂边上坐下,无视郑公子要杀人的目光,回答九难师太道:“晚辈正在赶往济南,事情是真是假,现在还不知道,只有等和胡师叔他们汇合后,才能下结论。” 点点头,九难师太微微闭上双目,喟叹道:“冯难敌一身破玉功已到化境,江湖上能伤他的不过寥寥,如果真是遭到不测,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征兆啊。”柳蒙忍住心底慌乱,发狠道:“不管是哪路神仙,真要对我五岳剑派下手,只要我们还活下一个人,也必让他后悔生在这世上!” 发这誓言时,柳蒙语气森然,两手紧攥,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九难师太被话语里的杀机惊到,抬眼看了下激动的柳蒙,到了声佛号,劝解道:“还是少造点杀孽吧。这些年,我们已经死的够多了。” 柳蒙低下头没有回应,连着阿珂在内,几人各自想着心事,场面一时沉寂下来。那位郑公子寻到插言机会,先是呵呵笑了下,然后微笑着冲阿珂道:“陈姑娘,不知道这位公子是?” 柳蒙伸手止住阿珂张嘴介绍,看着对方那张风流倜傥的脸孔,冷冷道:“在下衡山派柳蒙,多谢公子问起。”说完也不问对方是谁,又低下头开始沉思。 郑公子尴尬的笑了下,见阿珂脸色愈加发白,心里坚定了这两人有什么关系,一时又是气恼无比。站在身后的护卫首领见对方丝毫不给公子面子,以为对方不晓得自家公子身份,当即故意开口道:“方才见柳兄弟身手了得,原来是五岳剑派的高手啊。”然后又道:“我给柳兄弟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姓郑,乃是延平郡王次子。” 护卫首领介绍完,期翼地看向柳蒙,等着他惊讶地站起身来抱拳行礼。毕竟其实延平郡王以一军之力抗击满清,孤悬海外而奉大明正统,天下仁人义士无不敬仰叹服。五岳剑派也是抗清一份子,只当柳蒙一听,还不倒头便拜啊。 谁知柳蒙早已猜出郑克爽的来历,连眼皮都不抬,只是“哦”了一声,举手给九难师太和阿珂满上茶水,便无其它下文。 这一下,弄得郑克爽等人更是尴尬无比,那护卫首领眼见公子受辱,心头也是上火,当下冲一边护卫暗示眼色,让刚才与之发生冲突的护卫们上前理论。 脸被热茶烫到的那粗鲁护卫上前,对着柳蒙愤愤一抱拳,道:“刚才兄弟言语上多有得罪,这里赔个不是。但阁下出手狠辣,怎地却将我兄弟手骨打碎,现下兄弟到是要个说法。” 原来柳蒙刚才拿茶壶迎上一位护卫的拳头,却暗运内力,把对方手指骨给砸碎。柳蒙抬起头看了这首先挑事的护卫一眼,知晓没有郑克爽的默许,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过来要说法。 柳蒙抬头看向九难师太,在座她辈分最高,自己要想出手揍人的话,还须请示她一下。九难师太极为聪敏,见柳蒙望来,已是明白意思,正好也亲疏有分,对郑克爽这等做派有些反感,当即闭目,全当没看到。 得到九难师太的默许,柳蒙站起身来,扫了一眼郑克爽及围在周边的护卫,淡然道:“打都打了,还能怎样。想要个说法简单,你们谁来把我手指头照样打碎也成。” 42.尽情折辱 两手互捏,关节啪啪作响,柳蒙神情淡漠,压根就没把这群延平郡王府护卫放在眼里。同时眼角斜了下在自己和阿珂之间来回观察的郑克爽,心里打定主意,要给这忘恩负义的小白脸一个难堪,最好是惹得他失去理智和自己动手,好借机把他弄残废了。 那名护卫统领却是见识不凡的人物,稍微一对比,就知晓单论拳脚上的功夫,己方恐无一人是其对手。若是比试兵器,对方乃是剑派的弟子,造诣肯定也不浅。这样的话,己方唯一优势便是常在一起训练,擅长两两合击之术,只有两人齐上,才能将其击败。 护卫统领故作豪爽地哈哈一笑,道:“阁下乃是名门大派的高手,我们这等勉强混口饭吃的怎么能比呢,我看不如请阁下出手指点指点我这几位兄弟,让他们也好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完,护卫统领示意那粗鲁护卫并另外一名走出,然后笑吟吟的看着柳蒙,等着他接招。而柳蒙却打着另外的主意,转脸向郑克爽道:“郑公子,听说延平郡王治下极严,切磋起来刀剑无眼,在下要是不小心伤到几位,你会不会觉得他们丢了面子,从而令他们自裁谢罪啊?” 这话听起来就有些诛心了。郑克爽被气得脸孔扭曲,一激动就要开口应下,却被边上的护卫统领一下截住话头,抢着反驳道:“我们王爷他老人家爱兵如子,怎会如此不通情理。再者阁下也说了,刀剑无眼,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并非是兄弟们不敬五岳剑派威名,还请阁下多与师长解释解释。” 相比较郑克爽,这护卫统领老辣多了,也拿话将死柳蒙,如果在切磋中受伤不能借机挑事。摇摇头,柳蒙反手将背后长剑拔出,随意挽了个剑花,忽然像记起什么一样,冲郑克爽冷然一笑:“传说一剑无血冯老前辈是郑公子的师父,都说名师出高徒,在下到是很想领教你的高招。等与这几位过完手,我们也交流交流?” 三番两次的挑衅,郑克爽一向蛮横惯了,哪里受过这等闲气,当即狠狠点头应道:“好啊!我等着!” 这边两名护卫,一使单刀,一使铁锏,早就摆好合击姿势。见柳蒙惹恼了自家公子,都是暗打眼色,想要把其打残条腿给公子出气。柳蒙长剑一引,低喝道:“来吧!”让两人先攻,凭仗自己身法快速,轻巧地让过两人第一击,接着反身冲上,长剑展开,一招平分秋色分刺两人。 柳蒙现今的剑法造诣,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的水准,随意挥洒间便是奇招妙着,加上镇岳决心法修炼有成,内力浑厚且威势大增,岂是两名王府护卫能抵挡的了? 一招逼退两人,柳蒙接着合身冲上,分别使出孤雁南飞和断雁孤鸿,一挑粗鲁护卫的腰腹,一刺使刀护卫的手腕。唰唰两剑过去,便是哎呦两声痛呼,一把单刀高高飞起,护卫捧着手腕后退;粗鲁护卫却一手拄着铁锏弯腰呻吟,一手按着腰腹处血流不止。原来柳蒙恼其嘴巴喷粪,已将他左腰肾给挑废。 三招,便将两名护卫好手给击败。护卫们脸色都是急变,而护卫统领心理却懊悔不已,知道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对方剑法如此犀利。这时骑虎难下,要是就此认输,传出去延平郡王府可丢大脸了。二公子非把自己给活剥了不可。 硬着头皮,护卫统领拔出五环砍刀,冲站在那静立等着下文的柳蒙道:“阁下剑法确实厉害,兄弟我斗胆也想领教一番,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柳蒙用带着点藐视的眼光回了过去,淡淡两个字道:“来吧。”仿佛是早料到会有这出一般。把这护卫统领弄的尴尬无比,却又没别的法子,只好舔着脸大喝一声,挥刀攻上。 五环砍刀是军中的利器,用来陷阵冲营威力极大,但在江湖搏杀就有些腾挪不开了。柳蒙脚步灵敏,闪躲开气势逼人的几下挥砍,大体摸索出刀路后,不想与他多周旋,身子猛一低伏,从对方刀下窜过,然后手中长剑一招雁过拔毛,点在五环砍刀的刀身上。内力激运下将长长砍刀荡开,然后借力跃起,反手从上刺下,一式风回电激,将这名护卫统领的衣领连同耳垂一起挑开。 身手最厉害的护卫统领也撑不了几招。这下郑家的护卫们都是色变,纷纷把兵器取出,等着护卫统领一声令下,一齐冲上去群殴。 长剑随意斜指地下,剑尖轻轻抖动着,柳蒙丝毫不在意周边护卫们的蠢蠢欲动。侧脸看向桌子旁的郑克爽,见其神色阴晴不定,全无刚开始时在阿珂面前吹嘘的得意劲。 柳蒙轻讥笑了下,扬声道:“郑公子,该轮到你了。贵师父冯老前辈剑法超群,在下可是仰慕的紧啊。能与他老人家的高足切磋,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呆会可要多承认一点。” 其实现在最难受的是阿珂了。先前芳心所属的小师侄与现在大有好感的郑公子口角相向,让阿珂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等到双方开始名为切磋实为比斗后,不由得在那坐立不安,时不时偷瞧向场中与人比斗的柳蒙,又怕师父斥责,脸孔一直紧紧绷着,装出一副不怎么关心的样子。 等到柳蒙轻松获胜,阿珂才松下口气,旋即又被其向郑克爽的邀斗给惊住。忍不住插言道:“你们不要比了吧,郑公子的剑法可能……可能会差一点。” 阿珂这一插言,把柳蒙弄的一楞,心道,你究竟是向着谁的啊?不想让我们两人比斗,明显是怕自己伤到郑克爽,但怎么又语带激将呢? 心仪的美女当众这么说,虽然有一丝回护的好意,郑克爽又怎能受得了。当即大喝一声,从腰间抽出装饰华贵的宝剑,抬手遥指柳蒙,道:“好啊!就让本公子来指点指点你!”说这话时,郑克爽玉树临风,气势十足,若柳蒙是位怀春少女,肯定会两眼狂冒星星。可惜的是,在场唯一的美少女阿珂正担心两人意气用事,哪有心情欣赏郑克爽这副潇洒装比作态。 柳蒙嘿嘿冷笑着,脚尖猛一蹬地,雁行功展开,整个人如凌空利箭一般飞射,手中长剑伸展疾刺,千里惊鸿!剑尖带着尖利的啸声直扑郑克爽的心口要害,带出的杀气把正闭目静思的九难师太都惊讶地睁眼看去。 明明和自己还离着有十步之遥,却猛然就发动了攻击,他够得着自己吗?这一剑刺到,郑克爽还在发愣对方怎么用这种打法,只是手中宝剑下意识的要伸出格挡,却哪里还来得及。 “住手!”九难师太一瞧,郑家的这位二公子竟连还手格挡都做不到,怕柳蒙这迅猛的一剑真要刺下,无故杀害忠良之后,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赶紧出口制止,而这时阿珂的惊叫才传出。 貅。柳蒙也没想过公然把对方杀死,于是在最后关头,手腕一抖,长剑改刺为挑,用剑尖把郑克爽系在腰间的玉带挑断。 看到对方伸手在自己面前晃了一晃,郑克爽这才从震惊中醒来,“啊”地大叫一声,急退两步拉开距离,手中宝剑挥舞了几下,才找回感觉。只是嘴上不肯服输,道:“乘人不备,不是英雄所为。来!本公子认真和你切磋几招。” 郑克爽性格软弱,阴狠,瑕疵必报。这些柳蒙早已了解,见他极好面子不肯在大家面前丢脸,当下点点头,应道:“那就多谢郑公子赐教了。” 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宝剑一挥,摆出个白鹤晾翅的姿势,然后嗖地刺出,带出一阵劲风。郑克爽中规中矩的使出昆仑派剑法,一剑当胸刺向柳蒙,这种打法根本威胁不了对方。 耐着性子等到郑克爽主动来攻,柳蒙条件反射般的侧身欺前,不闪不避对方的宝剑,自管使出招风回电激,后发先至,如同破空闪电,眨眼间就指到了郑克爽的咽喉。 郑克爽只觉眼前一花,对面的柳蒙忽然不见,而自己的咽喉处随之一凉,一股锋利刺痛的感觉浮出,只道已被人刺中,吓得张嘴惊声大叫。这时候,郑克爽的剑招才刺出一半,挺立着不敢再动,看起来滑稽至极。 手中稍稍用力,剑尖处一滴血珠渗了出来。柳蒙看着对面那张苍白的脸孔,只想立刻用剑在上面划个纵横几道,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下手。 清晰地感受到剑尖传来的杀意,郑克爽脑中一片空白,想要开口求饶,却被剑尖逼住喉咙,光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暗叹没有好时机,有九难师太在此,不好太过份。柳蒙低声教训道:“死亡的味道好吗?下次让你仔细尝尝。”然后慢慢收回长剑,当着惨白无措的郑克爽,还剑入鞘,不理围在边上的一众护卫,径自去到桌边。 柳蒙借口须尽快赶到济南城,与师叔汇合调查师门失踪大事,与九难师太告辞后,转身走过阿珂身边,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却坚定地道:“你是我的!”随后拉过喝饱吃足的青花骢,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43.誓灭神龙教 这几日被师门的危难所揪心着,烦躁、忧虑、担心,等等等等,诸多不良情绪在柳蒙心中汇聚成一团,简直就如个火药桶一般,一触即炸。但在情势还未明朗之前,柳蒙根本不能暴露身份行踪,除了歇歇马力和补充饮食,一直在埋头赶路,憋闷的几乎就要崩溃了。 好在遇到了郑克爽这个倒霉蛋,在美女面前狠狠羞辱了他一番后,总算稍去心头愤懑之情。打马疾行,接下来柳蒙没作丝毫多余停留,总算在两日后赶到了济南城。 济南城此时正是副山雨欲来的架势,城中江湖人士激增。泰山派就在山东境内,还是数一数二的大派,几百年下来交好遍布全省,有渊源的俗家弟子记名弟子更是无计其数。现今听说门派遭难,都是不约而同的往济南城汇聚,仗着地头蛇的优势,已经在济南城周边调查多日,用挖地三尺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锄奸盟的先头人马也已赶到,相比较之下,他们更显得专业。特地邀请了擅长追踪及案情调查的老手前来,在出事的村子附近进行拉网搜查,想要寻得蛛丝马迹,来判断究竟是何门何派何方势力所为。 柳蒙没敢进城。五岳剑派剩下的弟子已然不多,敌方肯定正布下大网等待。而为免被对方斩草除根,必须要低调,必须要隐藏好自己。于是在城外找了家小客栈,包了间上房住下,同时对自己进行了伪装,扮成位京城来进货的客商,到各个村里去收刺绣和阿胶。 五岳剑派众人失踪的村落叫老井村,是一个人口不过百余人的小村落,现下已被当地帮会飞云帮派人封锁住,锄奸盟也派了高手在此轮值。因此隔着老远,柳蒙就被人拦了下来。 拦住柳蒙的是几名提着棍棒的普通帮众,在路边搭了个草棚,用几根树干一横,便是个警戒哨点。带头的小头目随便盘问了几句,便以村子里有案子发生为由,不能让人进入,请柳蒙到别的村子里去看看。 小头目非常和气好说话,哪怕面对柳蒙的小小行商身份,整个说话过程也是毕恭毕敬。想必是受到高人指点,明白前来探查的人中,说不准哪位就是高手伪装的,因此处处抱着小心,生怕惹个不高兴,无缘无故的去见了西天。 进不去老井村,柳蒙便在周边几个村落晃悠,并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留下衡山派独门标记,好让师叔胡元林等人到达后,能循暗记找到自己。 没想到的是,老井村周边几个村落,全然是各地暗探的天下。什么赤脚郎中、挑担货郎、卖菜卖盐、收头发磨剪子的,凡是柳蒙能想到的在乡村里行走的职业,都在这儿碰到。尴尬过后,大家都心知肚明,当下各不揭穿,继续装模作样的吆喝行走。 这样过得两日,柳蒙在一处老槐树下,发现了自己留下的暗记边上,多了另外一个标记。这个箭头分叉的标记,正是五岳剑派斥候队联络所用。说明了袭杀队与斥候队等人已经赶到。 济南城南门附近,一处通往小巷子的拐角处,多了家卖鲜肉汤包的铺子。这家卖的汤包味道鲜美,汁多皮薄,价格又很适中,街坊们尝过后都是赞叹,于是刚开张的包子铺到也人流不断。 柳蒙站在街对面,看着包子铺里忙碌的人影,有些无语。丛不胜一如既往的勒着围裙,满手满脸面粉,在铺子里和面拌馅忙个不停。而一道魁梧兼猥琐的身影正站在蒸笼前,捧着笼包子大吃。 轻轻走过去,柳蒙自个动手拿了笼包子,捏起个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直到冯不催忍不住先开口,“迷药。胡师叔几位已经去看过了,确定是一种叫做‘千里*香’的迷药。无色无味,中者全身无力犹如醉酒一般,三个时辰后药性自解。” 停顿了一下,冯不催见柳蒙什么反应也没有,显得一点儿也不惊奇。当即接着说道:“锄奸盟那边请来的追踪高手,已经发现了转移痕迹,一直跟到莱州码头。初步判断对方已经乘坐大海船出海。” 海船出海?看来定是神龙教下的手无疑。柳蒙心中早有猜测,此时得到证实,想起神龙教一向的狠辣歹毒,这包子再怎么美味,也是难以下咽。 察觉到柳蒙僵立在那,冯不催轻轻拍了下对方肩头,道:“胡师叔已经带人去莱州码头了。我和丛师弟是专门等你的。去收拾下我们就走,你没事吧?” 狠狠的把口中包子嚼碎,柳蒙摇摇头,强笑道:“我没事,这些天吃的好睡地足,就等找到那帮杂碎报仇呢。” 招呼一声,冯不催立刻和丛不胜两人收拾起包子铺,将已经蒸熟的几笼包子装起来当作路上干粮,然后从小巷子里牵出马匹。至于那蒸包子的家伙事则丢在当场,根本没打算以后会再用。 是的,师门蒙难,如亲人般的师长兄弟遭到不测,作为弟子又岂可独自存活?不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不管对方有多强大多厉害,现在大家的信念就只一个:找到敌人,以命搏命,报仇雪恨! 回到城外小客栈取了长剑和马匹,柳蒙与冯不催丛不胜两人一起,恢复了五岳剑派弟子的装束,快马加鞭,完全不顾路上惊世骇俗,直奔莱州而去。 谁若阻我,便是死敌! 到了码头,见过师叔胡元林以及其他四位长老,得知已经确定是神龙教布局偷袭。码头上有人见过大群身穿五种颜色衣服的江湖人从此登船,特别是在为海船补充淡水时,听到水手们都操着辽东口音。有常在海上打混的船老大,还认出这两艘大海船平时就停泊在旅顺口。 蛇岛就在旅顺口外海,这两艘船定是神龙教的无疑。 柳蒙打起精神,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神龙教的一切都详细讲给大家听。什么洪安通宠信年轻的教主夫人,相信新教徒排挤老兄弟;什么五龙使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担任,其中的黑龙使张淡月已经在大同被己方诛杀。又将神龙教的高手一一道来,其中诡计百出的陆高轩和教主夫人苏荃最难对付。特别是教众会一种阵法,乃是种通过心理暗示、精神激励,让教众们忘记伤痛奋勇搏杀的方法。 五岳剑派现时还剩下的众人中,都以胡元林为首,其面对危难时更为冷静谨慎。当下取出纸笔,将柳蒙叙说的整理成一条一条,交由大家观看。而柳蒙又专门说道,自己的结拜兄弟韦小宝,前些日子也被掳到蛇岛上,但他机灵圆滑,虚与委身,还做了个什么白龙使。因此这些关于神龙教的信息都是准确无比。 说完又拿来张跑海上运输所用的粗糙海图,凭印象在大连外的渤海上,标出蛇岛的大体位置。 谈及兄弟韦小宝在蛇岛上的遭遇,柳蒙强调蛇岛上机关重重,兼周围暗礁遍布,没有岛上人指引,大船根本就靠不了岸,即便靠上岸,也会陷入机关和蛇群的重重包围。因此若是要强攻登岛,和送肉上门没啥区别。 胡元林足智多谋,稍一分析柳蒙所说,就赞同他不可强攻的观点。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后,便拿出个让大家都叫好认可的办法。以五岳剑派的名义,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布置擂台,取名杀虫台,大肆宣扬,搞得人人皆知,由不得那神龙教不来应对。把战场设在有利地方,到时候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以命搏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反正大家都心存死志,只求尽量给神龙教以重创,轰轰烈烈的杀他一场,以告慰师门众位英灵。 44.自陷死地.杀虫台 夜色深沉,海风凛冽。码头区胡乱搭建的木板房内,四处漏风,桌上烛光摇曳,使得几人映照出的身影飘忽不定。 柳蒙和大师兄何不畏呆滞的坐在桌旁,师叔胡元林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看着远处乌黑一片的海色沉默。良久,柳蒙忍不住心底的祈望,低声问道:“师叔,师父他们真的没有生还希望了吗?” 胡元林没有回答。反到是何不畏语音艰涩的回道:“锄奸盟那边请来的追踪侦案高手,一路追寻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许多处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而且有目击者看到,神龙教的人是抬着大堆货物上船的,依据描述的情况,侦案高手认为人被杀掉后混装在货物里,然后扔到海里毁尸灭迹。” 是侦案高手判断出的结果? 柳蒙心里最后一丝祈望也被熄灭,禁不住将脸紧紧趴在桌面上,眼前浮现出庞不语的懒滑得意、鲁不拙的憨厚耿直、侯不乐的精灵顽皮,想起师兄弟几人常常聚在山顶望月台上谈天说地,想起吃饭时为抢肉而筷子大战,想起一起练剑时的互相调侃。不由得泪水滚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胡元林转过身走到桌前坐下,对沉浸在伤悲中的柳蒙、何不畏两人说道:“我衡山派传承几百年,走到现在已是着实不易。如今只剩下你们师兄弟两个,等来日血战,你们必须要活下来一个。到时不管结局如何,大仇能不能得报,都要远远地避开中原,找一处隐秘地方,不在问江湖纷争,好好地活下去。” 见到两名师侄不解地抬眼看向自己,胡元林酸涩地道:“到了此时,我才体会到你们师父当年的心境。战死很简单,但活下去更需要勇气。”静静地看着两名弟子年轻朝气的面庞,胡元林艰难地继续说道:“小六,这一代弟子中就数你年纪最轻,天份也是最高,只要坚持练习,未来成就不可估量。”“老大,你剑术上的天赋是五岳剑派这一代弟子中最高的,我希望你能保全住自己,但如果事到最后……。” 咽了口唾沫,胡元林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抖动,道:“如果事到最坏的地步,你是大师兄,一定要护住小六脱身。” 这最后一句,胡元林说起来难过无比,等于把老大何不畏给定了死路。但与其全部慷慨赴死,做为大师兄,去牺牲掉换回师弟的安全,无论是道义上还是情理上,都只有如此了。 柳蒙听得师叔如此说法,擦了下眼泪反对道:“我不逃走!我要和大伙儿一起同生共死,为师父师兄他们报仇雪恨!”何不畏伸手按住柳蒙肩膀,微笑道:“小六,我们衡山派历来满门忠烈,从来就没有怕死的弟子。但如果就此消亡,太也对不住各位祖师前辈了,反倒遂了敌人的愿。” 何不畏一向非常照顾师弟,而且作为掌门大弟子,早就明白身上所担的责任。因此这次师门遭难,本就没打算在继续苟活。这时听得师叔所说的香火传承,当下便依照师叔的意思,劝起了柳蒙不要冲动赴死,为门派留下一丝元气。 “你习武的天份是最好的,也只有你,才能勤加苦练个几十年后,有希望打过洪安通老魔头。到时你再给大家报仇,亲手把神龙教毁灭,才不枉我们衡山派赫赫威名呀。” 这时胡元林转身拿出几本剑谱,郑重地递给柳蒙,让其贴身收好,以后要是有机会,就择两名天份好的弟子进行传授,让祖师传下的剑法武功不至于消落。 拿着剑谱秘籍,看着一直很照顾自己,如同位和善大哥一样的何不畏,看着他一向随遇而安的神情,此时却是一片坚定。柳蒙双眼又开始模糊了起来。 第二日,五岳剑派还剩下的二十五人全部齐聚一堂,听从袭杀队大首领胡元林的吩咐,分派人手去执行各种任务。 顺码头往南三里路,有一座临海小山坡,一面是高出海面二十余米的悬崖,另外一面是寸草不生的平坦缓坡。无险可守,在兵法是自陷死地的局面。依照先前的商议,决战的地方就定在了这里。 有弟子去市集找来工匠,在山坡上搭起一座巨大的灵堂,里面摆放满五岳剑派此次遭难的牌位。又请来一班唢呐吹鼓手和邻近寺庙的和尚,大办法事。众人则换上孝服,一边为众位师长兄弟守灵,一边等待神龙教的到来。 在莱州码头南设下杀虫台,每日焚烧神龙教供奉的蛇虫祭拜英灵,并雇人在各处市镇上大肆宣扬,谓之在此等候臭虫教众杂碎决一死战。冯不催别出心栽,特别又请工匠扎了几个纸人,上面用笔写上洪安通、苏荃、陆高轩等神龙教主事之人名字,就摆在灵堂下,每日里愤恨的时候,就去折腾羞辱一番。 这种完全抱以死志,只求与敌决一死战的气氛,让整个杀虫台蒙上了一层悲壮。在闻风赶来的江湖人士注目下,大家每日准时进食歇息,保持体力,以求多杀敌人。 而锄奸盟等要过来助战的,均被胡元林婉言谢绝,曰:如果势大,恐怕臭虫们胆小吓得不敢前来,反倒不美。 于是,聚集在周围观看这史无前例邀战行为的人们,被胡元林带着弟子们一一拜谢,温言请离。言:若还有一丝情分,就请暂离,等战后在来。 如此大张旗鼓,却不发挥袭杀队暗地里偷袭的长处,说来胡元林也是无奈。一是闻听师门全体惨遭不幸,各位弟子包括长老们都已失去了理智,再也沉不下气去等待时机。二是蛇岛位距海中,自己等人不识水性,想要在大海里找到登岛,已是千难万难,何况岛上机关陷阱遍布,冒然冲去不过是送肉。三是神龙教教主洪安通很少离岛,兼之武功高绝,想要在陆地上伏击他根本没有机会。 所以,胡元林才用了这孤注一掷的计策,自陷死地,用种种激将之法,引得自高自大的洪安通不得不亲自来此。否则,神龙教与洪安通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而且,作为最后的手段,胡元林也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布置,在杀虫台上用搭灵堂作掩护,预先埋设了诸多火药火油等物,只等在最后时刻,实在杀不了洪安通老贼,则留一人引燃。 引信就布在灵堂后的悬崖边上,这引燃的任务,当然是交给了轻功上佳的柳蒙。而临海悬崖下,也预先准备了一条小舟。留有后路这件事,却是公开的。五派都选择了一位弟子,要求他们不顾一切也要活下去,期望能继续传承香火,使五岳剑派不至于就此消亡。 ps:除了猪脚,还准备留一位活着的,,大家喜欢留个汉子还是妹子呢?当然了,要是妹子的话,只有小尼姑了。。 45.首次接战.甜水亭 正是午时,海风寒冷凛冽,高高挂起的招魂幡猎猎作响。火盆中火苗忽强忽弱,纸灰被吹的四处飘散。无数纸钱在山坡上随风飞舞,犹如一条被束缚住的怒龙,带着凄厉狂啸翻腾盘旋。 柳蒙吞下最后一块卤肉面饼,仰脸将水囊喝得干干净净后丢开,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水迹,站起身活动两下手脚,然后走到灵堂前,看着三个戴着高高尖顶帽的纸人,冲写有“陆高轩”的奸臣模样纸人呸地一声,狠狠吐了口唾沫。 只是吐口水,柳蒙已经很文雅了。这三天夜里,几位守夜的男弟子都是趁三位衡山派师姐妹不在场,褪了裤子用尿浇透了这三个纸人。 涂成红色扮相妖艳的纸人,身前标着“苏荃”,后背还写着“蛇蝎心肠、永世做娼”。满身黑色胡须长长,帽子还被涂成绿色的纸人“洪安通”,后面则被写着“万年乌龟、终生太监”。如此诅咒,全是出自冯不催他们之手,柳蒙罕见的没有参与,否则定会比这恶毒上百倍。 这几天来,柳蒙一直将全副精力都用在勤修“镇岳诀”上。或许是悲愤使人潜力激发,柳蒙已经突破到略有小成境界,内力的纯正浑厚自不消说,连威力也比大师兄何不畏强上那么一点。全力之下,已可将大腿粗细的树干一掌打折,鸡蛋大小的石头放在手心,轻松的捏成齑粉。 临战突破,或许是又多了丝保命可能,但柳蒙一点儿喜悦也没有。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血战,萌生死意的大家可能一个都不会存活,而自己却要临阵脱逃保住性命。柳蒙心里便宛如刀割火燎一般,恨不得神龙教众人立时出现在面前,自己不管不顾只仗剑冲杀进去,一剑换一剑,一命换一命,痛快淋漓的杀一场。 算算时间,设立“杀虫台”,在天下人面前羞辱神龙教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蛇岛上。慢则明日,快则今夜,把自个儿当成至尊的洪安通就会冲到。柳蒙长长吐出口浊气,心底求战的渴望从没有如此的旺盛过。 便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从码头过来的路上,一骑飞速驰来,还没到山坡下,马上骑士就放声喝道:“敌人大船已经进港!福船两艘!人数不详!”连续呼喝几遍,骑士毫不停留,勒转马头又飞快跑走。 这是锄奸盟在周边各地布下的探子,只要一发现神龙教踪迹,就立刻飞马来报,好让五岳剑派死士有所准备。这也是胡元林代表五岳剑派唯一接受的帮助。 纵便苟活,这世上也再没了五岳剑派。相反,壮烈赴死,神魂不灭,五岳剑派威名将永世传诵!因此这一战,胡元林要让江湖永远记住:五岳剑派,同生共死!五岳剑派,虽亡犹存! 得到锄奸盟探子的警报,刚吃过午饭的众人汇聚到一起,先是在五位长老的带领下,叩拜了供奉五岳剑派英魂的灵堂,然后依照定好的计划,各自组队前去待命。而到了最后时刻,每个人都是默默地互相拍肩,以这种兄弟间打招呼的平常方式,与师兄弟们进行着告别。下辈子,咱们还做师兄弟,一起练剑一起闯荡江湖! 又是一骑绝尘而来,骑士内功极为精湛,呼喝的声音犹如春雷般炸响:“敌已下船!约三百众!正在赶来!” 从码头至“杀虫台”不过三里,纵使道路弯曲,也不过五里余,神龙教的高手只需盏茶功夫就可奔到。 长袖飘飘立在灵堂前的胡元林一挥手,做为第一批接敌的柳蒙与何不畏两人立刻奔到坡下,牵出精挑细选的两匹健马,马鞍上挂着机弩和飞斧,又各自抄了把长矛,等待着再一波消息。 “敌前锋二十四人!已到甜水亭!”再一骑踏尘而来,马上骑士虬须满面,却是锄奸盟苏、鲁两省盟主天地会宏化堂堂主李式进亲自报讯。李式进打马盘转一圈,看向坡上屹立的五岳剑派众人,心里感慨,抱拳大叫道:“列位英雄保重!每年清明,少不了水酒一杯遥敬诸位!” 李式进为人直爽,知道五岳剑派众人死志已坚不求活路,因此到也不管晦气,凭敬重之心喊出肺腑直言。站在上面的胡元林微微一笑,运内力回道:“多谢李兄!臂助之恩,在下来生再报!” 等李式进打马从反方向离开,胡元林明白敌人已经极度接近,不会在有消息传来。当即冲坡下牵马待命的柳蒙、何不畏二人发令:“你俩去,催敌正锋,扬我威名!” “诺!”大声接令,柳蒙翻身骑上从京城带来的青花骢,与何不畏一起打马飞奔,冲着码头方向疾驰而去。两人所骑马匹都是非常神骏,全力奔驰之下速度极快。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一小会儿,便转过弯道,前方大路旁有一木亭,边上二十来名黑衣人举枪提刀,正松散着往前行走。 担任先头探路的是一向在陆地上活动的神龙教黑龙部教徒,在一位头目带领下小心前行,忽见前方飞驰而来两骑快马,黑衣人立时止步,在头目的呼喝下排成队形,举长枪的站在前方,等待接敌。 吆喝一声,柳蒙随即和何不畏两人各自贴向路边,变成并头奔跑。身子低伏在马背,长矛交到左手,右手则摸出飞斧,柳蒙在心里默算着同黑衣人们的距离,到得三十米时,身子猛然坐起,瞄准最前面的黑衣人就把飞斧掷了过去。 投掷飞斧,柳蒙是在加入袭杀队后现学的,还好有武功基础,勤练几次后,三十米内准头还可以。施加内力掷出的飞斧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最前面黑衣人的头顶,这名黑衣人却是灵活异常,早早看清飞斧是奔自己而来,当下脑袋一缩,正好让过。可是后面那人却倒了霉,没有防备之下被一下劈中面门,连哼都没哼立时软到。 马速飞快,短短距离瞬间即到,柳蒙两手持握长矛对准当先黑衣人的胸口,只是凭借马速便把对方挑飞。两骑都是高头大马,这下飞速撞进人群里,黑衣人们纵便大喊着“教主洪福齐天,寿与天齐。”也是被撞得七零八落。 居高临下,柳蒙左挑右砸,将散落在马旁的几名黑衣人尽数刺倒,然后,同大师兄何不畏招呼一声,也不管还有十余名黑衣人正调整队形冲来,连踢马腹,打马掉头而走,几步后就跑起速度,把身后的黑衣人气得哇哇乱叫。 跑开段距离,柳蒙二人又停下马,冲着正检查被击倒同伴的黑衣人们怒骂:“狗屁臭虫教的杂碎们!回去和你们教主说,什么寿与天齐,先把头上的绿帽子换一换吧!” 带队的头目是位持刀中年汉子,见奔来的这两人下手狠辣嘴巴歹毒,怒道:“是好汉的就过来见个真章,逞嘴上功夫又算什么!”柳蒙可是豁出去了,先是仰头哈哈大笑,接着骂道:“论起嘴上功夫,谁也比不上你们的教主夫人啊!那张嘴*的,可惜你们教主是个太监,怎么也享受不到个中美妙啦!” 教主夫人美貌多智,在神龙教教徒心中好比天上仙女一样,见对方公然侮辱,不由都是大怒,齐齐大喝道:“杀了这厮!”扔下受伤倒地的同伴,纷乱地冲了上来。 嘿嘿一笑,柳蒙转脸看向大师兄,阴笑道:“大师兄,我八你七,如何?”何不畏看着面前呐喊咒骂的黑衣人,摇头反对道:“我是老大,应当我九你六才对。”原来黑衣人还能站立奔跑的剩下十五人,柳蒙故作傲气地进行分配,何不畏自然不甘示弱了。 猛一催马,柳蒙大声笑道:“那就得看谁手快了!” 对方先头探路的教徒,不过是群小杂鱼,武功最高的那小头目,也在柳蒙弃矛用剑后,三招过去,脑袋被削飞老高。其余的普通教徒没有了古怪阵法护佑,被二人如虎入羊群,剑刺掌拍,三两下之间尽数放倒。 甜水亭正处在码头和杀虫台的中间,因此柳蒙与何不畏两人也不敢多留,拽过马匹就上马奔走,连常有的打扫战场补剑都没做。恰好一群白衣少年正拐过弯道,看到一地死伤的黑龙部同伴,不免愤怒,但两骑速度极快,追之不及,只好悻悻然地查看伤者,回报副使大人。 回到“杀虫台”坡下,柳蒙同着何不畏一起向师叔胡元林缴令,道已尽灭其前锋。胡元林问明白后面跟着的是白龙部后,知道乃是神龙教的嫡系,当下稍一思索,命两人加上冯不催和木元子,四人组成剑阵,就在坡下弯道处守候,一等敌人出现,就从四面向心冲杀,力争让其组不成怪阵。而后面安排八名弟子专门捡漏,两位长老截断敌退路,一举全歼这群白衣教徒! 来一拨杀一拨,胡元林完全没留后劲。既然敌人采取添油战术,不趁机狠狠地吃上几口,对得起那洪老杂碎吗?! 神龙教有一种古怪阵法,身手普通的教徒一旦组成,就不怕伤痛不畏生死,叫人十分头疼。但有了柳蒙这个作弊器存在,胡元林有的是方法对方。因此哪怕它人在多,也是杀来轻松。反而最具威胁的是那些教中高手,毕竟陆高轩和无根道长、许雪亭等五龙使身手高超,己方只有四名长老能与之一战,到时只有舍命相搏来换取了。 46.血战神龙教.一 作为第二波赶过来的这群白衣少年们,是神龙教白龙门属下。乃是洪安通将教内大权交给苏荃后,从各地掳回资质上佳的少年,经过针对性的训练,被苏荃拿来充实五龙门下,抵消教内老人的影响。 这群少年们,从来都是在蛇岛上接受调教,除了教主和教主夫人,其他谁也不放在眼里,武功学得不怎么样,狂妄自大却学了个十成十。这次对付五岳剑派残余人手,就是教主夫人苏荃特意提出带出来见见世面,历练一下,为抢夺教中老人的位子埋下伏笔。 在甜水亭见到常在陆上办事的黑龙门被人施虐,白龙门的少年们不仅没有同仇敌忾之心,反倒觉得黑龙门老人们太过无能,连两名敌人都摆不平,还被对方给弄了个全灭。 把受伤的黑龙门众稍微包扎了下,五十余名白衣少年个个持剑,向着敌人逃窜的方向追去。一边追逐,一边喊着口号“教主永享仙福,寿与天齐。”士气高涨,大有把敌人全数歼灭的派头。 过得最后一个弯道,便到了“杀虫台”坡下。柳蒙提着长剑蹲伏在路边荒草丛中,见这群白衣少年也不管前方是否有埋伏,只顾呐喊着向前冲,当即一个唿哨打出,通知了一起埋伏的几人齐齐动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柳蒙在快速冲击时,最喜好使用雁行功,身子伏得低低的,减少暴露面积。这也是经常玩反恐精英cs时养成的习惯,能蹲绝不站。 如今内力强横,轻功的速度也加快不少。柳蒙几乎是瞬间就窜到了白衣少年们的队列里,手中长剑连连展开,尽挑些风回电激、孤雁南飞、断雁孤鸿等出招急速 的剑法,无一剑不奔要害。几名靠外的白衣少年连格挡都没来及做出,就被快速刺倒,没有组成阵法的情况下,根本不是柳蒙一合之敌。 与此同时,埋伏在不同方位的何不畏、风不摧及木元子三人也已冲出。他们都是五岳剑派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身手与厮杀经验极为了得,这一下杀出,顿时将白龙门少年们杀的人仰马翻。惨叫声中,每人各自快速放倒了三四名敌人。 少年们经过教主夫人的精心训练,反应到也不慢,初始惊慌过后,便有人大叫着:“快组剑阵!”而柳蒙谨记师叔胡元林的吩咐,使出穿云纵身法犹如只大鹰一般,在人群中纵跃起伏,专拣那些往一起靠的少年出剑。每一出剑都是竭尽全力,即便被对方格挡住,也凭内力浑厚强横震开对方长剑。而着剑点尽为对方关节要害 部位,一时嗤嗤剑啸声不绝,白衣少年们或是膝盖中剑或是臂弯被挑,运气不好的则咽喉心口被刺,几个呼吸起落后,身边已经无人站立,清理出偌大一块空地。 “八个!”柳蒙大喝一声,稍稍喘了口气,见到有六七名少年凑成一团,剑光霍霍挥舞着要扑向稳打稳扎的泰山派木元子师兄,当即脚尖点地,又是雁行功发动,如同条游鱼般滑过,从对方组成的剑阵后面冲进,一招千里惊鸿,正正把一人给捅了个透心凉。 那边何不畏正仗着轻功高绝,在人群中窜来跳去,听得柳蒙的呼喝后,也立即大声回应道:“九个!”而冯不催内力雄厚,步法灵敏,见两人比试杀敌数目,也不甘示弱叫道:“七个!”话语未停,一剑削开迎面一人的喉咙,跟着更正道:“八个!” 泰山派剑法厚重沉稳,虽有奇妙却须练到精熟才能发挥。木元子是道家弟子中的大师兄,已近中年,内功剑法都是不俗,一手泰山十八盘使来身随剑走,左边一拐,右边一弯,越转越急,剑招也是越转越很辣,与其对阵的白衣少年们无不断肢残臂横尸当场。 柳蒙从背后袭杀这群组成剑阵的白衣少年,转眼间就杀死两人重伤四人,纵到木元子边上一数,见伏地的尸体也有七八具之多,只是残肢处处,显得异常惨烈。而木元子如同个血人一般,提着剑不声不吭圈住了两名敌人,几个转身后,就将对方刺死。 这时,后面的八名弟子已经冲出,组成两个四象剑阵,互为倚角,冲进乱纷纷不知所措的白衣少年中,犹如砍瓜切菜般痛杀起来。 柳蒙连续杀了十余人,一柄长剑上全是鲜血,手心中汗水混合着血水黏黏滑滑的,不好握持。柳蒙拿手在身上使劲擦了擦,放目四顾,原本一大群的白龙门少年们,现时还能站立的不过剩余六七个,被后冲来的五岳剑派弟子饿虎扑食般转瞬乱剑刺倒。这样,刚才还乱哄哄地一大堆,现时无一人逃脱已是全灭。 站在坡上灵堂前观战的胡元林手臂连挥,示意大家抓紧速度,赶快打扫战场。当下柳蒙四人退回坡上歇息,后冲来的八名弟子迅速散开,在躺倒一地的尸体中进行补剑,不管是不是死透,全数再刺上一剑,确保无一人能漏过存活。 这边柳蒙四人回到灵堂前,先去洗了把脸,然后一屁股坐下。担任后勤支援的衡山派三位师姐赶紧走过来,给每人递上一个水囊。询问是否有受伤的地方,给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好让大伙迅速恢复战力,准备接憧而至的下一场厮杀。 柳蒙与何不畏两人轻功厉害,虽然在人堆里连番冲杀,却连根汗毛都没有伤到。当下喝完水稍事歇息,柳蒙就去后面放置物品的棚子里,取出在京城里打造的上好长剑,递给大师兄何不畏两柄,一柄插在背后备用,一柄提在手中,防止厮杀起来,手心被浸湿打滑抓不稳剑柄。 这批长剑是按着衡山派制式打造的,与另外四派常用的并不相同。冯不催凑过来见无法使用,只好用老办法,拿棉布勒紧剑柄把血水吸干,又在手上缠满细布条,来避免打滑。 整顿了一番,又各自吃了张烙饼,补充体力,众位弟子在长老们的带领下,退回坡上灵堂,集体盘坐在一起,静候着神龙教主力从弯道处过来。 先是一队身着青衣的佩剑少年,约莫有七八十人之多,神色冷峻,从遍地死尸旁经过,竟无一人低头乱瞧。到得坡底后发声喊“恭祝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寿与天齐!”然后静立不动,却是形成个古怪的阵法。 青龙门列完阵后接着是黄龙门,最后是赤龙门压阵。一群红衣少女簇拥着几位掌门使,来到坡底后从青龙门和黄龙门中间穿过,到得坡上灵堂前左右一分,露出两抬竹轿,均由十位五色衣着的大汉抗着,上面坐着一位白鬃垂胸年老貌丑的老者,和一位二十三四岁的美貌少妇。 两抬竹轿一落地,后面又涌来三十多人,有男有女有壮有弱,但大多年岁较大,肃立在竹轿后面不发出任何声息,显得气氛很是诡异。 便在这时,一名青衣大汉冒出,手捧青纸高声念诵道:“恭读慈恩普照、威临四方洪教主宝训:‘众志齐心可成城,威震天下无比伦!’” 刚一念完,列好队的神龙教教众们就一起跟着念诵:“众志齐心可成城,威震天下无比伦!”然后则是“教主宝训,时刻在心,建功克敌,无事不成!”声势浩大,整齐有素,不知排练过多少次才能这样。到把静坐在灵堂前的五岳剑派众人惊地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 出场仪式搞完,神龙教这边走出一位中年文士,相貌清瘦,对着五岳剑派众人喝问道:“大胆狂徒!竟敢公然辱我慈意满心、悲天怜人的洪教主和夫人,纵便将尔等挫骨扬灰也难消罪过!” 这文士有不少人认识,冯不催低声道:“这就是陆高轩,可恨在大同被这杂碎给逃掉了。”陆高轩,在柳蒙关于神龙教的讲解中,是军师奸臣的角色,因此大伙儿尤其恨之。胡元林听后眼冒怒火,运转内力喝道:“废屁少放!用下三滥手段偷袭我五岳剑派,致我师友惨遭毒害,洪老乌龟死后定下拔舌地狱,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泰山派孙鸣竹长老之前在大同时,就与陆高轩激战过,此时见到这出谋划策的阴险小人,恨得牙根直咬。征得胡元林同意后,猛地站起,手中红缨枪一指陆高轩,怒喝道:“陆高轩小儿!上次逃走算你命大,现在可敢和你爷爷一战,拼个死活!?” 47.血战神龙教.二 孙鸣竹是泰山派俗家长老,军户世家出身,在左良玉军中当过选锋小旗,后来还参加过有名的红枪会。手中一杆红缨枪使开来,比剑法还要精熟三分。此刻也不顾剑派名号,用起最称手的兵器,就要与陆高轩贼子决个死活。 神龙教门下少年教众,都是些自高自大的无知之辈,见到对方寥寥二十余人全被围困住,还嚣张的不可一世,到仿佛是己方被他们逼得没有退路一般。当下一起鼓噪,要陆军师接受这人挑战,展开神通把对方擒下。 坐在竹轿上的美貌少妇眼波流转,先是看了眼冷着脸在那的洪安通,然后浅笑道:“既然人家提出来了,陆军师,不如你就满足了吧。”声音娇柔妩媚,纵便在人群鼓噪声中,也是远远传开,可见内力不低。 苏荃!柳蒙眼力甚好,不过隔着二十来米,把对方妩媚艳丽的容颜瞧得清清楚楚。心中暗道:这可是条美女蛇,最毒不过女人心的代表,师父他们遭袭,说不定就是这蛇蝎心肠地女人起的心思。 或许是感觉到柳蒙直勾勾的眼光,苏荃讶异地看向了对面,见一相貌清秀的少年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全没有一丝被自己美色吸引的反应。而是眼光中饱含痛恨和疯狂之意,到令她禁不住心中打了个突。 得到教主夫人的指示,陆高轩从旁边人手中接过柄宝剑,跃到中间,冷笑道:“泰山派的孙长老是吧?你们五岳剑派除了会以多欺少、以强凌弱,剩下就是卖弄嘴皮子了?本教洪教主英明神武,出手铲除五岳六岳的,乃是替天行道,你有什么不服,尽管去地府找你的师兄弟去说吧!” 孙鸣竹悲啸一声,不再与对方斗嘴,手中红缨一抖,幻出十几朵枪花,带着股惨烈意味直扑向陆高轩。红缨枪是马下步战用枪,较之马战用的长枪要短,因此更注重刺、撩、拿等技法,配上灵活的身法,一上来就把陆高轩给逼得连连退后。 枪法最重气势,孙鸣竹心里早存死志,挑战陆高轩更是打着一命换一命的主意,根本不管防守,只把红缨枪舞动开来,招招直奔要害,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枪重剑轻,枪长剑短,陆高轩剑身一搭,便觉对方枪上力道极大,兼之枪杆柔韧弹性强,想要凭利削断枪杆,根本没有机会。当下陆高轩不由暗暗叫苦,同这样的疯子厮杀,等于是把命交到别人手中。唯一办法便是欺身近前,抢入内圈,让孙鸣竹枪法施展不开,方能在不两败俱伤的情况下获胜。 但孙鸣竹宁可弃剑不用,在枪法上的浸淫又岂是一般?伏虎式连扎带抽,担山式连扫带拿,琵琶式连挑带圈,枪尖耀出一团团火焰,陆高轩想要近身,除非先被扎上几个大窟窿。 二十招下去,陆高轩已是连遇险境,文士头巾都被挑开,头发散乱,说不出的狼狈。见势如此,陆高轩打消了全身而退的念头,手中剑法一变,不再顾忌对方拼命打法,以攻对攻,身子猛跃,长剑运足内力向枪头削去,哪怕因此被枪杆扫上一记,也要把对方枪法破掉。 陆高轩全部内力运转下,威力岂是小可,喀嚓一声,便将枪头连同红缨一起削断,而腹部也被孙鸣竹趁机用枪杆狠狠抽上一下。踉跄后退几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但神色却极为得意。没了枪头的长枪,不过是根烧火棍,看你孙鸣竹还怎么拼命。 谁料到孙鸣竹擅使各种兵器,被削断的枪杆拿在手里一摆,做出个滴水势架势,把它当了齐眉棍来用,使出套五郎棍法,虎虎生风,威势与刚才不遑多让。陆高轩惊讶之下,手臂连被扫上两下,臂骨被砸地生疼。感受到疼痛,陆高轩的血性也被激发出来,长剑连展,仗着内力高强,与对方硬碰硬,瞅准个机会把枪杆一砍为二,同时长剑顺势一撩,刺向对方小腹。 孙鸣竹激战之下,知晓自己单论身手及不上陆高轩,当下暗自寻找着同归于尽的机会。此时正好,有意把棍法慢了一慢,等对方长剑触到自己小腹时,不躲不避,猛往前一扑,任凭长剑刺穿自己的身体,手中两截断枪杆早已蓄满力气,啊地一声怒吼,狠狠击打了下去。 陆高轩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感觉不妙立时要退,却哪退的走?只好用左臂挡住一记,右手长剑狠狠翻搅,与孙鸣竹争抢生死瞬间。抱定必死之心,孙鸣竹屏住呼吸,好似肚腹上插得是根牙签一般,全无停留,右手猛烈下挥,将枪杆断茬狠狠戳进了陆高轩脖颈。 啊!两边人群齐齐惊叫,为这两人忽然间的同归于尽而慌乱。 大声长笑,孙鸣竹将立时气绝的陆高轩推倒,然后忍着剧痛把插在腹中的长剑一下拔出,聚起残余内力,横剑一下将陆高轩首级砍下提在手中,接着仰天嘶吼道:“掌门师兄!师弟无能,只能用这奸贼的首级给您祭奠了!”孙鸣竹运力之下,腹部血如泉涌,再也站立不住,一下跪倒。 五岳剑派这边有弟子要急冲去搀扶,却被胡元林阻住,眼含泪水摇头道:“孙师兄已是强弩之末,斩得陆高轩已是耗尽了生机,让他尽情宣泄下吧。” 确实如胡元林所说,孙鸣竹腹中肚肠全被搅断,即便华佗再世也是救不活了。急剧失血之下,孙鸣竹又喘息几口,忽地把陆高轩首级高高举起,首级上鲜血淋漓滴下,溅了孙鸣竹一头一脸,甚是可怖。孙鸣竹哑声叫道:“张师兄!亚坤!亚平!师叔给你们报仇了!” 念到最后,气息跟不上,语声几乎低不可闻,在弟子们的悲叫声中,颓然歪倒。 第一场厮杀,便是同归于尽双双俱亡的结果,五岳剑派这边早有预料,只是恨意更甚死志更绝。神龙教那边却寂静一片,少年教众们哪看过这等惨烈搏杀,都是被惊得呆立当场。苏荃虽表面狠辣,这种动辄便死的江湖仇杀到是没真个见过,当下也是微张着红艳艳的小嘴失神。 良久,与陆高轩一向交好的青龙使许雪亭忍不住了,出前一步抱拳道:“教主,敌人使这狡诈手段害死陆军师,还请您下令,兄弟们冲过去把这群残兵统统碎尸万段,给陆军师和张黑龙使报仇!” 洪安通张开眼看了场中一眼,不置可否的“喔”了下,苏荃冷笑一声接过道:“敌人不满三十之数,我神龙教却有十倍还多,就算一个拼一个,又怕了他们不成?许掌门使,你说呢?” 仿佛是为了应对苏荃的话,五岳剑派这边,同为泰山派的田长老也站了出来,长剑遥指神龙教众人,喝道:“哪个不怕死的杂碎过来,老子给你个全尸!” “谁去与我杀了这大胆狂徒?”洪安通忽然开口,许雪亭怔得一怔,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刚接任黑龙使的柳俊已经窜出,手里黑龙鞭抖开直往对方脖颈甩去。 这柳俊乃是过去黑龙门的副使,也是死在皇宫里的柳燕亲哥哥,如今刚升了黑龙门掌门使,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了。当下冲上前与田长老战在一处,剑来鞭往,打的好不热闹。 柳俊的实力与老一批掌门使有所差距,与田长老到是旗鼓相当。只是一个以命搏命的打法,一个是要趁机表现的盘算,这高低自然分明。十余招过后,田长老拼着胸口挨了鞭梢一记重击,一剑从柳俊肋下撩入,立时了帐。 五岳剑派这边连续又走出华山派的高长老和卫长老,依次骂战。神龙教到也配合,也派出高手应战。苏荃还特意点名让赤龙使无根道长和青龙使许雪亭出战,至于私下是不是打着借机削弱老人力量的算盘,那就不得而知了。 高长老是锦衣卫出身,小巧暗器功夫在五岳剑派里当数第一,无根道长的飞刀绝技也是天下无双,两人鏖战异常惊心动魄。最后无根道长略胜一筹,付出身中三枚金钱镖的代价,用掌力打中高长老心口。但是高长老之前就把所有暗器都淬了毒,无根道长发觉不妙后,只有将中镖的右臂齐肘砍掉,等于也是两败俱伤。 卫狩长老是斥候队的首领,人虽机敏谨慎,剑法武功只属平常,对上神龙教内除了洪安通外第二高手,自然没有翻盘机会。哪怕拼尽全力,也只是划破了其衣袖。 五岳剑派这边,仅余的五名长老,除了右手残废丧失战斗力的胡元林外,其余四位或死或伤,已经用实际行动,验证了在灵堂前以命换命的承诺。剩下便是按照先前的布局,弟子们组成四象剑阵,一队队出战厮杀,尽可能地多杀伤敌方,逼迫洪安通或许雪亭等神龙教高手出来,然后全力以多殴少,纵使全部赴死,也要伤到对方,一雪师长兄弟被害血仇! 48.血战神龙教.三 神龙教最厉害的地方,在于教众们对洪安通的盲目崇拜。类似于义和团的那种信念,通过各种心理暗示深深植入教众们的脑海,使他们忘却害怕和伤痛,再配合一种群战阵法,在一般江湖中人看来,就是无敌的存在了。 但是,五岳剑派与神龙教交手不是一次两次。早在大同城外时,就针对神龙教这种诡异阵法特别进行了布置,派遣轻功高超的弟子专门在混战中袭杀阵眼,使怪 阵没有人主持始终不能发挥效用。剩下那些教众们无论是身手还是经验都稚嫩的很,与每一名弟子都是精英的五岳剑派对上,只有被任意宰割的份了。 因此,得到柳蒙的详细介绍后,胡元林把威胁定在了那几名掌门使上。神龙教里的高手,超一流的自然是洪安通了,稍微次之的一流高手比如:五龙使、陆高轩、胖瘦二 头陀等,也是个个身手高强。经过大同城外那次战斗,与其交过手的孙鸣竹、高长老两人估计,当和各派掌门在一个级别,比五岳剑派的众位长老们要强上一些。如果进 行大混战,这些高手对五岳剑派弟子们将是个灾难。 胖头陀、瘦头陀和原本的黑龙使张淡月,已经被冯难敌给击毙当场,白龙使又是韦小宝担任,这样算来,神龙教一流高手还有三位掌门使和陆高轩四人。 在决定吸引神龙教来决一死战后,几名长老就主动要求舍身杀敌、以命换命,采取阵前挑战的方法,把神龙教内的一流高手引出,然后与之同归于尽,消弱对方力量。 如果神龙教只剩下洪安通一名高手,而五岳剑派这边还有诸如何不畏、冯不催、柳蒙、木元子等精英弟子,在江湖上也是准一流高手的水平,组成正反四象剑阵,完全可以困住洪安通,到时胡元林亲自指挥,寻找机会拿下对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在这之前,必须得把五龙使、陆高轩等人给搞死或者搞残,然后在混战中尽可能杀伤普通神龙教众,这才能有机会全力对付洪安通。 事情发展如胡元林计划的一样,四位长老都是舍命拼杀,对方能出战的一流高手被击毙两人重伤一人,还余青龙使许雪亭和黄龙使殷锦能战。五岳剑派这边田长老也勉强可以再战,结果到还在胡元林的估计中。 于是,在胡元林一声令下后,二十名弟子组成五个四象剑阵,避开中间红衣少女们的赤龙门,奔向左翼青衣少年教众们杀去。 无根道长身负重伤,只管到阵后盘坐疗伤,许雪亭和殷锦站在洪安通身后,看得极为疑惑。对方长老都舍命搏杀了,怎么弟子们却打着逃跑的主意,结成剑阵冲击己方左翼?难道先前那种誓要报仇的精神头却是假装的? 苏荃柳眉微皱,美目盯着五岳剑派弟子们仔细瞧了会后,忽然说道:“许掌门使,兵法有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的青龙门能否挡住这群丧家之犬呢?” 许雪亭也是一直关心着属下,见对方攻势凌厉,甫一冲入便带起冲天血光。青衣少年教众们虽然口号喊得山响,却不知怎地,阵法根本没有发动起来,一时被人砍瓜切菜般放倒大片。许雪亭心中大急,听得教主夫人问起,只好脸带羞愧地回道:“禀报夫人,属下教导无方,丢了神龙教颜面,还望夫人让属下亲去统带青龙门下,定将这批疯狗全数灭杀!” “哦?”苏荃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又看了会,眼见百多名青龙门教众已去了三分之一,也是有点心疼,当下道:“许掌门使,教导无方的大罪过后在罚,现在你去维持阵脚,务必不可放走了一个。”停顿一下,又专门吩咐道:“我观对方有几个弟子格外突出,你想法将他们活捉了,让教主给他们醍醐灌顶,到时就赏给你们青龙门吧。” 答应一声,许雪亭赶紧展开轻功,几个呼吸便来到左翼,大声喝令几名头目带人稳住阵脚,然后自己冲到前方,连续几掌把对方冲在最前的四名弟子震开,让属下教众们获得喘息机会重整阵法。 柳蒙与何不畏两人一直在利用高明身法,在人群中抽冷子袭杀头目模样的神龙教众,这时见青龙使许雪亭赶来,当即相互招呼一声,一从左一从右,同时窜身过去疾刺对方。 衡山剑法最重迅猛狠辣,柳蒙与何不畏两人又都是天份极强,施展开来真如狂风骤雨一般。许雪亭只是稍一犹豫,就被接憧而来的十几剑逼得手忙脚乱。一波疾速刺击过后,柳蒙两人身形一撤,后面已经到位的冯不催和木元子又再补上,一使狂风快剑一使七星落长空,都是快速出名的剑法,让许雪亭连丝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四人单论起来,许雪亭可以在十招内便轻松拿下任何一人,但凑在一起组成这四象剑阵,两人进攻时必有两人防守,两人气懈时必有两人顶上。如此反复,加上剑势狠辣招招不离要害,许雪亭不但没有占到便宜,还被逼得连连怒吼,左支右绌险象百出。 有青龙门教众看到掌门使被困,小头目呼喝着要去搭救,其余的弟子岂能放任不管,当即迎上去堵截,奋力展开形成个大大圈子,中间空地留给五人腾挪翻转。 见到大好机会要稍纵即逝,何不畏猛然唿哨一声,身形忽地纵起,在半空中身形一个转折,头上脚下扑落,一式千里惊鸿直刺许雪亭头顶。而柳蒙也配合着高高跃起,趁后面冯不催补上前替自己挡住一招的时候,反身出剑,运起全部内力,剑尖抖颤出片片寒星,利啸着罩向许雪亭。 许雪亭暗叫一声不好,下盘猛地扎稳,凝神抬掌拍向上方疾刺而下的剑尖,同时另外一手屈指虚弹,想要将罩过来的六点寒星全部弹开。 啪嗒一声,何不畏手中长剑一震,眼看握持不住,干脆直接松手弃剑,但身形不改继续扑落,同时反手一招,把背负在身后的备用长剑又拔了出来,依然一式千里惊鸿,继续刺了下去。许雪亭见对方弃剑拔剑一气呵成,原本要专心对付的另外威胁只好靠后,脑袋一偏,右掌重在运力拍出,将与自己头皮差之毫厘的剑尖拍开。 全神对付来自头顶的威胁,这左手的弹指就未免虚了一些。何况柳蒙镇岳诀心法略有小成,威力已不次于江湖一流高手,用得又是衡山派最具威势的一招“一剑落九雁”。当即嗤嗤连声,寒星过后许雪亭的五根手指全数被削掉,多余的一剑还趁机一划,把他的左眼挑瞎。 不等许雪亭负痛惨叫,木元子已经攻到,长剑却是泰山派最快速的一招,“峻岭横空”。嗖地自许雪亭前胸刺入,在他察觉疼痛挥手下抓时,又嗖地拔出。 木元子这一剑速度极快,穿心而过后许雪亭才察觉到,却是已经晚了,全身气力瞬间消失,踉跄着便要倒下,而冯不催这时又挥舞长剑凶狠扑来,噗地一声血花飞溅,又使出了最爱的斩首一剑。 49.血战神龙教.四 在神龙教中,武功仅次于教主洪安通和瘦头陀的青龙使许雪亭威望极高,一直是教中老人们的领头主心骨,因此也被教主夫人苏荃视为眼中刺。见到其被几名五岳剑派弟子围在中间,招架得左支右绌处处受制,苏荃的心里竟暗暗希望他失手被杀,省得老是牵头抵制自己的揽权大计。 柳蒙、何不畏、冯不催、木元子等四人也犹为争气,不止个个剑法犀利出招毒辣,就连四象剑阵的配合也默契十足。利用周边师兄弟拼命得来的短暂时机,把衡 山派剑法的迅灵狠毒、华山派剑法的精妙奇险、泰山派剑法的大气沉稳,全然揉合一起,使得剑阵威力更强,奇招迭出之下,不过十来招就把许雪亭斩首。 青龙使被对方弟子杀了!青龙门下的少年教众们一片惊慌,几名老人头目更是放声悲号,不顾性命地扑前要去抢得掌门使尸首。头目们一乱,这古怪地阵法就起 了动荡,任凭教众们大叫“洪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前赴后继地不惧伤亡,但在五岳剑派众弟子剑下,仍如割麦子一般纷纷倒下。 许雪亭老是会跟自己做对,但这些少年弟子们可是自己的依仗,眼见被人如砍瓜切菜般屠杀,苏荃坐不住了。侧脸看向缩在一边不吭声的黄龙使殷锦,急急命令道:“殷掌门使,青龙门指挥失措,败象已现,你立刻带领黄龙门属下从后面兜过去,防止敌人的残兵败将破围而走。” 殷锦最善察言观色,完全听从于教主夫人的安排,与一众老兄弟们不和已久。现在见敌人还剩下十余名弟子,况且厮杀已久全是强弩之末,正是自己表现抢攻的机会。当即抱拳得令,带着属下从右翼转到左侧,列成阵势后连同青龙门教众们一起围上,自己则守在阵后,想要行那渔翁得利之事。 黄龙门有组织的围上,五岳剑派这边立时压力大增,柳蒙与另外三人解开剑阵,和大师兄何不畏一起专门寻找那些看起来年纪较大的教徒进行袭杀,想以原来的那种方法瓦解掉对方的阵势。 可是殷锦一向奸猾,早就发现了对方采取的招数。当下针对性的命各名头目不许冲前,都躲在少年教众们的后面,只要用阵法拖住对方即可,抱定了把对方拖疲耗死的主意。 这样一来,柳蒙想要在混战中袭杀头目,就必须先冲过面前不惧生死的少年教众。纵使柳蒙出剑再快,是那些少年教众们的两倍,但对方有阵法相助,往往都是一齐刺来六七把长剑,而且都是只管进攻的态势,柳蒙也只有退避防守了。偶尔抓住机会反攻一剑,顶多重创一人,反而弄得自己险之又险。一时间,柳蒙只觉得像对上一名绝顶剑术高手,自己出一剑的时间,对面三四剑一起递来,连绵不绝殊为难受。 柳蒙几次想要利用雁行功突入敌阵内,避开这群兴奋癫狂的少年,但双方混战在一起根本施展不开,小小空隙也不足以让自己穿过。如果使用高来高去的穿云纵,在四周全是敌人的情况下,根本找不到落脚点,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 就是柳蒙为难的时候,在侧面与敌纠缠厮杀的丛不胜也察觉到不妙,见到担任游猎的柳蒙根本冲不进敌人阵中,稍一犹豫立刻做出了决定。 丛不胜连发两剑逼退面前敌人,利用自己站在乾位控阵的机会,大吼一声“柳师弟!准备好!”然后带着其他三人组成的四象剑阵扑了过来,不顾左手臂被连续刺中,奋力一剑把当前一位黄衣少年捅个透心凉,然后又与离位的师弟配合,各自硬挺一下刺死另外一位,替柳蒙打开了一条间不容发的缝隙。 看到一向搞笑的丛不胜满身鲜血,状若疯魔的持剑嘶吼,柳蒙紧咬住嘴唇,雁行功立时展开,从缝隙中一窜而进,手中长剑疾如闪电,什么姿势也不讲,合身撞向那站在后面带头吆喝的黄衣头目。 孤雁南飞、风回电激,第一剑击开对方仓促拦截的长剑,第二剑迅速没入对方咽喉狠狠一挑,几乎将脖颈挑断。两剑了结黄衣小头目,柳蒙也不转身,脚下一蹬直接倒退,长剑反手向后撩出,断雁孤鸿连使,从后面将两边的敌人放倒,每一剑都是全部内力,横削出的伤口贯穿敌人腰身。 就这样,与丛不胜这一组配合,在他们以伤换命的打法下,柳蒙先后突入两座小阵,袭杀了两名黄衣头目。到得敌人第三座七人阵围来,丛不胜几人已是满身伤痕,疲累到了极点,行动间身手变慢。一位站在震位的弟子一个踉跄,腰眼被敌人刺中,立时倒地,另外三人急急去救,却已经迟了,随之也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等柳蒙奋力杀过去,包括丛不胜在内,四位师兄全以壮烈。“啊——!”柳蒙嘶吼一声,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亲近的人在眼前被杀,柳蒙猛地扑到那群黄衣少年中,不管左肩被刺中一剑,长剑只是“风回电激”连使,一瞬间四五剑刺出,将面前的两人洞穿,然后左手勉力并掌戳出,狠狠点中扑上来黄衣少年的檀中穴。 转瞬间掌剑并用连杀三人,柳蒙开始疯狂了,一剑隔开右面刺来的剑尖,左手化爪一探,捉住那少年的喉咙用力一捏一拽,渗人的咔嚓声中把对方喉骨气管食道全部拽断。同时右腿屈膝弹出,把另外一少年长剑踢飞,身子借势旋转和对方靠在一起,然后调转剑柄猛然下砸,镇岳诀内力之下,把对方脑壳都砸凹进去一块。 五个!柳蒙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剩下两名惊愕得忘记呼喊口号的黄衣少年,突地大喝一声:“五岳剑派,同生共死!”长剑一拧,孤雁南飞,唰地刺中一名少年持剑臂膀,然后身形一纵,剑尖顺势从其颈间抹过。剩下的最后一名已经吓破了胆,成为了这场厮杀中神龙教第一个想逃的教众,可惜被柳蒙两步追上,单掌排山倒海,把其高高打飞,震碎的内脏吐了一地。 这一番疯狂厮杀,柳蒙手中剑柄已被血水浸透,握持起来不太得劲,当下以剑做暗器,瞄准一边正和冯不催对杀的敌人,狠狠掷出。随后反手拔出背后另外一把长剑,扑向了中间已无阻碍的黄袍猥琐老者殷锦! 殷锦使用的兵器是一对铁尺,极擅长点刺的小巧功夫,见到一名弟子浑身浴血扑过来,根本就不在意,只是轻飘飘展开铁尺,随意点向对方腋下,想要活捉这名五岳剑派弟子。 杀到现在,柳蒙已经格杀了近三十名敌人,已经是手脚发酸,全仗为师父师兄报仇雪恨的信念在坚持。如今冲向明显比自己高上一筹的敌人掌门使,心底里未尝打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见到对方迎上来要近身施展刺穴,立刻剑尖一抖,不管不顾直刺向对方咽喉,逼得殷锦只好半途侧身,闪身躲避。 一占住先机,柳蒙马上使出三连招,反正眼前就这一个,没有旁的敌人打扰。柳蒙咬紧牙关,手中长剑连刺带削,风回电激、雁过拔毛、孤雁南飞,三连招犀利迅疾,将殷锦惊得连连后退。又接着使出下套三连招,孤雁南飞、轻吟回风、断雁孤鸿,到最后一招时,已把对方诱至身体扭曲的不利局面。 运气,纵起,柳蒙刚要反身使出无往不利的“一剑落九雁”,却见殷锦忽地一扭,身体如同蛇般无骨翻转,一下又自站起,铁尺一横,啪地点在柳蒙左小腿上,差点把腿骨给点碎。 翻身滚倒,柳蒙连连舞动长剑使出金雁横空,防止对方趁机追袭,然后才贴地回窜,剑尖横扫,攻向敌下盘。 这还是创出三连招以来,柳蒙第一次失利。但大敌当前根本容不得思考揣摩,聚起全身最后内力,只攻不守,唰唰几剑,想要同殷锦以命换命。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忽地从混战人群中冲出,宛如一只大雁般闪得几闪,猛地滑翔扑落,寒光闪动间直罩向殷锦。 殷锦正全神贯注想要寻机会把对手拿下,忽然头顶生风寒气袭来,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矮身闪躲,无奈柳蒙疯狂攻来,只好一手抬高想要阻住对方。嗤嗤几声,殷锦满脸鲜血迸射,惨叫一声,被柳蒙一下扑上,右手长剑当胸刺入。 何不畏一直在注意小师弟,见得对方身手高强,当下拼着添了道伤口施展穿云纵冲了出来,与柳蒙一起夹击干掉了黄袍老者。落地后也是踉跄一下,急喘着气道:“小六,现在情势不妙,我们俩一起去冲对方红衣阵,我把洪老杂碎往灵堂吸引,你到坡顶把引信点着,怎么也得把他炸死在这里!” 这本是先前定下的计策,柳蒙虽然有些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应了一声,与大师兄一起展开轻功,往中间红衣少女簇拥的敌阵冲去。 赤龙使无根道长为了防止毒性蔓延,自断右臂,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正在后方盘坐修养。中间的赤龙门下已是没有高手可以出来阻挡,柳蒙与何不畏师兄弟俩相互配合,展开游鱼般身法,在红衣人群中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苏荃见对方放弃逃跑的大好机会,主动杀过来冲阵,又是好笑又是惋惜,转身对洪安通笑道:“教主,这两人到真是有趣,不如我们一人一个,看谁先拿下他们,如何?” 洪安通嘿嘿一笑,丑陋面容漾起笑容道:“就依夫人之言,但是,胜负当以不伤对方为准。” 50.血战神龙教.五 身形如游鱼戏水,在红衣少女们中间翻转腾挪;剑尖忽刺忽缩吞吐不定,每一道寒光过后总会带出血花和声声痛叫。面对这群愚昧的赤龙门少女教众,柳蒙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心,任凭鲜血溅满全身,手中长剑如猛兽獠牙般夺走一个又一个生命。 柳蒙自从镇岳决心法突破到略有小成之后,五感六识的灵敏度也大为提升,哪怕在混战中也是保持高度警惕,用句俗话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觉一道劲风从 后面袭来,柳蒙立刻反手一招层峦叠翠进行招架,接着身子低伏,借助剑上传来的大力,雁行功施开贴地窜了五六米,方才挥舞着剑花转身站立。 一袭浅米色粉花套裙,身材凹凸有致,唇红齿白艳若桃李,一双眼眸中仿佛藏有万种风情,嘴角微微上挑,带着促狭的笑意看着自己。苏荃!柳蒙心中怒火猛 升,平时最爱的美艳人妻,如今看来却如蛇蝎毒物。带着滔天恨意,柳蒙嘶吼一声,仗剑猛冲了过去,剑尖连抖罩向那张妩媚至极的脸庞。 苏荃嘻嘻一笑,身子猛地腾起,一只香足轻点向柳蒙手腕,同时水袖甩过,缠住对方长剑用力一扯,想要把长剑拽脱手。 如今柳蒙的内力并不逊色于苏荃,浑厚程度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手腕一抖一翻,剑啸嗤嗤连响,将苏荃那漂亮的浅粉色水袖割得片片碎裂,被劲气激荡的宛如群蝴蝶般上下翻飞。 两人都是轻功高绝身法快速,眨眼间便过了五六招。柳蒙左臂中过一剑,连番运起剑掌后创口加大,血流不止,整条左臂都已经麻木,右手出剑时难免有些影响,使得苏荃能够轻松应对,从开始的大意中恢复过来。 何不畏那边遇到的是洪安通,随意飘忽忽的一掌就把何不畏给震出老远,想要凭仗轻功游斗,却不料洪安通身法如鬼魅般快速,根本就脱离不开他的掌风范围,一时危险至极。好在洪安通与苏荃玩笑定下协议要捉活的,这才没有被三拳两掌给打死。 危急时刻,何不畏一边豁出性命展开回风落雁剑法苦斗,一边大声吼道:“五岳剑派,同生共死!”提醒柳蒙赶紧去灵堂后面点燃引信。 五岳剑派袭杀队大首领胡元林,左手提着长剑一直站在灵堂前观看战局,见到黄龙门列阵围上后知道不妙,立时让压下内伤的田长老过去支援,把何不畏等几名弟子替换下来,争取多坚持些时间好引诱洪安通出手。接着见柳蒙与何不畏联手杀掉黄龙使殷锦后,冲击赤龙门队形,先是一怔后顿时大惊,赶紧从灵堂冲下,想要去接应。 洪安通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绝顶高手,比盟主冯难敌还要强那么一点,五岳剑派中,唯有远赴海外的袁承志袁师叔和归辛树归师伯两人能与之持平。何不畏、柳蒙二人不知深浅,贸然去想激怒与他,只怕连五招都撑不住。到时还怎么用剑阵困住对方? 胡元林当年也是衡山派极为杰出的弟子,虽然右手五指被削致残,不能握剑,但流云掌和碧罗掌更为精湛,与洪安通对上一掌后,不过后退了三步,脸色忽地潮红一下,旋又回复正常。与何不畏一左一右,勉强和洪安通打成平手。 柳蒙见到师叔也下来拼命,知道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当即怒吼连连,牙齿都要咬碎,把一柄长剑使得犹如疾风骤雨,又快又狠,到叫苏荃连连退后避其锋芒。稍微一逼退对方,柳蒙立刻转身就跑,使出八步赶蝉,直直往灵堂冲去,一边还偷眼观察四处战况。 与青龙门和黄龙门混战的地方,白色外衣的五岳剑派弟子已经极少,只有几人在田长老的护佑下,勉强组成剑阵支持着。神龙教那边,青衣少年几乎死光,约有四十来名黄衣少年在头目的指挥下,正列阵团团围住。这样的话,几人灯枯油干只是时间问题。 而胡元林师叔和大师兄那边对上洪安通,根本就没有胜算,只是在勉力拖延时间罢了,就这一小会儿,胡元林就已经被打的口吐鲜血。 莫非,五岳剑派真的要灭亡在此? 柳蒙心里被刀砍枪扎一般痛苦,像一头走投无路遍体鳞伤的野兽,冲过灵堂前跪在地上的三个纸人,冲过摆有瓜果贡品的香案,冲过供奉有门派师长兄弟牌位的灵堂。一把抄起地上摆放好的火把,拿起盘在地上引信,嗤地燃着。 “这是什么!?”柔软*的声音传了过来,苏荃跟在后面追上,还以为这少年弟子要借机逃走,却见他燃着条引信,不由大惊,责问一句后,立即想起,五岳剑派故意在这坡上设局决战,下面定然埋伏了机关陷阱。现在看来,这陷阱竟然是火药之类的歹毒杀器。 到底是传承几百年的大门派,就算剩下些残兵,也没有放弃要全灭敌人的打算。苏荃有些懊悔,过来应战确实有点仓促了,四位掌门使全数战死也就罢了,算是自己借刀杀人,省了以后费事,但辛苦培养出的少年教众们,却损失惨重,五停去了四停,到真叫人心疼啊。 这时见对方的布置是一锅端的路数,哪能让得逞,立即抢上前要灭掉引信。柳蒙身手一格,护住引信,施展开流云掌法,与苏荃斗在一块,只等引信越燃越短,轰地一声把山坡炸平。 最后一段引信是埋在土里的,嗤嗤燃烧的声音中,冒着青烟进入灵堂下。柳蒙的拳脚功夫只是一般,见得引信已经不可逆转,稍一放松,便被苏荃一脚踢中,哎呀痛叫中,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 要炸了!柳蒙顾不得后面又冲来的苏荃,运足内力冲还在与洪安通拼命纠缠的师叔和大师兄吼道:“快离开!马上就炸!” 这一声大吼,把那些站在当地无措的红衣少女们都引了过来,娇喝着举剑上冲,苏荃见到柳蒙这种反应,急道:“别上来,下面有机关!你们快退下去!” 每一秒的时间都是如此漫长,柳蒙焦急地看着仍奋不顾身缠斗的师叔和大师兄,见两人没有脱身逃离,反而更加快了出招速度,连洪安通的反击都不做格挡。只见到胡元林身形僵硬,胸口再受一掌,内脏均以震碎,仍死死抱住对方胳膊。 大师兄何不畏瘸着条腿,猛扑到地上,用仅完好的右臂紧紧勒住洪安通双腿,扬首冲着坡顶急切的柳蒙大声催促道:“小六!记住师叔说的话,走啊!” 噗!一手屈成鹰爪,洪安通闷哼一声,丑脸上杀气一现,不再顾忌与苏荃的活捉约定,抓住何不畏脑门微一用力,指头深深陷了进去。 “啊——!”眼见着师叔和大师兄在眼前惨死,柳蒙崩溃了。眼角崩裂,面孔扭曲,张大嘴却呼喊不出任何声音,猛地纵起就要冲下去。却在这时,一道刺目闪光冒出,轰隆声响,天摇地动。汹涌气浪猛然掀至,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就立时晕厥。柳蒙宛若一只暴风雨下的小飞虫,被横扫山坡的气浪忽地冲飞,顺着高高的悬崖跌了下去。 而悬崖下方,海水不停打在峭壁上,激起叠雪层层,仿佛也在呜咽着上面发生的惨烈。 51.海上明月.大难不死 其实,晕过去的时间只有一瞬,从悬崖顶跌落到坠入海里。柳蒙却觉得特别漫长,如同人将死前的心理活动一样,在这个世界经历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在眼前回放,或快乐或温馨或坚持,衡山祝融峰顶的那些温暖记忆,最终被血色弥漫。 海水冰冷,全身刺痛,大脑浑浑噩噩。柳蒙完全凭着求生本能在海里挣扎。几番浮沉之后,找到师叔胡元林说过的小船,被系在不远处一块礁石上,当下鼓起最后余力,游过去爬到船上。 这艘小船是海边常见的捕渔船,可挂硬帆可划桨,船体结实耐抗风浪,中间船舱里足以并排躺下四人。只是满清为断绝沿海人民支援复明义军,颁布有禁海令,早已闲置多时,被五岳剑派花了重金买来。船舱里早准备好了淡水干粮,按照之前的商议,最后没有希望的时候,五派都将留下一名弟子传续香火。但如今只有柳蒙一人从崖顶存活,其余,均已先后壮烈。 今日是初七,天色将黑,正是涨潮时分,柳蒙坐在船尾脑子浆糊漫无目的,忽然瞧见有一人影在海水间漂来荡去,顿时萌生了一丝希望,赶紧操撸划了过去。 到得近前,见是一名女子,乌黑长发散乱着,看不清脸孔,人已经昏迷不醒却死死抱紧截木头。五岳剑派中除了恒山派以外,女弟子极少极少,在济南城外老井村遭难后,剩余袭杀队和斥候队的弟子中,只有三名恒山女弟子。但她们却是剃发修行的,哪里又会有乌黑长发? 波涛起伏,借着昏黄光亮,这女子肩头是件浅色粉花的衣衫,柳蒙凝神看去,见有只衣袖破碎露出截白生生的藕臂,当下心中一动,知晓了这位是谁。苏荃!《鹿鼎记》一书中诡计多端心肠狠辣的女性代表,为了报复被又老又丑的洪安通强娶下嫁,一直处心积虑的要颠覆神龙教。直到最后大被同眠不幸怀孕,最终才成为韦小宝的大老婆。 对于这位身世不明极富心机的女人,原本谈不上什么厌恶与喜欢,更多是将其当成yy小说中必不可少的御姐女王角色,或者是矽统文里的人妻定位。 但是!如今五岳剑派已为神龙教所灭,师父师叔师兄等等师友至亲尽数死于其手,便是倾渤海之水也洗刷不了心底仇恨。尤其是这当中,苏荃又扮演了怎样的一个角色,是不是除洪安通、陆高轩外另一个罪魁祸首,柳蒙必须要弄个清楚! 用船桨将晕迷的苏荃拨近,探身把她捞了上来。柳蒙随手封住她气海与膻中两处要穴,使她不能运行内力和做剧烈动作,接着将身体朝下趴在船舷边,任由船只起伏顶着她腹部,将灌进的海水挤压吐出。 又四处寻找了一会儿,确定再也没有了第三个落下海逃生的,柳蒙面对崖顶灵堂方向跪下,大哭三声,起身挂起小小硬帆,操桨沿着海岸往东南方向划去,离开这附近,免得神龙教的人坐船来寻找。 天空一轮明月高悬,海风徐徐,将船驶离岸边有二三里后,柳蒙就收起浆,只凭风帆鼓起往南而去。为对付郑成功及各路海匪,清初颁有禁海令,除了少数几个码头,近海都是人烟稀少,平常难得能见到一艘渔船,因此柳蒙很是放心地让船自己航行,绝不会占到它人航线导致撞船。 夜里的海上特别寒冷,哪怕有内功护体,衣服湿透穿在身上也是受不住。柳蒙回到船舱中,取出火折子把碳盆烧起来,处理了下左臂伤口,又翻出预备好的衣物换上。一番收拾,想起船头还扔着个人,考虑了一下,也将苏荃抱了进来,放在火盆边上。反正已经封住对方穴道,纵便她心计百出,在茫茫海上的一叶孤舟,又是自己眼皮底下,还能搞出什么花招。 感觉到肚中饥饿,也是为了御寒,柳蒙翻出铁锅,到船尾灶上熬了点米粥,然后就呆呆地仰坐在那,看着夜空中的明月,想着今后自己该怎么办。 刚经历身边至亲在眼前死去,又如何静下心去考虑长远? 思绪纷乱,杳无头绪。柳蒙长叹了口气,收起心神,见粥已滚开,阵阵香味飘扬,忍不住干咽了下口水,却听得咕噜一声,好似人肚中饿极发出的声响。 “醒了?”柳蒙没有回头,语气冰冷的问道。等船舱里传来声不好意思的干笑,又接着生硬地道:“边上柜子里有干衣服,你自己换上。” 船舱里安静了一下,然后就响起阵动静:走动声、翻找声、更换衣物的稀索声。过了一会,脚步响起,一阵淡淡花香传来,随之一声娇媚中带点慵懒的声音道:“多谢你救了我呵,说吧,想要些什么报答?” 或许是颐指气使惯了,苏荃自然就带着种人上人的口气。柳蒙心情不佳,立即没好气回道:“要你的命。”此言一出,苏荃怔了下,忽地轻声一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必费力救我呢?” 走到柳蒙身后,苏荃“啊”地一声轻呼,道:“粥溢了!”柳蒙一看,赶紧起身将锅端下来,转回船舱,错身而过时,无视那张清丽中带着妩媚的容颜,只是冷冷道:“要吃就过来。” 从柜子里取出两只木碗和筷子,柳蒙盛了满满一碗米粥,自顾唏嘘地喝了起来,等到苏荃犹豫了会跟进来,已是喝饱肚子。坐在那静静看着对方优雅地盛粥,小口吹拂着慢慢吃着,不知怎地,原本纷乱的心绪竟有些平静下来。 吃完一碗粥,如同个小媳妇一样,挽起衣袖,苏荃将两人的碗筷收起,到得外面将锅一起洗刷干净,又装了壶水开烧。然后回到舱里跪坐在柳蒙对面,似笑非笑的用那妖媚眼神看着柳蒙。 在信息爆炸时代,什么样的美女什么样的诱惑场面没看过?柳蒙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冰冷的如同藏了把长剑,狠狠逼视过去,直到苏荃先受不了转过目光。 “小兄弟,你眼神怎么这么凶呀。”想要扭转不利局面,苏荃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见柳蒙眼中杀机隐现,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反应,这才收起妖媚勾人样子,低首正经道:“你待想怎样?” “先奸后杀!”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柳蒙面孔都有些扭曲,恨恨说道。 “啊?”苏荃吓地娇躯一颤,脸色瞬间苍白,刚才那种御姐气势一下尽消,下意识地抓紧领口向后缩了缩。 “杀了再奸!奸了再杀!反反复复无穷无尽!”柳蒙没有开玩笑,如果真的是她主谋,也只有这样才能一泄心中恨意。 苏荃被这说法给吓住了,呆滞了一会后,才省起人只一条命,死了怎么能再那个奸杀。悻悻然撇了下嘴,苏荃语气委屈道:“奴家的命都在小兄弟手里,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只是奴家身子骨弱,不要太粗暴哦。” 哼了一声,柳蒙瞧见她眼中神色来回游移,当下提醒道:“封穴道用的是我衡山派独门手法,想要强行冲开的话,只能落个经脉寸断身体瘫痪。” 衡山派独门手法?苏荃神色转换,娇颜上由白转红,却对柳蒙的话语深信不疑,立刻便把丹田内偷偷聚起的内力消散。这一会功夫,原本凭借自己风姿,对上任何男人无往不利的情形颠倒了个,局面一直被这清秀沉闷的少年给左右,苏荃不由上火,转身躺到舱内铺上,一副你敢把我怎么样的派头。 柳蒙沉默了一会,终于问出最关键的一句。“济南城外的偷袭,是谁主使的?” 安静,在柳蒙以为对方是睡着了的时候,苏荃才幽幽回了一句:“你救我,就是为了弄明白这件事?”没有出声,柳蒙不想无意义的多浪费口舌,只是等着对方回答。 苏荃翻身坐起,借着火盆红彤彤的光亮,仔细打量着柳蒙板起严肃的面容,叹了口气道:“我要是说由我主使的,你是不是立刻就一掌打死我,然后把我抛尸海中?” 点点头,柳蒙很肯定地道:“是!”面对这等不为美色所动的榆木疙瘩,苏荃有些无奈,沮丧地嘟了下红唇,道:“好遗憾,让你失望了。” 苏荃清了下嗓子,摆了个舒服坐姿,然后如实叙说,从陆高轩在大同身负重伤逃回神龙岛,哭诉被五岳剑派伏击偷袭,胖瘦两位尊者和黑龙使张淡月全数殉教。洪安通闻之大怒,便要点齐人手去报仇。但派出的探子报知五岳剑派已经先宣战,于是在陆高轩和许雪亭等老人劝阻下,决定耐心行事,等待机会一举灭敌,免留后患。后来探得要在河间府召开杀龟大会,于是在泰山必经路线上设下埋伏,利用奇药“千里*香”一举将全村人迷倒等等。 静静听完苏荃的叙说,柳蒙和自己掌握的情况加以验证,确实找不到什么破绽,又想起《鹿鼎记》书中描述过,她一直在偷摸想法子对付那些老人,以求搞垮神龙教,根本就无心争雄天下。当下柳蒙心里就信了七八分。 说实话,面对美女,柳蒙还真下不了杀手,此时明白师门遭劫难确实与她无关,不由松下口气。摇了摇头,站起来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没有插手其中,就与你无关。你先歇着吧,等靠岸了我就解开穴道。” 被刚才的叙述又勾起了伤怀难过,柳蒙转身想要出舱冷静一下,却被苏荃叫住,“外面挺冷的,你不睡吗?” 低首看了看火光下那张娇艳美丽的脸庞,柳蒙叹道:“心情不好,没性趣。”说完钻出船舱,独留苏荃在那琢磨这奇怪至极又带着点邪恶的话语。 52.偷鸡不成蚀把米.肉搏战 难得这两日天气晴朗,乘着海风吹拂,把船调整好方向后,根本就无须操心。船上粮食淡水什么的都很充足,苏荃主动揽过日间三餐烧煮,柳蒙只是冷眼旁观,防备她搞些什么把戏。到了夜里,也是等苏荃睡着了,柳蒙才敢和衣睡去。 小心无大错。虽然苏荃的内力被封住,但谁晓得她会不会有什么奇门法子,诸如毒药暗器之类的,到时给放翻了哭都没地方哭。 海上泛舟,孤男寡女共处一舱,本应该是旖旎春光无限好,可柳蒙一点便宜没占到,反而搞得心身疲惫,说不出的郁闷。 苏荃本就是狐媚性子,见到这位五岳剑派的弟子沉闷老实,在船上又没别的事可干,不免就会调笑一二。初始柳蒙没心情跟人玩笑,板着脸直接无视,没想到对方觉得欺负老实人特别有趣,变本加厉,不时变着法子招惹。 到后来实在是忍无可忍,柳蒙这才进行反击。黄色笑话,露骨短信,对于饱经骚扰的信息时代宅男来说,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李太白的诗你喜欢吗?”看着苏荃穿着身皂色女僧袍,在那故意走来扭去,显示其美好曲线,柳蒙忽然开口问道。 苏荃这两天闷的可以,见这榆木疙瘩终于开口,不由喜悦,当即点点头道:“当然喜欢了,李青莲为人豪放不羁,向以酒、诗、剑三绝流传百世嘛!” “那你可知道他夫人叫什么名字?”柳蒙一脸认真的继续问道。苏荃眼眸一转,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道:“这个到不曾知,你说来听听。” “李太白的夫人姓赵名香炉,还生有个女儿叫做赵紫烟。”宛如真似一般,柳蒙说完后见苏荃一脸迟疑,于是抛出了铁证。“他曾经在诗中表述过,难道你忘记了?日照香炉生紫烟啊!” “日照香炉生紫烟?”苏荃喃喃重复一遍,皱眉道“是有这么一句诗,可哪里说他夫人叫赵香炉的了……啊!”嘴里一念叨,苏荃这才猛然醒悟过来,立时大羞,两颊红艳至极,嗔道:“好讨厌!你这名门弟子也如此下流呀!” 粉腮艳如桃花,苏荃虽常作媚人之态,但那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假象。在神龙教中除教主洪安通外就数她身份尊贵,哪里有人敢在她面前说这等下流话。一时羞不自胜,神色明艳至极,用手拨弄了会简单梳理的发鬃,这才收起诱人模样,恢复了万事都不在乎的神情,吃吃笑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纪都跟谁学的啊?” 柳蒙故作正经道:“这在江湖上是得到大家共识的,怎么你不知道?”接着“哦”了一声,恍然道:“你贵为教主夫人,想来也没人敢在你面前说这个,难怪不知道。” “对了!还没有请教你的贵姓呢。”仿佛是刚想起一样,柳蒙装成很纯洁的样子发问。苏荃美目转了一下,微笑道:“我姓苏,小兄弟你的贵姓大名呢?” “原来是苏夫人。在下免贵姓柳,名不蒙。” “别叫我苏夫人,嗯——,我虚长几岁,你叫声姐姐不吃亏。”苏荃似乎极不喜欢旁人称呼她为苏夫人,立即反对道。 让我喊姐姐?变着法子占便宜是吧?柳蒙决定再给她上一课,当即憨憨一笑:“苏姐姐,你在江湖上可以什么绰号?”见苏荃摇头表示没有,赶紧接着道:“行走江湖哪能没有个响亮外号呢,不如我给你起一个吧?” 苏荃慵懒地向后一靠,长伸了个懒腰,胸前的饱满令柳蒙不由眼前一亮,随意道:“好啊,那就麻烦你给起个吧。” “不如叫当午吧,当午仙子,怎么样?”看着对方那细细软软的腰身,随着动作乱颤的鼓胀胸部,柳蒙忽然有了冲动,小腹一股热气升腾而起,心跳加快。 停下如猫一般的伸懒,苏荃就这样保持着极其诱惑的姿势,奇怪地拿眼盈盈看着柳蒙,问道:“当午仙子?为什么要叫这种奇怪的绰号?” 干咳了下,柳蒙一本正经地答道:“因为在下有个绰号叫做‘锄禾少侠’。” 实在是不解,苏荃眨了下眼睛,将垂下的乱发从额前拨开,疑惑道:“锄禾少侠?这跟我的绰号有什么关系?” “有首诗名叫锄禾的,你可读过?” “当然读过了,李坤的诗嘛,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呀!”苏荃一下坐起,又羞又恼道:“你这轻薄小子,怎地如此下流啊!” 柳蒙冷哼一声,脸上神情忽然一变,转为副色迷迷的样子,两手放在胸前轻轻搓动,嘿嘿笑道:“难道没人告诉你,男人是不能随便勾引的?” 苏荃怔住了,没想到看起来老实憨厚和善可亲的少年,一下竟变成花中老手的色胚模样,这其中变化之大,实在是想不透。但苏荃是谁?当即神色急变,身子重又躺下,两腿交叠,两眼朦胧地看向柳蒙,轻笑道:“小兄弟,你想要欺负姐姐吗?姐姐是不是生的好美?” 这两句话中,充满了*蚀骨之意,柳蒙心中一荡,忍不住就仔细瞧向了那张含羞带嗔的明艳容颜。见到对方不能自抑的看了过来,苏荃轻轻喘息着又道:“你抬眼仔细瞧瞧我,我眼中可有你的影子?” 影子?想用美人计催眠我还是诱惑?如果是前者,早已做到眼中有码心里无马的柳蒙,哪里会怕什么美人计催眠。如果是后者,诱惑就诱惑吧,连遭剧变,自己是也得找个当口发泄发泄了。 站起身子,柳蒙毫不掩饰胯下高高鼓起,慢慢往前走到苏荃脚旁,然后俯下身逼近,任凭浑身热血沸腾,鼻息咻咻地深深盯着眼前美艳诱人的脸庞,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在心底呐喊激荡。 催眠术一点儿也没有成效,对方不但没有被迷倒,反而被自己勾起了欲火逼了上来。苏荃再怎么镇定,此时也有点慌乱,赶紧两手伸前,推住要压下来的健硕身躯,声音更是骚媚入骨道:“小兄弟,我美吗?” 苏荃满脸期待,只等对方答应一声“美”,就可以立时催眠成功。但柳蒙曾阅尽几百g的步兵片,怎能为这等小儿科所迷惑?当下效果恰得其反,欲火更胜,跨下帐篷越显突出,身体稍微下压时,前端坚硬已经碰触到了苏荃的腰腿。 雄性逼人的气息,触手间强壮火热的躯体。苏荃自从嫁给洪安通后,极少有男女间欢悦之事,身体本能的骚动都是强行压制住,现今被雄壮的男性身体压住,催眠术又没能发挥出导致反噬,立刻全身发软,脸颊火烫,丝毫提不起力气抗拒。 俯首在玉人脖颈间,深深嗅了口浓郁芳香,柳蒙把整个身子完全压下,一手从苏荃身底抄过揽住细腰,一手捧起螓首,轻轻吻上美艳动人的额头,同时两脚夹住无意识乱蹬的长腿,腰身缓缓的挤压厮磨着,让身下的苏荃完全感受到凶器的壮硕威力。 低低哼着,苏荃尚还清明的脑海里后悔万分,知道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自己内力被封住,又是孤悬海上两人独处,在对方箭在弦上的情况下,身子难免要被这少年占了便宜。不过想起柳蒙清秀的面庞和挺拔强壮的身体,加上腰腿间切实的感受,心底被压抑多年的热烈不由也点燃了起来。 53.独家报仇方法 ps:不怎么会描写报仇的过程,,各位亲们,将就着看吧。。都给审核锁定好几次了。。。。不容易啊。。我忏悔。。 夜色笼罩,海风轻轻地吹,海浪轻轻地摇。小小舱内,已是春意盎然。苏荃满腮通红,喘息火热,仿佛要证明自己是不甘愿的一样,双手抵住对方强壮的胸膛,半推半拒,嘴里低低呢喃着:“不要,不要这样。”可惜声音低不可闻,被化身为狼的柳蒙直接忽视。 腰腿纠缠间,制高点已被只怪手贴肉占领,稍一拨弄,便如电击般全身麻痹。苏荃立时脑海中一片浑沌,等到察觉有丝凉意再清醒时,发觉衣衫尽解,日日精心呵护保养的娇躯,竟没有片缕遮挡,完全呈现在那老实憨厚的小兄弟眼前。 肤如凝脂、滑嫩可手,身材比电视里那些专业模特们不遑多让,更有一阵如花香般的芬芳紊绕,让柳蒙恨不得立刻就埋身上去大战一场。但是,那些h坛上都说, 这种熟女最是难搞,如果你急急挺枪上马,几个回合下来就难免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到时还不得被笑话死。因此,还是再多下点功夫,反正烤熟的鸭子她飞不了。 深吸一口气,止住着急要探索人生奥秘的冲动,柳蒙细细观赏着身底下美妙的身躯,开始实践起遍阅几百g之后学来的理论。苏荃看起来很苗条,女人的骄傲却份量十足。胸前傲然亭立,让柳蒙爱不释手,一时手口并用,沉醉期间。一点点的探索着,一寸寸的爱抚着。灵巧的舌尖沿奇峰而下至平坦温润的小腹,在圆润恬静的地方停留了会,然后直接穿过茂密丛林,尽情的恩爱,直到谷间雨水倾盆,打湿来不及收起的褥子。 好了!见到这位平素高高在上的教主夫人,时而冷艳高贵时而妩媚诱人,但此时已经星眼朦胧完全迷失得不知所在,柳蒙知道时机已到,再也憋忍不住。当下直起腰身,把杀气凛然的凶器挪到它向往的地方。在身底美妇猛然后仰的抖颤中,缓慢却坚定地完成了合二为一的过程。 从未有过的巨大入侵,从未有过的晕厥体验,让苏荃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喊叫出声。一双*也是挺了又挺,嘴里胡乱发出些自己都不明白的低吟,两条藕臂也从开始时的推拒变成紧紧揽住对方的脖颈,生怕惊涛骇浪般的感觉一下消失掉。 一番试探性的冲杀,等到下身已经完全契合,柳蒙将苏荃架到肩膀上,从游龙戏凤变换成攀龙附凤,把艳丽人妻给杀得气都险些喘不上,下巴狠命挺起,红唇大张发出快乐到极点的叫声。 如同头老黄牛般奋力耕耘着,欣赏着身下那摇首摆臀的忘我放纵。不知怎地,柳蒙忽然脑海里浮现出杀虫台众位师叔师兄壮烈的一幕,想及一直关照自己的大师兄被洪安通那老杂碎杀死,心中的恨意立时盖过了欲火。洪老杂毛,你号称武功天下第一,什么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老子先拿你老婆来报仇,让她享受下极乐成仙的感觉,给你顶大大的绿帽子带!不过,洪老王八可能不在乎,没看到在书里,即便是苏荃怀了别人的骨肉,他最后也是追着哀求不要离开吗? 神龙教,我日!老杂毛,我干! 把心底的仇恨全数转化成动力,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狠狠发泄。柳蒙直是大汗淋漓,身下久旱逢甘露的苏荃都飞升了几遍,全身瘫软如泥,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如黄鹂般婉转啼叫着求饶,这才松开雁门关,狠捣几下后,将一腔愤恨尽数发射。…。 风收雨歇,两人躺在被褥上气喘吁吁,都累得不想动弹。半响,苏荃慢慢坐起身,拿了块细软布轻轻擦拭着,见到娇嫩所在被弄的红肿,不由对着转脸偷看自己的柳蒙大发娇嗔:“小弟弟你好坏!对姐姐一点都不温柔。” 嘿嘿笑了笑,柳蒙见经过男人滋润的容颜美艳照人,一举一动间媚态横生,刚歇过来的凶器不自禁又有些蠢蠢欲动。为免丑态尽露,当下拉过张毯子盖住,嘴里坏笑道:“苏姐姐你忘记咱们可是仇人关系啊,我刚才那是叫报仇雪恨,你听说过谁在报仇的时候会温柔了?” “报仇?”苏荃呆了一呆,神色变得黯淡,垂首默不出声。但其心性深沉,只是过了一会,心情就立刻调整好,苏荃若无其事的转脸微笑道:“那你今日大仇得报,是不是该把姐姐的穴道给解开了?”拾起散乱扔在舱里的衣物,就当着对方的面,一件件慢慢穿在身上,苏荃穿衣的动作优美风雅,配上*过后的潮红面容,说不出的诱人心弦。 柳蒙从到这世界后,已经过了十多年苦行僧生活,今日首度开戒,这对美色的抵制力变得极差。当即嘴巴发干,刚刚发泄的欲火重又燃起,凶器已是再度昂然。起 身上前一步,拉住白皙嫩滑的玉手,把苏荃轻轻搂入怀中,在其不解的眼神中,蛮不讲理道:“刚才我报得是自己的仇,可我衡山派满门都亡于神龙教之手,这灭门 之仇到是不得不报。” 被柳蒙的逻辑给弄傻了,苏荃没省过心神,弯眉微皱,红艳艳的双唇轻启,傻傻发问道:“那你还想待怎样?”用坚 硬的凶器轻轻顶住对方挺翘的美臀,察觉到对方受到刺激后猛然绷紧的臀肉,柳蒙故意一本正经道:“我师父向守山心地善良,是个一等一的好人,把我从小抚养长 大,对我如亲生孩子一般看待,最后却无辜死在神龙教卑鄙手段之下,作为徒弟,你说这个仇我报不报?”腰身努力前倾,拉开距离想躲避下面那火热滚烫的侵略,苏荃根本没弄明白柳蒙话中的意味,下意识地回答道:“报。” “所以啊!我决定现在就替师父报仇!”柳蒙说完,不等对方明白过来,猛一探头,便吻住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又添又吸放肆亲吻着,在苏荃尝到个中滋味放弃抗 拒,也投入到唇舌相缠的快感后,一下把她打横抱起,转回放到床铺上,在不怎么坚决,更多是象征性的几声娇呼抗议后,挺身入港,开始为恩师报仇雪耻。于是静溢月光下,刚沉静没多久的船儿又无浪自动,伴随着一阵阵快乐的娇吟,船身节奏感强烈的摇动了起来。。 54.仇恨终有尽.缠绵无餍时 不知什么时候,明月羞惭地躲到了云后,仿佛不愿意看见下面的仇恨愈演愈烈。乌黑海面上一艘小帆船随着海流缓慢南行,而船舱内火盆的光亮融融,映照出两条人影抵死缠绵,充满了一股淫靡到极致的意味。 梅开二度,仗着身体年轻壮健,再一次痛快淋漓的替师报仇后,柳蒙汗水如雨,疲累的全身酸软,连根指头也不愿意动弹。和气喘菲菲瘫烂如泥的苏荃一起,连激战过后的残场都不想收拾,相依相偎着进入了梦乡。 凌晨时分,海上下起了小雨,初春时节的气温依然寒冷,*裸的两人先后被冻醒。抄起条毯子盖上,柳蒙作怪地搂住美艳慵懒风情万种的神龙教教主夫人,一边温存着一边用身体摩挲着,把刚恢复点精力的苏荃逗得又是气息急促,红晕满面。 紧紧捉住在自己股沟间搞怪的大手,苏荃睁着波光盈盈的美目,嗔怪道:“还没够吗?好贪吃的孩子哦。”柳蒙嘻嘻一笑,埋首在其修长优美的脖颈前,嗅着女人身上独特的香气,低低回应道:“我师叔胡元林,文武双全,当年可是刺杀鞑子亲王多铎的大英雄,在江湖上提起来,谁不称赞一声?如今却被洪安通害死,这个仇也须得狠狠报了。” “呀!”一声轻呼,没料到柳蒙如此勇猛,竟然又翻身压了上来,苏荃有些无奈地道:“那你去找他报仇啊,干嘛要欺负我呢?乖,不要再来了,我真的是好累,先吃点东西吧,这样太过放纵对身体也不好。” 但此时柳蒙已经是凶器高举,面对不设防的城门又怎能忍住不攻陷进去?何况自己从小习武身体扎实强健,哪怕什么会亏损精元。当即轻车熟路的欺身进入,一 边动作一边低喘着辩白道:“师叔待我亲如子侄,跟师父对我一般无二,咱做人要厚道,要知恩图报,总不能厚此薄彼吧?趁着天色还未大亮,先把仇一并报了再做东西吃吧。” 被这个理由给彻底打败了。苏荃无语地翻了下白眼,认识到身上这头不知疲倦公牛的无赖程度不能以常理度之,只好挪动了下细腰全部接纳下这位小兄弟的强硬。虽是有点不愿白昼宣淫,但身体上的感觉却做不了假,在阵阵冲击中婉转娇哼,旋即就迷失在*快感之中。 报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沉迷其中的两人经过前几场已经有了很好的配合,一番你死我活的近身激战,相互携手达到巅峰快乐,待尸横遍野鸣金罢战,相拥而眠再次醒来后,已是到了午饭时间。 就这样在海上又肆意地度过了两天,顺着风向一直南漂,直到前方出现一串如珍珠般的岛屿。其中一座长型大岛山峰厄立,岛上树木郁郁葱葱,有红檐黑瓦自里露出,显然是座居人的海岛。 岛上高处设有了望哨,发觉了这小帆船之后,驶出一艘排桨快船,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奔来。依着柳蒙过人眼力,可看清楚船头站有几名持刀举枪的大汉,看装扮像是流窜近海的海盗。 缩回身子,柳蒙一边找了衣服穿上,悄声唤醒怡然酣睡的苏荃,让其穿上衣物准备应对不测。却说这两天来,除了吃饭睡觉,其它时间里,只要精力允许,柳蒙都在快意恩仇。先是为大师兄何不畏,接着是替几位师兄一一报仇雪恨,等到衡山派众人全都报了一遍仇,又替交好的冯不催丛不胜等人也努力了把。 食髓知味,正是需要男人滋润的年华,苏荃虽然每次都是酸软不堪举白旗投降,但女人的特殊体质,让其很是胜任报仇对象这一角色。到后来只要缓过精神,更是主动挑逗纠缠,让柳蒙一刻也不得闲,多替五岳剑派的师兄弟们出口冤气,好好的奋斗报仇。 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这句俗语,如今柳蒙是深切体会,想及五岳剑派上下约有二百多名弟子,这要是一一报仇的话,自己的小腰不知道吃不吃地消。 还好,终于在这日遇到了情况。别管对方是海盗还是武装渔民,柳蒙到有些期望摆脱时时操劳的耕牛生涯。 从岛上出来的快船速度极快,等苏荃刚整理好衣着,两船就已经并行一起。拿着挠钩的大汉把两船固定好,站在船头的两名大汉就跳了过来,吆喝着让柳蒙和做男子打扮的苏荃两人老实站好。 柳蒙哪会在乎这等威胁,仰首看着晴朗的天空,长长伸了个懒腰,然后身形忽闪,出指如风,将跳过来的两名大汉一下点倒。然后脚尖一蹬,跃到对方船上,迎着操桨水手们的围攻,拳打脚踢间将众人全数制服。 快船上为首的大汉到也是个有见识的,知晓这船上不起眼的少年竟是位武功高手,当即大叫投降,对柳蒙接下来的询问,知无不言。 这座大岛名字就叫长岛,乃是和蓬莱县隔海相望,为当地渔民组成的望海帮所占,平时供偷偷出海打渔或者行商们做避风中转的地方,在山东沿海一带到也名声颇好。这次是瞧见一艘小船孤零零的漂来,船上又没见到人踪,还以为是遭到海盗袭击的鬼船,所以才会派人前来搜查。 得知对方并不是海盗,柳蒙便也有点不好意思,当下将点倒的两名大汉解开穴道,又掏出几两碎银给带头大汉表示歉意。然后在对方小心伺候下,由快船拖着到岛上码头靠岸停泊。 在离船上岸之前,柳蒙在心里犹豫了一下,悄悄出手将苏荃被封住的穴道解开,使她恢复了内力,免得在岛上遇到什么不测,自己又来不及救援。有句成语叫“日久生情”,柳蒙感觉这几天下来,自己确实是对这位妩媚的熟女有了丝感情,当然,苏荃的曲意奉承和时而妖艳时而清纯的多变,也实在是令人着迷。 上到岛上,由领头大汉引着拜见了守岛的望海帮二当家,一番寒暄后,柳蒙借口自己是中原某小门派弟子,和娘子一起乘船出海赏景,却迷路来到此处,希望二当家能派名掌舵老手,将夫妻二人送回陆上。 男的身形挺拔长相清秀和善,一身气势不凡,女的肤白貌美举手投足间充满大家风范。二当家一见之下就心知肚明,这两位可不是一般人物,当下也不多问,满口答应,请两人先在码头边找间干净客房住下,明日起潮后在安排人把船开回蓬莱县的小港口。 柳蒙身上还带有近千两的银票,当下拿出张面值百两的兑换开,带着苏荃在岛上唯一的饭馆好好大吃了一顿,算是安慰了下这些天受到虐待的肠胃。但就在放松心情准备回转客房大睡一通时,发觉有位不速之客正在房中等候。 这位不速之客却是位女子,装扮很是奇怪,全然不像是中原汉族之人,头上戴了个金环,赤着双足,围着条绣花腰带,披散下来的头发花白,一张脸庞却是又白又嫩,完全猜测不到她的真实年龄。 这位女子见到两人回来,也不客气,伸手示意两人坐下后,便开口道:“两位都是身负武功的江湖中人,我这次冒昧前来,是有件事情想打听一下,还请如实相告。”这女子声音极为甜美娇嫩,便如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但说话的口吻又和几十年的老江湖一样,让见多识广的苏荃也是啧啧称奇。而柳蒙心中一动,想起《碧血剑》中一位奇异的女子,装束也是这般,行事一样的诡异,不由迟疑着站起,双手抱拳道:“敢问女侠贵派称呼?” 55.教主师叔.远赴渤泥 这黄衫女子见得柳蒙不先回答自己问题,反而神情郑重地站起相问,心下不由大奇,觉得这清秀耐看的少年似乎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当即轻笑一声,很是美妙动听,说道:“你想知道我的门派来历?” 柳蒙点点头,郑重道:“是。”一旁的苏荃见柳蒙语气有些执拗,恐对方听了不喜,赶紧也站了起来,温温柔柔地拜了一拜,打圆场道:“我家相公近日染了风寒,烧的厉害,说话做事有些糊涂,还请前辈见谅。” 黄衫女子瞧了瞧神情紧张的少年,又瞧了瞧虽做男子装束却遮不住身段婀娜风流的苏荃,点点头嬉笑道:“你家相公烧的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只是看眉间憔悴发赤,想是精元损耗太过所致,小娘子你可要明白,色是蚀骨毒药,过度就不好了哦。” 这话说得太过分明,苏荃白皙艳丽的脸庞立时羞红一片,呀地一声,低首缩在柳蒙身后,再也不敢露头。而柳蒙脸皮是足够厚实的,面不改色地看向对方,越来 越是认定这女子就是那位当年风靡天下的五毒教主,当即深深一辑,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哀声道:“衡山派第十六代弟子柳不蒙见过师叔。” 师叔?羞愧得躲在柳蒙身后的苏荃闻听,不由一愣。而那位黄衫女子一下站起,身形一闪就到了柳蒙面前,单手扶起满面哀切的柳蒙,激动的道:“你说你是衡山派的?你师父是谁?你怎么又会到了这里?” 自从五岳剑派在济南城外遭袭,柳蒙心理一直被失去师父的痛苦给压抑着,后来在杀虫台亲眼见着师叔师兄惨死,更是如刀割斧削般疼痛。好在巧合地救下落海的苏荃,为了转移心中悲痛,与其在船上肆意放纵,才把一身仇恨给稍微稀释了下,没有被煎熬的发狂发疯。 这时忽然在陌生岛屿上遇见五岳派的长辈,真如遭难孤儿遇到亲人一般,嘴刚张开话还未吐出,眼眶就已发红,强自抑制住悲声,回答道:“弟子的师父是衡山掌门向守业,弟子是在杀虫台殊死一战时被火药给崩到了海里,然后乘着先前准备好的船只漂到了这里。” “向守业?不爱说笑老实谨慎的小向?”黄衫女子重复了一句,见对方点头确认后,明白了对方衡山弟子的身份无误,当下轻轻拍了拍柳蒙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你能活下来,那是天意使然,不必自责。”又道:“小向最重门派传承,这二十余年含辛茹苦培养你们几个,也真是不易,天幸没有断绝香火,他在九泉之下也想必是高兴的。” 向守业等人年轻时,正是五岳剑派最辉煌的时刻,派中同辈弟子多有相互往来,因此黄衫女子也是认识衡山派几名杰出的少年弟子。这时见到故人弟子能得幸存活,一时又是伤心又是高兴。 拉着柳蒙坐下,黄衫女子细细询问了五岳剑派此番灭门劫难的前前后后,听到五岳剑派在盟主冯难敌带领下,誓言同少林派和神龙教决一雌雄,在五台山一战而 灭少林达摩院十八罗汉时,脸上止不住的神采飞扬,对谋划的胡元林等人称赞不已。讲到济南城外如何被神龙教用迷药埋伏,派中高手竟然全折,又是愤怒不已。等 到为了报仇雪恨,余下弟子齐聚杀虫台做孤注一掷的拼死时,不由长长叹息,良久无语。 从众弟子舍生取义的悲壮中恢复过来,女子道:“你师父定提起过我的名字叫何惕守,按辈分你就叫我何师叔吧。我奉你袁师叔祖之命前来打探蒙难一事,正好你和我回去当面叙说,好教你师叔祖知道,什么叫做人善被人欺。” 何惕守原名何铁手,乃是当年天下闻名的五毒教教主,只是错爱上女扮男装的夏青青,后来重重因果,被袁承志收入门下,改名惕守,成为华山派弟子。在满清 入关后,随着师父等人远避海外,偶尔来中原一趟也是转瞬即回。袁承志听海上走私的货商传言,五岳剑派被人全灭,心中到底放不下,这才派其前来打探。 何惕守又低声安慰了柳蒙几句,然后抬眼看向一直站在那不敢乱动的苏荃,皱眉道:“柳师侄,这位姑娘是你的内人?”柳蒙摇了摇头,想要否认,却又记起已被何惕守看破了两人曾有欢爱,如果这时想要撒谎瞒过,肯定让对方起了轻视之心。当下站起来拉着苏荃,如实道:“她叫苏荃,乃是神龙教的教主夫人,在杀虫台大战时一起落海,被我救起。” 神龙教的教主夫人?那么就是仇敌了,怎地又欢好在一起?好在何惕守是苗族女子,对男女之防不甚看重,当下“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向柳蒙,等待他如何解释。 “她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却不幸被洪安通看中,强娶为妻。但她一直忍辱负重,暗中进行着覆灭神龙教的大计。这次我五岳剑派劫难,跟她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所以弟子才容下她性命。”柳蒙简单解释了几句,然后又让苏荃自己叙说。 苏荃极有智计,见到做事狂放不羁的柳蒙却对这位奇异师叔如此敬重,明白对方定然非常的厉害,自己必须小心地坦诚相告,否则,纵便柳蒙有心维护,恐也难讨得了好。当下苏荃详细叙述,把自己的身世和在神龙教所做的种种一一道来,连着此番针对五岳剑派的谋划,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叫何惕守听完后眉毛舒展,算是暂时过了这一关。 既然遇到了派中前辈,柳蒙自然得跟着对方回去,再说五岳剑派在中原已是几乎全灭,留着一个人东躲西藏的,何惕守也万万不放心,当下和何惕守约好明日送苏荃回中原后,就同她一起去域外避世之地。 原本也没想过能和对方长相厮守,苏荃是很有主张的女人,心中明白这一段海上疯狂之旅,只能算是老天对自己不公的一点补偿。当下夜里与柳蒙同榻共枕,极尽索要,一夜春风不知几度,木床就没停过吱呀摇晃。 第二日起来,柳蒙忍着脚步蹒跚腰腿发酸,将苏荃送上望海帮准备的渡船,与她挥手分别,临行自是百般不舍,念及她床上迷人的万般风情,心里决意等再回到中原,一定要杀掉洪安通覆灭神龙教,顺便也助她脱离苦海。 袁承志等人避世之所却是海外行商的必经港口,处在南洋最重要的航线上。几人武功盖世见识不凡,短短几年便收服了当地势力,过起富家翁的逍遥生活。因此何惕守所乘的海船又大又宽,与福建、台湾等地的福船又自不同,光船上风帆便有六张之多,航行起来速度极快。乘着季风南下,不过一个半月就绕过台湾外海,进入南洋。 简单的地理常识,常混军坛的柳蒙还是懂得,依照水手们的简述和星空指示,等到了目的地后,柳蒙惊讶地发现,袁承志等人避世隐居的地方,就在婆罗洲北岸,竟然是渤泥国,也即后世号称最富有国家的文莱! 文莱是君主制度国家,国土虽小,但富裕却举世闻名,华人约占人口总数的一成还多。难道,这些华人就是袁承志等人的后代?或者说,文莱国王(苏丹)和袁承志等人竟然有血缘关系? 浑浑噩噩的,柳蒙随着何惕守下船后就有仆役殷勤的迎了上来,分别乘坐两辆极其豪华的马车,在身着统一服饰的仆役簇拥下,驶进入了处美景比比皆是的庞大庄园。 ps:袁承志及夏青青等人,当年远赴海外的隐居地方,应该就是渤泥国了。我猜的对不对? 56.初见袁承志 庄园占地极广,里面各种亭台楼榭掩映在绿树假山之间,一群群的仆役们也都是明朝衣冠打扮,走在期间,让人不自禁产生种十里秦淮烟波西湖的感觉。 下得马车后,柳蒙随同何惕守穿行在长长画廊中,曲折迂回,直到了一座建在池塘上的水榭,方才停下。有锦衣黑帽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匆匆过来,满面堆笑对着何惕守行礼道:“姑奶奶您回来啦,这一路海上颠簸的,可辛苦您了。” 何惕守嘻嘻笑了笑:“二总管,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怎么,专程来迎接我吗?”二总管不改笑意,转脸看了一眼站在何惕守身后的柳蒙,夸张地拱手作揖道:“这位就是姑奶奶请来的贵客吧?小的袁寿,蒙老爷夫人赏识任内宅总管,您叫我老袁或者二总管都行。” 柳蒙道声不敢,还了一礼,奇怪地看向这位圆滑的二总管,后者对着何惕守解释道:“夫人刚才吩咐了,贵客一路劳顿,先请去客房安歇,明日老爷在设宴洗尘。” 老爷?夫人?柳蒙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这二总管自称叫袁寿,可见老爷就是袁承志,夫人自然就是夏青青了。可怎么不远万里地从中原把自己带来,却不急着相见问清门派劫难一事,摆什么官宦人家的臭谱? 何惕守却似早已习惯,拍了拍柳蒙肩膀,叮嘱道:“柳师侄,你先和二总管找地方歇歇吧,有什么事等明日见过师父再说。”说完便自走上水榭,有穿着绫罗的丫鬟站在门口,拿着拂尘替其掸了掸后才掀开珠帘引了进去。 你妹的!这么多臭规矩?明明就在水榭里面啊,袁承志怎么搞的?好歹也是位人人景仰的大英雄,怎么家里却一副世家公侯的做派?柳蒙真有些目瞪口呆,看着二总管弯腰作势相请,这才无比郁闷地跟着他离开。 不知是发了多大的财运,客房里装饰也是异常豪华,成套红楠木家具,地上铺着细细毛毯,还配有间专门浴房,里面放着大浴桶。水温早已调好,二总管一脸谄笑道:“贵客大爷,您先泡个澡,干净衣衫都放在这,您用不用人伺候啊?”见到柳蒙不解地看来,二总管做了个意味深长表情,道:“搓个背什么的,您自己总不方便吧。” 柳蒙当然不习惯这一套,不客气地拒绝了对方好意,等人都退出去,立刻把门栓好,然后脱干衣服进到浴桶内,一边舒服地泡着,一边开动脑子,想起明日见到袁承志后,到底要该提出什么要求。 让他带人赶赴中原,闯到蛇岛把神龙教老巢给灭掉,杀掉洪安通,替五岳剑派的一众师长弟子报仇雪恨? 求他教授自己高超武功,等到习练有成后,自己回去中原,亲手铲除神龙教为大家报仇? 或者请他再度出山,号召天下仁人志士,高举反清大旗,统合各地抗清力量,把满清赶出关外,这可是每个五岳剑派中人的最高遗愿。 这三点,在船上不知想过了多少遍,甚至还特意地问过非常好说话的何惕守,但她也只是莫测地笑了笑,似乎都不可行的样子。难道这许多年过去,袁承志真的一点儿香火之情都不念?对师门遭受如此大难不管不问?完全放弃了江湖人的热血和节操,只愿做个富家翁终老一生? 柳蒙越想越是郁闷。自从上岸进了庄园以后,触目所见,无不是极尽*穷奢享受的设置,比那些大财主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享乐,无疑会腐蚀那颗曾经以家国天下的雄心,换做自己,也是乐不思蜀,哪里还会想起遥远故土的百姓们如牛羊畜生般任人欺凌? 浑浑噩噩的泡完澡,柳蒙的心情异常低落,换上正宗湖绸做的青色长衫,回到卧房中见桌上摆满了各种精美吃食,却破天荒地全无胃口,只是喝了碗莲子羹便早早睡下。 荷花厅内,摆着一张花梨木大圆桌。上首坐着面容清瞿、还留着一缕长须的袁承志,看其面色红润额头光滑,顾盼间眼神如电,流漏出一股藐视天下的气势,想必这些年过的极为舒心。一身上等锦缎长裙的夏青青紧靠着上首,脸上笑吟吟地,眼珠转动间却极为犀利,不时夹菜送到袁承志嘴里,好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 因为是门派内的事情,作陪的便只有何惕守一人,坐在那无聊地玩着指环,似乎对这种情景腻味至极。而柳蒙则坐在袁承志对面,一副老实孩子模样,正襟危坐,相请便吃菜,相邀便饮酒,询问便回答,绝不多说一言。 酒过三巡,吩咐仆役换上新茶,袁承志沉吟了下,才切入正题,发问道:“这么说,米师兄早在二十年前就战死在扬州喽?” “是的,为给城中百姓们留条逃生之路,米师祖同刘太师祖及许多英雄志士一起,死守北城桥头,最终血战壮烈。去年在我师父的布置下和天地会义士帮助,众位英烈的遗骸已尽数起出,目前供奉在衡山绝顶。”柳蒙平声叙说,特意点出英雄志士们的壮烈之举。 唔了一声,袁承志面无波澜,又问道:“五岳现今的盟主是冯难敌,他的武功我了解,放眼江湖也是鲜有敌手,加上集中了五派的高手,如何会被神龙教偷袭成功?” “千里*香,在劫难发生后,锄奸盟特意请来侦案高手,从现场发现了释放千里*香的残留。后来通过神龙教内部知情人口,也确定了是由洪安通亲自出手摸掉暗哨,然后动用机关释放布置好的迷香,方令众位师伯师叔们中计。”柳蒙知道昨日何惕守定然已经把详情汇报过了,因此并不详细解说。 “洪安通的武功很高?”袁承志身手捻了胡须,似乎对神龙教的情况不怎么了解。柳蒙使劲点了下头,道:“洪安通擅长化骨绵掌,一身武功登峰造极,弟子亲眼见到,胡师叔和大师兄两人联手,在他手上没走过六招。” “胡师叔?”袁承志远赴海外时,胡元林还只是个小小少年,根本就不认识。柳蒙当下解释道:“胡师叔当年潜入京城,成功刺杀纵容部下制造扬州惨案的鞑子亲王多铎,只是右手五指被鞑子高手削去,不能再用剑。弟子的大师兄叫何不畏,一身剑法轻功,在五岳剑派同代弟子中,应为第一。” “是刺杀多铎的那个啊。”袁承志点点头,当年刺杀鞑子亲王一事甚是轰动,即便在海外也难免听到。忽又疑惑道:“冯难敌的两个儿子不破不摧,是和你们同一辈分的吧,他们俩的武功好像不差,你大师兄和他们比呢?” 大师兄,柳蒙一想起大师兄临死的怒吼,心里就如刀绞一般,当下抽搐着面孔,回道:“大师兄和冯师兄他们切磋过,略胜一筹。” 皱着眉头,又问了几句洪安通的情况,袁承志坐在那沉思不语。几人知晓他是在思索神龙教洪安通的武功程度,也就没有打扰,夏青青夹了块咕噜肉送到柳蒙碗中,做出慈祥的笑容道:“小徒孙,这些天你受委屈了,既然到了你师叔祖这,就先安心住下吧。等你李师叔回来,让他带着你好好玩玩,这渤泥国风景还是挺别具风情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何惕守这时才插言,“是啦,渤泥国风土人情与中原根本不同,等西华回来,让他带你去见识见识,你长得这么秀气俊俏,说不定会有部族公主看上你呦。” 57.高手的许诺 当年夏青青极爱扮男装,何惕守起初误会她为男子,为她叛教,得知真相之后曾欲自杀,但为袁承志所救,拜袁承志为师投入华山门下。可以说便是受其女扮男装的迷惑才有了今天。乍到渤泥国时,她故态重施,引了位当地部族公主疯狂迷恋,闹出了不少笑话,因此何惕守故意说出,就是为了揶揄她一下。 夏青青笑着点了何惕守一下,故意道:“敢讽刺师母,看我不扣你零用钱的。”又转头对柳蒙道:“你即是袁大哥的师门后辈,在这里就是自己人,明天我让袁寿整理栋雅致的院子出来,一切待遇按照西华的标准,你有什么用着不习惯的,尽管跟师祖母说,咱们最不缺的就是钱。” 是要让自己长住下的意思吗?柳蒙还没摸清套路,一切全按老实听话的模式处理,当即站起来施礼谢过夏青青。 夏青青久已没回中原,便问起了一些记挂的事情人物,柳蒙在那一一作答。忽然袁承志结束了沉思,咳嗽一声止住大家的闲聊,对着柳蒙问道:“你的武功如何?”不等对方回答,自言自语道:“衡山派向以音律、轻功、剑法三样称雄,小向为人虽憨厚耿直,但做事中规中矩,想来教授弟子不会放松。”袁承志抬起头,吩咐道:“来人!去兵器库取柄长剑来,要剑长三尺六寸的尖刃。” 五岳剑派中,各派所用的长剑制式各自不同,衡山派的长剑要略窄一些,剑刃与剑身几乎融为一体,以便刺击速度更快。袁承志作为神剑仙猿穆人清的关门弟子,剑法造诣实比拳脚功夫强上许多。自从归隐到渤泥国以来,无事时常常钻研各门各派的剑法,想要以华山剑法为主,辅以金蛇剑法的精妙,重新创造出一门剑法来,以慰藉师父对本门诸多精妙剑法失传的遗憾。 因此兵器库中几乎收藏了江湖中各种兵器,其中长剑最多。不一会儿,便有小厮将长剑送来,袁承志对着望过来的柳蒙点头道:“你去演练几招,我看看你剑法到什么境界了。” 难道是想要指点自己的样子?还是想摸清年轻一代弟子们的水平?柳蒙虽然疑惑,可对方的吩咐不能不听。当即站起身,出到厅外空地上,从小厮手中接过长剑,准备演练。 被火药从杀虫台崩下海的时候,长剑便以丢失,后来在海上飘荡的日子里,根本就忘记了“剑不离手”的训诫。此时甫一伸手握剑,只觉手心宛如触电一般,麻麻的感觉从手臂直传上肩头,最后到腰,浑身鸡皮疙瘩都激了出来。 那日在杀虫台,只恨出剑不够快不够狠,只恨剑法不够精妙,只恨内力不能长久威猛。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在敌人阵中一个一个倒下,自己却被困住,怎么拼命冲杀也是赶不及,那一瞬的感觉,就好像被一剑剑穿心而过,痛彻心扉。 只恨自己不够强大!仿佛又回到了血花横飞的时刻,紧紧握住剑柄,柳蒙的手臂用力太过而有些发抖,眼中悄悄起了层雾气,猛地嘶吼一声。“呀!”犹如条被困住的饿狼,向前方的敌人发起了殊死一扑。 沧啷声响,身形前冲同时长剑出鞘,带着道电光一闪而过,没等剑啸声消失,又是一剑刺出。前冲了四步,柳蒙共出了四剑,到最后密集的利刃破空声连成一声响,宛如霹雳在厅前炸响,发出嗡的一声。 好犀利的剑法!袁承志眉头一动,眼中掩饰不住的浮现出惊讶。何惕守则是吃惊地张大了嘴,指着停住身形的柳蒙叫道:“剑似霹雳势如惊雷!这四招连刺最少得有登堂入室的境界!”夏青青不怎么懂得剑法,但见丈夫和何惕守都是被惊到的样子,不由心里一动,仔细打量起了这几乎被仇恨烧掉的少年。 深深吸了一口气,柳蒙凝住心神,把情绪稳定下来,趁着还剑入鞘的动作,偷偷擦拭掉面颊上滑落的泪水。然后把剑还给厅外伺立的小厮,回到荷花厅里重新落座。 袁承志目光炯炯,点头赞许道:“你的剑术水平很是不错,只要内力能跟得上,占得先机后拿下江湖上普通的一流高手不在话下。”顿了顿又转脸向着夏青青和何惕守讲述道:“我像他这么大时,已经和师父学会了养吾剑法,开始准备练习狂风快剑,对付起黄河四鬼已是得心应手。但如果遇上他,单以剑法来论,恐怕五招我都撑不住。” 袁承志这番褒奖没有丝毫夸大之意,夏青青回想起当年袁大哥的表现,确实不如柳蒙这种犀利,当下嘴角一撇,并没有出声反对。袁承志又让柳蒙伸出手,搭上脉查看他的内力运转,然后奇异道:“你的内力是阳刚路线,中正平和里隐见霸气,习练得应该是衡山派的镇岳诀,但你年纪不大怎么内力如此浑厚?这到罢了,内力水准却为何这么差?白白浪费了镇岳诀的威势。” 对袁承志的探查结果,柳蒙自是佩服不已,当即如实回答,自己曾偶然服用过红果芦荟,但是根基太浅,一直不得法炼化药力,故只是加大了内力容量,却没有质的变化。 明白是这种原因后,袁承志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镇岳诀也是门上佳的内功,等时日愈久,这效应才能显示出来。”查探完柳蒙的武功水平,袁承志心中已有打算,微笑着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柳蒙温声道:“门派遭此劫难,吾心中乍闻也是痛如刀割,但当年离开时曾和众兄弟们立下过誓言,有生之年绝不再踏上中原一步。因此这报仇之事,我难以亲为。” 见到对方听闻此言后,瞬间苍白的脸色,袁承志也知自己太令人失望,当下安慰道:“但是,我始终是华山派弟子,师父的养育抚养之恩岂可不报?所以打算让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由我亲自施教,以你的良好基础,不出两年,当能和所谓的绝顶高手一较长短。到时你再回中原,手刃仇敌,替五岳剑派报仇雪恨。” “而且,五岳的传承绝不能断!惕守你再辛苦一下,去和胡世侄说一声,让他上心留意找些天资聪慧的孩童来,说不得就在这里传继香火了。” 亲自教授自己武功,然后由自己回去报仇。这个结果到也勉强,总比不管不问最后还把自己给留下来强。当然,如果从务实的角度来看,自己得到的好处是巨大的。毕竟袁承志当年便是江湖上公认的第一高手,如今几十年过去,还不知得高到哪里去,由他来教授自己的话,两年时间就能和绝顶高手一较长短这句承诺,到也不算是吹牛。 又商量了会,定下门派劫难的善后处理等事项,柳蒙告辞后回到客房,发现多了个面容俊俏的书童在外面候着自己。这书童上前施礼后自我介绍,乃是奉夫人命令随身伺候柳少爷的,另外还有两名贴身丫鬟,须得少爷明早自个儿去挑选。 夏青青曾说过,按照辈分柳蒙是袁承志的徒侄孙,是自家人,当然是享受少爷的待遇,何况“咱们最不缺的就是钱”。 58.武功大提升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早起热水毛巾伺候更衣,到晚上按摩放松铺床叠被;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绫罗绸缎穿金佩钰,柳蒙真正享受了一把封建时代的腐朽生活,比财主家少爷还要过的逍遥。 巨大的后花园西侧,一栋在竹林边上的小楼,雕虫花鸟美轮美奂,前面还有片石板空地用来习武。每日清晨柳蒙起床后在此打套流云掌松松筋骨,接着就是沐浴更衣吃早餐。然后由配给的书童茗烟陪着前去观海楼,在那里将由袁承志进行约半个时辰的教导,如果何惕守恰好有空也在,还会由她指点上几招。 中午则在荷花厅陪同袁承志夏青青等人午餐,一般情况下还会有何惕守,半个月后又添了从中原回来的李西华。按照夏青青的说法,还缺一个人没能来到,否则一家人聚到一起那才热闹。缺的这个人呢,按辈分柳蒙得叫人家为师叔,同何惕守一辈,却是夏青青收养的一名徒弟,名字非常别致,叫做“思思”,正随商船队去西洋游玩增长见识。 午后渤泥的天气很热,不过卧室中放有冰壶压暑,还有两名丫鬟海棠和红杏轮流用手打着扇,比空调房毫不多让。因此柳蒙小睡一觉后才进行下午的练习。 主要的练习内容只有两样,一为袁承志教导的新剑法“观海剑法”,一为《鹿鼎记》书中最牛叉的轻功身法“神行百变”。 观海剑法,是袁承志这许多年精心钻研各门各派剑法后独创的一门剑法,总共只有四招,每一招都揉合了百般精妙,变化无穷,便是何惕守那等身手高超的强者,也只是勘勘学了个皮毛。好在柳蒙除了天资卓越外,还有个超级牛叉的作弊利器,“修炼辅助系统”,每夜里将剑招拆解成一个个具体动作,分别进行习练,直到精熟后在综合起来。有了这样的神器,因此修习进度十分惊人,让同样学过这门剑法的何惕守和李西华都大叫老天太不公平。 而“神行百变”,乃是铁剑门独有的一门轻功,木桑道长将其传授给袁承志,在《鹿鼎记》中九难还传授给韦小宝做防身之用。这神行百变重在身法灵活,转折滑溜,直似游鱼一般,与人敌对之时,若只是专心趋避自保,敌人万难能击中自身。唯一缺陷就是想要攻敌须得停住身法,否则所发出的招式附加不上内力,全是轻飘飘的样子货。还好袁承志武功盖世,见闻广博,特意将这门身法进行了改进,专为配合观海剑法。 做为衡山弟子,柳蒙的轻功本就非常卓越,如今习练起改进版神行百变,压根就没有丝毫阻碍,只是用了短短一个月,便已全数掌握。雁行功,穿云纵,或是讲究速度,或是注重高来高去,在对敌游斗的时候往往有些不适应。而多了这灵活身法,真如虎添翼,相信再遇见杀虫台那种群殴阵仗,柳蒙一柄剑所发挥的威力足够瓦解一个剑阵。 剑法精妙,轻功高绝,这在袁承志眼里不过是普通的一流高手水准,要想成为绝顶高手那种存在,作为一切基础的内功必须强悍。 柳蒙修炼的是镇岳诀,在江湖上也是门相当牛叉的内功,与袁承志修炼的混元功同为五岳镇派之绝学。只是镇岳诀更需要循序渐进来加强威力,因此没有几十年的苦修,根本发挥不出它应有的水平。师父向守山曾经说过,本派天纵之才极多,但能将镇岳诀修至返璞归真境界的只有两人而已,在三十岁之前修炼到大成的更是一只手可以数的过来。 但是袁承志是谁啊?年纪轻轻就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现在更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比起当年的什么独孤求败东方不败并不差,这提高内功的法子还不是大把抓来? 于是,每日拂晓时间,柳蒙须得早起至观星台处,由袁承志为其疏理经脉,巩固元气。用他那火烈威猛的混元功内力带动柳蒙体内镇岳诀运转,拓展经脉,使得每日只能运行三遍的束缚彻底破除。 柳蒙在吞服红果芦荟以后,内力的容量异常雄厚,几乎抵过常人五六十年修炼所得。但是碍于内功的境界,这质量上就不怎么强悍。好比是一大块凡铁必须锻炼成精钢一样,否则光有庞大数量,却在高手面前不怎么中用。 柳蒙为仇恨所支持的信念异常坚决,于是在破除掉运功限制后,每日夜里全是打坐运功,一直修炼到天明。白天除了练剑的时间,其它也全数用来修炼镇岳诀,使得全身内力以看得见的速度,加速凝炼固化,直到一年后再次突破,达到驾轻就熟境界。 内力进展迅猛,轻功运转精熟,剑法领会贯通。一年之内,柳蒙如疯子般的自虐,楞是一步都没踏出碧波庄,每日只在竹楼——望海楼——观星台——荷花厅等四处地方来回,就连李西华来邀请多次去见识下海外的风土人情,都被置之不理,除了练功就是练功。 当然了,守着土豪不打打秋风,怎么也对不起师祖母夏青青的那句“咱们最不差的就是钱”。所以在吃上面,柳蒙变得精细许多。过去在衡山时日子清贫,能有顿红烧肉烩萝卜都高兴好几天,逢年过节的喝上几盅老白干,那更是神仙般的日子。现今条件优越,一般的猪肉基本上不入口,什么糖醋大排、红烧里脊的,一连吃了几日后都不稀罕。只有从杭州高薪聘来的厨子做的花雕猪排,或者碳烤野猪腿,才能让柳蒙吃得满嘴冒油。而什么百年桂花酿、极品玉堂春、绍兴青梅酒、杏花春贡酒,都被柳蒙当成饮料喝,反正度数低拿来解渴是最好的。 再加上为了练功需要,袁承志嘱咐何惕守弄了几个滋补方子,每日轮流熬来给柳蒙补养,所用的全是名贵药材,把负责府内用度的大总管袁福看的直抽抽,细心算来,这柳少爷一月的开支用度已经达到三千两银子! 等一年过后,依着袁承志的安排,柳蒙停下疯狂用功,与何惕守和李西华两人进行切磋,在对方的指导下增长实战经验。何惕守原是五毒教教主,一身用毒本领天下无双,其见柳蒙虽然沉闷,却心思灵巧,对礼仪传统并不看重,甚合她的胃口,当下将一些用毒解毒的法门倾心传授,使得柳蒙又多了层保命本钱。 这一日,望海楼前的小院子,柳蒙一身青锦劲袍,腰间束了条碧玉带,头上带着顶金丝八角帽,前面还镶着块翡翠貔貅,来遮挡头上结发辫形成的光头。这一身打扮再衬托长身玉立的身材,矫健中带着丝儒雅,配上清秀耐看的面容,整个人温润如玉气质如竹,惹得几名伺候在夏青青和袁承志身后的大丫鬟美目连闪,完全无视了站在对面一副风流倜傥的李西华。 春节将至,大家都回到碧波庄准备一起共度新年,反正财大气粗,需要什么自然有几名管家带人去操办,几人除了吃喝连指手划脚的地方都找不到。闲来无事,便在夏青青提议下,算是考校三名年青人的武学进度,在望海楼下这处专做习武的小院里,进行场一对一的切磋,让袁承志和何惕守做裁判,对李西华、柳蒙还有刚和船队回来的思思小姐做个评判。 三人里面,柳蒙的辈分最小,因此被另外两人直接剥夺了话语权,作为专职陪练,先和李西华打上一场,然后再和思思打上一场。 59.剑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依照夏青青的意思,切磋比试要分为两个部分,一是赤手比拳脚功夫,二是各选用称手武器比兵刃功夫。这个切磋流程无可厚非,但自家人知自家事,柳蒙只学过衡山入门的碧罗掌,另外高深一些的流云掌法只是和胡师叔学个皮毛,勘勘能用而已。至于师父私下传授的剑掌,那是危急时刻保命用的,且出手太过狠毒,根本不能在切磋中使出。 所以,柳蒙很干脆地直接认输,拒绝了李西华的切磋拳脚要求,免得充当起活靶子给人家表演高招。看见柳蒙这样,一点儿都不在乎江湖人所谓的面子,本想看好戏的夏青青和何惕守都是大为遗憾,尤其是夏青青,在那煽动道:“小徒孙你别怕呀!只要你使出神行百变,西华是绝对连衣角都碰不到,他想赢你没那么简单的。” 嘿嘿地憨厚一笑,柳蒙道:“弟子拳脚上的功夫确实稀松平常,还是不拿出来献丑了。”装傻充愣的功夫越见纯熟,任凭两位爱看热闹的中年妇女怎么鼓动激将,就是不肯遂了她们的愿。 眼见与此,何惕守只好宣布两人各选兵器开始切磋。 李西华从小由袁承志抚养,自然选的是剑,不过他平常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使得是尺寸略短的佩剑,更注重于剑法的精妙变化,配上金蛇游身步,在袁承志的评价中也算是一流高手。 柳蒙照样用的是衡山派制式长剑,摆出个有凤来仪的请手式,手心虚握剑柄,拇指用力,剑尖随着呼吸轻轻抖颤着,等待着李西华先行出手。 过去一段时间,李西华和柳蒙二人也经常切磋拆招,对各自的剑术十分了解,当下也不多推让,道声:“小心了!”李西华便挺剑而上,唰地一招白云出岫直刺过去,同时身法展开,做好了一击不中即刻防守的准备。 柳蒙还是保持着简单有效的剑术思想,一点儿精力也不想浪费在花哨招式上面。手中长剑一引,使出招千仞锁云把对方来剑挡住,然后趁势剑身弯曲如巨蟒甩尾般向前挑刺,直接开始了反攻。 铛铛连续几声剑身交击,两人对各自套路都极熟悉,知道光这样一招对一招,便是斗上个百来招也分不出胜负。还是柳蒙率先改变剑路,忽然身子一缩,几乎伏倒在地上,长剑极力探出,使出回风落雁剑法中的断雁孤鸿,在李西华纵跃起身躲避后,脚下猛地发力,手中剑尖疾闪,使出了最为迅疾快速的三连招。 风回电激、孤雁南飞、千里惊鸿,长剑带起的光华连成一条长线,激荡起犹如晴空霹雳般的啸声,奔向身在半空的李西华。与之挥舞成一团耀眼剑花相撞,发出密集的响声。 只是三连招就完了吗?当然不是!经过侵淫剑法几十年的袁承志指点,柳蒙现在不仅仅是三连招便结束。内力疯狂运起,竟是片刻停顿都没有,长剑一引,带动整个身体向前弯曲,以身做弓,把长剑当成利箭,又自疾刺向李西华。 这次的招式就混乱多了,什么风回电激、断雁孤鸿等使惯了的剑招轮流招呼,还掺合着怒涛惊风这等威势巨大的招式,使得人在半空借不了力的李西华抵挡得很是辛苦。无奈下展开轻功后退,但柳蒙的轻功更为高绝,心念闪动瞬间,穿云纵就已发动,追在李西华后面丝毫不给放松,手中长剑连绵攻出,直到对方一口真气难以为继,身形下落,这才止住剑势。 柳蒙身形在空中一个转折,宛若头捕猎鹰隼一般,头上脚下忽地扑下,长剑直直刺向李西华脑门,在对方错身躲开后,又一个翻身变成雁过拔毛,用剑尖嗖地挑开其书生帽缀着的飘带,然后收剑反切,用出波澜不惊,一边挥洒出道道剑光防护,一边后翻着跟头跃回原先站立的所在。 “好!”袁承志坐在椅子上,见到两名后辈各使手段切磋,尤其是后面柳蒙完全不讲章法的进攻,不由大赞一声,面上笑意大盛,显是对这一番表现极为中意。 李西华持着剑站立在那,伸手摘下书生帽看着被削断的飘带,傻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接受自己失败的结果。悻悻笑了下,不满地对柳蒙抱怨道:“你这是什么打法啊,怎么跟我有血海深仇一般,简直是疯了。” 李西华为人磊落,与逝去的大师兄何不畏颇多相似之处。柳蒙平时对其也很是尊重,这时不好意思的摸头一笑,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那边袁承志已经出声教训道:“对敌之道,首先就要不留任何余地,拿对方当自己的杀父仇人看待,千万别有什么仁慈之心,否则最后弄巧成拙,阴沟里翻船的例子多了是。” 何惕守也是点头应和道:“西华你心地太过善良了,而且又天天读书读出个迂腐性子,须知对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别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敌人杀死,那就是值得采用的!” 看了眼在那若有所思的两人,袁承志又指点起柳蒙道:“小蒙你杀心太盛,这也并不是好事。勤勉习武是为了克敌制胜不错,但千万不要被仇恨所左右,如果被杀意遮挡了心境,恐怕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剑,并不是完全用来杀人的。” 袁承志最后丢下这一句话,让两人好好琢磨,便转身回了楼内,对接下来的柳蒙和思思的切磋不愿再看。 思思是夏青青倾心教授出来的,拿着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难免会有些娇纵。这时见到师父不愿观看自己的比武,心里就很是不乐意,连带着,把莫名的怨气都撒在了柳蒙身上。 上好玉石雕琢成的洞箫,挥动起来带着呜咽之音,扰人耳目诱人心神。思思所学得便是夏青青年轻时所用的洞箫,也是从雷震剑法改良而成的玉箫十式。砸、挑、点、刺、拐,伴随着呼呼的呜咽悲切,一乍上手,柳蒙被打了个措不及防,只好仗着轻功高绝,使出穿云纵在空中不断转折,方才脱离开对方的攻击。 音波武器?还是第一次对上这种奇门兵刃,柳蒙细细想了下,觉得如果不能拼命的话,只好用卑鄙法子来打了。但是面对个还算漂亮的女孩子,自己是不是有些下作呢? 这一犹豫,思思已经是舞动曼妙身姿,手中玉箫挥出片残影攻了过来。别无他法,柳蒙只好撮唇一吹,发出声响亮口哨,来抵消这如魔音般的箫声。 衡山派有三绝,音律、轻功、剑法,作为名衡山弟子,当然熟知应对音波干扰的法子了。何况作为信息爆炸时代的宅男,精通不敢说,粗通几门简单乐器还是可以地,能哼出的各种歌曲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古往今来,哪首曲子最容易干扰他人心神?哪首曲子能在一片噪杂中脱颖而出独领风骚?哪首曲子能让专心的人崩溃到不能自抑? 无它,唯有神曲《忐忑》是也! 所以,暗运内力,柳蒙撮唇当作口哨,一吹出尖利的神曲调子,几个转折过后,便如跳大神般的沉浸在内,配上神行百变的身法,把拿着洞箫的思思给差点搞崩溃掉。 先是惊讶,后是震撼,最后是直翻白眼,实在是不勘这种调子的折磨,晕厥欲呕。思思停下进攻,双手捂耳如着了疯魔般不停地跺脚,叫嚷着让柳蒙停下。可是在不知不觉中,这跺脚的节奏,从混乱下有点儿向神曲靠拢的味道。 60.出海历练 《忐忑》神曲一出,众所皆惊。就连袁承志也从楼上花窗探头惊问“这是何种魔功?”被柳蒙脸上怪异表情弄得头晕不止,何剔守揉着额头受不了地叫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天魔乱舞?” 搞出这么大一乌龙,柳蒙自然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谴责。夏青青少女时可是个大小姐,被培养得多才多艺,想起袁承志所说衡山派三绝中排在第一位的便是音律, 眼珠一转,立时就有了主意。喊过徒弟思思,在其耳边一阵低语后,娘俩齐声提出抗议,要求惩罚柳蒙展示下身为衡山弟子的拿手绝活。 衡山派每位弟子都会选择样乐器学习,其实也是为了修养心性,柳蒙在当初光图省事,选择了携带方便的竹笛。后来和几位师兄闲聊时,又极是向往曲洋刘振风的琴箫合奏,当下又和师叔练了几个月的古琴,学会了弹奏曾风靡整个五岳剑派的笑傲江湖曲。 现在师祖母夏青青和思思要自己露一手,来弥补刚才恶搞伤害到的心灵,柳蒙想了想,正好这一年来天天没日没夜的练功,已是有所提升,趁大家都高兴,放松下就放松下吧。 当即请伺立一旁的丫鬟去取了张古琴,柳蒙就盘腿坐在石凳上,先是调试了几下音准,然后指尖轻拨,潜心半年多才学精熟的笑傲江湖曲流畅而出。 来到这个场景世界后,令柳蒙最感到疑惑的事情之一,便是这首笑傲江湖曲,因为它和电影里黄沾的沧海一声笑完全相同,韵律婉转动听又大气磅礴,把当时听师兄几个哼唱的柳蒙差点闪瞎了眼。 这首曲子的前奏悠扬,甫一开头就把没听过的夏青青、何剔守、李西华、思思等人给吸引住了。等到中段,调子从潇洒随意变得沧桑透彻,加上柳蒙故意轻声哼 着,那种看遍风景、不羁人生的意境,使得几人都深深地沉醉其中。当柳蒙停下弹奏后,众人所不知道的是,楼上书房内的袁承志坐在那里,已是泪流满面。 热热闹闹过完并不寒冷的春节,刚出正月十五,柳蒙就遵从袁承志的安排,随圣手神偷胡桂南后人主持的商船队出海,北下扶桑,去找那些倭寇浪人进行实战锻炼。 柳蒙的剑法本就注重实战,但新学了观海剑法和神行百变后,光是把精妙练到了位,在关键时刻还是会下意识用出回风落雁剑法来快速制敌。因此袁承志特意针 对这一点,要求柳蒙不要把他倾注多年心血的剑法弄成只能切磋的剑法,严令其在与人厮杀时,禁止再使用原先熟稔的剑招,必须用观海剑法的精妙四招,在拼杀中领悟体会,这样才能 充分掌握剑法中的意境所在,向绝顶高手的巅峰发起冲击! 其时经过明朝后期水师的大力打击,真正的倭寇已经很少出现在航海线路上,更多是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的小股海盗。这些海盗们原本都是靠打渔为生的渔民,自从满清窃取天下后颁布禁海令,不能出海打渔断了生路,这才啸聚海上,各自拉帮结派,寻找了合适岛屿落脚,平时照样捕鱼为生,遇有过往走私的货船时,便摇身一变,成为了海盗。 当然了,这些非专业海盗们的武器和船只俱都不怎么样,面对付过保护费挂了台湾郑家大旗的船队是万万不敢招惹。只有碰见那些本钱小付不起保护费的零散货船,才敢上前追逐抢劫。 有袁承志这天下第一高手做后盾,胡家的船队在南洋一带很是威名远扬,哪个不开眼的敢惹上了,定然是连老巢都被端掉的结局。就连什么红毛鬼绿毛鬼的,任凭火枪再犀利,总督被连续几夜掳到房顶赏月后,再也不敢收取胡家船队的税金。 因此,船队一进入台湾海峡后,就收起了胡字大旗,改成随随便便的三色旗,期望能吸引不开眼的海盗过来抢劫,以便为碧波庄的柳少爷获取对敌机会。 这一日,船队到了一处小岛密布的海面,忽然一阵锣响,三艘硬帆快船从岛后冲出,分头拦向四艘福船组成的船队。上面架着的火铳还不时发炮,威胁船队立刻停下。见此情景,负责船队的胡家管事立即下令落帆停船,四艘船紧紧靠在一起,等待着海盗们上前打劫。 柳蒙这几日无聊至极,除了打坐修炼镇岳诀,其它便是缩在船舱里打盹。一听到有海盗出现的消息,立刻从船舱里迫不及待的窜出,看着快速冲过来的海盗船,柳蒙乐得眉开眼笑,冲站在边上的胡家管事吩咐道:“你们只管退进舱里,外面交给我一个人就行了!” 胡家管事极为老成,闻听后担忧道:“柳少爷,你……”柳蒙大咧咧一挥手止住对方说话,笑道:“你还不放心我?跟你打个赌吧,半柱香不用,我全叫他们跳海喂鱼!”胡家管事咳了几下, 终又忍不住多嘴道:“大老爷在临行前一再交待,在海上讨口饭吃的都不容易,千万不要太过滥杀,依属下看,这群海盗多半都是些渔民,您还是高抬贵手,只惩首恶吧。” 原来不是担心自己搞不定这伙海盗。柳蒙面孔一阵扭曲,郁闷的无以复加,但看见管事一副小心委屈的样子,也不好乱发火,当下狠狠点了头,应道“放心吧!不多杀就是了。” 说话的功夫,海盗的三艘快船已经逼近,上面有飞龙爪探出,勾住了商船船舷,众海盗们各持刀叉涌到甲板上,准备靠帮强行上船。柳蒙可不想让他们上到商船上,当即催促管事带着水手们赶快进舱躲好,然后脚尖一蹬,身形忽地冲起,竟直接跃过有十余米的海面,在海盗们大声惊叫中,落到海盗船的甲板上。 反手拔剑,柳蒙看好一位身材矮壮像是头目模样的,正在那指手划脚呼喝,身子一窜使出神行百变,从惊慌失措的海盗群里掠过,犹如条大鱼三拐两扭,来到矮壮头目前面,长剑一招怒涛惊风,直直下劈,唰地将这头目一分为二,鲜血肚肠肝脏如下雨般落了一甲板。 这个头目不会武功,柳蒙瞧了一眼,立时失去了大肆厮杀的兴头。脚尖一点桅杆,人如大鹰般飞起,围着两根桅杆一绕,长剑起处,将帆绳尽数割断,然后在半空中使出穿云纵一个折转,直接飘回商船。这时另外两艘海盗船还没有靠上商船的船舷。 这一手高超的轻功,还有那斩杀头目的一剑之威,立刻镇住三艘海盗船上的人。海盗们停止喧闹,都是面带恐惧地看向白衣飘飘的柳蒙,生怕他猛然又飞起过来给上一剑。一艘略崭新一点的海盗船上,一名头系黑巾的大汉分开人群,走了出来,仔细看了一眼悠闲站在船头的柳蒙,把手中钢刀忽地扔掉,然后双手抱拳叫道:“这位大侠,小的们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侠的座驾,这里给您赔不是了,还望大侠手下开恩,别跟小的们一般见识。” 这位头目到很精明,看到对方这等高来高去的功夫,知道是遇见江湖上的高手了,哪还敢再硬来。当机立断服软装孙子,只求对方为名声顾虑,放过自己等人。至于自己受到的耻辱,只要等船拉开距离,叫对方轻功再高也够不着,到时用弩炮用火箭随便攻击,把船砸沉了,在这茫茫大海上管他是什么大侠呢。 61.历练剑法.屠戮浪人营 柳蒙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有时候面对被自己轻易杀死的敌人时候,特别是那些重伤致残后躺在地上挣扎的身体,柳蒙心里还是很有些不忍的,由此证明爱心还是很泛滥的。 但是,自从在衡阳城外第一次与帮会打手做生死之搏后,柳蒙就明白了一条道理。若自己不想死,那就只有让敌人死。 好吧,柳蒙在未来到这世界之前,也是个爱好和平心地善良的好青年,助人为乐的事情没少干,当然干的那点小事不足挂齿,也只能在围脖上亮亮,还到不了上报纸的地步。但这个世界的江湖是充满弱肉强食这一丛林法则的场所,无论是师父师叔还是各位师兄,他们对于习练武功剑法的唯一看法,就是不被敌人像宰鸡一样杀掉。 因此,纵使心里再怎么不愿开杀戒,不愿做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柳蒙依然在每次战斗中杀的畅快淋漓,甚至还和师兄们比试谁的击杀数更高。当然了,这并不能说明柳蒙就此进入魔道,每天不杀人就不能活。 比如说这会儿,又到了抉择的时候。是就此放过这群海盗呢,还是跳过去活动活动身手,如胡管事所提醒的那样,只惩首恶放过从犯? 瞧着对面船上那一群噤若寒蝉的海盗,用恐惧害怕祈求等等眼神看着自己。柳蒙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受害者,到成了滥杀无辜的恶霸,怎么也不对味。 便在此时,胡管事急吼吼的从舱里窜了出来,赶到柳蒙身边附耳急道:“柳少爷,您已经杀了他们一个头目了,这仇已经结下啦!”见到柳蒙不解地样子,胡管事只好挑明危险,“他们船上有火铳有弩车!离得远了,咱们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柳蒙仔细一看,确是如此,咳!自己差点就做起了圣母,然后一不小心被人给轮了。不好意思的充胡管事点点头,让他安心。柳蒙施展轻功,持剑急速地到另外两艘船上转了一圈,把那名出来喊话的大汉一脚踹到海里,又运起内力几剑将桅杆砍倒,使海盗船跑不了。 直到商船队离开老远,那三艘海盗船还是停在原地不敢动弹,柳蒙刚才的示威行为太过骇人,已经完全脱离了海盗们的认知范围。脚不沾地在几艘船上飞来飞去,大腿粗的桅杆两三下就砍断,这哪里是什么江湖高手,分明是神仙啊! 这种不成气候的小海盗群,自然没有什么高手。再几日后又遇见了一拔后,柳蒙对此完全没了兴趣,吩咐船队不要在当诱饵引怪,而是升起船队大旗,直奔一处据说有正宗倭寇盘踞的所在。 扶桑浪人营。武侠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反派boss藏身地,多是那些厂公太太监们故意放纵为之,任其坐大,直到嘉靖年亲自下旨清剿,历经多年的剿杀后才在大陆上消失。 这一处浪人营,却是盘踞在琉球群岛上,离着过往船队临时停泊的港口仅仅只五里许。柳蒙和胡管事约好了停船补给的时间后,就在夜间悄悄摸去,打算好好地磨砺一番剑法。 穿云纵身法尽情展开,如同只夜鹰般突入篝火处处的浪人营,柳蒙伸出死神镰刀,但凡撞见的活人,不问性别年龄,统统一剑封喉。 观海剑法总共四招,千仞锁云、沧海一粟、怒涛惊风、波澜不惊 。其中第一招千仞锁云最擅长格挡锁拿对方兵刃,第四招波澜不惊乃是唯一防守的招式,施展开来厚重沉稳,任你攻击如雷霆骤雨也是枉然。第二招沧海一粟注重迅疾灵巧,出招间变化万千,让人防不胜防。第三招怒涛惊风则大开大合,包含了刀法、枪法、棍法、斧法等诸多兵器法门,攻击力最为强悍,也最为擅长以寡敌众。 从习惯上来讲,柳蒙最喜欢的还是第二招,讲究出剑迅疾、攻击灵活、变化巧妙的沧海一粟。尤其是当中直接锁喉的一式,如果能真正掌握到其中剑意,比回风落雁剑法中最快速的风回电激,还要更快更准更难以躲避。 贪多嚼不烂,又有个说法叫兵不贵多。反正有辅助修炼系统的帮忙,柳蒙将第二招拆解开的每一个动作都反复研究,涉及的每一个变化都细细推敲,最终选定了快速刺喉和挑手腕这两个变化进行精修。 本身就有极高的剑法根底,再经过私下里每日两千次的疾刺锻炼,沧海一粟这招已经掌握的极为熟练,就缺在实战中进行检验完善了。 因此这番杀进扶桑浪人营,柳蒙完全没有丝毫不忍,施展起诡妙多变的神行百变身法,手中长剑重复着递出,撞见一个刺倒一个,撞见两个刺倒一双。短短时间内,鬼魅般的身形后留下一地尸体。 速度、角度、力道,关键是这三样要素的组合,尤其是观海剑法乃天下第一高手袁承志倾心十余年所创,内力可毫无阻碍地施加,哪怕前面挡着的是锋利著称的倭刀,也是一剑两断,绝不多费第二下。 这当中也遇见了几名身手高超的浪人,大喊大叫着冲上,但有着神行百变身法护体,柳蒙很轻松地躲避开对方的犀利劈砍,纠缠几个回合后便把握机会一剑穿喉,根本就不进攻别的身体部位。剑上用力过大,造成的伤口也大,喷溅出的血花就多,这当然是不合格的。所以柳蒙每一剑刺入到拔出,都在寻找着最佳用力方法,特别是手感。 一个占地约十亩的浪人营有多少人?柳蒙不清楚。反正半个时辰过后,营地内再没有惊叫和哭泣声,除了呼呼的风声和棚屋燃烧的噼啪炸裂,整个儿显得空荡荡的。腿快的、机灵的,都已经逃了开去,留下的,已经全部成为了尸体。 无量天尊!柳蒙单手合十,不伦不类的念了声道号,今晚上造的杀孽有些重了,诸天神佛玉皇大帝们还请多多见谅啊。这都是为了找手感,想当年练习甩狙的时候,连鼠标都搞坏两个呢。不过这观海剑法确实比较高级,当初在敌人阵中冲杀,杀得几个就弄得浑身溅血,剑柄打滑难以抓握,剑刃也砍得处处豁口。如今杀了这一大堆,不说身上衣衫了,就连明晃晃的剑身上也是滴血全无,十分的洁净环保。 至于天亮之后,扶桑浪人营地被神秘屠杀的消息如何流传轰动,柳蒙根本就不操心,而是乘船到神户卸下货物后,就转身回航。一路又宰了几个不长眼的海盗,最终在四个月后搭乘快船回到了渤泥国碧波庄。 出海历练回来,袁承志自然要考证一番,看柳蒙对剑法的认知提高到何种地步。 六月份,地处热带的渤泥国已经是极热,当地特产芒果正好成熟,整个碧波庄内都飘扬着芒果那独特香味。望海楼内自然也摆满了果盘,带着水珠的新鲜芒果黄艳诱人,征得袁承志同意后,柳蒙抄起摆在案几上的果盘,对着天空随手一掷,然后身形随之拔起,直追向空中飞舞的点点黄芒。 拔剑、出剑,一气呵成,一时剑光霍霍剑气纵横,眨眼间柳蒙在半空中便刺出了十余剑。等脚一落地,又立即展开神行百变身法,闪得几闪,便用长剑将落下的芒果一个一个串了起来,然后两手捧起长剑,呈送给袁承志观阅。 62.史上最拽暗器.金蛇锥 长及一米的剑身上均匀地串着十余枚黄色象牙芒,每枚芒果上都布着一道浅浅的划痕。划痕的长短粗细都是一致,尤其难得的是深度也只半分许,可见刚才几剑对于力道的控制已至巅峰。 袁承志从长剑上取下一枚芒果,两指轻轻一搓,即把果皮整个剥下,看了看果肉里面纤维完好并无受剑尖震荡的现象,当下脸上现出微笑,道:“单看这一招,你已深得个中意味,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一些。” 自己倾注心血创造出来的剑法,袁承志当然希望柳蒙能仗此跻身与绝顶高手之列,此时见到这位徒孙着实争气,不由心怀大悦,细细指导了番面对强敌时如何避实就虚发扬剑法的优势后,又心中一动,想要再传授门高超的绝技。 “当年我无意中获取金蛇郎君的遗传后,请师父他老人家进行过指导,对秘籍中一些记载进行了完善,再经过这几十年的琢磨,一些当初不能理解的地方都已悟透,觉得无非是三样最为称雄。”袁承志想起年轻时的神奇遭遇,心情难免激荡,站起身来回渡了几步,然后走到一旁的窗口,凭窗远眺,一时唏嘘。 “擒鹤拳和游身掌都是极为高超的功夫,乃是蛇形拳的巅峰,但骨子里歹毒阴狠,修习之人难免会被影响心性,根本就不适合我名门正派弟子修炼。金蛇剑法虽然精妙,却要依靠金蛇剑才能发挥,何况其中精华部分已被我融入观海剑法,比之又多了几分大气森严。” 袁承志说到这里,负在身后的左手忽然一动,袍袖猛地抖颤一下,一道金光嗖地飞射而出,紧接着啪地声响,一支闪着金色的弯曲小剑已经钉在了房外走廊的圆柱上。 挥挥手让柳蒙去把它取回来,袁承志继续道:“这就是金蛇锥,天下最锋利的暗器,可惜金蛇锥全用纯金制成,须要用特别的工艺才能打造,来渤泥国后我也请名家巧匠试制过,全都不如人意啊。”又皱眉道:“据传鞑子朝廷有位叫南怀仁的洋人,手艺巧夺天工,对于兵器铸造特别在行,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找他试试看。” 柳蒙正从廊柱上运起内力拔下金蛇锥,听得袁承志如此说,当是想要把这传说中的暗器传给自己,心里不由得惊喜过望。金蛇锥乃是金蛇郎君的代表绝技,在《碧血剑》一书中大放异彩,比那外观奇特的金蛇剑还要拉风,实属耍帅和实用的不二之选。 眼下自己手中的这枚金蛇锥约有九厘米长,如同一条身体扭曲的金色小蛇,蛇头为柄蛇尾为尖,活灵活现,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充满手感。好夸张的炫富方式哦!这样一枚得有三两重,按照中原的价格,可以买下套两进的院子,确实是高富帅的象征啊! 金蛇锥的手法共有两种,一是金蛇吐雾,一是漫天花雨。对于有一定内功基础的柳蒙来说,学习这暗器手法极是简单,况且又有袁承志在一旁细心指导,短短五日内便学了个大概,剩下的便是自己苦练精熟了。 之前袁承志说过,金蛇锥打造尤为不易,当年他得到的是一组二十四枚,这么多年使用后毁坏了两枚,杀敌之后没能及时取回遗失了三枚,只剩下十九枚。而夏青青拿其作为碧波庄的信物,给了何剔守、李西华、思思各自一枚,因此袁承志手中只得十六枚。 漫天花雨练到极致,可以一次发射八枚金蛇锥,各自射击不同目标。目前柳蒙手法还不纯熟,勉强可以三枚打三个目标。高手过招,哪会给你几次放暗器的机会,所以拿多了也没有用处,袁承志取出九枚金蛇锥交给了他。 得到了这等牛叉到极点的暗器,柳蒙又重演了一回疯子,每日里拿着个金灿灿的暗器四处乱瞄,锻炼精准提高速度,幻想着能像小李飞刀一样,一锥在手无人能敌!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柳蒙又窜高了一点,完全褪去了青涩,雄武体格掩饰在儒雅外表之下,只是清秀和善依然,让正处怀春年纪的一众丫鬟们垂涎不止。 观海剑法已经极为精熟,继第二招沧海一粟外,第一招千仞锁云也是感悟颇多,配合神行百变身法,便是与何剔守认真切磋,也能做到胜负各半。如果再配以打哪指哪、刁钻犀利的金蛇锥,正面对抗下何剔守根本没有胜利的机会。 镇岳决心法也在获突破,达到了融会贯通之境,运足内力后一掌按下,坚硬的花岗石立为齑粉,让夏青青等人看了又惊又叹。袁承志还可以说是不世出的天才,加上诸多奇遇,才能在年纪轻轻便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随便一个五岳剑派的弟子,在得到倾心指点后,进步也是如此之快,转眼就成为一等一的高手,当下不禁感叹于五岳剑派的庞大底蕴。 一身武功有极大提升,加上两年的口头约定已到,柳蒙心底又萌生了回去报仇的想法。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这想法如野草般在心中滋生成长,直到最后变成参天巨树。连带着,每日接受袁承志教导的时候,柳蒙也心思不宁,让袁承志等人看在眼里,都是无奈于其对仇恨的执着。 终于,又过了三个月,季风开始从东南往西北吹拂,袁承志让大家都抽空回来,替柳蒙践行。 席间,几人都免不了各种叮嘱,各种交待,让其小心行事,遇见难题要多三思后行,千万别拼命。这两年处下来,柳蒙也是有点不舍,但师门血仇不可不报,场景世界的任务还缺一部四十二章经,而且对于苏荃和阿珂,不管怎样也得有个交代。 举起白玉酒碗,柳蒙站起来对着大家,恭声谢道:“弟子承师叔祖、师祖母及三位师叔尽心照顾,感谢之词千言万语,等弟子大仇得报,只要不死,就是爬也会爬回来!”说完一仰头,将满碗的状元红一口干下。 夏青青赶紧啐道:“呸!童言无忌!师叔祖的眼光你还不信?他说以你现在的身手,在中原江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要谨慎些,神龙教那老匹夫斗不过你。何况你年富力强,便是耗也把那老匹夫耗死了!” 何惕守也是鼓励道:“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小小的神龙教完全不在话下,再说师叔我的用毒本领天下无双,你好歹也学了七八成去,可千万别给师叔丢脸哦。”似乎是又想起什么,何惕守道:“对了!这次前往中原,我到是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孩子,是什么天地会的香主,跟你所说的结义兄弟情形到有些相像,只是为了保密,我没有提起你的名字。” 柳蒙一听,心道那不就是韦小宝了,当下道:“是叫韦小宝吗?”何惕守点点头,道:“我看这孩子挺和胃口的,就把含沙射影给了他防身,也算替你送了份情义。” 果然那,还是如同书中描述一样,韦小宝到底还是得到了三样宝贝。看来无论自己怎么乱搞怎么破坏原有剧情,这世界中还有只看不见的手将其恢复到原有轨道。 既然这样,不如就索性玩大一些!反正把它搞崩溃了也牵扯不到自己所来的现实世界。 63.再入京城 ps:大半夜的突然接到单位通知,去参加抗洪抢险。。。谁叫咱是党员呢,这时候不上啥时上。去了三天两夜,还行,抗了几个沙包麻袋的,自我感觉英雄气概百倍啊,哈哈。。。今天睡了一整天,缩在屋里吹空调好幸福。这生活就是得有对比啊!没能及时和大家请假,见谅啊,实在是找不到电脑。。。 ------------ 既然决心已下,柳蒙回去后立刻改头换面,先是把脑后拖着的猪尾巴给一刀咔嚓了,对着铜镜理了个寸头,抛弃掉满清丑陋的象征,做个堂堂正正的华夏子孙。 第二日凌晨,只有李西华前来码头相送上船,见到这一副打扮自然十分讶异,询问怎么理了个和尚头?答案柳蒙早就准备好,曰:削发明志,不报血仇誓不苟生! 胡侃乱吹一通,李西华为人开朗洒脱,与柳蒙很是谈得来。等船老大吆喝起锚后,柳蒙结束与其话别,一个纵身如乳燕投林跃上船,然后双手抱拳冲站在岸边的李西华大声道:“相送千里,终须一别,还请李师叔回去代我多谢师叔祖等位照顾之恩,弟子告辞了!” 趁着由南向北的季风,船队的行驶速度相当地快。这回乘船航行,心境自然又不一般,武功大成,心结全无,柳蒙的心情说不出的舒爽,一路大洋美景自不必说。临行前,夏青青在行囊内放了三千两银票和一些散碎金银,足够柳蒙像富家子那样挥霍,因此在船上无事,柳蒙便找来纸笔,靠自己的体会设计了套个人装具,准备靠岸后便去找手艺高超的裁缝制作。 金蛇锥平时都是放在怀中褡裢里,要使用时先行取在手中,遇见危机难免会迟上半分,到把这等快到极致的暗器平白消弱了几分威力。因此柳蒙设计了一条护腕,上面留有六处暗兜,正好可以插下六枚金蛇锥,这样只需左手稍微一动,便可取到手中随时发射,反应速度大大改观。 再用熟牛皮做成条宽腰带,外面用布缝上一层,一些和何剔守学来的吹管银针鱼钩及各种散碎小件都依次装在里面。至于那些不同颜色的瓷瓶即有毒药又有解药,统统装进大号百宝囊中,像pla必备的无敌挎包一样,斜背身上,端地帅气逼人。 依旧在蓬莱对面的长岛换船登陆,雇了辆大车进了莱州后,在城内最好的裁缝铺里,柳蒙也只花了二十余两银子就搞定了这一套装具。接着采买了两匹体健膘壮的快马,骑一匹牵一匹用来轮换,柳蒙快马加鞭,迫不及待地往北京城而去。 根据书中的发展,康熙已经派人布下大炮,准备把聚在韦小宝府上的天地会群雄一网打尽。而韦小宝即不愿和康熙作对,也不愿辜负师父等人的信任,故只能逃离北京城,却在城外遇见蛇岛被轰的洪安通诸人,引发了之后的神龙教内乱等事。 可是!天地会的内奸风际中已经被自己和韦小宝借口拿下,经过青木堂诸人审问确定,早已不知道埋在哪处荒林里。没有了内应,康熙又如何能把握住天地会等人的行踪?而且假太后毛东珠也是死于自己剑下,真太后被偷偷带出了宫,当作韦小宝的功劳被陈近南命人拘押在一处隐秘地方。这样的话,康熙这个小鞑子还敢贸然动手,逼迫韦小宝做出艰难选择? 也说不准,康熙觉得韦小宝向着天地会更多一些,在得到密报后,干脆连韦小宝也一起抓了,以此来要挟陈近南交回真太后?但这样一来,不是正遂了自己布下的暗局,使得韦小宝对康熙这个少年玩伴彻底死心? 以历史上对康熙的评价,这小鞑子心狠手辣,思维慎密,以有心对无备之下,韦小宝再怎么油滑,怕也不是康熙的对手。如果是这样,韦小宝很可能有危险,同样,跟随在其身边的双儿等人危险更大。 在《鹿鼎记》里,就算陈近南、钱老本、玄真道长这些人都死了,全无所谓,即便是曾柔、方怡、建宁公主什么的七女主之一不幸死掉也都可以接受,但如果是双儿,哪怕只是受伤致残,广大人民群众那也是万万不能允许的!要知道,在一些论坛中,《鹿鼎记》中人气最高的不是男主韦小宝,也不是天下第一美丽的阿珂,而是那重情重义温柔贤淑的双儿姑娘! 就连柳蒙,在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后,也是不忍心横刀夺爱,而是维持原书中的情节,让其与韦小宝相知相爱。并变着法子以兄妹相称,就是为了当年沉迷武侠小说时的那份单纯感动。 所以说,假如康熙已经发难翻脸,对于韦小宝可能还念及旧情一时不会下死手,但双儿等人定然会被大炮轰得渣都不剩。这种情况千万可别发生,否则,纵便是引起华夏再度动荡,使得一统王朝不复存在,柳蒙也要找机会做了康熙! 柳蒙心焦如碳,连续几日的快马加鞭,这一日终赶到北京城边。见得城门内外行人熙攘,巡逻值守的兵丁了无事事,全没有什么惊天大案发生的情况,这才放松下提着的担心。 这会儿柳蒙身上可以没有什么身份证明,只好在城门等待良久,寻个人少的时候,过去塞了五两银子给那守门的清兵头目,又奉承了几句好话,才得以混进城内。一等进城,柳蒙就找人打听了忠勇伯府的所在,然后急急奔去铜帽子胡同,想要找到大家,立即撤退回城外。 到了胡同口,柳蒙凭借在袭杀队学来的窍门,先是装作过路人模样,仔细观察了一遍周遭的店家和摊贩。见得几处店面均是门帘虚掩,并无客人进出,而卖糖葫芦和烤红薯的小贩动作生硬,一点儿也不主动吆喝招呼生意,看起来破绽极多。 难道这些小贩都是清兵?康熙还是如同书中那般,在忠勇伯府周围布下了大炮,要把天地会诸人一网打尽? 柳蒙不敢停留过久,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就不好了。当即拉低了头上八角帽,装作外来游览的样子,从胡同口离开,绕了一圈后找了家客栈落脚。 天地会可是地下反清组织,干的都是掉脑袋地活计,怎么如此不讲究,连派个哨探在外面放风都没有?就这么相信韦小宝在清廷的面子?柳蒙生怕自己直接进入忠勇伯府后,引得外面围困的清兵警觉,再说那大批人手怎么从府中跑出来也是个难题。要是外头清兵一见不妙,直接发炮轰击,除了几个武功高强的能逃得一命,其他多半都得丧送在里面。可恨天地会竟然不派个把风的,大意啊!太大意了! 或者,自己乔装打扮一番,装作杂役进去府里,然后再和大伙一起想法子冲出来?对了,韦小宝呢?自己得先找到他啊!柳蒙心急如焚,可一时又没有好的办法,别无他想之下,只能先伪装混进府内,找到天地会的人,问明白韦小宝身在何处,有没有危险。 柳蒙当下又逛到街上,跟着一位不知道哪家府里的仆役走到僻静处,上前轻轻讲其点晕,然后快速脱掉他外面的仆役衣服,自己换上,又到外面随便买了样点心提着,走到铜帽子胡同那大摇大摆地往忠勇伯府而进。 府内下人及往来杂役,是没有资格走正门的。柳蒙可是小心谨慎,当然不会犯这样粗浅的错误。来到胡同最里头的偏门,使劲敲了几下,等有人答应放开后,把手中点心高高举起,大声道:“小的是康亲王府得,奉福晋之命特地送了珍稀松子糕来给韦公爷品尝。” 说着,柳蒙故意将点心盒一推,往那开门的仆役怀里推去,同时右手一翻,搭住了对方手腕,稍用力一带,便逼其让开门口。侧身进去后柳蒙立刻一指把仆役封住哑穴,免得他乱嚷乱叫。然后低声道:“我是韦公爷江湖上的朋友,有急事见双儿姑娘,你速速带我去。” 外人根本不晓得忠勇伯府有位双儿姑娘,但这位仆役可是明白,韦小宝不在的时候府内是双儿姑娘当家。眼下被人制住,只好不情愿地带路,想着双儿姑娘是位武功高手,定然可以对付了这位恶徒。 64.定计脱逃.重返江湖 门户重重,雕栏垂帘。后院靠近池塘的一处亭子内,一位秀丽少女身着粉色绣花裙,正坐在凳子上全神贯注地绣着什么,一缕斜阳恰好落下,映得那张温婉清秀的脸庞愈加宁静。 柳蒙随手解开带路仆役的哑穴,身子一闪便窜到了亭子里,同时笑道:“双儿妹子,别来无恙啊。” 听得这异常耳熟的声音,双儿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那笑嘻嘻的不速之客,一下蹦起来惊喜道:“大哥!”兄妹二人时隔两年多又再度重逢,喜悦自然是无法言表的。何况那会儿五岳剑派横遭惨祸,江湖传言已经尽数殉难,无一生还。韦小宝也曾发疯般托天地会的兄弟四处打听,但始终没有音信,到最后两人都以为兄长老蒙不在人世,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 这会双儿拉着柳蒙的衣袖,笑了会后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呜咽道:“大哥,这两年你都在哪儿啊?我们都以为你遇难了呢,相公还给你设了牌位,每逢年节都摆了酒陪你。” 拍了下双儿的肩膀,柳蒙感叹道:“当时情况太过凶险,我都掉进了海里,后来被师门长辈救起带到海外,今日才找机会搭船回来,没能给你们通个信,让你们担心了,这都是兄长我的错啊。” 兄妹俩又说了会各自近况,柳蒙有急事在身,不好多聊,急打断道:“小宝呢?他现在人在哪儿?”双儿微笑道:“相公昨日早晨便去了宫里,天黑时派人传讯说闹刺客,要在那守一夜,估计在过会儿就能回来。” 韦小宝在宫里?是被康熙给留下的吧? 双儿见到兄长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不由担心道:“大哥,难道出什么事了?”柳蒙摇摇头,沉吟一下道:“妹子,天地会的陈总舵主在府里吧?你带我去见他,有事须跟他商量。” 天地会众人都住在一个偏院里,陈近南是韦小宝师父的缘故,算是唯一在身边的家长,因此单独住在位置最好的书房,找起来很容易。由双儿带着,转了几进院子后便来到花园边上的单独小院,柳蒙一眼便看到临窗而坐正在读书的陈近南。 “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天地会总舵主,台湾郑家军队的军师,在江湖上名气如雷贯耳。这还是柳蒙第一次见到真人,只觉对方一袭文士青衫说不出的从容潇洒,心中禁不住就生出仰慕之念。 抱拳深施一礼,柳蒙冲站起身含笑望来的陈近南恭声道:“晚辈柳蒙,见过陈总舵主。”陈近南讶异地瞧了这位年轻后生一眼,旋即快步走过来伸手托住,笑道:“你就是小宝的兄长?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确实是难得的少年英雄啊!” 陈近南是何等人杰,见到对方已经站在面前,自然就不去多问失踪一事,而是客气地对五岳剑派遭难表示了愤慨。互相寒暄几句后,柳蒙直接切入正题,把自己在胡同口所见和推断告诉了他,让他拿个主意。 皱着眉头来回渡了几步,陈近南叹息道:“这两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想到小宝在鞑子朝廷正当红,若是有什么过度举动,反而会引起鞑子惊觉,所以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却被人趁机给围了起来。” “从府里突围不难,我天地会众位兄弟都是身经百战,况且周边屋宇众多,纵使他兵丁再多也是不怕。可这边一有动静,城门肯定会关死,到时怎么突破城门才是最需要考量的。”陈近南不愧是干过军师的幕僚头子,几步之间便把握到关键所在。 柳蒙接道:“我们在鞑子防护最严密的核心,硬碰硬肯定不行,最好的办法是伪装出城,但这必须得有小宝的配合。可小宝现在宫里,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要是能联系到就好了。” 韦小宝派人传话说今日晚上回来,陈近南自然也没有别的联络手段,只有干等天黑在说了。当下把天地会诸位和也在府里的沐王府众人都召集到一起,说明情况危急,大伙须得尽快离开北京城内,但现时忠勇伯府周边都有探子,动静一大难免会引起敌人警觉强攻,所以请大伙群策群力,想个可行的办法出来。 大伙儿都是刀头舔血的主,在清廷眼皮底下天天东躲西藏惯了,说起怎么遁走,那是各种法子一起来,七嘴八舌的很是纷杂。陈近南拍掌示意安静后,由关夫子执笔,将大家提出的可行法子一条条记下,然后逐一探讨,最终选了几条确实不错的,安排人手立即执行。 高彦超人头熟,心眼活又办事谨慎,扮成府里亲兵出去,到外面酒楼要两桌上等酒席送来,再去天桥请两个杂耍戏班子来,就说韦公爷晚上要宴请贵客。然后由双儿出面,命亲兵们各执请帖去几位和韦小宝交好的府上,邀请晚上过府来喝酒看戏。 剩下的安排就是由几名身手高超的,扮作府里仆役,等酒楼里送酒菜的过来,就把其点倒,由天地会和沐王府的人换上对方衣衫,扮作伙计出去,先行出城准备车马南逃。而在天桥请了两个戏班子,每个戏班子都会有大车拉着演出的箱笼等物过来,到时只需依次点倒,剩余人等都扮作戏班子,演一出两班人吵闹不合,然后府里辞掉一班,大伙儿坐大车出府,当不会引起外面探子的警觉。 最后,身手最强悍的人将留在府里,等待天黑后韦小宝回来,在一起想法子逃走,哪怕就是公然强闯,也是不惧外面的清兵。如果韦小宝没能如约出现,而是被留在皇宫里,那么这几人将趁夜色潜入皇宫,不择手段把韦小宝救出,然后凭借高超武功直接翻越城墙远走。 这种办法,算是仓促间能想到的最佳手段了。而且柳蒙最有信心的是,只要天地会众人能逃出北京城,剩余几个身手高强的足以救出韦小宝。毕竟有陈近南这等高手在,鞑**中侍卫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加上自己对皇宫也是极为熟悉,实在不行的话,强行去抓几个嫔妃皇子的做人质来交换,相信康熙也只有捏着鼻子照办。 当下诸事分配已定,只有留下的人选上,大家各自争执,都不愿先出城抛弃兄弟,纵使是陈近南也在那犹豫到底该留下谁好。 这种时刻,柳蒙可不愿因兄弟义气而到时拖累全体,当即站出走到堂中,等大家全都注意到自己后,朗声道:“大家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谁也不愿意抛下兄弟自己先走,但留守一事兹事体大,不止是关系韦小宝韦香主的安危,更是关系到大伙能不能全部平安离开。因此,在下虽然武功低微,还是在这里献个丑,如果大家觉得在下不够资格留下,定然绝无二话,听从陈总舵主安排先行出城!” 说完这番话,柳蒙身形一动,疾如闪电,瞬间窜到大厅边上,抄起把圆凳后不做丝毫停留,身子一闪又回到了原地。这一下兔起鹘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大家只觉眼前一花,这长身挺立的年青人手中就多了张凳子,不由都是齐齐叫好。 镇岳诀心法全力开动,两手各执一腿暗运内力,柳蒙双臂一抖一合,喀拉一声将圆凳硬生生挤压的粉碎,到最后的凳面更是如齑粉一般,从两手间纷纷撒下。 这座大厅乃是府中接待贵客的地方,韦小宝反正不缺钱,所用家具异常华美,圆凳全是上好紫檀木打造,极其坚硬,现今被轻松地用手挤碾为粉末,可见这一手内功的威力绝非小可! 一时间大厅里吸凉气声音不绝入耳,大伙儿都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根本不能像对方那样举重若轻的做到,尤其是开始时展露的那一手迅如鬼魅的身法,这厅里在场的,恐怕无一人能够比得了。 陈近南也是眼放光彩,拍掌道:“小兄弟好高的轻功,好强的内力!”然后环视一圈,见大家都自闭嘴不言,微笑道:“本人也来东施效尤一把。”说着右手屈指成爪,对着旁边茶几上的盖碗一招,嗖地将其吸到手中,然后五指一合,本来冒着热气的一碗茶水,立时变成了冰坨,当啷一声掉到了地板上。 凝血神爪!陈济南最得意的绝技,这还是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呈现,大伙儿在震惊过后齐齐叫好,都觉得总舵主武功第一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有了这两人珠玉在前,其他人面面相窥,终是不愿意上来丢丑。就连沐王府武功最高的铁背苍龙柳大洪也是踌躇一会后,慨然道:“陈总舵主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老朽自念不及,哪知这位小兄弟也是神乎其技,看来江湖代有人才出,我辈老矣啊!”而有认得柳蒙的,都是惊讶万分,没想到他还完好活着,于是大家又一阵窃窃私语,对两年前五岳剑派的横祸感慨不已,反而没人关心柳蒙身手如何快速提高到这种程度。最终,由众望所归的陈近南拍板,定下自己与柳蒙二人留守在忠勇伯府里,等待韦小宝天黑后归来,其他人等全部按照计划,改装出府后各自出城,明日日落后到门头沟集合! 65.脱困而出.龙游入海 陈近南曾经是统兵军师,参加过的战阵无数,调度分派乃是最拿手之事。当下将群豪依次分派,各展所长,准备按议定计划实施。最后,一个一个领命而去,原本闹哄哄的会客厅中只剩下他和柳蒙两人。 端起茶杯喝了口,润了润有点干哑的喉咙,陈近南示意柳蒙坐到自己身边来,微笑着问道:“小兄弟轻功之高绝,实乃平生罕见,没想到智计也是无双。但我有一事不明,我们手中明明有个地位极高的人质,为何却不拿她去换小宝安全呢?非要再闯鞑子皇宫,行那冒险之事?” 柳蒙拿起茶壶,替这位天下闻名的大英雄倒满,满脸谦虚道:“多谢总舵主夸赞,晚辈经历尚浅,到是班门弄斧了。”停顿下,斟酌着解释道:“鞑子太后乃是我们手中最后一颗棋子,非到鱼死网破的必要,晚辈觉得用不着过早祭出。况且,以总舵主您的武功,这鞑子皇宫里又有谁能阻住?我们悄悄潜入,又不是去刺杀鞑子小皇帝,只是救出小宝的话,晚辈有十成把握得手。” 陈近南的武功在《鹿鼎记》的世界中,当属绝顶高手,同冯锡范、九难师太两人基本相平,仅比洪安通和归辛树差那么一丝。这样的绝顶高手在鞑子皇宫中绝无仅有,若只是一心想要脱离,又有谁能阻拦的住?何况自己对紫禁城可是了如指掌,又曾和韦小宝潜入过刺杀了假太后,清楚宫中禁卫布置,到时只需直奔海大富的住所,救了韦小宝便走就是了。 见到柳蒙如此笃定,陈近南只好一笑认可,他自己艺高人胆大,天下但没有不可去的地方,区区鞑子皇宫又能如何? 很快,高彦超乔装出去后,便有酒席送了进来,一等挑着食盒的几名酒楼伙计进到府内,早已经准备好的几人如:李力世、关夫子、玄贞道长就迎了上去,寒暄着接过食盒同时,把几名伙计一一点住穴道制住。 这边沐王府几名护卫和天地会的好汉一拥而上,把伙计们的衣衫尽数扒下,换好后挑着空食盒大摇大摆地出去,自然按照计划在西门准备马匹不提。 而在重金诱惑之下,两家戏班子也先后来到。听说是北京城最红的红人韦公爷府上唱戏,戏班子都是卯足了劲,光是各种服装道具就拉了六车。同样,身手高强的好汉们将这些戏班子成员统统点倒,更换完衣衫后又上演了出争戏码的闹剧,然后拜别过总舵主,纷纷乘车离开伯府,各想法子出城汇合。 这个时候,天色已快黑下,吩咐下人们自管去休息,柳蒙与陈近南二人独占大厅,坐在十五两银子一桌的上等酒席前,边吃边喝,等待着韦小宝的最终消息。 时间过得特别快,等大厅中燃起烛火,韦小宝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陈近南一向秉承滴酒不沾,喝了几碗老鸭汤后便停住,看着柳蒙胃口大好地连吃带喝,每道菜都尝过才罢休,一点儿也没有先前那文雅知礼模样,不由啼笑皆非。 舀了盅鲜奶牛骨髓,把嘴里满满的蜜汁熊掌给顺下去,柳蒙拿起方巾擦了擦油腻的嘴角,不好意思的笑道:“在海上漂的时间太长,肠胃靠的难受,见到这些好吃的真是太馋人了。”柳蒙看了看外面朦胧的夜色,又道:“已经黑下来了,小宝还没消息,看来我们真得去鞑子皇宫走一遭了,陈总舵主,您看是否现在就去?” 嗯地应了一声,陈近南站起来走到厅门口,看了看天色,皱眉道:“有点要下雨的样子,我们须得快些,否则城墙湿滑不易落脚。” 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要去夜闯皇宫,柳蒙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紧身夜行衣、鹿皮快靴,攀爬用的飞爪,配上腰间一排短匕首,把陈近南看得一楞,苦笑道:“小兄弟,以你我的武功,真用得着这样吗?” 利用角楼阴影,两人施展高超轻功,从宫墙上轻易翻进皇宫内,然后由柳蒙带着,熟门熟路的绕过慈宁宫走到御膳房,到了韦小宝在皇宫内的老巢,也即海大富生前的居所。 也是上天注定韦小宝吉人天相,两人刚到画廊,便见前头一阵喧闹,一大堆太监宫女的簇拥了顶大轿子过来,一溜的灯笼映得路面明如白昼。这时一队身披铁甲的护军出现,将轿子拦了下来,为首的带兵侍卫统领叫道:“皇上有令,今夜宫内宵禁,任何人等不得擅自走动,还请公主陛下回寝宫吧。” 建宁公主?书中好像安排的就是她救出来的韦小宝,难道这里就上演了公主救小宝的戏码?不过有了这些皇宫护军的出现,柳蒙也确定了韦小宝就在前面院子里,看来守在忠勇伯府的清兵还没有发现府内异常,否则这会儿韦小宝铁定已被康熙派人拿下了。 冲后面的陈近南一招手,柳蒙指向前方灯火明亮的院子,示意韦小宝就在里面,然后两人从边上施展轻功,毫无声息地从大队护军后面掠过,直接窜了进去。 柳蒙一马当先,长剑抽在手中,脚不沾地的沿院子绕了一圈,快速地将站在外面的几名护军营禁卫一剑封喉。这边陈近南奔到门口,伸手按住房门一震,便将后面的门闩震断,然后推门而进,不等屋内几名正在赌钱的侍卫军官们醒悟,一指一个全数点倒。 韦小宝正在多隆和几名侍卫的陪伴下掷骰子,惦记着康熙上午所说的炮轰忠勇伯府,已是急躁地不得了。可多隆人虽憨直却极听皇帝命令,只是赌钱吃酒,要想放韦小宝出门却是万万不可。 忽然间灯火一暗,多隆几人同时无声倒地,到把韦小宝给吓了一跳,等看清是师父陈近南站在自己面前后,韦小宝啊地一声,冲上去紧拉着师父衣袖,急道:“师父,快走!小皇帝要用大炮炸你们!” 这时,柳蒙已将院墙里的所有禁卫护军全部了帐,从门口探进头,见韦小宝一副惶急模样,不由哧地一笑,道:“小宝,无须担心,大家早已安全了,鞑子小皇帝的那点伎俩已被大伙儿识破啦。” 猛然听得这熟悉的声音,韦小宝呆了一呆,怔怔看着挤眉弄眼的柳蒙,忽然间两手捂面哭号道:“老蒙,你的魂魄终于知道来找我了啊,咱哥俩就快要在一起了,等大炮一响,我也不活了,和哥哥你一起做伴。” 见到这兄弟俩没一个正经,一见面就搞怪不止,陈近南很是无语,当下呵斥道:“身在敌营,万事小心为上,少给我搞怪!”呵呵笑着,也不知刚才是真哭假哭,韦小宝冲过去和柳蒙拥抱了一下,把鼻涕擦到柳蒙肩上,然后伸手比了比脑袋,笑道:“老蒙你还是比我高些,看来这两年你过得不差哦。” 既然找到了韦小宝,陈近南不想多事,当下将其架住,由柳蒙开路,一路飞奔,纵使被巡逻的侍卫们发现也不在乎,从原路翻过宫墙,骑上准备好的马匹,沿大街径直策马狂奔。 到得城门处,韦小宝喊过守门将领,大嚷一通,说奉皇命紧急出城办事,让其立刻开门放行。那将领见得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韦公爷亲至,巴结奉承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怀疑有假,当即也不查验手续命人开了城门,将三人毕恭毕敬的送了出去。 便在这时,城里忽然一亮,紧接着砰砰声大作,伯爵府方向黑烟滚滚,火光冲天,情景骇人之极。三人勒住马,各自回望,韦小宝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后怕道:“这劳什子大炮,还真他奶奶地厉害!”柳蒙在一边摇摇头大声道:“大炮再厉害,也不如你那位皇帝朋友厉害,他才是最狠的大炮!”陈近南点头赞同:“小兄弟说的对!小宝,你要记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鞑子小皇帝再好,他也是鞑子的皇帝!" 66.突遇洪安通 三人逃出城门,对着连天的炮声感慨一番后,便打马往西疾奔,很快便到了约定的门头沟汇合点。先行出城的群豪大多已经赶到,只余钱老本那一路和沐王府的摇头狮子吴立身、嗷彪师徒俩没有来到。陈近南与铁背苍龙柳大洪询问了几人,得知这一伙是打算走南门绕来,恐路上遇到盘查纠缠惹上 麻烦,当下两人都亲去接应。 既然已经脱离了清兵包围,留下众人自按计划,由关夫子带领往前方山脉里一处据点。柳蒙同韦小宝兄弟俩挤到一辆大车上,相叙别情,对各自的遭遇都是唏嘘不已。 在五岳剑派遭遇劫难之后,韦小宝多番请天地会的弟兄前去查探,终没找到柳蒙下落,伤心之下,说动小皇帝康熙,带领水师出海,炮轰了蛇岛,将神龙教几乎覆灭,最后只侥幸逃了几位身手强悍的教中首领。当然了,洪安通与无根道长以及苏荃这等高手是自然无碍了。 而韦小宝也说到这两日在皇宫内,先是被归辛树夫妇胁迫着寻找小皇帝康熙,后又被康熙揭穿天地会香主的身份,威逼他去诱捕天地会及沐王府等人,实在是艰难的度日如年。 归辛树可是华山派的元老,是袁承志的二师兄,一身武艺放眼天下罕有敌手,如果找到他到可以在对付洪安通时添一大助力。当即柳蒙抱着丝希望,问起归辛树一家三口的下落,韦小宝迟疑下带着愧色道:“老蒙,当时他们三人一心想要刺杀小皇帝,虽然是你门派中的长辈,可那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救出他们啊。” 柳蒙摆了摆手,带点失落道:“没关系,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归前辈有没有伤到康熙?”韦小宝摇头道“没有。”又细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对归辛树的武功佩服的无以复加,眉飞色舞道:“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惊险有多精彩,护军营一千精兵加上宫中五六百侍卫,硬是阻不住归老头,再厉害的侍卫在归老头面前,那是沾着就死碰着即亡,最后是弓箭手连射又用人命堆,才把他活活给耗死的。归老头死的时候离小皇帝不过十余步,把统领们都要吓个半死。” 刺杀皇帝竟然生打硬上?对方身边可是有上千人在卫护的,归辛树怎么如此行事,到是可惜了一代高手委屈地死在小兵之手。相比之下,九难师太就精明多了,一击不中立即远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皇帝的防御也总会有破绽的。 看到兄长在那沉思不语,韦小宝立即想到了他是在琢磨什么事,当下脸色一僵,半响艰涩无比地开口哀求道:“老蒙,小皇帝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个皇帝,他对那些大臣都是好凶,说百姓不容易,要少收税。还打算在扬州建庙给无辜冤死的百姓们平反昭雪。” 抬头瞟了韦小宝一眼,柳蒙淡淡道:“你见过几个皇帝?他在好,也是为了满人的统治所考虑,在他们这些鞑子眼中,汉人百姓不过是牛马,高兴了便施舍点草料,还以为是莫大恩赐,殊不知这些本就是他们强抢走的。”不想就这个问题上多废话,柳蒙一字一顿地宣告道:“千万汉人冤死的仇不能不报,怪就怪他是个鞑子。” 见到韦小宝一下脸色苍白,神情沮丧,柳蒙又有些不忍,叹气道:“你问问双儿,问她父母的血仇还想不想报,你在想想如果小皇帝抓到双儿他们,会不会仁慈地放过?” 这时车队停了下来,路边有一处农家院子,带头的关夫子等人准备在这歇息一会,喂马饮水,顺便等等看总舵主他们能不能追上来。 一名天地会的弟兄拿起水桶,往院子前的水井走去打水,却啊地一声惊叫,指着里面喊道:“井里有尸体!”而进院子探视的几人发出一阵惊呼,接着噗通作响,都被人从院门里扔了出来。 有情况!负责带路的关夫子大手一挥,带着余下的十来名兄弟抽出兵刃,快速地扑向院门。几人扶起倒在地上的同伴,剩下几人一齐堵住门口,防止对方趁机冲出来。 院子里传出一声冷哼,随着整个院门连同边上墙头咣当响起,好似被把巨锤一下砸倒,砖瓦飞溅,堵在门口的几人全被逼得狼狈后退。让过腾起的泥烟,关夫子大吼一声,猛地冲进,与人砰地对了一掌,旋即用比进去还快的速度飞摔了出来,落地后还打了几个滚方才止住,一张枣红脸变得青白青白,嘴角动了几动,才把涌起的鲜血咽回。 哇!这院子里是谁?这么牛叉的掌劲,把关夫子打得同木偶人一般,难道是?柳蒙神情一凝,想到如今江湖上能有这等掌力的,不过寥寥几人,归辛树已死,陈近南与冯锡范均不在此,九难师太为人讲究,绝不会无缘无故出手。那么剩下来,就只有那神龙教的老乌龟洪安通了! 在原书中,蛇岛被韦小宝带人轰个稀巴烂,这老乌龟就整日乱窜,想要找什么四十二章经中的宝藏,招兵买马争夺天下。后来就是在北京城外遇到逃避康熙追捕的韦小宝,最终部下内杠死在了岛上。 这院子里的高手,定然就是他了! 呛啷一声,从背后抽出长剑,柳蒙低声冲韦小宝吩咐道:“是洪安通那老杂毛,你呆在车上别出来。”然后又冲围拢在关夫子身边慌张无措的天地会众人道:“大家冷静!围成防御阵形,守着大车!防止敌人偷袭!” 天地会众人也都是老沙场了,此时被人一斥,顿时清醒过来,各自持刀依托几辆大车准备防守。而柳蒙脚尖一点地,身形低伏着从侧面唰地绕过,贴到水井附近的柴堆后,屏息静气,做好了突袭准备。 院门倒下的尘埃很快散开,从缺口处走出四条人影,当先一人虬发乱须,面容丑恶,正是神龙教教主洪安通。身后一人仅余独臂,身着道袍,柳蒙也认得是赤龙使无根道长;还有一位黑纱蒙面,黑色披风也遮掩不住妖娆身段,正是与自己有露水缘分的苏荃!剩下一个身材矮小,面相老成,缩在后面不时四处巡顾。 钱老本与玄贞道长从后面也已赶到,当下两人一左一右,挡在这四人面前,玄贞道长唱了个诺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何故打伤我会中兄弟?”洪安通哪会理睬,瞪着双三角眼打量了下几辆大车,满意道:“车子看起来挺干净,甚好。夫人你看选哪一辆?”后面一句是对苏荃说的,苏荃隔着面纱清脆回道:“都是一样,不过是代步,没什么讲究。” 洪安通哈哈笑道:“难得夫人不挑剔,既然这样,那就都留下吧!”一挥手,无根道长和缩在后面的小个子一起上前,便要驱散天地会众人抢夺大车。 玄贞道长见对方如此无礼,不由大怒,与钱老本互视一眼,一人迎上一个,也不多言,施展身手便斗在了一起。 柳蒙悄悄从柴堆后估算了下距离,离着洪安通有十三到十四米左右,自己全力一扑下也得一秒多,完全起不到突袭的效果,只有用金蛇锥先行射伤他,然后在看情况是否冲上。 手腕稍微一动,一枚金灿灿的金蛇锥便已握在手中。面对这等绝顶大敌,柳蒙可不敢有丝毫大意。漫天花雨的手法虽然巧妙,威力却小了些,不如金蛇吐雾速度快难躲闪,况且金蛇锥独特的螺纹锥造型,确保其专破内家真气,只要能射中,洪安通就算是铜筋铁骨也得给钻个洞出来! 等待机会的时间最是焦心,柳蒙都不敢用目光直盯对方,生怕对方武功练到极致后会有什么预测凶险的第六感存在,因此只用余光注意着,一腔浓郁杀气竟丝毫没有漏出。 67.以死相拼.报仇! 北地燕山一带常见的农家院落,都喜欢靠着大路修建。而今残破的门楼外几辆大车围拢成一团,十来名江湖人士举刀提枪,如临大敌般的防范着对方,而对方不过是一名高大丑陋老者为首的区区四人。 在车队与院子前的空地上,徐天川和玄贞道长各与一人捉对厮杀,呼喝缠斗,都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徐天川外号八臂猿猴,武功以灵活轻捷为主,对上的黑衣老道乃是个独臂残疾人,一只左掌虽招式威猛,却每在关键时刻,都被徐天川用小巧身法间不容发的躲过。 一直卓立在那观战的丑陋老者忽地一笑,转脸对身侧黑纱蒙面的妖娆少妇笑道:“赤龙使的武功比那老猴子要高出一倍,可惜断臂之后两仪掌法的威力不及过去三成,真是虎落平阳啊,竟被只猴子戏耍。” 丑陋老者正是洪安通,故意大声说出这番话,想扰乱徐天川的心志,为无根道长获取一击制胜的机会。对面天地会群豪听了,自然不肯服软,当下一齐出声喝骂,其中难听之处,污耳至极。 听得市井间的污秽言语,洪安通丑脸大怒,身形一动便想要去把那骂得起劲的几人给毙与掌下。就在这时,嗖地一声利器破空尖啸响起,洪安通神情大变,腰身如同折断般猛地往后一仰,但疾速射来的金色光点依然命中了其腰胯。 面对此等闻所未闻的暗器,任凭洪安通武功决定,也只能仓促间避开腰身处要害。感受到腰胯猛然一麻一痛,护体内功竟丝毫没起作用,立觉不妙,赶紧用左手捏住那几乎全部没入的暗器尾部,忍痛将它拔出。 入手沉重,金光耀眼,洪安通刚看清这是枚纯金打造的蛇形暗器,眼角余光便见左侧柴堆后又是人影一闪,尖利的破空啸声再度响起。 柳蒙屏息敛气的终于等到下手时机,第一枚金蛇锥便选定了激射对方腰身,以不亚于手枪的射速来对付反应最迟缓的腰部,确保对方怎么躲避都能命中。而第二枚则选取对方下盘,期待腰身受伤后下盘反应变缓,这样再命中一枚,就可以将对方的移动能力彻底打个对折。 这第二枚飞速射来的暗器,洪安通已经有了防备,当即空着的右手下挥,伸出两根指头想要夹住那金色光点。 柳蒙曾测试过,全力射出的金蛇锥飞行速度,相当于手枪子弹的出膛初速。但传说民国年间,绝顶的武功高手能够空手接子弹,想来洪安通作为江湖上的绝顶存在,达到这一点并不难。只是金蛇锥的构造特别怪异,乃是靠螺旋飞行来破开空气阻力,加上锥尖螺纹状的钻头,所以也能破掉护体真气。 洪安通两指带出片幻影,一下便夹住了高速射来的金色暗器,却没料到平时截钢断铁的手指一阵剧痛,那暗器竟然脱开,继续前飞,一下钻入大腿外侧,血肉外翻中仅留了个尾部蛇头在外面。 人力终究有穷尽。这一下便如用手指去夹高速旋转的钻头,纵便是强悍如洪安通,一不小心仍然是吃了个大亏。 手腕再抖,柳蒙见到第二击也已奏效,立刻取出第三枚金蛇锥,左手一扬,目标定为洪安通左胸。这一次,洪安通可不会再上当,瞅准暗器来势,左手捏着的那枚金蛇锥往下一砸,呛地火花冒起,两枚金蛇锥均都弹飞。 这等犀利无比的暗器,便是洪安通也不敢再站在那当活靶子,当即怪啸一声,身形腾起,急往柴堆方向扑去,想一掌将这偷袭之人毙掉。 好家伙,竟敢用轻功腾空扑来?柳蒙顿时大喜,你以为你会飞便是鸟啊,空中无从借力,看你还怎么躲开咱的激射! 当下手腕微动,一枚金蛇锥再度滑到手中,然后猛然甩出,直奔向半空中如大鹏展翅的洪安通。对方扑击的速度太快,柳蒙也不管有否命中,接着脚尖一蹬地,身体猛地左闪,使出绝妙身法神行百变避开,同时右手长剑斜斜撩开,疾刺对方将要落地的双脚,逼得其狼狈缩脚,只用膝盖着地,打了个滚放才站起。 洪安通乃是门派遭难的主使,柳蒙与他血仇不共戴天,在海外忍住性子苦练两年,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亲自手刃了这老贼,为师父师叔师兄等人报仇雪恨。此时在这里遇到,心里早打定了以死相搏的念头,因此手中长剑展开,趁洪安通腰腿受伤,身手远不如平时灵活,柳蒙只管用出神行百变的步法,配合上精妙的观海剑法,一剑快过一剑,嗤嗤连响中竟如同条连绵不绝的白练,绕着洪安通疾刺不停。 却说徐天川那边,眼见使尽全力也拿不下对手,而对方最厉害的老者已被柳蒙引开,当即不顾什么江湖规矩,大声叫道:“这些恶贼无辜伤我兄弟,大伙别讲什么道义,一起上做了他们!”那边高彦超、樊纲、贾老六等人早已急不可耐,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出手,这时见徐天川主动要求,立刻一哄而上,分别围着无根道长和那猥琐汉子一通乱殴,几招过后便把两人给打倒制住。 韦小宝一直便躲在大车里观看,见到兄长柳蒙先是偷袭不成,然后独自对上洪安通老杂毛,心下极为担心。这时见天地会众人已经胜出,立刻不顾柳蒙的叮嘱,从大车里钻出来,嚷道:“高大哥、樊大哥,你们俩对付这位小娘皮,其他的大伙一起去把那边老乌龟给剁了,省得顶个壳子出来害人。” 身为青木堂香主,韦小宝的话天地会众人哪敢不听,当即依言分开,一起吆喝着冲向水井旁的柴堆。孰料正在激斗的两人身手都极为厉害,虽是两人,却是身影重重剑光呼啸,宛如七八个人在一起混战。以天地会等人的身手,根本掺合不进去。 柳蒙见到众人围了上来,恐大家不自量力的一起冲上,反给了老杂毛逃跑机会,当即再连刺几剑后猛地收手后退,一边凝神戒备着洪安通趁机发难,一边大口喘气,调息着这一番近百招的剧烈体力消耗。 “这老杂毛,是神龙教的洪安通,不用劳烦大家,我自个儿来。”急喘着说完,柳蒙见对方眼神游移,瞟向一边的天地会等人,赶紧左手一甩,又射出一枚金蛇锥,然后合剑扑上,防止他做逃跑之举。 洪安通自从武功大成后,手下从未有过百合之敌,这番见这年青人诸多绝技,无论暗器还是轻功剑法,样样都是精妙绝伦,特别又带着股同归于尽的劲头,打起来很是难受。加上自己初时大意,已是腰腹连番受伤,动作迟钝,再这样下去,纵便是解决掉这年青人,自己内力耗尽后也只有束手就擒。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洪安通不由得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暂时退却的念头。 韦小宝跟过来见到兄长不许别人插手,要自己亲报血仇,大急之下忽地灵光一闪,放声叫道:“我说给大伙听听,这个老乌龟天天自称什么寿与天齐仙福永享,我看都是狗屁!大伙瞧瞧他那三角眼秃眉毛,像不像只乌龟?呀!乌龟又叫王八,莫非你真是老王八托生的?” 因为长得丑,洪安通自小就忌讳别人讨论自己的相貌,现时听得韦小宝油嘴滑舌的在那讽刺,心中怒火不可自抑,何况自己勤苦经营的蛇岛就被这小滑头带着水师轰烂,真想扑过去一掌劈死这小滑头。 韦小宝故意挑衅辱骂,就是想激恼洪安通,使其怒火上头急中出错,好替兄长柳蒙争取到机会。当即拿出在妓院里学来的骂人本领,当着大伙的面又叫道:“王八头上都是绿的,大伙看这老王八又老又丑,却娶了位天仙般的夫人,我见了都动心。都说男老女少,定然偷人,老王八还不知带了多少顶绿帽子!” 天地会众人中多是在市井打混,见到己方香主此等做作,哪还不明其意,当即有口齿恶毒的,就接着道:“韦香主说的对!兄弟我瞧这教主夫人身段风骚,在床上定然是百般索取欲求不满啊,老王八如何能满足得了,会不会请教里的弟兄帮忙呢?”这一句却是下流无比,引得大家一起哄笑。 自从两年前在海边与五岳剑派残余一战后,掉落海中的苏荃过了三个月才回到岛上。初时洪安通也未在意,还十分欣喜夫人完好无伤,但渐渐发现她越发靓丽,眉眼间若有若无的那一丝风情诱人至极。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互相之间的那点小变化,自然瞒不了人。于是,洪安通就有了心事,老觉得夫人与男性手下谈话时会带着暧昧,为此还私下里惩治了几人。 如今被韦小宝当中吆喝,不由老脸变紫,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大喝一声,拍开刺来的一剑,不顾腰腿剧痛转身腾空,往发话哄笑的汉子扑去,脸上凶恶得如噬人恶魔,打定主意,哪怕是挨上一剑,也要把这几个宵小恶徒给毙与掌下。 68.大仇得报 凑在一起对着老者挖苦嘲笑的天地会众人早有防备,当下两边一分,中间的祁老三、贾老六和玄贞道长各执刀剑迎了上去,却被状若疯虎的洪安通一躲一闪,随之两掌打得重创。 以洪安通的武功,他铁心想要走掉的话,谁也拦不住。若不是一上来就腰腿连续被金蛇锥射中,柳蒙也不敢逼得这么紧,单凭身法快速巧妙去耗。现下一见他转而去怒杀出言耻笑的观战者,立即抓住这天赐良机,将左手护腕上还剩下的两枚金蛇锥尽数射出,一枚命中其臀部,一枚命中左肩胛骨。 雁行功发动,久已不用的一式千里惊鸿,柳蒙猛地冲至洪安通背后,剑尖抖动间疾刺后心。待得他右臂反手来拍时,又施展开神行百变,一个缩身绕至侧面,长剑猛递,全力用出沧海一粟。 学自袁承志的观海剑法中,这一招柳蒙最为精熟,就连眼高于顶的袁承志也认为达到了臻境,如果不提前防范的话,极难躲开。 剑气激荡,等洪安通觉到锐风刺体时,腋下极泉穴已被刺中。痛叫一声,本就肩胛骨受创,这时一条左臂更完全垂下,面对如饿狼般凶狠扑击的对方,立时陷入危境。 再一剑,柳蒙又是一招沧海一粟,在洪安通右腿划出道血口。困兽犹斗,这时候的洪安通是最危险的,柳蒙深知像这样的高手,只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机会,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消失,翻盘不过是眨眼的事情。所以越发的小心谨慎,聚起残余内力,把神行百变的身法发挥到极致,手中长剑也迅刺急收,绝不与对方的掌风相触。 但是,洪安通一生厮杀无数,怎甘心就这样被一名不见传的小子耗死?当即怒喝一声,不顾运动间腰腿撕裂疼痛,猛往前跨了一大步,右掌忽地一拍,使出破空掌力,如风卷残云般打向柳蒙。 最后一击了!柳蒙眼都红了,嘴角紧紧抿起,满嘴牙都几乎咬碎,运起镇岳诀心法,不闪不避左掌迎上,同时右手长剑一甩,竟脱手而去,悍然便是袁承志教授的最后一式绝招,“离剑式”! 两人自拼杀以来,已经近两百余招,这还是第一次硬对硬碰上。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一道青色人影远远摔了开去,落地后翻滚几下,挣扎着半天也没能爬起来。 而掌风震起的灰尘落下后,身着黑袍的洪安通神情木然,僵硬地站在场中,左胸口处被长剑穿透,独留剑柄在外,纵是大罗金仙在此也是回天无力了。 “老蒙!你没事吧!”韦小宝惊叫着跑过去,将倒在地上挣扎的柳蒙扶起,上下打量一圈,见除了嘴角流出的鲜血外,并无其它伤势,这才胆战心惊地后怕道:“辣块妈妈的!这老王八怎地如此厉害,都这样了还搞出这么大动静。” 柳蒙两脚打颤,心脏肺腑都被这一掌震动,内力在经脉中乱冲乱走,眼前一阵阵发花,知道必须得赶快打坐治疗内伤,当下低低呻吟道:“快把我扶到车里,我得运功疗伤。” 韦小宝喊来天地会几人,七手八脚地小心把柳蒙抬到大车上,柳蒙忽然又想起那边的苏荃,赶紧冲众人叮嘱道:“那位夫人与我有旧,你们万不可唐突了她。” 苏荃在柳蒙一出手偷袭的时候,就认出了他。见到那魂牵梦绕熟悉无比的身影,一时痴傻在了当场。天地会众人冲上的时候,并没有出手抵抗,任由高彦超封住自己穴道,此时正呆呆地坐在地上,面纱下的艳丽容颜一片茫然,连洪安通被杀后引起的众人欢呼都没有抬头,不知想些什么。 柳蒙在韦小宝的帮忙下,双腿盘起,摆出个五岳朝天式,然后闭目运起镇岳诀心法,小心翼翼地将内力一缕一缕地聚起,纳入丹田。刚才那硬碰的一掌,五脏六腑都被震动,呼吸间胸口火辣辣地好不难受,所幸镇岳诀中正平和,最是滋养心脉,因此等柳蒙五个周天过去后,已经好上一些,只须三日内不再妄动内力,一点儿后遗症也不会留下。 等到柳蒙再从大车里出来,已经是斜阳将落,天地会众人已经将小院落里清理干净,嫌泥屋低矮潮湿,在院子里生起堆篝火,有那会医术的弟兄,拿了随身带着的药材,正用陶罐熬着伤药,准备给受伤的关夫子和祁老三贾老六等人服用。 韦小宝正坐在火堆旁,拿着块熏肉烤着,一边和大伙儿胡吹乱侃着神龙教的种种秘事,说到兴奋处,还站起来拿着树枝挥舞着。见到柳蒙蹒跚走来,赶紧扔下树枝,跑过来搀扶着。 摇了摇头,推开韦小宝递到嘴边的熏肉,柳蒙问起最关心的事情道:“洪安通那老王八呢?”韦小宝嘻嘻一笑,道:“老王八被你串了葫芦,要是能放到火上一烤,立刻就成了道名菜烤鳖。” 柳蒙被韦小宝的斗浑搞怪弄地笑了一下,扶着肩膀,慢慢晃到洪安通的尸体前。静静看着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柳蒙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大仇终于得报,却没有臆想中的那么快意,随之而来的是满怀失落。是有点太突然了,从发现是洪安通,到最后杀死对方,柳蒙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考虑什么“血海深仇一朝得报”的事,心里全是无论如何也要拼死对方的念头。现实达到了目标,却又迷茫了起来。静站了一会,柳蒙弯腰先是把插在胸口的长剑拔出来,然后又蹲着将金蛇锥一枚一枚起了出来。 不对!明明是用了六枚金蛇锥,怎地现在尸体上只有四枚?柳蒙皱着眉毛,在周围地上找了圈,然后拿着让韦小宝仔细看看,也帮忙一起寻找。先不说金蛇锥是用纯金打造的,光是其精致的独特外形,就得相当巧妙的手艺才能做到。袁承志在南洋找了许多工匠都没能仿制出来,因此只给了柳蒙九枚,并让其寻机在北京城找手艺超群的洋人南怀仁来仿制,可见这金蛇锥有多么的珍贵,现在一战下来竟少了两枚,当然不行了。 韦小宝眼尖,在边上四处转了一圈后,在水井处和柴堆下分别找到了两枚,拿在手里兴冲冲地对柳蒙道:“乖乖隆地冬,没想到老蒙你现在这么阔绰啊,砸人都用金子,那要是敌人拼着挨这么一下,带着它跑掉了怎么办啊?” 被这么一说,柳蒙心里也是认可,当下琢磨道:“确实有点太炫耀了,咱哥们虽然不缺这俩钱,可低调些是好事。这样,小宝你有认识的巧匠吗?我出高价,请他用精钢打造几枚赝品,到时候就算找不回来也不心疼。”韦小宝在北京城这几年交友广泛,在心里一思索,便有了几个人选,可是现在正逃亡途中,不方便再回京城,于是把高彦超请了过来,取出几张银票,塞在他手里。 “高大哥,麻烦你再回去一趟,甜水井胡同那有个铁匠铺子,刘铁匠你也认识,请他按照这样式,用上好的材料多打造一些,只要东西好,价钱什么的好说。”韦小宝征得柳蒙同意后,拿出一枚金蛇锥递给高彦超,让他回去京城找相熟的刘铁匠去仿制,而那堆银票有三千两之多,买十个铁匠铺也买下了。 柳蒙明白韦小宝财大气粗,身上最不缺的就是银票,当下插言道:“劳烦高大哥了,顺便再给我打柄长剑,这柄使得久了,刃口都有些钝。”上次在京城,也是委托这刘铁匠打造的长剑,高彦超也是知道此事,当下应过,牵了匹马回去办事不提。 这边柳蒙推掉韦小宝等人一起用饭的邀请,慢慢走到被制住穴道的苏荃面前,一屁股坐了下来。身手轻撩开黑色面纱,看着那张艳丽妩媚的面容,柳蒙有点苦涩的咂了咂嘴,沉默了会后开口说了句废话。“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69.了却恩怨.英雄陨落 在海上蚀骨*的缠绵日子,两人心中又如何能忘?静静看着已褪去青涩的良人,尽管嘴角微抿时和善依旧,苏荃却感觉到对方多了丝稳重,不再那么冲动激昂,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扑面而来。 “洪安通终于死在了你的手里,这算大仇得报吗?”苏荃艳丽的面容一片沉静,没有回答对方的问候,而是开口反问道。 柳蒙点了下头,接着又摇摇头,仰脸看着逐渐罩来的夜色,沉声道:“我想到蛇岛上去一趟。”随手解开苏荃被封住的穴道,柳蒙拉起对方的嫩滑玉手,认真道:“我需要你带路,好吧?” 喊过韦小宝,两人商量了下后,吩咐人找来个裹尸袋将洪安通的尸体装起来,然后请玄贞道长带着大伙先去山里的据点,柳蒙带着韦小宝和双儿几人共乘一辆大车,转道向南,等脱离了清兵可能的追踪后,再转而向东,准备到莱州雇船出海,去蛇岛上设立灵堂拜祭五岳剑派的各位英烈。 双儿在出北京城的时候,被清兵炮轰伯爵府的响动给惊吓了,加上女人每个月的不方便,有点低烧,一直躺在车里昏昏沉沉的休养。当下让苏荃在车里负责照顾双儿,柳蒙与韦小宝兄弟俩坐在车辕上赶车,与高彦超约定到莱州汇合后,沿着南去的道路自由前行。 哥俩身上有的是银票,到了处集市便大肆采购,把一辆大车布置得舒舒服服,又额外买了头大骡子,一些吃得干粮酒水全部驮在上面,然后如同电影中的大篷车一样,载着女人开始了逍遥的旅途。 不一日,来到了莱州港,柳蒙一边找了码头相熟的船夫,花高价雇佣了艘快船准备出海,又请了位善于办理祭拜白事的师傅,给了银子尽管采购搭设灵堂的相应物事。自己则抽空去了港口南面三里许的临海小山崖,现在被当地人沿用当日的称呼,叫做“杀虫台”。 两年过去,杀虫台早已恢复它昔日的安静,当日被清理一空的野草又疯长多高,风一吹不停舞动,似乎歌颂着洒在这里的碧血忠魂。 柳蒙走到当初摔落海里的崖顶,愣怔的站了会后,拔剑清理出片空地,将食盒里的酒菜端出摆好,又燃上柱香,跪在那里望着四周荒芜的草丛,一时悲从心来,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师叔,大师兄,冯二师兄,还有丛不胜及慧琳等师兄师姐,每人的身影在眼前一一呈现,仿佛还在这里,在与敌人奋勇拼杀。 ========== 雇佣的这条风帆渔船驶起来速度极快,在苏荃的指引下两日就到了蛇岛。小心避开岛边的暗礁,等上蛇岛后,只见上面树木枯焦,瓦砾残木处处可见,全是当时被大炮轰击过后留下的痕迹。 炮轰过后又引起大火,岛上的蛇群遭了殃,几乎全被焚烧以尽,路上全是焦黑的骸骨。过去被供奉为教中神物的蛇群,现时如此下场,苏荃难免有些感慨,而柳蒙及韦小宝都觉得大快人心,心中解恨甚已。 韦小宝曾经被逼着来过蛇岛,一路走来,不时讲解着原本岛上的布置,间或还向苏荃求证。到得原本的大堂前,只见断壁残桓,那一片连绵的竹屋大殿全以不见,不由得眉飞色舞,向柳蒙夸耀起自己的功劳。 雇来的几人依照柳蒙的吩咐,就在这里拣了处平整地方,将船上所带的一应事物卸下搬来,搭立起灵堂。柳蒙换上麻衣,头顶戴孝,将刻有五岳剑派的牌位捧到堂上,又将洪安通的尸体运来,亲手把首级割掉,祭在堂前,然后大哭叩拜,如此三日,才算完成祭拜之举。 门派血仇终于得雪,接下来,柳蒙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尽快完成任务,好结束这个令人神伤的场景世界。 好在有韦小宝相助,最后一部《四十二章经》也从吴三桂那得手,藏在封面里的碎羊皮柳蒙收了起来,等待风声稍松后,再度潜回北京城,去钱串子胡同那的客栈里,把前几部的碎羊皮一起取出,拼出完整藏宝图。 扬帆破浪,乘着渔船从蛇岛出来后,柳蒙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望着碧海蓝天,揽着苏荃温香软玉的身躯,不时和另外一边的韦小宝双儿开个玩笑,只盼得这船开地慢些,远离那些江湖仇杀和家国纷争。 可惜,一声炮响打破了温馨的氛围,只见远处海面上,两艘船一前一后,正追逐着向己方冲来。后面一艘大些,边追还边放炮,只是都在高速行驶中,溅起水花朵朵,根本难以打中。 除了韦小宝,柳蒙、苏荃、双儿三人都有武功在身,况且四人经历过的险境不知有多少,当下并不畏惧,而是让船夫加快速度,擦左侧边线迎上去,看究竟是何方炮船在开战。 韦小宝眼睛最尖,当先发现了前面快船上的熟悉身影,不由大叫道:“是师父!咦?还有个好像是郑克爽。”再过一会,等离的近了,柳蒙也认出对面快船上的几人,正是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及钱老本等人,而台湾的延平郡王府护卫们也在船上。 后面的炮船犀利,在海上是如何也讨不到好处。柳蒙当即命船夫挥舞旗帜,和快船联系后,一起左转往附近的小岛上冲去,想要弃船上岸,免得被大炮轰中船体,到时沉入海里就不妙了。 小岛离的很近,一柱香的时间两艘船就全部冲上岸滩搁浅,大家伙发一声喊,各展身手跳了下去。柳蒙轻功最好,自然带着韦小宝一起,和苏荃双儿躲进岛上的巨石后面。而陈近南等人也纷纷跑过来,而一名身材婉约相貌极美的少女也在其中,柳蒙一见之下也是大喜,原来正是阿珂。 相互通报了近况,说起被炮船追逐,原来是施琅带着清廷水师巡逻,遇见了挂着台湾郑家旗帜的船只,自然是穷追不舍了。没说几句,那艘炮船便放下五艘小艇,载着几十名兵丁往岛上冲来,为首一名将领身形魁梧,指挥着兵丁们排成横列,一起弯弓齐射。只是巨石高耸,距离又远,箭支飞到后已是无力,根本没有给大家造成伤害。 陈近南叫道:“大伙儿注意,冯大哥,柳小兄弟,咱们只要守住了这里,他们上不来的。”柳蒙答应一声,和白面黑须的冯锡范一起,各挺长剑守住巨石上来的通道,等待下面清兵攻来。 冯锡范冲下面喊道:“施琅!你这个不要脸的汉奸,有胆就上来,和我一决死战!” 果然是通吃岛上的情节。柳蒙仔细打量着下面的施琅,这可是收服台湾的大将,在史书上也是占有一定地位的。只见其丝毫不为所动,大笑道:“陈军师、冯队长,你们两个的武功高绝,在下是极为佩服的,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两位还是带着郑公子一起下来投降吧。” 这边冯锡范等人自然喝骂不已,陈近南心思慎密,瞧见对方的举动后眉头大皱,道:“他们怎地把小艇又开了回去?是了,这是要在回大船载送兵丁过来。” 一直苍白着脸缩在后面的郑克爽惊道:“什么?他们还要运兵来?这可怎生是好啊?冯师父,陈军师,你们快拿个主意啊。”韦小宝嘻嘻一笑,说道:“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他们要的是你,大家伙若是打不过,只消把你献出去就成了。” 此言一出,郑克爽脸色更白,陈近南低声呵斥道:“小宝休得胡说!”然后冲冯锡范和柳蒙等人道:“趁下面鞑子援兵还未到,大家一起冲下去,冯大哥,你我二人联手,须得尽快把施琅给擒住,方能逼迫对方大船离开,给大家伙求得条生路。” 说完后,大家齐声吆喝,一起执兵器冲了下去。陈近南、冯锡范自不用说,钱老本等几名天地会的属下和延平郡王府的护卫,也都是身手了得之辈,那些普通兵丁如何是对手,一下就被冲得七零八落。尤其是有柳蒙这个人形大杀器在,高超身法使出,每一闪动边便是一条人命报销,下面七八十名兵丁很快被击溃,腿脚快些的转身逃进海里,仗着水性好往大船方向游过去。 等到柳蒙带着大伙回来,施琅已被陈近南给制住,正在那谈论着什么。原书中,就是在这里,陈近南由于大意,被卑鄙无耻的小人郑克爽偷袭杀死。现时自己在场,究竟是救不救这位有些迂腐的大英雄呢? 于情理上来说,他是韦小宝的师父,同自己也算亲近,救之天经地义。但他同时又是台湾的军师和天地会总舵主,如果让其活着,会不会对以后的历史走向起到变化?以后施琅收复台湾及沿海岛屿还会不会成功?中华大一统局面会不会因此有所改变? 没等柳蒙犹豫着做下决定,便见施琅忽然发足狂奔,众人一呆之下,忽地传出一声惊叫,郑克爽猛往后退去,而陈近南背后已经是插着把明晃晃的宝剑。 70.双美聚首.斩冯杀郑 “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第一大帮派天地会的总舵主,天下义士的偶像,在口耳传颂中几乎成了反抗满清的象征。其为恢复汉家江山一生辛劳,为报延平郡王知遇之恩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头来却落了个死于效忠对象的偷袭,是讽刺还是汉人的气数真地已尽? 韦小宝悲叫一声,抬起匕首往郑克爽刺去,却被冯锡范一脚踢倒,这边双儿及钱老本等人冲上缠住。韦小宝打了几个滚爬起来,哭号道:“这恶人杀了总舵主,大家跟他拼命!”又转头对正急奔过来的柳蒙喊叫道:“老蒙!我师父被人害了!你帮我杀了他!” 冯锡范武功高强,天地会这边几人武功最高的只是钱老本,根本就靠近不了被他守护的郑克爽身前,韦小宝这时悲愤的肝肠寸断,立即请求兄长柳蒙出手杀掉对方。 虽然柳蒙早已清楚会有这情节发生,但事到临头,亲眼见到一位热血家国的大英雄被宵小给暗算偷袭,还是非常震撼,对自己的犹豫是满心懊悔。当下大喝一声,左手一甩间,一道金光猛然闪过,钉在了郑克爽的小腹。 郑克爽哎呦一声痛叫,手捂小腹蹲了下来,冯锡范惊到:“公子你受伤了?”啪地一掌,将一位天地会的兄弟打得口吐鲜血坐倒,然后一挺长剑,冲柳蒙怒道:“狂妄小子!竟敢伤我家公子,拿命来!” 柳蒙低哼一声,抬手又是一枚金蛇锥射出,等冯锡范急抬剑格挡时,猛地使出千里惊鸿冲刺,同时叫道:“苏荃、双儿!你们去把姓郑的护卫们都杀了!钱老哥,你看住姓郑的!” 冯锡范外号一剑无血,乃是昆仑派高手,内功极其高深,最喜以剑尖点人死穴,剑法高超,在台湾军中号称第一剑。如今遇上柳蒙,昆仑派剑法对上五岳剑派剑法,一时剑光嚯嚯,剑气激荡纵横,旁人只见两团耀眼白光不时碰撞追逐,端地惊险无比。 这是柳蒙第一次与用剑高手做生死之搏,打起十二分精神,把所学的剑法精要尽数使出,心里眼里除了对方的长剑再无旁物。杀到酣处,手中剑尖一挑,身形一顿一退,忽地高高纵起,从神行百变的身法一下换成穿云纵,同时剑招更加迅疾直接,放弃精妙绝伦的观海剑法,用出早已深植入身体内每一个细胞的回风落雁剑法! 衡山剑法轻灵迅猛,回风落雁剑法更是将其诠释的淋漓尽致。如果是两年前,柳蒙用本门剑法对上冯锡范这种用剑高手,纵使初时在剑术上稍占点优势,内力上的缺陷还是难以弥补,恐怕十招过后就会被人将长剑击飞。但经过袁承志用自身内力帮助其洗髓扩脉,现在镇岳诀心法已到融会贯通之境,对上洪安通还不够看,可与冯锡范已有了一拼之力。 刚才转瞬间已经厮杀了近二十招,柳蒙有把握用观海剑法跟冯锡范耗上百招之外,但如不施展险招求胜,最后还是得变成内力和耐力的比拼,毕竟观海剑法威力最大的第四招波澜不惊,柳蒙还没有体会到其中意境,防守上差了些火候。同洪安通搏杀时是以命换命,根本就没有考虑防守,但同冯锡范搏杀就不一样了,对方也是用剑高手,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得饮恨。所以柳蒙果断放弃威力强悍的观海剑法,改成更随心所欲的回风落雁剑法。 风回电激,断雁孤鸿,轻吟回风,雁悲无声,孤雁南飞……。经过辅助修炼系统精心简化过的剑招,使用时熟悉得如同呼吸一般,迅疾,狠辣,简单,灵活。配上游走速度奇快的雁行功和高来高去的穿云纵,冯锡范立刻就落入了下风,仅仅五招过去,就不得不收回攻势,全力进行防守。 又一个三连招过后,柳蒙猛然纵起,反身挥剑,剑尖抖颤出一片寒星往冯锡范头肩罩落,正是威力最大的剑招“一剑落九雁”。然后不等双脚落地,身子平着一个翻滚,长剑飞快刺出,速度如白驹过隙,悍然变成了观海剑法的第二招“沧海一粟”。 见到对方把握机会使出大招,冯锡范全力出剑,好不容易把罩落的六点芒星连挡带闪尽数躲开,却腰间一凉,低头看去,只见章门穴处血流不止,已然中剑。 趁此机会,柳蒙连续两个后翻拉开距离,接着左手连甩,两枚金蛇锥一前一后,眨眼间射到冯锡范跟前。章门穴被刺中,浑身气力流泻极快,转眼已是施不出三成,冯锡范右手勉力举起长剑,却连金蛇锥尾都没碰到,气海和俞府两穴立被射中。 脚踩七星,运起神行百变身法,柳蒙几下闪到僵住的冯锡范身旁,长剑斜斜一挥,一招怒涛惊风切出,唰地将对方白面长须的头颅砍下。 结果了冯锡范,柳蒙先是把两枚金蛇锥收走,然后环目四顾,见几名延平郡王府的护卫早已被苏荃和双儿两人撂倒,而罪魁祸首郑克爽也被钱老本带着几名天地会弟兄给捆了起来,韦小宝正趴伏在陈近南的尸体前痛哭不止。 只是眼角扫处,一道亭立的身影站在那儿,小脸苍白,提着长剑不知该如何是好,大伙儿也直接无视了她,任其呆站着。阿珂是和郑克爽这小子一起来的,刚才时间紧迫,到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和这小白脸在一起,现下柳蒙慢慢渡了过去,淡然道:“你怎么没和师叔祖一起?”见阿珂嗫嚅着没有回答,又问道:“小宝要杀郑家孙子替陈总舵主报仇,你怎么看?” 看了面带不善的柳蒙一眼,又看了看被钱老本几人痛殴,如同杀猪般惨叫的郑克爽,阿珂赶紧摇了摇了头,低声辩解道:“他竟然敢暗害陈总舵主,自然死有余辜,我只是和他顺路去福州找我爹。”说了自己和郑克爽并无亲密关系,阿珂忽然眼圈一红,几欲泪下,抽噎道:“师父已经不是我的师父了,我是从小被她抢来的,我找到了娘和爹,只是他们也都是身不由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柳蒙一听就明白了,看来阿珂定是清楚自己的亲娘是“红颜祸水”陈圆圆,亲爹是大顺王李自成,明白了师父从平西王府中抱她走,是误认了吴三桂为她亲爹,想让她长大了后来亲手杀死自己的爹爹。 可怜的娃,根本就不该生出来。空有张绝世皮囊,大了却发现,娘不是娘,爹不是爹,师父更是用心险恶。咳,阿珂大约是《鹿鼎记》中最苦命的人儿了吧,若不是最后和韦小宝生了虎头,跟郑克爽回到台湾,怕真没有个好归宿,最终也只能和她的亲娘陈圆圆一样,沦为男人炫耀的玩物。 只是现在,自己已经强势宣告了她的所有权,自然得为她后来的生活考虑。 一提起牵扯的女人,柳蒙最近就很是头疼。 不是没能力搞定这俩女人,只是自己终要离开这世界,又不能将她们带走,到时候怎么办?决绝的一挥手,潇洒离开?还是牵缠挂肚,不忍分别? 对了!还有件事情,自己到得多注意下。书中所讲,韦小宝与八女大被同眠一夜,就让三个女人怀上了孩子,怎么自己和苏荃在海上放纵n次,却楞是没有种下?难道在这世界自己的种子被限制了,还是本身就有问题?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自己离开了这世界,还要留下后代在此,那也太他麻地扯淡了。 长叹口气,纠结的事,柳蒙不愿意多想。当下握住阿珂冰凉的小手,牵着她走到苏荃面前,平淡地为两人介绍道:“这是苏荃,你叫她做荃姐,这是李珂,你叫她做珂妹。你们俩多亲近亲近。” 苏荃足智多谋,心思灵巧,见到柳蒙忽然牵了位美丽无比的女孩过来,又让自己和她姐妹相称,哪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即脸上一红,却大方地拉过阿珂的手,笑道:“好漂亮的妹子,真是我见犹怜啊。” 阿珂从小到大,师父说一不二,向来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后来得知身世后,到也执拗了一把,发飚不认师父爹娘,独自跑走。但现时见到柳蒙,哪还有什么脾气,虽然受师父熏陶不愿与人共享,可念及自身孤苦伶仃再无亲人,却也只好勉起微笑,羞涩应道:“荃姐夸奖,我生性愚笨,今后还请荃姐多加指点。” 女人之间,沟通的方法极多,尤其是古代共侍一夫的思想作祟,苏荃与阿珂两人很快就谈笑风生,好如亲姐妹一般。让原本还有些忐忑的柳蒙彻底放下心,想着娥皇女英巫山双飞,不由色笑不已。 这边陈近南已经气绝,临终时却一再要求韦小宝不可杀郑克爽报仇。韦小宝虽不怎么着调,但对于在心里尊为父亲的师父,还是言听计从的,因此发狂地踹了郑克爽几脚后,又大哭几声,终未下令杀死对方。 柳蒙不愿意了,自己已经把冯锡范杀死,与郑家的仇恨已经结下,再说对方不过是个过气的小角色,现时死与不死没啥分别。何况郑克爽还痴心想要和自己抢夺阿珂,又如何能放他活着离开? 分开围在一起的天地会众人,柳蒙冲钱老本和双儿一使眼色,让两人扶着韦小宝起来到一边去歇息,然后俯身看着惊吓到脸色青白的郑克爽,讥笑道:“郑小王爷,能告诉我,现在心里想什么呢?”见到对方抽搐着脸孔恐惧的模样,柳蒙一指远处正和苏荃谈笑的阿珂,一字一顿道:“她,是我的。” 等郑克爽点头如捣蒜地应声,柳蒙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抬脚对着他小腹间露出的金蛇锥尾部一踢,噗地一响,一道金光透体而出,带出一蓬鲜血。 71.来日方长 在渤泥国时,柳蒙就想通了一件事情。 这个场景世界与自己所来的现实世界完全没有关联,任自己怎么干涉书中情节,都是无碍。既然如此,那还瞻前顾后、婆婆妈妈地干什么?以自己现在的剑法内力,在江湖上也算是绝顶之列,只要小心些不与那声名极盛的老怪物们对上,还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真正的快意恩仇! 转念间,郑克爽蜷缩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一口气没上来就此死去。钱老本过来哭嚎几声,厄自不解恨,又伸脚踹了几下尸体。韦小宝听得郑克爽已死,便用匕首将其脑袋割下,与冯锡范的首级一起摆在陈近南遗体前,带着天地会众人跪拜叩首,哀哭不提。 柳蒙喊过苏荃和阿珂两女,一手牵住一个,让开血腥遍地的海滩,爬到一处频海的大礁石上,让两女贴着自己并肩坐下。看着远处海面,揽着两位佳人,涛声欢笑海风吹拂,心中杀气渐淡,直到归于宁静,三人一时都沉迷无语。 其时夕阳返照,水上波涛摇晃,海面犹如万道金蛇竞相窜跃,景色奇丽无方。柳蒙心中一动,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脑海里闪耀,一个恍惚间,那万道金蛇竟化成道道剑光,在海浪中奔腾呼啸,仿佛带着种奇妙韵律,与海潮的声音融为一体,细听之,却又归于平静。 波澜不惊!观海剑法第四招,也即威力最巨的一招!这一招脱胎于金蛇剑法,却又融入袁承志几十年的剑术心得,曾言就连创出此招的他也未能完全领会其中意境! 柳蒙一下脱开两女的依偎,脚尖用力,身形忽地拔起老高,然后头上脚下直接扑进了海水中。 潮起潮落,万流涌动,涛声沸腾,都不过是海在呼吸在感叹在告别时光。反手抽剑,一剑斜斜划出,左一圈右一圈。柳蒙信手挥洒,纵便在海水里也是毫不迟滞,待两圈过后还剑入鞘,整个人又忽地纵出海面,连续两个跟头翻回刚才所在的礁石。 轰地一声闷响,海水忽地沸腾,如喷泉般冲天而起,好似下面爆开了颗高威力炸弹,水花迸射中,方圆三十米的礁石上全被水浪洒了个遍。苏荃阿珂两女“呀”地惊叫着缩到柳蒙怀里,而柳蒙眯起眼毫不在意,仰首大笑,开心不已。 ================= 在韦小宝的带领下,天地会众人将陈近南的遗体掩埋在岛上,然后从船上拿下粮食,让船夫在海滩上生火做饭,韦小宝不上船过夜,要为师父守灵三日。 天地会的钱老本和几名弟兄自然都要替总舵主守灵,当下柳蒙自告奋勇去看守船只。当然了,苏荃和阿珂是要一起去做伴地,海战双飞燕的滋味,柳蒙太想尝一尝了。 繁星点点,潮声低吟,浪花温柔地打在船体上,带起一阵一阵律动。海岛的夜晚极为迷人,船舱内的气氛更是令人沉醉。 苏荃妩媚多情,成熟婀娜的喷火身材,在强力鞭挞下万般婉转,曲意奉承,将两年的相思煎熬尽数释放出来。那快意到极点的吟叫和叹息,令羞不自已的阿珂身子一阵阵酥麻,白玉一般的肌肤全是潮红,两腿紧夹着,湿意却不可抑止,趴俯在枕头上的螓首,不时偷偷地看向那纠缠成一团的两人。 又奋力冲刺几十下,身底下的熟女苏荃终哀叫一声,十个脚趾头都用力张开挺直,长长后仰着的优美脖颈上,香汗淋漓。柳蒙低首亲吻了下那火热的红唇,将瘫软的俘虏轻放到榻上,然后挺着那傲人的昂扬凶器,膝行几步来到阿珂面前。 阿珂又惊又羞,一颗心儿不知乱成了什么模样,把绝美的脸蛋儿使劲埋在枕头里,哪敢睁眼看一看那狰狞之物。柳蒙拉过她的芊芊玉手,轻按到自己的凶器上,并温柔地让其握住,纵容她生涩的把玩着。同时一双怪手轻轻拂过阿珂洁白无瑕的背部,带起一串难抑的抖动,最后一手落在挺翘的臀肉上,捏揉挑逗;一手抚摸着女人的骄傲,放恣丈量。 待水满溢出,移步至港,腰身缓慢前倾,在玉人低低的娇啼声中,落红处处,梅香满舱。 一位少女之躯,自然要小心侍弄,用心怜爱。柳蒙极尽温柔的霸道,拿出超越这时代的av理论,浅深结合,快慢相辅,引领着身下绝美的少女,一步一步迈入快乐的巅峰,直到自己也尽情怒射。 这是淫秽无比的一夜,这也是纵情恣意的一夜。 等到三人都疲累睡去,舱内已是乱不堪言,可见是多么的惨烈肉搏战。这一觉柳蒙睡得特别香甜,梦里自己处在一个极大的厅中,周边全是些小电影里的著名女优,自己雄风不倒,荒唐众女,最后弹尽粮绝,大叫投降也没有用。眼看着宝贝要被玩废,柳蒙终于急醒了。 或许是受这个噩梦的警惕,接下来的两日在夜间守船的时候,柳蒙就收敛了一些,两女均沾雨露即止。不再放纵到倦极欲睡的地步,当苏荃不解地继续索要时,借口曰“来日方长”。 三日过后,大家收拾停当,搭乘快船回到了莱州。高彦超按照之前的约定,已经在莱州城等候,不仅将柳蒙要求的长剑重新打造了一柄带来,而且也将金蛇锥的山寨仿制品一并带来。 用上等精铁提炼,混合极难寻到的陨铁,代代相传的刘铁匠依据金蛇锥的样式,打制出了二十四枚铁蛇锥。柳蒙拿在手里细细体会,只觉重量、大小都是一致,只是在射出时,达不到那种螺旋的速度,在面对高手的护体真气时,不易穿透。原因自然是金蛇锥外体上的螺纹太过精致复杂,单凭手工很难维持一致。不过好处则是射出时没有了那独特的尖利啸声,用来背后暗算最好了。 有了金蛇锥的替代品,柳蒙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暗器,而不必担心一去不复返的暗器回收问题,在那极快的发射速度下,一般高手那是连边都靠不上。而且在海岛上,无意中领悟了第四招波澜不惊,现在的柳蒙可是信心十足,就算洪安通再活过来站到面前,也有把握一战而胜! 既然自己的武功又有提升,柳蒙自然不会在乎满清小皇帝的追缉,当下和韦小宝带着苏荃、阿珂、双儿等人,稍作伪装后,大摇大摆地重回京城,去钱串子胡同的客栈里,把藏在那的碎羊皮取回,准备凑齐后拼出藏宝图,完成这世界的任务。 72.擒获康熙 钱串子胡同内的金玉客栈,因为地点偏僻,多是些老客熟客来落脚,客房一直都很宽裕。韦小宝在一年前从云南回来,就花了重金包下了两间相邻的上等房间,并把几部四十二章经和里面的碎羊皮分别藏在了里面。 一行五人,两男三女,分别住进了两间上房,等韦小宝将藏在砖缝里的碎羊皮取出,柳蒙便让双儿和阿珂一 同帮忙整理拼图,又让武功最高的苏荃负责保护几人。自己借口有件事情要办,待天黑后独自出了胡同,先晃到一家饭馆吃了顿羊肉泡馍,确定无人跟踪,然后绕到皇城边儿,施展高超轻功,从宁寿门翻了进去。 夜入皇城,柳蒙这次的目标放在了小皇帝康熙身上。 藏宝图拼出后自己在这世界的时间也将结束,虽然对于自己来说,这个《鹿鼎记》世界只是一个游戏中的副本,但生活了近二十年,又如何不对其充满了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如同家一般亲切的衡山派,已经消失在江湖恩怨的大潮中,但一直灌输的那种抵御鞑虏的精神,那为拯救华夏气运而牺牲的豪气作为,却已经深植于柳蒙的心里。 汉人在满清鞑子的眼中,就连猪狗都不如,不过是杀之不尽的蝼蚁。记得在某历史论坛上曾看过这样一组数据,从满清入关算起,至康熙十年满清统治基本稳定,汉族的人口从一亿四千万减少到不足七千万!二十七年的时间,满清鞑子便杀掉了汉族近一半人口! 是的,柳蒙来自21世纪大一统时代的新中国,那时候包括满族在内,都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但亲临其境,又有谁能看着一族同胞遭此劫难而不动容?又有谁能大喊着“满汉一家”,伸长脖子等着对方屠戮? 特别是满清入关后,一系列的抑汉政策对中华文明的损害,处处宣扬奴性,几乎把华夏民族的血气奋勇给阉割掉,更是无法饶恕的罪孽。 所以,在即将告别这个世界,在今夜,柳蒙想要为挣扎在鞑子铁蹄下的劳苦百姓们,做点什么。 前段时间,归辛树归二侠夫妇入皇宫刺杀康熙未果,使得宫内的守卫更加严密。面对江湖高手拼死一搏的凶险,清廷是心有余悸,特地从北地的江湖门派中征召了些高手,前来充实御前侍卫的队伍,护军营骁骑营前锋营也人手加倍,轮流负责宫内禁卫巡哨,如今的皇宫可以说真似铁桶一般。 柳蒙一潜入宫内,便发觉不对劲。 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宫内依旧灯火通明,往常那些阴暗无人的角落,也放置了灯笼,成群结队的太监们不时从一条条通道中经过。而每处宫殿前后,都有佩戴兵器的侍卫们守护,待来到皇帝日常起居的养心殿一带,一队队身披铁甲的禁卫们来回巡逻,另有执弓箭的前锋营官兵占据四周宫殿房顶,在火把映照之下,便是只飞鸟也休想进入御书房行刺。 根本就靠不到近前,柳蒙只能远远地躲在一处凉亭顶上,看着重兵环护下的养心殿发呆。粗略数了数,光是身披重甲的兵丁就得有上千名,还不算里面轮值的御前侍卫。任凭自己武功在高,也不能以一当千吧?何况一旦惊动了守卫,乾清门及东西光华门的数千禁卫转瞬即到,到时自己再牛叉,也难以在千军万马中逃得生天! 要沉住气,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急事,就耗在这里了,不信天色放亮后,这些守卫们还能如此精神,到时拣个空档,直接冲进养心殿里,挟持住康熙再说。 实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又不愿意白来一趟,当下柳蒙趴在凉亭顶上,竟然大胆地打了个盹。 直到天色将亮,晨钟撞响,柳蒙方才醒来。只见殿前空地上,一大群太监宫女们涌来,扫地洒水,清理卫生。场面虽然有些混乱,却无人敢于喧哗交谈,而来回巡弋的铁甲禁卫们也与外套紫色马褂的御前侍卫们交班,一时偌大的空地变得空旷了起来。 看着睡眼惺忪,不时还打着哈欠,各自扎堆站立聊天的御前侍卫们,柳蒙知道时机来了。当即起身轻轻跃至亭下,随手将从边上经过的三名太监点倒,然后快速剥下一件绿马褂套在身上,再戴上红缨帽,把长剑藏在背后,用衣领遮住,接着拣起拂尘,低头往养心殿走去。 一名没品级的小太监,单独在皇上起居的殿外乱走,这在皇宫内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于是柳蒙立即被人发现了不妥,有站在殿外值更太监首领便迎上去,小声呵斥,令其立即退后,并招手让御前侍卫们过来将对方押走好好审问。 此时,柳蒙离那养心殿不过三十余米,中间除了殿门口几名太监和两名黄马褂的带刀侍卫外,再无阻隔。装作没听懂首领太监的呵斥,柳蒙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等到后面跑来几名侍卫要拿住自己,这才咧嘴一笑,脚尖猛点地,八步赶蝉瞬间展开,带着一阵疾风直扑大殿门口。 “有刺客!”这位首领太监到也机敏,一见之下立时大呼,可柳蒙转眼间便也到了身前,手中拂尘狠狠砸下,脑袋立同西瓜般被砸得稀烂。 “护驾!护驾!”守在殿门口的两名黄马褂侍卫,都是北地门派选出来的武功高强之辈,立刻抽出佩刀,大喊示警。而柳蒙身形急窜,到得殿前台阶处后,把手中拂尘当做暗器向其中一名侍卫掷出,然后使出穿云纵身法,到得殿前一个折转,让过赶来拦截的两名侍卫,反手抽剑从花窗处一下合身撞入。 甫一落地,柳蒙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稳住身形,长剑一闪,将挡在面前的一扇屏风哗地劈开,也不管大惊尖叫的太监宫女,直接仗剑往里就闯。 守在皇帝安寝宫殿里的侍卫,必须得是有黄马褂在身的四品以上御前带刀侍卫,而恰好是清晨交接时间,值了一夜班的侍卫们又累又困,正急盼着交班,反应难免有些迟缓,当下被柳蒙声东击西,从偏殿直闯进来。 一路横冲直撞,凡是挡在身前的,不管是人是物还是墙,柳蒙统统一剑劈过,镇岳诀十成内力附加,直奔处在后面的寝室。最后一道大屏风,一名侍卫统领终于拦到了前面。柳蒙已经隐约看见屏风后那雕龙画凤的巨床,和里面惊慌的人影,更有尖利的女声惊叫和不断的急声催促。 没有时间和对方消耗,柳蒙当头一剑,便是用出观海剑法中最迅疾毒辣的沧海一粟。这名侍卫统领却是铁掌门高手,见对方剑法犀利绝不是自己能挡住的,可现时背后就是龙床所在,避无可避之下,怒喝一声,两掌交替横档,想要隔开对方那如幻影的一剑。 哧地一声,一双肉掌打熬得再强横,也是被十成镇岳诀内力贯注下立给刺穿。而柳蒙冲势不停,已来不及抽剑再刺,当即左手并指成掌,错身的霎那运起剑掌绲嘏某觯沧〉恼饷涛劳沉齑虻梅善稹p>  右手微抖,将屏风唰地砍为两半,柳蒙挺剑纵出,见到一名穿白色小衣的身影正在几名侍卫的保护下要往后面退去,当即左手连甩,三枚铁蛇锥呈品字形飞射而去,将落后的侍卫射翻。柳蒙脚下运起雁行功,忽地从巨大地龙床一侧冲过,一式千里惊鸿把架着白衣人的侍卫穿个透心。 空着的左手一下掐住白衣人的脖颈,不等其反手来掰,右手剑柄曲起连点肩井、风门、神堂三处要穴。一等制住这白衣青年后,柳蒙长剑展开唰唰几剑,将哭喊着慌不择路的太监宫女尽数刺死。 轰隆一声,寝室后面的偏门被疯狂拥进的侍卫们直接推倒,几名身着黄马褂的侍卫冲进来,见到皇上已被刺客抓在手里,立刻惊慌大叫:“休要伤了皇上!”而在外面还没有冲进来的侍卫们乱哄哄大喝:“赶快救驾!赶快救驾!” 按照满清的规矩,主子被刺身亡,负责保护他的侍卫将全部砍头。九五之尊的皇帝如果被刺杀,那整个皇宫内的侍卫、禁卫、三大营的兵丁们,得全部人头落地! 因此,尽管前后拥入的侍卫们将柳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却没一个敢冒然上前出手,眼睁睁地看着柳蒙一手提起白衣青年,一手执剑走到养心殿大厅。 面对密不透风的包围圈,柳蒙毫不在意,一脚把包金紫檀木书案踢开,将白衣青年丢到地上,然后好整以暇的坐到髹金雕龙高背木椅上,用剑尖抵住其下巴,冷峻地看了眼周围紧张不已的侍卫,沉声命道:“全都出去!” “胆大狂徒!竟敢擅坐龙椅,你要造反吗!?” “放开皇上!或许可饶你个全尸!” “只要你敢动皇上一根汗毛,必将你碎尸万段,满门抄斩!” =============== ps:摩拳擦掌,整理资料,准备和辫子奴们开战! 73.剑逼鞑酋.热血永存 乱七八糟的叫声又即传来,在空旷大厅中嗡嗡的令人头晕。虚张声势的侍卫们明白这名刺客武功高超,纵使没有皇上在手,先冲上去多半也是死路一条,因此哪怕头顶花翎的统领一再示意,也不敢做第一个出头挑子。 柳蒙此时的精神高度紧张,瞧见人群中有名侍卫双手插在皮兜里,想是要找机会施放暗器,立刻先发制人,左手一抖一甩,一枚铁蛇锥悄无声息地飞射过去。赝品铁蛇锥的力度虽不及金蛇锥,但在内力贯注下依旧非同凡响,那侍卫哎呦一声,左眼正被扎入,锥尖深入脑中,头一歪立时气绝。 这一手卓绝的暗器立威,侍卫们顿时轰一声,吓得各个戒备,先顾自己的防御。冷笑了下,柳蒙才懒得搭理这群侍卫,右手轻动,把剑尖从康熙的下巴处移开,在一众侍卫们紧张的注视下,慢慢划过他的肩膀、手肘,最后停在其左手背。 “全都出去!”柳蒙重复了一遍,见侍卫们不为所动,当下低首盯着脸色苍白、紧闭双唇一直没有出声的康熙,忽然诡异地笑了下,剑尖稍微用力,已经刺进他的食指骨节。“啊!”终忍不住十指连心的疼痛,康熙痛叫一声,满头大汗顷刻间冒出。 “不要伤了皇上!”“好汉住手!我们出去!我们出去!” 在场品级最高的,无疑是御前侍卫总管多隆。刚才柳蒙那一剑刺得虽是康熙,却比砍掉他的双手还要恐惧。多隆全身一下汗出如泉,再顾不得什么护驾救驾的,赶紧出声讨饶,哀求这名刺客停手,然后转身连声喝骂,将几十名侍卫全部赶出了大厅。 “去找个说话有份量的过来!”如同每一位劫持到人质的劫匪,柳蒙要求来位够大的官员和自己商谈,最好是什么铁帽子亲王或者顾命大臣一类。 不等多隆唯唯诺诺地要退走,脚下传来道冷静的声音:“最有份量的在这里。” 小皇帝挺有种的嘛?柳蒙挥手让多隆继续执行命令,然后用剑尖将康熙的下巴挑起,嘴里啧啧打量道:“鹰钩鼻、大眼睛,脸膛饱满,到是副英武的帝王相。”话锋一转,“但是!小麻子,你现在是老子的俘虏!他马地废什么话!”说着手腕轻抖,剑身横抽,啪地掌了个耳光。 这一下可不比用手抽得轻,康熙的嘴角立时流出了血水。“再要乱开口,老子把你满嘴牙都砸碎!”威胁了一句,柳蒙招手让猫在大厅门口观察的一名黄马褂过来,然后吩咐他赶紧找名写字好的笔贴式,有话要让他记录下来。 皇帝在别人手中,侍卫们办事利索多了,不一会,一名四品云雁的文官就被架了进来,依着柳蒙的要求,摆了张案几跪坐在一侧,准备执笔记录。 而康亲王在一群武官的簇拥下,也来到了养心殿,进到厅里便是对柳蒙深深一礼,恭敬道:“这位英雄的勇气着实令人佩服,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杰书,杰书定不推脱。”相比之下,康亲王就老成圆滑的多,让柳蒙有啥要求尽管提,只要能先放了皇上,什么都好说。 “坐。”示意这位铁帽子王席地坐在厅上,见其犹豫,柳蒙瞧到脚旁有散落的玉石镇纸,当即运力一踢,镇纸嗖地飞出,恰好打在康亲王的膝部梁丘穴,令他一下跪倒在地。 “这个距离,你是死是活,全看老子的心情!”柳蒙嘴里说着凶恶的语言,面容却极其平静,让康亲王杰书不禁打了个寒颤。转首看向那位缩在案几后的四品文官,柳蒙命其开始记录,只要发现错漏任何一句话,便刺康熙一剑来作惩罚! 柳蒙沉吟了下,将长剑从康熙的下巴移开,沉声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花花江山谁都想做,你们鞑子想来,本也无可厚非。但自从入关至今,已有二十七年,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长吸了口气,看看瘫坐在厅中,噤若寒蝉的康亲王,又看看脚下一脸不服的康熙,柳蒙一字一顿道:“剃发易服、圈地占房、投充逃人,全天下的老百姓给你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康熙哼了一声,见对方并无不许,于是开口辩驳道:“我们满人人丁少,想要坐稳江山,让天下太平,自然得采取些激烈手段,纵观历史,哪个皇朝更替不是血流成河?” “可哪个皇朝颁布的政令只为杀人?!”柳蒙怒喝一声,宛如炸雷。“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屠城,还有苏州、南昌、湘潭、大同、以及南雄、广州、潮州等等,整个中国,县无完村,村无完家,家无完人,人无完妇!”嘘了口气,柳蒙哼唱起民间流传的店家歌,“家家燕子巢空林,伏尸如山莽充斥。” 看到对方情绪激动,有失控迹象,康熙纵然一百个不服,也只有闭嘴不言。 柳蒙急喘了几下,平复心境,然后向着康亲王沉声道:“第一个要求,立刻下令,废除剃发、逃人等逆天之法。”康亲王“哦”了一声,暗思这可是国本,顺治爷和多尔衮颁下的法令,谁敢乱改,当即擦了下额头汗水,没敢明确答应。 “很好。”柳蒙嘀咕一声,剑光一闪,“啊!”痛叫随即传出,康熙左手小指已被切掉,只疼的全身抽搐,连连摇首。“皇上!”康亲王惊呼一声,旋即连连点头应道:‘好汉息怒,好汉息怒!我这就让人拟旨,用印废除。” “嗯!”柳蒙挥了挥长剑,继续道:“第二个要求,二十七年来,凡是惨遭屠戮的县镇,都要立一座英魂庙,供奉香火不绝,以慰冤灵。” “第三个要求,废除‘文字狱’,维护汉家正统文化,不得以任何借口再兴《明史案》等诛连大案。” “第四个要求,永不加赋!” 老实说,除了第一个要求着实让康亲王为难外,剩下的三条,都是可以敷衍的。不过幸好这大胆刺客没提出让满人退回关外,否则可怜的玄烨便只有弃掉了。杰书当即点头如捣蒜,一叠声的应下。而康熙缓过阵疼痛后,听在耳中,也并无反对的表示。 柳蒙转脸问过那记录的文官,让其复述一遍,确认无误后,俯身将康熙提起,冲康亲王道:“两年后,我还会再来,如果这四条要求有一条没有照办,对不住,你们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就得脑袋搬家!”见康亲王连连许诺一定照办,柳蒙不肖地笑了声:“嘿!办与不办,全在你们。当然,你们满人能生,这个皇帝死了,你们还可以再立一个,反正你们王爷阿哥一大把。尽管看看,是你们立的快,还是我杀的快。” 顿了顿,柳蒙看了看大殿外面黑压压的兵丁,道:“正事办完,我得回去了,外面鹰犬太多,让他们都滚蛋!”体会到对方的杀伐果断和心黑手辣,康亲王可不敢拿皇上的身体开玩笑,立即大声喝令,让侍卫统领多隆传令,殿外所有侍卫和三大营官兵全数撤出。 怎么全身而退,柳蒙早就有了打算,当下又让康亲王杰书准备了三匹骏马。自己骑一匹牵一匹,康亲王骑一匹,把康熙横在马鞍前,无视跟随在后面潮水般的清兵,大摇大摆地出了皇宫。到了南城门处,为防止清廷在马匹身上动手脚,又和守门军官调换了战马,然后才依诺把康熙放下。 拽住康熙的辫子,逼着他努力仰起头颅。柳蒙缓慢说道:“小麻子你听好,老子知晓你心里不服,回去后必不会照着那四条去做,但老子现在就是不想杀你。”“你知道嘛?有时候活着,才是最痛苦的。鞑子造的孽太多太多,你是他们的皇帝,你不来偿还谁来?” 看着康熙不解的表情,柳蒙左手一按他腰侧,内力猛冲进去,瞬间将肾脏损坏。接着又点戳胸口,伤了其少阴肾经。无视康熙疼得脸孔扭曲冷汗满面,一字一句地阴狠道:“你现在是个废人,滋味不好受吧?受不住的话可以自己去死啊,但你记住,谁接你的皇位,谁就得接着偿还罪孽!”“可惜你是个有抱负的麻子,定然不甘心,所以就慢慢熬着吧,两年,两年过后,你会解脱的。” 将康熙一脚踹倒,手中长剑一闪,将那猪尾巴样的辫子“唰”地砍断。然后柳蒙一拉康亲王的马缰,催马疾走,在身后的齐齐惨呼中出了城门。 虽然出了北京城,但自己并未安全,被后面的骁骑营骑兵追上是迟早的事,因此柳蒙又逼迫康亲王再送一程,直到天近响午,过了南苑之后,这才在一处岔道口打马狂奔,等到夜色降临,战马口吐白沫累倒,又施展轻功遁入山林,转而向西疾奔。 在重兵防守的皇宫内,一国之君竟被人单枪匹马挟持,还被割断了满人象征的辫子。纵便听闻赶到的各家亲王严令封锁消息,但一瞬间整个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全都传遍,特别是上午那无数军兵相随,却不敢往前多走一步的阵势,让老少爷们都是大开眼界。 消息传到大江南北,许多志士振奋万分,而曾经遭难的扬州嘉定等地,百姓都是热泪盈眶哭泣不止。至于那位单剑孤胆擒鞑酋的英雄,成为了江湖上最受尊崇的传说,各地反清组织趁此编织了许多英雄的故事,一直流传了几十年。 ================ 两个月后,寒风呼啸,滴水成冰。 北地靠近雅克萨城的鹿鼎山中,一处极其隐秘的山洞口,几行杂乱的脚印延伸了进去。 “小宝,托你稍的信一定要亲自交给那位师父姐姐,接头的地点在蓬莱对面的长岛码头,这枚金蛇锥乃是信物,除了岛上的几位帮主,任何人都不能露出,免得惹祸上身。”说这等苦口婆心的,自然便是柳蒙,此刻全身都裹在貂皮袄里,对着同样打扮的韦小宝一再交代。 “还有,你的两位嫂子,苏荃和阿珂,到了渤泥国之后,如果遇到什么难处,也望你多照看些。两年之后,我要是还未回去,她们或是回中原或是留在那,一切随她们,你万不可阻拦。” “别这么哀怨地看着我,我只是末雨绸缪。另外,你的好朋友小玄子后年就福尽了,到时你绝不可去拜祭!” 当日决心去皇宫内挟持康熙,柳蒙便留了封信在客店内,让韦小宝依照信中吩咐,安排双儿及苏荃阿珂等女眷先去蓬莱等候,只许韦小宝自己带着拼出的藏宝图来北地雅克萨城汇合。而现在的这封托其转交给何惕守的信,除了请她照顾韦小宝苏荃等人外,还特地说明了为何挟持鞑酋,把提出的四条要求及在康熙身上使得惩罚一并附上,转呈师叔祖袁承志观阅,至于两年后若满清没有照办,袁承志该如何去做,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交待完一切事情,柳蒙将藏宝图揣进怀里,在韦小宝的配合下,把机关打开,露出一片极为广阔的大厅,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各种珍宝和兵器,不知怎地,兄弟两人一下都全无兴趣。 随便挑了几样看起来比较珍贵的物件,又拿了些罕见的北珠当作去渤泥国碧波庄的礼物,韦小宝在柳蒙的强烈要求下,终不舍洒泪告别,出洞下山,在前来接应的高彦超等天地会兄弟陪同下,打马南归。 卷二完。。 1.荒野寒冬 越到里面越是光线昏暗,柳蒙掏出火折子点着携带的火把,只见大厅后面摆满了各种盔甲和兵器,不过时间久远,均已蒙上了层锈蚀,柳蒙耐着性子翻了一圈,最后只拣了把较为锋利的青铜短匕和一张保存完好的铁胎角弓。 狭长大厅的最里面,是一面异常光滑的石墙,按照藏宝图拼完后上面出现的提示,离开这世界的窗口就在这里了。柳蒙找了一会也没找到机关的位置,便用剑柄一寸寸敲击,直到中间一块发出了嗵嗵的空洞声音。 机关看来就在这儿了,既然没有缝隙,不如用蛮力试试。柳蒙将右掌贴上去,运起十成内力,猛然一按,m地的一声轻响,石壁触手即碎,里面露出一个小洞。在火光的照射下,有一个小转轮突厄伸出,柳蒙用手按顺时针方向转动了下,便听见咔咔的机关声响,本来光滑无比的石墙忽然裂开,现出了一张棋盘和两扇封住的洞口。 棋盘上摆放着十四枚棋子,刻在边上的规则极其简单,就是将这刻着“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字样的棋子,按照顺序摆在棋盘空格里即可。 伸手拨动几下,刚将十四枚棋子依顺序摆好,一阵白光闪过,左侧的洞口轰隆敞开,一圈带着刺眼光亮的光环冒出,与此同时,一道电子合成音突然响起:“回归传送阵开启,倒计时开始,十、九……” 这就是回去的窗口了。 柳蒙赶紧捡起地上的铁胎弓和箭矢,刚要窜进左侧洞口,猛然间,又是轰隆声响,尘烟飞散中右侧的洞口也敞开了。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右侧洞口也是冒出一圈光环,不过是令人感觉安静舒适的蓝色,而且另外一道声音传出:“恭喜开启龙脉隐藏传送阵。” 柳蒙有点傻了,很多时候,最怕的就是多出一项选择,何况是在两项选择都未知后果的情况下。 左面是白色,右面是蓝色。一个是回归传送阵,一个是隐藏传送阵。选哪个? 毫无疑问,柳蒙是位右手党,而且经过这些年的江湖拼杀,骨子里的冒险精神被完全释放出来,就算是在游戏,隐藏物品的价值也是最大的!再说现在身居武功,一般的场合还真是不怕!这时候,白色光圈的倒计时读秒已经到最后时刻,柳蒙牙一咬,身形一闪,钻进了右侧蓝色光圈里面。 ============================= 寒风呼啸,大雪飘扬,整个天地间都成了混沌颜色。 在树林里好歹划拉了几根树枝,顶着彻骨冷风,柳蒙紧跑几步,身子矮下,钻进了大树后面的山洞里。 这处山洞,本来是一头黑瞎子的冬眠场所,被从坡上滑落的柳蒙凑巧发现,于是,悲催的黑瞎子不止老巢被占,连自身也难逃过变成人口中美味的命运。 从蓝色传送阵里出来后,柳蒙迷失了方向,只知身处某个荒凉的深山老林里,不幸的是老天爷又下起了大雪,在山坡上施展轻功寻找地方躲避的时候,一个不慎滑了下来,然后就见到了这处藏于树后的洞口。 一头睡地正香的黑瞎子,对柳蒙来说完全无害,从正头顶刺下的长剑,瞬间就结束了它的生命。然后又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把熊尸拖在洞口外,用锋利的青铜短匕细细地把熊皮完整剥下,开膛取心,切肉割胆,将每一处都尽量用上。 在衡山的时候,生活拮据,师兄弟几个常常捉了山中野兽来打牙祭,因此柳蒙处理起来很是利索。之后拽了些树枝进洞,就在洞里生起了火堆,拿了条切割好的熊肉,撒上百宝囊里带的调料,烤到油亮诱人,香气扑鼻后,便用短匕一片一片送进嘴里,吃的是满嘴冒油。 把整张熊皮用雪狠揉几遍,再架在火堆上烤干,来回几次,等异味不大后,便铺在重新整理过的碎树枝上,柳蒙舒服地躺到了上面,闭着眼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应该还是鹿鼎山附近,毕竟对面那独特的尖顶山峰,在进入宝藏前柳蒙可是详细观察过的。只是,中间的那块空地应该是雅克萨城的所在,如今却遍布荒林,由此得知,现在的这个时代,肯定不是明末清初。 一头黑瞎子能在毫不掩饰的山洞里冬眠,证明其从未感受到威胁,这里定人迹罕至,基本可以刨除是明朝的时代。那么,就是元末以前了,也有可能会是洪荒时期哦。。。 等雪停了,就得出去寻找人迹,不管怎么着,也得去到人类社会啊,否则自己一个人饮毛茹血的,大老远跑过来就为啸傲山林?那得多憋屈。 不过看如今这情况,一时半会可能也找不到人类聚居的地方,还是清点下物资,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吧。柳蒙当下将所有的东西都卸下,逐一分类,想要尽可能地节约,最起码得熬过这个寒冬,因为再遇到野兽的几率基本为零了。 食物方面,油纸包里还剩三张烙面饼,一条咸鱼干,正好是自己一顿的饭量。不过有了近二百斤的熊肉,加上自己嘴馋,随身携带有各种调料好几小瓶,只要省着吃,三个月是没问题的。 武器方面,一柄几乎全新的长剑,六枚金蛇锥,二十枚铁蛇锥,一把青铜短匕首,一张铁胎弓和一袋子共十六支雕翎破甲箭。 当初绝没有想到会来到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因此只托高彦超去打造了一组二十四枚的山寨铁蛇锥,假如现在的时代铸铁技术落后,那这铁蛇锥也将和金蛇锥一样,用一枚少一枚,没有补给了。 还有这弓箭,自己只是在袭杀队时,和高长老学过几天射箭,也就能射中二三十米处不动的靶子,用来打猎肯定不行,这个可得多多练习,毕竟铁蛇锥再牛叉,也是及近不及远。 一直随身所带的百宝囊里,除了几根火折子火石草绒等引火之物,最多的便是些瓶瓶罐罐,当中既有茴香胡椒盐巴等调料,也有蒙汗药百日醉鹤顶红五毒散等毒药,及长春散百毒丹等解药,全是何惕守所送。另外还剩半小瓶雪参玉蟾丸和两幅徐记金创药,这个可以用来救命,要好好保管。 而翻遍全身,散碎银两和铜钱并不多,反倒是揣了一大把面值不菲的银票,现在看来是肯定不好用了。 好在进鹿鼎山宝藏的时候,也是冬天,柳蒙身上穿的特别暖和,黑貂皮袄,鹿皮快靴,狐皮围脖,虎皮帽子,全是十成十的真皮,防寒效果那叫一个棒,再者又多了张完整的黑熊皮,有内功在身的咱,怎么也不会怕冷了。 一番整理过后,柳蒙总算安下了心,估摸着就算整个冬天找不到人烟,等开春之后,万物复苏,凭自己的身手更是吃穿不愁。 洞里有肉,心中不慌。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四处转悠着寻找人类的痕迹,柳蒙干的最多就是练习射箭了。好在武功底子在那,又经过暗器名师高长老的指点,半个月过后,就有把握在五十米距离上一箭命中脸盆大的目标。 铁胎弓的张力极强,射程和威力在诸般步弓中算是翘楚,柳蒙的镇岳诀内力已到融会贯通之境,拉这个五石强弓自然不在话下。因此,把目标又定在了百米距离,经过日日苦练,终又在月半后,达到了十中*的地步。 而常在山林里游窜,神行百变及穿云纵等轻功身法越加精熟,想是铁剑门的木桑道长当年,也强不了多少。当然,柳蒙曾是个十足的游戏pk迷,对于pk中用到的一些技巧,是特别在意。比如:在短时间内快速移动,突袭的时候加快出剑速度,无声无息的施放暗器等。 至于面对强敌时,剑法及内力的发挥,暗器和身法间的配合,这些问题,没有对手的磨练和名师指点,光靠自己习练是提高不了多少的。因此,柳蒙又潜心训练,着重加强第一击的强悍。有附带的辅助修炼系统,这一切并不怎样困难,何况柳蒙在《鹿鼎记》世界里十多年苦练下来,最不缺的就是韧性和拼劲。 等到北风渐小,嫩芽初发后,柳蒙整个人的气势又自一变,秀气的脸庞很是沉静,不动如山,给人一种安稳可靠的感觉。而一笑起来酒涡突现,神情变得生动和善,有点儿百善无害的意思。但若动手出招,便如雷霆万钧,比起潜行猎豹也不多让。 极北之地寒季特别漫长,随着天气渐渐变暖,柳蒙在挨过了近半年苦日子后,收拾停当,开始了向山外探查的路程。 翻过不知多少座大山,穿过不知多少所密林,这一日,柳蒙追着一群梅花鹿的蹄印,来到了草原边缘。 眼前六十余米处的溪流,一群梅花鹿正停在那里饮水休憩,个个悠闲自得,享受着大自然赋予的美好食物,浑然不知危险已经临近。 张弓搭箭,稳定瞄准。在这个距离,柳蒙有把握一箭射穿那头公鹿的脖颈。平静心态,一呼一吸间柳蒙右手微松,雕翎破甲箭离弦飞射而去,带着巨大力度,噗一声正中皮色最为雄丽的公鹿脖颈,强大的破甲箭头瞬间撕开血肉,连尾部的雕翎都几乎没入。 中了!看着那头壮硕公鹿一下摔倒,柳蒙刚要起身去收取猎物,就听一阵蹄声密集响起,伴随着厮杀喊叫声,一队身着黄色皮甲均乘黑马的骑兵从草原里直冲了过来。 ps:新的世界开始了,猪脚的奋斗历程也正式开始。。 2.孤胆好汉 人类骑兵!柳蒙瞬间惊喜万分,刚要站起欢呼,好吸引这队骑兵的注意,奔在最前面的一骑忽然调转方向,径自跃过溪流在边缘踏水飞驰,想是要进入北面的山林中。 怎么回事?这名骑士穿着毛绒绒的灰色皮袄,低伏着身子只管打马狂奔,分明是逃命的样子,而且鞍前还横抱着一具黑色身影。转眼间,前面这骑已经从柳蒙面前冲过,把聚在小溪边饮水的鹿群吓得四处奔逃,却有效地阻挡了后面追兵的视线。 柳蒙眼尖,就这惊鸿一瞥间,已经看清马上骑士露出的脑袋上挽了个抓鬃,并不是马上民族的那种秃头或结辫。是中原汉人!正在逃亡的汉人同胞,而后面鬼喊狼嚎、不时张弓疾射的追兵,不消说定是游牧部落的骑兵! 一瞬间,柳蒙便就后面的这队追兵进行了估算,不到二十人的小队却带着近四十匹战马。一人双马,也只有草原上的骑兵才如此奢侈,而且又是统一盔甲和相同毛色的战马,得像样大的部落才能凑出这些吧?出动如此精兵来追赶,逃命这人的仇恨值应该非常大。 既然是这样,不妨救上一救! 柳蒙艺高人胆大,当即将系在腰间的箭袋解下,摆放在最为顺手的地方,然后开弓搭箭,静静瞄准着紧随冲来的骑兵,等到第一名骑兵刚拐弯进到溪流中,趁着战马一霎那的放慢速度,嗖地一箭将马上之人射了下来。 溪流离柳蒙所在的草丛不过七十米,恰好在最有把握的命中射程内。加上又趁战马转弯甫入溪水时必须的减速,柳蒙屏住呼吸,就这样半跪着连发六箭,将六名没有防备的黄甲骑士全射落马下。但后面的骑兵已经发觉到有人偷袭,唿哨声响,分出五骑冲向了草丛。 迎面射击,柳蒙也是不差,老神在在的继续弯弓射箭,弦响处又是两人应声落马。这时对方开始了反击,便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张弓随便一射,箭支长了眼般直奔只露出上身的柳蒙飞来,这种神乎其神的箭术,直把柳蒙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的举起铁胎弓,将飞来的箭支一一打落,见到敌人已近跟前,柳蒙当即弃弓不用,反手拔出长剑,身形几个闪动,缀上当先一匹战马,一剑将其刺死。然后缩身躲过紧跟来的弯刀劈砍,啪地将对方踹下马,同时身形纵起,左手一甩,一枚铁蛇锥瞬间钉上最后一名骑兵的脑门。 奔过来的五名骑兵,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柳蒙收拾干净。见此情景,一名头目模样的大汉叽哩哇啦的叫了几声,手中狼牙棒冲柳蒙一指,余下的六七名骑兵一起怪叫,调转马头朝着就冲杀了过来。 人未到,箭先至。这群骑兵的骑射之术天下无双,纵使在高速急奔的状态下,也都是箭无虚发。一时间柳蒙只好躲在一匹战马的后面,运起内力制住战马不能动弹,直到它连中数十箭后悲嘶毙命。 或许是顾忌柳蒙的近战能力,那名头目指挥着几名骑兵只是打马绕圈,并不上前厮杀,而柳蒙稍一露头,便是精准的箭雨覆盖,叫其憋闷无比,却又身无他法。 这时候,刚才狂奔逃命的灰衣大汉见到了后面追兵停下,似乎有人在伏击他们,于是大着胆子调马回头。跑过来一看,衔尾追赶两日夜的追兵被人伏杀大半,不由欢叫一声,指着正打马绕圈的几人放声痛骂,意图把人在引过来两个,减轻圈子里之人的压力。 黄甲骑兵个个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如何能忍住手下败将的辱骂,当下头目呼喝一声,分出三骑再度追杀那灰衣大汉。 再次分兵,柳蒙压力顿减,每次不过三支箭矢,完全不在话下。当即一个闪身,运出神行百变,身子左一闪右一绕,轻易躲过射来的箭支,逼近手持狼牙棒的头目,不等其策马怒喝迎上,左手一抖,对方立栽马下。 施展轻功,配上二十米内绝无虚发的铁蛇锥,柳蒙很快就把留下的几名骑兵杀死。而那边带领三名追兵绕圈的灰衣大汉,也很轻松地回身将其一一斩杀,然后打马往柳蒙这边跑来。 赶快得打扫战场,毕竟铁蛇锥丢一枚就少一枚,压根儿没法补充,柳蒙可不愿把这顺手之及的暗器浪费掉。用雁行功绕了一大圈,将射出的六枚铁蛇锥尽数收回,这时灰衣大汉也策马跑到了近前。 肩后背负着长剑,一看就知道是来自中原的江湖人士。当下那名灰衣大汉双手抱拳,朗声谢道:“多谢英雄相救,敢问英雄高姓大名,好叫在下脱离死地后能永记于心。”这灰衣大汉虬须满面,坐在马上还不见得,一站到地上,身形极为魁梧,配上剑眉鹰眼,说不出的豪迈。 柳蒙同样双手抱拳,推辞道:“阁下也是中原汉人,遇到岂有见死不救之理?至于兄弟贱名,实在不足挂齿。”这可是半年来遇见的第一个人,必须得客气点应对,在没弄明白现今是哪个朝代之前,学着对方的礼仪总是没错地。 灰衣大汉见对方年纪轻轻,和善重礼,话里又是地道的中原口音,当下戒心全去,笑道:“在下罗虎臣,能在这漠北深处得遇同胞,也算是命不该绝啊。” 见这罗虎臣言语开朗,洒脱不羁,柳蒙心下亲切,也就报上了自己的名姓,借口乃是随同朋友到草原深处来采灵药,却在大雪中迷了路,和朋友走丢分开,已在附近山里打转了月余,正愁该如何离开草原回家呢。 交谈了几句,恐后面还有追兵,罗虎臣提议先离开此地,找个隐蔽地方躲一躲,在想法南行离开漠北。柳蒙本就找不到出路,当然答应了。于是两人各牵了两匹战马用做替换,在柳蒙带领下,花了半日时间绕过拦在眼前的大山,在一处密林山谷内停住,进到自己这几天歇息的山洞里安顿。 罗虎臣说到他是青云派中人,鞍前所带的是其师弟,被蒙古骑兵打成了重伤,已经昏迷了好几天,又在狂奔的马背上颠簸,现下腹部创口处崩裂,红肿不堪,加上早晚高烧不退,很是凶险。 这种伤口,柳蒙一见便知是被利箭射中后留下的,或许是碍于手段有限,箭杆虽被拔下,但伤口只是做了点简单处理,还能撑到现在,这叫丁弃的青年地体质和运气那是相当地好。 问了问罗虎臣,果然是箭伤,而且是三棱透骨锥的重箭。罗虎臣神色黯然道:“没想到怯薛军竟然如此厉害,丁师弟已经跑出了有二百步,还是被一箭射中,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怯薛军?”柳蒙讶异万分,追问道:“你是说蒙古大汗的亲卫?你们怎么会惹上这群豺狼?”怯薛军可是成吉思汗一手建立的军中精锐,每一个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勇士,在蒙古众军中,地位最高,战斗力也最强悍,随便一个的地位都堪比千户。 既然丁弃是被他们射伤,那么说上午遇见的追兵就是怯薛军喽?这两人干的什么事情,才会惹得只负责守卫蒙古大汗的亲军千里追击? 面对恩人的疑问,罗虎臣苦笑一下,张了张嘴,终下定决心坦白道:“我们可能杀了位蒙古亲王。” 跑到漠北草原深处,杀了位蒙古亲王,然后才惹得怯薛军追杀。好强悍的解释。柳蒙一下愣怔住,半响才回过神,一伸大拇指佩服道:“真汉子!兄弟我对你们的敬仰之情犹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啊!” 这个年代并没有抗生素,罗虎臣身上的伤药也已用尽,若不是有名声极响的江湖奇药小还丹吊住口气,丁弃早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在满清京城高价采买的徐记金创药,乃是徐家药铺精心制成,对刀伤脓肿最有奇效。敬佩对方是条汉子,当下柳蒙毫不吝啬的拿出,指挥罗虎臣生火化开雪水,加上盐巴调成淡盐水,仔细清理了伤口,然后将金创药洒上包好。 丁弃的伤情极重,光是金创药外敷恐炎症退不下去,柳蒙当即又倒出一粒雪参玉蟾丸,递给罗虎臣。后者犹豫了下,听得是疗伤圣药后,立即捏碎给丁弃喂下。 雪参玉蟾丸可是洪安通亲手所制,极尽名贵药材,最擅调理伤情。于是第二日清晨,丁弃高烧渐退,终于醒了过来。 扶着喂了几口肉汤,等稍微恢复了点精神,丁弃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把柳蒙给吓了一大跳。“靠!老子竟然还没死!”旁边的罗虎臣神情尴尬至极,赶紧出言岔开,伸手把脉,探视起他的身体状况。 丁弃的身体还非常虚弱,躺在那听得是眼前这位清秀年青人救下的自己,仿佛不信地愣怔一会后,抬手示意了下,低声道:“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报答。” 推托了几句,柳蒙看出这丁弃对自己戒心极重,而罗虎臣也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对方说,自己再留在这里就是不识趣了,当下找了个借口,提着弓箭出洞准备去猎只野鸡回来熬汤。 3.玄冥神掌.草原追击 山谷的出口被一片林子遮住,正好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里面的野物极多,柳蒙走了没多会便射下只山鸡。 有怯薛军的年代,自然是元朝了。两个人就能深入漠北刺杀蒙古亲王,还有少林派秘药小还丹防身。灰衣大汉罗虎臣精通骑术,武功高强,遇事果断,谈笑间自有股豪气,难得是行事不拘一格,不像成名人物那般谨慎多虑。这从未听说过的青云派弟子都这么强悍? 特别是丁弃,从昏迷中醒来竟然脱口就是个“靠”字,难道现在的中原江湖流行这等口头语?其表现出对珍贵药物的淡然和不在乎生死的冷漠,完全是经久的习惯,柳蒙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在草原深处被怯薛军追杀又是为了什么,真如他所说是刺杀了位蒙古亲王?还有,面对草原里最凶狠的勇士,他们为何一点也不担心? 满脑子都是疑问,柳蒙左思右想也是搞不明白,忽地手中一顿,暗笑自己真是操闲心。自己不过是巧合遇到,依仗他们引路离开草原罢了,管他们是何方神圣,到得中原后自然就分道扬镳,各找各妈。 将打来的山鸡处理一下,柳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这才回转到藏身的洞里。 那位黑衣年轻人丁弃重伤后身体虚弱,已经睡去。罗虎臣正盘腿坐在地上,两手摆着问心式,头顶热气蒸腾,好像是在运功疗伤。 江湖中人在运行内功的时候,最忌讳他人在旁偷窥。虽不知罗虎臣为何如此大意,但柳蒙还是赶紧退出了山洞,在外面重新生了堆火,把黑熊头骨拿出来当作锅,架在火上熬起了鸡汤。 火势极猛,一会儿水便翻开,加进调料的鸡汤开始香气四溢,柳蒙将火堆弄小,开始收汤的时候,罗虎臣从洞中走了出来。 “好香的味道!”罗虎臣深深嗅了口,有点陶醉地夸奖到。“没想到柳兄弟有这等好手艺,今天有口福了。” “罗大哥过奖了,小弟只是嘴馋,常常到山中弄点野食打打牙祭,久了就练出来啦。”柳蒙微笑着回到,却细心地发觉对方脸色有点灰白,眼中血丝密布,比之刚才的神色差上一些。 “那个,罗大哥,你的气色好像不大对。”柳蒙很谨慎地小心问道。罗虎臣“嗯”了一声,又浓又黑的眉毛皱起,道:“突围的时候,被百损道人打了一掌,还好我修习的武功是至阳至刚,已将这寒毒压制在了檀中穴,等回到中原找四师妹医治便可。” 百损道人,这个名字柳蒙可没听过,有些云山雾罩,又不好多问,免得对方起疑,只能“喔”了一声,专心伺弄起鸡汤来。 罗虎臣不仅心胸广阔,心思也是极为慎密,见到对方这样,已知其不认得百损道人的厉害,当下将上衣撩开,把背部亮给柳蒙看。 柳蒙一看之下,呀地惊道:“这是?”只见一道绿色掌印赫然入目,五个指头清清楚楚,边缘部位已经肿起,变得青黑。罗虎臣将衣服放下,不在乎地微笑道:“这百损道人会一门玄冥神掌,极是阴毒无比,你若是遇见定要小心,能避则避,尽量不要和其动手。” 玄冥神掌!这可是如雷贯耳的掌法,在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便是中了玄冥二老鹿杖客和鹤笔翁的毒手,最后引开来九阳神功的一系列奇遇。可是百损道人又是谁呢?怎么也会玄冥神掌,莫非现在是倚天屠龙记发生的年代? 还有,中了玄冥神掌之后,除非是修炼完整版的九阳神功,方可尽数驱除,罗虎臣说自己修习得是至阳至刚的武功,难道就是九阳神功? 不提柳蒙在那疑惑满腹,罗虎臣不知从哪摸出柄银汤勺,从骨锅里舀了勺鸡汤送进嘴中,一点儿也不惧沸汤的热度。“好!香醇浓郁,回味无穷啊!”说着又舀了勺细细品尝,浑然不把这等歹毒的伤势放在心上。 夜幕垂落,喝完鸡汤后的丁弃又自沉沉睡去,柳蒙替其更换了遍金创药,便自觉提出到外面守夜,免得被人堵在洞中。罗虎臣如何肯让恩人值夜,一番争执后,决定一守上半夜,一守下半夜,两人轮流防守,这才作罢。 又在山谷里住了两日,反正柳蒙携带的熊肉足够三人食用,再加上不时猎点山鸡野兔的回来,吃喝上到不用犯愁。而丁弃的伤情稍有好转,已经能勉强站立起来,念及须早日出草原医治伤势,罗虎臣做主次日天一亮,收拾了下洞中痕迹后,三人骑着夺来的战马,远远往东绕了个大圈,又翻了座大山,才重进草原,一路往南而去。 罗虎臣对寻路自有一套,纵使在茫茫大草原上也不担心迷路,一路上遇见小游牧部落,全都悄然避过,偶尔去补充下给养,那蒙古话也是说的极为顺溜,其知识的渊博,判断的正确,叫柳蒙不得不感到佩服。 而丁弃随着伤情逐渐稳定,已经可以独自骑乘,不用再使绳子固定在罗虎臣身后。这样,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纵马奔驰,三人的行进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但是好景不长,罗虎臣的掌伤开始慢慢发作,从初期的一天运功一次压制,到早中晚各一次,直至每走上一个时辰就得停下,盘坐调息运功压制寒毒。短短半个月时间,铁打般的汉子硬生生被寒毒折磨得不成人样,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地吓人,后背的掌印处又黑又肿,细看竟还有冷气丝丝冒出。 原来,罗虎臣所修习的至阳至刚武功,并不是玄冥神掌的克星《九阳神功》,而是以掌法刚烈著称的大嵩阳手。这两者之间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难怪加上雪参玉瞻丸也是压制不住。 看着每次寒毒发作时,罗虎臣冷地发青的身体直打哆嗦,丁弃在那急得双目欲裂,却毫无办法。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柳蒙很佩服罗虎臣的胸襟和谈吐为人,对他极有好感,当下也是想尽办法来缓解他的痛苦,甚至用自身内力去尝试着压制他体内寒毒,但除了把自己冻得麻木外,一点效果也没有。 这天在一处海子边上,罗虎臣又是不撑寒毒,突地栽倒马下。柳蒙与丁弃二人赶紧将其搀扶坐好,让他自己运功抵抗,旁人所做的只能是生起堆火在边上,希望能稍微起点温暖的作用。 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原本坚毅开朗的面容扭曲的不成模样,过了有一刻钟时间,罗虎臣才停住抖动,长长嘘出口气,接着一下软到,原来手脚都已冷得僵住,根本难以挪动。这边柳蒙立刻上前为其推血过宫,活络经脉;丁弃拿出水囊,将最后几滴烈酒倒进了罗虎臣的喉咙。 一套动作,柳蒙两人做的极为熟练,最近几天全是这样度过。如果再不走出草原,找到罗虎臣和丁弃口中的四师妹,怕是,熬不过多长时间了。 丁弃的自制力极好,纵便在背后焦躁无比,但一到罗虎臣面前,就变得神态淡然,忍着创口处火辣疼痛,故意找些风物奇趣和柳蒙闲聊,想要帮助罗虎臣放松心态,让他有信心对抗越来越凶猛的寒毒。 一边给罗虎臣搓暖手脚,一边闲聊着草原上的各种奇景,忽然间,柳蒙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不远处有丝动静。 有人!柳蒙神色一紧,悄然对丁弃打了个手势,然后装作不在意的起身,往战马处走去。靠近海子处的草地极为茂盛,有些地方长得几乎是齐腰高,藏个把人里面根本就发现不了。不过柳蒙如今的修为非同一般,三十米内的微小呼吸也绝对瞒不住。 故作轻松地走了几步,柳蒙忽然身子一闪,施展起最为迅疾的雁行功,两个起落便窜到了怀疑的那处草丛,左手一甩,一道黑光悄没声息的直射进去,带出一声惨叫。 没想到被对方发现,草丛里一下闪出五名赤膊壮汉,一个比一个长得丑恶,为首一名脑后扎了个小辫的壮汉被铁蛇锥扎到左肩,愤怒地叫一声“杀了他!”带头举起钉槌冲柳蒙杀了过去。 这壮汉的武功极强,柳蒙长剑一搭对方砸过来的钉槌,手心就被震的发麻,知道不能硬取,当下身法展开,仗着神行百变的奇妙,唰唰几剑,将随后冲来的四名壮汉都卷了进去。 罗虎臣刚经历寒毒折磨,连站都站不起来,根本无力作战。丁弃重伤在身,只能勉强行动,又怎地动手厮杀?身后是两个伤员,柳蒙只有咬紧牙关,独自对上这五名凶悍的敌人。 步法轻盈奇妙,迂回转折。五名赤膊壮汉各施钉槌、狼牙棒、链子锤、铁棍、独脚铜人,挥舞起来劲风霍霍,却一时连柳蒙的衣角都没沾上,反而被其东一剑西一剑给逗得手忙脚乱,不由气得哇哇大叫。 五名壮汉均是用又长又重的兵器,兼之身高体壮力大无穷,如果是在马上战斗,又或是面对面接战,柳蒙早就被砸成肉泥了!如今依仗滑如泥鳅的神行百变身法,不求无功,但求拖住对方五人,因此恰好找对了敌方弱点。 罗虎臣趁此良机慢慢缓了过来,叫挡在身前端着机弩戒备的丁弃让开,然后定晴看了下对方五人奇怪装束,朗声道:“我看几位俱是非凡人物,不知何故来偷袭于我等?青云派罗虎臣在此,还望几位能够给个分明!” 为首壮汉听得对方发问,当即怒叫一声,止住胡搅蛮缠的打斗,道:“某家乃天可汗座下五神将是也,奉命前来缉拿刺客,你这南蛮子竟敢潜入金帐刺杀拔都汗,真当我汗国无人?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砸成肉渣!” 4.毒发危难.灭杀五将 天可汗乃是蒙古帝国大汗的尊称,五神将则是大汗座下有名高手,仗着大汗的信任,经常胡作非为。尤其老大乞力哈,最喜虐杀少女,在草原上凶名远播,各部落牧民惧之如虎,而一些头人们则对其恨之入骨。 听得乞力哈说,罗虎臣两人刺杀的竟是鼎鼎有名的拔都,并非他们自己所言的普通蒙古亲王,柳蒙在心下吃惊的同时,对两人的来头更加怀疑。 拔都是谁?蒙古长子西征的领军统帅,蹂躏过波兰匈牙利俄罗斯,打到里海边上的牛叉人物。元宪宗蒙哥是其一手推举出来的,其地位在蒙古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号称金帐大汗。 这样的绝世天骄,罗虎臣和丁弃两个人就敢深入漠北去刺杀,听那话音好像还刺杀成功了,这也太牛了点吧? 经过近一月的接触,丁弃受伤在身尚且不说,就罗虎臣的武功身手,在休息的时候柳蒙也是切磋过几次。他的掌法威猛沉稳,内力精湛,打斗经验极其丰富,自己占不到多少便宜,但如果是生死相搏,那又另当别论。这样的两人就能刺杀金帐大汗,那此时的中原,高手如林,南帝一灯、北丐洪七公、东邪黄药师、老顽童周伯通,嫉恶如仇的长春子丘处机,还有大侠郭靖等等,蒙古那些王爷大将的,还不都给收拾了?用得着抵抗的那么艰难? 这样想着,那边罗虎臣扬声道:“可惜!本想拿了蒙哥人头去祭奠天下黎民,却没想误中副车。”话语中惋惜意味极浓,让人一听就明白,原本的刺杀目标并不是拔都。 乞力哈大怒,喝骂道:“大胆蛮子!也不称称自己有几两重,竟妄想对天可汗不利!拔都汗大意之下才被你们刺伤,否则就凭你们的小身板,休想靠近金帐!” 丁弃“啊”地一声,带着不信问道:“拔都没死?”乞力哈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搭理他。罗虎臣摇摇头,不以为意地嘿嘿一笑,站起身来活动了两下腿脚,然后冲乞力哈几人招手道:“想要我等人头,尽管来拿好了,看我一一超度了你们去长生天!” 原来就这一会对话的功夫,罗虎臣被冰住的手脚已经恢复了知觉,立时便起身邀斗,想趁寒毒刚发作完的空隙,与柳蒙联手,把乞力哈等五人给拿下。 柳蒙如何不明白罗虎臣的意思,当即趁对方关注罗、丁二人,长剑一引,再不藏私,身形猛然闪动,使出沧海一粟,快得宛如白驹过隙。乞力哈啊地一声惊叫,右手钉槌抬得慢了,手腕被哧地刺中,一蓬血花绽出后,再也握不住近百斤重的兵器,只好撒手丢下。可柳蒙最擅长痛打落水狗,手中长剑舞开,如狂风暴雨般连刺加削,几剑就把乞力哈逼得险象环生,任他吓地大呼救命。 一剑紧过一剑,柳蒙脚踏神行百变的步法,绕过举着独脚铜人的大汉,追着乞力哈不放,在其两条手臂上又添数道血口。这时形成一个奇特的局面,脑后结辫的乞力哈捧着手腕,粗壮身躯连连后退,还一边嚎叫着,如同被逼到绝路的狗熊一般;而一名头戴虎皮帽子的年轻人身形犹如鬼魅,一边躲避后面红脸大汉不断砸来的独脚铜人,一边长剑疾挥,完全是要把乞力哈置于死地的派头。 乞力哈一身武艺全在钉槌上,丢掉兵器后,面对步步紧逼的犀利剑法,除了仗皮粗肉厚用双臂招架外,就只能加速逃跑,再无别的可能。柳蒙若接着用出沧海一粟或风回电激这等迅疾剑招,乞力哈早死了!故意用怒涛惊风来逼迫,就是想引得使独脚铜人和链子锤的两名大汉过来围攻自己,免得他们避开,跑去围殴罗虎臣和丁弃。 看到老大面临险境,用链子锤的大汉犹豫一下,终转身回头,放弃刚才制定先围杀对方伤者的计划,远远的就挥舞起链子锤。如铜钵大的锤头带着劲风直射柳蒙腰侧,这一下攻击相当巧妙,逼得柳蒙不得不侧身躲闪,又封住了其继续追击乞力哈的路线。 “来的好!”柳蒙大喝一声,身形猛地纵起,手中长剑回挑,以四两拨千斤之术将铜锤挑偏,然后用出穿云纵,身体一个转折,竟忽地凌空划了个圈,放过亡命后退的乞力哈,随着铜锤扑向了龅牙大汉。 人在空中,柳蒙左手一抖,一道金光飞出,带着尖利啸声直射而去。金蛇锥的速度极快,听到啸声时,已经钻入了龅牙大汉的胸膛,其螺旋特性最擅对付各种护体神功,可惜龅牙大汉一身钢筋铁骨,也如纸糊般被钻得极深,只余下尾部留在体外。 没有落地,如苍鹰搏兔般直接从龅牙大汉头顶掠过,顺带一式雁过拔毛,将那硕大头颅几乎完全割下。柳蒙又是一个转折,直冲向仓惶不已的乞力哈,在他越来越近的绝望眼神中,长剑运足内力,一招千里惊鸿,穿透两条叠起的臂膀后,又刺进了其心脏。 转眼间,从诱使龅牙大汉出手,到先后击杀两人,柳蒙这一手声东击西、瞒天过海玩得极其漂亮。使独脚铜人的红脸大汉呆呆看着兄弟两人瞬间被杀,目欲迸裂,毛茸茸大手对着胸膛猛擂一拳,悲啸着举起独脚铜人,如同愤怒的公牛般,向着柳蒙疾冲过来。 红脸大汉是近战肉搏型的,身形移动很是笨重,柳蒙才不在乎他能跑掉。因此一转身理都不理,脚尖点地使出雁行功,猛向正一对二的罗虎臣那边窜去。 罗虎臣的大嵩阳手极其威猛,招式大开大合,与两名同样力大无穷的壮汉打斗,全是硬桥硬马的套路。只是一路上饱受寒毒折磨,内力大打折扣,顶多还剩下五成,对上狼牙棒和铁棍这等重兵器,光凭一双肉掌还抢夺不下。纯粹以过人的打斗经验和灵敏的身形才僵持下来。 丁弃身负重伤,连行走都是勉强,又如何能上前厮杀,当下举着机弩瞄来瞄去,想要射击,又因三人走马灯似的打斗,根本不敢乱射,一时急得满身冒汗。见得柳蒙已经解决了两个,正飞身前来,不由大喜过望,叫到:“柳兄弟先杀那个用棍的!” 这一声喊叫,丁弃是故意为之。使棍的大汉一听,自然转身回望,见到刚被围住的年轻人已经飞速奔来,不肖说自己的三位兄弟都已不测。当下心中一惊,就萌生了退意,迟疑间,将身后的空档给漏了出来。柳蒙奔跑的速度极快,犹如离弦之箭唰地射了过去,使棍大汉刚横棍拦截,却眼前一花,一道轻风从身边拂过,再定晴看时,对方正从老四的背后往外拔剑。 一个是全神戒备,一个是毫无防范,柳蒙自然要选软柿子捏了。当下利用神行百变和沧海一粟的配合,绕过使棍大汉后,一剑秒杀了正与罗虎臣酣战的壮硕大汉。 罗虎臣喘息了几下,见到柳蒙身后还追着名持独脚铜人的敌人,立即打起精神,道:“这个番子我来解决,你去搞定那个吧。”谁料使棍大汉眼见兄弟惨死眼前,对自己刚才的懦弱举动大为懊悔,怒吼一声,轮棍就砸,誓要杀了眼前这人给兄弟报仇。 对方如此疯狂,罗虎臣顿时压力大增,无奈之下,聚起最后的内力,猛然一掌天王托塔,将砸下的铁棍硬拿住,然后左臂屈肘一顶,将使棍大汉击得浑身一晃。调用了体内压制寒毒的内力,罗虎臣只觉胸腹猛一痛,暗叫不妙,当下憋住口气,连使五丁开山和霸王别姬,两掌将对方胸膛打得塌陷。 这最后两掌,用尽了残留的内力,罗虎臣支持不住一下坐倒,刚摆出个问心式要运功压制寒毒,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听得后面丁弃的惊叫,柳蒙心知不妥,不敢在按正常套路缠斗,当即咬牙用长剑硬碰几招,不顾手臂发麻,身子一矮欺入红脸大汉怀里,左手剑掌使出,砰地打在对方小腹上。哪料对方也是厮杀老手,同时屈膝上顶,正中柳蒙左手小臂,咔嚓声响,也是臂骨折断。 忍着断骨剧痛,柳蒙反手下刺,将长剑当成匕首,从红脸大汉左腰一下插入,将他捅了个对穿。 结果了红脸大汉,柳蒙来不及查看左臂伤势,转身窜了回去。罗虎臣仰躺在地,一动不动,丁弃正跪在边上惊慌大叫。柳蒙心里一惊,以为罗虎臣与敌人同归于尽,不由大叫一声,赶紧蹲下,右手长剑反手入鞘后伸去探视脖颈动脉。 入手冰冷,呼吸微弱,所幸心口尚有一丝温暖。柳蒙单手从怀里掏出瓷瓶,用牙咬开木塞,把最后一颗雪参玉e丸捏碎放进罗虎臣口中。这边丁弃拿起水囊把药丸灌下去,然后不停揉搓着罗虎臣心口,嘴里慌张地念叨道:“罗哥,你千万要挺住!再过两天,接应就到了啊!” 玄冥神掌的寒毒内劲,被压制多日后,终于脱离束缚全部发作。罗虎臣的内功是大嵩阳手附带,算是纯阳功的分支,练得再精湛也比不上九阳神功,一旦昏迷,光靠自身经脉中内力的流动,根本就不足以对抗寒毒。因此,这次情况特别严重,若日落前还醒不过来,便是大罗金仙亲临也是无用了。 自从进入武侠场景世界,柳蒙前后也接触过不少江湖中人。有洒脱不羁的,有古灵精怪的,有品性淳厚的,有热血澎湃的;但若论谈得最相来,最适合做朋友的,正是这相识不过一月,却义薄云天豪气干成的罗虎臣。 现下见其在生死边缘挣扎,自己又帮不上忙,心里的难过可见一斑。 呆了一会,罗虎臣仍然没有醒转,顾忌到还会有追兵前来,柳蒙骨折的左臂用树枝简单固定下后,便把罗虎臣打横放在鞍前,与丁弃乘马往南,向着那隐约可见的山脉行去。 5.回归中原.青云怪人 ps:强推,,嘿嘿,,,嘿嘿嘿。。。得意啊,青山巨真是个好妹子。。 草原,终归是马上民族的天下。 一路上罗虎臣小心谨慎,几乎不敢和择水而居的部族做接触,补充食物饮水都是悄悄与游荡的牧民换取,但这样还是被乞力哈等人寻到,由此可知,后面定然还有追兵在赶过来。继续停留是危险的,万幸前方的山脉已经极目可见。 借着暗淡月光连夜赶路,柳蒙左臂骨折处已经肿胀多高,稍碰一下便钻心地疼。可鞍前的罗虎臣身体越发冰冷,丁弃数次靠近相问,面对柳蒙沉默的回答,嘴唇抖动,神情越来越绝望,一颗心彻底落了下去。 第二日傍晚时分,一行四骑终于出了草原,从一处破损关口翻越,在那沧桑无声的关墙注目下,进入了烽火连天、将欲坠亡的中原。 这一番急驰,不止是战马受不住疲累,丁弃腹部的箭伤又自开裂,到后面只能趴伏在马背上,紧紧搂抱着马脖子,替前头的柳蒙指示方向。而柳蒙像是不知疲倦的铁人,一边警惕开路,一边照顾鞍前马后的两位伤号。直到拐过又一座山脉,前面出现一条大河,河水奔流揣急,在对岸,一片栅栏围成个小集市,渡口前竖立着根高高的旗杆,上面挂着的气死风灯正迎风摆动,替归来游子照亮回家的路途。 “小丁!”急切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同时一条黑影猛然冒了出来,几步就来到马儿前面,一伸手便拉住了缰绳。柳蒙的精神已经极度绷紧,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嗑马腹,催动胯下战马挣脱对方,与此同时呛啷声响,长剑已在手,唰地就是一剑,挑向黑影的脖颈。 “是自己人!”丁弃脑子被烧得晕晕沉沉,鼓起最后一丝清明,冲柳蒙低叫了声,便失去知觉,翻身摔落马下。 ================ 大青河属永定河水系,是阴山山脉下最清澈的河流,河水甜美,两岸草木旺盛。大青河南岸的小集市叫青河堡,为周边二百里仅有的集贸市场。也是归化州一带商贩进入草原的必经之地。 青河堡西侧小山,一面朝阳缓坡上新添了座坟墓,木制墓碑上简单刻着五个字,“青云罗虎臣。” 这天下午,一名黑袍少年提着竹筐缓步来到坟前,将油纸包着的烧鸡、花生米、豆腐干等下酒之物摆在墓碑边,拍开酒坛封泥,给两个土陶碗斟满,一碗洒在坟前,一碗仰脖喝下。 少年人眉眼清秀柔和,鼻梁挺直,脸颊上有两个淡淡酒窝,令人一见就觉得异常亲切。少年酒量甚豪,不悲不喜间,一坛酒已经喝干。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酒渍,然后站起身,反手抽出背后长剑,对着坟喃喃道:“罗大哥,你上次说兄弟练的剑法‘有所偏颇,轻灵之余太过狠辣,容易影响心性,走上极端。’兄弟何尝不知,但江湖上弱肉强食,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哪容人存得善念?” 少年左手不便,臂膀上还打着夹板固定,只用右手轻一抖,剑鞘唰一下直直甩落,长剑随意一引,摆出个轻吟回风的起手式,神情淡漠,一股经历杀阵的气势沛然而出。 “还记得习剑的初衷吗?”少年自嘲一笑,接着又自语道:“实不瞒罗大哥,兄弟我习剑的初衷很肤浅的,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练剑就只为了杀人,快速有效地杀人,从而避免被人杀死。” 语声一落,少年长剑展开,脚踩七星剑随眼走,金雁横空、雁悲无声、斜风轻舞、断雁孤鸿……,一套回风落雁剑法中规中矩地演练上一遍,剑气激荡,把地上碎叶断草带得四处飘摇。 演完剑法,少年又回到坟前,盘腿坐下,望着北方连绵起伏的群山,安静无语,只是眼神越来越迷惘。 一阵脚步声传来,又上来位黑衣青年,脸色苍白,身材瘦削,看到坟前的少年后,楞了下,走过去坐在其身边,沉默一会,终开口道:“柳兄弟,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回襄阳了,反正你朋友也没有消息,不如跟我们一起,襄阳城里聚集的豪杰极多,慢慢打听,总能找到线索的。” 少年正是柳蒙,听得丁弃出言邀请一起去襄阳,脑子里只转了半圈,就做下了决定。所谓跟朋友在深山里走丢,不过是个借口,自己莫名其妙的传送到这里,什么提示都没有,闲着也是闲着,跟着他们去襄阳打打胡虏,见见天下豪杰,也不错的。何况郭靖和黄蓉也在襄阳城,不找个机会去看眼活的,怎么对得起少年时代的幻想? 柳蒙转眼看了下丁弃,对方依旧是脸色冷漠,只是眼中的热切瞒不过人。点点头,应道:“好啊,只是我有伤在身,遇见鞑子骑兵会拖累你们的。” 一听柳蒙如此见外,丁弃皱眉不悦道:“什么拖累不拖累,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还跟我这么见外,学这么迂腐干甚!”柳蒙早已摸透,这丁弃外冷内热,是个你对他好,他对你更好的人,当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赔笑道:“丁大哥说得对,我是迂腐了。” 丁弃哼了声,纠正道:“叫丁哥!罗哥虽然不在了,但咱们一起从草原杀出来的,永远都是好弟兄!” 不知怎么的,柳蒙在和罗虎臣丁弃两人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越发觉得他们很是亲切,仿佛回到了那会和同学朋友们一起的日子。 又静坐了一会,眼见天色将黑,两人便起身回去,在包下的货栈后院,同青云派另外两位一起吃过晚饭后,早早歇下,准备明日天一亮就出发。 这次来接应的青云派两人,一位是年轻女子,也就是罗虎臣口中的四师妹,极为擅长医术。丁弃腹部创伤已经腐烂不堪,都能看到里面肚肠,但在她妙手之下,剐去烂肉包上药粉,再喝上两副草药,第二日就退了烧,第三日起床行走,五日过后,健步如飞,一点也看不出有伤在身的样子。叫柳蒙直怀疑是华佗再世,可惜整日用轻纱蒙面,见不到真容,不过从其双雪嫩玉手、窈窕身姿和轻柔的声音来推测,定然是位极美的女子。 另外一位是年约二十六七岁的蓝衣青年,细长的双眼总是半眯半醒,配上懒洋洋的神情,让人只觉得从未睡醒过。只是偶尔一笑间,笑容如和煦春风,牙齿洁白的耀眼。他叫吴动,排行第六,也既是拉住马缰呼唤“小丁”的那个。 吴动的臂力特别强劲,一只手拉停急奔的战马,另外一只手还阻住柳蒙当时挑出的长剑,虽然柳蒙疲惫极致,只能用出六成内力。 6.初临襄阳城 ps:强推嘛,总得两更表现表现。嘿嘿,亲们多收藏啊。 翌日清晨,连同柳蒙一共四人,三男一女,一辆外表普通的双驾马车,四匹从草原带来的蒙古战马,离开青河堡后,沿着南去的小路踏上回途。 这一趟路途特别沉闷,吴动骑在马背上左摇右晃,如同打盹;丁弃沉默寡言,像是还沉浸在罗虎臣逝世的悲痛中,只是在打尖住店时会和柳蒙聊上几句;至于缩在马车里的李师妹——哦,按照排行,丁弃和吴动得管其叫四师姐。这位李师姐只在吃饭时才会出来,顺便替丁弃把把脉,帮柳蒙看看手臂。 柳蒙也看的出来,一行人明显是以李四师姐为主,丁弃和吴动对她都很敬重,可以说是言听计从。比如在经过大同的时候,遇见一队汉军兵丁设卡临检,非要让李师姐下车接受检查,丁弃和吴动两人已经准备动手灭掉这小队兵丁,李师姐却止住冲突,依言下车塞了大锭银子给带队军官,又将轻纱解下给军官过目后才算。 如此低声下气的应付一小队汉军,就连柳蒙都觉得很是憋气,但初时怒气滔天的丁、吴二人,在李师姐决定下车后,就再无怒气。直等到快近襄阳城,用饭时无意说起此事,丁弃肯定那军官此时已经过了头七,柳蒙才明白那汉军军官已被李师姐借助银锭施了断肠散。 看到目瞪口呆的柳蒙,丁弃得意地介绍道:“四姐不止医术高超,这用毒的手段也是妙到巅峰,你可千万注意,别惹到四姐不高兴,否则神不知鬼不觉给你下点‘猫挠心’‘十日醉’的,可是很凄惨地。” 这话一说,吴动似乎感同身受,脸孔猛然一抽,本来懒洋洋地斜在那假寐,一下坐正,端起碗大口扒着米饭,还请着柳蒙和丁弃两人多吃点。 丁弃这话是看到李师姐不在才说地,却没想到门帘一掀,一道柔婉清丽的声音道:“小丁,我就这么小心眼吗?”淡淡香风飘进,浅绿身影走了进来,映着窗外的夕阳,黛眉如画,目若凝波,肤色欺霜傲雪,嘴角微微上翘,宛若名孩童捉到别人做坏事一般的得意。 “啊”地一声低呼,柳蒙眼瞪地老大,眼珠子几乎要跑了出来,惊诧道:“你,你是四师姐?”这等美绝人寰的姿色,却天天罩着层轻纱,虽然猜测对方是位美女,但柳蒙如何也没想到会有这等美丽娇艳。 “喂,喂!”吴动伸手拉了下柳蒙的衣襟,坏笑道:“怎么?是不是感觉见到天上仙女了?”看到柳蒙一下子窘得面红耳赤,吴动嘻嘻笑道:“别不好意思,当初我和小丁哥俩乍见四姐的时候,也是惊为天人啊!” “是……是太漂亮了。”柳蒙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下,接着疑惑道:“你们哥俩乍见四姐?” 李师姐哼了一声,打断道:“小柳你别听他们俩胡说,我姓李名菀蓝,你可以喊我李小姐或者李姑娘,当然,随小丁一起叫我四姐也可以。”没等柳蒙迟疑着开口,自从李菀蓝进来就闭口不言的丁弃小声抗议道:“敢问四姐高龄几何啊?咱哥俩是因为排行小,但小柳兄弟为啥要喊你做姐呢?” 是啊!看她的容貌,也不会有多大,丁弃吴动他们可能是按照入门顺序叫的,自己为什么要喊她姐呢? 李菀蓝坐下后拿起筷子敲了敲桌面,对着丁弃不怀好意地问道:“小柳和你是不是兄弟?你是不是我的八弟?”等丁弃无奈点头,又道:“那么,小柳喊我四姐不可以吗?”说着皓腕轻转,一双筷子在五指间来回转动,看得丁弃骇然变色。 有了这个小插曲,柳蒙和吴动、李菀蓝两人亲切了许多,在进了襄阳城后,也坦然地在丁弃要求下,随大家一起住进了紧邻安抚使衙门的同福客栈。 其时襄阳城已数次遭到蒙古大军的围攻,前后持续二十年之久,最严重时有数十万大军一起进攻,不仅粮食吃光,连树皮树根都吃得光光,但上下一心的襄阳军民依然一次次将蒙古军队击退。 这次大侠郭靖趁寒冬蒙古鞑子退兵,大发请帖,十月十五日在襄阳城召开天下英雄大会,共商抗击蒙古鞑子的大举。因此城中江湖豪杰无数,随便一处街道,都可看见携刀佩剑的江湖人士。江湖豪杰多是不在乎身外财物,这襄阳城又历年战火,城中可容人住下的客栈不多,靠近城中心安抚使衙门的同福客栈更是抢手之及。 丁弃等人能在此等情况下,单独占据位置极佳的一座小院,主要拜以下三点: 一是其师兄妹六人武功高强,诸多江湖人士看到他们故意显露身手后,打消了与其争抢小院的念头。 二是李菀蓝医术高明,一出手便治好了丐帮八袋长老的重伤和许多受伤兵丁,极得城中守军的敬佩。 三是大姐雷青竹智计过人,对于布阵御敌之法极有见地,很得大侠郭靖和夫人黄蓉的认可,被奉为座上贵宾,协助郭靖巩固城防。 这其中,第二点和第三点最为重要,使得客栈里的伙计,在面对师兄妹几人时都是很尊敬的神态。 随着几人回来,老三罗虎臣的不幸身亡,给这座小院蒙上了一层悲伤。丁弃把柳蒙安顿到一间客房后,便钻进会客厅里,向等候的几人详细阐述罗虎臣的死因和漠北刺杀细节。 柳蒙自然明白,自己做为外人,这个时候冒然出去打扰,是极不讨喜的事情。当下收拾了一番,合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柳蒙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黑。肚中微感饥饿,便起身出房,只见一道孤寂身影坐在院中石桌旁,仰脸静看天上残月,带着种说不出的悲伤。柳蒙不想打扰到独坐的丁弃,刚想转身再回房,丁弃已经发觉,收起伤感站起来道:“醒了啊,饭菜都快凉了,走,一起吃饭去。” 院子里有间房专门辟为饭堂,里面两张八仙桌并在一起,上首的位子空着,李菀蓝坐在右首,边上坐着名怒目金刚。吴动和丁弃两人坐在下首,柳蒙被相让到左首坐下,旁边的位子也空着。 桌上的菜肴很是丰盛,虽然襄阳城内提倡节约粮食,不要铺张浪费,但没有花钱办不到的事情。肥鸡、卤肘、烤羊腿等常见荤菜也还罢了,竟还有盘炒雀舌和糖醋白菜丝。不过光看李菀蓝几人的衣装打扮,就知道他们不差钱。 7.大姐大风采 ps:第一更,感谢愚者恋恋的打赏。。不胜荣幸 饭堂里的气氛有些悲伤,吴动几人都坐着发呆。柳蒙根据桌上摆着的碗筷判断,还有人未到,当下也静坐着不语。 丁弃替大伙各倒了杯茶,然后拍了拍柳蒙肩膀,指着那位身形魁梧的和尚介绍道:“小柳兄弟,这位是我五师兄,一心向佛,与禅道极有研究,承少林派无色大师收为弟子,法号慈怀。”又转头对慈怀和尚道:“五哥,这就是柳蒙柳兄弟,极有热血义气,你们多亲近亲近。” 慈怀唱了个诺,站起对着柳蒙双手合十,谢道:“多谢柳施主出手相救罗三哥和小丁,慈怀在这里感激不尽。”慈怀粗眉大眼,口阔鼻方,面相极其威武,身长体壮,手脚也比常人大的多。 纵使是感谢之词,也说得掷地有声,威风凛凛。 没等柳蒙站起来推脱,一道妙曼人影闪了进来,如瀑长发用条白色丝带系着,简简单单垂在身后,脸容干净秀丽,白皙精致的五官全是柔媚。这样一位成熟美丽又柔若无骨的女子,手中竟拎着一大坛酒,往桌上一放,嗵地一声震响,看样子不低于五十斤。 “大姐!”丁弃等人纷纷站起招呼,女子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然后侧脸瞧向柳蒙,忽然一笑,如百合绽放,道:“小柳兄弟,一路辛苦了,姐姐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山西杏花村的老白汾酒,管够!” 大师姐雷青竹,智计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犹其善于兵法。在路上柳蒙早已听丁弃等人说过无数次,当下恭敬地抱拳施礼道:“兄弟柳蒙,见过雷大姐。” 雷青竹行事干脆,具有巾帼风范,提起酒坛,给大家各倒上满满一碗酒,然后端起来道:“这第一碗酒,敬我们的好兄弟罗虎臣,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兄弟走好!”大家齐齐端碗,仰脖干掉,丁弃更是眼泛泪花。 又给大家倒上,雷青竹道:“老罗和小丁两位兄弟不畏艰难,深入漠北刺杀蒙古大汗,虽误中副车刺了拔都,但照样替我炎黄子孙出了口恶气,让鞑子不敢小窥了我们汉人!这第二碗,敬他们两位!” 干完第二碗酒,雷青竹再度给大家斟满,然后对柳蒙道:“千里相救之情,铭记在心,小柳兄弟年少艺高,更兼热血义气,能结识实乃我等幸运,这第三碗,我们敬小柳兄弟!” 大家叫一声好,仰脸咕都咕都干了第三碗,这才坐下,互相推让着尝起了厨子手艺。三碗酒下肚,柳蒙心里火辣辣的,连吃几口菜才压了下去。席间雷青竹关心问起走丢朋友的名姓,柳蒙只好胡诌了一个拿来应付,说及日后打算,在丁弃的挽留下,决定一起参加英雄大会,共同防守襄阳城,与蒙古鞑子决一死战。 大侠郭靖发起的英雄大会,正日子就在三天后,因此从早上开始,便有各路知名的英雄豪杰赶了过来。 郭靖黄蓉夫妇需要亲自迎接各位英雄,城防一事便委托雷青竹多加辛苦,协调城内诸班工匠,对议定的各种巧妙布置进行赶工。慈怀和尚武功高强,整日跟在大将王坚身边,负责护卫其安全。吴动射术惊人,又懂些练兵诀要,在城防团练里担任弓箭统领,专门训练募集的民团射术。 李菀蓝医术高明,每日忙的脚不沾地。丁弃伤势刚好就被派出城探查蒙古军队动向,余下柳蒙一人呆在客栈小院里,真是闷的发慌。不过雷青竹心细如发,于吃饭时带着商量的口气,请柳蒙负责李菀蓝的安全。 毕竟现下襄阳城里高手众多,鱼龙混杂,李菀蓝又须四处诊治,难免有不开眼的窥视美色。李菀蓝身手在众人中最弱,只会一些小巧擒拿功夫,因此没人跟着,大家也着实不放心。 这种请求,柳蒙岂有不应之理,何况自己的左手臂还是人家治好的。当即整理了下装备,柳蒙换了顶范阳帽带上,遮住面容,替李大名医提着医箱,在城中几处伤患修养的兵营来回奔波。 襄阳城久历战火,城中断桓残壁处处,行人均都神色匆匆,一派风雨欲来的前奏。但每个人的面孔都异常坚定,无论贩夫走卒或是老妪民妇,没有丝毫怯战畏战的念头,因为他们知道,以蒙古军队的残忍手段,襄阳城若是破了,全城老少无一能活。 作为战时容纳伤员的场所,特意在四座城门附近都腾出了极大空地,改成搭满帐篷的兵营。遇有战事,大批民妇及各家医馆在此对伤员进行抢救包扎,还能参加战斗的直接回返城头,重伤的转至帐篷里进一步诊治,无救的则集中在最后面的小院里,静待死亡,以免影响军心士气。 去年的冬季特别寒冷,围城的蒙古军队只好休战暂时退回草原,但双方斥候之间的战斗从未停止过。每日里总会有负伤或阵亡的兵丁被送来。斥候都是各自军中的精锐,任一个人都很宝贵,大将王坚不管再怎么忙碌,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亲自看望。请求大夫尽心救治,千万不要留下残疾。 因此,对于刀箭外伤最拿手的李菀蓝,当仁不让的成为救护所里最受敬重的人,只要她出手,哪怕只剩一口气在,也能从阎王殿里生生拽回来。 柳蒙上任李大名医保镖兼跟班的第一天,便跟在后面看着她大展神威。上午救治了两名抬擂木时被砸伤的民壮,指导十余名专门挑选出来的精明妇女如何包扎如何处理伤口,又对各种急救用的药材和物资和军中辎重军官进行了核对。下午则在小北门处的救护所里坐诊,顺便等待归来的斥候队伍。 将近傍晚时分,一阵马蹄声如暴雨般响起,从小北门进城后,丝毫没有减速,直接奔入救护所里。 “快!快!”二十余名精悍骑兵各自勒住战马,飞快地从马上抬下一名已经昏迷的同伴,送进中间一座染成红色的帐篷内。这边候在帐篷里的李菀蓝听到动静,立即起身带着两名打下手的健妇,急急走了进去。 。 8.美女名医 ps:第二更。。 送来的斥候伤号被射中了两箭,其中一箭力量最强,竟透身而过,在前胸露出狰狞的三棱透骨箭头,看着极是骇人。李菀蓝一看之下,黛眉紧紧皱起,先指挥民妇将伤号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然后转头对柳蒙道:“拔出箭杆后,需要你封住他背部的腰阳关、脊中穴,我封腹部的关元穴、气海穴,出手要快,必须得同时封住才能止住大失血。” 点穴的手法,在衡山可是经过千锤百炼,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柳蒙当即点头道:“没问题。”李菀蓝“嗯”了一声,看了看聚在帐篷里焦急的斥候骑兵们,看着他们近乎于哀求的目光,轻轻叹息了下,冲柳蒙道:“把他们请出去吧,我需要安静。” “弟兄们,别打扰了大夫抢救,大家先出去吧,都围在这里也没用。”柳蒙走到斥候们跟前,两臂张开,低声劝着他们出去。为首一位中年斥候嘴唇哆嗦着,忽然双膝一软,竟跪了下来,沉声对已披上白褂裙的李菀蓝恳求道:“标下代表斥候营全体弟兄,感谢李大夫对弟兄们的活命之恩,马都头的伤,还请李大夫再施圣手,救上一救。”说到最后一句,中年斥候语已哽咽,狠狠磕了个头,然后起身带着袍泽退了出去。 这名伤号竟是位都头,看来平时人缘不错,这些斥候们才会为其下跪哀求。 稍微感叹了下,柳蒙转身回到床前,李菀蓝等人这时已经做好了准备,示意柳蒙去用热水洗净手,然后依照吩咐轻轻捏住箭尾。那边李菀蓝亲自动手,用一把锋利的小锯子将箭杆锯断,然后低声倒数,“三,二,一!”柳蒙两指用力,将箭杆一下抽出,同时左手疾点腰阳关和脊中穴,止住猛然涌出的鲜血。 见到箭支拔出,两民妇立即将洒上伤药的纱布捂住伤口。那都头被拔箭这一下疼的醒了过来,刚呻吟几声,李菀蓝用小刀飞快切开另一支箭头边上的皮肉,将三角倒刺箭镞硬挖了出来,马都头立刻又眼睛一翻,再度晕了过去。 用烈酒清洗伤口,洒上伤药包扎,撬开牙关灌下草药,这一切都有两名民妇去做,李菀蓝只是站在一边指导着。等全部收拾完,让柳蒙出去喊了几名斥候过来,将仍昏迷的马都头抬到后面重伤帐篷去,对满脸期翼的斥候们,李菀蓝沉吟一下,道:“肚腹那个位置,肠子肯定被穿破,现在只有靠他自己熬了,能抗过三天,就没大碍,否则,准备后事吧。” 李菀蓝的解释,不做丝毫修饰遮掩,对满心希望的斥候们无疑残酷许多,当即有人已经忍不住抽噎了起来。摆了摆手,李菀蓝收拾好刚才用的器械,脱掉白褂,把医箱交给柳蒙提着,在转身离开的一霎那,忽然道:“如果有百年以上的野参,和鸽子放在一块炖汤,或许能助他熬过这三天。” 襄阳城里,一到天黑街道上人流极少,柳蒙跟着李菀蓝慢慢逛着,看着她步伐轻盈,饶有兴致地买了包雪梨糖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四师姐,野参炖鸽汤真的有效吗?没有别的办法救马都头?” 李菀蓝停住脚步,侧身歪头奇怪道:“你认识那马都头?”见到柳蒙摇头否认。便不在乎地说道:“鸽汤对刀口的恢复极有助益,百年的野参更能增补元气,再说斥候营的人身体都强壮得很,马都头要是熬不过三天,那是他命衰。” 柳蒙一听她信心满满,对这马都头的伤势根本就不怎么在乎,不由更是疑惑,道:“那你刚才怎么……?”李菀蓝隔着轻纱狠狠地瞪了一眼,嗔道:“我故意的!谁让他们把我当无所不能的神医了,只要留口气回来就没问题?那这次就让他们感受下。” 厄——。小姑娘家的心性,喜怒无常,捉摸不定啊。柳蒙很识趣,立刻闭口不言,但走过条街,终又忍不住嘀咕道:“可你就是神医啊!” 一阵喧哗声传来,前面街头处围着堆人,这种情况在实行宵禁的襄阳城内极少发生。李菀蓝来了兴趣,道:“过去看看。”带着柳蒙急步过去,挤开外面围着的人群,看向了场中。 江湖人的械斗?地上躺着名老者,脸孔苍白无色,腰腹处血流汩汩,一名灰色劲装大汉正持刀站在场中,神情倨傲,不可一世。身后两名同伴也是持刀在手,怒指喝骂着对面两位衣着简朴的后生。“霸拳门?我呸!哪来的乡下把式?遇到我们霸刀门大师兄就原形毕露了吧?小子!哥几个劝你们还是赶快滚回家找师娘吃奶吧!这英雄大会不是你们能掺合来的。” 这会围在边上观看的都是江湖中人,柳蒙低声询问了位知情的,晓得是鄂北霸拳门的师徒三人前来参加英雄大会,不巧遇见了陕西霸刀门的人,双方早就因这个霸字有过过节,这次霸刀门故意挑事,大师兄亲自出手,把霸拳门的人打成重伤,还故意嚷嚷,期望在天下英雄面前把霸拳门这块招牌彻底搞臭。 江湖恩怨,谁也说不清对错,因此柳蒙虽听着霸刀门弟子骂得难听,却压根不想多管闲事。伸手拉了下李菀蓝,低声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李菀蓝对这等江湖人动辄轮刀拼个死活的作风,也是深恶痛绝,当下嗯了声,转身想要离开。 “英雄大会,顾名思义是英雄才能参加的大会,那是郭靖郭大侠亲自召开的,为得是什么?”一名态度嚣张的霸刀门弟子在那又咋呼起来,故意卖个关子,见大伙儿都被吸引住,得意地继续道:“为得是选出武功最好的英雄,一起对抗蒙古大军。像霸拳门这样的乡下把式,过来干什么?郭大侠还得分心派人保护你们!所以啊,各位觉得自己身手差那么点的,就别来凑这趟热闹,你以为蒙古大军是好对付的啊!别刚开战就被当成炮灰派去送死,想想家中豪宅美田,还有漂亮的婆娘,到时就成了别人的啦!听哥几个一句劝,机灵点的,赶紧回家。” 柳蒙一下站住,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当下与李菀蓝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霸刀门的人有些不对劲,在街上公然鼓动前来参加英雄大会的豪杰们回家?是真的二货,还是别有用心? 9.乌云压城 公然在襄阳城英雄大会召开前夕,大放厥词,抹黑抗击蒙古鞑子的一众英雄。有不服气的好汉立刻反问道:“那你们来襄阳是干啥子!?”霸刀门那油嘴滑舌的弟子哈哈一笑,道:“这位兄弟问的好!咱们霸刀门虽然比上不少林全真那些大门派,但在北地好歹也是个名门大派。咱们大师兄,诺,就是这位高手,心地善良,不愿意大伙就这么被蒙骗了,巴巴地不远千里跑过来当炮灰送死,这才好心告诉大家事情真相。” 那位好汉更是不服气,抓住对方语病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郭大侠蒙骗俺们?”霸刀门弟子一下恼了,怒道:“哥几个什么时候说过郭大侠会骗人?是官府!是临安的小朝廷!对喽!你这么替官府说话,是不是官府派来的托?哥几个最恨你这种走狗了!小子!吃哥一刀!” 说着说着,霸刀门弟子话锋一转,硬扣了顶朝廷走狗的帽子给那位不服气的好汉,大喝一声,同另外两位同伴一起,轮刀就砍向了对方。 不对劲!这霸刀门的几人怎么像是故意捣乱?李菀蓝转首对柳蒙急声道:“这几人像是混进来的奸细,必须立刻制止他们。你有没有把握拿下?”柳蒙透过人群缝隙,看着几人的刀法威势十足,每一刀都带着凶厉之色,只是在精妙上差了点儿,当下迟疑着道:“没打过怎么好说,要不我去试试?” 被柳蒙这等回话噎得直翻白眼,李菀蓝气得一下掀开面纱,不复平时温柔贤淑的模样,逼近柳蒙,瞪着好看的大眼道:“去把他们给制服!立刻!” 好凶的姑娘,怎么跟母老虎般。柳蒙被她这一转变吓了一跳,赶紧答应,转身要往人群中挤去,末了,好像记起什么,回脸认真地问道:“要死的还是要残的?” 暗运内劲,两手一式野马分鬃,将围观的人群分开。见到那位反问的大汉被霸刀门几人逼得险象环生,眼看就要不支,当即反手拔剑,一招断雁孤鸿,唰地刺向那为首的大师兄,同时嘴里大喝道:“住手!” 柳蒙出剑极快,声音未落,霸刀门大师兄便已中剑,手中长刀当啷落地,捂着曲池穴看向这突然冒出的黑衣少年,又惊又怒。另外两名霸刀门弟子见有人出来挑梁,立即放弃了眼前大汉,转身呼喝一声,双刀齐出,分奔柳蒙的左右肩膀砍来。 孤雁南飞、断雁孤鸿,两剑几乎是先后递过去,两名弟子哎呦一声,持刀手腕也被刺中,疼得丢下刀捂住手腕,退到一起。“你是什么人?竟敢偷袭我们霸刀门!” 柳蒙岂会搭理他们,身形一闪,施起神行百变步法,绕霸刀门三人极快地转了一圈,同时以剑代指,唰唰几下点中足三里穴。霸刀门三人被点中穴道,腿脚发麻立时跌倒,知道遇见了高手,为首的大师兄神情阴鸷,喝住了同伴。 这时又一阵喧哗,原来负责城内治安巡逻的丐帮弟子已经赶到。李菀蓝走上前掏出块令牌,对带头的六袋弟子低语几句,便招呼柳蒙回转,那三名霸刀门弟子连同霸拳门的伤者,则交由丐帮弟子处理。 回到居住的小院子,大家都已经围坐在饭堂里,当下李菀蓝将街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大姐雷青竹堑眉思索了下,忧虑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几人定是领了鞑子命令,混进襄阳城故意制造摩擦,散布谣言,扰乱英雄大会的召开。看来蒙古鞑子这次是铁了心要把襄阳城攻下,连仅有的几个江湖门派都不惜拿来冒险。” 柳蒙见到丁弃,立时想起今天下午那被箭穿透的马都头,于是把锯断的箭头拿了出来,递给丁弃,道:“你看看这枚箭镞,三棱透骨锥,跟你身上中的是不是一样?”丁弃接过箭头,仔细看了一下,肯定道:“是的!中间穿孔固定箭杆的位置一模一样,射我的那支上面还有记号,这支箭杆呢?” “箭杆在救护所那,我没拿。” 这时一边斜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吴动坐了过来,从丁弃手中接过箭头,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评价道:“游牧民族喜用空心銎式的箭镞,但制作工艺粗糙,像这种用精铁打造的三棱透骨锥,极为少见。而且小丁身上的那枚我也看过,镞头长度、弧度、角度、重量几乎完全一样,即便是从血肉中拔出来,也是锋利如新。” 停顿了一下,见到大家都在关注,吴动继续道:“这种箭镞除了有权有势的贵族,普通兵士跟本装备不起,要知道蒙古军队的体制,都是自己来筹备兵器护具。小丁身上的那支箭,是怯薛军射的,由此推理,小柳兄弟拿过来的这支,很可能也是出自怯薛军的手。” 听得吴动这样分析,柳蒙赶紧补充道:“中箭的马都头是斥候营的老人,身手肯定不差,能将他几乎射死的,绝不是普通鞑子斥候。” 这样一论证,大家都认为怯薛军已经到了襄阳城周围,极有可能是为后面的大军开道,清理宋军方面的斥候。而出动怯薛军,也足以证明这次蒙古大汗蒙哥率军亲征的决心有多大。 此等结论一出,大家都是情绪不高,雷青竹见到气氛低落,当即拍了拍手,道:“明天就是英雄大会的正日子,我们首先要配合郭大侠他们将英雄大会顺利进行,其次要加强对蒙古军队动向的侦察。小吴、小丁,你俩明天去斥候营,挑选点人手,给怯薛军点颜色看看,最好能活捉几个。” “吕文德有武氏兄弟保护,郭大侠府上又离他极近,当可无忧。慈怀,王坚将军的安危尤其重要,鞑子既然能派人进来搅乱英雄大会,肯定也会派人刺杀带兵将领。” “菀蓝,明天你跟我一起参加英雄大会,防止有人在饭菜里下毒什么。那个小柳兄弟,明天听我招呼,哪个不开眼的想闹事,你的剑法犀利,要以最快速度将其制服。郭大侠为人淳厚,不愿下狠手,那就我们来!” 雷青竹办事干练,指挥若定,隐然有股大将风范,将大家都分派完毕,然后带头拿起筷子,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蒙古鞑子有什么好怕的,大伙儿吃饭要紧。” 10.英雄大会.郭靖黄蓉 谨守多看少说的鸵鸟原则,端着大碗白米粥慢慢喝着,配着酸辣萝卜丝到也香甜。可柳蒙的心里面,对这青云派诸人的举动越发觉得奇怪。 这时代男女大防的礼教是很严重的,雷青竹、李菀蓝能坦然和大家在一起玩笑一起吃饭,还可以说是师兄妹之间没那么多规矩。但雷青竹一位未婚女子,却抛头露面,整日跟一群大老爷们指手划脚,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就有些让人惊讶了。 最重要的一点,这师兄妹几个,武功有高有低不说,各个所长也不同,有擅长潜伏追踪的,有擅长骑射兵阵的,有擅长医术的,就连所学的内功都不一样。老五慈怀竟然还是名和尚,有度碟的那种,这些综合起来,把柳蒙弄得是一头雾水,暗思:难道他们是某个大势力派过来,特意协助坚守襄阳城的? 可这世上,谁会将这等精英汇集一快,派来做这等和飞蛾扑火差不多的事情呢?金?夏?大理?他们都已经被灭掉了。临安的南宋朝廷?这本就是他们份内事,何必神神秘秘?或者是江湖上的势力?少林派?全真教? 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不过还好,这些人性情率真,跟他们在一起,柳蒙只觉得很是放松。再说守卫襄阳,打击鞑子,也正符合自己的心意,何乐而不为之呢? 想到明天召开英雄大会,可以见到郭靖和黄蓉两口子,柳蒙的心底就忍不住兴奋。很多男孩子从上初中开始,接触的第一部武侠小说,就是射雕英雄传,而看得第一部武侠电视连续剧,也是84版射雕英雄传。 特别是黄蓉,那个传奇女子,当过丐帮帮主,精通打狗棍法和桃花岛武功,擅长五行八卦阵和奇门遁甲之术。金老把她描写成集天地灵气而于一身,艳绝天下,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多才多艺,博古通今,精通琴棋书画,厨艺了得。最后和丈夫不离不弃,为国为民守护襄阳,最终与城皆亡。 明天,明天就能看活的真人了,虽然这也可能是游戏根据小说创造出的世界,但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感,会高兴会开心会痛苦更会死亡,同现实没有任何差别。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柳蒙第一次恍惚起来。 一大早,襄阳城中洒水静街,张灯结彩,鞭炮齐鸣,比元宵十五花灯节还要热闹,街坊百姓们也都是个个喜气洋洋,看着各地英雄豪杰齐聚襄阳,从开春以来近半年,第一次对鞑子大军压境的消息不以为意。 群英聚首,免不了大碗酒大块肉,安抚使府上开了近四百桌,一坛坛烧刀子一只只烤熟的肥羊,流水价地端上去,各位豪杰们吃得畅快淋漓大声叫好。 柳蒙拣了靠近院落角门位置的桌子坐下,一边撕着羊肉,一边注意着院子里划拳行令的豪杰们,看有无特别的动静。李莞蓝则守在厨房,防备有人借机下毒。 过了一会,安抚使吕文德、守城大将王坚一起过来,端酒给诸位豪杰们敬酒,代表襄阳城军民感谢大家能来共同抵御蒙古鞑子。而大侠郭靖携着夫人黄蓉,在朱子柳及丐帮梁长老的陪同下,也出来给大家伙敬了圈酒。 郭靖的身形并不高大,但异常扎实,肩膀宽厚的像能担下万钧重任。浓眉大眼,脸孔坚毅,常年操心使得鬓间已现白霜。紧跟在身后的黄蓉风韵万千,一袭简单的浅黄色布裙,却穿出雍容华贵和婀娜多姿的风采,虽已徐娘半老,但其浅笑嫣然,美丽的容颜丝毫不差于二八年华的少女。 走在两人身后的还有几位年轻男女,一位二十七八岁年纪的美貌少妇挽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与另外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谈笑着,不时向德高望重的长辈敬酒。旁边桌上有认识的,便卖弄般地介绍起来。“一转眼,郭大小姐已经嫁作人妇了,那位耶律公子据说还是前辽的皇族,师承老顽童周伯通周前辈,这次丐帮的鲁帮主遭恶人暗害,必要重选帮主,最热门的人选便是黄夫人的这位女婿了。” 郭芙与耶律齐?另外两位孪生青年定然是大武和小武了。柳蒙自从郭靖黄蓉出场以后,一双眼眨也不眨地,根本就没离开过郭、黄两口子的身上,此时听得旁人的介绍,不由地转移目光,打量起这位极其任性兼情商为零的郭大小姐。 杏脸桃腮,容颜端丽,长的倒有八分与黄蓉相似,一身宝蓝色锦缎皮袄,领口处露出一块貂皮,服饰颇为华贵。柳蒙不由暗赞一声:好漂亮的小媳妇!不过与她母亲黄蓉比起来,少了丝灵动狡黠,多了些娇憨固执,让人一眼就可辨出其心机不深。 也难怪,天之娇女,从下生便是无数人的呵护追捧,如同温室里的花朵一般,根本也用不着去生那些机心。柳蒙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才转过目光,去注意院子里有无异常。 便在这时,坐在正厅里的雷青竹忽然走出,扬手对柳蒙做了个手势,指了指后院位置,示意立即去查看一下,可能出了什么意外。按照先前的分派,在英雄大会上出现什么意外,只要是故意捣乱的,全由剑法犀利的柳蒙配合雷青竹快速搞定,尽量不让郭靖夫妇出面。否则,郭靖为人心性宽厚,有时候很难抹下面子,反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柳蒙悄悄起身,从角门出去,转到内院的花园里,正好见到一道人影从花墙跃进,纵跃几下,便从一扇窗中钻了进去。柳蒙眼尖,看清人影生得肥头肥脑,身后背着柄鬼头大刀,一副市井屠夫打扮,立时猜测对方不是什么好路数,说不定就是蒙古鞑子派来捣乱的奸细。 脚尖一点,柳蒙使出穿云纵,如大鸟般直接从池塘上掠过,来到肥胖身影钻进的房外,见墙体描画,外观雅致,像是女子闺房,不由大惊,恐那人是来行采花盗柳之举,立刻抽剑在手,也从窗户中急钻了进去。 房内空间颇大,一张矮桌摆在中间草席上,刚才钻进来的肥胖之人正要落座,几名打扮奇异的怪人围坐在旁,当中坐着位俏丽少女,兴奋地小脸晕红,见到又有人进来,睁大明眸看向了柳蒙,笑盈盈的满是期待。 11.小东邪郭襄 贸贸然跟着冲进房内,一见到这个场面,柳蒙心中便明白自己搞了个大乌龙。这分明是《神雕侠侣》书中,郭二小姐郭襄小姑娘与爹娘大姐赌气,杨过在后面兴风作浪煽风点火,故意邀请了些极有名头的邪道高手,在她自己的绣房设宴举行英雄小会。 看着有僧有俗有男有女有胖有瘦的几人,都是副惊讶样子看向自己,柳蒙尴尬万分,正琢磨该怎么开口道歉,郭襄美眸一眨,一双雪白娇嫩的小手拍了下,笑嘻嘻道:“又来了位好朋友,快来坐下,我们的英雄小会就要开啦!” 左侧一位文士装束的中年疑惑问道:“恕老夫眼拙,这位小兄弟很是面生,敢问是仙府何处?尊号为何?”这位文士面色苍白,三缕长须,手中还拿着把折扇一摇一摇,很是风雅的样子,但其狭长眼中偶尔的寒光隐现,证明他定然心狠手辣。 柳蒙踌躇一下,清脆动听的声音又响起:“这位朋友如此年轻,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想来名号定不如几位响亮,张大哥何必为难人。”这声音一入耳中,说不出的舒服好听,却是郭襄见到对方迟疑,还以为是羞于名气不响,当下出言替人遮过,不愿对方难堪。 唉!果然是神雕中人见人爱的小姑娘,纯真善良,豪迈慷慨,处处为他人设心处地的考虑。突然间,柳蒙心里萌生了个念头“我不能让她在这许多怪人面前失了面子,也不能让人看轻了我。” 当下还剑入鞘,双手抱拳嘴角含笑,道:“诸位英雄有礼了,在下衡山柳蒙,奉郭大侠和雷副团练使之命前来听候二小姐吩咐,以便招待好诸位英雄。”柳蒙的言下之意是: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几人前来逗郭襄高兴,远来是客,无论是英雄大会还是英雄小会,咱们襄阳城都会招待周到,不分彼此。 听得柳蒙的话语,中年文士及黑衣尼姑心思转的快,立即脸色一变,神情似乎不悦。而白发白须的老者和肥胖厨子则哈哈一笑,谢道:“有劳郭大侠挂念了。”中年文士张一氓外号转轮王,黑衣尼姑人称黑衣圣因,均是武功高强行事奇异,平时极为自负,暗诩自己身手并不弱于天下闻名的郭靖大侠,既然知道了自己等人前来,为何不亲自来陪? 郭襄呆了一呆,有点儿沮丧道:“原来是爹爹派你来的啊。”看了眼桌上的酒菜,问道:“那你跟我们一起吗?对了,你要是能喝酒的话,帮我陪几位好朋友多喝几杯,我是不行的,一喝就会多。” 柳蒙应了声“是。”便走过去,在郭襄边上席地而坐,拿起酒坛轮流斟上,然后端起相请道:“各位好朋友大驾光临,襄阳城蓬荜生辉,二小姐年纪轻,有何怠慢之处,还请好朋友们担待则个。这一杯兄弟在此赔罪了。”说完一仰头将碗中酒干掉,碗底朝下,示意给大家看。 “嗯”了一声,郭襄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附和道:“我不大懂江湖规矩,要是刚才有得罪的地方,希望大家别往心里去,这碗酒我也干了。” 束发头陀性情直爽,见此笑道:“二姑娘天性率真,极合洒家狗肉头陀的脾气,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来,洒家陪二姑娘干了!”一碗酒对狗肉头陀来说,不过漱漱口罢了,当下自己拿过酒坛,重新倒满,对着柳蒙道:“小兄弟胆色不错,就是迂腐了点,看在二姑娘的面子上,洒家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但这碗酒,你在陪洒家干了罢。” 桌旁坐的都是怪人,平常都是极骄傲的那类人,若不是承那位大恩公情分,怕是大侠郭靖亲来,也不会卖面子给他。柳蒙正好也不愿在这里闹出动静,当下端起碗一饮而尽,博了声赞,算是把狗肉头陀应付过去。 接下来,几位江湖上出名的怪人完全不理会柳蒙,只当他不存在,都围绕着郭襄谈笑风生,不时讲些奇事趣闻的,把郭二小姐逗得乐不可支,银铃般的笑声就没停下过。 吃喝了一会,郭襄眉眼间已有酒意,脸蛋通红,但仍然豪兴不减,喊来丫鬟小棒子,让其再去厨房拿两大坛子酒来,顺便切二十斤卤牛肉。白发白须的百草仙站了起来,说道:“今日承蒙二姑娘招待,现下酒饭已饱,等来日姑娘寿辰,咱们再来大醉一场。小老儿现下有件薄礼,到叫姑娘见笑了。” 百草仙说着,从怀里掏出只锦盒,边上的肥胖厨子笑道:“你送得是什么好东西,打开来瞧瞧。”锦盒一打开,里面竟然是支尺来长的人参,宛如小儿模样,手脚脑袋均都齐全,雪白身体上还隐然带有层血色,却是极难得的千年雪参。 众人都是大赞此物珍稀难得,百草仙得意道:“这支千年雪参能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效,二姑娘无灾无难活到百岁,原也用不着它,但等百岁时取出服了,再活个百岁岂不快哉。”郭襄笑嘻嘻地谢过,接下来放到怀里。 肥胖厨子也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只铁盒,打开后放到桌上。大家一看,却是两位有七寸高的胖罗汉铁偶。肥胖厨子拧紧机括,两只罗汉你出一拳我来一脚,拳来脚往地对打起来,大家看着都是大笑。 两只胖罗汉每出手都似有章法,打到最后,几人都已看出乃是套少林罗汉拳。大家看到这里,都不再发笑,而是沉默了下来,脸上似乎有忧色。 狗肉头陀率先忍不住,道:“人厨子,你别为争光彩,却为二姑娘惹来麻烦,这分明是嵩山少林寺的铁罗汉,你怎地竟去偷来?”人厨子嘿嘿一笑,说道:“大伙多虑了,我人厨子纵便有天胆,也不敢去少林寺里偷东西啊。这铁罗汉乃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无色禅师托我带来的,他老人家说二姑娘寿辰之日,定当亲来祝寿。” 柳蒙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这几人虽然各有本领,但离江湖一流还有段距离,否则怎么会如此惧怕少林寺?又想到人厨子提到的这位无色禅师,不正是青云派老五慈怀和尚的授业恩师吗? 有了百草仙和人厨子两人抛砖引玉,其他诸人也将各自礼物掏出。全是匪夷所思珍稀贵重的东西,把柳蒙和郭襄看的是大开眼界。郭襄也不推脱,笑吟吟地将礼物全都收下,交予小棒子放到屋里床上。 12.春兰秋菊.郭氏双美 ps:今个是八月十五,红烧肉在此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合家团圆,美满如意! 看到郭襄毫不做作地收下礼物,几人都觉脸上有光,还了那位大恩公的一个人情。接着中年文士张一氓带头起身,和郭襄告辞,约定生辰之日再来祝寿。待到末了,却斜了一眼柳蒙,从怀里掏出个小金元宝,用两根手指捏着,递到柳蒙面前,笑道:“今次多承郭大侠派人作陪,招待之情不敢枉领,这枚元宝就当是小兄弟的辛苦费吧。” 这是摆明了想羞辱柳蒙,借此向郭靖表达对其不屑的意思。郭襄秀外慧中,明眸一转,便已明白,当下想出口阻拦,却是已晚。柳蒙嘿地一声,左手前出,同样 伸出两根手指,捏在小金元宝的另外一端,默运起镇岳诀十成内力,猛一发劲,与对方相较之下,竟把那金元宝拽得变形,拉长数倍如同面条一般。 柳姓年轻人的内力竟然如此之强,与外号转轮王的张一氓相持不下?其他几人都是神情大变,看向柳蒙的眼光中多了些不明意味。张一氓没占到便宜,老脸通红,手中折扇忽地合起,疾点向对方手腕,嘴里道:“既然小兄弟嫌少,那就还给老夫吧。” 柳蒙左手竖起,使出碧罗掌中的一招,一下把折扇拍歪,道:“在下从小穷怕了,有金子使,如何敢不受。”这一下掌、扇相交,柳蒙是吃了点小亏,左手隐隐发麻,拳脚上的功夫柳蒙就没用心练过。 张一氓还要出手,郭襄已经身形一晃插到了两人中间,轻笑道:“大家都是好朋友,讲那么多客气干甚么,依我看啊,张大哥豪迈大方,小柳哥谦虚实在,这金元宝不如大家一人一半,也算是个纪念,如何啊?”小姑娘笑颜如花,出来打着圆场,实在是不想几人闹个不痛快。 看到郭襄眼中的惶急之色,柳蒙心中一软,右手松开,淡淡道:“在下谨遵二小姐意见,这金子,不要也罢。”说完便退后一步,面容风平浪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有了这个小插曲,百草仙等人也不好多待,当即纷纷告辞,张一氓狠狠看了柳蒙一眼,对郭襄一拱手,转身向外走,却在门口停下,道:“这金子还是小兄弟留着纪念吧!”手中被拉长的金元宝一甩,当作暗器呼地对准柳蒙飞掷了过来。 这一下变故奇快,郭襄啊地一声惊呼,见势道迅疾,只道要糟。其实柳蒙早有防备,左手一探,已将其接住,扬声道:“多谢美意!在下受之有愧,怎敢贪财。”说着两手一合,将这拉长的金条搓揉成头尖尾宽的锥子模样,然后运起金蛇锥手法,突地反射回去。 虽然仓促间搓揉的形状不能旋转,但柳蒙打回去的速度,可比对方掷来的速度快多了。张一氓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只见金光一闪,张一氓闷哼出声,手捂右臂怨毒道:“好手法!老夫还真看走了眼,咱们后会有期!” 高高兴兴地事情,结束时虽有了个不太和谐的插曲,郭襄这时候仍然满足无比,俏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止过,招呼了丫鬟过来收拾酒席残场。柳蒙见再呆也是无 趣,当即从怀里掏出枚金蛇锥,递给郭襄,微笑道:“我是穷人,比不上他们,这枚金蛇锥打造的到也精妙,权当作生辰礼物吧,还望二小姐不要嫌弃。” 郭襄嘻嘻一笑,接过金蛇锥,拿在手里细看,只觉金蛇头尾精致,雕琢的活灵活现,当下高兴地谢道:“谢谢小柳哥,这小蛇好可爱哦。” 这时候,郭芙奉了母亲黄蓉之命,赶过来叫郭襄去前院看江湖豪杰们互相切磋比试,见到妹妹绣房中酒气熏天,又有名黑衣少年站在房内,不由又是惊讶又是生 气。柳蒙极为了解这郭家大小姐的脾气,知道她深受父亲郭靖的影响,特别看重礼教,赶紧说出自己身份,言乃是奉雷青竹命令来内院巡查,发现有客人在二小姐房 内做客,这才前来相陪,防止惹出什么事端。 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郭芙郭襄两姐妹,柳蒙不着痕迹的偷偷品头论足一番,最终觉得郭芙的长相更像黄蓉多些,已为人妻的她身段前凸后翘,配上端庄秀丽的面孔,非常有熟女的风范。至于郭襄灵秀可爱,叫人忍不住便生出爱护之心,到像是邻家妹子居多。 两姐妹春兰秋菊各有所长,柳蒙禁不止神情一时恍惚,被郭芙连叫了两声才清醒过来,见到对方眼中的疑惑,立即找了个借口,仓皇离开。 回到前院,英雄大会已近尾声,众人说起蒙古鞑子残暴无人性,杀我百姓,占我江山,无不愤慨万分,决意留在襄阳城与其决一死战!当即大伙儿在几位名宿带领下,共同推举大侠郭靖为会盟的盟主,滴血为盟,誓言带领大伙儿抗战到底。 江湖豪杰无酒不欢,当下宴席继续,直喝到夜深才算尽兴,等柳蒙跟着雷青竹、李莞蓝两女回到客栈小院后,已是夜到四更。 柳蒙说起在郭府内院遇见的怪事,三山五岳的邪道人物前来替郭家二小姐撑场面,搀和两姐妹间的小孩子赌气。雷青竹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知晓,李莞蓝则连头都没抬,一个劲嚷嚷今天可要累死了,坐在那哈欠连天。 次日,英雄大会继续进行,柳蒙依旧在各处角落里打晃,随时听候雷青竹的指令,处理一些喝高了动手的琐事。而原本担心的蒙古奸细混入捣乱一事,连续几日间都是风平浪静,毫无迹象。若不是从那日抓获的霸刀门弟子口中拷问出实情,雷青竹还真以为混进城来的就这一批奸细呢。 大侠郭靖虽心地淳厚,但对于战阵之事却是异常的杀伐果断,再得到雷青竹的汇报后,立刻派人请来安抚使吕文德和大将军王坚,并把襄阳城内主要将领,以及几名身手高超又绝对可靠的江湖豪杰全都召集了过来,商议如何对付蒙古鞑子派人渗透一事。 13.全城布控 ps:多谢角色无爱的打赏,顺祝大家月饼加红酒,幸福的一塌糊涂。 自从襄阳城遭到蒙古大军围攻,郭靖黄蓉夫妇带领江湖义士共同参与守城,以襄阳城团练使的身份主持防御后,丐帮做为嫡系力量,一直在负责城内城外的治安及巡逻事宜。加上前月梁长老又带来的江南分舵两千多弟子,整个丐帮在襄阳城内的人数已达到近万名!即便是刨除老弱伤残,剩下身体强健练有武功的也在七千以上! 这样一支人人会武的精锐力量,也是几次三番在危难关头力挽狂澜的最后凭仗,但是!他们的现任帮主鲁有脚却在城外巡查时,被鞑子高手偷袭,惨死在了羊太傅庙。所以,丐帮从上到下,每一名弟子都对鞑子高手恨之入骨。这时听到有鞑子高手已经混入襄阳城内,立刻就炸营了。 刚刚递升的八袋长老到还能沉住气,只是呼呼喘着粗气,几名六袋七袋弟子已经叫嚷了起来,要求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进行搜捕,定要把这鞑子奸细找出来千刀万剐,替鲁帮主报仇雪恨。 朱子柳、泗水渔隐两人辈分极高,做事也是稳健为本,听得丐帮众分舵主在那发狠,不由得连连摇头。梁长老长叹一声,站起来对着黄蓉拱手道:“黄帮主,本帮上下唯您老人家一言而决,还请您说句话,究竟该怎么办。” 黄蓉明白梁长老的心思,当下瞧了眼丈夫,见得丈夫郭靖的眼神宽厚温暖,显然是理解并支持她的想法,心里顿时暖融融的。“鞑子胆敢派奸细混入城内,那是不把咱们中原的诸位英雄们放在眼里,所以咱们绝不能放松,要想尽一切办法,叫鞑子奸细有来无回!” “当然了,眼看鞑子大军即将再次扑来,城中各项准备事宜都得抓紧时间,人手和城防的调度必须要服从大局。这里我有个计策,大家不妨商议一下。”黄蓉向以机智诡变而闻名,当下几句说明了目前最主要的事情,接着又拿出一条计策,以求获得大家认可。 丐帮推选帮主大会,仍按原日期十月二十四日举行,东门和南门两座供百姓出入的城门,仍然每日早晨开启天黑闭门,搜查照旧,不许显出一丝一毫的特别,但每日必须有高手轮值坐镇,防备有意外发生。挑选可靠的人手,分成几组,对这次进城参加英雄大会的北方口音人士进行暗地排查,发现隐患后视情况处理。这样等到丐帮选帮主那一日,就算奸细们憋不住跳出来兴风作浪,也能在第一时间被揪住。 众人静下心来,仔细听完黄蓉的谋划,各自沉吟不语,都在心里考虑这条计策的可行与否。雷青竹同为女中豪杰,智计绝不比黄蓉差,思量过后觉得是现今最好的办法,于是率先开口,表示支持。梁长老等丐帮四大长老向以黄蓉马首是瞻,虽然有一些不满,但仍然出言支持。 吕文德及大将王坚这些年来,早已习惯了凡事都由郭靖做主,再说这条计策以那些江湖高手们为主,当即也纷纷表态支持。见到大家都没有反对,最终郭靖一锤定音,下令由团练副使雷青竹全权负责搜剿鞑子奸细,所有会盟人等及全城军兵都须听其安排。 拿到将令,雷青竹第一件事便是请丐帮的梁长老挑选绝对可靠的弟子,伪装后对襄阳城所有街道进行监控,凡是有江湖中人聚在一起,哪怕是喝酒聊天等事,也要及时汇报。 第二件事是请大家各自推荐几名身手高强的嫡系,组成应急救火队,专门针对发现的异常情况进行处理,包括对可疑目标的抓捕。 第三件事情,从会盟的高手中间选几名知根知底可靠的,每三人一组,轮流在两所城门处坐镇,防备鞑子奸细狗急跳墙,想要闯城逃窜。 其中监控城内各处的事情最为重要,梁长老务必亲自把握,借此机会把一些酒馆茶肆等地全部纳入掌控,如有在内散布不利消息的,一律通知在附近的带队分舵主,由他们分派人手进行跟踪,以便找出后面是否有人指使。 雷青竹这一番分派,头头是道,各人职责明确,不仅将黄蓉提出的计策彻底贯彻,还把一些细微末节都考虑到了,并趁机提出了一个建立情报内控网的措施,更能把握住城内百姓及江湖豪杰们的动向。 这样的做法,聪明如黄蓉自然了解,明白雷青竹这是主动出来做恶人,把监视自己人这一恶名揽了过去,不由得冲其感激一笑。郭靖性格淳厚,并未想到两位如诸葛般的女人已经私下里达成了某种默契。当即命大伙儿依计行事,并带头推荐了女儿郭芙女婿耶律齐及徒弟武修文武敦儒一共四人,参加雷青竹要成立的所谓应急高手队。 有了郭大侠带头,其他几位高手名宿也有样学样,于是泗水渔隐的三名弟子,朱子柳的侄儿,以及丐帮的两位年轻六袋弟子,都决定了参加。雷青竹为了显示所谓的应急高手队不会有风险,也推荐了吴动和柳蒙两人参加。 大战将临,一切从速。第二日,参与应急的十四名年轻高手便会聚一堂,彼此介绍认识后,由雷青竹亲自带领,在襄阳城中心地点的鸿兴酒楼包了个雅间,平时无事时,均须在里面值守待命。 酒楼的雅间里有吃有喝,郭芙从府上拿来的上等信阳毛尖,完颜萍与耶律燕在街上买的各种酥点,加上用饭时间酒楼点要的美味佳肴,使得柳蒙有种开派对餐会的感觉,而吴动则是乐的合不拢嘴,赖在舒服的太师椅上就没起来过。 可是,雷青竹的目地,绝不是把一群高手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让他们闲得浑身发痒。 搬来两张八仙桌并到一起,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张巨幅白纸,雷青竹亲自执笔,在上面先勾勒出襄阳城的轮廓,然后标上几个城内显然的标志建筑,便把大伙儿叫了过来,手指图纸,给分派起了任务。 “耶律公子、郭大小姐,那边有纸张炭笔,你们夫妇从酒楼前面开始,至安抚使府大门结束,务必要记清这条大街上有多少条小巷,每条巷子约有多深,有没有同别处交汇,一一详细记下,回来后我要用。” “武氏兄弟,你们两对夫妇也是一样,从酒楼西侧开始,至南城兵营结束,把这一片所有的大小街道尽数记在纸上,不得有任何遗漏。”雷青竹手指粗略绘成的地图,把大家分组,各自负责一片区域,回来后汇集一起,准备绘制第一副详尽的襄阳城内地图。 由于雷青竹平时就负责城防,对襄阳城内各处地形建筑了如指掌,一番分派后,大家对此毫无异议,于是答应一声,各自拿了纸笔,开始摸查了起来。 14.妙手仁心.李菀蓝 柳蒙和吴动分到一组,负责大校场至西城门的一片区域。 两人出了酒楼,慢慢晃悠着,一边赏着街景,丝毫没有紧急的意思。不就是绘制街区地图嘛,柳蒙前世做为名合格的军迷,图上作业那也是专门虚心练过的,不敢说和那些正规院校里出来的比,但这点小事还是轻轻松松地。而吴动更是潇洒,睡眼朦胧的,刚走了一条街,手里就提满了各种好吃的零食,说什么呆会儿要找个舒服的地方歇上一歇。 一上午啥事还没干呢,就先要歇歇。柳蒙算是彻底了解到吴动的疲懒性子,当下两人晃到大校场后,四处观察了一圈,吴动伸手一指城门楼,笑道:“这一带就属它最高,到是个晒太阳的好地方,走,小柳,哥带你去歇息歇息,晒晒太阳,要不人都发霉了。” 连年征战,襄阳城几经加固,城楼修得又高又宽。柳蒙两人出示令牌后顺马道上去,到得第二层望楼,舒舒服服地坐在垛口上,极目远眺,只见大半个襄阳城尽在眼底,各处街道小巷民房,看的是一清二楚。 吴动拿了个黄梨扔进嘴中,啃了几口,然后让柳蒙去找了块木板,展开白纸,犹如画师写生一般,不一会儿便将这大片区域尽数临摹到纸上。 看着对方绘制的图严谨清晰,各条街道建筑一目了然,柳蒙手捧着愣怔了好大一会,若不是确定这里是南宋襄阳城,对方又是名地道的江湖人,柳蒙还真有点错觉自己是跟着名测绘专业的学生在一起呢。 绘制完地图,吴动慵懒地靠在垛口上,眯着眼享受正午阳光。柳蒙百无聊懒,在望楼上四处走动观望,忽然发现城门里侧一处街上,有一群人正聚在一处,慌慌张张地往大校场左侧营房跑去,好似出了什么事情。 来到襄阳不过五六天,柳蒙对南宋的风物人情还处在极为稀罕的阶段,当下同昏昏欲睡的吴动招呼了一声,转身下了城楼,快步走向营房,想要看下这南宋的热闹。 这群人个个魁梧健壮,跨刀负剑,显是某个帮派的好汉。一进营房,不顾几名民壮拦阻,便直冲中堂,有大嗓门的还嚷嚷道:“大夫!大夫呢!出来快给大哥疗伤!”原来当中名大汉正驮负着一人,似乎重伤昏迷。 听到有人负伤,边上一间厢房里奔出两人,均是军中郎中打扮,道:“负伤的是谁?伤到哪里?”哪料这群大汉毫不理会,一名斜背斩马刀的粗豪汉子大手张开,拦住想要靠前查看的郎中,问道:“你们谁姓李?可是人称妙手仁心的李大夫?” 两位郎中摇摇头,道:“不是。”粗豪汉子怒道:“那你们过来作甚!”旁边位脖系红巾的青年嚷道:“我们大哥岂能让庸手医治,襄阳城内也只妙手李大夫才有资格,你们快叫李大夫出来看病,可别耽误了大哥的伤势!” 年长些的郎中见这群人咋咋呼呼,当即劝道:“你们小点声,李大夫她老人家忙了大半日,刚诊完个伤号,正在大堂歇息,可别被你们惊醒了。”听得郎中说李大夫在歇息,粗豪汉子把牛眼一瞪,发怒道:“怎么?大夫就是救死扶伤的,现下有伤患在,歇息个什么!”一挥手,令人将大哥背着就往中间的大堂闯去。 这边两名民壮同郎中一起阻拦,却被一下推倒,眼看就要进到大堂,房门忽地打开,一名身着白布褂的健妇走出,埋怨道:“你们就不能小点动静!李大夫刚歇下就被吵醒了,伤患在哪?先抬到急救帐篷里,李大夫洗个脸就到。” 红巾青年冷笑道:“好大的架子,我们大哥的伤竟然不如他一张脸重要?今个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看,我到要瞧瞧这所谓的妙手冰心是不是沽名钓誉!”青年话音一落,一起来的大汉们齐声鼓噪,有性急的便冲到边上屋里,搬了张病床过来,把一直背负着的伤患放躺倒上面。 便在这时,大堂门口人影闪动,一道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传出:“本来就是名不副实,何须要人证明?”说着,一位高挑窈窕的姑娘走了出来,只见她黛眉如画、眼波如雾,肌肤如雪,有着绝色容颜,叫外面正在鼓噪的众人一见之下,都是呆了一呆。 “把伤号抬过来。”这姑娘微皱着眉头,显是心情大坏。几名大汉被这清脆柔嫩的声音一呵斥,鬼使神差般地将病床抬起,走到大堂台阶前。一起注视着这容颜绝美的姑娘伸出白嫩玉手,在自家大哥血肉模糊的腿部轻按了下,然后走回去接过仆妇递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抬眼扫了圈众人,问道:“谁是领头的?” 粗豪大汉与红巾青年互看一眼,上前一步,尽量做出客气的模样,道:“兄弟是太行山麒麟寨三当家,承江湖上朋友抬爱,人送外号“怒狮”,不知姑娘怎么称呼?”面对美女,粗豪大汉刚才的脾气瞬乎消失不见,腆着张大脸装起了大尾巴狼。 斜了对方一眼,姑娘淡淡道:“我姓李,襄阳城的父老乡亲都叫我做‘李大夫’。”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大惊,粗豪大汉一张黑脸立时尴尬的不知往哪放。“这名伤号,双腿膝盖受到钝物重击,造成粉碎性骨折,必须进行切除,否则会引起大腿及腰腹肌肉坏死。” “什么!?”粗豪大汉与红巾青年同声惊叫,不信地紧盯着对方,问道:“你说什么?” 李大夫漫不经心地看着堂前这群大汉,眼睛忽然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当下嘴角微微翘起,重复道:“伤号的两条小腿彻底废了,为了不进一步恶化,必须要截肢。” 这一下众人可听明白了,当即哗然,红巾青年更是嘴长得多大,叫道:“怎么可能!怎么会要截肢?”接着急道:“你不是妙手仁心李大夫吗?你的医术是襄阳城最好的,都能医死人生白骨,怎么可能救不回大哥的这双腿?” 是啊,你可是襄阳城内人人称颂的妙手仁心李大夫李神医啊,任凭重伤到什么地步,只要还有一口气送到面前,就绝保死不了,不知有多少军兵和江湖好汉从其手下活了过来!现时怎么连双腿都保不住? 不提麒麟寨众人在那张皇议论,李大夫轻甩了下手,道:“抱歉,你们如要现在截肢的话,可以抬到帐篷里。”接着又冲边上的两名郎中道:“老刘,大黄,麻烦你们俩准备截肢手术。” 麒麟寨在太行山可是一顶一的名头,大当家玉麒麟拳脚双绝,号称打遍太行山无敌手。如今竟然要被截去双腿,这谁能接受啊!红巾青年面色扭曲,满脸胀得通红,忽地上前,伸手拦住回身要走的李大夫,怒喝道:“今日不管你怎么着,必须要治好大哥的双腿!否则!哼!”或许是面对娇美如花的容颜也实在发不出什么凶狠恐吓,红巾青年很恨地哼了一声,意思非常明白。 李大夫俏脸一板,冷然呵斥道:“闪开!”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如轻烟般闪过,“呛——”,如龙吟般的长剑出鞘声响起,等大伙儿定睛一看,一柄秋凉如水的长剑正横在红巾青年面前,握着它的则是位清秀俊逸的黑衣少年。 俺回来了以及说明 疱疹病毒性角膜炎,开始没当回事,差点把眼搞废掉。住院一月,在医生要求下又小心地恢复近三个月。俺视力终于恢复到13啦,哈哈 郁闷的是,竟然赶上了扫黄打非。。。 小柳还没来得及和任盈盈、仪琳快乐的玩耍呢…………还要去天龙八部里找神仙姐姐………… 现在看来,玩耍有风险啊! 在书友群里跟大伙商量了下,决定这本暂时先放着,避避风头再说,免得被咔嚓一声,裤裆一凉,从此不能人道。 和编辑沟通过,新开了本历史题材的,名叫《南宋凶猛》,讲的是南宋开僖北伐那一堆事情,主要关键字是:抗金、灭蒙、热血、畅快。 内容介绍: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一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苍劲悲凉,壮怀激烈。 绍熙内禅,宁宗即位,韩侂胄大权独揽。崇岳飞贬秦桧,大开封桩库,厉兵秣马,颁下伐金诏,一时间全*民群情振奋、士气高涨。 但只区区两年,奸贼后党为一己之私,不惜卖国求荣,最终导致轰轰烈烈的开禧北伐,以“未闻函首可安边”的千古丑谈收场! 身处这样一个气壮山河、慷慨悲歌的时代,如何才能改变南宋悲催命运,传继中华不屈气节? 谁说南宋羸弱?异族就该猖獗? 除奸臣、聚血气,修兵甲、整军备,看主角带领英雄豪迈的南宋军民,凶猛来袭! —————————————— 俺很兴奋,历史文不是那么好写的,因此更加的认真。还望大伙儿多多支持,(*^_^*) 唔,书名叫《南宋凶猛》书号是3155643 亲,记得去瞧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