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之神箭无敌》 第一章 返回宋朝 绍定三年(公元10年),东海,初春的海上依然寒冷,海面上不时地漂过几块正在融化浮冰,太阳刚刚升到海平面上,把半边天空染成红色,海面上却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海天之间孤独的驶来一艘商船,船上,一位老者大声的叱喝着新来的船工,时不时紧张的望望瞭望塔上的瞭望员。这位老者正是这艘船的主人,人们习惯地叫他老船家。这是一艘防沙平底船,防沙平底船是一种多桅多帆的帆船,底平能坐滩,不怕搁浅,正因为底平所以吃水浅,受潮水影响较小,又采用多水密隔舱以提高船的抗沉性,所以比较安全;而且沙船能斗风,顺风逆风都能航行,甚至逆风顶水也能航行,所以颇受航海者喜爱。 发布“老伙计,跑完这一趟我就要和你分开了。”此时老船家正用亲切的眼神看着这艘陪伴了他五年的沙船。同时想起了出海前老婆子给自己求的签:诸事不宜,出门有祸。如遇怪鱼,其祸自解。 发布真是笑话,大半辈子都在打鱼,还会有什么怪鱼会来为我解祸。真难为了老婆子还真会相信,临走时老婆子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都老夫老妻了还这样……。想着想着,老船家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发布本来老船家已经不打算再出海了,大半辈子都在海上过,用半生的积蓄足够一家老小安度下半辈子了,但是没有人会不喜欢钱的,当一位阔少爷把一叠会子(宋朝纸币)撂在老船家面前时,老船家的眼都直了,这比以前所有的收入加起来还多得多。想起那个阔少爷,老船家又想起了出海前那一个个沉甸甸的箱子,还有至少五百个身强力壮带着家伙的家丁。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有钱人都养不少带家伙的家丁,名为家丁实为私人部队,为了防海盗自己的船工也有不少家伙。所以老船家也不疑有它,只是不得不放弃想顺便带到高丽去的十几箱瓷器,这让老船家十分肉痛,但想到那叠厚厚的会子,老船家的嘴角又露出了微笑。 发布太阳终于露出了水面,越爬越高,雾渐渐散去,海水反射来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来。老船长悬着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一夜没睡,到这时才感到困了,于是在交待一声后,老船家就钻进了属于自己的船舱里埋头便睡。 发布“船家,船家!” 发布“唔”刚睡下没多久,老船家就被一位船工叫醒,老船家揉着生涩微痛的双眼望着这位船工,暗下决心走完这一趟就把这个船工跟下船去。 发布“我们捉……哦,是救起了一头怪鱼。”船工望着老船家的眼神,说话也打起了结巴。 发布“这也要和我说,你连一头鱼也解决不了吗?” 发布“是。”船工转身就走,他再也不想在老船家那杀人的眼神下呆下去了,回头一定要把那该死的怪鱼扔回海里去。 发布“等等,你说什么?什么怪鱼?”老船家摇摇脑袋,这让老船家清醒了些。 发布“是怪鱼,全身乌黑,有手有脚,脚上有蹼,风子让我来叫你。”风子是跟了老船家五年的老水手。 发布“带我去看看。”想起那支签,老船长头皮一阵阵发麻:诸事不宜,出门有祸。如遇怪鱼,其祸自解。 发布“哇……”不知道吐了多少水,胃传来的阵阵收缩使我渐渐清醒过来,寒冷的感觉猛烈的冲击着我,使我情不自禁的打起哆嗦。我叫郑言,今年岁,是一位特种兵排长,刚才在水下执行任务时为救队友被卷入漩涡而失去了知觉,清醒后就到了这里。按习惯我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除了潜水电筒和鱼枪其它的潜水装备都在。 发布我艰难的站起身,伸出哆嗦得几乎不听使唤的左手拿开头上的面镜,同时右手摸到潜水刀并按开安全扣。一边考虑着是否来得及脱下蛙鞋(蛙鞋会让我行动不方便),一边警惕地望着面前这个穿著长袍梳着发暨的老人。 发布“咦,原来是个人,好奇怪的打扮。”老船家在我拉开面镜后惊奇的发现面前的怪鱼原来是个人,看此人虽被冻得全身发抖,但还是隐隐透出一种强悍的气质,莫非此人就是我的救星。老船家又想起了那支签,现在他已经有七分信了。 发布“-%……—*#¥%”我哆嗦得说出的话我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发布“你在说什么?”老船家奇怪地看着我。 发布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的一句话已经让我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发布“公子,换上这身衣裳吧,如果得了伤寒的话,在船上可不好找大夫。”老船家把准备好的一套衣服递了给我。 发布在认定面前这位老头对我没有恶意后,我松开按在潜水刀上的手,艰难地褪下潜水装备。我心里很清楚:如果这位老者对我有恶意的话,在我还没清醒时就玩完了。我顺手地把潜水刀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接过衣裳,看着接过的衣服我不禁一愣,这是哪国的衣服?怎么跟做戏的一样,我心中滴沽着。但寒冷让我没有时间多想,匆匆的穿上衣服,但寒冷并没有因为穿上衣服而减少多少。见到旁边床上的被子,也不管那老头介不介意,钻进被窝便用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发布“公子,喝碗姜……” 发布不等老船家说完我已端着姜汤猛灌,刹时,只觉得暖流由喉头直入肚中,再由血液带到四肢,我不禁舒服得倒吸了一口气,伸手搓*揉着稍有知觉的手脚。 发布“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感觉好些了,我便急着问道,但结头还是忍不住打着结巴。 发布老船家一愣,好半天才听明白我说的话,用好笑的眼神望着我道:“你在我的船上,这里是东海,此船正赶往高丽。” 发布“在船上?高丽?”我知道高丽是古时的称呼,难道我来到的古代? 发布“老人家,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发布“绍定三年啊!” 发布“绍定三年?”我一阵迷糊,应该是古代,但不知绍定到底是什么时侯。 发布“老人家,我长期住在一个小岛上,与世隔绝,所以请问现在是哪朝哪代啊?”我对老船家撒了个小谎。 发布老船家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道:“现在是绍定三年,当今皇上乃太祖十世孙。” 发布“不会吧。”我依然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硬撑着爬起身,踉跄地走到门口打开舱门,眼前的景象让我惊愣当场:古式帆船特有的桅杆,帆布和纵横交错的缆绳,腰胯朴刀来回走动的家丁,往来奔走的船工,每个人都装着只有在电视、电影里才会看得到的奇装异服,更让我吃惊的是那在现代不可能有的架在船头的一部巨驽。 发布 [奉献] 第二章 驱狼吞虎 碧空万里无云,沙船依旧孤独地漫步在浩瀚的海洋上,船工们正忙着往成群的海鸟潜入水中的地方撒网,他们知道有海鸟的地方就有鱼,所以经验丰富的渔民网网不落空。我斜靠在船舷上,思绪随船摇摆。今天已经是我来到这个时空的第十七天了,虽然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个没有电的世界,但我还是没有办法适应在这个时空的孤独。我的文化和思想与这时代的人的差距是那么的大,使我总觉得和他们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这种孤独使我曾一度想穿上潜水服跳回海里,希望能再次回到现代。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努力适应并融入这个时代的文化中。 发布虽然有21世纪时,对历史的了解,但我并不敢确定那些都是真的,毕竟传了近千年,经过人为的美化或是丑化,流传到了21世纪的历史就难免失真。这些天来我天天都在回忆有关这时代的历史,并时不时地把所知的,且已发生的历史与老船家验证,比如说岳飞和杨家将的事迹。一验证之下,发现大多数还是与历史所说的差不多,只不过在细节上有所偏差。比如说,现代人都认为岳家父子,是由于愚忠才回京被秦桧所害的,而就老船家所说,则是岳飞本意并不想回京,实在是因为并肩作战的张俊已被召回,而且岳家军粮草被断,才不得已回京的。 发布和老船家交谈几日后还让我认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宋朝是一个极度崇文耻武的朝代。对文人来说,政策相对开放自由:市井之中,文人、书生指点江山,朝堂之上,文臣与皇上争得面红耳赤,就算犯了忤旨之罪也不过流放边疆。而对武人来说,则严厉苛刻:当兵的要在脸上或是臂上剌字,就算千辛万苦当上个武将,也还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粗人。而且官越大,带的兵越多,就越危险。岳飞就是因为统帅了全国三分之一的兵力,而被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所害的。在我看来要害岳飞的不是秦桧而是赵构。因为以岳飞当时的兵力和岳家军的素质,只要岳飞随便找一个借口就可以轻松的作皇帝了,毕竟宋太祖也是这样做上皇帝的,赵构显然不会让这样的一个威胁存在的。 发布唉!看来我今后的日子难过了。我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自己在这个时代过得舒服些。因为我知道这时侯的南宋就好象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虽然过几年他好象有点中兴的样子,虽然接下来南宋在蒙古的攻势下还能坚持四十几年,但那只是因为蒙古将主力部队全投入到了西方,在南宋只有十几万骑兵而已。我想得很明白,就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让宋朝摆脱这样的困境的。更何况,我已经为国捐躯一回了,剩下的日子我只想为自己活着。但是,向我这样军校出身而且一直都在特种部队里服役的人能做什么呢?想到这里我不禁微微地叹了口气,以前一直没有考虑过生存问题,只知道接受任务然后完成任务,其它的事情国家都会为我们安排好。现在我自由了,再也没有人给我下命令了,再也没有人给我任务了,但心里却总觉得少了什么,而且接着还要考虑生存的问题。 发布“老天爷啊,你为什么把我丢到这里来,你干脆一个响雷劈死我好了!” 发布好像是在对我做出回应,突然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发布“不是吧,说说而已,不要当真啊。”我惊道,本来我是不信鬼神的,但我都能回到宋朝,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发布我抬起右脚摸了摸藏在靴子里的潜水刀,原来的潜水刀的刀鞘有一个安全扣,那是为了防止在水中潜水刀不慎滑落的,但在陆地上用这种刀鞘就很危险了,按开安全扣的时间就会让我没命,所以我便在靴子里缝了一个布刀鞘,虽然在靴子里藏上一把刀会让我的脚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为了小命着想,这点不舒服还是可以忍受的。这潜水刀也是目前我的潜水装备里唯一实用的一个,如果鱼枪没有遗失那就大有帮助了,其它的潜水装备我都把它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藤箱里,毕竟这些东西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可都是宝贝。唉!如果有把手枪或是自动步枪什么的,那该有多好啊,几天没摸枪,手都痒了。 发布也许是因为在海里浸泡太久的缘故,我的脸褪了一层皮,原来让我引以为豪的综色的皮肤,现在已显得略为白皙。头上戴着老船家为了遮掩我的短发而给我找来的一顶前低后高的帽子,身穿着白色交领长袍,再加上脚上的黑色丝质短靴,让我看起来俨然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书生。有了这身装扮后我最怕的就是和我同样打扮的书生过来和我聊天,幸好在这船上的好象都是些家丁、船工。这些家丁、船工见到我这身打扮后便个个对我恭敬有加,我着实没想到只是一身书生服便可骗得到这些人的礼待。 发布此时已是未时,船舷旁,一个船工的怪异举动引起了我的兴趣,只见他在船头上把一片木块投入海中,然后飞快地从船头跑到船尾,如此反复几次,看得我一脸迷糊,而看这船工认真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是在玩耍。 发布“这是在测算航速和航程。”不知什么时侯老船家已来到我身旁,笑着说道:“在船头上把一木块投入海中,然后从船首向船尾快跑,看木块是否同时到达,同时用沙漏计时,以此来测算航速航程。根据刚才测出航速,再过两三个时辰便可进入高丽海域了。” 发布“哦。”我恍然大悟,不禁为古人的聪明才智所折服。古人在没有先进的科学仪器的条件下创造出很多令人惊叹的发明,其中又以宋朝为最,造纸术、印刷术、指南针,占了四大发明其中三个,其中火yao是在唐代发明的,但真正广泛应用的还是在宋代,在宋朝甚至已经出现了火炮,可见宋朝的人民的发明、创造力还是很强的。 发布“老船家有没有注意到后面那艘船?”我指着船尾的一艘若隐若现的双桅船道,那艘船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已经有一阵子了。 发布“这种船叫车轮轲,又叫车船。”老船家不愧在海上生活了大半辈子,一下就看出这船的来历,只见他笑容不改地道:“这种船靠船侧轮子的转动代替划桨,以轮激水前进,可以日行百余里,不过造此船极耗人力物力,一般都是做为战船使用。” 发布“啊!”没想到在宋朝便拥有了原始的轮船。 发布“不过公子不必太过当心,看这艘船离我们还是很远的,没三五个时辰也赶不上来。就算是海贼也关系,三个时辰后我们便进入高丽海域,那时自然有高丽水军应付。”也许是因为就要完成最后一次任务了,所以就要到高丽的消息让老船家兴奋异常。 发布看着船后的车船,我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发布就在大家为就要到达目的地而沉浸在兴奋的气氛之中时,船头前方的远处又隐隐现出一艘船,起初大家并不在意,毕竟离大陆越近,碰到其它商船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但随着两船的距离越来越近,老船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有些苍白。 发布“那也是艘车船。”老船家肯定地说道:“船型和后面那艘相仿,如果他们是一伙的,我们就要陷入被前后夹攻的境地。” 发布“我们有一战之力吗?”其实我只是随便问问,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发布果然,老船家苦笑着说道:“这样的车船就是一艘我们也是只败不胜,何况有两艘。得先和雇主商量一下。” 发布说完老船家便匆匆的赶往船楼上,但不久便满面无奈地下来了。一问之下,原来雇主昨晚喝醉了,到现在还没醒来。 发布无奈,老船家只好自作主张命令沙船转向东方。因为前后均有敌船,西方便是宿敌金国,东方虽然是倭国,但倭国并未和大宋开战,且倭国战船低劣,连大宋普通商船也不如,所以东方较为安全。 发布虽然大宋的地面部队大多不湛一击,北宋时百万大军尚且打不过金国十几万铁骑,而且还让金国掳走了徽、钦二帝。但是大宋却有无敌的水军,而之所以大宋的水军如此强大,很大的原因是在于宋国的处于领先地位的造船业。有宋时海船已经普遍采用龙骨和水密隔舱的技术,这比欧洲船只早了数百年。用了这两种技术使得船的结构更加坚固,也大大的提高的船的抗沉性,这使得大宋的船只能够长期地航行在海面上。再加上近期大宋又发明的车轮战船,大大的提高了船只的航行速度,所以大宋的水军在各方面一直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就算是普通的商船也比其它国家的战船来得先进,所以老船家才会想也不想就选择了东面倭国的方向 发布“果然是贼船。”只见沙船才转向不久,前后两艘战船也随着转向,并且加快了速度,老船家仅存的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众船工也是一阵骚动,有些没见过阵仗的船工更是吓得脸色苍白,相比之下家丁们倒冷静些,有些家丁已经在整理武器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战斗。 发布“我们的速度不及车船,只要两三个时辰就会被赶上了。”老船家先前的兴奋已荡然无存,无奈地叹道:“我行船大半辈子,从未遇到过拥有车船的海贼,今天一下来了两艘,难道真是天要绝我。” 发布“老船家不要急,天无绝人之路啊,总会有办法的。”我在旁劝道。 发布老船家身躯一震,想起了那支签,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与那支签十分吻合。照那支签的意思,面前这位年轻人应该就是自己的救星,自己怎么会把这事给忘了呢? 发布“公……公子。”老船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公子可有退敌良策?” 发布“这个……这个……让我想想。”我心里暗暗叫苦,刚才纯粹是为了不让老船家失去信心才说的那句话,后面跟着两个又快又强的敌人,在这开阔的海上不用多久就会被赶上,如果有些小岛绕绕圈子什么的,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唉!想过好日子还真不容易,刚来到这时空还没几天就碰到这么强的海盗,小命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个问题。等等……小岛,前面就是倭岛,那就是说有倭寇了(主角的历史知识不太好,倭寇实际上是在元朝时才形成的),如果把倭寇给拉进来,也许有些戏做,成,就这么办,呵呵,今天就让我来个驱狼斗虎之计。 发布 [奉献] 第三章 定计 九州岛海域,两艘倭国战船正懒洋洋地在海面上散着步。几海里远的地方,几艘倭国简陋的单桅渔船,正像往常一样撒网、收网,他们全然不知危险已渐渐逼近。几个头戴大竹笠的渔民正好奇的看着渐渐逼近的沙船。老船家已经在甲板上布下了几十个手执弓箭的船工,每个船工前都有一个点燃的火引,船工们看着前方,大多数人的眼里都透露出不忍。老船家也是在我给他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后才同意这么做的,哼,如果他们知道这些人在将来都对我们做了些什么,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此时后面的车船离我们只有三海里的距离,已经依稀可以看见车船上的海贼的面孔了,如果此计不成的话我们只有葬身鱼腹了。 发布看着渔船已经进入了射程内,老船家大声喊道:“准备——”随着命令,船工们七手八脚地点燃缠在箭上的油布并拉开弓,此时老船家已经背过身去,不忍看将要发生的一幕,家丁们则因为无人指挥而没有动手,只是紧张的看着后面渐渐逼进的车船。那些渔船也发现了沙船上的动静,先是一片死寂,然后就像炸开了锅似的乱成一团,一艘反应快的渔船已经成功的转向朝岸上逃去,但这一切都是徒劳。随着一声“放箭”,第一轮火箭带着尖啸声,拖着黑烟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渔船。渔船瞬间便陷入火海之中,霎时惨叫声四起,有当场身死的,有身中火箭带着火四处奔走哭叫的,也有聪明的跃入海中以扑灭身上火焰,还有一艘中火箭较少的渔船在渔夫的努力下已经控制住了火势,但随着第二轮火箭的到来,又将它陷入了火海。我冷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老船家虽是背对着战场,但已是满面痛苦之色,船工们也个个低垂着头不敢看,我甚至还发现好多船工在放第二轮火箭的时侯故意射偏了角度。 发布渔船的火光无疑是一个最好的信号,不远处巡逻的两艘倭国战船以最快的速度往这个方向赶来,而沙船敏捷地穿插在渔船中,还不时赏给距离较近的一些渔船一些火箭。虽然倭国战船已全速赶来,但苦于速度不快,就算拍马也追不上沙船,只气得倭寇们(其实是倭国水军)两眼直喷火。当发现后面还有两艘宋军战船,便回头准备对付后面将到的宋军战船,倭寇们咬牙切齿只想把浑身怒火发泄到后面的两艘车船之上。 发布张猛全副武装的站在船楼上,海风吹得猩红的披风烈烈作响,阳光照得锁子甲发出耀眼的光芒,颇有些意气风花的样子。张猛看着前面正全速奔逃的沙船就像看着一堆黄灿灿的金子,“为了这次行动,师傅可是把所有可以动用的人力物力都用上了,十万两黄金哪,呵呵……这可够我们好几年的开销了。这次师妹又立大功。”想到就要到手的金子,张猛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不过笑容很快就僵硬在脸上。 发布“这厮倒也有些计谋。”张猛看着前面的正一字排开的两艘倭国战船恨恨地道:“不过就凭这两艘破船就想拦住我的车船,也未免太小看我张猛了。” 发布张猛转头命令道:“通知林虎全速向我靠近,准备战斗。”林虎是张猛的副手,这次林虎就在后面的那艘车船上。 发布“是!”一名大汉应声而去,片刻就见几个小旗就在船楼上比划着。 发布沙船船楼中,史开山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刚才的战斗虽然没有经历多大的风浪,但也足够把史开山给惊醒了。喝完两杯醒酒茶,听完手下的述说,史开山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位书生不简单,轻描谈写的便化解了一场危机,已方除了少了几枝火箭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若不是有这位书生,说不定自己糊里胡涂的在梦里就送了命了。 发布“郑兄好计谋,史某佩服。”史开山对我拱手道。 发布“哪里哪里。”我假谦虚地道,其实在心里我自己也是很佩服我自己,虽然我打过很多次胜仗,但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只动动脑筋就可以了。此时的我心中充满着成就感,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发布老船家望在眼里,眉头一皱道:“两位公子且勿高兴得太早,我看那两艘倭船也不会是车船的对手,我看不过半个时辰那倭船便会被打败了。” 发布老船家拥有多年的行船经验,所以他说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可信度的。但我见老船家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猜到这老家伙肯定有办法解决了。 发布果然,老船家不慌不忙地接着说道:“不过郑公子为我们争取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老朽便有一个办法了,两位公子请看。” 发布老船家边说边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厚纸小心翼翼地平铺在桌上。 发布“航海图!”见到纸上所画的一条条航海路线,想不到宋朝时就有航海图。 发布“这张针路(宋朝时航海图称作针路或是针策,针是指南针的针)是我发大价钱从一商人手中购得,这些年我也是靠这张针路避过了多次风险。两位公子请看这里。”老船家指着针路上的一个海峡道:“穿过这条海峡再往西北行驶,只稍几个时辰便可到达高丽了。” 发布“只怕还没出海峡便给敌船给赶上了。”史开山担心地道,他显然也是知道车船的历害的。 发布我指着针路说道:“如果针路画得没错的话,这海峡便是又弯曲又狭窄,车船在这里也走不快,所以在海峡里是不用担心被追上的。” 发布老船家赞赏地对我点点头道:“公子说得不错,但如果只是公子说的那样,那么出了海峡后,我们最终还是会被车船追上的。关键是在这里。”老船家指着海峡中的一处道:“这里是这海峡最窄的一处,我前年为避暴风曾走过这条海峡,这个地方我的沙船刚好能过,但是车船嘛,呵呵……” 发布“哦!”我恍然大悟地道:“就算车船船身和沙船差不多大小,但车船两旁都有一个大轮子,那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过得了这里的。” 发布“原来如此,还是老船家想得周到。”史开山也连声称赞。 发布此时,我心里隐隐掠过一丝的不安,只是始终无法把握住,而且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发布 [奉献] 第四章 水调歌头 绍兴三年二月,无名海峡,老船家指挥着沙船穿行在狭小的海峡里。两旁的青山徒崖时不时地掠过窗口,我和史开山正在船楼内把盏对饮。 发布“郑兄可有取得功名?”史开山微带醉意地问道。 发布“郑言只是一介蛮汉,哪敢妄想什么功名啊。”我摇头苦笑道,虽然我也算是个专科生,但对于吟诗、作对、写文章等可是一窍不通,如果以宋朝文人的观点来评价,我倒真的是一介蛮汉。 发布史开山道:“郑兄过谦了,郑兄若不是才高八斗,适才又如何能定下那驱狼吞虎之计。” 发布“唔?”我不禁为史开山这种荒唐的逻辑感到意外,难不成只有会做诗、做词的才子才会用计?反之若会用计的便是会做诗做词的才子?我不禁暗暗好笑,但也懒得解释。 发布“郑兄且稍等,让你看样好东西。”史开山说完便对身旁的家丁耳语几句,家丁会意退下。 发布片刻却见一丫环侍候着一绿裙妙龄女子,抱着琵琶袅袅来到厅中做鞠道:“翠莲给两位公子请安。” 发布不会吧,在这种时侯还有心情听曲作乐?我不禁对史开山这种纨绔子弟大为叹服。不过面前这位mm倒还是蛮漂亮的,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美女,感觉果然与现代的美女不同。现代的美女要的无非就是钱,谁钱多就跟谁。而古代的美女嘛,我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子直流口水,她看起来就像只温顺的小绵羊,谁都可以把她牵走,只要你够强大打败其它想牵走她的男人。 发布史开山见到我色迷迷的样子也大为满意,只见他起身对翠莲还礼道:“翠莲小姐不必多礼,本来不敢劳烦翠莲小姐的,只是几日没听小姐的琴声,便让史某日夜思念,直至今日与好友一同饮酒,才忍不住再次劳烦小姐为我们奏上一曲助兴。还望翠莲小姐不要见怪。” 发布“公子如此说,却是折杀翠莲了。翠莲只是一个烟花女子,只要公子愿意,随时都可唤翠莲前来。” 发布此时,丫环已搬来一张四脚圆凳,翠莲坐下后随意拔了拔琵琶,便边弹边唱起来。 发布琴声入耳只觉得很是悦耳动听,好象是在水中畅游一样,云里雾里一阵飘忽不定。听了一会儿觉得这歌词很是熟悉,仔细听,才发觉翠莲唱的正是苏轼的“水调歌头”,其实也就是21世纪时王菲所唱的“但愿人长久”,只是翠莲以不同的曲唱出来,却是别有风味。 发布一曲唱罢,史开山叫了声“好曲,姑娘的功夫又长进了。” 发布“史公子过奖了。” 发布我此时却被勾起了唱歌的yu望,暗想不如试试这时代的人对现代的曲子的态度如何,毕竟现代的曲子不一定能被这时代的人能理解。于是便起身对翠莲一揖道:“在下另有一曲配这“水调歌头”,姑娘可有兴趣听听?” 发布翠莲忙眼中微露些惊奇的神色,说道:“还请公子赐曲。” 发布我有些紧张,虽然我平时唱卡拉唱得还算不错,但在翠莲这个专家面前就有点班门弄斧的味道了。我清了清嗓子,便学着王菲那懒散的声音唱道: 发布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发布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发布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发布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发布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发布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发布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发布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发布一曲唱完,史开山只有满脸迷糊之色,而翠莲则震惊地望着我。原来在宋朝,虽然词很优秀,出了很多词人,比如说李清照,苏轼,欧阳修等。但曲却很落后,有道是:“唐诗,宋词,元曲”这就是说曲是在元朝才发展起来的,而在宋朝几乎所有的词都是用同一种风格的曲唱出来的。两人哪有听过我唱的这种风格,史开山是个对音律没有研究的人,很难接受得了这样的新事物,只是觉得我唱得很是奇怪而已。而翠莲则不同了,看她的表情显然已经被这种别具一格的韵律深深的打动了,她脸上时而喜,时而忧,时而思索,然后便旁若无人的弹着琵琶,同时嘴中轻唱着,初时弹弹停停,不过片刻工夫便顺畅的把我刚才唱的曲全弹唱了出来,比我所唱的不知好听了多少倍,我在佩服翠莲的同时心中也暗暗惭愧。 发布良久,翠莲抬起美目兴奋的望着我道:“翠莲从未听过这样的唱法,开始觉得奇怪,却又甚是好听,细细品味,此曲却正唱出了词中邀月同饮的韵味。多谢公子赐曲,听了此曲后,翠莲才明白什么是人外有人了。” 发布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窍取别人的作品不是什么光采的事,红着脸说道:“只是小事一件,何足挂齿。” 发布史开山对我抱拳道:“没想到郑兄还会作曲,连临安四翠之一的翠莲也对郑兄称赞有加,小弟佩服。郑兄作曲作得这么好,作词也不会差吧,郑兄可否际兴作词一首呢?” 发布翠莲闻言也以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发布虽然我很想抄袭一首宋朝以后的诗词来应付,无耐肚里有的全是些唐诗宋词,自己又没水平作,正苦苦思索时,船头忽然一阵骚动,船速猛的慢了下来。由于惯性,船楼上众人东倒西歪,纷纷用手抓住周围可以抓住的东西。翠莲由于双手抱着琵琶,一时无处可抓,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摔倒。我忙踏前一步,扶住翠莲的双肩,只觉触手软滑若无物,同时扑鼻而来一阵体香,不禁让我心神一颤,暗道宋朝的女子保养比21世纪的女子可好得多了。 发布翠莲看着发怔的我,满面通红的低声道:“多谢公子,公子可以放手了。” 发布我一愣,发觉自己失态,忙松开手,暗叫了声惭愧。翠莲通红着脸对我浅浅一鞠便和丫环逃也似的回房去了。史开山却好象发现了我偷吃似的对我邪邪地笑着。 发布还不等我回过神来,一位船工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不……不好了,两位公子,大事不好了。” 发布大事不好了。” 发布 [奉献] 第五章 脱险 倭国是个岛国,岛国就注定了地壳运动剧烈,所以火山、地震等现象极为频繁。正如我现在看到的一样:几里外一个火山依然冒着黑烟,火山附近已经全变成了波浪状的岩石,岩石顺着火山的斜面直插入海峡内,将本来就狭小的海峡完全截为两段。我仿佛看见了火山爆发的那一幕:熔岩顺着火山的斜面一边冷凝一边流动,前面还没完全冷却,后面一层熔岩便有如波浪似的覆盖上来,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于有一层熔岩欢呼着冲进了海峡。随着吃吃声,海面上冒起了一层层蒸汽,同时熔岩瞬间受冷凝固,接着又是一层,又来一层,前仆后继,终于形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我现在终于知道我那一丝不安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在现代的海图上,这条海峡是不存在的。 发布船上众人一片慌乱,甚至已经有家丁和船工在抢夺着救生船了。我望向史开山和老船家,史开山自己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哪还顾得上约束手下。老船家则一言不发地坐在船头,连跟我打声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走海峡这个主意是老船家出的,所以老船家觉得是自己害了大家,心里正难受得要命。 发布看着老船家自责的样子,我忙开解道:“老船家何必如此,大不了就和海贼拼个你死我活,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这狭小的海峡里,敌人不一定能讨得便宜。” 发布“郑公子有所不知,海船在这狭窄的海峡内作战,必然会发展成近战。公子请看这些船工,大多只带弓箭,只有少数几人有腰刀。家丁虽然有不少腰刀、长枪,也有些皮盾,但却一副盔甲都没有。以这样的装备如何会打得过装备精良的海贼啊,这与其说是作战,倒不如说是送死还好些。早知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在海上和海贼们拼了算了,在海上打至少还可以杀个垫背的,可如今……唉……都怪我。” 发布史开山也脸色苍白地说道:“我的家丁本来就很少有出过海的,这次在船上过了一个多月,早就身心疲惫了,射射箭还可以,近战就只有被杀的份了。不如我们上岸逃生去吧。” 发布“上岸逃生也不行。”老船家马上否决了史开山的想法,说道:“倭人向来凶残,我们又杀了他们好多渔民,倭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发布“那……那可如何是好……”史开山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 发布我站在船头默默地看着前面的火山岩,由于是熔岩冷凝而成,所以颇为平坦,切面也天然形成的一个斜面。就我对防沙船的了解,知道防沙船是艘平底船,能不能靠这点冲过火山岩呢?五十几米的距离是肯定冲不过去的,因为船底和岩石的磨擦力太大,就算冲得过去船底也会被磨穿。如果架上些圆木来减少磨擦力那就没问题了,可是因为火山爆发,这附近一颗树都没有。只是由于火山灰里含有大量的有机物,而这些有机物又是植物的天然养料,所以火山附近的草,和海里的海藻都长得特别的茂盛。海藻……有了,我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方法,也许可以试试。 发布一群海鸥象往常一样来到这里捕食,它们知道这附近鱼特别多特别大,可是今天它们并没有得尝所望,因为往常它们捕食的地方已经被一群奇怪的人霸占了。这群奇怪的人大多**着上身,有些则什么都没穿,他们时而潜入水中,时而浮上水面,用力把大捆大捆的海藻带到小船上,当小船装满海藻的时侯就运往海峡尽头的岩石上,几个同样的人正把这些海藻平铺开来,海峡的另一边的拐角处则停着一艘挂满白布的大船。 发布这些人正是从沙船上下来的船工,家丁由于大多不会水性所以都在船上观看。当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的时侯,老船家和史开山那种夸张的表情简直能让我喷饭。虽然他们并不认为这样做会成功,毕竟这有些讳宜所思,但都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理同意了这么做。老船家指挥着船工们分头行动,史开山则约束着手下找来几条长绳,切断后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中,这些绳子是用来把人绑在船上的,以免由于船的剧烈振动而把人甩下船去。 发布翠莲也在丫环的陪同下出来看热闹,在听完我的解释后,她们也同样惊奇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本来我还想在美女面前多吹吹,但在翠莲发现有些“粗人”在海水里裸泳后,便羞红着脸跑回房去。我不禁大感没趣,唉!原始人不也都没穿衣服么,为什么那时的女人就不会害羞呢? 发布“贼船,是贼船!”沙船上的船工首先发现了车船的身影,只见不远处两艘车船鼓足了帆一前一后全速驶来。 发布“该死,还有一段没铺好。想不到贼船来得这么快,来不及了,快把船工们都叫回来。”我皱着眉头对老船家说道。 发布不久便有船工“哐……哐……哐……”地敲响了铜锣,船工们听到声音,便全往沙船的方向聚拢过来。我自嘲的笑了笑,现在终于知道古人的“鸣金收兵”是怎么回事了。 发布还不等船工们把自己绑在船舷上,沙船就扬起风帆全速前进,因为沙船刚起步速度不快,所以与贼船的距离便越来越近,转眼两船就距离不到200步,但由于沙船这时也已经达到了最大速度,所以与贼船的距离也就不再缩小了。 发布因为200步是在弓箭的射程之外,而如果海贼是想劫掠史开山的货的话,也不敢用投石车等重型武器,所以车船也暂时没有办法。但还没等大家松一口气,警兆忽生,只听“咻”的一声,接着便是沉重的“梆……”,老船家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枝射在他头旁,尾部还在不停颤动的箭。 发布“神箭门!”老船家怪叫一声,与此同时,上百支羽箭破空而来,顿时沙船上惨叫连天,船工、家丁纷纷中箭倒地,片刻沙船便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发布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声巨响,沙船突然被高高的抛到空中……沙船已经开始“登陆”了。我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仿佛沙船是飞到了天上一般。接着便是“轰”的一声重重的撞下,只撞得沙船上的人惨叫连天,此时沙船已冲上了布满海藻的火山岩,开始了它短暂的滑行之旅。因为大家都已经把自己绑在了船舷上,所以倒也没有人掉到海里,只是中箭的人,伤口中迸出的鲜血被这么一甩,沙船上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人人脸上、身上都是鲜红的血迹。 发布“停船,快停船。”张猛难以置信地看着沙船冲上了前面的岩石,因为被前面的沙船挡住了视线,所以张猛是在沙船冲上岩石时,才猛然发现前面是死路。妈的,这样也行,前面那艘船上到底是些什么人啊?张猛吃惊地看着沙船在前面的岩石上滑行。同时张猛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船是艘尖底船,尖底船是绝对不能像沙船这种平底船一样冲上岩石的。但一切都太迟了,还不等车船上的人反应过来,只听“轰”的一声,车船狠狠的撞到了岩石上,顿时车船上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随着“嘎嘎”声,两根高高的桅杆轰然往前倒,将船楼压倒一片。站在甲板、船楼上箭手全都被高高的抛起,然后重重地砸在岩石上。因为岩石上已铺满了海藻,所以这些人在落地后还继续向前滑行了好长的一段距离,有些人甚至超过了前面笨重的沙船。想不到他们临死前竟然还有机会追上沙船,倒是死也瞑目了。而在楼船内的则没那么好的运气,一部分人被倒塌下的桅杆压得死死的,另一些没死的也被塌下的舱板压得不能动弹,只能在木片堆里发出声声杀猪般的嚎叫,却好似人间地狱一般。 发布张猛在车船撞上岩石之前已经飞身下船。看着前面不远处,正在缓缓向前滑行的沙船,张猛紧赶几步想追上沙船,无奈岩石上布满又湿又滑的海藻,怎么也跑不快,而且还要时时躲避着从船上发射过来的肉弹。看着渐渐远去的沙船,只见张猛一咬牙,猛地跃上身旁还在惨哼着向前滑行的下属身上,同时嗖、嗖、嗖连发三箭,顿时船上便传来三声惨叫。 发布眼看张猛便要追上沙船,却听“哗”的一声,沙船头部钻进水里,然后一个振荡又钻出了水面,带起了一阵苦涩的海浪,沙船已经完成了它这次也许也是唯一的一次石上滑行,乘着海风飞奔而去。岩石边,张猛见已经追不上沙船,便回过头来看着已撞得四分五裂的车船。看着车船上死伤无数的下属,他不甘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狂吼。 发布“靠,神枪手啊!”我看着正在发飙的张猛,不禁呆了。虽然我在特种部队里也是个神枪手,但如果手上拿的是弓箭的话……呼……还好跑得快。 发布想起刚才那位猛男的身法,从那么高的车船上跳下来竟然一点事也都没有,还能踏着“滑板”追赶,还能射箭,最夸张的是还能一箭一个。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吧!如果是的话那就太恐怖了,难道以前看的武侠小说里写的东西都是真的?这时代真的有内功、轻功或者是九阴真经之类的武功?靠!自己不也有练硬气功吗,凭什么古人就不能有其它的功夫呢?不可能吧,如果古人有这些功夫的话,不可能到现代却没有了啊。不过也有可能是随着枪械的发展,功夫的实用性就越来越小了,最后便被人们给愦忘、抛弃了,毕竟历史上失传的本领并不止功夫一样。 发布我越想觉得越对,越想觉得越心寒。晕,如果这时代的人会功夫的话,那我这身本来引以为豪的功夫还不都是些三脚猫,那我以后还有什么混头?其它的不说,就像刚才那位猛男就可以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了。 发布从小到大,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这么的弱小、无助。 发布“小姐,是张舵主。”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船楼里两位女子的窃窃私语声。 发布“嗯,张师哥没事就好。”另一个声音回答道。 发布“小姐,想不到十拿九稳的事也让他们脱身了,我们还损失了一艘车船和不少弟兄。” 发布“哼,想脱身可没那么容易,还好爹爹思虑周密,他已在高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到时看我拿了那个该死的郑言,给师兄和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发布“哈啾……”站在船头的我,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发布 [奉献] 第六章 神箭门 夕阳西下,九州岛已经渐渐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沙船又回到了浩瀚无边的大海之中,大海依然是那么的宁静,那么的壮观。有人说大海是有情的,因为她总是带给人们各种各样的食物,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靠海为生的百姓。也有人说大海是无情的,因为她时常吞没人们的家园,带走无数人的生命。 发布但是此刻,我觉得大海是有情的,她又一次张开那宽敞的胸怀,毫无怨言地拥抱着沙船上抛下的皮囊。有人会问:不知从什么时侯开始有了海葬这种仪式?我想并不是每个在海上的人,都喜欢死后被丢到海里去喂鱼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如果把尸体放在船上的话,过不了几天就会腐烂,然后就是可怕的传染病,甚至是瘟役。所以我说,自从第一个在海船上的人死亡后不久,人们便有了海葬的习惯。 发布此时沙船上正举行着一个简单的海葬仪式,没有哭泣,没有鲜花,更没有亲人在旁边作最后的告别。有的只是一个破烂的麻袋,和一群也算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我静静地看着麻袋一个接着一个地滑入海中,心中默默地念着:安息吧,兄弟,人一生下来就是为了等死的,你们只不过比我少等几年而已。记得到了天堂后为我订个好床位啊,靠窗的,过个几十年我也就来了。 发布船舱内,听完老船家说的统计结果,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发布“死亡六十九人,轻伤三十八人,由于沙船的那一次剧烈振动,所以重伤者已经全部死亡。最可怕的就是,敌人射空的箭只有二十四枝。”老船家心有余悸地道。 发布“你的意思是说,敌人共射出131枝箭,其中有107枝箭命中?”我难以自信地看着老船家道。 发布“不,敌人共射出163枝箭,139只命中,其中有些是两三枝箭射中了同一人。所以我才会认为他们是神箭门的人,公子请看这枝箭。”老船家递了一枝箭给我道:“这便是敌人所用的箭。” 发布不会吧,命中率达到了85%,杀伤率达到了65%,比步枪还准。我心中暗暗吃惊,同时顺手接过箭观察了一会儿,除了觉得特别直以外,实在看不出与普通的箭有什么区别,我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对箭所知甚少,还请老船家指点迷津。” 发布“公子有所不知。”老船家说道:“这正是神箭门常用的雕翎箭,此箭是箭中极品,因箭羽由雕翅膀上的羽毛制成而得名,此箭飞行速度最快,且抗风吹,能够比用鹰、鹞羽毛制成的箭多飞出十步之外。如果是在北方,比如说金国,出现这种箭就不足为奇了,因为北方野生的大雕极多。但在我们大宋却只有鹰、鹞,所以此箭便极为罕见。能批量用这种箭,而且两百步外尚能射得如此精准的,也只有神箭门了。” 发布“老船家可知道这神箭门是个什么样的门派?他们都会功夫吗?”想起那位猛男,英雄无敌的样子,我急切地想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功夫这种东西。 发布“公子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神箭门也不足为怪。这神箭门是江湖中的一个神秘门派,没有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它有多少弟子。说它是江湖中的门派,它却又从不参与江湖中各大门派的纷争,平时只在海上陆上劫掠贪官污吏,也从不骚扰百姓,是以也有人称之为箭侠门。江湖中相传神箭门中人人擅长弓箭,能射三百步,我本来不信,今日终于见识到历害了。今次若不是公子的妙计,我看这一船的人都难逃此劫。呵呵……想不到从未失手过的神箭门,这次却在公子手上吃了大亏,我看神箭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公子以后要小心神箭门的报复。至于他们会不会功夫,老夫就不得而知了,但想来应该是有的吧。” 发布“啊。”我不禁大呼头痛,唉!为什么老天偏要和我作对,我越想过舒服的日子,他就越让我难受。虽然此次我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得罪了神箭门,但让他们损失惨重却又是不争的事实。想到以后吃饭、睡觉甚至上侧所都可能有几十只雕翎箭从不同的方向射来,我不禁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发布“郑公子在吗?”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家主人请郑公子上楼一叙。” 发布与老船家道别后我走上甲板,此时天色渐暗,船工们已在甲板上挂起了一盏盏红灯笼,红色的火光,使得整艘沙船有如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面纱。 发布众船工显然还没有从刚才海葬的那种悲伤气氛中解脱出来,此时他们都在默默无声地忙碌着。几个正在洗刷血迹的船工见到我来,便自觉地让到一边,往来奔走地船工也纷纷停下脚步给我让出一条路,他们个个都充满敬意地望着我,让我有一种成为明星的感觉,我心里不禁有些漂漂然起来。经过这么一折腾,我心中的沮丧便冲淡了一些,我心中暗想:管他以后神箭门会怎样对付我,现在的日子总是要过的,况且我枪林弹雨的日子也过得多了,子弹都会躲得过,还怕弓箭不成。 发布“哈……郑兄,就等你了。来来来……先喝三杯。”刚进门史开山就向我劝酒道。我抬眼望去,却见翠莲和史开山已座在圆桌前举杯对饮,暗想这史开山倒也很会掌握机会,这时侯却正是泡妞的好时侯。 发布三杯黄酒下肚,我突然想起老船家说的话,心念一动,说道:“不知史兄在朝廷官居几品啊?” 发布“咦,郑兄如何知道我在朝廷作官?”史开山惊异地望着我,说道。 发布听史开山这么一说,我便知道果然所料不差。其实很简单,如果神箭门一向只劫贪官,那这次史开山应该就是那个贪官,而且应该是带了很多财物的贪官。我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声,以前我最恨的就是贪官,想不到来到这时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救了一个贪官。我苦笑着说道:“因为追杀我们的是神箭门。” 发布“神箭门?”史开山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旁边侍候着的家丁也个个变得脸色苍白。此时谁也没注意到,翠莲和她身后的丫环的脸色有些怪异。 发布“郑兄可确定是神箭门?”史开山兀自不敢相信我说的话。 发布“当然。”于是把老船家的推论重述了一遍。 发布史开山听完后,脸上不断地变换着各种表情,时而害怕,时而庆幸,忽然大笑地道:“想不到这次还能让神箭门吃苦头,真是痛快。” 发布翠莲闻言,忙低头掩饰着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机。 发布“史兄也知道神箭门吗?” 发布“这神箭门多次劫杀朝廷命官,朝廷追捕多年都没有结果,我又怎会不知。实不相瞒,我正是骁骑军统制,这次所带的家丁正是骁骑军军士。”史开山说完又指着身旁的两位家丁道:“这位是吴欲刚吴统领,这位是张宏张统领。” 发布“吴欲刚,张宏,见过郑公子。” 发布晕,本来我还以为这个史开山只是人县令什么的小官,想不到却是一个带兵打仗的主。就史开山这料也能打战?看着史开山那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我还是无法相信。 发布看着我的样子,史开山轻笑几声道:“郑兄一定是奇怪我们这身装扮吧,其实这次我是奉皇上之命前往高丽买马,因害怕与高丽相邻的金国从中作梗才装扮成这样。本来我以为此行十分隐密,没想到还是走露了风声。神箭门此次必是为了那作为买马之资的十万两黄金而来。却没想到在郑兄的妙计之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哈……” 发布十……十万两黄……黄金,天哪,如果按现代价格一两黄金两千多块钱的话,十万两就是……就是两亿多人民币,我晕了,宋朝竟然这么富有。突然想到一点,我忙道:“这样看来,去高丽就危险了。” 发布史开山大惊道:“郑兄何出此言?” 发布翠莲两个也是吃惊地望着我,我不禁对她们俩个对此事也这么关心微微感到些奇怪。 发布我解释道:“以此次神箭门的行动来看,神箭门必是对史兄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能劫史兄一行的有两处,最佳处便是海上,在海上行劫较安全,不用担心有援军,但即便有车船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截住一艘沙船。其次便是在高丽,在高丽较为危险,要当心高丽的军队前来增援,却是一定能截住。我若是神箭门而且有足够的人手的话,我便会双管齐下,在海上和高丽都布下伏兵,这样便可万无一失。十万两黄金啊,为了这十万两黄金就算动员再多的人手也是值得的。而且就算在高丽没有的伏兵,仅存的一艘车船也不会善罢甘休,其必会先一步赶到高丽设下埋伏。所以,我认为高丽还是不去为妙。” 发布“郑公子多虑了吧,这些只是郑公子的猜测而已,说不定今天只是碰巧撞上两艘贼船而已,郑公子却要因此而放弃高丽之行,如果就这样回去岂不让人笑话。”翠莲带着轻蔑的眼神说道。 发布“是啊,如果就这样回去了,史大人怎么向皇上交代啊!”丫环也在旁帮腔道。 发布“也对,我们怎么能还没到高丽就回头呢,区区几个小贼又何足道哉。”史开山也不愿在美人面前示弱。 发布“统制大人。”吴欲刚道:“如若买马之资未失,回去只是小过。倘若高丽真如郑公子所说有神箭门伏兵,那么就算我们逃得性命也无法带走那十万两黄金,回去就更不好交代了呀!” 发布“是啊,统制大人,神箭门的人擅长弓箭,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张宏在旁附和道,神箭门出神入化的箭术已经深深地印在他们的脑海里,想到还有神箭门的人在高丽等着他们,哪还有胆子去。 发布史开山闻言也是一惊,想起被射死的军士和船工,至今还有些后怕,立时便想回去了,毕竟性命还是比面子重要的。于是道:“对对对,我们捐躯事小,若让朝廷损失了这十万两金子,我史开山倒还成了千古罪人了,传令下去,回大宋。” 发布吴欲刚和张宏立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谗笑着满口统制神武,统制英明地猛拍。直看得我目瞪口呆,直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发布“小姐,现在该怎么办。”翠莲和丫环刚回到舱里,丫环便急着问道。 发布“没办法了。”翠莲恨声说道:“我们全部人手都在高丽,就算现在爹爹知道了也没有用。哼,全让那个郑言给搅和了,总有一天要他好看。” 发布“哈啾……哈啾……”在我的舱里,我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发布 [奉献] 第七章 坚城楚州 楚州(今淮安)有新、老两城。东晋祖逖所筑为老城,城四面各长约五百丈。北宋在老城以北的三百丈处增筑新城,四面各长三百米。楚州两城西接运河,北阻黄海、淮河,首尾呼应,有固若金汤之誉。(注:现代淮安古城有三城,中间连接新、老两城的“联城”是明代为防倭所筑。) 发布也正因为楚州易守难攻,才能在北宋灭亡的时侯,在此阻住金兵南下的势头。从此楚州、泗州便成了南宋朝对抗金国的前沿,特别是楚州,几乎年年都有战事。长期的宋金战争使得楚州人民毙逃殆尽,十不遗一,幸好韩世忠从淮阳带来了,几万志愿跟随来百姓,这些百姓在韩世忠和梁红玉的统一安置下,在楚州落了户,楚州这才炊烟渐稠。正是——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发布随着北方游牧民族蒙古的兴起,金国在北方与蒙古艰苦作战,对南方的宋国便无暇顾及。再加上宋、金两国达成和议,并开放了边境,而金国作战又需要大批的军粮,所以淮河上往来船只骤增,河南田地也渐渐增多,楚州迎来了一个短暂的和平时期。 发布这日一早,淮河便驶进了一艘海船,淮河上的渔民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了,因为淮何北连黄海,常有破损的海船入淮河修葺。这艘正是我和史开山所乘的沙船,自从沙船的一个隔舱进水后,航速便慢了许多,史开山当心车船再度追来,再加上他和楚州驻军统制很熟,所以便决定先到楚州再作打算。 发布别过老船家后,一行400余人浩浩荡荡地开往新城。翠莲声称有事,史开山便派一小队军士径直送她回临安去了。临行时,翠莲还隐晦地交待我,过些日子一定要去“倚翠楼”找她。只羡慕得史开山眼珠子都差点要掉下来了。 发布望着越来越近的新城,我心中感慨。淮安三城我并不陌生,一代伟人周总理的故乡,21世纪时我曾与女友到过这里,也曾去看过这里的古城墙,不过破坏得十分严重,最长的城墙也只有500米。如今却能看到完整的两座城,但却已是物是人非,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发布来到了城门,守城门的士兵正聚在一边闲聊,对进出的百姓也不闻不问。见我们这么一大群人过来,才有两个过来问话。城墙上站岗的便是把长枪丢在一边,斜靠在箭垛上观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更夸张的是还有一个家伙,坐在箭垛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摇荡着那双光着的臭脚。 发布靠,就这样素质也能叫作军队吗?我沉默了,怪不得区区十几万的骑兵就能打得宋朝不断地求和,这样的军队就算再多都是浪费国家的粮食。 发布张宏取出通碟文书,一行人便顺利地进了新城。却有机灵的守城士兵知道我们这群人来头不小,早骑着快马前去通报了。 发布“包子……刚出笼的包子……”城内不断地传来小贩的吆喝声,新城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人口稀小,石子铺成的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两旁的木房大多是新盖的,隔几间便有一间店铺,墙角总座着几个与这些十分不协调乞丐。时不时地,还有一小队让我大皱眉头的“自由队形”的巡逻兵。 发布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大门面前,却已有一中年文士带着家将出府相迎。 发布“朝阳(史开山的字)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发布“呵呵,澄明兄,好久不见。”史开山看来与此人颇熟,想必此人就是他口中所说的楚州统制吧,果然,史开山笑道:“子恒兄,我来给你介绍,这位便是新城忠节军统制沈澈,字澄明。” 发布“在下郑言,字子恒。”我对着沈澈抱了抱拳,说道,子恒是我之前随便给自己取的一个字,没办法了,现在就流行这个。 发布“久仰久仰。”沈澈忙抱拳还礼道:“两位兄台里面请。在下备了些薄酒为两位兄台接风洗尘。” 发布久仰才怪呢,我心中暗想,我到这时代还不到一个月,你如果久仰我的名字,那一定是见到鬼了。 发布进门眼前豁然开朗,几条小石子铺成的小路纵横交错,路旁的百花齐放,招来蜂蝶乱舞。中间一条小路直通一个百丈长宽的人工湖泊。湖泊里假山陵立,各种不知名的鱼在水里追逐嬉戏,好不惬意。湖上更是长廊交错,小亭陵立,多而不杂。湖的另一边便是几幢三四层的尖角楼阁,旁边点缀着一些不知名大树,宛如进入了仙境一般。 发布太夸张了吧。这简直就是一座公园嘛,这样大而漂亮的房子真是让我羡慕死了,我如果有这样的地方住上几年,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想起在21世纪时我那一百多平方的房子,我心中不禁有些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 发布我晕乎乎地随着众人来到大厅里座下,不多时便有家丁端上美酒、小菜,接着屏风后便袅袅走出一队舞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发布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美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才叫生活嘛,看来老天待我还不薄,前几天倒是错怪它了。但是,如果能天天过这样的日子的话…… 发布看到我纸醉金迷的样子,史开山等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发布不料此时却传来了一声冷哼,这声冷哼虽然并不大声,但在这悠扬的乐声中却显得极不协调,所以大多数人都听得很清楚,顿时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一位方面大耳的武将身上。只有我还依然沉浸在美女们的舞姿中,偷偷估量着某个美女的三围…… 发布“澄明兄,这位将军面生得很啊。”史开山话中带剌地说道。 发布不等沈澈介绍,那武将已急风烈火般地起身拱手道:“末将余玠,字义夫,现任驻老城崇捷崇锐军统制。”余玠声音颇大,顿时便将本就不怎么大声的乐声全压了下去。 发布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模模糊糊间只听到余玠两个字,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猛然想起后宋抗元名将余玠,相传他年轻时好功名,喜欢吹牛,因为打架杀死一个卖茶的老头,为了避罪而逃到赵葵手下当兵,受到赵葵赏识。后来镇守四川,大力发展保垒战,有生之年元军都攻不下四川,难道面前这个人就是余玠?想到这里,不禁对那武将多看了几眼。 发布一看之下,我才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原来宋朝的文官和武官是分开坐的,文官在左,武官在右。而我竟然被安排到文官这边,我不禁对此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发布“都怪我忘了介绍了,义夫是赵葵赵置使幕下的一员猛将,长年镇守楚州,是以朝阳兄感到面生也不足为怪。”沈澈忙解释道。 发布果然是他,听完沈澈的介绍,我终于肯定了眼前这个人便是余玠。 发布“哦,原来是赵置使幕下的余将军,怪不得有这身胆气啊。”史开山不置可否地道。 发布“不敢,论胆气,末将哪比得上史大人啊。”听出了史开山的弦外之音,余玠毫不留情地反击道。 发布“哼!”史开山自小便是在马屁声中长大的,如何受得了这份抢白。只见他面色一放,冷哼一声,怒视着余玠,霎时厅内便充满了火yao味。 发布“稍停,稍停。朝阳兄,余将军,我知道你们都是英雄人物,但你们也用不着如此互相称颂吧,外人见了,还道我们大宋都有互夸的毛病呢!”沈澈大笑道。 发布众人都被沈澈的话逗得一乐,厅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发布我心中暗惊,这个沈澈实在不简单,清描谈写的一句话便化解了一场矛盾。有如此高明的政治手腕也难怪会座上统制这个位置,不过这么出色的人,为什么在历史上却默默无闻呢?我心中微感奇怪。 发布史开山也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地笑道:“澄明兄见笑了,我史开山可不敢称什么英雄,不过有一人却当之无愧。” 发布“哦,却是哪位英雄?我倒想认识认识。” 发布“正是我给澄明兄介绍过的子恒兄。”史开山指着我笑道:“说来惭愧,此次朝阳奉旨赴高丽卖马,不知为何却走漏了风声,途中遭神箭门追杀,险些全军覆没。若不是子恒兄连施妙计,恐怕今天我已经不能坐在这里和澄明兄喝酒说笑了。” 发布“神箭门!”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神箭门犯下的案子,朝廷的人知道得最清楚了,所以在座的众人也都知道神箭门的历害,听到我能施计逃过神箭门的追杀,连余玠也对我投来了异样的眼神。 发布沈澈好奇地说道:“据我所知,神箭门可从未失过手啊,朝阳兄当是第一位逃出生天之人。朝阳兄可愿细细道来,让在座众人一饱耳福。” 发布“澄明兄就是不让我说,我还不肯呢!。”史开山笑道:“这其中的过程还真是一波三折,险象环生。还请听我慢慢道来。”看着众人投来期待的眼神,史开山不禁有些飘飘然。 发布于是乎,史开山便口沫横飞地说起我如何引倭船斗车船,如何铺海藻引沙船过岩石,神箭门的箭法是如何的神奇,射得船上的人是如何的血肉横飞,车船又是如何的撞上岩石而损失惨重。其中免不了添油加醋,并充分发挥了他丰富的想象力,将我表现得神勇无比。只听得众人惊叹连连,**迭起。 发布我不禁摇头苦笑,这史开山别的不行,讲故事倒也确实动听,听完后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像是个超人一样。而且其中沙船过岩石的那一段,那时史开山早就躲到船楼里了,现在说起来却好像亲眼看见一样,不,是比亲眼看见的还精彩。 发布史开山讲完后还觉得不过瘾,随手便拿出一只雕翎箭来给众人传阅。我倒,这家伙竟然把神箭门的雕翎箭随身带着夸耀。 发布当箭传到余玠手上时,余玠顺手将它递给身后的一位家将,那家将审视片刻,便小声对余玠说道:“确是神箭门常用的雕翎箭。” 发布哈,感情这余玠并不怎么相信史开山说的话,或许他还会认为史开山只是在为了逃避没有完成任务的责任,才编出这样一个故事的,又或者他根本就不相信,像我这样的人能够打败神箭门。 发布“哈哈……”余玠一声长笑起身道:“众所周知,神箭门自出现以来便未尝一败,朝廷对它也是毫无办法,此次却在郑公子妙计下损兵折将,余某佩服。只是余某心中有一事想请教郑公子,不知郑公子可肯屈尊教导。” 发布来了,我心中暗道,毕竟史开山说的都是一些空话,一枝雕翎箭也证明不了什么,余玠这是想试试我有没有真本事了。如果作诗写词我是不行,但行军打仗,哼,我可是比你多了几千年的经验来着,又怎会怕你。于是我微微一笑道:“请教不敢,但有疑问,郑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发布“好,那就请教郑公子:若要攻打楚州二城,将如何攻之?” 发布 [奉献] 第八章 楚州攻略(1) 余玠此言一出,史开山立刻露出愤怒的神色,因为地球人都知道,楚州二城是天下少有的坚城,所以在众人眼里,余玠有此一问便是故意刁难我。 发布只有我心里明白余玠并不是在刁难我,余玠是知道楚州的弱点的,他有此一问就是想知道我有没有真本事。看着余玠坚定的眼神,我不禁暗叹——此人虽是将才,但锋芒太露,且不懂政治。这样的一个人才,最终还是逃不脱武将的宿命。因为我知道历史上的余玠,便是因为惩治了一个贪官,而兵权被收被活活气死。 发布想归想,余玠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我稍加思索,便不紧不慢地说道:“楚州二城虽是天下坚城,但我却认为此二城是死守之城。” 发布此言一出,大多数人都不以为然,史开山也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因为大家都知道楚州二城坚牢高峻,易守难攻,金国大军多次在楚州城前望而却步,素有“铁打楚州城”的口碑。有些人则以为我只是哗众取庞,不屑地发出了几声轻笑。只有余玠露出慎重的神色,说道:“愿闻其祥。” 发布此时沈澈已挥退了歌姬,众人都在等着我的答案,少数是期待,一些是不屑,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发布唉,不用这样吧,这关美女们什么事啊!我不舍地望着那些歌姬,直到她们走得连影都没有的时侯,我才收回留恋的眼神,回神接着道:“楚州二城相距不过三百余丈,如果我有足够的兵力,便可尽围两城,围而不攻,只等粮尽,便可破城了。” 发布我刚说完,众人的笑声却是更大了,史开山也是满脸尴尬的神色。 发布沈澈笑着反驳道:“楚州二城有共十处城门(新、老二城各有五处城门),敌方若尽围二城则兵力必然分散,而我方却可以集中兵力攻击骚扰,敌聚则回城,敌退则出击,子恒兄以为然否。” 发布我轻轻一笑,明知故问地道:“楚州二城是否皆有护城河?河上有吊桥?” 发布“有何不妥?”沈澈疑惑地道。 发布我不理史开山对我猛打的眼色,接着说道:“如果我是敌将,我便会在各个方向安排哨兵在高处观望二城,专看哪个城门吊桥放下。到时我想沈大人的兵马刚出城整备,敌方便早已做好了迎敌的准备了。更有甚者,敌方若在将军兵马出城过半时,用骑兵冲击,到时前有敌军,后有护城河,而城门太小,出城兵马一时无法尽撤回城,沈大人以为该如何应对?况且,楚州城外地势平坦,有利于骑兵冲击,沈将军以为你的忠节军,能打胜以骑军为主的金军吗?所以我才说楚州二城虽是坚城,却只是死守之城。粮草便是楚州的弱点,有粮则生,无粮则亡。” 发布“哄……”的一声,厅内无论文官武官都是议论纷纷,乱作一团。原先发出笑声的人此时已是满面羞惭,无地自容。沈澈被我说得眉头紧锁,苦思应对之策。史开山则一改尴尬的神色,此时已是洋洋自得的样子,好象打了胜仗似的笑容满面。只有余玠依然稳如泰山般地端座在案前,只是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发布我早料到余玠会有这样的表现了,余玠常年镇守楚州,早就对楚州的弱点掌握得一清二楚。事实上,我所说的围城方法,也只有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文人不知道了,只要有过守城经验的武将往往都会发现,敌人就算比城内的宋军少,城内的宋军也很难主动出击,因为大宋的城池大多都是以防守为主,城门少不说,护城河更是出城攻敌的一大弊病。但上千年延袭下来的建城方法,使得宋朝的城池还是这个老样子。 发布其实楚州也并不是从没有被金兵攻破过的,建炎四年五月,金兀术以重兵强攻,并断楚州粮道。城内无粮,军民以树皮充饥,虽击退金兵无数次进攻,但最终还是被金兵攻破,城内军民所剩无几。本来经过那惨烈的一战后,大宋的君臣应该吸取这次惨痛的教训,对楚州城防有所改革。但当时他们只是简单地把那次失败归罪于敌强我弱,以至于在后来收复楚州后,还是没有对楚州的城防做出任何的改动。到了百年之后的现在,那次楚州被攻破的事实早已被人们淡忘,以至于现在大多数人还是认为楚州是天下少有的坚城。塾不知,这些年来金国之所以没有攻打楚州,完全是因为在北方蒙古的威胁下,不愿在这里损失兵力而已。 发布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议论纷纷的众人渐渐平静下来,毕竟我说的方法,也是以楚州无粮为前提的,如果楚州有粮的话就不必担心了,想到这里众人也放下了不少心。但我并没有就此罢休,接着说道:“刚才所说的是不攻之法。要破楚州,还有一强攻之法。” 发布这一下又在众人中投下一枚炸弹,连余玠的眼里也露出了惊奇的神色,转头疑惑地看着我。哈……终于惊动了这个“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家伙了,我心中暗自得意。 发布“敢问澄明兄,金国可有火炮?”我对着沈澈问道。 发布“哼……”不等沈澈回答,余玠再次发出一声沉重的冷哼声,他用凌历的目光扫了一眼沈澈、史开山说道:“本来是没有的,但现在却有了。” 发布我不禁有些愕然,但看到史开山、沈澈尴尬的样子,我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也就不再多问了。 发布沈澈不解地问道:“子恒兄可是想用火炮强攻楚州?子恒兄有所不知,火炮威力虽大,但却没有准头,用火炮攻城的话,如果火炮力弱便打在城墙边上,对城墙虽有损害,但伤不到人。如果力大,便打到城里,对城里百姓、房屋虽有伤害,但也伤不到兵士。就算十炮也没有一炮能够打得到兵士的,所以威力反不及弓箭。而且我方也有火炮,在城墙上打得更远,子恒兄何以会认为火炮能破城呢?” 发布众人也纷纷点头赞成沈澈的说法,主要是因为火炮发明出来不久,威力虽然大,但是由于技术还不成熟,误差实在太大。就算是同一尊炮在同一个位置发炮,炮弹的落点都有可能相差百米,而且发炮的时间间隔也十分长,还要受到天气的影响,火yao的存储也十分麻烦,万一受潮就全是哑炮了。所以在宋朝时,火炮的威力确实比不上弓箭,宋朝的文人也一向视火器为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并不重视。 发布但我可不会这么想,如果我会这么想才怪呢!如果我把火器发展到21世纪时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不当场吓死几个才怪。我也知道这时侯的火炮是没有准头的,但是只要用法正确,还是会产生很大的杀伤力的。考虑到光说他们难于理解,所以我问沈澈要来了文房四宝,毕竟在座的除了我之外,不是只会之乎者也的文人,便是只懂得舞枪弄棍的武夫。要想让他们理解火炮的用法,嘿……难着呢! 发布我在纸上粗略的画了一下楚州二城的结构,只是线条却是歪歪扭扭,且粗细不等的难看至极,只看得沈澈等文官眉头大皱。没办法了,我可是从没摸毛笔这玩意,早知道会这样就不画了。画完后,我指着我的“作品”说道:“现今城池大多是和楚州二城一样的四方城,这样的城池攻守重点无疑就是在城门。” 发布众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这便是普通百姓也知道的事,哪还有人有不同意见,但大家都知道我还有下文,所以也并没有人轻视或是打断我,只等我继续说下去。 发布“在没有火炮的情况下,攻击重点当然是在城门。但有火炮就不一样了,有了火炮攻城重点就在这里了。”我用毛笔在楚州二城靠外的四个角上圈了四个圈。 发布“何解?”众人看着我的“作品”,忍着想吐的yu望,艰难地问道。 发布 [奉献] 第九章 楚州攻略(2) 面对疑惑的众人,我解释道:“如果我是敌军,我便会在这八个位置堆土成垒,上架火炮。” 发布我在四个角外,八个位置点了四个黑点,并用虚线粗略地画出了弹道,接着说道:“每个位置的火炮打一个边,每两个位置的火炮控制一个角,然后派兵强攻这四个角,则城可破矣。” 发布其实想明白了就很简单,就像我们小时侯用弹弓射一根长竹杆,如果竹杆是横放在地上的,那么射中的慨率就很小。因为如果拉弹弓的力大了,石头就会跨过竹杆。如果拉弹弓的力小了,则石头还没到竹杆处就落地了。而如果竹杆是竖放在地上的,那射中的慨率就会大得多,只要你保持弹弓与竹杆成一条直线,则无论你拉弹弓的力大还是力小,都能射中竹杆。 发布这时代的火炮也和弹弓相似,火炮准头差也是差在远近相差很大,左右偏差却是很小。所以只要与城墙保持在一条直线上,而不是面对着城墙打,打中的慨率还是相当大的,因此,只要在两个位置上安置几架火炮,便基本上可以火力覆盖一个角了,一个角有两个边嘛。这样只需几发炮弹后,这个角上就基本上都没有几个站着的人了,然后再集中人手强攻这个角,攻城自然就简单多了。 发布说起来复杂,在纸上画出来的却是简单易懂,虽然我的画功连我自己都不敢恭维,但众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只惊得众人个个目瞪口呆,他们全都想不到素有天下坚城之称的楚州,在火炮面前也如此不堪一击,再想到大宋的城池大多都是这样的四方城,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史开山与沈澈则面面相觑,火炮在他们眼里本来只是些旁门左道,怎会想到竟有如此历害。他们心中更是深深后悔,将火炮高价卖了一批给金国,但此时却如何敢说出口。 发布余玠此时则双目尽赤,脸色阴沉得难看,他长期镇守楚州,对沈、史二人的勾当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由于这二人后台强硬,所以一直无法对他们怎么样。此时想起就因这些贪官为了多赚几两银子,却不知要让自己死多少兄弟,不禁越想越气,忍不住拍案而起,怒视史、沈二人。只听“啪”的一声,余玠面前的矮桌应声而断,酒菜随即洒了一地,顿时一阵的酒香扑鼻而来。余玠身后的所站的四个家将本来就对史、沈二人心存不满,此时更是雪上加霜,他们见余玠发飙,也都个个磨拳擦掌,只等一声令下便上前拿人。 发布史开山等人见此纷纷色变。原本守在厅外的沈澈家将听到声响,立时涌了进来,呼啦一下将余玠等人团团围住。余玠一众只有五人,而沈澈家将一下就进来了四十几人,而且还有不断增多的趋势。但沈澈家将虽多,却大多听过余玠威名,知道余玠的历害。他们虽然知道如果真的打起来,余玠他们是不可能会打得过他们这么多人的,但他们也有可能要倒下一半,任谁也不愿作这倒下中的一个,所以拦在余玠面前的家将,虽迫于形势不得不上前,但胆怯之相毕露,甚至有人双脚已情不自禁地打颤。 发布沈澈心里也明白自己与余玠只相距两米,如若打起来,余玠大有可能冲破家丁的包围而挟持自己。想到这里,沈澈一边后退一边颤声道:“余玠,你敢以下犯上吗?”原来沈澈和余玠虽同是统制,但沈澈兼任枢密使,按大宋律历,只有枢密史才有调动兵马的权力,所以余玠实际上是沈澈的属下。 发布我见形势不妙,忙道:“余将军息怒,此事尚有补救之法。” 发布余玠闻言面色稍缓,慢慢地冷静下来,心想现在发作无异于兵变,自已光棍一个倒无所谓,如果连累了赵大人,那就万死也不足以谢罪了,于是他强忍着怒气对沈澈道:“沈大人不必多心,余玠乃一介武夫,行为举止难免有些鲁莽,只是这桌子也贰不禁打,回头末将赔给沈大人一张就是,还望沈大人恕罪。” 发布史开山、沈澈等人闻言都知道余玠已放下凶念,不禁松了口气,他们少有见过如此阵仗,此时却尤如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暗抹了一把汗。但沈澈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依然让家将们在旁边待侯着。 发布余玠见此不屑地笑了笑,转身对我作鞠道:“还请郑公子告知补救之法,余某在此,代三军将士先行谢过了。” 发布“余将军不必多礼,其实方法简单,只不过又要劳民伤财了。” 发布“钱财方面,子恒兄不必担心,有我和沈兄一同担待。”史开山忙道,同时暗暗给沉澈使了个眼色。 发布沈澈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今天若不散些财,只怕不能善了,忙说道:“正是,正是,此等保家卫国之事,沈某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发布“哼。”余玠冷哼一声,显然对沈澈的话极不认同。 发布史开山和沈澈则被气得脸色发白,却又不敢发作,怕逼得狗急跳墙,只得暗自生着闷气。 发布看在眼里,我暗暗摇了摇头,今天余玠是把史开山等人得罪了个透彻,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苦笑着对着余玠说道:“其实方法也很简单,只需把四角内收,由外角收为内角,一角就变为两角,再在两角上架设火炮,便可免去一角受两面炮击之苦。” 发布“嗯,果然是个好方法,只是这由外角收为内角,就不知又要拆除多少民房了,而且城墙四角都收,也不是一项小工程,呵呵……”说道这里余玠冷笑了几声道:“这些还要沈大人、史大人多多费心了。” 发布“当然,当然。” 发布“应该,应该。” 发布看着沈澈和史开山的嘴脸,我不禁有种想吐的感觉。现在我不禁有些后悔救了史开山,不过回头想想,史开山对我也实在是不错,况且如果不救史开山的话自己不也完蛋了吗? 发布“实不相瞒。”见诸事已定,余玠又拉开了他的大嗓门叫道:“余玠本来是不信史大人所说之事,但此时已是深信不疑。郑公子有如此才华何不为朝廷效力?赵葵赵置使一向求贤若渴,郑公子若能投到赵置使门下,赵置使必能重用郑公子,余玠也有幸能和郑公子一同驰骋沙场了。” 发布闻言我不禁再次为余玠这样的政治白痴叹服,我跟着史开山来,得到史开山的认可,基本上也可以算是史开山的幕僚了,哪有这样明目张胆的撬人墙角的。就算我答应,史开山也不答应啊。 发布果然,余玠话音刚落,史开山便历声说道:“这点不劳余将军费心,史某自会为子恒兄安排,我想家叔定会禀明皇上妥善安排的,家叔总不会比不上赵置使吧,余将军认为呢?” 发布“如此末将告退了,承郑公子教诲,余某还要去稍作安排。”余玠说完可惜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身后的武将走了。 发布余玠离去后,由于之前的一场惊吓,沈澈等众人也失去了饮酒作乐的兴趣,于是也都纷纷散了。待众人散去后,沈澈随即也挥手摒退了手下。 发布“呼……”待厅中只剩我们三人时,史开山惧态毕露,一屁股座到椅子上,口中骂道:“余玠这厮实在可恶,仗着身后有赵葵撑腰,竟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刚才若不是子恒兄拦着,我看这厮就要反了。” 发布沈澈也心有余悸地小声说道:“史兄何不将此事告知令叔,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到时我看赵葵脸上也不好过。” 发布“令叔是?”见两人多次提到史开山的叔叔,我不禁也有了些好奇心。 发布“家叔正是当朝丞相——史弥远。” 发布 [奉献] 第十章 走私 “史弥远!”我失声惊叫,想不到这么快就和这只老狐狸扯上了关系。我脑海里飞快地闪过所知的史弥远资料:史弥远,两代权臣,勾结杨太后,废赵竑而立赵煦(赵煦便是当今皇帝),由于赵煦是史弥远所立,且赵煦自认不是党羽满天下的史弥远的对手,所以就放任史弥远横行霸道,直至绍定六年史弥远暴病而亡。 发布怪不得了。我心中暗道:怪不得史开山如此年轻,又没有能力,还能座上骁骑统制的位置。怪不得沈澈官比史开山大却要对史开山如此恭敬。怪不得像余玠这么火爆脾气的人却能长年忍受着史、沈二人在他眼皮底下做坏事。 发布“子恒兄,子恒兄……”史开山唤醒了正在走神的我,说道:“子恒兄认识家叔吗?” 发布“哦,不,郑某乃乡野粗人,如何有幸能认识史丞相,只是闻名而已。” 发布“哈,史丞相大名,当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沈澈笑道。 发布史开山也是满脸得意之色,旋又想起海上之事,不由面露惭色地叹道:“唉!此次赴高丽买马便是家叔一手安排,本来是一项轻松的差事,哪想到会杀出个神箭门来,本来家叔还想让我立个功回去后便可升为枢密史的,这下可泡汤了,回去免不了受家叔责罚。” 发布“朝阳兄此言差矣,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逃得过神箭门的追截,朝阳兄当是第一位啊。不仅如此,还重创了神箭门,更何况买马之资也是分文未失,所以沈某认为,朝阳兄不但无过,还有功。史丞相断事英明,必会分得清是非的。”沈澈谗言道。 发布“也对。”史开山闻言心情渐渐转好,但又想起余玠,又咬牙恨声道:“回去怎生和叔叔说起余玠之事才好?此次定不能轻饶了这厮。” 发布沈澈闻言贼目一转,低头思量。 发布见此我心中暗自着急,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以今天余玠的表现,给他加上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也不为过。如果因为我的出现,而让余玠早死了几十年了,那我可就成了天下的罪人了,毕竟如果不是我的那一番话,余玠也不会和史、沈二人翻脸。于是急忙开动脑筋,片刻便想到一个说辞,于是急忙说道:“郑某认为此事最好就此揭过。” 发布“哦,为何?”史开山奇道。 发布“余玠若因此事获罪,无论如何,他都会将史兄、沈兄之事合盘托出,我想余玠一定知道一些二位兄台的事吧,如若史兄、沈兄之事史丞相原先是知道的,则无妨。如若不知道,恐怕史兄、沈兄在史丞相那里便不好交待。”我知道在这个史弥远控制的天下,能制得住这些贪官的也只有史弥远了,心中暗暗求菩萨保佑,保佑史开山等人是背着史弥远做着不法之事的。 发布看着史开山两人面面相觑的表情,我不禁放下心来,只听史开山说道:“子恒兄说的有理,我等险些因小失大了。哼,这次就便宜了那厮了。” 发布沈澈也附和道:“还是子恒兄想得周全,便那那厮再快活几日。” 发布史开山说道:“不瞒子恒兄,我们所做之事也并非什么作奸犯科之事,无非也就是做些小买卖。我负责在内地收购瓷器、茶叶等,然后运到楚州。由沈兄将货物运往金国和高丽等国,再从这些国收购马匹运至内地,由我出手。我们只是从中赚取些蝇头小利罢了。” 发布恐怕还有火炮吧!我心中暗想,原来是走私,怪不得沈澈会富成这样,史开山大慨也不会穷到哪里去。还蝇头小利呢,如果你们这都是蝇头小利的话,那我看这世上就不存在富豪了。旋又想到史开山这次高丽之行也是为了买马,不禁奇道:“既然马匹可以从金国买到,为何朝阳兄还要到高丽买呢?” 发布沈澈笑道:“子恒兄有所不知,金国因为长年和大宋交战,所卖马匹甚贵,所以朝庭若能从别国买到就尽量从别国买,此次朝阳兄赴高丽便是为朝庭做事。只是别国迫于金国压力,也不敢大量卖马给大宋,所以才会导致今天这种局面。” 发布“哦。”我恍然大悟,宋朝缺马我早就从历史书上看到过的,宋朝开国前,产马的幽、燕十六州便被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给了辽国,此后一直没有收复,导致宋国长期以来一直缺少战马,为此也耗费了大量的军费,成为宋国的沉重负担之一。 发布“子恒兄。”史开山郑重地对我说道:“史某对子恒兄的救命之恩不敢言谢,史某想分一分红利给子恒兄,望子恒兄不赚弃才好。” 发布哇……发了。哈,想不到幸福生活来得这么快,老天真是待我不薄,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听到史开山愿意分一分红利给我,我不禁欣喜若狂,虽然我不知道这一分红利到底有多少钱,但看到沈澈听到这句话时目瞪口呆的表情,我就知道一定不会少。 发布虽然我很想马上应承下来,但我知道自古以来文人就有假意推辞的习惯,所以强忍着心中的狂喜,假装惶恐地道:“这如何敢当,之前的小事朝阳兄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至于这一分红利,郑某实在是受不起啊。” 发布“子恒兄就不要推辞了,史某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的,这一分红利,每月自有下人折成银子为子恒兄送去,还望子恒兄笑纳。” 发布“是啊,子恒兄就收下吧,以子恒兄的才华,日后定非池中之物,只要他日飞黄腾达之日,没把我们给忘了,这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发布娘滴,我心中骂道,史开山送我银子,光你沈澈什么事,十足一个政治家的模样,就会找机会占便宜。我心中对沈澈的这一副嘴脸讨厌至极,但脸上还是强笑着道:“哪里哪里,如此郑某就愧受了。” 发布“哈……如此甚好,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沈澈说道:“这样吧,不如二位兄台就在沈某府上多住几日,让我尽尽地主之宜。过个三五日便有一批从金国的马匹到此,到时,朝阳兄、子恒兄便可一同押往临安了!” 发布“甚好,甚好,连雇马车的钱都省了。”史开山笑道,摆出一副守财奴的样子,惹得沈澈和我均忍俊不住。 发布 [奉献] 第十一章 初试弓箭 次日醒来已经是日晒三竿了,我很少这么迟起来的,只是由近一个月的海上艰险生活,一下转变到有如仙境的沈府里,就有如从地狱一下到了天堂般,让我不知不觉地睡过头了。 发布我睁开双眼坐起身,一阵檀香味扑鼻而来,觅着香味望去,床脚案上一个小巧的三足铜鼎,正徐徐地冒着青烟,旁边早站着两个手捧衣物的丫环。我苦笑着摇摇头起身,任丫环为我穿戴,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怎么穿得来这种绑来绑去的衣服,让丫环帮我穿,我也好学习一下,我总不能去问沈澈或是史开山怎么穿吧。 发布接着便有丫环端来洗脸水、细盐、和漱口用的香汤。古代时没有牙刷、牙膏,便是用手沾些细盐清洁牙齿,然后用香汤涮口,但这也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皇帝也无非是这样。 发布对于这样的奢华的场面,我现在已是见怪不怪了,比起昨晚我赶走的,要陪我洗浴和要陪我睡觉的丫环来说,这些实在不算什么。大家可别以为我郑言突然转性不好色了,我郑言虽是好色,但前提是mm跟我没有半分勉强。昨晚要服待我的丫环虽然也没有半分勉强,但一想到她们被主子随意送人的凄苦身世,唉……我那个下不了手啊,谁让我郑言天生就是这样正直,这样怜香惜玉的人啊……(喂,别吐啊,我还没说完呢。) 发布刚洗漱完,便有一个家丁进来作揖道:“小的王顺,老爷吩咐我在郑公子身边打点一切,郑公子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发布“嗯!”我淡淡地应道,虽然我不想这么冷淡,但昨天的经历我总结到了一个经验:在这个时代,下人们都习惯了主人的冷淡,你如果对他们好些,只会让他们担惊受怕,你如果冷淡一些,反而会让他们心安理得。还是入乡随俗吧,就算我想改变这种状况也是无能为力的,因为这些下人,都是长期甚至几代都生活在这种自卑的环境里,这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所以我尽量学着史开山那冷冷的语调说道:“你家老爷起来了吗?” 发布“起来了。”王顺恭敬地说道:“老爷和史大人都在练功房,郑公子用过早点后小的就带公子去。” 发布我一向用早点都十分简单,通常就是一包牛奶加一个面包,所以虽然王顺安排的早点十分可口,但我还是胡乱地扒了几口就完事了。 发布随着王顺左拐右绕地穿插在园林之中,半柱香的时间后,我们便来到了一幢百丈长宽的大房前,王顺推开门后便在旁垂手待侯着。 发布这里不会就是沈澈的练功房吧!我再次被沈府的大手笔所震惊,看这幢房的大小,在现在都可以建个小型的体育场了。走进房门,只见四处摆着各种刀、枪、剑、戟,还有沙包、哑铃,各种练功、健身用品是应有尽有。我当然不会相信沈澈是个练武之人,古往今来的老板都是一样的,他们虽然不怎么锻炼,但他们的器材却是最多、最好、最全的。这其中最能吸引我的眼球的,还要数中央两百步见方的箭圃,看着墙上挂着的一把把制作精美的弓箭,和竖立在箭圃中的箭靶,不禁让我联想起了,以前每天都要呆上几个小时的靶场。呼……要是现在有一把自动步枪就好了,现在的我,就像是吸毒者一样,心痒得难受。 发布“子恒兄来了。”见到我进来,史开山、沈澈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发布看着沈、史二人手拿弓箭,我惊奇地问道:“澄明兄、朝阳兄你们会射箭吗?” 发布沈澈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道:“子恒兄难道不会吗?” 发布我摇摇头道:“我从没射过,有什么奇怪的吗?” 发布“不足为怪。”史开山对沈澈解释道:“子恒兄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小岛上,没射过箭也是常理之事。” 发布“哦。”沈澈恍然大悟,我的“来历”他早就听史开山说过了,只是刚才一时没有想到而已。 发布“不若子恒兄也来试试吧。”沈澈招了招手,便有家丁取来了弓箭。 发布接过弓箭,只觉得弓入手轻重适中,线条流畅。箭却是一枝三棱透甲箭,箭头两寸长左右,箭杆长两尺,光滑且重量均匀,箭羽我还看不出是什么羽毛制成。虽然这是我是第一次手握古代的弓箭,但一入手便有张弓瞄准的yu望,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发布知道我没有射过箭,沈澈便解释道:“射乃六艺之一,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射指的便是射箭。” 发布“哦。”我恍然大悟。六艺在高中的语文课本里就有学过,只是一时没有和现实联系起来。也难怪在知道我不会射箭后沈澈会这么吃惊,原来这时代的读书人都有学射箭的。既然射是射箭,那御就是骑马了,难道宋朝的读书人都会骑马、射箭吗?那为什么宋朝的军力还这么弱呢? 发布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却见沈澈随手射出一箭,只射中靶边,同时口中呤道:“君子无所闻,必也射乎。” 发布“揖躟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史开山也是一箭,却是瞄也未瞄,结果连靶都没沾上。 发布看着两位仁兄的“枪法”我不禁奇怪,这也叫射箭吗? 发布“子恒兄,到你了。”史开山转身道。 发布“啊……”我明白了,文人的射箭,名为射箭其实是呤诗,就像喝酒吟诗一样,其意不在酒。我哭笑不得,射箭是这样,那骑马又是怎么呢?在我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风景如画的高山平原,朝阳遍洒点点金光,一群家丁牵着一群装饰华丽的高头大马,每匹马上都坐着一位手拿折扇的书生,摇头晃脑地呤诗作对…… 发布“子恒兄!”史开山打断了我的联想。 发布“哦,到我了吗?”我心中直泛苦水,又要作诗了,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嘛,堂堂一个特种兵却到宋朝来作诗。正当我绞尽脑汁苦想之际,突然看到了手中的弓,一句词便闪入脑海,我脱口而出道:“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也有样学样,一箭射出,与沈澈差不多,射中靶边。 发布史、沈二人一怔,我所吟的却是他们从未听过的词。 发布“数风liu人物,还看今朝。”我继续道。接着又是一箭,这箭好些,离靶心近了点。 发布“好词!”史、沈二个齐声赞道。 发布“数风liu人物,还看今朝。”沈澈动容地道:“子恒兄好大的气魄。” 发布“子恒兄所说的成吉思汗可是蒙古的皇帝吗?只识弯弓射大雕,呵呵,对成吉思汗这蛮人倒也十分贴切。”史开山道。 发布“史兄可千万别小看了成吉思汗,这成吉思汗智勇双全,手下蒙古骑兵来去如飞,悍勇善战,连金国也不是他的对手。大宋应及早防范才是。” 发布“嘿,不过是蛮夷罢了,子恒兄不也说了,蛮夷只懂得弯弓射大雕么?更何况,成吉思汗已死了。”沈澈对此颇不以为然地道。 发布“什么?成吉思汗已经死了吗?”我吃惊地问道。(成吉思汗于1227年在军中病死,主角不记得成吉思汗是哪年病死的。) 发布“是啊,已经死了两年多了。”史开山道:“子恒兄长年居于小岛之上,消息不怎么灵通吧!” 发布“哦,是啊,是不怎么灵通,那窝阔台即位了吧?”我问道。 发布“是窝阔台即位的吗?”史开山疑惑地道。 发布沈澈却是身躯一震,吃惊地望着我道:“子恒兄是如何得知窝阔台即位?” 发布看着沈澈惊疑的表情,我暗自后悔问出了那句话,只苦于覆水难收。忙胡扯道:“我所住的小岛上经常有蒙古商人来往,我常听他们说起蒙古三王子窝阔台最是历害,所以猜是窝阔台即位的。” 发布沈澈将信将疑地说道:“原来如此,正如子恒兄所猜,窝阔台于去年八月继位。我也是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上报朝廷。本来以为此事大宋只有我最先知道,没想到子恒兄竟然能未卜先知。” 发布我暗道好险,心想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如果这下有像老船家那样长期在海上过活的人在这里,我就过不了关了,地球人都知道,蒙古人一向都在草原过着自给自足近似原始人的生活,在海上哪会有什么蒙古商人,我想蒙古现在也许还不知道,商人是什么东西吧,也只有像沈澈、史开山这样毫无航海经验的人,才会信我的话了。但这样多来几次的话,就难免会让人起疑,如果让人当作奸细办了,我岂不冤枉。 发布史开山闻言,却对我毫不怀疑,口中直呼历害,眼中对我的崇拜又多加了几分。 发布 [奉献] 第十二章 练箭 转眼十日过去,沈澈所说的马匹一直都没送到,沈澈派去金国打听的人也是一去不返。然而沈、史二人对此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依然醉生梦死,我行我素。 发布自从在练功房射出第一枝箭后,我就迷上了射箭。在21世纪时我就是个神枪手,而且还是个十足的枪迷,每天不摸枪、拆枪我就浑身不自在。到了这时代后,已经好久没玩枪了,正手痒的时侯,弓箭却让我找回了一点枪的感觉。于是我把以前所有对枪的感情,全都倾诉在弓箭之上。但为了避开和沈、史二人一同练射(自从和他们同射过一次后,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我每天天刚亮就起床,借着朦胧的光线一遍一遍地开弓射箭,大约快到巳时再回去睡觉(沈、史二人大都十点左右起床)。待侯我的家丁、丫环虽觉得我有些奇怪,但都觉得这些都是小事,也就没有向主人报告。再说了,府里没少东西、没失火、没死人,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啊。而沈、史二人只认为我是个十足的懒虫,每天都要睡到吃中饭的时侯才起床,不过对他们来说,却也大有知已的感觉。 发布十日的练习已让我的箭法颇有长进。射箭无非就是两个要点:一是有力,二是准。力气我有,整整五年特种训练可没有白费。准确性就比较难些,虽然我枪打得准,但弓箭和枪毕竟是不同的。最大的不同就是拉弓瞄准时,由于两手都要持续用力,所以手会情不自禁的颤抖。不过这也好解决,以前打步枪时也有类似的情况——新兵刚端起步枪时,枪口就会情不自禁的上下左右的摆动,解决的方法就是在步枪前挂上几块砖,然后每天保持几个小时的端枪姿势。我也用了同样的方法在弓上挂了几块砖,每天保持几个小时的开弓姿势,效果果然很好,由于有以前的基础,我只练了三天就不再抖动了。只是这样却毁了沈澈几把好弓,沈澈还一直奇怪怎么最近老鼠突然多了。 发布接下来几天就是一遍一遍的拉弓射箭,这和以前每天打靶差不多,只是箭受重力和风的影响,比子弹要大得多,只需多估计些落差和误差就可以了。这样到了第十天,我已经可以准确地射中七十步开外的靶心了。我也试过射一百步的,但无奈弓的张力太小了,大约只有四十斤左右,我想文人用的弓太慨都是这样的吧,用这样的弓在一百步开外,只能勉强射中靶。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百步穿杨。意思是一百步的距离可以射中一张染成红色的杨树叶子,这应该不会是真的吧。但又想起神箭门的那位猛男,我又不得不信了,神箭门的那位又何止是百步穿杨,两百步大慨都可以吧。 发布这些日子我从沈、史二人那了解到——一般的弓箭手只能开二钧(60斤)的弓,只能射到一百五十步左右,而且还是没有准头的,两百步就算射中了也没有杀伤力了,三百步除了听说神箭门的高手能办到外,就只有驽才可以了。靠,神箭门用的是什么弓啊?如果我拥有一把神箭门的弓是不是也能射出那样的效果呢?唉,我的箭术跟他们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想到这里我心中不免有些沮丧。只是我不知道,如果现在有一位神箭门的人在这里的话,看到我十日的练习,就能用一钧多的弓准确地射中七十步的靶心,肯定会吃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注:钧是古代的重量单位,一钧为三十斤,四钧为一石。步是唐朝开始用的长度单位,以李世民左右脚各走一步的长度为准,一步约为1667米。) 发布镇江都统司酒楼建在高约三丈余的台基上。台基正中辟有拱门,为南北交通必经之道,号称“南北枢机”。此时,我们一行三人正座在酒楼靠窗的位子上,沿窗看着河上往来穿梭的渔船。三人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品着酒楼的名菜“宋嫂鱼羹”。 发布享受着从窗外透过来的阳光,我舒畅得每个细胞都在打着哈欠。真是跟做梦一样,这个镇江都统司酒楼我是来过的,是在21世纪时来过,它在现代时叫做镇淮楼。在清朝乾隆年间,为了取震慑淮水的意思,改名为“镇淮楼”。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年轻漂亮的导游小姐,在给我们介绍“镇淮楼”时,那有如天籁般的声音,却想不到我现在却坐在这里喝酒。哈,如果我现在在这里刻下“绍定三年,特种兵郑言在此喝酒。”不知道到了现代后,那些考古专家们会有什么反应。 发布来到这个时空后,我实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好日子。这十日来每到下午和晚上便是我们三人四处游玩的时侯,直到半夜才回府。沈澈带着我们几乎玩遍了楚州的名胜,而不管走到哪里,总有几十个士兵在前面开路打点一切,身旁总有丫环、家将待侯着,你要做的,只是座在轿子里,把你想要的东西说出来。这不禁让我想起了现代黄金周旅游时,总总困境:人多,车挤,小偷多,门票贵,还常常被“宰”。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如果不是我每天早上坚持锻炼,不出一个月我铁定成了一个胖子。 发布放下手中的银筷,摸摸滚圆的肚皮,我打了个很不雅的饱嗝。“宋嫂鱼羹”果然名不虚传,色泽油亮,鲜嫩滑润,味似蟹肉,我现在依然意犹未尽,无奈肚皮实在装不下。史开山和沈澈在一旁看着我狼吐虎咽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发布三人谈笑间,旁边响起了悦耳的琵琶声,却是卖唱的爷爷和孙女,爷爷六十开外,孙女不过十七、八岁。宋国像这样卖唱的到处都是,我们这几天也没少碰到过,只是这次唱的我听了特耳熟,认真听,却是李清照的“人间词画”。当很熟悉的词——“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飘入我耳中时,我心念一动,想到既然宋朝的词到了现代都可以用到歌词上,那么现代的歌词可否用到宋朝呢?现代的歌词我可记得不少啊。于是我便回想了一些现代的歌词,一想之下,才发觉可以用的着实不少。靠,以前怎么就没想到,我真是太聪明了,我以后再也不用怕和史开山他们吟诗了,呵呵,既然这个朝代是那么的崇文耻武,老子就作个文人又有什么关系。我发了,以后再也不用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了,只要时不时的偷窃那么一两首歌词,嘿嘿…… 发布“子恒兄何事如此高兴。”见我笑得那么开心,嘴角旁隐约还有些口水,史开山奇怪地问道。 发布“哦,没什么,只是听她唱得好听,一时情不自禁而已。”我忙掩饰道。 发布“哦!只要子恒兄喜欢,尽可将这俩人收入府中,随时待侯着,岂不美哉?”史开山笑道。 发布“不……不用,不用……”我吓得双手乱摇,史、沈二人的骄横跋扈我算是领教了。 发布“哈……”见我尴尬的样子,史、沈二人相视大笑。 发布此时突然有一个声音从楼下传来:“各位大人好雅兴啊!” 发布这声音来得突然,又极大声,顿时把笑声、琴声、歌声全都压了下去,正唱歌的小mm也被吓了一跳,连歌都忘了唱了,转身惊慌地望着声音的来源。 发布看着小mm惊慌的样子,我心里不禁暗念了几声“罪过”,这个余玠的娘,没事把余玠的嗓门生得那么大做什么,生孩子的时侯也应该考虑考虑噪音污染的问题嘛。 发布 [奉献] 第十三章 沈澈出逃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们三人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余玠来了。 果然,过了片刻便见余玠带着两个家将出现在楼道口。 “末将参见沈大人、史大人,见过郑公子。” “嗯,免礼。”沈澈显然还没有忘记上次的事情,语气中略带些不高兴地说道:“余将军,这么巧,真是到哪都会碰到你啊。” “沈大人,末将是特意来找沈大人的。”余玠口中虽是恭敬,但神态上却颇傲慢。 “哦,如果是公事的话,就请我回府再说吧,余将军没看到我正在招呼客人吗?”沈澈没好气地说道。 余玠一愣,心中暗道,如果回去再说的话,又是晚上了,还不是和往常一样被拦在府外。 “沈大人。”想到这里,余玠把脸一板,毫不客气地说道:“军情紧急,还望沈大人以国事为重。” “你……” 见沈澈正要发作,我忙起身道:“澄明兄息怒,听听是何事再作计较也不迟。” “哼!”沈澈缓缓坐下,两眼冒火地瞪着余玠道:“长话短说。” “是。”余玠毫不畏惧地回视着沈澈道:“末将发现这一两个月来,金国在大量收购楚州粮草,价格比平时高了几倍,许多百姓把所有的余粮都卖了,末将当心楚州粮草会供应不上。” “就只是这事吗?金国北线同蒙古作战,自然急需粮草,况且自宋、金边境开放以来,金国一直都在楚州收购粮草,这又何足为奇。” “奇就奇在,这几日去金国买马的商贩多是空手而回,都说马价涨到了平时的两倍还不止,我看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余玠依然不屈不挠地说道。 沈澈眉头一皱,想起自己去金国的人也没有回来,但随即释然道:“也许这只是因为金国也缺马吧,余将军认为金国会笨到两线开战吗?” 我一愣,想起在历史上金国正是两线开战,最后被宋、蒙联军灭了的。于是连忙说道:“金国两线开战确是大有可能。” “子恒兄何出此言?”史、沈二人吃惊地望着我。 余玠闻言也是一震。余玠本来只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而已,他也并不怎么相信金国会犯上两线开战的兵家大忌。不过他还是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毕竟说起来,我是在帮他说话。 看着震惊的众人,我不答反问道:“有宋以来,宋国对金国作战胜负如何?” “自然是负多胜少,大宋两倍的兵力也不能敌。”沈澈有些尴尬地说道,毕竟打败战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 哼,两倍兵力也不能敌,恐怕还不止吧,历史上是七、八倍的兵力也不能敌才对。但此时哪还顾得上和沈澈计较这么多,接着说道:“这就对了,金国对蒙古作战是负多胜少,被蒙古抢去大批的钱粮,我想现在金国已是国库空虚面临崩溃了。而长期以来金国对宋国都是常胜,所以金国对宋国大有轻视之心,在此局势下,金国大有可能向宋国开战,希望能从宋国抢回些钱粮,以支持北线对蒙古的战争。澄明兄以为如何?” “子恒兄以为金国会对楚州发动攻势吗?”史、沈二人大惊道。 “对,而且应该不出十日便有行动了。”我担忧地说道:“此次金国想必是谋定而后动,先用高价买空楚州的粮食,让楚州大量的粮食变成了不能食用的银子,然后派大军围而不攻,待粮尽城破之时,这些银子还是会回到金兵手中,如此便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如果我所料不差,金国必会同时佯攻泗州,以使其不能对楚州派出援军,并秘密派兵潜入宋境,断我楚州粮道。” 余玠大惊道:“我军军粮正在运送途中,我立刻带兵前去接应。” “报……”余玠转身正要离去,却见一位满脸泥污血渍的兵士抢了进来跪地道:“我军粮队于狼牙谷遭双旗军伏击,全军覆没,李统领力战而亡。” “什么?”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余将军,城中还有多少余粮?”沈澈此时已完全不记得刚才对待余玠的态度,满面惊慌地问余玠道。 “已不足一个月了。”余玠皱着眉头回答道。 “双旗军不是已经接受朝廷招安了吗?为何还来抢我军粮?”史开山不解地问道。 “史大人有所不知,这双旗军由周立带领。其之所以会被称作双旗军,就是因为此军时而投降大宋,时而投降金国,此次定是又降了金国。”余玠沉声道:“此战之后,我余玠定不轻饶他。” “余将军,此处人多耳杂,还请余将军同去府中商议对敌之策。”沈澈拱手说道,此时的沈澈对待余玠亲热的样子,却有如亲兄弟一般。 沈府议事厅,正午。沈澈、史开山并排上座,奉召而来的大小文、武将领,二十余人分坐两旁。此时的我也心安理得地坐到了众文官的一排,在沈澈的示意下,坐的却是首座,这让厅中不知道我是谁的人,纷纷对我的身份猜测不已,我也懒得理他们,管他呢,如果有几个识趣的送些礼物来,那就更好了。 见文、武将领已到齐,沈澈指着墙上的地图道:“适才得到前方探子验证,金国七万大军在名将完颜赛不的带领下,直奔楚州而来,后日未时便可渡淮河南下,酉时便可至楚州。” 此言一出,厅内立时一阵骚动,除了余玠和他所带的武将没什么动静外,其它的文、武将领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我看在眼里不禁心中有气,敌人还没到就吓成这样,这样的人还能上得了战场吗?不过想想也难怪他们会怕成这样,北宋的时侯金军只有十几万的骑兵入侵,却打得宋国一百多万大军溃不成军,最后连徽、钦二帝也被掳走了。南宋时宋国的禁军也有七、八十万,而金国在北线同蒙古人艰苦作战的同时,只派出十万左右的骑兵就打得南宋王朝不断求和纳贡(这其中就算有能够打胜金兵的将领比如说岳飞、杨门众将等也会被宋国的奸臣所害),更何况如今金兵还要比宋军多上几万,虽说有楚州这样的坚城,但无粮也是白搭。晕,这才只过了十天的幸福生活不是,又要打战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 此时主座上的沈澈却一改平时胆小懦弱的性格,一副成足在胸的样子说道:“我军共有五万,其中崇捷崇锐军三万,忠节军两万。以此次金国来的大多是骑军来看,敌军意不在攻城。种种迹象表明,敌军意在围我楚州,断我粮路。鉴于我军粮草已不足一月,我认为当务之急便是恢复粮道畅通。此事便让我和朝阳兄带一万忠节军去完成,高翔高统领带领所属的一万忠节军留下,与余将军同守楚州,余将军以为如何?” 我暗道了声历害,之前敌军封锁粮道,只是为了尽量减少楚州城内的存粮,而到了现在就要开战的时侯,粮道是否畅通已经是无关紧要了,只要金国大军一围,什么粮草也进不来了。其实沈澈的意图很明显——自己逃跑,让余玠殿后。但是沈澈就可以把这样无耻至极的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让我不得不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澈此言一出,猜到能和沈澈一起出逃的文、武亲信均是大赞沈澈英明,而要留下的将领,则个个吓得脸上半分血色也没有。 余玠所带的武将却也并不是笨蛋,他们很快就明白了沈澈的意图,想到这些文官平时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要打战的时侯却只顾逃跑,只气得他们个个怒目圆瞪,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倒是余玠依然神色坦然,嘴角上挂着几丝莫测高深的浅笑。 “沈大人的计划甚好。”余玠举手制止了几个正要发作的手下道:“只是,末将有一个请求。” 余玠这样的反应倒是大出沈澈的意外,本来沈澈还以为要用枢密史的身份来压他才行,却没想到这么顺利,不禁大喜道:“将军请说,只要沈某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哈……”余玠笑道:“末将一直希望能和郑公子一同驰骋沙场,还望沈大人能了却末将这个心愿。” 众人不禁鄂然,本来还以为余玠是想多要些战马粮草之类的,没想到余玠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余玠所带的武将也不明白统制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有些还猜测余玠是不是要拿我这个史开山身边的红人做人质来着。 正当众人惊愕之际,史开山霍然起身怒道:“余玠,你好大的胆子。” “史大人明查,如果沈大人不答应末将这个请求,末将横竖是一个死,倒不如抗命,同沈大人一起打通粮道,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子恒兄以为呢?”沈澈眼里闪过一道狐狸一样的光芒,向我拱手问道。 好个历害的沈澈,我面色一变,沈澈短短的几个字就把我逼上了绝路。沈澈这么问我,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就会被人看作是自私、胆怯之徒,我可丢不起这个脸。如果答应了,唉……为什么有些东西总是想甩都甩不掉,罢了,罢了,还是干脆一些吧。 “朝阳兄。”我理也不理那令人恶心的沈澈,对着史开山拱手道:“这些天多承朝阳兄的照顾,郑某在此先行谢过了。郑言自愿留下。” “但是子恒兄……”史开山急道。 “朝阳兄放心,我自有退敌之策。史兄对我应该有信心吧。”我大义凛然地说道:“再说了,我郑言身为大宋的子民,国难当头之时就当挺身而出,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朝阳兄又何必作女儿态。” 看着史开山和众人眼中崇敬的眼神,我心中暗叫了声惭愧——我可没有这么伟大,只是既然一定得留下了,把自己说得伟大些又没什么损失。 “好,子恒兄果然是一代人杰,沈某佩服。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分头准备。”沈澈生怕我们中有什么人反悔,迫不及待地说道。 [奉献] 第十四章 老城定计 老城城墙上,目送着沈澈等人带着一万零零散散的忠节军消失在眼前,我悻悻然地踱着小步。 发布身边的余玠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郑公子不会怪我强行把你留下吧。其实余玠也是万不得已,此次金国来犯,显然是蓄谋已久,余玠死不足惜,只是放不下楚州百姓。余玠知郑公子胸中有万千兵甲,有郑公子在,此次便是胜算大增。还望郑公子看在楚州六万余百姓的份上,不怪余玠这个莽汉才好。” 发布“哪里哪里,余将军说笑了,郑言只是一介书生,怎么敢受将军如此推崇。更何况,郑言也不屑于临阵脱逃。此时正是国难当头,郑言自当跟随余将军一同杀敌。”嘴上虽这么说,我心中却在打着小算盘——历史上的余玠可还有好几十年的命,只要紧跟着余玠,那怎么说我也应该不会有事吧。 发布“好,是条好汉,我余玠果然没有看错人。既然如此,余某就向郑公子引见我手下的两位统领。”余玠指着身旁两位虎背熊腰的武将对我说道:“这位是王承,骑军统领。这位是张虎,步军统领。郑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去做。” 发布“在下郑言。”我对这两员虎将拱手道。 发布“王承,见过郑公子。” 发布“张虎,见过郑公子。” 发布虽然王承与张虎两人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的,但我还是从这两位统领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不屑,我知道他们根本就看不起我这样的文人,只是不敢在余玠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发布我心里也很明白,虽然我的“英雄事迹”在史开山和一众属下的宣传下,已经传遍了全军,但大多数兵士都认为那只运气再加上吹牛罢了。我也知道光凭这种耳听为虚的“事迹”,想让这些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兵士心服是不可能的。我自己本也是个在刀口上过日子的人,哪还不了解他们此刻的心理。唉!装文人还真是辛苦,有时我还真想和这些高傲的兵士们干上一场,好久没动手,这拳头都有些痒痒了。 发布想起新城守城士兵的样子,和沈澈逃跑时,所带的一窝蜂一样的虾兵蟹将,我转身向余玠问道:“余将军的崇捷崇锐军比起忠节军如何?” 发布“哈哈,郑公子有所不知,忠节军其实是一年前才进驻楚州的。而到楚州之后,却从没上过战场,但凡有战事,都是我崇捷崇锐军出战的。这忠节军平时只是织锦缎和长途运货,少有训练,这样的军队又怎会比得上我身经百战的崇捷崇锐军呢。所以就算沈大人没有撤走,也没有多大帮助,只会浪费军粮而已。”余玠不屑地说道。 发布“啊!”虽然我知道宋朝是允许军队经商,但没想到竟然有军队只经商不训练,怪不得宋朝怏怏大国,曾对着西夏小国也是负多胜少。幸好余玠的军队并不是这样的,如果余玠的军队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要想一条逃跑大计了。但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好笨——在边境如果没有余玠这样的一支军队的话,那么这个边境还能存在吗? 发布“那不知金军的素质比起我军又如何。”我接着问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发布“若论素质,崇捷崇锐军和金军相差不多,我军步军装备各方面性能都高于金军,但金军胜在有马,而我军勉强只能凑齐五千骑兵,其中还有不少马匹已是年老力衰了。此次金贼虽有七万之众,但真正算得上是精锐的只有本部四万骑兵,其余的三万步军全是临时强征来的壮丁,其中还有许多是汉人,不足为虑。不过那四万骑兵,却是不好对付。” 发布“我们可有援军?”我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毕竟南宋到现在至少还有五、六十万的大军,随便抽调一些,不也就有几万援军了。 发布余玠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能在一月左右赶到此地的,且有实力与金军一战的,只有西南泗州的七万大军,和南面临安的三十万禁军了。但正如郑兄所说,金军必会派兵牵制泗州,让其无法派出援军,而临安的三十万禁军却是常驻京师,除非皇上御架亲征,否则是不会来援的。其它分散在各地的几万厢军虽能及时赶到,但无奈素质太差,金兵只需另遣一万骑兵沿途骚扰,只怕厢军还没到楚州,便已溃不成军了。” 发布闻言我吃惊地道:“临安竟有三十万禁军这么多。” 发布王承奇怪地看着我道:“这是大宋惯例,为了防止在外手握兵权者作乱,有宋以来都是举国一半兵力常驻京师,内外相互制衡,郑公子为何不知?” 发布靠,这是什么世界啊,都被金国打成这样了,还要防着自己人。外面的兵力都不够用了,还要用全国一半的兵力来保护皇帝。边境的士兵、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京师的兵力竟然还不能调动。有这样的制度,宋朝不灭亡才怪。但我也知道现在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眼前的现实是必须要面对,战还是要打的。 发布打战?想到打战我才发现原来我是多么的无知,本来我以为我拥有超过这时代近千年的经验,拥有最先进的战略、战术知识。可是真的到要用时,我才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我所拥有的战略、战术知识,什么弹性防御战、大纵深作战、特种作战等等全都是在枪械高度发展下的作战理论,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根本用不上。其中协同作战理论也许还用得着,但那也是现代兵种的步、坦、炮和航空兵的互相配合啊,我对这冷兵器时代的步兵、骑兵和弓驽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方面我也许连一个小兵都比不上。想到这里,我心中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想不到我在这个时代一点优势都没有,很多方面还比不上这时代的普通人。唉,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还是先听听余玠怎么说吧。 发布于是我转身问余玠道:“余将军长年与金国作战,必然已有很多的对敌经验。不知余将军对此战有何看法呢?” 发布余玠想了想便说道:“我军主力是老城三万崇捷崇锐军,新城高翔所领的一万忠节军素质太差,如想守住就必须再从老城调去一万步兵。”顿了顿余玠接着说道:“但我料想金贼不会强攻,一来金军此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劫掠,而不是为了攻城掠地。二来金军若是强攻楚州这坚城,就算能攻下也会损失惨重。而金军在北线蒙古的攻势下,兵力已奇缺,必然不希望在南线还有损失。所以,金贼多半便是围城,虽然七万兵马尽围楚州双城,会出现兵力分散而给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但金贼胜在有四万骑兵,他们可以利用骑兵快速运动的优势,形成对楚州的包围。只要他们兵分四路于四方扎营,无论我军想从哪个方向突围,敌军都可以迅速得到旁边两营的骑兵增援。时日一久,我军便要面临断粮的局面,而金军却可以派少量的骑兵四处劫掠城外百姓,就算没有金国的补给也没有给养之忧。就算我们能够坚持到夏季,金军更是可以收割城外的粮食了。可恨的是,我虽知金军会这么做,但却没有解决的办法。”(注:宋朝时,百姓已经大量种植从越南引进的双季稻谷,所以到了夏季便有稻谷收割。) 发布“余将军说得有理,在这种不能指望援军的情况下,我军如果死守的话,只不过是多活几日而已,最后只有粮尽而亡这一种结局。如此我们就只有出城迎战一途了。”我赞同地说道,余玠分析得十分透彻,这位未来的名将果然不是盖的。 发布“出城迎战也不可行。”骑军统领王承道:“楚州城外方圆几十里地势平坦,利于骑兵。金国有四万骑兵精锐,而我军骑兵不过五千,而且其中年老力衰的战马也不少,所以胜负之势,不言可知。” 发布“我也觉得出城迎战不妥。”步军统领张虎接着王承的话道:“我部虽有重装步兵两万余人,轻装步兵(弓、驽手)五千人,且装备精良,但如果出城迎战,侧冀没有足够的骑兵保护,难免会被敌军分割包围,逐块消灭。” 发布“我们可不可以利用淮河来阻止金军南下呢?” 发布“也不成。”余玠马上否定了我的提议,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此时想也不想就说道:“淮河水流不急,且最窄的地方只有十几米宽,金国的辎重兵完全可以架起多条宽敞的浮桥迅速过河。另金国兵力几乎是我军的两倍,如果金军兵分两路渡河,而我军三万兵力已不可再分,势必会处于被夹击的危险境地。” 发布唉!我不禁有些气馁,守城也不行,出城迎击也不行。本来按照攻城战的常理,以两倍的兵力攻城便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更何况楚州是天下坚城,所以如果楚州有粮的话,我方优势还会多些。但金国胜就胜在以有心算无心,先用种种手段使楚州无粮,然后来个围而不攻,楚州双城就算再坚固也跟没有一样。想不到我在十几天前说的不攻之法,现在马上就应验了,也不知是金国的哪个混蛋敢这样明日张胆地侵犯我的版权,让我知道是谁的话,非得告他一状不可。 发布突然我想到了前些日子追杀我们的车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转身问余玠道:“余将军可有车船?” 发布“正有三艘,郑兄为何问起车船?”余玠不解地问道。 发布“呵……有车船就好,有了车船我们就有一战之力了。嘿嘿……”看着正奸笑的我,余玠等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发布 [奉献] 第十五章 出城 绍定三年四月,楚州老城,当第一抹朝霞映在城墙上的时侯,观风门(东门)外已是人头攒动。崇捷崇锐军的兵士们正在和亲人做最后的道别。虽然其中大多数人已经有过好几次这样的经历,但他们那种对亲人的不舍和担心,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反而一次比一次浓烈。尤其是这一次,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次,他们的亲人出城要对付的,是比他们多上一倍多的强敌。 发布一位母亲正默默地看着儿子的脸,似乎想让这一幕永远印在脑海里,父亲则忙着为儿子的装备做最后的检查,时不时地在儿子身边嘱咐一声。一位妻子含泪挽着丈夫的手,让他为还没出生的孩子取一个名字。一位几岁大的孩子在母亲的怀抱里,哭喊着要爹爹。一位新婚妻子与丈夫临别时,却说不出半句话,只是默默地留着泪…… 发布“娘亲,爹会回来吗?”一位小女孩抬起她幼稚的脸,望向正牵着她的手的母亲。 发布“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望着正要离去的丈夫,母亲握了握女儿的手,昨晚一夜没睡,让她多了一圈黑眼眶,一抹愁云爬上了母亲秀丽的脸庞,两鬓不知何时,已多了几根与年龄极不相称的白发。 发布王承回头深深地望了望不远处的母女俩,眼神中带着无限的不舍和眷恋。然后毅然转身跨上战马,走进了队伍。 发布碧云天,绿叶地,北风吹得“余”字大旗烈烈作响,伴随着脚步声、马蹄声和金属碰撞声,三万余人排着首不见尾的长队蜿蜓北上。我骑着马,带着二十名骑兵在队伍旁走走停停地观察着,这二十名骑兵是余玠调来专职保护我的。呵呵……以前都是我保护人,现在终于尝到了让人保护的滋味了,刚开始还觉得这种受人重视的感觉还不错,但没过多久就觉得不自在了,毕竟去哪都要拖着一条“尾巴”的生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 发布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询问,我终于大慨地了解了宋军的编制。宋军的编制都是以军、将、部、队序列编记,其统兵官分别为统制、统领,正将、剔将、准备将,部将,队将等。其中将辖五部,部辖五队,每队一百人。在将之上设有军,正副职分别是统制的统领。每军所辖将,则根据情况而定,比如说余玠的崇捷崇锐军就有十二位将,每将统兵二千五百人,全军共三万人,另外还有一定比例的“不入队人”,包括火头、辎重兵等非战斗人员。所以实际上崇捷崇锐军有三万五千人左右。 发布冷兵器时代的运兵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粮草的运输,记得刚出城时,看着前面一百多辆满载粮食的骡车,我还奇怪地问余玠为什么要运这么多粮食。当得知这只是三万多人十天的伙食时,我吃惊得嘴巴都可以塞得下一个大苹果。同时也意识到了,在这个时代的战争其实都是围绕着粮草进行的。纵观上下五千年,多少次战争都是在一次次重复上演着,烧粮草、断粮路这些老掉牙的情节,但却是屡试不爽。也只有在现代科技高度发展,有压缩饼干、有汽车、有飞机空投的时侯,粮草才不会显得那么重要。我们这次出征也是因为粮草不足才不得不冒险出城作战的。可以想像,如果几万人的军队没有粮草的话,他们就会像蝗虫一样席卷他们经过的地方,沿途还会丢下一具具死尸。 发布郭朝进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背”过,自己拼死拼活地一步步打到了准备将这个位置,可是今天突然接到命令,带着二十个弟兄来保护前面那个书呆子。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他这一下都不知降了几级了,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可能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了,想起这几年来,自己身上留下的大大小小几十处伤疤,郭朝进就为自己感到十分不值。更可气的是,这个书呆子一整天都在队伍旁跑来跑去问这问那的,你骑术是不错,但也没必要这样炫耀吧。如果不是余将军一再交待,不能让这个书呆子少一根寒毛的话,老子早就冲上去给那个家伙一顿好打了。 发布“喂,你。” 发布郭朝进听到这声音心中一喜,马上带着手下的士兵,为发出这声音的人让开一条路,并故意放缓了速度,远远地跟在后面。 发布听到女子的声音,我情不自禁的回头望去,却见一位身着黑色劲装,披着猩红披风的女子,骑着高头大马直奔而来,后面拍马紧跟着同样身着劲装的两个丫环。 发布“喂,说的就是你了,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的干什么?” 发布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叫的就是我,贼头贼脑,晕,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样评价,看这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虽漂亮,但声音大、口气蛮横,使人一见就想起“我的野蛮女友”中的女主角。 发布“喂,跟你说话呢!你老是东张西望的,不会是金国的奸细吧?” 发布“拜托,美女,哪有奸细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风liu倜傥的……” 发布还没等我说完,那女子早已“咯咯”地笑个不停,嘴里断断续续地道:“你……呵呵……叫我……美女……什么……呵呵……”。旁边的两个丫环闻言却是怒目圆睁,一副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样子(靠,谁怕谁啊,有种就来啊)。 发布好半天,那女子才笑够了,只见她捂着笑痛的肚子对我说道:“喂,你倒是挺有意思的,这次就饶了你,还有下次看我不打烂你的嘴。”说完头也不回地策马而过,两个丫环给了我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后,也紧跟了上去。 发布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远远躲在后面的二十个“保镖”,顿时气不打一处,有你们这样保护人的吗?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发布当夕阳落下最后一点余辉后,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淮河北段,此处方圆几十里都是平原,所以我们并不当心明天截不住金国的七万大军。淮河中,三艘车船早已带着辎重在等着我们,从车船上下来的辎重兵,也已在距淮河三里处搭好了上千座帐篷,如果从高处往下看,却好像是平原上放着的一个个白馒头。 发布众军士经过了一天的行军,已颇显疲态,他们不等号令已纷纷进帐篷休息,只有少数几队军士担起警卫的责任,一队一队地在营外巡逻。帐篷前自有火头军埋锅做饭,斥侯也拍马往四方奔去。营中时不时地,还可以看到几件兵士们随手抛下的盾牌、兵器。 发布看着这些,我不禁暗暗摇头,余玠口中的精兵也不过如此,这样的素质如果是在现代,连普通的战士都比不上,更不要说是特种兵了。靠这样的队伍,不知明天能否打胜这关键的一战。明天如果胜,则与金军还有得一拼,如果败,则不单崇捷崇锐军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楚州也由于没有足够的兵力防守,而指日可破。想起我刚提出计划时,不但崇捷崇锐军的王承和张虎两位统领反对,连不需要出战的忠节军统领高翔也极力反对,甚至态度比王承、张虎还要坚决,若不是余玠力排众议,我这个计划就要胎死腹中了。 发布嘿……明天这一战就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完颜赛不轻敌冒进。 发布 [奉献] 第十六章 大战之前 次日一早,东方刚吐鱼肚白,站了一夜岗的新兵揉着生涩微痛的眼睛,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色,转身对旁边的老兵说道:“大哥,就要打仗了是吧。” 发布“废话,不打仗我们出来做什么。怎么,怕了?”老兵没好气地说道。 发布“不……不怕,只不过听说这次是三万对七万。三万是多少人我知道,我们的队伍足足排了七里长还不止,那这七万……” 发布“小子,家里有亲人吗?” 发布“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十五岁的弟弟。” 发布“娶媳妇了吗?” 发布“没呢,不过老娘刚给我说了一个,还没过门呢。” 发布“漂亮吗?”老兵继续问道。 发布“当然,只要看她一眼,我的骨头都酥了。怎么?这跟打仗有什么关系吗?”新兵不解地问道。 发布老兵斜了新兵一眼道:“听好了,如果这场战打输了,金兵就会杀了你的老娘,抢走你的弟弟和未过门的媳妇,你的弟弟可以卖十两银子,你的媳妇可以卖二十五两银子,如果漂亮的话还可以卖更多。过不了几年,你的弟弟和那未过门的媳妇,就会受尽折磨而死,你说这跟打仗有没有关系?” 发布“啊……岂有此理,这……这还有王法吗?” 发布老兵闻言差点晕了过去,他一副气苦的样子说道:“还有更……” 发布“还有更什么?不会……” 发布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老兵举手打断了,只见老兵神色凝重地看着远方,但太阳还没升起,前面依然是灰蒙蒙地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接着老兵扒在地上,耳朵贴地,但除了淮河中隐隐的流水声外,什么也听不到。 发布“怎么了?”看着老兵奇怪的举动,新兵忍不住问道。 fu发布新兵竖起耳朵,却只有在一阵风吹来时,隐隐可以听到一阵阵闷响,“是打雷吧!” 发布“不,是骑兵,成千上万的骑兵,金兵来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擂鼓啊!” 发布我被一阵鼓声惊醒,长期的训练使我还没睁开双眼,人已经起床抓起的床头的轻盔开始穿戴起来。三分半钟,这个成绩并不能让我满意,主要的原因是这时代的盔甲太难穿了,我现在穿的是余玠给我准备的轻步兵装备,毕竟是在凶险的战场,不穿盔甲是十分危险的,又考虑到我这个“文人”体弱,所以余玠才给了我这套轻步兵装备。虽说是轻步兵装备,但盔甲却足有四十几斤,这对我这个每天都要负重长跑的特种兵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只是这么多铁片挂在身上,走起路来铛铛地响,很不习惯。武器倒是很合我的胃口,标准的弓箭手装备:一把腰刀、一张弓、一个满量的箭壶。 发布当我全身披挂,整齐地走出帐篷时,我才发现原来我是个最清闲的人,灰蒙蒙地晨色下,每个帐篷都是一片慌乱,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不断地从帐篷里传出来,偶而也会匆匆地跑出几个人,却马上发现忘了带什么,或是忘了穿什么又跑了回去。而我却因为什么都准备好了,又不知下一步我该干什么,只好站在帐篷前发愣。 发布“郑公子。”余玠匆匆地向我跑来,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穿戴整齐的人。此时余玠看到我全副武装地站在帐篷口,不禁一愣,但时间不允许他想那么多,嘴里噼呖啪啦地说道:“想不到金兵会连夜赶来,他们一定是当心我们出城筹粮了,还好车船昨夜已经到上游埋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郑公子便在此观战,余玠去点兵了。告辞。” 发布“余将军保重。” 发布“保重。若余玠能活着回来,再和郑公子畅饮三百杯。” 发布“参见余将军,见过郑公子。”此时郭朝进刚刚赶到,双手还扶着歪歪斜斜的头盔,慌乱地向我们打揖。 发布“小心保护郑公子,若郑公子有什么闪失,你提着头来见我。”余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发布“是,是。”郭朝进望着远去地余玠,心里那个气啊,本来他应该在将军身边杀敌立功的,现在却是在这里保护这个……“咦!”看着全副武装的我,颇有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郭朝进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个感叹词。 发布此时大多数兵士已经穿戴完毕,他们三五成群地出营,往鼓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原来拴在帐外的战马也被一牵而光,偶而还会有几个落后的兵士,拿着武器从帐中抢出,一路小跑而过。片刻功夫,整个营账便空荡荡的,只留下我和陆续牵马来到我身旁的二十个护卫。 发布吩咐护卫在下面警戒后,我独自一人爬上了暸望塔,望着前方正在列队的崇捷崇锐军,一种惭愧之情油然而生。我应该和他们一样在前方杀敌的,虽然他们都以为我是个文人,但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以前在战争面前我从没有胆怯过,也从没有后退过,但现在为什么会选择了躲避呢?是胆怯吗?我知道不是,现在的我心如一汪湖水般没有一丝波动,更何况是胆怯。也许是我不想插手这个已经发生的历史吧!也许是觉得不值得为这个已经发生的历史献出生命,谁知道呢!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发布“打仗了,打仗了。”一个女声一下抢入我的耳朵,这个声音甚至压过了前方点兵的鼓声。 发布靠,这声音和余玠真是有得一比,我回头望去,却发现一女子披头散发地跑到暸望塔下,三脚两脚便往上爬。郭朝进等人非但不阻止,反而远远地躲开了。那女子后面还跟着两个丫环,她们边追边喊着:“小姐,小姐……你还没梳头呢!” 发布不会又是她吧,想起昨天那个要打烂我嘴巴的野蛮小姐,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发布“咦,是你,老贼头。”这时从暸望塔下露出一个披发美女头来,若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倒真会给她吓死。 发布果然是她,昨天还说我贼头贼脑的,今天又叫我老贼头,我没有这么逊吧! 发布这时那女子毫不客气地爬了上来,站到我面前说道:“你为什么不去打仗,站在这里做什么?” 发布“哦……这个。”这母老虎显然是因为我这身轻盔,而误会我是一个小兵了,看她那不讲理的样子,如果说实话说不定又会被她误会成什么样子,于是我假装恭敬地说道:“余将军命我在此观察敌情。” 发布“哼,你是新来的吧,否则余将军怎么会让你在后方观察敌情。你先下去给我搬张凳子来。” 发布晕,是谁说古代的女人保守的?是谁说古代的女人贤慧的?是谁说古代的女人善良的?我……我跟他拼命。 发布一柱香的时间后,鼓声突熄,三万崇捷崇锐军列着整齐的队形静静地等待着,远处传来一阵阵滚雷似的隆隆声,其中间或着几声马嘶。大地传来了一阵阵越来越剧烈的震动,暸望塔上的木料接合处,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淮河边的水也泛起了一阵阵水纹,太阳好像也是被这震动给震了出来的,此时正挂在天空懒洋洋地放着那并不刺眼的金光,阳光照在士兵的侧面,照在那毫无表情的脸上,使士兵们显得那样的高大。 发布大战在际,淮河,注定要被鲜血染红。 发布 [奉献] 第十七章 淮河之战(1) 随着越来越响的马蹄声,淮河北岸扬起一阵阵尘土。终于,一员脚胯骏马,身着盔甲的金将跃入我的眼帘。那金将突然发现了淮河对面的宋军,急忙勒住了急驰的战马,顿时战马发出一声清嘶,棱立而起。金将身后陆续赶上一队队骑着战马,手拿长枪、旌旗的金兵,他们在金将举手示意下,纷纷勒马止步。霎时,马嘶声四起,战马口中喷出的粗气,在他们前面形成了一层薄雾,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条两里长的骑兵墙。 发布终于来了,我心中想道,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战场,我不禁为这种充满了悲壮和死亡气息的气势所震撼。 发布“嗯?难道是仆散揆和?用仆散揆和作先锋,看来这次金军是势在必得了。”看着敌方旗上书着“仆散”两字,那披花美女自言自语地说道。 发布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我身旁还坐着个丫头。嘿,跟着这千军万马比起来,一个人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尤其是我身旁的这位。 发布“差不多一万人左右,一夜狂奔,旌旗不乱,士气高昂。号令之下,全军动作整齐划一,果然是精兵。” 发布啊,闻言我吃惊地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我怎么看这一万人跟余玠的三万人差不多,我还以为敌军的四万骑兵都来了呢!不过仔细一看对面的骑兵,便知道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了,原来这一万人都是骑着高头大马,再加上马与马之间都间隔一个马位,所以才让我产生一种有四万人的错觉。但我却不敢表现出来,免得身边那位又笑我没见识,不过最让我难过的,还是我自己也觉得我在冷兵器作战方面的经验实在太少了。 发布这时,只见对面的金将一声令下,众金兵纷纷下马,牵着马儿列队向前。 发布见此,我顾不得被嘲笑,不解地望向身边的披发美女。 发布“哈……果然是个新兵,还好你碰到我,就让我当一回便宜师傅吧!”那女子得意地笑道:“你可听好了。这些骑兵经过一夜的狂奔,手脚必定已经麻木了,此时为了应付不久就有可能发生的大战,下马步行却是一种最好的松筋锻骨的方法,同时也可以让战马得到充分的休息,这个仆散揆和果然名不虚传。” 发布唔,想不到这丫头倒也有些见识,如果不是这么野蛮地话,呵呵…… 发布“报……”一名骑兵飞奔而来,行至一老将马前不远处,便飞身下马、跪地,动作一气呵成,他边喘着粗气边说道:“完颜将军,我军前锋于淮河北岸被宋军所阻,看敌军旗号应是余玠所属的三万崇捷崇锐军。” 发布“余玠的崇捷崇锐军?”完颜赛不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马前的兵士道:“你们可有看得仔细?” 发布“敌旗上所书确是‘余’字,看列队的五千余骑军和约二万五千步军,正是崇捷崇锐军的编制。” 发布“哈……”完颜赛不大笑道:“余玠小儿自找死路,我也乐得送他一程。” 发布“将军,小心其中有诈。”徐格在旁劝道。 发布“军师多虑了,我料那余玠一介武夫也使不出什么计谋,此次定是因为军师的买粮、断粮道之计,使得余玠不得不兵行险着。但以余玠三万余人便想阻我大军南下,也未免太小看我大金铁骑了。传我军令,命前锋军立刻搭建浮桥,等待中军一同渡河。” 发布“是!”骑兵应声上马而去。 发布古代的浮桥有很多种,有用船舰或木筏、竹筏、皮筏架设。但最简单、实用的,就是用木筏架设。由于古代森林到处都是,所以木材可以就地取用,只要砍下七、八根圆木用绳索绑在一起,便是一个木筏了。再在水中将各个木筏绑在一起,在上面铺上平板,一座浮桥就制成了。此时仆散揆和便是用这种方法,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架设好了五座宽三米有余的浮桥。仆散揆和心里闪过一丝疑惑,照常规,宋军应在自己架设浮桥之时进行阻挠才对,但宋军至始至终也没有前进一步,这让仆散揆和有一种过于顺利感觉。不过不管他们玩什么花样,等中军一到,什么都解决了,毕竟敌方只有五千骑兵和二万五千的步兵。虽然我们为了在第一时间赶到楚州,而将三万步兵远远地丢在后面,但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是平原,四万骑兵对付这些宋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发布“奇怪,为何不阻止金贼架设浮桥呢?据说是个名叫郑言的出的主意,却别让他害了全军人的性命。” 发布啊……听到身旁那个丫头提到了我的名字,我不禁吃了一惊。 发布“喂,你认不认识那个叫郑言的啊?” 发布“不……不认识,不认识。”我忙双手乱摇。 发布也许是听到了上面的说话,下面传来了郭朝进等人的苦忍着笑的怪声。 发布“真不知爹爹是哪根筋不对,竟然会对那个郑言言听计从。如果此次爹爹有什么闪失,哼!我饶不了这厮。”那野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发布晕,这女人不会是余玠的女儿吧,我……我早该想到了啊,除了余玠还有谁有本事生出嗓门这么大,又这么野的女儿啊,哇……我的命好苦啊! 发布原来此女正是余玠的女儿,名叫余思涵。余玠少时轻狂,因打架而杀死一名老翁出逃。正当余玠穷困潦倒之际,却有一个女人对他不离不弃,她就是余思涵的母亲。只可惜红颜命薄,正当余玠投靠了赵葵,生活开始好转时,她却因难产而死,只留下余思涵和余玠父女两人相依为命。此后余玠对她始终不能忘怀,誓不再娶,给女儿取名余思涵,便是思念其母的意思。 发布因为余玠在家乡留有案底,所以不敢将女儿送回家乡让亲属眷养,只能将她带在身边。也正因为余思涵是在军营中长大的,所以平时总是喜欢舞刀弄棒的,性格也和军中兵士一般粗野、豪放。余玠因为有一个这样的女儿,平时少不了被人取笑,所以余玠对这个女儿是又爱又恨,但想想这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所以心中常常会有些内疚。又见女儿好武,也就常常教些行军布阵的兵法,却没想到余思涵在这方面极有天份,现在虽说只有十八岁,但已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发布呜……呜……对面的金兵斥侯一个接着一个地吹响了牛角,好像是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发布“来了。”余思涵这时脸上露出少有的凝重之色,一双美目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的山头。 发布没有马蹄声,没有马嘶声,只有淮河的流水声,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渐渐地,一阵滚雷在众人耳边响起,持久不断,还有渐强之势,漫天的烟尘挡住了太阳的光芒,几乎只是一瞬间,漫山遍野的骑军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如果说仆散揆和一万骑兵的到来,是一次地震的话,那么这一次就是火山爆发,迸发出来的熔岩充斥着整个北岸,一眼望不到头。 发布“哈……”看着淮河对面的宋军,完颜赛不放声大笑道:“这就是余玠的崇捷崇锐军吗?不过如此而已。” 发布“将军,不可轻敌啊!”徐格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宋军这次看起来好像是来送死的,就算余玠再怎么无谋,也不会笨到这个地步吧。 发布“呵呵……军师请看。”完颜赛不指着己方遍地的铁骑,对徐格说道:“一百年前,便是这些大金的十余万好儿男,打得北宋百万大军丢盔弃甲,连徽、钦二帝也被我们掳到金国。现在我军虽只有四万铁骑,但宋军却只有三万。我若怕了他们,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先祖。哈哈,余玠小儿想以淮河阻我大军南下,别说有浮桥,就算没有浮桥,只要我军投马鞭于河里,便可成桥了,何险之有啊。传令下去,弓、驽手沿江布阵,护着前军渡河,前军渡河后立刻布阵准备迎敌,掩护中军渡河。” 发布“是。”身旁传令兵应声而去。 发布徐格暗叫不妙,史上前秦符坚攻东晋,要过长江之时,也说过类似的投鞭断流的话,最后却以失败告终。但此时军令已下,已不容更改,为今之计…… 发布想着想着,徐格略微点点头,转身对完颜赛不说道:“将军,徐格忽有小恙,或是行军劳累所至,徐格先去休息片刻。” 发布“呵呵,军师请便,此战就交给老夫也无妨。”完颜赛不此时心情极好,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此时的他,看着对面的宋军,就像看着一群待宰的绵羊。 发布完颜赛不战后对这场战的评价时,说道:“那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发布 [奉献] 第十八章 淮河之战(2) “终于渡河了?咦……这仆散揆和倒也有些本事。”余思涵说道。 发布顺着余思涵的目光望去,只见金国的前锋军已经开始渡河了,不过……不会这么历害吧,骑着马在浮桥上走?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金兵,一个接着一个地在摇摇晃晃的浮桥上策马而过,由于在浮桥上的人马过重,浮桥已基本上和水面相平了。虽然我的骑术还算可以,但我可不敢这样做,身上装着几十斤重的盔甲,如果掉到水里那可是件很危险的事。但看策马过浮桥的金兵却没有半分胆怯的样子,好像这对他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了。这就是金兵的实力吗?是不是太恐怖了点? 发布此时宋军阵内传来了三声炮响,炮响过后宋军却是依然毫无动静。余思涵眼中露出些惊异。我知道那是通知车船的信号,但金兵渡河如此迅速,在时间上也许会出些问题。如果金兵过来太多,吃不下反而噎死了岂不冤枉。 发布听到了三声炮响,正在渡河的金兵也吃了一惊,他们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驻足观望,但见宋军始终没有动静,便又放下心来继续渡河。仆散揆和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这次虽说已方的实力远在敌军之上,已方也占尽了天时、地利,但却始终摸不透敌军的意图,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仆散揆和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发布“仆散将军。”一个叫声在仆散揆和的身后响起。 发布“军师有何吩咐。”转头见是徐格,仆散揆和忙恭敬地施礼道,虽然仆散揆和不喜欢汉人,但他知道眼前这位汉人是他得罪不起的,这位汉人不但有过人的头脑,更重要的是有完颜赛不对他的赏识,自从在年前这位汉人献计打败了蒙古人的进攻后,完颜赛不可以说是对他言听计从。却不知他这次找来有什么事。 发布“吩咐不敢,只是有一事相托。”徐格边回礼边说道。 发布“哦,军师只管吩咐。” 发布“将军此次渡河一战若胜,则此事不提也罢。若形势对将军不利,将军不可恋战,务必将此信交于双旗军周立,地址已书于信封之上。如若此事办成,将军可记大功一件。” 发布“军师认为此战会对我军不利吗?”仆散揆和眉头微皱地说道。 发布“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肯定,唯有尽人事而已。” 发布“揆和受教了,如此揆和便要渡河了,告辞。” 发布“告辞。将军切记,不可恋战。”望着远去的仆散揆和,徐格心中终于放下了一件心事。 发布“岂有此理,爹爹为何会如此失策,现在还不进攻。再过两刻钟,待金兵再渡几千过来,便是神仙也难有回天之力了。”余思涵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发布在塔下的郭朝进等人虽然看不见情况,但我们上面说的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他们脸上也都露出不解、焦急的神色。 发布我心中也是暗暗叫苦,我和余玠也都没想到金军渡河如此迅速,一万先锋军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便已全渡了过来,现在中军也已开始渡河了,不过还好中军的骑术便不像先锋军般的精湛,个个都要牵马渡河,所以渡了一刻钟也只有渡了两千多人。车船也差不多到了吧,我想,现在余玠也必定是心急如焚了。 发布其实不单是郭朝进等人奇怪,仆散揆和也感到奇怪,宋军并没有像他想像的一样,在他们渡河一半时展开攻势,既然宋军没有攻击,他们也乐得不动。因为骑兵必需要有一段缓冲地带才能达到最高的速度,从而才能有最强的冲击力。而他们和宋军相距不足二里,所以如果宋军一旦攻击的话,仆散揆和也就不得不以攻带守了。但现在宋军依然纹丝不动,仆散揆和也就十分愿意保持现状,毕竟时间越久,已方渡过河的人就越多,胜利的天平就越向自己这边倾斜。只是……他们还在等什么?难道真的只是这样?仆散揆和不禁哼了一声,再这样下去宋军不是找死吗? 发布此时异变突起,只听几声怪响,两条冲天水柱在浮桥边升起,同时,只听咔嚓一声,一条浮桥已经拦腰而断,桥上的金兵纷纷落水,顿时惨叫声、马嘶声、呼救声响成一片。沿着淮河往上望,只见三艘车船沿着淮河顺流而下。车船上的*像风车般地快迅旋转着,车轮的推进加上水流的速度,使车船有如飞一般地急驰而来。车船的一侧站满了令人心惊肉跳的弓箭手。每艘车船船头上都立着一座巨大的抛石机,十几个士兵正在忙碌着,稍有想像力的人都会想到,刚才的场面一定就是那些恐怖的抛石机造成的。此时不等金兵反应过来,三艘船上的抛石机又先后发出了恐怖的“咯吱”声,三颗巨石带着啸声,划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再次降临到浮桥区。又是一座浮桥应声而断,这一回却是两块巨石砸中了一座浮桥,用绳索绑住的浮桥顿时被砸得粉碎,又有许多金兵落水,无数碎木漂浮在淮河之上,这些碎木穿过在水中挣扎的金兵顺流而下。金军此时才反应过来,尚在浮桥上的金兵争相逃命,却有一条浮桥因为桥上的金兵过于混乱而摇晃剧烈,桥上的金兵纷纷落水,放眼望向淮河,却有如捕鱼收网时,众鱼作垂死挣扎的样子。 发布此时金兵阵营中也是一片混乱,他们被这突如奇来的打击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车船全速行驶之下瞬间便来到了浮桥前,这时除了后面两艘车船逐渐放慢速度外,第一艘车船依旧如风般地驶来。只听轰轰几声,船头包着铁皮的车船有如利刃入肉般地轻松撞毁了剩余的三座浮桥。同时三艘船上的三千弓箭手万箭齐发,无数利箭带着仇恨向侵略者们飞去。 发布由于金军的防御方向是正南的宋军步兵,此时却是背对着车船,所以几轮箭雨下来中箭倒地者已有两、三千人。更让金军气得发狂的,是在淮河北侧尚未渡河地金兵对此毫无办法,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岸的金军被屠杀。当沿河布阵的弓箭手正要攻击车船时,却发现车船这一侧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想攻击也无处可攻。 发布这就是宋军要等的吧。但现在知道了也已经太迟了,仆散揆和突然发现,他已经处于孤立无援,而且还是被敌军前后夹击的境地。真是妙计。虽然是敌人,但仆散揆和还是不得不佩服宋军所用的计策。但他也不愧为一代名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望着对面的宋军,仆散揆和冷哼一声,暗道,虽然此时我败局已定,但凭你们还不足以让我仆散揆和把命留下。 发布想到这里,仆散揆和不顾身后的箭雨,冷声下令道:“全军听令,杀……”说完长剑一挥,带领着亲兵往宋军阵营冲杀过去。 发布 [奉献] 第十九章 淮河之战(3) “哇,打得好!打得好!”此时的余思涵就像个小孩般,兴奋地大叫道:“噫?敌骑冲锋了,仆散揆和也够冷静,现在也只有冲锋才是一条生路了。不过想冲出爹爹的包围却也没那么容易,也该是变阵的时侯了。哈……果然是鹤翼阵。” 发布本来我一直看着车船大战金国骑兵,闻言我才注意到了宋军阵营的变化。本来宋军的阵营是标准的方阵,前排是弓箭手,后面是枪兵杂以盾牌兵,骑兵居中。步兵间距一个步兵位,骑兵间距一个马位,阵营开了上、下、左、右四门,我想那是供骑兵出击所用的。此时见金兵已经开始冲锋,原来居于阵营中部的骑兵,从左、右两门鱼貫而出,摆出阵形,却似仙鹤斜伸出的两个翅膀。几百个阵脚兵在骑兵旁往来奔走,这些阵脚兵的任务就是保持骑兵的队形,在短兵相接时还负责消灭阻碍阵形展开的敌军。(我们时常在书中看到的“弓箭兵射住阵脚”,说的就是那些充当阵脚兵的弓箭手。)同时营中推出几十辆木轮车,在弓驽兵前,十步左右横向摆成一排,推车的宋兵迅速在木轮车之间绑上绊马索,然后退回阵中。 发布此时金兵尚存七千余铁骑,虽然还有骑兵不断地被身后车船上飞来的箭射中倒地,但他们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逐渐脱离了弓箭手的射程。随着震耳欲聋的蹄声,七千余铁骑像洪水般地向宋军阵营涌了过来。 发布此时宋军的抛石机也发挥了作用,一颗颗巨石无情地向骑兵群砸去,随着一声声石头碎肉的声音,马嘶声、惨叫声应声而起。但这些攻击便没有阻住金兵的势头,金兵们凭着高超的马术,毫不犹豫地或跨过或踩过自己战友的尸体,发了狂地向宋军冲去。 发布到了大约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却见宋军阵营中一位弓箭手开弓射出了一箭。呵呵,这个我知道,这是在测距。古代冷兵器作战时弓箭发射的次数很少,对付骑兵时一般都只有两、三次发箭的机会,所以每次发箭的机会都是十分宝贵的。而由于骑兵是快速运动的,所以目测常常不准确。为了不浪费宝贵的发箭机会,古人就想了个办法,就是用弓箭来测距,就像现在我看到的一样,见到那位弓箭手射出的箭能进入敌阵,其余的弓箭手不等吩咐,便迫不及待地射出了手中的箭。由于战前已将三千多名弓箭手安排在车船上了,在阵中只有约二千名的弓箭手,所以对敌人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就像是几颗小石子投入湖中一样,只在骑兵群中惊起几个很小的涟漪。 发布由于敌骑速度特快,所以弓箭手们在射出第二枝箭后就不得不退回阵中。随着弓箭兵的后退,前排的枪兵、盾牌兵纷纷蹲下,盾牌兵竖起了包着铁皮的木盾,各木盾左右相连,在两个木盾之间枪兵架起了长枪,瞬间宋军阵营就成了一片枪林、盾阵。同时两翼的骑兵也开始向金军铁骑的侧面冲了过去。 发布金军的铁骑洪流离宋军已经越来越近了,位于最前面的金兵的眼前,就是宋军布下的车阵,虽然他们知道冲上去肯定没命,但他们没得选择,自从加入军队起他们就想到了有今天这一刻。但这一刻来临时,他们又是那么的无奈,他们不想死,但又不得不死,金国现在已经处于物质奇缺的阶段,如果他们死了,家人就可以得到一个月的生活物质。想着家中饿着肚子的亲人们,想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们咬咬牙,使尽浑身的力气在马身上抽了最后一鞭,冲了上去。 发布木屑横飞,人马惨嘶,金军第一排骑兵撞上了木车阵,交接面就像洪水冲到堤坝般地水花四溅。撞上木轮车的骑兵虽把木轮车撞翻撞碎,但战马被巨大的冲撞力撞得倒地不起,骑在马上的骑兵也被惯性抛飞了过去,还没落地便被穿在了斜竖着的几根长枪之上。踏上绊马索的骑兵虽然把绊马索带走,但人和马都是一个筋斗翻倒在地上,被随后而来的战友踩成肉酱。有些马术精湛者虽然能够越过障碍物,但随后等着他们的便是长枪。 发布相对于金军的铁骑来说,木车阵显然太脆弱了,在第一轮骑兵的冲击下,木车阵已经只剩下一堆碎木头。第二轮骑兵踏着碎木和他们同伴的尸身,义无反顾地冲上了宋军的枪、盾阵。又是一阵惨叫声,虽然长枪刺穿了骑兵们的战马,刺穿了他们的胸膛,但他们还是凭着巨大的惯性冲倒了一排的枪盾,为他们身后的战友打开了前进的道路,他们知道身后的战友还会重复他们的所做的事,但结局是怎样的他们已经看不到了,因为,在他们为胸前被长枪刺穿的一个大洞而嚎叫时,战友们的铁蹄,很快就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发布在这时我才真正了解到什么叫做渺小,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渺小的,渺小到他们的生死都是无关紧要,他们的死也许只是为了撞毁一架木轮车,他们的死也许只是为了带走一条绊马索,更有甚者,有些人的死只能上枪尖上留下一个缺口。但我同时也了解到了什么叫做伟大,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叫做伟大,虽知道前面是死路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虽知道冲过来的是死神,但还是不后退半步。我并不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见到这样的悲壮场面,还是让我在心灵深处感到一种震憾。 发布终于,在金兵冲破了四排枪阵后,骑兵的势头被阻住了。这时我才知道宋军的铠甲为什么会这么重了,宋军最重的铠甲达到七十斤,最轻的就像我身上这件也有四十余斤。因为宋军缺马,所以大多数时侯都要用步兵对付敌人的骑兵,这么重的铠甲显然就是为了抵抗骑兵冲击力的,如果这场战没有这么重的铠甲的话,那还不知要被敌骑冲破几道枪阵呢!而如果枪阵被骑兵完全冲透的话,那将是步兵的噩梦。 发布此时的敌骑因为没能冲破枪阵,而陷入了短兵相接之中,不知是什么时侯,战场上已听不到马蹄声了,取而代之的是喊杀声、惨叫声、金铁交击声,时不时还有几颗飞上天的人头和断臂,还有喷向蓝天的鲜血。骑兵没有了冲击力,便完全失去了优势,再加上两侧被宋军骑兵冲击,金兵的阵形很快就被冲乱了,片刻之后金兵就被分成几个小块各自为战。 发布虽然金军败局已定,但由于宋军骑兵太少、太弱,所以不断的有金兵从薄弱部位冲破包围圈四散逃走,有些金兵竟是直奔我所在的瞭望塔而来,郭朝进等人慌忙聚在塔下横枪严阵以待。 发布哈……我终于可以试试我的箭术了。 发布 [奉献] 第二十章 淮河之战(4) “让我来。”我取出弓箭正要射,却被余思涵一把抢过。 发布咦,这女人倒也有些力气。见她轻松地拉了个满弓,我不禁有些惊异。我现在所配的弓与沈澈府中的弓却是不相同,这把弓是标准的弓箭兵所用的装备,足有60余斤。如若是用手提起60斤的重物倒也不足为奇,但开弓却不一样。开弓时,右手只有食指和拇指捏住箭枝受力,所以并不是普通没有经过训练的人,都可以拉满弓的。 发布此时却见余思涵连射了几箭,却因为敌骑跑得太快而且下面到处是帐篷,所以一箭都没射中,只有一箭射中了马股,却让那马跑得更快了。 发布“不好玩。”余思涵悻悻地把弓箭还了给我,我不禁愕然,这女人难道还把这战场当作扮家家么? 发布不及细想,我接过弓迅速地搭上一枝箭,盯紧一名金骑,箭随人走,在金骑没入帐篷的一霎那放出手中之箭,只听“咻”的一声,箭往帐篷直奔而去,几乎是同时,帐篷后便传来了一声惨呼和人体落地的声音。 发布不理余思涵和塔下郭朝进等人惊异的眼神,我接着连开六弓,顿时便又有五员敌骑应声而倒,只有一箭落空。此时,如果余思涵等人以为我第一箭只是运气的话,那么这后来的几箭,却让他们彻底地对我另眼相看了。 发布此时,我发现左上角跑来一员金将,这员金将在十几员亲卫的保护下,渐渐进入了我的射程。唔……是条大鱼,我压制住心中的狂喜,开弓瞄准,左手举弓慢慢地移动,努力把握着金将的速度,也许是天意如此,在我放箭地一霎那,右臂却被身旁地余思涵挡住,羽箭顿时失去了准头斜插在地面上。再看那金将,却已消失在帐篷之中,再也找不着了。 发布我恼怒地瞪了余思涵一眼,心中说不出的郁闷。 发布“喂,只是一员小将而已,何必如此?”余思涵不屑地说道:“你也不过射死六员金兵而已,何足道哉?人家郑言只一条计策便杀得万余铁骑溃不成军,你若是像郑言般的历害,我便服你。” 发布我不禁气苦,心想和这女人哪还有道理可讲,只得独自生着闷气。 发布如果当时我知道那个金将就是仆散揆和的话,如果当时我知道仆散揆和带着一封信的话,如果当时我知道那封信,重要得差点让崇捷崇锐军全军覆没的话,也许当时我就会气得撞墙而死。 发布这时,有一部宋军骑兵衔尾追杀了过来,但苦于马匹跑得不快,追了一阵便回身向这边靠拢。战场上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只余少量金兵还在负隅顽抗,却只有被杀的份了。 发布“咦!是爹爹。”余思涵认出了领头的正是余玠,忙下塔向余玠跑去。 发布我心中暗叫了几声不好,但想躲也没地方躲了,只好硬着头皮下塔往余玠等人迎去。 发布大战之后,众人满身都是血污,也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余玠等人跳下马来,鲜红的血水还在顺着盔甲往下滴,也真亏余思涵还能认得出来。 发布“丫头,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快回帐篷去。”看着余思涵披头散发的样子,余玠皱着眉头道,余玠面对着千军万马也不皱一下眉头,却唯独对他这位女儿毫无办法。 发布“爹爹,你没受伤吧,让我看看。”余思涵不理余玠的话,拉着余玠左看右看。 发布“去去,别在郑公子面前失礼了。” 发布“郑公子?你是说郑言?”余思涵不禁一愣,然后兴奋地道:“他在哪啊,我也想见见这位大英雄。” 发布“你……你们……不认识吗?”余玠看着我疑惑地道。 发布“他……他就是郑言?”余思涵难以至信地看着我道。 发布唉,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虽然我不想惹这位刁蛮少女,但事到如今想躲也没地方躲了,于是只得硬着头皮道:“在下郑言,字子恒,见过余小姐。” 发布余思涵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的对着我左看右看,突然哼了一声道:“想叫我服你,可没那么容易。”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帐篷去了。 发布余玠尴尬地望着我道:“小女自小管教不严,失礼之处,还请郑公子多多见谅。” 发布我苦笑道:“哪里哪里,令媛聪明伶俐,不曾失礼,不曾失礼。” 发布“呵呵。”余玠心里当明白自己的女儿,也明白我说的只是客气话,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道:“如此余玠便回战场做善后之事了,此战多亏了郑公子的妙计,余某回来再为郑公子庆功。告辞。” fu发布看着余玠一行上马离去,我不禁叹了口气,想不到像余玠这样的英雄人物却也有慈祥的一面。 发布“军师,吾悔不该不听军师所言啊,有此一败,叫我有何面目回去面见吾皇?”完颜赛不满面羞惭地对徐格说道。 发布“完颜将军不必自责,徐格也没看出其中的玄机,若要说责任,徐格也难辞其咎。” 发布“唉!军师不必如此。”完颜赛不颓唐地说道:“余玠这厮何时变得如此聪明了,竟会想到用车船来冲断浮桥,我完颜赛不今日倒中了他的奸计。” 发布“非也,完颜将军。谅余玠这等武夫也想不出这等妙计,吾料其必是有高人相助,不过就算这高人再历害,我看也想不到我还有后着吧。” 发布“哦,军师难道还有反败为胜之计不成?” 发布“这就要看仆散将军了。” 发布“仆散揆和?他不是已经在南岸战败了吗?此时生死不知,焉能反败为胜?”完颜将军疑惑地道。 发布“将军有所不知,仆散将军渡河之前我已嘱咐过他,让他无需死战。宋人马弱,若仆散将军依我所言,逃生却也不难。我已托仆散将军办件大事,此事若成,崇捷崇锐军便难逃我军的五指山了。”徐格得意地笑道。 发布听完徐格的述说,完颜赛不禁大喜地道:“军师真乃神人也,哼,此次我定要亲手砍下余玠这厮的人头,为我那一万精骑报仇。”想了想,又道:“还有那为余玠献策之人,我定要活剐了他。” 发布哈啾……南岸宋军帐篷前,我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靠,最近怎么老这样啊,没发烧没感冒的,老打喷嚏。 发布 [奉献] 第二十一章 赌局 “大哥,大哥,你看俺,捡了这么多东西,回去该可以换不少赏钱吧。”新兵背着满身的盔甲、兵器,气喘吁吁地对老兵说道。 发布“赏钱?你抱着一堆垃圾回去领赏钱?我看板子还差不多。”老兵没好气地说道。 发布“啊,这些……这些东西不值钱吗?哎哟,好重,大哥帮帮忙。”听到原来自己背的东西不值钱,新兵才发觉这些东西原来这么重。 发布好不容易新兵才在老兵的帮助下,丢下了一堆的盔甲,那盔甲重的,连老兵都咋舌不已。 发布“大哥,那什么东西才值钱哪,我还想存些银子,买些东西给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呢?” 发布“小子,动动脑筋吧,哪些东西是我们少而金人多的?” 发布“我们少而金人多?哦,我知道了,他们的人比我们多,可是这战场上的金人都是死人啊,我总不能背着死人……” 发布“人你个头啊!”老兵忍不住踹了新兵的屁股一脚道:“是马啊,猪头,一匹马比一车的盔甲都值钱呢!” 发布“哦,大哥为何不早说啊,现在都只有死马了。” 发布“死马也好啊,我军正缺军粮呢,叫上几个兄弟抬回营去,少不了你的赏钱。还有箭,金人的箭里面可有不少是雕翎箭呢!” 发布“多谢大哥。”说完新兵便欢天喜地地约人去了。 发布“郑公子来了!”看到我进来,余玠和他的两位统领忙起身相迎。 发布余玠道:“郑公子快请入座。今日多亏公子妙计,我军才得以在此阻住金军南下的势头,余玠代三军将士谢过公子了。” 发布在余玠身旁座下,我忙拱手说道:“余将军这么说可折煞郑言了,此战之功,当属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军士,郑言哪有寸功可言啊。” 发布“郑公子此言差矣!”骑军统领王承说道:“我大宋由于无马可用,所以长期以来倍受金贼欺凌。今日多承郑公子妙计,我军才能以三千余伤亡的代价,杀贼九千余人,着实让我军兵士扬眉吐气了一番。此战首功非郑公子莫属。” 发布“王将军说得对。”步军统领张虎以敬佩的眼神望着我道:“我张虎好久没打这么痛快的仗了。往常就算是打胜仗,我们也没办法扩大战果,只能眼看着敌骑从容逃走。此次若不是郑公子施计,成功地夹击了金贼,我看就别说北岸的二万多敌骑了,就是已渡河的那一万二千余骑,我军对付起来也要颇费力气。” 发布闻言,我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没想到金贼渡河如此迅速,竟然可以骑马过浮桥。” 发布“郑公子有所不知。”余玠笑道:“金贼可以骑马渡河的,也只有那被我们击溃的一万先锋军了。那一万先锋军堪称精锐,在我军的重重包围下竟还让它逃出二千余人。不过这只部队被击溃后,就算金贼三万步军赶到,我们也有把握将其阻于淮河北岸了。” 发布我点头道:“那三万步军若是新征的士兵,在强渡淮河上确实起不了什么作用。如此我们虽然人数比金贼少,实力其实是和金贼所差不多,我们强在有车船和淮河天险,金贼若是强渡淮河,则必然是个鱼死网破之局,就算金军成功地打败我军渡过了淮河,却也没有能力再攻楚州了。我想完颜赛不绝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发布“郑公子说得对。”余玠说道:“但我们却也不能大意,特别是要防范金贼趁夜渡河。若让金贼趁夜色渡过淮河,则我军败亡之时亦不远矣。” 发布闻言我暗自点头,余玠此时表现出了一位名将的素质,在胜利后也不放松警惕。 发布只见他板着脸转身对张虎吼道:“张虎听令!” 发布“末将在。” 发布“你部入夜时,着盔而睡,若有警示,务必于一刻种内准备妥当。” 发布“末将领命。” 发布“王承听令!” 发布“末将在。” 发布“你部入夜时,加派人手巡逻,若发现金贼偷渡,务必以最短的时间示警。” 发布“末将领命。” 发布想了想,余玠又对王承道:“通知水军,入夜之时放下所有小船,沿河布哨。绝不能让金贼偷渡过河。” 发布酉时,金贼的三万步兵在迟到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赶到了北岸。我望着对岸杂乱无章的旗帜,和拿着各种武器的步军,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这三万步兵果然是些乌合之众,有些甚至连盔甲也没有,所搭的帐篷也是东一个西一个毫无章法可言。这样的军队若是用在渡河或是攻城的话,只是多消耗些弓箭而已。就算是金国的二万多骑军,也并没有对战友的到来表现出多少兴奋之情,他们依旧沉浸在今早一败的沮丧之中。 发布“郑言,我家小姐找你。” 发布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余思涵的两个丫环,顿时头大如斗。而身旁郭朝进等人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看在眼里,真想狠狠地踹上他们两脚。 发布无奈之下,跟着丫环走进帐篷,却见丫环进门就顺手抄起一根杀威棒,一左一右的站在余思涵两侧,我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发布还不等我定下心神,却听余思涵大叫一声道:“郑言,你这厮如何敢欺骗本小姐?来呀,杀威棒伺侯。” fu发布见两个丫环举棒就要打,我忙道:“小姐息怒。郑言乃一介书生,经不起打啊。” 发布“哼,还想骗我,如果你是书生的话,哪会有那么历害的箭法?你当本小姐好骗吗?” 发布“小姐息怒,请听我解释。” 发布“说,如果还想骗我,小心你的狗腿。” 发布“是,是,小姐。”我忙将我预先想好的说辞推出来道:“小姐,这射乃我们文人必学的礼、乐、射、御、书、数中的一项,而我从小就喜欢射箭,正所谓熟能生巧,我射箭射了十几年,射得准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 发布“嗯,倒也有些道理。”余思涵沉呤道。 发布正当我暗松一口气的时侯,余思涵两眼一瞪,又说道:“不过……我问你认不认识郑言的时侯,你为何说不认识?” 发布“小姐,冤枉啊。认识只有认识别人,哪有认识自己的?古人有云:能知人而不自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我慌忙胡诌道,反正谅这丫头也没读过多少之乎者也的书。 发布果然,余思涵这下也被我蒙住了,只见她满面疑惑地说道:“哦,古人也这么说的吗?好像是有点道理。” 发布“那好,这些都算了,但你为什么要装作不懂作战,不懂阵法的样子,你是想让我出丑吗?” 发布“小姐,我……我是真的不懂啊,我还想像小姐请教呢!”我这句倒是一句真话。 发布“你……你真的不知道?”余思涵疑惑地看着我道。 发布“千真万确。” 发布“哈……好极了。”余思涵喜上眉梢道:“我还正想收个徒弟呢。那好,以后我想教你的时侯,你要随传随到,明白吗?现在你可以走了。” 发布啊,身边地两个丫环震惊地看着余思涵,心中想到:什么时侯小姐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发布“告辞,告辞。”不理两个丫环吃惊的表情,我飞也似的逃出门外。 发布刚擦完头上的冷汗,保护我的那二十名亲卫便围了上来,拉着我左看右看的。我心中一片感动,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还是有人关心我的。但还不等我多感动片刻,众人便发出一阵嘘声,一哄而散。原来他们见我进去,便在门外开了赌局,赌的就是我伤头还是伤手、伤脚,坐庄的却正是那郭朝进,此时正是庄家通杀,正喜孜孜地在那数着银子呢。 发布什么世界啊?各位大哥,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把我加入书架吧,推荐也不错啊。 发布 [奉献] 第二十二章 沉浮桥 大清河是淮河的一条支流,由于其河道不宽,所以每年雨季来到时,大清河的水面都会上升二、三米。正因如此,所以在大清河之上,少有桥梁,因为木制桥梁都经不起几年的水淹,平时百姓多是摆渡过河。“沉浮桥”是一座十分普通的石拱桥,其之所以会被称作“沉浮桥”,是因为他一年中总有几个月是沉在水面下的。这座桥也不知是什么时侯建成的,因为它是一座石桥,所以它在经历了无数次洪水的清洗后,依然屹立不倒。只可惜,建一座石桥对当地百姓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方圆十里也就只有这么一座。 发布是日,乌云密布,雷雨交加,狂风时不时卷起一层层雨幕,就像掀起一层层帘子一样。一队骑兵在风雨中艰难地前进着,豆大的雨点打在士兵的盔甲上,发出炒豆子般的“啪啪”声,由于风大,所以每个人都尽量弯着腰,趴在马上。战马也时时被空中突如其来的响雷,惊得四蹄乱蹬。在这样的天气下巡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但在这队骑兵里,一百余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一声怨言,因为他们知道,走在最前面的,是他们的统领。 发布骑军统领王承看了看天上的乌云,乌云完全遮住了太阳,让现在的天色看起来像是傍晚。今天已经是淮河之战后的第三天了,这几天是水军和骑军最繁忙的几天,水军忙着沿河布哨,骑军忙着四处巡逻。但完颜赛不却没有任何动静,双方就这样在淮河两岸对峙着,就连被余将军当作智囊的郑言,也猜不透其中的道理。想起这个郑言,王承心里一种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这个郑公子,并不像王承所知的其它文人一样懦弱无能。每当想到这位郑公子在自愿留在楚州时的一番话,王承心里就热乎乎的。大宋如是多几位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被外族欺凌至此。这次如若不是郑公子的计策,现在的崇捷崇锐军,也许只能窝在楚州里等死了。 发布王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雨水早已经浸透了他盔甲下的衣服,使他觉得盔甲特别的沉重。但王承心里还是希望这场雨下得更大些,雨下得越大,淮河的水就越急,金贼渡河就越困难。但雨下大了对宋军来说也有不利的因素,淮河水流太急,水军的小船在淮河上行驶,就成了一件很危险的事。不得已之下,余玠只得加强骑军的巡逻,而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一向身先士卒的王承,便承担起了巡逻上游的责任。他们现在的目的地便是“沉浮桥”,那是到淮河上游的必经之路。 发布昏暗的光线和浓密的雨幕大大地降低了众人的视野,众人有如在黑夜中行走般,向“沉浮桥”的方向摸索前进。突然,一阵风过,百余个身穿盔甲、手拿兵器的兵士一下跃入众骑兵的眼中,众人心中一惊,忙一字排开,摆好冲锋阵形。那百余个兵士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一阵慌乱后也匆忙摆起了一个凌乱的盾阵。 发布“将军,不是金贼,说不定是来援的厢军。”陈潜看着他们慌乱的样子,不像是训练有素的禁军。 发布“嗯,确实不是金人。”运足目力望去,王承看见这些兵士后面正是“沉浮桥”,桥对面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还有不少兵士。隐约也可以看到些旗帜,但由于能见度太差,实在看不出是哪只军队。 发布还是小心点好,现在可不容出一点差错,想到这里,王承便示意身旁的一位骑兵上前问话。 发布那骑兵会意,拍马上前几步,便向对面吼道:“前军是何人所领,欲往何处?” 发布稍时,只见对方阵营中转出一员小将,上前喊道:“我军是吴欲刚所属的厢军,奉吴将军之命,前往楚州救援。” 发布“哦,原来是吴老哥的部队啊。”王承笑着大声喊道:“不知吴将军左肩的箭伤可有痊愈?” 发布“多承将军挂念,吴将军的箭伤已无大碍了。” 发布闻言,王承脸色大变,但片刻便恢复过来,大声朝对面喊道:“如此甚好,楚州便在南方三十里处,我等先行一步。告辞!” fu发布众骑兵闻言顿觉有些不对劲,此次出来的目的是巡逻淮河上游,为何听统领的意思好像这就要回头了。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众骑兵也没有人问出声。 发布王承不声不响地带领着众骑兵行至一里外,突然勒住战马。众骑兵也纷纷停下,不解地望着他们的统领。 发布“弟兄们。”王承回过马头,对着众骑兵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们是敌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的部队,但他们确实是我们的敌人。” 发布众骑兵闻言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有些士兵已经从刚才统领的奇怪表现,猜到了这一点。 发布“说吧,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发布“对,我们崇捷崇锐军没有怕死的人。” 发布“好!”王承望着众骑兵一张张坚毅的脸,心中誓死豪情油然而生,说道:“你们果然都是大宋的好男儿,陈潜!” 发布“在!”一位虎背熊腰的骑兵应声而出。 发布“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大营,通知余将军,后方有敌来袭,余将军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发布“可是将军……”陈潜一脸不甘地说道。 发布“没有可是,如果你不能把消息送到,这里的一百多个兄弟就白死了,你可知道你此行的重要性?” 发布“是!将军保重。”陈潜知道王承命令已下,不容更改,只得眼含着泪水,在马上对着王承深深一鞠,然后头也不回地策马狂奔而去。 发布“弟兄们,我们今天要死了。”王承看着陈潜离去,转身对众骑兵说道:“我们可以选择回营,没有人会责怪我们。毕竟,‘沉浮桥’处大慨有过万的敌军,而我们只有百骑。” 发布“但是,如果我们不死,我军就会受到敌军的两面夹击。如果我军战败,接下来的就是我们在楚州的亲人。你们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发布“不愿意。”众骑兵异口同声地喊道。 发布“好,那就让我们的死来拖住敌军,我们拖的时间越久,我军撤回楚州的机会就越大,你们愿意吗?” 发布“愿意……” 发布“愿同将军一同战死……” 发布雨,越下越大了。风,越刮越猛了。不变的,只有英雄们誓死的决心。 发布 [奉献] 第二十三章 沉浮桥之战(1) 周成心里还在为刚才能够成功地骗走那一队骑兵而洋洋自得,但是这个鬼天气,唉。周成情不自禁地咒骂了一声,看来金人的银子还不是那么好赚的。 发布“动作快点。”周成吆喝着,看着这些慢吞吞的手下,他心中就有气。他们那满脸不情愿的样子,tmd,老子不也和你们一样像个落汤鸡吗?老子还是二当家的呢! 发布此时一阵滚雷在周成的后面响起,但这阵雷声也未免太长了些,周成疑惑地转过身去。却见一队骑兵有如从天而降,马蹄踏得雨水飞溅,风一般地冲进自已的队伍。随着几声利刃入肉声和惨叫声,队伍像炸了锅一样的慌乱起来。看着像潮水般往桥上涌的手下,周成猛然清醒过来,撒腿就往“沉浮桥”跑去。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将周成死死地压在地上,周成感到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他想要喊,但地上带着淤泥的雨水马上堵住了他的嘴,然后一只坚实有力的手,像翻一个小孩一样把他翻了过来,接着,一把冰凉地刀刃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发布“将军饶命……”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周成彻底地丧失了反抗的yu望。 发布“说,你们是谁的部队?”王承从马上飞身而下抓住了一个活口,看着他求饶的样子,王承知道自己选对了人。 发布“我……我们是,周立的部队。” 发布“双旗军周立?有多少人?来做什么?”王承把手上的大刀紧了紧,说道。 发布“共……共……有一万七千人,是仆散揆……和叫我们来夹击崇捷崇锐军的。” 发布“仆散揆和?他也在军中?”王承倒吸一口凉气。 发布“是,是……随着他的还有两千余金国铁骑。将军饶命,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啊……” 发布雨水冲刷着满地的血水,腥红的血水很快就汇成一条小溪,蜿蜓流向淮河。 发布“将军,敌人除了逃到对岸的,已经全部消灭。我军十余人轻伤,一人死亡。” 发布“嗯。”王承应了一声,随手将已被鲜血染红的腰刀插回刀鞘内。一百余名骑兵对付三百余乌合之众,又是攻其不备,这样的战果本就是预料中的事。 发布王承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故布疑阵,虽然刚才有不少敌军逃回对岸,但料想他们慌忙逃命的时侯,必然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有一百余人。二:就是死守“沉浮桥”,所谓狭道相逢勇者胜,死守也未必不是一个办法。 发布大雨,还在下着。王承任由冰凉的雨水冲刷着他坚毅的脸庞,他知道他现在的每一个决定,不仅关系到崇捷崇锐军的命运,也关系到楚州的命运。 发布第一种选择十分诱人,如果敌人被自己吓住,不敢过河的话,那么身边这一百多个弟兄还有全身而退的希望。但王承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仆散揆和也在对岸,周立可能会被吓住,但他不会。就算仆散揆和也相信对岸有不少骑兵,他也会让双旗军搭浮桥渡河,这样反而弄巧成拙。而第二种选择却可以让敌人产生轻敌的心理,敌方见已方只有一百多人,必然不会大动干戈的,再去搭建浮桥过河。 发布想到这里,王承转身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下马,于桥头布阵。” fu发布随着军令传下,一百多名骑兵很快的在桥头摆好了一个整齐的方阵。 发布这时对岸发现王承等只有一百多人,顿时传来一阵笑骂之声。原先逃回去的那些人,更是恼羞成怒,骂不绝口。 发布此时,对面一个声音喊道:“来将何人,通上姓名,我周立不杀无名小将。” 发布“哈……”王承大笑道:“周立小儿你听好了,我便是崇捷崇锐军骑军统领王承,你下地狱喝孟婆汤时,可别忘了是我砍下你的狗头。” 发布“原来你就是王承。”周立叫道:“我弟弟怎么样了?” 发布“你弟弟?”王承笑道:“我可不知道哪个是你弟弟,不过这边你的人,没有一个活着的就对了。” 发布“王承……你……”对面传来周立气恨交加的声音道:“儿郎们,给我杀!” 发布“杀……”众贼兵大喊一声,他们举着皮盾大刀就往桥上冲杀过来,原先逃跑的贼兵为了泄愤,此时却跑在最前面。在他们眼里,这一百多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发布但当他们跑到那一百多人面前时,他们才知道自己错了。为了这个错误,他们付出的就是他们的生命。 发布虽然双旗军的人数要比王承的人多得多,但王承的人守的地方是桥头,所以在“沉浮桥”桥头这个局部,却是王承的人多。每个冲过桥头的贼兵,都要面对三、五个刺向自己的长枪。首当其冲的就是最前面的贼兵,他们先是感觉到盾牌上传来一股大力,使他们的盾牌情不自禁地偏了一个角度,然后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胸口便一痛……。 发布在贼兵中却有不少是打过仗的老兵,他们知道长枪的弱点,那便是长枪刺出后收回这一段空隙。所以他们像往常一样,在长枪刺中自己前面的战友后,迅速加快了速度往前冲去。他们知道,只要他们靠近这些长枪兵,那么他们手中的大刀就是那些枪兵的噩梦。但这次他们并没有如愿,他们难以自信地看着没入胸口的枪尖,只有前进两步,至死他们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的枪会这么快。 发布呵呵,平时的训练到这时终于派上用场了,王承赞赏地看着手下的兵士们,兵士们正有条不紊地进退剌杀。前排的枪兵剌出长枪,不管有没有剌中目标,他们都会迅速退开。随后便是后排的枪兵,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发布众贼兵则叫苦不迭,他们觉得前面尽是连绵不绝的枪尖,他们根本就没有近身的机会。后面的贼兵没有看到前面的情况,依然死命往前冲。前面的贼兵想退,却身不由已的被后面的贼兵推上了黄泉路。 发布不稍时,桥头处便堆满了贼兵的尸体,而王承的骑兵们却没有一个受伤。此时贼兵们终于意识到,他们面对的并不是普通的一百人。他们深深地感觉到,如果这样下去,除非是把这一百人累死,否则他们是攻不过去的。内心的恐惧让他们再次像潮水般的后退,霎时,“沉浮桥”上除了死尸和一些还在不断嚎叫的伤兵,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了。 发布见贼兵退却,王承队伍中走出了两个兵士,他们抽出腰刀,平静地走向那些伤兵……崇捷崇锐军大多数的时间是和金国作战,长期的作战习惯就是不留俘虏,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不多时,“沉浮桥”便再次陷入沉寂中,雨声、风声再次飘入在众人耳中。 发布“哈……”王承笑道:“周立小儿,见识到我崇捷崇锐军的历害了么,不怕死的就上来吧!” 发布 [奉献] 第二十四章 沉浮桥之战(2) 崇捷崇锐军营,余玠帐内。余玠、张虎和我正在商议接应粮草之事。就目前的形势来说,两军隔河对峙越久,对我军越是有利,只要有一批粮草运至楚州解燃眉之急,这场战也就算胜了。三天前,余玠就已经派快马至扬州求援了。扬州至楚州只有四天的路程,这么算来,再坚持个四、五天,崇捷崇锐军就可以退回楚州,舒舒服服地等着完颜赛不退军了,呵呵,只要运一个月的粮草过来,完颜赛不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将楚州围上两个月吧。 发布“报……”马蹄声过后,一名军士带着满身的雨水冲进帐篷,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满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直往下淌。 发布余玠认得这名军士正是王承身边的骑兵,不由得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忙起身对那位军士说道:“快讲。” 发布“报余将军,我军后方‘沉浮桥’处发现过万敌军,身份不明,王统领正率百余骑,誓死拖住敌军。” 发布众人闻言有如晴天霹雳般的惊得目瞪口呆。这过万敌军已经联同北岸的金军,对崇捷崇锐军形成了夹击之势,如此崇捷崇锐军便再也没有能力阻止金军渡河了,而一旦北岸的金军渡过淮河,崇捷崇锐军便再无幸理。如今唯一的生路,恐怕就是不顾王承,退回楚州了。 发布帐中顿时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之中,众人都有点不愿相信这残酷的事实,三天前淮河之战取得的优势现在已经半分不剩了,甚至崇捷崇锐军不马上撤退的话,还有被全歼的危险。 发布良久,余玠带着嘶哑的声音,无力地说道:“传令下去,全军整备,回楚州。” 发布在场众人都知道余玠这声令下意味着什么,王承的最后一丝生机就被这句话掐断了。虽然很冷酷,但也很无奈,如果想要救王承,那就要冒着牺牲更多的人,甚至是整个崇捷崇锐军的危险。像这种壁虎断尾式的决定,无疑是明智的,但真正用起来,还是让人无法接受。 发布“将军,属下有一个请求。”前来的报信的军士此时跪地说道。 发布“说。”余玠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很少有属下对他提出请求,他知道,如果是想请求增援的话,自己是不可能答应的。 发布“属下想归队,望将军成全。”只见那军士脸上一副决然之色,坚定地说道。 发布帐中众人闻言不由对他肃然起敬,那无疑是一种自杀的行为,但他却宁死也不肯丢下自己的战友。 发布“你叫什么名字?”余玠问道。 发布“属下陈潜。” 发布“好,是条好汉,你去吧!我会记住你的。” 发布“谢将军。”陈潜毅然转身走出帐篷。 发布望着陈潜的高大的背影,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发布“杀……”王承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杀退双旗军的进攻了,双旗军在第一次进攻失利后,就将皮盾换上了相对厚重的木盾,木盾表面上包有铁皮。士兵们虽然还是可以打退他们的进攻,但长枪却承受不了木盾上的反作用力,几次攻击下来,虽留下了几百具贼兵的尸体,但士兵们手上的长枪也已断得所剩无几了,士兵们也倒下了好几个。 发布当贼兵再一次冲上来时,士兵们毫不犹豫地抽出腰刀和贼兵厮杀,士兵们凭着的勇气和团结,一次又一次地杀退敌人的进攻,但到现在,能站着的人却只有二十余个,而且个个带着轻重不等的伤。 发布王承身上也受了几处刀伤,雨水透过撕裂的盔甲,冲洗着还在流血的伤口,伤口发出一阵阵剌痛。但让王承受不了的,还是眼看着同生共死的弟兄一个个倒下。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王承暗道一声,你们至死也没有哼一声,做哥哥的呆会儿就下来陪你们。 发布“王承将军。”此时对岸一个厚重生涩的声音喊道:“在下仆散揆和,我们金人最敬重像王承将军这样的英雄人物,如若王承将军肯归顺我大金,我皇必不会亏待将军的。” 发布“哦……”王承失笑道:“要我王承降金,其实也简单,只要仆散将军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发布“将军请说,只要能办得到的,在下一定尽力。”对岸传来仆散揆和惊喜的声音。 发布“那就是让我来做金国的皇帝,仆散将军能办得到吗?”王承不顾满口的鲜血,放声大笑,众兵士闻言也忘了伤痛,齐声哄笑着。 发布“哼,王将军这是在自找死路。” 发布“不劳费心,王承是死是活,自由天命。” 发布“我看未必!”仆散揆和冷声喝道:“王将军的生死,好像只是我的一句话。” 发布“哈……”王承笑道:“仆散将军尽管过来和王承大战三百回合,看看哪个先死。” 发布等了许久却不见仆散揆和的回应,四周一片寂静,连双旗军的贼兵也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发布不好,王承心中一惊,脑海中闪过仆散揆和的骑兵骑马过浮桥的情景,难道这个仆散揆和竟然要用骑兵,在这雨雾中冲过这只有两米多宽的“沉浮桥”? 发布“快,把马牵过来。”王承大声叫道,他们骑来的一百多匹马正绑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兵士们闻言便匆匆将马牵了过来,在王承的指挥下,众兵士将百余匹马前后拴好,正对着桥头。 发布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王承大喝一声,在带头的马股上狠插了一刀,众兵士也对着马群猛赶,马群在众人的驱赶下向着“沉浮桥”狂奔而去,片刻便消失在雨幕中。 发布不稍时,对面便传来一阵人马惨嘶声,其中还间或着贼兵呼痛咒骂声。 发布“哈……”王承大笑着道:“仆散将军,你的骑兵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想必双旗军的朋友也深有体会吧。” 发布“哼。”仆散揆和气极败坏地大声喊道:“王承将军还有多少马呢,我想现在王承将军已经是无计可施了吧。” 发布“不劳费神,呵呵。”王承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转身对身后的十余名手下道:“弟兄们,我们杀……” 发布说完,带头向桥的另一方杀去。 发布陈潜勒住战马,望着前面黑压压一大片的贼兵,贼兵已经过了“沉浮桥”,那就意味着弟兄们已经全部阵亡了,不,还有一个,陈潜心里对自己说道,还有一个我呢,弟兄们,等等我。想到这里,陈潜端起长枪,大喝一声,向贼兵冲杀过去…… 发布是役,王承及所带领的一百一十五人全部阵亡,共歼敌八百八十余人,成功的将敌军万余人拖住了一个半时辰,使崇捷崇锐军得已安全地撤回楚州。 发布 [奉献] 第二十五章 出逃 楚州老城,亥时。刚洗完澡的我,还来不及躺下休息,便听到金国铁骑的马蹄声。我也懒得登上城墙观看,反正我也知道,完颜赛不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攻城的,特别是在这样的雨天。 发布此次崇捷崇锐军能顺利地撤回楚州,还多亏了这场大雨和王承。这场大雨使得淮河水流湍急,北岸金兵在发现我们撤退后,发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渡过河。而王承则把我军后方的过万敌军,拖在“沉浮桥”足足一个半时辰,所以崇捷崇锐军才能有惊无险地退回了楚州。但尽管如此,金国骑军也在崇捷崇锐军进城后半个时辰便赶到了楚州。 发布一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后方夹击崇捷崇锐军的到底是什么人的部队。为什么在通信如此不便的今天,竟能和金军配合得如此之好,难道是仆散揆和?不怎么可能,据说那只部队不是金人,仆散揆和再怎么本事,也不可能短时间内组织起一支汉人部队吧。除非这支汉人部队本来就是投降金国的。双旗军……这个名字突然闪入我的脑海里,前几天楚州粮草被夺时,余玠就说过这只部队已经投降了金国,只是当时大家都以为,那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都没放在心上。如果仆散揆和败走后,及时联系上双旗军,确实有可能在三天内赶到“沉浮桥”。好个仆散揆和,这群乌合之众到你手上,竟然变成了一支能够左右胜负的奇兵。 发布我躺在床上,感受着床板的震动和阁楼的咯吱响,耳边尽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持久不绝。这使我想起了每逢春节时,那烦人的鞭炮声。但现在,我是多么希望城外的是鞭炮声啊,以前觉得烦人的鞭炮声,现在却觉得那是多么的可爱,还有满桌的好菜和冒着热气的饺子,还有坐满一桌的家人……但这一切离我是那么的遥远。 发布怎么办,是逃还是继续呆在这里?一个想法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挣扎着。凭着我的隐藏和反跟踪手段,逃走并不是件难事。毕竟,敌军步兵还没到,二万多的骑兵要围下方圆几公里的楚州双城,还是有很多漏洞的。因为双旗军本就在南岸,不必渡河,所以我想双旗军应该也已经赶到了。但就算双旗军已经赶到了,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况且双旗军都是汉人,这点还可以好好的利用。 发布虽然我知道历史上的余玠不会这么短命,但是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这一战啊,鬼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tmd把历史改变成这样。我想逃走,但王承和陈潜的身影,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心底下一直有个声音在骂自己是懦夫。但不逃走,接下来的日子想想都觉得可怕,先是饿肚子,然后,在你饿得半死不活的时侯,说不定还要挨上一刀。 发布终于,还是现实战胜了面子,我决定逃跑。我为自己找到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籍口:我呆在这里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了,逃走还能省下一个人的口粮,我的饭量可是很大的哦。 发布想到这里,我起身翻出一卷绳索和一套黑色劲装,再加上一块用来蒙脸的黑布。匆匆穿上盔甲和蓑衣,我便出门登上了城墙。此时亥时已过,子时刚到,除了门楼处的灯笼依稀透来几丝光线外,城墙上多数地方漆黑一片。每隔几步便有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士兵站岗,时不时还有一队士兵巡逻而过,其中也有人过来对我盘问,但问明了我的身份后,便恭敬地对我行了个礼便离开了。余玠倒也确实不懒,也知道养精畜锐,让大多的兵士休息,在城墙上只留小股巡逻兵和哨兵。呵呵,如此倒便宜了我这个逃兵,我自嘲地笑了笑,来到一处漆黑的墙角,将绳索绑在了女头墙上放下。然后回头望了楚州一眼,心中默念了一声保重,便顺着绳索无声地滑了下去。 发布一到城下我便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蓑衣和笨重的盔甲,换上了黑色劲装,如果想穿着那些笨重的家伙逃跑,那只是个笑话。当然,我还没有笨到不带武器的地步,现在我的装备就是一把腰刀,一套弓箭和我那把心爱的潜水刀。 发布穿戴完毕,我便朝东面摸索过去,因为东面的马蹄声最少,所以我便猜想东面是双旗军的驻营之地。开始时我走得很慢,虽然有雨声掩盖,不怕被城墙上的士兵听到脚步声,但如果踩到水的话,那个声响却是肯定会被发现的。所以一直到一里外的时侯,我才敢放开脚步,朝前面隐约的灯光跑去。 发布相对于空旷无人的地方来说,我觉得双旗军的军营要安全得多。因为空旷的地方必然有金国的骑兵巡逻,这些骑兵基本上都是看到人影就是一阵乱箭……呜呼,我可不想长得像刺猬那个丑样子。而对双旗军来说,我只要能够趁黑捉住一个人,然后把他拖到森林里,再扒下他的衣服……嘿嘿。(晕,各位千万别误会我有某方面的嗜好啊。) 发布随着越来越明亮的火光,我渐渐地放慢了我的脚步。听到前面传来粗野的咒骂声,我知道我的判断没有错,那是我熟悉的汉语,前面正有不少贼兵冒雨搭建帐篷。我心中一喜,借着昏暗的光线和过膝高的野草,朝最近的贼兵摸去。 发布一群贼兵一边高声咒骂着这个鬼天气,一边无可奈何地往地上打着桩,有些贼兵则忙着撑起帐篷,将帐篷固定在已打好的木桩上。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坐在草地上,尽力将他稍显肥胖的身子,躲在用竹杆撑起的蓑衣内。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不太明显的悉簌声,不会有蛇吧,小队长心中一惊,他知道这个季节正是各种毒蛇苏醒的时侯,但还不等他回头,一条有若蟒蛇般有力的手臂便缠上了他的脖子,随着一声清脆的“咯吱”声,他便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发布“哈,终于搭好了。”随着一声欢呼,众贼兵争先恐后地跑进帐篷,帐篷内随后便响起一阵盔甲、兵器落地之声,却也有人点燃了火种,片刻时间帐篷内便一片光明,帐篷倒影着众贼兵在内忙碌的影子。 发布“咦!”有些贼兵终于发觉有些不对劲了,叫道:“队长哪去了?” 发布此时众贼兵才发觉他们的队长不见了,其中有几个跑出帐篷察看,却只发现空空如也的几根竹杆撑起的蓑衣。 发布“我刚才还看见队长在这里的,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发布“是啊,我也看见的,不……不会是,有……有鬼吧!”一位贼兵怯生生地说道。 发布此时一道破空闪电,接着便是几声炸雷,惊得几个贼兵打了个寒颤,慌忙跑回帐篷去。 发布 [奉献] 第二十六章 回城 各位大大,如果觉得士兵的书合你们的胃口的话,记得收藏推荐哦。各位的支持,便是士兵的动力。 发布穿着贼兵的盔甲,我别扭地走在帐篷之间。里面的黑色劲装被雨水淋湿而紧贴在身上,外面却穿着宽松得像裙子般的盔甲,还好外面还有一件蓑衣,否则一下就被人识破了。 发布唉!真是失策,怎么会挑一个这么胖的人下手,之前为什么就没想到盔甲会太大,我强压住了想再找一个人下手的yu望,毕竟,不过两刻钟就可以走出军营了,再说,外面还有一件蓑衣套着,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发布我装着避雨的样子一路小跑,在经过一个大帐篷时,一阵女子的呼救和几个男子的淫笑传入了我的耳朵。我很快就明白了帐篷里正在发生的事,但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往前走。我心里明白,这时的我是不能暴露的,这里是东面,前方十几里处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如果我在这里暴露的话,就算能冲出包围圈,也要陷入后有追兵,前方无路的境地。所以,我怒力不去听那从帐篷里传来的,一阵阵让我揪心的声音。 发布“大哥就是历害,我等得都受不了了。” 发布“哇,终于结束了,兄弟们,还等什么?一起上啊……”帐篷里传来了一阵大笑声。 发布畜牲,我停住了脚步,心中无名火起,如果这样也忍下去的话,我相信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我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腰刀,但马上又松手,转而抽出靴子里的潜水刀。帐篷里至少有五、六个人,如果用腰刀这种较长的兵器的话,在拥挤的环境下是很难快速地对他们造成杀伤。而我这把刀刃只有十四厘米的潜水刀就不一样了,如果计算准确,完全可以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给他们致命一击。 发布帐篷前站岗的两个贼兵,听到帐篷里的声音早已心痒难耐了,他们时不时地往帐篷上的投影张望一下,但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如果让里面的大哥们知道他们在偷懒,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像他们这种做小兵的,注定只有帮人守门的份,不过大哥们已经答应了,明天让他们第一批去附近的村庄劫掠,想到这里,两个贼兵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他们恨不得马上就天亮。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再也没机会等到天亮了。 发布一个贼兵惊愕地望着自己的同伴被一个黑影勒住脖子,举在半空,双脚乱蹬,双手乱抓。他想叫,却惊恐地发现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不知什么时侯,冰凉的利刃已经切入了他的声带…… 发布我扶住正要倒地的哨兵,然后利索地将他们拖到暗处,收拾这两个哨兵就算是热身吧,现在就轮到帐篷里的了。我站在帐篷外认真观察着帐篷里面或明或暗的影子,我默默地计算着步法和攻击顺序,计算着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他们造成最大的杀伤。如果我计算得不准确而给他们缠上的话,那我的小命今天就要送在这里了。里面一共有六个,三个站着,两个趴着,还有一个正躺在床上休息。三个站着的要最先解决,那个躺在床上的最远,有些麻烦,两个趴着的可以放在最后。 发布想罢,我一咬牙,右手紧握着潜水刀向帐篷猛跑几步。当靠近帐篷时,左手如闪电般地反手抽出腰刀自下而上直撩,随着裂布之声响起,帐篷便自下而上地开了一道一米多长的口子,接着左手往前一送,腰刀便狠狠地插在背靠着帐篷的贼兵的背心上。伴随着贼兵的一声惨呼,我已从这条口子冲进了帐篷内。从暗处一下进入了明亮的帐篷内,使我的眼睛有些不适应。我略眯着眼,按照定好的计划,保持着原有的冲势不停,略往右转,同时右手潜水刀挥出,右边两个并排站立的贼兵顿时喉管平断,痛苦地捂着脖子发出咯咯的声音。躺在床上的贼兵反应倒也相当快,一个鲤鱼打挺便翻身而起,只可惜,我的潜水刀此时已经脱手而出,那贼兵惨叫一声便轰然倒下。 发布我转头望向地面,入目惨景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两个光着身子的贼兵正趴在一个**女子身上,那女子下体已是一片模糊,地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两个贼兵此时已反应过来,起身就往不远处的朴刀抓去,但我又怎么会让他们有取刀的机会,在他们抓到朴刀的一霎那,血光乍现,两颗人头已滚落地面,无头身躯里喷出的热血,染红了白色的帐篷。 发布再看那女子,已是目光呆滞,奄奄一息了。虽然我很想帮她解脱,但我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只得取了件衣裳给她胡乱盖上。 发布此时,附近帐篷中的贼兵发觉了这里的声响,拿着兵器便往这边跑来。我暗骂了一声,便匆匆取回潜水刀,在帐篷后方开了个洞,便狂奔而出。跑了几步,看见帐篷边的马匹,灵机一动,便挥刀割断了缰绳,再往马屁股上狠刺一刀,然后追着负痛狂奔的马儿大叫道:“刺客骑马跑啦,刺客骑马跑啦……” 发布呼……又回到楚州了,一进门我便沮丧地一屁股座在床上。都怪我为了出一时之气,让自己的逃跑大计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在暴露后,如果还按原计划逃走那就太危险了,我只好趁乱按原路返回楚州,幸好绑在女头墙上的绳索还不曾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否则现在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进来了。明天,只要金军的步兵一到,那楚州就会被围得像是铁桶一样,想跑就难了。我心中不禁再次为自己这样感情用事,而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之中,但一想到那女子的惨状,又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的,管他呢,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了,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吧。也不知道是我哪个女朋友说的:人如果想得太远的话,会老得很快的。 发布 [奉献] 第二十七章 雨夜剌客 次日醒来,已是巳时,想起昨晚的失败的行动,心中还留着些许不快挥之不去。我无聊地打开木窗,却发现不知什么时侯已经雨过天晴了。太阳照在高高的城墙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影子,房檐还时不时地往下滴着水珠,几只小鸟无忧无虑地在房顶唱着歌儿……多么美好的早晨啊,但是我想,此时楚州军民的心情却是相反的。 发布我信步登上城墙,看着几里外遍地的帐篷和远处燃烧着的民房,心中不禁有些无奈,金军已经开始对城外百姓的劫掠了,虽然我知道金国再过三年便要灭国,但是此刻,这已经是强驽之末的金国,竟然还能在宋境内耀武扬威。应该说,宋国的军队并不是我以前想像中的那么弱,比如说崇捷崇锐军,就算在缺马的情况下,崇捷崇锐军在正面战场上也与金军有的一拼,那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今天这种局面呢? 发布“郑公子。”余玠老远我便向我打招呼。 发布“郑公子,呵呵,看来郑公子昨晚睡得可香啊。”见我这么迟才起来,余玠打趣地说道。 发布“还好,还好。”我心虚地道。同时看到余玠面对如此困境,依然谈笑风声的样子,不禁心中暗自佩服。我可没办法达到他那种境界,我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也是为什么我各方面都非常的出色,而且做了特种兵那么年,却一直只是个排长的原因。 发布“不知郑公子可有听说过昨晚发生的一件大事?”余玠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发布“哦,郑某倒不曾听闻,还请余将军告之。”我不禁心中有些疑惑,不会是昨晚我杀了几个人的事吧,但就杀了几个小兵,又哪能算什么大事啊。 发布“郑公子请看这边。”余玠指着东面,那只有帐篷的军营说道:“那些便是突然出现在我军后方,让我军不得不撤退的部队,却原来是周立的双旗军,王统领便是死在他们的手上。”说到这里余玠眼里闪过几丝杀机。 发布“哦,原来是双旗军。莫非余将军所说的大事,便是双旗军中发生了什么事么?”我假意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那些是双旗军了。此时我已猜到余玠说的大事,多半指的便是我昨晚所做的事,莫非,我昨晚杀的人并不是几个小兵…… 发布“郑公子猜得不错。”余玠笑着说道:“今日凌晨便有几十个双旗军的贼兵陆续来投,我问明了原因,却是昨晚有一神秘刺客,将包括周立在内的主要头目共六人,尽杀于帐篷之内。双旗军众贼兵因为无人领导,多数在恐慌之下都作鸟兽散了,有些继续跟着金兵,还有少数则来投楚州。” 发布啊,闻言我吃惊地望着余玠,这一回倒不是装出来的,我实在想不到,昨晚帐篷里竟然还有周立,而且其它五人的身份听起来也不低。本来是想逃跑的我,却是在歪打正着的情况下将他们一鼓脑儿的给杀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阴啊。 发布“呵呵。”看着我惊奇的样子,余玠笑道:“其实不单是郑公子吃惊,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虽说双旗军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昨晚那位刺客却能深入敌营,一举刺杀六人。更不可思议的是全军没有一人见过刺客的面目。据来降的贼兵说,那六人被杀时,连刀都来不及拔出。想那周立既能成为一军之首,必然有些过人的本事,但在那位刺客手下,却是一招也走不了,可想而知那位刺客的武艺要高到什么程度了。” 发布听到这里,我不禁暗叫了声惭愧,我又有什么武艺了,昨晚只是在那六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能一击成功,若是真刀真枪的打起来,说不定不出一招我便被那六人给乱刀分尸了。 发布“但是,余将军。”看着城外依然嚣张的金国骑兵,我眉头一皱道:“双旗军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到了此时,有没有双旗军已经是无关紧要了,这对我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发布“郑公子有所不知,由于昨晚一役,‘雨夜刺客’的名字已是传遍了金军上下。现在金军大小将领已是人人自危,都怕‘雨夜刺客’哪天晚上便出现在自己的帐篷内,所以现在金军兵将已是人心惶惶了。与之相反的,楚州军民却由于‘雨夜刺客’的出现而士气大振。只是……”余玠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我当心有昨晚一役后,金军必然会加强防范,‘雨夜刺客’若再动手,恐怕不容易。” 发布不会这样吧,我心里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我只是碰巧的在某个地方出现,碰巧的撞上了某件事,然后碰巧的成功杀了几个人而已,谁会想到随之而来的竟然会有这么多事。而且我还被人莫明其妙地称作了“雨夜刺客”,这个外号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现代录像里的某个变态杀手啊?更糟糕的是,楚州军民好像都对我这个“雨夜刺客”抱了很大的希望。只是,这个余玠也会把希望放在“雨夜刺客”身上,似乎与他的一贯作风有些不符。 发布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道:“余将军应该不会对‘雨夜刺客’抱多大的希望吧。” 发布“呵呵,还是郑公子看得明白。”余玠笑道:“我余玠从不把希望寄托在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之上,只是,这件事既然能够提升楚州军民的士气,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也正因为此事,所以我今日已把军粮减少到了原来定量的一半,却也没有兵士发出怨言,士气也不见低落。百姓那里,我也让他们自行节粮。呵呵,如此下去,楚州的军粮少说也可以支持一个半月吧,我倒要和完颜赛不比比,看看谁先撑不下去。” 发布晕!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没想到我昨晚那失败的逃跑大计,还会带来这样意想不到的收获,尽然好像还可以当饭吃。 发布“将军。”此时,一个站岗的兵士指着前方喊道:“敌方有动静了。” 发布我和余玠闻言朝兵士所指方向望去,一看之下,两人都是脸色大变,暗道不好。 发布 [奉献] 第二十八章 难民 我和余玠看向敌方的阵营,两人都是脸色大变。按理说,余玠此时已趁势将崇捷崇锐军的军粮减半,虽然三军将士大都要饿肚子,但胜在有楚州坚城,所以还有什么能让我和余玠大失方寸的呢?那就是——难民! 发布远处,一簇簇衣裳褴褛的百姓,扶老携幼地往楚州方向蹒跚前进。金国的骑兵正用马鞭抽打着落后的人,城墙上隐隐可以听到百姓的哭泣声。 发布好毒的计策!见此我马上就明白了金兵的意图,虽然心中恨得直咬牙,但却又无能为力。楚州本来是没有什么难民的,这些难民显然就是这附近村庄的百姓,金兵往常对他们劫掠后,便是将老幼的全杀死,年轻的男女则带回金国去充作奴隶。此次却将这些百姓,男女老幼一个也不杀地全押到楚州来,很明显的就是要用他们来消耗楚州的粮食。 发布余玠显然也明白了金兵的阴谋,只气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他也和我一样对此毫无办法。相对于其它人来说,余玠作为楚州的最高决策人,他所要承受压力却要大上百倍。 发布看着离楚州越来越近的百姓,余玠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难看。余玠心里真希望那些难民永远也走不到楚州。但是那些难民还是一步一步地往楚州逼来,在余玠的眼里,这些难民远比金兵的刀枪可怕。 发布此时,敌骑见已差不多到了宋军弓箭的射程,便勒住了战马,用力鞭打着落后的难民,顿时又在难民群中掀起了一阵哭喊声。有些胆大的,便不顾一切地往楚州方向跑来,大多数百姓都在观望着,他们不敢相信金兵会这样轻易放他们走。但当他们发现金兵并没有要开弓射杀那些逃走的人时,便随之一窝峰地向楚州涌了过来。片刻时间,楚州新、老两城的护城河前就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百姓,他们的脸上全都挂满了死里逃生的喜悦,老人的眼睛里恢复了光彩,小孩也停止了哭泣,带着崇敬的目光望着城墙上的士兵,一位母亲紧紧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喜极而泣…… 发布但是,他们等了良久,发现士兵们并没有放下吊桥的意思,喜悦之情便渐渐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不解和疑惑,然后很快就转变成了失望和愤怒,接着就是一阵呼天抢地的叫唤和哭喊,有些人甚至绝望地对城墙上的士兵破口大骂。 发布余玠内心在不断地挣扎着,如果放下吊桥,眼前这几千难民进来倒也对楚州影响不大,但谁都知道这只是第一批,接下来还有第二批,第三批……如此下去,楚州的粮食很快就会被消耗完。再说,就算放这些人进来,也不过是多活几天而已,还要搭上楚州十余万人的性命。但是不放他们进来…… 发布“放下吊桥。”余玠有气无力地说道,看着百姓们的模样,任余玠英雄盖世却也狠不下心来见死不救。 发布“但是将军……”传令兵也知道这其中的历害,他头一次对将军的命令发出了质疑。 发布“没有但是,马上放下吊桥。”余玠带着要杀人的目光,对着传令兵吼道。 发布“是。”传令兵战战兢兢地跑了开了。 发布随着木轮子滚动声,观风门(东门)几米长宽的吊桥架上了护城河,众百姓欢呼一声,便像潮水般地涌进了老城。此时原本聚在新城前的百姓见老城的吊桥已放下,而新城的吊桥却没有半点要放下的意思,便全都争先恐后地往老城的方向涌了过来。老城城墙上的士兵则如临大敌般地严阵以待,因为他们知道,金贼常趁这时侯发动攻击夺取城门,但这一次,他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发布黄昏正徘徊在古树的梢头,这时侯本应该是百姓们回家休息的时侯,但此时的老城却比任何时侯都要拥挤,街道上,屋檐下,墙角处,到处都是疲倦不堪的百姓,他们或坐或躺,各种姿势都有,人人的脸上都挂着凄凉,时不时还有几声小孩的哭声,更为老城的人们增加了几分烦闷。街道中心,百姓排着长队,手拿着各种不知从哪捡来的破碗破盆,缓慢地向前蠕动着。街道的尽头,几名兵士正忙着分稀粥,身旁还有几个兵士正换下已经空了的大锅…… 发布余玠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天,仅仅是一天,一天的时间老城就汇集了二万余的难民,这几乎已和崇捷崇锐军的人数相同了,这样下去,不出五日崇捷崇锐军的军粮就要被消耗一空。更可恨的是,新城忠节军统领高翔,竟然在这时侯抗命,他既不肯收容一个难民,也不肯支援老城一粒粮食。 发布对高翔的反应,余玠等人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们好像早就猜到高翔会这么做,对此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怨言。但是我却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高翔这厮然道就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老城被灭,接下来的新城就算有再多粮草,又凭什么能挡得住金兵的进攻呢? 发布“将军。”正当我和余玠站在城墙上发愁时,一位士兵带着一个老头上前来施礼道:“将军,这位老者要见你,他说他是代表楚州百姓来见将军的。” 发布“草民拜见余将军。”那老者对着余玠纳头便拜。 发布“老丈不必多礼。”余玠忙扶起那老者说道:“不知老丈此来,所为何事?” 发布“余将军。”那老者恭敬地说道:“楚州百姓素来敬重将军,闻知将军缺粮,所以特让老朽送来粮食一千石,虽然不多,但是乡亲们的余粮也不足半月了,还望将军收下。” 发布“老丈……”虽然一千石的粮食,也许只能让崇捷崇锐军多撑一两日,但百姓的心意却让余玠感动不已,余玠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说道:“老丈此举真是雪中送炭啊,这叫余玠该如何感谢乡亲们……” 发布“将军何出此言?”老者打断余玠的话道:“我们平民百姓大道理不懂,但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如果将军因缺粮而守不住楚州,那就别说是粮食了,我们的命都保不住了。所以应该是楚州百姓感谢将军才对啊。” 发布“老丈放心。”余玠坚定地说道:“请老丈转告乡亲们,我余玠只要还有一兵一卒,就不会让楚州百姓有丝毫的损伤。” 发布 [奉献] 第二十九章 望洋门 好饿啊!每天只有两碗稀粥,现在的我已经饿得双腿发软了。这五天来,又有两万多的难民陆续从四方汇集到楚州老城。老城本来就不大,东西径、南北径都是525丈,平时老城就显得拥挤,此时又增加了这么多的难民,使得老城的大街小巷都是难民的身影。虽然,原本就在老城的百姓收容了不少难民,但那只是杯水车薪。现在的我,好像除了城墙,哪儿也去不了了。只要你下了城墙,就会时不时地踩到某人的脚,或是某人的手,真是个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发布一下增加了这么多的难民,对老城的军粮消耗是惊人的,虽然余玠不顾士兵们的士气,一再减少口粮,但是五天下来,军粮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另一方面,可怕的疾病也开始在难民中蔓延开来,时不时有人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身边的亲人已经在睡梦中死去。更可怕的是,在难民中已经出现了一些不法之徒。前夜便有三户人家遭到洗劫,被抢的全是粮食。也许这些作乱的人原本并不是坏人,他们只是在恶劣的条件下铤而走险而已。但是这种势头如果不马上遏止住的话,那在老城内很快就会爆发一场民变,那将会给老城的驻军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幸好在难民中寻找一群拥有粮食的凶徒,并不是件难事,在余玠一口气杀了三十余人后,终于震摄住了一些心存歪念的难民。 发布金兵看起来好像已经对此乐此不疲了,到今天还有几百个难民,断断续续的被赶入老城,而我和余玠对此也都是无能为力。望着远处日渐嚣张的金兵,我心中充满了无力感,金贼的这招“难民”大计实在是太绝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老城,而最可恨的是,新城在这时侯还是没有半点要支援老城的意思。但从另一方面想,就算新城支援老城,也不过是多活几日而已。 发布“属下参见余将军,见过郑公子。”不知什么时侯,一小头目模样的兵士已经来到了我们身旁,对着我和余玠施礼。 发布“免礼,你是忠节军的人吧,高翔让你来干什么?”余玠见那兵士面生,猜他是忠节军的兵士,便冷冷地说道。 发布“回余将军话,属下忠节军部将张开福,此次奉高统领之命,特来邀郑公子赴新城共商大事。” 发布“哼!”听完张开福的话,余玠忍不住哼了一声,任谁都知道高翔此举,其实就是想将我接到新城免受挨饿之苦。余玠乍闻此言,不禁怒由心生,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让我陪着他一起等死,所以脸色稍缓,转身对着我说道:“郑公子这就去吧,余玠不会怪你的。” 发布“余将军。”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郑言岂能在这个时侯离城而去,余将军把郑言当作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其实这时我也是有些想去的,但想到就算到了新城,也就是多活几日而已,还不如干脆在这里陪着余玠,这样当我想到王承、陈潜等人的时侯,心里也会觉得好过些。 发布而张开福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一样,不慌不忙地说道:“按高统领意思,如果郑公子肯赴新城,高统领愿意奉上百石粮食。” 发布这不是贩卖人口吗,闻言我不禁哭笑不得,但百石粮食的代价,也确实为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毕竟,这百石粮食已经是全城人半日的口粮了。如果这时侯我还不去的话,恐怕马上就有人会上来踹我一脚了。 发布想到这里,我指了指身后的郭朝进等人,说道:“我可以带上我的亲卫吧!” 发布张开福眼神一扫站在我身后的亲卫,见只有二十人,便不假思索地说道:“自然可以,事不宜迟,还请郑公子这就随我来。” 发布“等等。”郭朝进闻言,急忙上前叫道:“郑公子的美意,朝进心领了。但朝进只想留在老城,还请郑公子成全。” 发布“哼!”闻言余玠冷哼一声道:“你既是郑公子的亲卫,违抗郑公子的意思就是违抗军令,不听号令的结果你应该知道的。” 发布“可是将军……” 发布“不必多言,要么去新城,要么军法从事。”余玠咬着牙说道。 发布新城,沈府。 发布有人说一个人太饿的时侯不能吃得太饱。我虽然也相信这句话,但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虽然只有几碗白米饭和几盘青菜,但我还是一直吃到站不起来为止。我放下碗筷,看着旁边同样也在狼吞虎咽的郭朝进等人,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刚来的时侯还死撑着不肯吃,直到我又搬出违抗军令那一套,他们才妥协,呵呵,想不到一吃起来比我还要凶。 发布“郑公子,召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见我吃完,高翔忙陪笑着说道。他知道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说什么也不能怠慢眼前这位书生。这位书生可是当今最有权势的史丞相的侄子的身旁的大红人啊!看着我,高翔就好像看见他光明的前途…… 发布“高统领……高统领?” 发布“啊……郑公子……郑公子有何吩咐?”我叫了好一阵子高翔才从他的美梦中清醒过来,慌忙问道。 发布“不知新城内还有多少粮草呢?”我问道。 发布“已不足二十日了。” 发布“那高统领是否有信心击退金军呢?”我奇怪地问道,看着高翔不惊不乱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深陷重围的人应有的表现,真不知他到底是有大将风度呢,还是有白痴风度。 发布高翔摇了摇头道:“高翔自知没本事退敌,不过郑公子放心,只要郑公子不离开新城,高翔可保公子安全,至于其中的道理。”高翔扫了一眼郭朝进等人,说道:“只因事关重大,高翔不便明言,还请郑公子见谅。” 发布“哦,是吗?”见高翔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但却又不便再问,也就只得就此作罢。 发布“既然如此,我便四处逛逛,高统领请自便,告辞。”说完我便带着众亲卫径自出了沈府。 发布走在新城宽敞的街道上,心情便放松了许多。看着眼前稀稀拉拉的行人,我实在不敢去想老城那拥挤的样子。刚才的那一顿饱餐,使我们一行人都只能慢慢地往前走,甚至还有一个士兵正边走边痛苦地抚mo着肚子。此时我的脑海里,充满了刚才高翔的奇怪表现,在金军的重重包围中,他倒底是凭什么能这样毫无畏惧呢?难道他打算投降金军?不怎么可能,要投降金军的话,他完全不用等到这时侯。 发布不知不觉,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城门口,由于还在作战,所以城门是禁止行人通行。郭朝进见我还在低着头往前走,忙赶上前来提醒我道:“郑公子,前面就是望洋门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头了?” 发布望洋门!听到这个名字,我心中一震,同时一阵狂喜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终于知道高翔所持的是什么了,这个该死的高翔,还有那个沈澈,尽然阴险到这个程度。还好有我,楚州有救了。 发布 [奉献] 第三十章 比拼 “望洋门楼下有地洞,深不可量,周环丈余,乃创城时建,从地下直达柳浦湾,去城三十里。万历末年,农人浚ju花沟,见砖壁,毁之不穷,即地上量度之,直至新城东门下,始知为藏军洞也。”(注:节选自《重修山阳县志》) 发布我在现代时曾到楚州游玩过,听到了郭朝进说到“望洋门”,以前导游小姐那娓娓动听的叙说,便再次展现在我的脑海里:“2000年时,省地震局的专家用高级仪器在地面探测,证明藏军洞仍在地下,而且大部分都保存完好。这藏军洞西起新城望洋门,东至柳浦湾,近十五公里长,其宽度一般为3—4米,里面还有岔道,岔道最宽处有近10米。” 发布沈澈作为原楚州最高决策人,他肯定知道这个藏军洞,但就算有这个藏军洞,他也没胆子冒险留下。而高翔是沈澈手下的统领,沈澈走时,定是将藏军洞的事告诉了高翔。怪不得当初我计划出城作战时,高翔这个不用出战的人也极力反对;怪不得高翔在这紧要关头也敢不顾老城的安危;怪不得高翔在被金兵重重围困之时还这么胸有成竹。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将藏军洞的事告诉余玠,完全是在借机报仇。有了这个藏军洞,高翔只要在东海安排几艘船,便可以很轻松地逃出包围圈,但是在楚州的十余万军民……想到这里,我不禁再次为沈澈等人的阴狠自私感到齿冷。还好让我想起了这个藏军洞,现在也许还有得一拼。 发布“郭朝进。”我以一个军人的口吻大声叫道。现在要做的事,关系到楚州十余万生命,在这个时侯,我再也不想辛苦地装什么鸟子文人了。 发布“在!”看着我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郭朝进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我。 发布“我要回老城一趟,你们就留在新城做一些事。”说着,我靠近郭朝进小声地交待了一些话。末了,我还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道:“如果做不到,你就提着头来见我。” 发布听完我交待他做的事,郭朝进先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轰然应声,想必,他也一定很乐意做这件事。 发布老城,我也数不清到底踩到多少人的手脚,让多少人发出惊叫咒骂了,但我完全顾不上这些。好不容易才挤进余玠的房子,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余玠正沮丧地座在床沿边,搭拉着个脑袋,一副斗败的公鸡的样子。我心中暗道不好,知道随着越来越恶劣的形势,越来越大的压力,这位英勇无敌的将军也终于快支撑不住了。 发布“余将军……余将军……”我上前唤道。 发布“嗯。”余玠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当看到是我的时侯,眼晴里好像恢复了一些光彩,他奇怪地问道:“郑公子怎么回来了?” 发布“余将军,我们有救了,楚州有救了。”我强压着心中的狂喜说道。 发布余玠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喜出望外,他只是淡淡地应道:“郑公子说的不会是‘雨夜刺客’之类的吧。余玠现在已经不指望这些了。如今的楚州已是死局,就算是神仙,我看也难有回天之力了。” 发布唉!看着失去信心的余玠,我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听说对这样的人就要下猛药,要给他一个当头棒喝。 发布想到这里,我对余玠伸出右手。我打算给余玠一个震惊。 发布余玠疑惑地望着我,不知我的用意何在,但在我的一再坚持之下,他握住了我的手。 发布一握住我的手,余玠就感到不对劲,我的手坚硬而有力,绝不是一个读书人的手。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我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发布余玠咦了一声,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惊奇和不服。其实余玠也并不是如此不济的,只是刚才是他意志濒临崩溃的时侯,再加上我也是攻其不备,所以才能一招就把他制服了。但这也足够让余玠吃惊上一阵了。 发布我见他不服的样子,呵呵一笑,放开了余玠。左脚前伸,右脚后挪,化掌为刀作了个守势,却正是柔道中的起手式。 发布余玠见我摆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怪异姿势,眼中的惊奇又增了几分。仔细观察之下,却更觉得我不简单,他只觉得我这个守势虽然是漏洞百出,但却能实实在在地感到我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全身每个部位都可以在瞬间成为攻击武器,所以知道我的这个姿势看似守势,却实则是攻势。 发布余玠也不愧是常年征战沙场的猛将,他很快就稳定住了心神,马步下沉,也不答话,几拳连环挥出,却是大开大合,虎虎生风,完全是军人那种毫不花哨只重效果的打法。 发布见此我便灵活地变换着脚步避开余玠的攻击,我并不想和他硬碰,不是我不敢,余玠虽然有力,但他的力气跟我这样练过硬气功的特种兵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我不和他硬碰,完全是因为大战在即,我不希望双方有什么哪怕是一点点的轻伤。所以,我只是避重就轻地绕着余玠游走,然后看准一个破绽欺身向前,左手格开余玠的铁拳,右手趁势抓住余玠的盔甲,倒地,蹬腹,动作一气呵成,却正是柔道中的“巴投”,余玠闷哼一声便从我身上翻滚过去。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余玠并没有像我想像中的倒在地上。我惊异地转身往后望去,发现他在被我摔出后竟然还能保持着平衡,稳步着地。此时余玠已趁我转身之际抢着了先机,我眼中只见一个沙锅一样大的拳头呼啸而来。我知道这下是躲不过了,于是大喝一声,不退反进,同时运上了硬气功,右手挥拳对上了余玠的铁拳。 发布碰然一声,拳分,人退,两人各退一小步,却是不分高下。但实际上两人心里都明白,此次对拳余玠是蓄势而发,而我则是仓猝应战,所以在实力上,应该是我比余玠更胜一筹。但我并不会因此而觉得余玠不如我,反而更加心惊。因为我知道像余玠这样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拳脚功夫肯定不是他的长处,他的长处必然是各种长短兵器。刚才我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却只能胜上一分。要是比起各种兵器来,我恐怕还走不出十招。当然,如果比的是步枪就不一样了,呵呵,如果这时代有这玩意的话。 发布“哈……”余玠高声笑道:“痛快,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想不到郑公子倒是个文武双全之人,我余玠倒是看走了眼了。” 发布“呵呵。”我一声轻笑道:“余将军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比如说,余将军口中所说的‘雨夜刺客’,此刻便站在你的面前。” 发布 [奉献] 第三十一章 藏军洞 各位大大,士兵要票票啊,可别因为看书而忘了投啊。士兵谢谢先。 发布是夜,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星月,楚州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城墙上的“气死风灯”显得那么的软弱无力。也许是上天对崇捷崇锐军的恩赐,给了他们一个月黑风高的好夜晚。 发布新城的迎薰门(南门)与老城的朝宗门(北门)相对,因为新老两城相距不过一里余,所以两城之间的那片狭窄地带便成了楚州周围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就算再笨的敌人也不会走进这块,明显是被两城夹击的死地。所以迎薰门与朝宗门,很自然的就成为新老两城的联系门户,平时新、老两城的人员进出,也都是通过这两个城门。也正因为根本没有攻城的敌人会从这两面城墙进攻,所以这两个城门的防卫是最薄弱的,防守人员也是最少的。 发布此时,新城的迎薰门下,突然传来了几声有规律的青蛙叫声,随后,迎薰门上也传来了几声回应,接着,随着轻微的咯吱声,迎薰门的吊桥慢慢地放了下来。吊桥刚在护城河上架牢,便有无数个穿着黑色劲装的黑点,有条不紊地往城内涌去,带头的却正是余玠和一个英俊潇洒,高大威猛,风liu倜傥……的蒙面人。我想大家一定猜到了吧,没错,那个蒙面人就是我!(哎呀!各位大大,不用这么狠心吧,这么大块的石头……) 发布本来我也不想蒙面的,但是余玠听完我的“故事”后,坚持不让我暴露身份。他说,他已经尝够了武人受压迫的日子,不想我将来也和他一样。况且,当今朝廷文人之中,像我这样又有正义感又有骨气的文人已是寥寥可数,(呵呵,各位大大别打偶了,做人偶而自夸一下也没什么吧。)万一以后我做了大官,那么他们这些武人的生活也会好过些。 发布听了他的话后,我也是深有同感。就算目前的大宋名将余玠、孟珙等人再神勇,也比不上当年的岳家父子吧,还不是让秦桧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下狱了。所以,我就打扮成了一个蒙面大侠跟在余玠身边。余玠的属下见了虽觉得奇怪,却也不敢多问。 发布当天下午,余玠破例让崇捷崇锐军的军士吃上了一顿饱饭,然后让他们脱下了笨重的盔甲,换上了黑色劲装。毕竟有几十里路要赶,如果装着那么重的盔甲的话,累也要累死。 发布当晚戌时,我们便在郭朝进等人的接应下,顺利地进入了新城。郭朝进也无非就是用蒙*汗*药,药翻了一队守迎薰门的守卫而已。不知不觉中,崇捷崇锐军已经包围了沈府。我和余玠等人带着一队兵士,横冲直撞地闯进了沈府。当我们踢开高翔所在的大门里,高翔还在和一众舞姬饮酒作乐呢! 发布“余余……余……”乍然看见余玠,高翔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发布“呵呵,高统领,真是好雅兴啊。”余玠看着满屋子惊慌得乱逃的舞姬,不由心火上升,冷笑着说道。 发布“余玠,你是要反了么?”高翔色厉内荏地说道。 发布“高统领何出此言?”余玠冷笑道:“余玠承蒙朝廷重用,统制楚州,此来只是与下属商量退敌之计而已。” 发布闻言高翔这才意识到余玠此时正是自己的上司,忙换了一副面孔,恭敬地说道:“属下不知余将军驾到,多有唐突,还望将军恕罪,将军恕罪,不知……不知将军所来何事?” 发布余玠此时恨不得立马拔刀杀了这厮,但他知道如果杀了高翔,这次就算能逃过这一劫,不久也要因此而获罪。所以余玠强压下心中的杀意,冷笑着说道:“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此次来,只是和下属商量退敌之计的。不过高统领,你身为忠节军统领,应该知道,如果有下属隐瞒重要军情,是什么下场吧!” 发布“知道,知道,隐瞒军情是死罪。”高翔颤声说道,同时心中暗想,今日余玠这厮不会是想给我强加这个罪名而把我杀了吧,这招本是我们常用的,却不知什么时侯被这厮学去了。 发布“呵呵,高统领知道就好。如此我倒有一事想问问高统领,想必高统领贵人多忘事,把这事给忘了。” 发布“余将军请问,属下自当知无不言,言……言无不尽。”高翔心中暗道,果然如此,看来此次当真是凶多极少了。 发布“那好,我只想问一件事,那望洋门门楼下的藏军洞的入口在哪?该如果进去?”余玠眼中杀机毕露,冷声说道。 发布此言一出,高翔有若听到一个晴天霹雳般呆愣当场。但高翔也不愧是在官场打滚了多年的老手,他马上分析出此次若不说出实话,今天的小命也许就不保了。 发布想到这里,高翔马上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脑袋道:“哦,我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将军恕罪,将军恕罪。那藏军洞的入口正在门楼右墙角,将军只需将门楼上左数第三个女头墙用力往左扳动,入口自会出现。” 发布果然有个藏军洞,闻言余玠心中自是百感交集,本来他听到我说的话还是将信将疑,此次同意行动也权把死马当作活马医,不想听了高翔的话,才知道确实存在着这样一个藏军洞。此时余玠心里,一面为沈澈、高翔等人的行为感到愤慨,一方面又为楚州百姓还有生机而感到狂喜,另一方面,又为我能知道藏军洞的事而感到奇怪。 发布众人只见余玠脸上变换着各种表情,却猜不出他心里想着什么。高翔则以为余玠在想着是否要杀他,只吓得跪地不停地发抖。霎时,室内便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之中,每个人都盯着余玠,等着他说话。 发布良久,余玠发出一声轻笑,对高翔说道:“高统领既然已经想起此事了,那自然就没有隐瞒军情之罪了。如此,就请高统领带路吧!” 发布闻言高翔不禁喜出望外,起身对余玠连连打揖道:“谢将军,谢将军不杀之恩,属下这就引将军去。” 发布 [奉献] 第三十二章 楚州之战(1) 藏军洞位于地下十米左右,洞壁由石块和青砖砌成,宽三米有余。因为是深在地下,所以洞中颇为潮湿,时不时地面会有一小滩的水,间或地,还有几滴水珠滴到洞中赶路的兵士的头上。藏军洞的地面是倾斜的,南高北低,大慨有五度之差,这种巧妙的设计很好地解决了积水问题,这样只需在藏军洞北尽头建个排水设施,就可以很好地防止洞内积水了。 发布因为洞中的空气稀薄,所以我们不得不减少火把的数量,一百余人才点一根火把,众人依靠着若隐若现的火光小心地往前走着。冷兵器战场上,很流行使用一种大瓮进行“地听”,这种“地听”不但可以听到挖掘地道的声音,而且还可以听到远处敌人的脚步声,这样就使己军有充分的时间做好准备。 发布因为当心金兵用大瓮“地听”,所以众人在前十里走得较慢,而后的二十里便加快了行军速度,还好藏军洞够宽够直,所以全军二万七千余人,才得已在两个时辰后走出藏军洞。众人在稍作休整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终于,在丑时(一点到三点)将尽时,众人轻手轻脚地赶到了金军东营的后方。由于金军的防御方向是楚州,所以沿途却也是无惊无险,就算偶而有几个“夜不归”,也被我无声无息地解决了。说到暗杀,特种兵的其中一项技能便是深入敌境,暗杀敌方要员。所以解决那几个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夜不归”,对我来说只是对功课的一次复习。 发布由于时间紧迫,崇捷崇锐军在休息几刻钟后,便按计划兵分三路分头行事。我和余玠带领七千余人直奔东营而去。张虎和陈贵则各带一万步军,分别伏击南、北营来援的金军。陈贵是自王承死后提拔上来的骑军统领,也是个征战沙场多年的悍将。 发布我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偷营打援。张虎和陈贵各一万步军,预先在东营南、北面设下埋伏,只等金军南、北两营的援军到来。我和余玠则负责到东营杀人。 发布我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是我想余玠肯定不会抛下楚州百姓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打消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至于高翔,他现在已被郭朝进等人软禁在沈府里,只要稍有异动,郭朝进就会要了他的命。 发布自从原驻东营的双旗军解散后,金军便在东营驻上了一万人的骑军,由于步兵已经在各处扎营完毕,所以在东营并没有安置步兵。其它各营的兵力分配大致平均,每营都有七千余骑军配以一万步军。 发布如果没有藏军洞,我这个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因为在楚州和敌营之间到处都是敌人的“夜不归”,三万人的崇捷崇锐军想要避开敌人的耳目偷营是不可能的。而有了藏军洞就不一样了,金军后方的侦察十分稀少,再加上我们人人穿着黑色劲装,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是很难被发现的。 发布金军东营,四个哨兵正在后营门口打着盹。木栅栏上的灯笼随风摇晃着,照出了几个不断伸缩的影子。突然,一个黑影如狸猫般迅速向那四人扑去,也不见怎么动作,那四个人便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发布躲在不远处的崇捷崇锐军军士见此情景,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蒙面人刚才还和他们在一起走路,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发布一位军士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侧头对伏在身边的余玠问道:“将军,那到底是什么人啊?” 发布“他……”余玠笑了笑说道:“他就是‘雨夜刺客’。” 发布“啊……原来他就是‘雨夜刺客’,怪不得有这么好的身手。我……我还和他说过话呢,呵呵。” 发布不多时,一个谣言便很快地在崇捷崇锐军中传开了。 发布“知道吗?那个蒙面人就是‘雨夜刺客’呢,我刚才亲眼看见他一眨眼的工夫干掉了好几个,敌人连叫都来不及叫……” 发布“知道吗?刚才‘雨夜刺客’一下干掉了十几个呢……” 发布“我听说是二十几个啊?” fu发布此时的我,还不知道我又着着实实地被余玠利用了一次。我只是奇怪地看着经过我身边的士兵,个个都莫明其妙地对我投来了敬佩而又害怕的目光。怎么我才离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些士兵的士气好像又上了一层的样子。当我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余玠时,他却摆出一个对此事毫无所知的无辜状,又是只老狐狸…… 发布七千余崇捷崇锐军无声无息地穿插在白色的帐篷间,当崇捷崇锐军深入到东营中部时,就被一队巡逻的金兵发现了,这队金兵临死前的惨叫惊醒了全营的金军。仿佛只是一霎那的时间,本来宁静的东营就像是一锅被煮沸了的开水般混乱不堪。有几个反应快的金兵在听到惨叫声后,在第一时间里提刀冲出了帐篷,但帐篷外相对强烈的火光,让他们在出帐篷的一霎那睁不开眼来,结果很快的就被等在外面的宋兵砍成了大小不等的几块。反应慢的虽然有多几个人一起冲出,但下场也只不过是被砍得大块些而已。一些有点头脑的金兵,知道这样出去等于送死,便懒在帐篷内,他们还在希望等宋兵冲进来的时侯杀几个垫底,但他们的希望很快就随着帐篷上的烈烈火声和飞进来的火把破灭了。 发布由于宋军是冲到中部便被发现的,所以东营前部的金兵大都能够平安地闯出帐篷,但这只是他们噩梦的开始。几千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崇捷崇锐军,像黑色的潮水般涌向那些衣裳不整的金兵,一路上不断地撞击出鲜红的浪花。 发布这时,身临其境的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冷兵器战场。你不需要招式,也不需要思考,因为你基本上都没有出第二招的机会。你所要做的,就是一刀又一刀的往眼前的敌人砍去。你不用考虑你的刀是砍脖子还是砍手砍脚,因为不管你的刀砍中什么地方,只要能砍中敌人,让他因为剧痛而大叫一声,让他在那一瞬间失去反应能力,你身边的战友很快就会在他身上补一刀,所以你想在同一个敌人身上砍两刀的机会是很少的。 发布你需要的,只是力量和速度,力量决定了两刀相撞时谁更占优势,处于弱势的一方,往往就意味着死亡。速度决定了两刀互刺时谁先剌中对方,而拥有速度的一方,往往都可以逃过一劫。还好这两样我的都有。 发布随着我前面的宋兵不断地倒下,没有任何预兆的,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冲在第一线了,我毫不犹豫地举起大刀向前面的敌人砍去。我的手能清楚地感觉到大刀入肉破骨的碰撞,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这种感觉还是让我心神一紧,握刀的手也不知不觉地加了几分力。 发布此时,我已经数不清这是我砍倒第几个金兵了,我只知道我全身都浸泡在血水之中,身上的劲装像沾上胶水一样粘在我的身上,更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是,蒙在我脸上的黑布也沾满了血水,这让我的呼吸很不顺畅,我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吸进鼻孔的血水,大量的体力消耗使我情不自禁地张口喘气,但吸进来的空气中饱含着让我恶心的咸味。我很想摘掉那块几乎令我窒吸的黑布,但我就是腾不出一点点时间来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时时刻刻我都感到只要我一停手,就会有好几把刀同时插入我的身体,所以我只能不停地挥舞着大刀,用最快的速度格开眼前的武器,砍倒眼前的对手,直到手臂麻木,虎口迸裂。 发布终于,压力一轻,我发现我已经冲出了对方的军营。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一把扯下脸上的蒙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叶的剧烈收缩,使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拉风箱般的呼吸声…… 发布 [奉献] 第三十三章 楚州之战(2) 金军南营,睡梦中的完颜赛不被朦胧的喊杀声惊醒,他顾不得穿戴便匆匆向外赶去。刚走出帐篷,却见徐格已在帐外望着东面的冲天火光。 发布徐格见完颜赛不走出帐篷,忙躬身行礼道:“完颜将军,我军东营正遭袭击,应该是余玠那厮开始突围了。” 发布此时,却见仆散揆和全身披挂地奔上前来跪地说道:“属下参见完颜将军,报完颜将军,我军东营正遭宋军攻击,情况不明。” 发布“呵呵。”闻言完颜赛不脸露喜色,轻笑了几声道:“余玠这厮终于忍不住了,仆散将军,你速带本营七千骑前去增援,务要全歼崇捷崇锐军。” 发布“是。”仆散揆和应声道。 发布“慢。”徐格见此,忙出言制止道:“将军,我看事有蹊跷,若崇捷崇锐军三万余人前去东营偷袭,为何我军侦骑却不曾发觉示警。余玠这厮莫不是要声东击西?假若余玠只以少量人马到东营放火烧营,而待我精骑尽出之时,全力攻击南营。到时南营只有一万毫无训练的步兵,恐怕便要让他们突围而去了。” 发布“军师所言及是。”完颜赛不想了想说道:“余玠只要一破南营便可直奔扬州了,到时却又要多费些工夫。如此仆散将军所属的两千精骑便留在本营,增援东营一事,让纥石烈术雄带领五千骑前去便可。” 发布看来真是他们命不该绝,直到战后完颜赛不等人才知道,他们猜错了崇捷崇锐军的布置,但却错有错着,他们因为一个错误的原因而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而恰恰便是这个决定救了他们一命。 发布四月的北风习习而过,张虎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地上。他所带的一万人已经在路上布下了几千个绊马索和陷马坑。所谓的陷马坑无非就是一些一尺左右,碗口大小的坑。这种坑虽小,但对于奔跑中的马匹来说却是一种噩梦。奔跑中的马只要有一只马蹄踩入这坑中,由于马匹的惯性,轻则骨折,重则整只马腿都会被撕了下来。而且这种坑挖掘起来十分简单快速,所以在对付骑兵的时侯极为常用。 发布张虎并不担心敌人的骑兵不来,因为自从淮河一战后,张虎对郑言的话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怀疑了。就比如说这次,那个郑言才到楚州不过一个月,便知道望洋门下有个藏军洞。自己在楚州住了已不下五年了,却从来也不知道原来楚州城下,还有一个这么大这么长的藏军洞。这可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唉,读书人的脑袋果然有些不一样。人家都说读书能知天下事,本来张虎说什么也不信的,现在看来确是真的。 发布远处,几颗星星若隐若现地跳入张虎的眼帘,接着又是几颗……它们排着整齐的两排,像两串红色的珍珠一样在黑夜中欢快地跳跃着。 发布“来了。”张虎轻声说道,他知道那些是金军骑兵的火把,他并不当心金兵会发现他们布置的陷阱,因为火把在马上那个高度,是照不到地上的绊马索和陷马坑的,马上的骑兵只能看到一些依稀的影子,他们会把它当做树枝或是石头。除非他们把火把扔到地上。 发布随着渐强的火光和越来越响的马蹄声,张虎清楚地感觉到身旁的士兵,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数目好像不对,张虎暗想道,看着那些闪烁着的火把,张虎粗略地数了一下,他发现敌骑大慨只来了五千人,还有两千人应该还留在南营中吧,有点麻烦,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发布渐渐地,金军骑兵的脸庞一个个清楚地出现在张虎的眼中,他甚至可以看到金兵那由于用力握枪而略显发白的手指。 发布嗯,差不多了,看着离陷阱越来越近的金骑,张虎想到,同时右手紧了紧手中的长枪。终于,骑兵踏上了第一道陷阱,很巧合地,最先的几个骑兵并没有被第一道陷阱绊倒,但是张虎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前面等着他们的还有几十道共数千个陷阱。 发布突然,随着一声马嘶声,一名骑兵惊叫着被抛飞出去。前面几个骑兵惊讶地回过头,想看看发生什么事。但他们很快就知道他们根本就不必回头,因为同样的事情很快就发生在了他们身上。 发布“杀……”随着一阵惊天动地喊杀声,骑兵两侧的黑暗处,突然涌现出无数个身着黑衣手持长枪的大汉。骑兵们马上意识到他们中了埋伏,他们中有些人想逃,但是发现后面的退路已经被黑衣人完全封死了。他们中有些人想战,可是他们无奈地发现不知道要战哪一边。不管他们要战哪一边,他们都会把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地暴露给另一边的敌人。他们中有些人想从前面冲过去,但等待他们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绊马索和陷马坑。 发布一万个步兵近身攻击五千余名全无防备的骑兵,使这场战斗变得毫无悬念,随着一声声惨叫和马嘶声,一个个骑兵被长枪捅下马来,战场上很快就剩下了一匹匹满是血迹的马,还有在马下痛苦地呻吟着的金兵。原本握在骑兵手上的火把,此时零散地掉在地上,火光映红了一张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随后他们无奈地看着那些黑衣人抽出了腰刀,向他们走来…… 发布张虎并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兴奋之中,他没有时间兴奋,此时的他正忙着穿上刚从死亡的骑兵身上剥下来的盔甲。虽然这些盔甲上还留着斑斑血迹,甚至还有一个大洞,但张虎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一丝的不适,想反,他很喜欢这种味道,他喜欢金兵的血。 发布同张虎一起穿上盔甲的还有二千余名崇捷崇锐军骑兵。这些骑兵在进藏军洞时不得不放弃他们的马,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刚才还在想着他们的老朋友。但是现在,他们好像已经完全忘了他们的老朋友,因为他们个个都有了自己的新伙伴。看着那一匹匹高大膘悍的纯种马,着实让他们兴奋不已。 发布此时,北面也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张虎咧开大嘴笑了笑,他知道北面现在也进行着,他们刚才所做的事。 发布 [奉献] 第三十四章 楚州之战(3) 金军南营,帐篷外站满了衣甲不整的步兵,他们被不远处传来的喊杀声惊醒后,便再也无法入睡了。这些步兵三五成群的聚在灯笼下,对不远处的战事议论纷纷。他们大多数都没有上过战场,多数人只是在经过一个简单的训练后便来到了这里。这些步兵中有些人对这场战争充满了期盼,他们妄想着自己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然后连连升官,这种想法使他们兴奋得无法入睡。但大多数人还是对这场战争充满了厌恶,黑暗中传来的声声惨叫,已经在他们的心里深深地种下了恐怖的种子,他们想起了家中的亲人,想起了和他们在一起虽然艰苦,但是不用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 发布仆散揆和看着眼前这些步兵的样子,嘴角不由地露出一丝苦笑。这些步兵跟自己的骑兵比起来实在是相差太远了,他们在战场上的作用只不过是用来减缓宋军的攻势而已,必要时,他们也可以用来消耗楚州的弓箭和石头。如果不是因为金国的兵力奇缺的话,这些人应该还在家里握着锄头。 发布此时,远处几排跳跃的火光映入仆散揆和的眼帘,仆散揆和意识到那是骑兵手中的火把。于是他马上命令手下的骑兵作好了战斗准备,虽然他心里并不相信那会是宋军的骑兵,但他知道在战场上是丝毫不能懈怠的。 发布随着越来越响的马蹄声,仆散揆和的心也慢慢地放了下来,他看清了那些骑兵身上穿的盔甲和他们骑的马,还有盔甲上鲜红的血迹。但随后他的心中不禁一凉,他记得出去的时侯是五千骑兵,而现在回来的却只有两千多人,难道,其它的人已经……仆散揆和的脑海中不知不觉地又想起了“沉浮桥”一战时的景象。 发布“打开营门。”仆散揆和高声下令道。 发布随着两丈余宽的木制营门往两侧拉开,营外的骑兵像潮水般地涌进了大营。 发布仆散揆和马上就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因为他看到那些骑兵非但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冲进大营。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于是他急忙对着守门的步兵大声喊道:“关门,关门,堵住他们。” 发布但此时已经太迟了,一队队骑兵呼啸而过,从营门向四方散开,战马的铁蹄踏起一片腥风血雨,大刀无情地砍向想要关门的步兵,那些步兵本来就没有多少作战的经验,些时见到这种阵仗,不多时便像潮水般地退了回来。 发布冲进大营的骑兵,纷纷抛出手中的火把,这些火把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然后落在帐篷处燃起了处处火头,由于这几天烈日的爆晒,帐篷已是十分干燥,再加上北风助势,所以大火很快便在营中蔓延开来。霎时,大营中乱成一团,毫无心理准备的步兵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下,完全失去了抵抗的信心,他们毫无目的地到处乱窜,四处躲避着骑兵的追击。有些身上带着火苗兵士,疯狂地干嚎着四处奔走,在他们经过的地方,又燃起了处处火头…… 发布这时,仆散揆和的骑兵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全都上马准备迎敌,但无奈眼前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已方步兵。望着面前四处放火的敌人,仆散揆和一咬牙,手中劈风大刀往前一挥,大喝一声:“杀……”便带头向拦在前面的己方步兵杀去。 发布此时的大营内变成了空前的混乱,在金国步军眼里,他们完全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骑兵,哪些是敌人的骑兵,因为他们都穿着同样的盔甲,骑着同样的马,杀着同样的人,就是自己。所以,他们只要一看到骑马的就四处躲避。而对于骑兵来说,他们在若隐若现的火光中,也分不清哪些是敌人哪些是自己人,他们只是凭着感觉,照着前面的骑兵乱砍乱杀。 发布张虎将自己手中的点钢枪舞得虎虎生风,在金兵群中如入无人之境。他手中这杆点钢枪是由镔铁精钢打就,枪长一丈有余,通身漆黑,重量可达五十余斤。如此重的长枪在张虎手中,却灵巧得像只黑蛇般地或拦或刺或劈,冲在金兵群中竟然无一合之将。 发布“锵……”随着一声金铁交击声,一把劈风大刀生生拦住了点钢枪的势头,兵器交接处迸射出点点火星,在这黑夜处显得格外的显眼。 发布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发麻,张虎知道自己遇到了难缠的人物,抬眼望去却是一名中年金将,在这时暗时亮的火光中,这名金将有若天神般地挥起大刀向自己劈来。张虎忙将长枪一横,“铛”地一声火星四射,张虎觉得胯下的战马也情不自禁地往下一沉。 发布好强的臂力,张虎心中暗道,但要比力气,我张虎却还没怕过谁。想罢,竟将五十余斤重的长枪当棍使,往那金将劈头扫去。那金将却也毫不示弱,大刀一挥便将长枪格往一边,然后趁势又是一刀劈来。 发布如此枪来刀往,两人战得五十余合也不见胜负。只是张虎本是步军统领,在马术上明显较为生涩,从而在招术和速度上处处受制,渐渐处于下风。而那金将凭着高超的马术,却是越战越勇,打得张虎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发布正当张虎险象环生的时侯,却听一声弓响,那金将惨哼一声,左臂上已插着一只羽箭。张虎正待要上前补上一枪,那金将却被几名金骑拼死抢下。张虎无奈地摇了摇头,扭头望去,却见旁边不知何时已多了许多身着黑色劲装的大汉,一名满面血污的年轻人正站在高处开弓乱射。 发布这些黑色劲装大汉正是我和余玠所领的七千崇捷崇锐军,此时我们已是解决完东营的金兵,赶来这里来增援。刚才正是我发一箭救下了张虎,只是因为在火光下瞄准失去了准头,只射中了左臂。 发布完颜赛不和徐格走出帐篷,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刚才他们还在商量着如何趁势拿下楚州。而这一刻,失败来临得如此之快,让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发布“完颜将军。”仆散揆和捂着左肩,匆匆跑到完颜赛不面前跪下说道:“敌军势大,还请将军速随末将撤退。”说完不由分说地将完颜赛不和徐格推上了身后的马车。然后一横大刀,带着众骑兵,向挡在前面的自己人冲杀了过去…… 发布是役,金军东营一万骑兵被宋军偷袭,死伤怠尽,宋军缴获马匹粮草无数。北营、南营大部分骑兵因增援东营而中伏,死伤大半,逃者廖廖。随后,宋军假扮金骑兵,尽烧南、北二营,营中步军被烧死,相互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驻南营的完颜赛不在仆散揆和的两千精骑的拼死保护下仓皇逃走。唯独西营七千余骑与一万步军毫发无伤,但已成孤军,士气空前的低落。于当夜抛下粮草辎重匆忙北逃。崇捷崇锐军一路追杀,直将其赶至淮河北岸,一路留下金贼尸身无数。 发布 [奉献] 第三十五章 凯旋归来 “军师……”完颜赛不看着眼前衣甲不整的残兵败将,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不服啊,本来我们拥有了绝对的优势,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就输得一塌胡涂,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发布徐格仿佛在这一夜也苍老了许多,他无力地摇了摇头道:“徐格也无法回答将军,我也不知道是谁如此有本事破我的‘难民’之计,最可恨的是,我竟然到现在还猜不出其中的玄机。如果我徐格在有生之年,能见见这位高人,那死也无憾了。” 发布“唉……”完颜赛不一声长叹道:“难道真是天亡我大金,本来此次出兵是想在不损兵力的情况下,劫掠些财物来补充国库。没想到财物没有劫到半分,还遭到如此惨重的损失,叫我如何回去面对吾皇啊!” 发布“完颜将军不必如此,战场本来就是没有必胜的道理,而且将军曾经为大金立下过汗马功劳,就算有此一败,我想皇上也不会过于责怪将军的。” 发布“是吗……”此时的完颜赛不双目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现在看起来已完全是一位行将入木的老人了,他垂下头说道:“就算皇上念我昔日之功而不治我罪,我自己却也不能愿谅自己……” 发布看着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的完颜赛不,徐格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又得重新找一个靠山了。 发布朝阳透过白蒙蒙的绫纱,照射在楚州新、老双城之上,为双城抹上了一片粉红。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隐隐约约地环绕于云雾之中,看起来宛如仙境一般。 发布又是一个早晨,这个早晨对于楚州百姓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早晨。昨晚城外一夜的喊杀声,每时每刻都在牵动着百姓们的心弦。楚州城里的百姓没有几个会睡得着的,他们知道楚州驻军与金军实力相差悬殊,所以他们并不认为宋军会赢得这场战争。他们也很清楚金军如果破城的话,会怎样做,所以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了。但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天早晨,来到城外的并不是他们想像中的金兵,而是崇捷崇锐军的士兵们。 发布首先发现崇捷崇锐军的,是新城城墙上的忠节军,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崇捷崇锐军里,成批的骏马和一眼望不到头的粮草辎重,在一片沉默后,他们忘情地为这些归来的勇士们欢呼。他们举起了刀枪,刀枪反射出的阳光,使新城城墙上白茫茫的一片。郭朝进等人再也顾不上高翔了,他们飞快地跑上城墙,看到归来的战友们,他们高兴得像小孩子一样互相拥抱,他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高声欢呼……高翔随后也走上了城墙,看着城外昂首走过的崇捷崇锐军士兵,他的心中闪过了一丝羞愧。 发布随后得知消息的,是整夜站在老城城墙上的几千个乡兵,他们在崇捷崇锐军出城作战时,就担任起了保卫老城的责任。此时,他们看着远处的崇捷崇锐军士兵,个个欢欣鼓舞。他们对着城内的百姓大声喊道: 发布“我们胜利了……” 发布“我们胜利了……” 发布整个楚州都沸腾起来。特别是老城,老城区区几百丈平方的地方,却有近十万的百姓,他们齐声欢呼的声音,几乎能把城墙都震塌了。 发布随着老城的四个城门先后打开,百姓们欢呼着涌出了城门,他们已经忘记了连日来的饥饿,也忘记了失去家园的痛苦,在这一刻,在他们的心中,只有崇捷崇锐军的勇士。 发布百姓们争先恐后地为士兵们牵马,为士兵们推车,他们将受伤的士兵稳稳地抬在担架上,他们将没有受伤的士兵高高举过头顶。随着部队入城,楚州城内响起此起彼伏的炮仗声。楚州百姓用最热烈的方式,迎接着作战归来的勇士们…… 发布战后的士兵们,个个都是满身血污,我也一样,所以我也并不担心别人会认出我来。我和余玠骑上马上,任由百姓牵着马,缓慢地在疯狂的人群中移动。 发布“郑公子知道这些百姓为什么这么高兴吗?”余玠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凝重地对我说道:“他们这么高兴是因为他们还能活着。其实百姓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有口饭吃,能活下去,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发布闻言我不禁一怔,觉得余玠说得对,百姓的要求实际上就是这么简单。但是,这一次他们能活下去,下一次呢?金国现在已经不足为虑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野蛮,更加凶残的蒙古人。在随后的几十年里,蒙古铁骑将踏遍大宋江山,崖山一战后,宋朝将不复存在。如果按照历史所述,蒙古人在宋朝实行的是种族灭绝政策,到时侯眼前这些百姓又有多少人能幸存下来呢? 发布本来我到这个时空后,已经打算只为自己而活。但现在我开始动摇了,此情此景,看到近十万的百姓在你的身旁欢呼雀跃,看着他们在为你喝彩,看着他们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真诚和崇拜,我的心也随之颤抖,一股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和责任心油然而生。此时,我那原本自私的信念,已经被身旁的欢呼声慢慢地改变了。我觉得我不应该让他们失望,我应该让他们继续活下去,让他们生活得更好。 发布“郑公子。”余玠打断了还在感动中的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道:“余玠深知此战公子当居首功。只是……只是此战虽是我军战胜,却不能对外多说。我想朝廷也不会在史书上记下此战的。还请公子海涵。” 发布“哦,这又是为何?”闻言我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我可不稀罕什么功不功的,那些东西只是些水中花,镜中月,用来安慰安慰自己还可以,真正要用的时侯,谁还会去翻什么功劳簿呢?如果功劳有用的话,那岳家父子也不会死了。只不过我听说古时的史书大多是只记胜仗而不记败仗的,但是这次明明是胜仗,却又为何不能记呢? 发布“只因……”余玠凑到我跟前来小声说道:“藏军洞。” 发布哦,闻言我立时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果在史书上记载的话,藏军洞将没有再次利用的机会了,而现在知道藏军洞的人只有崇捷崇锐军,只要严格控制崇捷崇锐军的口风,把藏军洞隐瞒住也不是不可能的,说不定在下次作战的时侯,它还能再次发挥出它的作用。怪不得在历史上没有对这一战的任何记载,却原来是涉及到了军事机密。 发布 [奉献] 第三十六章 茶余饭后 今天早晨,王老爹心情很好,实际上,整个楚州的百姓的心情都很好,但是王老爹却有比其它人更好的理由,因为他的茶馆重新开张了。 发布现在的老城已经不再像昨天那么拥挤了。原来聚集在老城内的难民,在领完崇捷崇锐军分发出来的粮食后,个个都欢天喜地的回去重建自己的家园。只一天的时间,楚州城内的难民就走得一干二净。这些难民一走,王老爹觉得楚州好像一下就变得空荡荡的。楚州街道上,除了满地的爆竹残骸和垃圾外,什么也没留下。想起了那些难民,王老爹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以前王老爹只觉得满天的蝗虫是最可怕的,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满地的难民更加可怕。如果难民没走,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开馆。 发布王老爹的茶馆是一个很普通的茶馆,他的茶馆里并没有什么上等好茶,也没有很好的茶艺,但胜在价格公道和占地宽敞,所以每天总能吸引来不少人前来休息聊天。 发布这天一早,王老爹刚打开馆门就迎来了不少客人,看这些客人的样子,显然都是一夜没睡,但在他们的脸上却找不出半点疲倦的神色,他们还沉浸在昨天胜利的欢喜之中。王老爹对这点可以理解,因为他也好不到哪去。早晨起床时,老伴就不停地抱怨着,因为王老爹整夜都在说着梦话,都在傻笑。呵呵,这能怪我吗?长期以来宋国大军从来都是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屡战屡败,这次在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还能打了个大胜仗,有哪个大宋子民不感到高兴,不感到自豪啊!想到这里王老爹不禁又笑出声来。 发布平时在这个时侯,茶馆中总会有些卖唱的,可今天却一个也没有,因为她们知道今天是没有人会给她们赏钱的,往常对着她们大声叫好的客人们,今天只会嫌她们烦。说书先生也沉默着,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想出客人想听的段子。 发布王老爹带着伙计四处忙活着,开馆不到片刻时间便已是满座了,有好多人甚至端着杯茶站在门口就聊开了。众人兴奋地谈论着昨天的那场胜仗,其中有些人,家中有个哥哥或是弟弟正在崇捷崇锐军中服役的,这些人便自豪地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眼光,高声地谈论着宋军是如何偷营打援,然后又假扮金兵放火烧营的。说道宋军奋勇杀敌之处,便引来了众人齐声叫好。当然,其中藏军洞一事却是没人知道的。 发布“嗨,我说,余将军向来都是打硬战的,此次怎么会用上如此高明的计谋了,你是不是吹牛啊?”终于有一位旁听者提出了疑问。 发布这一问倒也把那几个人问住了,他们的亲戚可没告诉他们这个啊。 发布“嗨……这个我知道。”王老爹喊了一声,为那些正尴尬的人解了围。 发布众人也都知道王老爹因为有这个茶馆,平时倒茶送水时少不了听上几句客人正聊的话,所以消息极为灵通。现在一听老爹这样说,茶馆中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原本站在茶馆外的,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顿时茶馆内就拥挤了不少。 发布老爹不慌不忙地放下了手中的茶壶,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都知道,前些日子到楚州来的史开山史大人吧!” 发布“噫……”众人一听到史开山的名字都失望地发出了嘘声。其中有几个说道:“他不是和沈大人一起逃跑了吗?又光他什么事了?” 发布“呵呵,不忙。”王老爹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前几时和史大人一起来的,有一位叫做郑言的书生,这位郑言郑公子在听到金军来攻楚州后,便自愿留下来与余将军一同抗敌。” 发布王老爹的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一片叫好之声。 发布“好,是条好汉。” 发布“嗯,不愧是我们大宋的好儿男,他可比沈大人、史大人强多了。” 发布其中有几个机灵的,听出了王老爹话中的意思,便带着猜测的语气说道:“莫非,这一战便是那位郑公子策划的?” 发布“嘿嘿。”王老爹笑了笑,慢条施礼地说道:“这位客官想得不错,自从这位郑公子进入崇捷崇锐军后,余将军就对他言听计从,俨然已把他当作崇捷崇锐军的智囊了。这一战,若不是郑公子策划的,还会有谁?” 发布“哦,原来如此。” 发布随即四周便响起了一片赞叹之声。 发布“还不止如此呢……”王老爹邪邪地笑了笑道:“你们知道淮河之战吧!” 发布“怎么不知道呢,早就传开了。在楚州想找一个不知道的人还难呢。” 发布“就是,就是,据说那一战,崇捷崇锐军利用车船冲断了金兵的浮桥,然后击溃了金军一万精骑,并成功地将金军阻在淮北。” 发布“对对,不过后来被双旗军抄了后路,崇捷崇锐军才不得已退回了楚州,骑军统领王将军便是因此殉职的。” 发布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王老爹不动声色地说道:“呵呵,那你们又知道这一战是谁策划的吗?” 发布“不会又是郑公子吧!” 发布“不是他还有谁?”王老爹斜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说道:“据说,当郑公子提出这个计划时,崇捷崇锐军上下没有一个人同意的,他们都以为放弃楚州这种坚城,而出城迎战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嘿,要不是余将军立排众议,说不定淮河一战就不会发生了。” 发布这次,听完王老爹的述说,众人连赞叹声都没了,他们个个目瞪口呆地面面相觑,人人心里都暗呼历害。 发布“哈……”良久,才有一人起身大笑道:“各位乡亲,想我们楚州文有郑言,武有余玠,又何愁金人来犯。咱们楚州百姓今后有福了。来,咱们以茶代酒,为大宋有这样的好儿男,干了这杯。” 发布“好,干!” fu发布顿时茶馆内群情激涌,碰杯之声不断…… 发布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戴着斗笠的人走出茶馆,他出来后就匆匆往城门赶去,北风带起了他的衣袖,隐约地露出了一把短刀,却是金人惯用的弯刀。 发布 [奉献] 三十七章 阵法 崇捷崇锐军军营,伤兵聚集地。 发布余玠和我走在几千名伤兵之中,四周弥漫着草药味和痛苦的呻吟声,时不时还可以闻到几丝烤肉的香味。几个随军大夫正忙着为伤兵们更换绷带。 发布昨日一战,崇捷崇锐军已死伤大半。能够活着回来的只有一万三千余人,重伤的有一千多人,其余的人都带着些轻重不等的伤。昨天回到军营后,余玠就对我叹道,也许还会有千余人要死于发烧。闻言我大吃一惊,经过余玠解释后我才知道,原来古人虽然有抗菌消炎的草药,比如说火炭母、山苍子、草蔻仁等,但效果都不理想,特别是伤口面积稍大些的,这些草药就基本上没用了。 发布随着伤口发炎,接下来的就是发高烧,发烧中的伤兵是极为痛苦,他们通常都神志不清,满口糊话,而且往往都是烧了退,退了又烧,反复不已,但以当时的医疗水平对此却又毫无办法,只能眼看着伤兵们一个个死去。受伤面积稍大的,十个里面也只有两三个体质特别好的才能熬过来,所以伤兵的死亡率极高。 发布实际上,并不是古代是这样,抗菌消炎的特效药是直到近代时才发明的。最早的特效药就是青霉素。青霉素是英国科学家弗莱明发明的,它在1935年才得以成功的对青霉素提纯和强化,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才使用在伤员身上,但当时青霉素的价格比黄金还要贵,所以大多数的伤员还是用土方法:消过毒的绷带,和烧红的烙铁。 发布如今我也只能用这种土方法了,用这种方法首先是要将伤口内的杂物取出,去掉腐肉,清洗伤口,然后用烧红的烙铁烙,最后再缠上消过毒的绷带。消毒绷带我就只能用普通的白布,投入沸水中煮两刻钟,然后晒干代替。 发布于是乎,伤兵营内不多时便传来一阵阵让人心惊肉跳的惨叫,还有“咝咝”的烤肉声和让人作呕的香味。还好那些伤兵个个都是硬汉,也都坚持了下来。 发布余玠显然是一位爱兵如子的好将军,这才一天的时间,他已经是第四次前来看望伤兵了,这使得伤兵们十分感动。只是这次,余玠却一定要拉上我,按他的说法,是想让我这个大夫看看伤兵的伤情,我晕,我又成了大夫了。 发布刚进伤兵营,余玠就急切地拉过一位随军大夫问道:“杨大夫,弟兄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发布“回将军。”杨大夫看了一眼余玠身后的我,说道:“郑公子的方法果然有效,弟兄们的情况都还好,发烧的弟兄只有一百余人,比往常少了八、九成。” 发布余玠闻言回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发布喂喂……,用不着这样看着我吧,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发布余玠书房中,一个两眼都是黑眼圈的人正在埋头苦读。不用想了,这个苦命的人就是我。自从上次作战后,我就明白了我对冷兵器的作战方式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现代的战争理论跟冷兵器时代的作战理论完全是两回事。就算不为别的,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也应该多读点书了。所以我就向余玠求助,余玠知道后便欣然地答应了,他直接就把我带到了他的书房。 发布嚯嚯……当我看到满屋子的竹简时,我都傻了眼了。这时我才明白,在古代,书这玩意并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的,就像余玠这样身为将军,也只是拥有少量的几本书而已。无奈之下,我只能端起余玠递给我的竹简,看了一眼又是一愣,字是繁体的,有很多字的样子我从未见过,而且都是我们语文课本上的文言文。想想也应该是文言文,毕竟这些字都是一刀一刀地刻上去的,如果用的是白话文的话,累也累死了。 发布所幸这其中的大多数字我都认得,再加上我也有些文言文的基础,谁让咱们初、高中的语文课本上就有文言文呢。所以有些看不懂的字,我也可以从行句的意思摸索出来。只是初时看得十分吃力。过了一两天也就越看越顺了。 发布孙子兵法之类的兵书我都懒得再去看了,在军校时我都不知道读过多少遍了。我看的主要是行军布阵的知识,因为冷兵器的行军布阵与现代的差别就很大。行军还好些,也是分为常行军,急行军和强行军。当然,在行军速度上,这时代的步骑兵说什么也赶不上现代的机械化部队。宿营的差别就大了,而冷兵器时代的宿营必须要考虑到水源,要考虑到防火攻和防水攻,交通要便利,一旦有敌人来能快速地出营布阵,还要布置哨兵等等。 发布至于布阵,这一块对我来说可以说是完全空白,我研究了几天,发现这些阵法虽有几十种之多,但都是大同小异的,使用阵法的目的就是充分地利用并发挥每个士兵的实力,我看了几天便将这些阵法归纳为进攻型、防御型、行军型和高难度型。 发布进攻型的阵法,比如说鱼鳞阵和锋矢阵,它们的战术思想其实就是“中央突破”。余玠在淮河之战用的鹤翼阵也是一种进攻型阵法,它的战术思想便是“左右包抄”。 发布防御型的阵法,比如说方圆阵,这种阵法是大将位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防,长枪、弓箭在外,机动兵力在内,与优势敌军交战时使用。他的战术思想就是“密集防御”。但因队形密集而限制了机动,缺少变化,敌军败退也难以追击,攻击性较差。 发布行军型的阵法有一字长蛇阵和衡轭阵,衡轭阵就是在宽敞的地方行军时,多几条长蛇而已。这两种阵法都强调机动性,攻、防都很差。 发布高难度的阵法,比如说车悬阵,这种阵是机动兵力在外,结成若干游阵,临战时向同一方向旋转,轮流攻击敌阵,形如一个转动的车轮。其意义在于:向敌军的一部不断地施加压力,使其因疲惫而崩溃,己方则因为轮流出击而得到补充和休整,恢复战力。但此阵受地形的制约大,要便于机动;要求大将有高超的战术指挥能力,应善于寻找战机和在军队的轮换中避免疏漏;战力持久却不利速决。 发布经过十余日的苦读后,我终于对阵法有了理论上的了解,但我知道要想真正领会阵法的精意,还要在实际上应用才行。而且阵法这玩意,并不是主将想摆出什么阵就能摆出什么阵的,这更多的还要靠平时对士兵们的操练,这也就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所以,在这时,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想带兵的yu望。 发布 [奉献] 第三十八章 圣旨 绍定三年,五月。 稻田一片金黄,燕子与晚霞一起倒映在淮水中,轻风拂过,惊起稻浪涟涟万顷。 五月是楚州百姓最繁忙的一月,这个月,他们要忙着收割稻谷,收割完后没过几日又要耕种。 楚州的百姓普遍种的都是双季稻,这种双季稻的第一季是二月播种,五月收成,这季称之为早稻。第二季是五月播种,至八、九月收成,这季称之为晚稻。因为这种稻差不多是在百日内收成,所以又称作百日稻。这种双季稻的口感自然是比不上单季稻,而百姓们普遍种这种稻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这种稻的产量高和收成的时间短,这两个优点正是战争中的宋国所需要的。就比如说这次,虽然我们打败了金人,缴获了大批的粮草,可是到了十几天后的今天,粮草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因为稻谷已经可以收割了,楚州的百姓将会再次尝到挨饿的滋味。 好久没有出来透透气了,看着城外正在帮百姓收割稻谷的崇捷崇锐军士兵,我不禁暗暗点了点头,这个余玠倒也确实不差,知道人民群众就是军队的基础,知道和百姓搞好关系。只有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力量,军队打战才能事半功倍嘛。 这十余日来都躲在余玠的书房内看兵书,虽然很累,但是感觉很充实,心里也多了些底气,我甚至可以把这几日我看的兵法和现代的战争理论结合起来。现在的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对冷兵器作战知识一无所知的郑言了。但越是这样,我心中带兵的yu望就越强烈,毕竟,如果手上没兵的话,有这些知识也是毫无用武之地。 我漫步在城墙上,郭朝进等人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他们倒是蛮尽职的,我在书房里苦读的时侯他们也日夜不停地轮番守卫。我对他们的存在也渐渐地习惯了,同时在他们的眼里,我也看出了点以前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尊敬和崇拜,呵呵,现在我还真有点做领导的感觉了。 这时,一位军士匆匆跑上前来作揖道:“郑公子,临安来了圣旨,请郑公子速去接旨。” 听到要去接旨,我的脑袋轰的一下就乱了。圣旨吔……皇帝老儿说的话,还有玉玺在上面盖印印。这这这……这玩意如果到了现代,那能值多少钱啊…… 我匆匆随着军士跑到会客厅,厅中已摆上了香案,余玠也已换好了朝服,此时正与一位皮肤白皙得可怕的黄门分座两旁,边上站满了威风凛凛的殿前卫。 见到我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那黄门扯开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嗓门说道:“这位便是郑言吗?” “回杨公公,正是郑言。”余玠忙陪笑着说道。 “嗯,”那黄门用他那双小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不到郑公子年纪轻轻便立下了如此盖世功勋,咱家真是佩服。” “哪里,哪里,公公过奖了。”我强忍着想吐的感觉,陪笑作揖道。 “嗯,余玠、郑言接旨。” 余玠和我忙并排跪地叫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靠,第一次跪地,心里怪别扭的,特别还是跪这个阴阳怪气的公公。跪在地上的我,只觉得心上好像压着块大石头一样,闷得慌。 只见杨公公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个黄色的卷轴,展开,用他那特有的怪腔叫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绍定三年四月,金贼犯我楚州。余玠、郑言,退敌有功,各赏金百两。封郑言为礼部宣义郎,即日赴京面圣。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毫无感**彩地跟着余玠叫道。 同时心里暗自为余玠抱不平,他打生打死的,才只是得金百两。崇捷崇锐军可是死伤一万余人啊!我转眼望向余玠,却见余玠的表情却十分坦然,好像事情本来就该这样似的。 “呵呵,郑公子。”杨公公笑了几声道:“郑公子自愿留在楚州抗敌,且用计以弱胜强一事,早已传遍临安的大街小巷了。此时的临安文人,个个都以郑公子为榜样。就连皇上也对郑公子赞不绝口。日后郑公子飞黄腾达之日,还请公子多多提挟啊。” “一定,一定,公公如此说便是见外了。”我笑着说道。 “杨公公。”余玠说道:“今日天色以晚,不如我安排个住处,请公公在此小住一晚,明日再启程吧。” “也罢,那就有劳余将军了。” 待余玠领着杨公公走后,想起了我的新官职,我转身问身旁的郭朝进道:“这礼部宣义郎是什么官啊?大不大?” 郭朝进用些许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道:“回郑公子,礼部是主管大宋典礼和教育、贡举的。宣义郎是五品官员,虽不算大,但公子以平民身份一下就进入五品,也可算是平步青云了。” 唉哟……闻言,我不禁惨叫一声,现在我深深后悔装什么劳什子文人了,到现在变成了还要管教育、贡举,还有什么典礼,这宋朝有什么典礼我还不知道呢,真是报应啊…… 临安,倚翠楼,一位身材娇好的女子正对着窗外发愣,丫环推门进来她也没发觉。 “小姐,小姐……” “嗯。”那位女子在丫环的叫唤之下,惊愕地转过身来,却正是临安四翠之一的翠莲。 “小姐,你最近怎么老是这样心神恍忽的,自从你从楚州回来后就这样了。” “啊……,没什么。”翠莲有些尴尬地说道:“可能是那次出海太累了吧。” “小姐,你听说了吗?”丫环神秘地说道。 “听说什么?” “那位郑公子,听说他在楚州以三万人的崇捷崇锐军,打败了七万的金军呢?据说还有一万多的双旗军。” “嗯,听说了一些。”翠莲小声地说道,同时双眼不自觉地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听说郑公子是在知道金军有七万人的情况下,自愿留在楚州的呢?还有……”说道这里,丫环故意住口不说,双眼揶愉地望着翠莲。 “还有什么?”翠莲急着问道。 “郑公子要到临安来了,听说皇上下旨召他回京面圣。小姐,你说他会来找你吗?” “找我?找我做什么?”翠莲吃惊地问道,她自己也没发觉,她脸上已经泛起了一层红晕。 “小姐你忘啦,你在离开楚州时不是让他来找你的吗?你还打算趁他来时,把他捉回去呢。”丫环装作一脸震惊地望着翠莲道。 “可……可是,爹爹不是说他打金贼,是条好汉,不捉他了吗?”翠莲慌忙说道。 “现在战已经打完了啊,他就不是好汉了,你不是还说过要替张舵主出气的吗?现在正好把他捉了。”说道这里,丫环再也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翠莲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捉弄了,只羞得她满脸通红,笑骂道:“你这臭丫头,什么时侯学会捉弄人了,看我不打死你。” “小姐,不敢了,不敢了,你饶了我吧。”丫环边跑边笑道。 窗外的小鸟奇怪地看着房中的两人,它实在想不通,这两个人为什么打架还打得这么开心。啾……它以它的方式叹了口气: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第一卷,楚州风云卷终 感谢各位大大看士兵的书还能坚持到现在,想必各位大大每次看士兵的书之前,在边上都有准备一个桶吧。不过大大们如果吐得还不算历害的话,不妨等明天再接着看下一卷。 [奉献] 第一章 京师临安 人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到了临安(今杭州)之后,我才知道这句话描写的是多么的贴切。临安的河流密如蛛网,湖泊呈半开放状,气侯温暖而湿润,这种地理条件,决定了这里是各种植物生长的天堂。所以这里到处可见草莽萋萋,花木森森,宛如一个奇妙、天成、辽阔、生动的野生大花园。 发布自从南宋定都于临安后,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在这里大兴土木,使这里皇城九里,宫室飞檐;园林棋布,湖山增色;官绅效摹,别墅成群。俨然已经成为了南宋偏安政权的销金窟。 发布现在的地球人可能很多都不知道杭州,但在当时,却很少有人不知道临安。就像现在很少有人不知道埃及的金字塔一样。因为在当时,临安的城市规模,真正达到了古代城市化的最高境界。当时世界著名的旅行家马可-波罗,在游临安时,感慨地称之为“世界上最美丽华贵的天城”。此后在世界其它国家的人,都知道了在美丽的东方,有这么一座世界上最大、最美的城市。 发布我和杨公公一行人,在马车上颠簸了十余天,终于来到了这个当时天下闻名的临安城。虽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我看到眼前的景像时,我还是从内心里感到一种震憾,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纵横交错的街市,忙碌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的楼阁……好像天下所有没有的东西都汇集在这里了,旁边更有湖光山色锦上添花。将其称之为“人间天堂”确实不过份。 发布马车,在铺满青砖的路上走得特别的平稳。我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如飞而过的民房,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这才只是临安的郊外而已,这样规模的城市,可以说在现代也没有几个,听杨公公说,这里共汇集了大宋军民一百一十万,当时全宋的人口还不足一亿,可见这里的人口密度是多大。而就是这样繁华的城市,几十年后,便要在蒙古人的铁蹄之下呻吟,到时,这里的百姓将十不遗一。 发布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我们来到了临安城的艮山门(东北门)。一行人在城门口停下,随着渐渐变弱的马蹄声,四周交杂的机纾之声便抢入众人的耳中。杨公公告诉我说,这里个体丝织户与机纺作坊遍布,因此杭州民谣有“艮山门外丝篮儿”。在现代曾有人说过:如果宋朝不是覆灭在蒙古铁骑之下,再过一百年,也许就会发展成了资本主义社会。原本我不信,但看到了眼前的事实,我又不得不信了。 发布“郑公子。”进了城门,杨公公的怪腔又在我耳旁响起,还好这么多天来,我好像对这种声音也有些习惯了,只听杨公公尖声说道:“史开山史大人曾吩咐过咱家,郑公子来临安时,第一个要让他知道,咱家这就领郑公子去史大人处吧,明日一早,咱家再领郑公子前去面圣。” 发布晕了,我心中暗想,怪不得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一路上对我这么好,原来是得了史开山的好处。这个史开山也够嚣张,皇上要见我,他也敢抢先,呵呵,我又不是什么美女,有必要这样吗? 发布进入城门后,透过车窗,我发现城门里的建筑与城外的建筑又有所不同。城外居住的主要是百姓,那些都是生产各种生活物质的地方,他们的房子虽然好,但是却没有华丽的装饰和雕有图案的檐角。而城内却是名副其实的消费场所,每隔几步就有一间大酒馆,或是装饰华丽的妓院。在这里已经完全听不见机纾声之类的了,取而代之的却是钟磬弦歌之声,两旁到处都是话本说唱之人,一幅歌舞升平的景像。 发布“前面车中的可是子恒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发布马车上的驾手听到叫唤声,忙勒住马车。我掀开门帘一看,史开山和沈澈正骑着高头大马立在街中。 发布“哈,果然是子恒兄,真是想煞兄弟了。”见我走了出来,史开山开心地大笑道。 发布“朝阳兄,澄明兄,好久不见。”我笑着说道,虽然我并不怎么喜欢这两个“贪官”,史开山还好些,沈澈我是见了都觉得恶心,但他们却是我来到这时代最早接触的两人,现在见了,心里免不了有些亲切感。 发布“呵呵。”沈澈笑道:“子恒兄一路可好,我和朝阳兄天天都在这附近打转,就等今天了。” 发布“托沈兄的福。”想起了沈澈隐瞒藏军洞一事,我话中不禁带了些刺,说道:“若不是澄明兄在楚州的安排,我想此刻郑言已不能站在这里了。” 发布“哪里,哪里。”沈澈闻言尴尬地笑了几声道:“这全靠子恒兄机智过人,沈澈倒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发布史开山闻言奇怪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都听不明白。” 发布“哦,没什么。”我忙掩饰道:“澄明兄在楚州安排了一艘快船,就等楚州城破之时,让我逃走的。” 发布“哈哈……”史开山开怀大笑道:“还是澄明兄想得周到,不过澄明兄万万没想到逃跑的反而是金军吧。呵呵,好了,子恒兄,先上马吧!” 发布我们一行三人骑马并排走在街中,前面自有家将开路。史开山此时看起来心情极好,他笑着说道:“子恒兄,我和澄明兄都没想到你竟然历害至此,谈笑之间便让金军七万大军灰飞烟灭。也许你还不知道吧,现在你的事已经传遍了临安街头巷尾了。” 发布“对,对。”闻言沈澈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妒忌之色,但他很快就换了一副嘴脸,笑着说道:“现在临安说书的,说的都是子恒兄与金军作战的段子。若说其它的,都没人愿意听了。” 发布“朝阳兄、澄明兄说笑了。”我不置可否地说道:“真正有功的,还要数阵前杀敌的三军将士,我郑言只是出了几个计策,侥幸能成功而已。哪有二位兄台说得那么夸张。” 发布“呵呵,看来子恒是不信了,我们一试便知。”史开山笑道。 发布“试?怎么试?”我不禁奇道。 发布“呵呵,子恒兄看着。”史开山贼笑一声,然后转身对着街旁的一群书生叫道:“郑言在这里,郑言到临安啦……” 发布那群书生一听到郑言两个字,便呼啦一下转过身来,惊愕地看着史开山,有几个还大声叫道:“郑言在哪里?” 发布史开山奸笑着指着我道:“他就是。” 发布我暗道了声不妙,连忙打马就要走,但却已迟了,街道上一下不知从哪钻出来成群的书生,将我围了个结结实实的,个个抢着对我说道“在下某某,字某某,今日见到郑公子,真是三生有幸。”之类的。 发布我只好一路抱拳陪笑着,打马蹒跚向前移动,却比平时走路还要慢上许多,直发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了史府。我们三人慌忙抢进了大门,在家将的帮助下,这才把那些书生拦在了门外。再看三人,此时个个都是满头大汗了。 发布唉哟……不好,我一声惊呼,原来这一路过来,我的脸都笑得抽筋了。史、沈二人见此,只笑得他们捂着肚子喊疼不已。 发布 [奉献] 第二章 面圣 “朝阳兄,令叔不在吗?”三人笑够后,我随口问了一句。 发布“呵,家叔这几日正好外出,据说是去看什么宝地,我也不知道他要什么时侯回来。子恒兄找家叔有事吗?”史开山说道。 发布“哦,没事,只是随口问问。”闻言我不禁放下了心,一路上我都在担心与史弥远碰面。要见皇上赵昀我不怕,因为历史上的赵昀还算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我打胜战他只会高兴。而要见史弥远,我心中就没底了,因为史弥远对金一贯采取的是屈服妥协的政策,他以前就有过杀宋将以消金怒的历史。而且如今的宋朝,实际能作主的人还是史弥远,假如这个史弥远对我起了杀心,那是谁也保不了我的。 发布刚才匆忙进门,没有认真看府内的景物,此时放眼一望,却见府内虽有假山楼阁,奇花异草,但是比起沈澈在楚州的沈府来,却要逊色许多,我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像沈澈那样大手笔的沈府,就算是皇宫也不过如此,如果在临安也造上这么一座,那不是找死吗?想到这里,心下也释然。 发布本来史、沈二人还打算宴请宾客,为我接风洗尘,但我最怕的就是这样的应酬,于是以旅途劳顿为由拒绝了。但随后免不了的,我又被逼着重述了一遍楚州的战事,当然,藏军洞的事我还是不好当着沈澈的面点破。听完后,沈澈倒没什么变化,只是史开山却像个小孩听故事似的,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再看他看我的眼神,几乎是把我当作神一样看了。 fu发布一个漫长的等待,我在皇宫的一间阁楼内等待着赵昀的召唤。窗外,一排排的楼阁,连绵交错着延伸至蓝天白云。这里看不到奇花异草,看不见绿树浓荫,只有一幢幢宏伟的建筑和巍然屹立的殿前卫。这样的建筑风格使这里处处散发出一种萧杀的气氛,再加上一面面迎风飘扬的五色腾龙旗,更显出一种王者霸气。 发布此时的我,却无心观赏这皇宫内的景色。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毕竟是见皇帝,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赵昀这个皇帝比较特殊,他真正说起来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宁宗赵扩死后,其真正的继承人是赵竑。但赵竑此人没有什么政治手腕,他一向痛恨史弥远这种贪官污吏,他甚至直言他继位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史弥远发配。但他却想不到,就因为这样便种下了苦果。史弥远知道这事后,根本就不给他上台的机会。他秘密勾结了杨太后,让杨太后认了赵昀(原名赵与莒)这个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作儿子,然后再修改了遗昭。就这样,赵昀由一个平民,顺利地登上的皇帝的宝座。 发布赵昀原本虽是一位平民,但他却有着天生的政治手段。他上台后,成功的用计逼垂帘听政七个月的杨太后撤帘。但他心里明白,以他的实力是没有办法跟党羽满天下的史弥远斗的,所以就一直采取坚忍的态度,任史弥远胡作非为。直到绍定六年史弥远病死,赵昀足足忍了十年。 发布“郑公子。”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只见一位手拿拂尘的黄门恭敬地对我施礼道:“皇上宣郑公子进晋。” 发布终于来了,我随着那位黄门左拐右拐地走了两刻钟的时间,来到了一座楼阁前,黄门先去通报,然后再召我进去。 发布进门我纳头便拜,口中大呼:“微臣郑言,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发布呵呵,由于我已经封为“宣义郎”,所以我也可以自称微臣,而不是草民了。 发布一双手很快地扶到我的双臂上,一个声音笑着说道:“郑卿快快平身,朕等着见爱卿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了。” 发布我忙受庞若惊地说道:“微臣不敢。”同时抬头快速地打量了赵昀一眼,却发现赵昀与其说是一个皇帝,还不如说是一个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书生。呵呵,皇帝也和常人没什么不同嘛,以前看小说里常写皇帝都有什么王者之气,而眼前这个皇帝,说书生气还差不多。 发布“呵呵,郑卿不必如此。”赵昀笑着说道:“郑卿家在楚州以弱胜强一事,朕已经知道了。更难得可贵的是,卿家在知道敌我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还能自愿留在楚州抗敌,这足以证明爱卿对大宋的一片赤城之心,我大宋实在太需要像爱卿这样的人了!” 发布“回皇上。”我实在没有办法将功劳揽在一个人身上,这会让我良心受到遣责,于是我抱拳低头说道:“微臣不感抢功,其实楚州一战中,功劳比微臣大的还大有人在。” 发布“嗯。”赵昀对我赞赏地点点头道:“难得郑卿如此居功不傲,朕也知外面传闻大多不可信,不如卿家就此重述一遍此战的经过。” 发布“是。”我应声道。 发布于是我便将作战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赵昀,就连藏军洞一事也未隐瞒。开玩笑,这种事如果隐瞒的话,那就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赵昀的表情好像也对藏军洞一事一无所知。 发布看着我奇怪的表情,赵昀冷笑一声道:“卿家必是对朕也不知道藏军洞一事感到奇怪吧,哼,朕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现今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像郑卿、余将军这样对朕忠心耿耿的,却是没有几个。朕这个皇帝却是有名无实了。” 发布闻言我心中一惊,听赵昀话中的意思,好像却是在拉拢我。我一想便很快明白了,赵昀确实是想培植自己的势力,而在朝为官且有能力的人,已大多数成为史弥远的党羽,就算有些还忠于赵昀的,也在史弥远的严密监视之下。而像我这样的又有“能力”又没有被“污染”的新人,赵昀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发布如果是别人,也许还会犹豫一下,但我却知道用不了两、三年,随着史弥远的病死,他的势力很快就烟消云散。现在这天大的便宜放在眼前,自己又怎么会不占。所以我想也不想便跪地道:“郑言誓死效忠皇上,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发布 [奉献] 第三章 骁骑军 史府内,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刚才在皇宫中和赵昀谈得很投机,本来并没有什么不对,赵昀看起来也很欣赏我的样子,可是就在我要离开的一霎那,屏风后发出了一声轻响,我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发布我竟然这么容易就给赵昀那斯文的外表给欺骗了,幸好当时我毫不犹豫地宣誓效忠赵昀,如果当时我选择的是史弥远而对赵昀敷衍的话,或是我的表情上有些犹豫不定的话,我想当时就会有几十个刀斧手,从屏风后冲出来把我砍成一堆肉泥了。在这乱世之中,皇宫里死个把人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我是楚州之战的一大功臣,那又能怎么样,赵昀身为皇帝,他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让我不明不白地走上黄泉路了。 发布到了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是什么感觉。面对七万金军,我至少还可以反抗,但是面对当今皇上,让命吧你…… 发布“子恒兄,子恒兄……”史开山听说我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跑到我的房中,笑着问道:“见过皇上了吧,皇上给了你什么赏赐啊?” 发布闻言我苦笑一声道:“朝阳兄,以后你就是我的上司了,皇上命我出任骁骑军统领,这是任命文书。” 发布“啊。”史开山一愣,随即高兴地叫道:“喜事,天大的喜事,哈……来来来,咱们叫上澄明兄好好庆贺一番。” 发布骁骑军,是一只骑军,但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它并不能称作军,它实际上是各个官宦子弟升官发财的跳板。 发布骁骑军全军才只有一万人,但是这里大大小小的将领却有五百人之多,这些将领大多都是当朝大臣的儿子、亲戚,他们中有些人甚至可以不用待在军营里,他们只需将名字在这里挂上一年半载,然后就可以上表,说在军中立下某某功劳,接着便可轻松地加官进爵了。 发布正因为如此,如果能够控制这只军队的话,呵呵,实际上就控制了一大堆人质。当我明白了赵昀的用意后,我不禁对这位机智过人的皇帝又是钦佩又是害怕。 发布这也是赵昀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不过当他给我这个任务时,我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我不是已经是“宣义郎”了吗?怎么一个人可以身兼两职呢?但当时的我却不敢多问,后来问过史开山才知道,原来,宋朝的官吏是官、职、差遣分开的。官,只能代表你的官阶和所领的奉禄。而职,才是实际职责。比如说我现在的官衔全称是“礼部宣义郎、骁骑军统领”,这前面的“礼部宣义郎”指的就是官,它并不是指我真的要去礼部尽宣义郎的职责,它只能代表我是一个五品官员,其相应的奉禄是十二千职钱,春、冬各绢五匹,冬绵十五两。而后面的“骁骑军统领”才是我真正的职责。 发布丰豫门傍着西湖,此门历来是临安城里到西湖游览的通道,在这里,你只要登上城门,就可以看到西湖的美景和在西湖游玩的闲人。丰豫门也称小金门,宋代诗人杨万里有诗“未说湖山佳处在,清晨涌出小金门”就是写丰豫门。丰豫门早在古代就有游船码头,西湖游船多在此聚散,因而有“丰豫门外划船儿”之谚。也正因为丰豫门处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位置,所以这里就成了临安城十五个城门(十个旱门,五个水门)中,最安全的一个城门。 发布骁骑军军营便在丰豫门附近,它就负责把守着这个最安全的城门。第二天,我和史开山并排骑着马走进骁骑军军营,一路上竟然看不到一个穿戴整齐的军士。也许是托那些有背景的将领的福,骁骑军的军营却是十分的豪华,这里军士所住的房子,竟然比临安百姓的房子还要好。更让我吃惊的是,不远处棱立着一幢约百丈见方的议事厅。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马廊里两千多匹瘦不拉饥,四腿发软的“颤马”,还有那杂草丛生的大校场。 发布我和史开山来到了议事厅前,却早有几百个文武官员在此等着为我“接风洗尘”,此时,众人见我和史开山二人进来,便大步迎上前来,对我们又是抱拳,又是称兄道弟的。 发布酒宴上,议事厅两旁座着几百个文武官员,也丝毫不见拥挤,这其中还有我在沙船上见过的张宏和吴欲刚统领。望着厅中翩翩起舞的歌妓和杯中的美酒,我暗暗摇头不已,我实在想不出眼前这幅景像跟军营有什么关系。但我又确确实实的是在军营之中。 发布“朝阳兄。”酒过三巡后,我实在忍不住了,便对史开山说道:“也许我现在该称朝阳兄为史大人了,郑言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统辖的是哪只部队呢?” 发布“呵呵,子恒兄莫及。”史开山闻言说道:“至于这个称呼么,骁骑军跟其它军队不一样,我们这里上下都是兄弟,便不讲究这些,还是称字亲切点。” 发布“对对。”张宏也接口说道:“子恒兄这么说就生了,你看看大家还不都是称兄道弟的。至于子恒兄想带兵,那也好办,军营里的军士,子恒兄随便去挑,只要看到顺眼的,尽管叫去。” 发布“哦。”见张宏这么说,我心里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人家都随你挑了,我也就不多问了。于是我感激地对张宏说道:“既然如此,郑言就谢过张统领了。只是郑言从没有操练过士兵,正想请教张统领,不知张统领平时是怎样操练士兵的?” 发布“扑……”的一声,下面有人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还有几个人发出了轻笑声。 发布“呵呵。”史开山闻言也忍俊不住地道:“不瞒子恒兄,关于操练一事,我们也和子恒兄一样,却是从未操练过。” 发布“啊……”我不禁奇道:“那平时士兵们都在做什么呢?” 发布史开山笑道:“临安拥有上千家酒楼、妓院和赌馆,这其中吃白食、出千的恶霸便有不少,平时我们的士兵就是惩治这些恶霸的,当然,这些酒楼和妓院也会给我们相应的酬劳。” 发布不会吧,这不是在收保护费的吗? 发布嗷呜……,今天士兵码字又码到两点多,到现在实在想睡了。本来这章偶还想等明天睡醒了改改再发的,但考虑到有些大大等不及了,那就先发再改吧。如果这里面有什么语句不通或是错字的,士兵先说声抱歉。 发布 [奉献] 第四章 练兵 这日一早,太阳慢慢地透过了云霞,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洒下了一道道时明时暗的金光。 发布骁骑军军营,窿窿的鼓声将军士们从睡梦中拉了出来,有些人醒来后,睁开眼看了一下天色,偏头又睡;多数人醒后,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动。这些骁骑军军士已经好久没听过鼓声了,他们甚至用了好长的时间,才意识到这是在叫他们集合。有个脾气暴燥的,高声咒骂一声,随手就将床角的靴子甩了出去,然后一侧头,又睡着了。 发布鼓声乍止,擂鼓的家将捂着正在流血的鼻子,蹲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在他身旁,一只特大号的,还在不停地向外散发出怪味的靴子,静静地躺在地上。 发布我看着地上的靴子和依旧空无一人的校场,不由得怒火中烧。我唤过几位家将,在他们耳边耳语了几句。那几位家将听完后个个面面相觑,良久,他们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再看看我那不容置疑的神色,他们才领命而去。 发布“子恒兄。”史开山强忍着笑对我说道:“子恒兄勿怪,这些军士已有几年没有训练过了,现在难免,呵呵……”说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发布“无妨。”看着笑得弯下腰的史开山,我平静地说道:“我自有办法治住他们,朝阳兄就等着看吧。” 发布我的话音刚落,第一排的军舍后面就冒起了几处浓烟,不久便听到了烈烈的火声。 发布见此,史开山色变道:“子恒兄,这……这有些过了吧。” 发布“朝阳兄。”我呵呵笑了几声道:“朝阳兄昨天不是也答应过,让我任意行事的吗?” 发布“可是子恒兄。”史开山脸色惨白地说道:“这如果闹也人命来,却也不好交待。”史开山这时已经深深后悔昨天说的大话。他本来以为我只不过是想过过带兵瘾,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我是玩真的。 发布“呵呵,朝阳兄放心。”我浅笑几声道:“早晨露水多,木材潮湿,士兵们有足够的时间控制住火势的。” 发布“着火了……”此时终于有人发现起火了,随着一声大喊,军舍便像炸开了锅一样乱了起来。军士们不及穿上衣袜,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原本空荡荡的军营,一下就变得拥挤不堪。有些机灵的,便直奔水井打水,随着哗哗的水声,士兵们很快就扑灭了还未烧旺的火头。只是第一排军舍的后面,已是乌黑的一片了。 发布“是谁放的火?”有几个军士发现了军舍后的柴堆,不禁怒吼道。 发布“是我!”我大叫道。 发布众军士刚想发作,却看见我身边两百多个全副武装的家将(这些家将是我暂时向史开山借用的),再见史开山也站在我身旁,立时便明白我不是个好惹的主,便都不吭声了。 发布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军士们,我满意地笑了笑,同时为了让尽可能多的人听到我的声音,便大声叫道:“同志们……” 发布啊,不对,用错词了。 发布“弟兄们,我叫郑言,是你们新来的统领,我不管你们以前过着怎样的生活,但从今往后,你们的幸福生活就此结束了。众将士听令,限你们在一刻钟之内穿戴完毕,在校场列队。” 发布“一二一……一二一” 发布“子恒兄,这样练兵有用吗?”看着在校场上一遍一遍地走着队列、站着军姿的骁骑军士兵,史开山疑惑地问道。 发布“呵呵,当然有用。打仗有一项很重要的决胜因素就是士气,一个雄壮的军姿和整齐的队列,不但可以提高已方部队的士气,还可以让敌人心惊胆战,毫无斗志。”这个问题我以前就问过我的教官,现在只要照搬就行了。 发布因为我并不知道这时代的人是怎么练兵的,所以我只好把以前训练新兵的程序,稍作修改就搬了上来。 发布每天起床,本来是负重五公里长跑,但考虑到冷兵器时代的装备过重,而且骁骑军已经很久没有训练了,所以降低了难度,将长度改为两公里。但就算是这样,也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士兵们去了半条命了,很多人跑到后来,几乎都是被拖到终点的。真不明白就这样的体质,也能算是——兵。 发布接着吃过早饭,稍作休息,便以队为单位(每队一百人),开始了一个早上的拔军姿和队列训练,每训练半个时辰就休息一刻钟。军姿站不好,没关系,把你揪出来,在头上放一个装满水的碗,头要是歪一点,流些水下来,赏一顿鞭子。正步走不好,没关系,别人吃中饭、睡午觉的时侯,你就继续在“温暖”的阳光下“散步”吧。 发布下午是作战技巧训练。我把刺刀拼杀的技巧融合在枪法中,让他们对着草人练习刺枪。虽然长枪在长度和重量上都和刺刀相差很大,但刺刀拼杀的技巧却大多可用。没有练习过刺刀拼杀的人,一定会认为刺刀拼杀是一种很简单的动作,其实这里面还有很多的学问。比如说和敌人对刺时,怎样前进、后退和跃退,怎样做假刺,怎样在不同的环境下刺杀。而刺杀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两臂不得外张。两臂外张的缺点:一是突刺慢,二是没有力,三是暴露面大。这三个缺点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让你在和敌人拼杀时命丧黄泉,所以,当务之急,我便是要让骁骑军的军士们掌握正确的刺杀姿势。 发布晚上本来是要学习理论知识的,但是我也很讨厌这玩意,所以偷懒一下,就此略过。但是睡前半个时辰的“辅助练习”却不能放过。呵呵,以前都是我被人折磨,难得现在有折磨别人的机会,我又怎么会放过。不过我对士兵们还是很公道的,“仰卧起座”和“伏卧撑”随他们挑,只要能做满半个时辰就行。 发布一天练兵下来,就连充作执法队的家将也累得站立不稳。史开山本来还想看看我是怎么练兵的,但当他看到我练兵的方式,无非就是一遍遍地重复着刺杀动作和走着队列,此时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发布唉,要完成皇帝老儿的任务还真不容易啊!如果皇帝老儿让我刺杀史弥远什么的,倒还不用这么费神。现在却要让我控制这只军队,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种方法了。我要向他们灌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思想,我要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于服从我的命令。有朝一日,只要再加上一道圣旨,我相信就算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会去的。 发布 [奉献] 第五章 倚翠楼 忘了跟大家说一句了,今晚士兵冲榜,这也许是士兵最后一次冲榜,因为到十五万字就要下榜了。希望各位大大能多多支持士兵,晚上十二点后多多投票,士兵先谢了。 发布次日晚上,骁骑军军营,军士们刚在执法队的监督下,做完了“辅助练习”,此时正准备睡觉。 发布“受不了啦,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发疯了。”一位军士抱怨道。 发布“是啊,我也受不了了,以前的日子多快活,自从那个新统领来了之后,每天都把我们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发布一有人开头,众军士就七嘴八舌地发出了沉积在他们心中的怨言。 发布“就是,原以为那个新来的统领,只是想发发官威,忍一阵子就过去了。现在看来,他好像要让我们一直这样下去,这……这还是人过的日子么?” 发布“我们不能再这样忍下去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发布“对,我们单个人不能和他斗,但如果整个军营的人全都不听他的号令,看那厮还怎么威风。” 发布“好主意,我们这就去告知其它弟兄。” 发布“我说。”看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出门的属下,一直默不作声的队将冷冷地说道:“你们想死也别搭上我啊。” 发布“队将,这……这是从何说起啊?” 发布“你们记不记得新来的统领叫什么名字啊?”队将不慌不忙地说道。 发布“啊,昨天有听他说过,不过当时太乱了,没听清。” 发布“好像,好像叫郑什么来着,对,叫郑言。” 发布“郑言……”闻言众人不禁大吃一惊。 发布“不会……不会就是那个郑言吧。”一位军士带着侥幸的心理说道。 发布“你说呢?”队将没好气地说道:“用你们的脑袋想想,前几天才传来郑言进京面圣的消息,昨天郑言就来做统领了,你们去闹啊,你们想想这是在和谁闹!况且,郑统领在楚州面对七万金兵都不怕,还怕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不成?” 发布“啊。”一句话说得众人满头大汗,其中还有一个不甘心地说道:“那我们这以后的日子……” 发布“认命吧你……” 发布众人还来不及叫苦,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个恐怖的声音:“熄火后不睡者,罚跑一千步,你们都给我出来。” 发布众人无奈地跟着家将来到校场,却发现在点点星辰下,校场上早有千余人在卖力地奔跑着。 发布五月中旬,这一天,又到了骁骑军向城中各酒楼、赌馆、妓院,收取酬劳的时侯,城里的老板们已经习惯在这一天准备好酬金。城内的百姓也习惯在这一天,将店内的好东西藏起来。但是这一天,百姓们的担心却是多余的,他们突然发现,以前像地痞流氓一样的骁骑军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 发布“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发布随着齐刷刷的脚步声,一队队的骁骑军士兵肩扛哨棒,排着整齐的队列,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在街道中央。这道奇景,引来了无数路人驻足观看。百姓在旁议论纷纷,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上个月看起来还一副吊儿郎当的骁骑军,一下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威风凛凛样子。 发布我骑在马上,看着身旁整齐的方阵,心里免不了有些得意。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他们的现状还是不能让我满意,但跟一个月前已经有天壤之别了。校场里的杂草没有人锄,都是给这些家伙踩平的。军械库里的长枪没一把是完整的,全是给这些家伙练断的。因为临安暂时还处在后方,所以军械竟一时补充不上,以至于这次出来全都扛上了哨棒。 发布这一个月来,这些军士们也渐渐地习惯了我安排下的生活。虽然现在相对于史开山来说,他们更习惯于听我的命令,但是我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史开山出示他手中的兵籍和虎符,他们还是会听从史开山的调遣的,就算我手中有圣旨,我也不能肯定他们会听我的。所以我现在不能只局限于训练他们,我还要和他们建立友谊,要把他们当成兄弟,这样才能真正地得到他们的支持。 发布本来身为统领的我,是没有必要和他们一起来收“保护费”的,但我也想看看这一个月的训练成果,顺便也欣赏一下自己的作品,呵呵,虚荣心每个人都会有一点的。所以我就亲自带了一小队军士,负责了收钱湖门附近的“保护费”。 发布倚翠楼位于临安城西南,这里西邻钱湖门,东邻皇宫大内,是市区繁华地段。再加上烩灸人口的红、莲、香、艳四翠,使倚翠楼俨然成为文人雅士争奇斗艳的首选之地。特别是四翠中的翠莲,前段时间不知从哪带来了一曲别具风格的“水调歌头”,更引得无数文人书生慕名而来。 发布陈晔并不是什么文人书生,他是京师驻军“拱圣军”的统领,他不知道其它三翠怎么样,他也没兴趣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满脑子都是翠莲的影子,但是翠莲高昂的身价,使得他一个月也只能见到她两三次。翠莲是卖艺不卖身的,所以他每次来都是坐在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翠莲,看着她的一颦一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自己只是翠莲的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但他无怨无悔,他只要看到翠莲,他就感到满足了。 发布但是最近,陈晔感到翠莲好像有心事,别人也许不知道,但陈晔知道。而且陈晔还从翠莲的眼神中看出,翠莲是在想着一个人。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翠莲心里的这个人显然不是他。这个残酷的事实折磨得陈晔昼不能食,夜不能眠,他决心看看自己到底败在什么人手上,他不愿意就这样,输了连对手是谁还不知道。 发布这天,陈晔依然和往常一样,坐在桌前看着翠莲为他弹奏,陈晔感到很满足,至少在这一刻,翠莲是属于他的。 发布突然,翠莲的丫环一路小跑地冲了进来,兴奋地在翠莲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发布看着翠莲那欣喜的表情,陈晔知道今天就可以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了。虽然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但这一天到来的时侯,却是那么的痛苦。一股无名妒火在陈晔心中燃烧着,他无奈,他苦恼,他失落,还有不甘。 发布“郑公子!”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发布我转过头,一个熟悉而又美丽的身影跃入了我的眼帘。 发布“翠……翠莲。”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这位美女的名字了,罪过。 发布“郑公子,你终于记得来找我了,我……我很是高兴。”只见翠莲满面春风地对我说道:“公子请上楼坐坐吧。” 发布“呃……呃,好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听到翠莲的话,我记得我好像是答应过要来找她的,只是我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发布“立……定。”小队中喊口令的队将,适时地将队伍喊停。 发布 [奉献] 第六章 战友之歌 各位大大,士兵冲榜,没有马甲,没有刷票,全靠读者朋友们支持。请大家多多砸票,谢谢。 发布刚走进楼上小筑,我就感觉到了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神,抬眼望去,却见桌上坐着位武将打扮的中年人,此时正双目喷火地望着我,一副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样子。 发布靠,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怎么这样看我,我疑惑地望向翠莲。 发布翠莲慌忙解释道:“这位是陈统领,是翠莲的客人。翠莲说有朋友来访,陈统领便说想见见我的朋友。” 发布“哦。”闻言我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跟翠莲也并不是很熟,怎么就有人要见我了。 发布“陈统领。”翠莲向陈晔介绍道:“这位便是我的朋友,郑公子。” 发布“哦,郑公子请坐。”陈晔说道:“看郑公子这身打扮,也是军中之人吧。”。 发布“正是,在下骁骑军统领。”我在陈晔对面坐定,抱拳说道:“不知陈兄所属何军?” 发布“哦,原来郑公子是骁骑军的,呵呵。”陈晔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同时语气中略带了些傲慢说道:“我是拱圣军统领,听说骁骑军中的将领,个个都是官宦子弟,却不知郑公子家中,何人在朝庭作官?” 发布“郑公子才不用他人荫护呢!”翠莲闻言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以郑公子的才智,做骁骑军统领,反是辱没了他。” 发布“哈哈……”陈晔大笑道:“翠莲小姐说得对,这骁骑军虽说是禁军,却与老弱的厢军无甚差别,郑公子能做得上统领一职,自然不用他人荫护。” 发布听到陈晔话中带刺,我面色不由得一变,正要发作,却看见翠莲向我投来乞求的眼神,不由心中一软,暗叹一声,想到翠莲终日生活在这里,却不知受了多少气,也是个可怜的人儿。想罢,我忍不住怜惜地望了翠莲一眼。 发布看着我的眼神,翠莲只觉得胸口有如小鹿乱撞,不由得欢喜得低下头来,两片红晕不知不觉的便爬上了脸庞。此情此景,却又是风情万种,别有一番风味,只看得我和陈晔二人目瞪口呆,妙不可言。 发布正当我二人沉迷于翠莲的美色不能自拔时,楼下的一阵汕笑声将我们三人拉回了现实。陈晔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翠莲和我眉目传情的样子,不由得又妒又恨,看向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挑衅。 发布我推开窗户,愕然地发现大约两百人的军士,正对着稳站在街中的骁骑军,恃意嘲笑辱骂,有些人甚至还将食物往骁骑军丢去。 发布原来,在京师驻军中,就属骁骑军的素质最差,平时根本就不用训练,但粮晌装备等,却是最多最好的。所以其它驻军心里难免会不舒服,平时在城内与骁骑军军士碰面的,就时有磨擦。但由于骁骑军的素质太差,而且人数所占比例太小,京师共有三十万禁军,而骁骑军却只有一万,所以在和其它驻军斗殴时,从来也没讨过便宜,久而久之,骁骑军的军士便成了其它驻军的出气筒。 发布看着楼下的几百军士,我心知那些多半便是陈晔带来的“拱圣军”,我回头望向陈晔,却见陈晔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装着不知道楼下发生的事。 发布翠莲在京师生活的时间也不短,此时哪还会不明白了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想起若不是她唤我上楼,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不由心中歉疚,满脸歉意地望着我。 发布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部队之间打架斗殴之事,我也没少碰到过。在现代不管是军校还是警校,打架都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只要没出大事,上面一般对此都是不闻不问的。据说是领导们认为,在和平时期,打架可以锻炼战士们的实战经验。所以在知道我们要出去打架时,教官总会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话:打输了就别回来。 发布想到这里,我对着翠莲笑了笑,转身对陈晔说道:“陈统领,得罪了。” 发布然后不理陈晔不解的表情,对着楼下的骁骑军军士大声叫道:“你们如果打输了,就全部给我滚回家种田去。” 发布“是。”楼下传来骁骑军军士们的欢呼声。 发布享受着翠莲和陈晔投来惊愕的目光,我关上窗户,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端起酒杯来一干而尽。我并不担心骁骑军打不赢,经地这一个月的训练,他们虽然还比不上崇捷崇锐军,但对付起这些长期没上过战场的驻军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那些驻军笨到以为今天的骁骑军,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敢还手的骁骑军。他们竟然看不出骁骑军之所以没有还手,完全是因为没有我的命令。 发布随着一阵乒乒乓乓和惨叫声,楼下很快就恢复了安静。陈晔慌忙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楼下倒了一地的属下,再看骁骑军,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依然列着整齐的方阵,昂首挺胸地站在街中央。 发布“呵呵,翠莲小姐。”我又喝了几杯酒,起身对翠莲拱手道:“多谢小姐款待,无奈郑言公务缠身,改日再来和小姐共饮。” 发布翠莲见我要走,满脸是不舍的表情,说道:“郑公子,你……你说话可要算话。” 发布“一定,告辞。”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我实在不敢看翠莲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再看一眼我怀疑我又要忍不住留下来了。 发布“郑公子慢走。”身后传来了翠莲略微发颤的声音,不禁又让我心中一酸,唉,我这是怎么了? 发布“他……他是谁?”等我走了之后,陈晔这才想起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发布“他……”翠莲双眼放出异彩,微笑着说道:“他就是郑言。” 发布陈晔闻言虎躯一震,自言自语地道:“原来他就是郑言,他就是郑言,我……我输在他手里,也不冤……” 发布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发布“不分东南西北,预备……唱!” 发布不分东南西北 发布不看肩上星斗 发布只要穿上这身军装 发布我们就是亲密战友 发布因为我们是军人 发布因为我们是战友…… 发布嘹亮的歌声直冲元宵,回荡在临安城的各个角落。 发布 [奉献] 第七章 权相史弥远 是日正午,分散在城内各处的骁骑军们,已一队一队地回到了军营。在他们的脸上,我看到了兴奋,也看到了自豪。他们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临安百姓,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骁骑军了。他们现在是真正的——军人。 发布“子恒兄,子恒兄。”史开山兴奋地跑到我面前说道:“听说你在街上把拱圣军给打得不成*人样了,哈……好,他们也有今天。” 发布“咦?”我不禁奇道:“朝阳兄的消息倒也灵通。我才回来不到一个时辰,朝阳兄就知道了。” 发布“哈……”史开山开怀大笑道:“子恒兄有所不知,以前从来都是骁骑军的军士被打,都是我去找别人算帐的。今天,终于也有人来找我算帐了,你没看到张成那厮的样子,哈……真是大快人心。子恒兄真是奇人,骁骑军在你手上只一个月,便有若脱胎换骨一般,小弟佩服。” 发布“哪里哪里。”张成也许是拱圣军的统制吧,我也懒得问。我想陈晔也一定不想这种丢人的事让别人知道,但两百多人被打伤,陈晔也是没办法掩瞒得过去的。 发布“朝阳兄今天为何如此空闲啊?”我随口问道,自从我开始练兵后,史开山便很少到军营来。 发布“哦,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史开山一拍脑袋道:“子恒兄,家叔回来了,他要见你。” 发布“啊……”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发布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一个虽是满头白发,但两眼还是炯炯有神的老人。 发布史弥远是进士出生,所以身上总带着几分温文尔雅的书生气。当史开山给我介绍时,我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位老人,便是能和秦桧、潘仁美“媲美”的奸臣史弥远。 发布“礼部宣义郎、骁骑军统领郑言,参见史丞相。”我对史弥远抱拳施礼道,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表面上还是要做足的。开玩笑,现在得罪这个老家伙,不是嫌命长吗! 发布“嗯,免礼。”史弥远打量了我一会儿,说道:“果然是一表人才,想不到郑统领年纪轻轻,便会大宋立下大功,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发布我忙说道:“丞相过奖了,郑言只是有些运气而已。” 发布“不然。”史弥远笑着说道:“郑统领也不必妄自诽薄,楚州之战也许还有些运气,但是郑统领能在一月之内改变骁骑军,却跟运气没关系,而且郑统领的练兵方法,更是别出蹊径,令本相也不得不佩服。” 发布顿了顿,史弥远又继续说道:“郑统领可知本相这一月为何出城吗?” 发布“属下不知。” 发布“呵呵。”史弥远带着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笑着说道:“本相此去,实是为自己找寻一处埋骨之所。幸而此次已经找到一处理想之地了。” 发布“恭喜丞相。”我心道原来如此,原先我还奇怪,这世上还有什么事需要史弥远亲自去做的,原来却是为自己找坟地。这老家伙倒也及时,再过个两、三年也就可以用上了。不过这老家伙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发布“郑统领一定奇怪本相为何说这些吧!”看着有些疑惑的我,史弥远说道:“其实本相只是想知道,这坟地,本相应该还来得及修建吧。郑统领以为如何呢?”说完,史弥远大笑着径直而去,留下了满头是汗的我,和疑惑不解的史开山。 发布从史府中出来,我才发现我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湿了。我没想到史弥远精明至此,只根据些蛛丝马迹便能猜到我已经投靠了赵昀,而且好像还知道我进骁骑军的意图。刚才我一度想冲上去把那老家伙的脖子拗断,就算你史弥远再精明,也料不到我是个假文人吧。但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做,如果杀了史弥远的话,我也就完了。 发布这段时间以来,我已将赵昀和史弥远的关系想得很清楚,赵昀现在实际上正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 发布一方面,因为赵昀是史弥远所立,所以赵昀皇位的根基,实际上就是史弥远。如果赵昀给史弥远安上个罪名杀了他的话,或者派人刺杀而被人知道,甚至只是怀疑是赵昀幕后指使的话,那实际上就是在否认赵昀皇位的合法性。赵昀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所以刚才如果我冲上去拗断史弥远的脖子,那么赵昀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以示他的清白。 发布另一方面,赵昀又不甘心继续受史弥远的控制,因为他并不知道史弥远再过三年就会暴病而死。事实上任何人看到史弥远那精神矍烁的样子,都想不到他三年后就病死,当然,除了我之外。所以赵昀现在已经等不及了,同时,他也当心史弥远会重演一次废、立的历史,所以他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免得真有这么一天,他连一丝还手之力都没有。 发布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史弥远已经知道我投靠了皇上,那么他刚才完全可以杀了我。毕竟,现在是史弥远的天下,他的党羽遍布天下,爪牙“三凶”、“四木”臭名远昭,连魏了翁这样的名臣都被他发配了,还有什么他不敢的。而且我并不相信赵昀会因为我,而跟史弥远翻脸,说到底我只不过是赵昀手上的一只棋子,一只他随时都可以抛弃的棋子。那到底史弥远在打什么算盘呢?真是让人摸不透啊! 发布唉!我一声长叹,到了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了政治的可怕,就算在楚州被七万金兵包围,我也没有这么无奈过;就算面对面地和金兵作战,我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离死亡这么近。最可恨的是,我现在好像做什么都是死。杀是死,不杀也是死;走是死,不走还是死。现在的我,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正等着史弥远把刀磨快。 发布我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军营,却见一个黄门正在军营里等着我。 发布见我到来,那黄门向我施了个礼说道:“郑统领,皇上宣郑统领进宫议事。” 发布啊……今天是什么日子,老天在考验我心脏的承受能力么? 发布 [奉献] 第八章 定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几千年也不变的开场白,虽然我还没喊几遍就厌了,但为了还有机会说出话来,不得不强忍着恶心将这句话吐出来。 发布“爱卿快快平身。”赵昀一把扶住我,微笑着说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朕没想到,爱卿只用了不足一月的时间,便已有起色了。再过些时日,控制骁骑军该不是难事了吧。” 发布“皇上。”见赵昀还是这么乐观,我忙说道:“臣以为,史弥远已经有所查觉。” 发布“哦?”赵昀眉头一皱,问道:“此话怎讲?” 发布于是,我便把到史府的过程复述了一遍。 发布“嗯。”听完我的述说,赵昀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想不到这奸贼如此狡猾,爱卿放心,有朕在,必会保得爱卿平安。” 发布“谢皇上恩典。”我无奈地说道,多么让人心酸的回答,被人利用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最惨的是,明知被人利用,还不得不感谢他。 发布我心里知道如果史弥远要杀我,赵昀肯定是保不住我。赵昀这么说,只是要安我的心罢了。他从始至终都只是把我当成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而已。 发布“嗯。此事暂且放在一边。”赵昀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的愧疚,但他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说道:“朕此次唤你前来,实是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见。今日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呈上奏折,蒙古欲和大宋合作灭金。爱卿以为如何?” 发布联蒙灭金,闻言我脑袋轰的一下乱开了,历史上是有联蒙灭金这回事,但我清楚地记得那是在史弥远死后的事啊,还有三年呢,难道是历史记载错误?应该不会啊。难道是我的出现改变了历史?我到这里只做过一件事情,那就是楚州之战。啊……想到楚州之战,我有如遭受五雷轰顶般的动弹不得。 发布一定是楚州之战了,楚州之战金军理应获胜的,金军本来可以从楚州抢掠大量的钱财、粮食,足够缓解一下国内的危机。但是因为我的出现,金国不但没有抢掠到钱财,反而损失了大队的精锐骑兵。这种反差,立时让金国在北方的蒙古战线全线崩溃,也让历史上的联蒙灭金之战提前了两、三年。而历史上,蒙古灭完金国后,很快就找了个借口来攻宋了。那宋朝的灭亡岂不是也提前两、三年。 发布唉,真是世事无常啊,想不到我一直引以为豪的楚州之战,却是我犯下的一个弥天大罪。但是话说回来,我当时总不能独自一人逃走,丢下楚州军民不管吧。 发布“爱卿……爱卿……”赵昀疑惑地望着呆立不动的我。 发布“皇上。”赵昀的叫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既然犯下的错已经无法挽回了,现在只有设法补救了,于是我慌忙叫道:“皇上,万万不可联蒙灭金。前有大宋联金灭辽,虽灭世仇辽国,却引来了更强悍的金国。如今金国衰弱,若联蒙灭金,则又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得不偿失啊,皇上。” 发布“嗯,爱卿所说有理。”赵昀说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朕也明白,只是蒙古答应战后将河南归还大宋,朕又岂能不动心?” 发布“皇上。”我想起蒙古正是因为没有兑现承诺,才挑起了宋蒙之战,所以我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皇上,蒙古是不会归还河南的。” 发布“哦,爱卿为何如此肯定?”赵昀疑惑地说道:“况且就算没有大宋参战,金国也支持不了多久。而大宋参战,则又可得河南,又可报靖、康之耻,我们又何乐而不为?” 发布“皇上。”闻言我不禁气结,这赵昀的政治手腕也许很强,可在军事战略上,只能说幼稚和目光短浅,我尽力劝说道:“皇上,蒙古现今已灭国四十,若灭金国,则下一个便是大宋了,以蒙古的野蛮之师,又岂会重承诺将河南归还大宋,而给自己添麻烦呢。” 发布“嗯。”赵昀沉呤了一下,说道:“那以爱卿的意思,朕该如何做?” 发布“联金抗蒙。”我不假思索地说道,以战略角度来说,联合金国,不断地给金国补充军用物质,或是派兵入金境共同抗蒙,可以让大宋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而且还可让大宋成为一个巨大的补给基地,军事物质可以源源不断地送往前线,让前线没有物质的忧虑,这实际上就是一个古代版的抗美援朝。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阻不住蒙古大军,至少也可为大宋争取个十年、八年的准备时间。到时,说不定宋、蒙之战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发布“不可能。”赵昀一口就否定了我的提议,他脸上已微显怒色,扭头说道:“大宋与金国交战已有百年,两国之间的仇恨只能用血来洗清。就算大宋答应,金国也不答应。” 发布“皇上。”虽然我已查觉到了赵昀的怒色,但此事非同小可,这关系到大宋的生死存亡,所以我也只有硬着头皮说道:“皇上,只要稍过几日,金国得知蒙古欲与大宋结盟,必会派使者来求和,到时只需……” 发布“不必多言。”赵昀胀红着脸大声说道:“金国对大宋有靖、康之耻,如今你却让朕去助金抗蒙,那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若不是因为你曾在楚州大败过金军,朕现在就把你当作奸细办了。” 发布闻言我心中一惊,意识到我犯下了一个错误。虽然从战略角度来说,联金抗蒙是一个最佳的选择,但是宋、金两国之间的民族仇恨已成为不可调和的矛盾。况且还有被宋国君民认为是奇耻大辱的靖、康之耻。所以就算赵昀答应,朝中的大臣也不会答应;就算大臣答应,作战的士兵也不会答应;就算是士兵们也答应了,宋国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发布想到这里,我连忙拱手说道:“微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发布“唉!爱卿。”赵昀此时脸色渐缓,柔声说道:“朕知道爱卿是一心为国,但联金抗蒙一事确是非同小可,大宋最多只能做到坐山观虎。适才朕的言语也有失当之处,爱卿不必放在心上。爱卿这就回去吧,让朕好好想想。” 发布“是,谢皇上厚爱,微臣告退。” 发布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军营的,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感觉到站在我面前的敌人,不是凶残的金人和野蛮的蒙人,也不是狡猾如狐的史弥远,更不是善长隐忍的赵昀。我的敌人就是我所知的历史,在这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让一切事情都按照我所知的历史发展。虽然我也可以改变一些历史,比如说楚州之战,但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一点,它只是让历史提前了一些,并没有改变什么。 发布然道这是上天在捉弄我么?把我弄到这时代,让我坐看蒙古是怎样灭亡宋朝的?我真的有能力改变历史么? 发布 [奉献] 第九章 脱轨 各位不好意思,今天士兵生活上出了点问题,所以更新晚了。呵呵,不是各位大大想的作风问题,士兵生活作风很正派的,不信,哪个美女来勾引我试试。(哎哟,别打我了。) 发布感谢4256661大大提供的群。群号:27240139名称:大宋之神箭无敌。欢迎各位大大加入。各位大大可以在qq里对士兵提出意见,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用起点的昵称,这样士兵才不致于搞得精神分裂。 发布“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震天的吼声,惊得金銮殿上的小鸟四散飞逃。 发布“众卿平身。”赵昀又和往常一样例行早朝,他的眼角瞄到了站在一旁的史弥远。这个奸贼已经好久没来上朝了,他一上朝准有事发生。赵昀一看到史弥远,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也许,也可以称作害怕,只是赵昀十分不愿承认这一点。 发布待群臣在两旁站定,赵昀身旁的黄门扯开尖嗓门叫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发布“臣有事启奏。” 发布循声望去,见是台谏官李知孝,赵昀不禁眉头一皱。谁都知道李知孝是依附于史弥远的“三凶”之一,此时定又是史弥远在搞他常用的那套把戏。 发布瞄了一眼站在左边首位的史弥远一眼,赵昀冷声说道:“李爱卿有何事启奏?” 发布“启禀皇上,金国皇帝完颜守绪派使者前来求见吾皇,此时正在殿外等侯。” 发布啊,赵昀闻言不禁吃了一惊,真让那个郑言给猜中了,金国的动作也够快,才不过四、五日,使者都到临安了。 发布“宣。”赵昀不动声色地说道。 发布“宣金国使者进殿……” 发布随着黄门的长音,不多时便有一位身着便装的金人走上前来下跪道:“金国使臣耶律余斯,参见皇上。” 发布“嗯。”赵昀心中恨极了金人,所以他并没有打算让那个金人平身,他明知故问地说道:“耶律将军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发布“回皇上。”感觉到了赵昀的蹊落,耶律余斯并没有半点不快,他诚肯地说道:“耶律余斯此来,是奉吾皇之命,前来议各。蒙古北来,先灭西夏,西夏灭了便攻我大金,若金国也灭了,就必然攻打宋国了。所谓唇亡齿寒,自然之理,所以皇上支援金朝实际上就是在保卫大宋。肯请皇上以大局为重,与金国联合。” 发布“哼。”赵昀冷哼一声,说道:“蒙古与大宋合作的条件便是将河南归还大宋,你们金国能做到吗?” 发布“皇上,这……”耶律余斯一时语塞,要知金国现今的领土,已被蒙古吞食得所剩无几,若是将河南归还于大宋,那和亡国也没多大区别了,耶律余斯又如何能答应。 发布“皇上。”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史弥远,此时终于开口,他嘴角微带着几丝笑意,不慌不忙地说道:“微臣认为耶律大人所言有理,我们若与金国联合,便可以金国为屏障阻挡蒙军。何况,蒙古归还河南,也只是句空言。还望皇上为百姓社稷着想,三思而行啊!” 发布“望皇上三思而行……”史弥远的话音刚落,殿中便有大半的文武官员下拜齐声说道,却好像事先排演过一般。 发布赵昀见此心中不禁无名火起,但他心知此时还不到发作的时侯,只得强忍着怒火,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那么依丞相的意思,大宋是否应该联金抗蒙呢?” 发布“皇上圣明。”史弥远一揖到地,高声说道。 发布“皇上,此事不可。” 发布赵昀闻言心中一喜,循着声音望去,却是赵范,这赵范正是赵癸之兄,现任两淮制置使,正是少数的几个敢于与史弥远作对的忠臣。 发布此时只听赵范说道:“皇上,大宋百姓多受金人残害,若是联金抗蒙,恐生民变。况且,若大宋增兵金境,恐兵士也毫无战意,如此焉能成功?” 发布“呵呵……”还不等赵昀回答,史弥远已抢着说道:“赵置使所言甚是,不过本相早想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还请皇上一同斟酌。” 发布“哦,丞相说来听听。”赵昀强忍着愤怒说道。 发布“皇上。”史弥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着说道:“我们虽与金国联合,但却无需增兵金境,我们只需派一人前去便可,此人曾在楚州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发布骁骑军军营内。 发布一位黄门正高声宣读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封礼部宣义郎、骁骑军统领郑言,为骁骑将军,即日出使金国,钦此。” 发布这已是我第二次接圣旨了,一接到圣旨我就明白史弥远前几日为什么不杀我了,他等的就是今天。史弥远对金一贯采取屈服妥协的政策。对史弥远来说,这么做既可以送给金国一份大礼,也可以除去赵昀的助手,还可以重新夺回骁骑军。史弥远这轻描谈写的一招,就将我和赵昀辛苦经营一个月的成果付之一炬。我仿佛看到了史弥远正奸笑着说道:“小样儿,想和我斗,老子走过的桥都比你们走过的路多。” 发布对金国来说,他们本来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与宋国联合,此时宋国虽然只出一兵一卒(那就是可怜的我),但是宋国已不和蒙古联合夹击他们了,而且还得到了我这个大仇人,他们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 发布赵昀也许是个输家,失去了我,失去了对骁骑军的控制,被迫在金、蒙战争中保持中立。但我却认为赵昀是个最大的赢家,虽然宋国没有真正地和金国联合抗蒙,但可以坐看金、蒙二虎相争,当然,现在的金国也许只能称作一只病猫。这怎么说也比联蒙灭金强多了。 发布现在的我并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有时侯等死是比死还难受的,这几天我一直想着史弥远会怎么对付我,现在知道结果了,我反倒觉得并不是我想像的那么坏。 发布呵呵,老天你漏算了一点吧。我想到历史上的联蒙灭金并没有发生,这总算是这几天来,我能想到的第一件好事了。老天是漏算了史弥远吧,史弥远一向对金国都是“恩庞有加”,抗金名臣韩侂胄,便是被史弥远勾结杨皇后刺杀于玉津园。宋、金作战,有时宋国战胜,却还要赔款。这也是拜史弥远所赐。 发布历史上联蒙灭金也是发生在史弥远病死,赵昀大权在握的时侯。现在史弥远既然没死,那么联蒙灭金这事自然就不会发生了。前几天我还在为不能改变历史而烦恼,想不到改变这一切的,却偏偏是史弥远这个奸贼。看来现在就是一个转折点了,以后历史也许就要按照一个新的轨迹运行了。这对我来说,也许真的是一个好消息。 发布 [奉献] 第十章 兄弟 刚才士兵发现这本书竟然能够进到二十九名,hoho这是士兵目前最好的成绩了,全靠各位大大的支持,士兵在没有假票没有刷票的情况下能走到这里,感受到很自豪,说出来让各位大大也一起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发布是夜月朗星稀,风高云淡。 发布史开山和我在空旷的院子里拾桌而坐。史开山明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和他叔叔史弥远脱不了干系,所以心里颇觉得对不起我,一时又不知怎么开口。而我这么多天来,一直处在这黑暗的政治漩涡之中,也已感到身心俱疲,一时也无话,所以场面颇为尴尬。 发布“子恒兄。”史开山终于耐不住这种沉闷的气氛,开口说道:“开山对不住子恒兄,心中有愧。” 发布“朝阳兄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苦笑着说道:“此事与朝阳兄无关,朝阳兄也是无能为力。何况郑言在临安的日子,还多亏了朝阳兄的照顾,郑言心中对朝阳兄只有感激。” 发布“子恒兄不因家叔的事……”史开山欲言又止,他平时也极不赞同史弥远所做之事,特别是这次,叔叔竟然把一个在楚州击败七万金军的功臣,一转眼就给金人送了过去,难道叔叔就不怕激起民愤吗? 发布“朝阳兄不必多说了,令叔是令叔,你是你,我郑言一向是恩怨分明的。”我看着对面的史开山,心里渐渐觉得这个史开山其实也蛮可爱的,他除了是个贪官外,做朋友倒真是没得说。 发布“子恒兄,至于家叔,这个……这个……”史开山想为史弥远说几句好话,但却一时想不到该怎么说,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子恒兄已经不怪开山了,若开山再奢望子恒兄原谅家叔,那就显得太不尽人情了。” 发布“呵呵……”我摇头苦笑道:“朝阳兄真会说笑,史丞相位高权重,郑言又怎敢对丞相心存介谛,更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了。更何况,郑言此去金国,多半便是客死他乡,原谅与不原谅,还有什么区别吗?” 发布闻言,史开山脸色霎时转白,两唇微动却始终说不出话来。见此我心中也觉得不忍,后悔刚才想起史弥远一时气愤,对史开山说出了那番挖苦的话。 发布良久,史开山才说道:“既然子恒兄如此信不过开山,那么开山就此告辞了。”说完起身抱拳就走。 发布“朝阳兄留步。”我慌忙说道:“是郑言说错话了,还望朝阳兄原谅则个。” 发布“唉,子恒兄。”史开山转身说道:“开山又怎会怪你?开山只是想到明日一别,你我二人不知是否还能再见了。” 发布“呵呵。”闻言我一笑道:“朝阳兄放心,我郑言又怎会这么容易就死了。朝阳兄该对我有信心才是。朝阳兄忘了吗?你我别于楚州之时,你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如今郑言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发布闻言史开山的眼里现出了几丝光彩,点头说道:“子恒兄说得好,开山最佩服的便是子恒兄这种身处逆境而不轻言放弃的气慨。来,为了子恒兄能顺利归来,我们干一杯。” 发布人人都说酒能乱xing,但我却认为酒能让人显出真性。每个人的内心世界外人是很难看到的,因为他们平时总是用自身的意志力,将很多种yu望、冲动压抑在心里。而一旦喝过酒后,随着自身意志被酒精麻痹、减弱,长期压抑在心中的yu望和冲动便会暴发出来。 发布史开山的酒量很好,但是今天不知为什么,才喝几杯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样子。 发布“子恒兄。”史开山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说句心里话,子恒兄可别笑话。开山以前也梦想着成为像子恒兄这样的英雄,只是开山长期生活在临安,渐渐地便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连这个梦想都忘记了。直到见到了子恒兄,这才想起来。呵呵,我没佩服过什么人,但是子恒兄却是例外。不管什么难事,到了子恒兄手上好像都会轻易化解,子恒兄总是会给人带来惊奇,在沙船上是这样,在楚州也是这样,到了临安还是这样。所以我相信,子恒兄一定能够平安地从金国回来的。” 发布“谢了,好兄弟。”我感动地说道,此时的我更相信酒后见真情了,史开山对我的友谊,实在是没话说。 发布“兄弟?”史开山疑惑地望着我说道:“子恒兄,你当我是兄弟吗?” 发布“当然。”我紧握着史开山的手说道,来到这个时代后,头一回,我不再感到孤单,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走到哪里,都有一个兄弟在世界的角落挂念着我,这样就足够了。此时,在我的脑海里依稀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这个影子,很熟悉,很美……是她,过了好久我才把握住,原来是她,她会不会也像史开山一样,时常挂念着我呢…… 发布次日清晨,史开山一直送我到了城门口,耶律余斯已和百余名金国骑兵备好马车等着我。 发布“请回吧,朝阳兄,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忍着头疼,强笑着对史开山说道,昨夜和史开山喝了一夜的酒,两人都喝得烂醉,到现在我的头还是疼得要裂开的样子。 发布“子恒兄保重。”也许史开山已经习惯于喝醉了,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只见他轻松地说道:“我对子恒兄有信心,我准备了十坛好酒,等着子恒兄回来我们再醉一次。” 发布“好。”闻言我豪气顿生,笑着说道:“只怕十坛酒,还不够我们兄弟二人喝吧。” 发布“哈……”史开山大笑道:“兄弟回来时,开山把临安的酒全都买来,不光是我们兄弟二人喝,临安的人个个都有的喝。” 发布“告辞!”我笑着一拍史开山的肩膀,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马车。分别这一刻总是让人难受,所以走得越快越好。 发布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史开山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忧愁,他对着马车的背影,轻轻地说了一声:“保重,兄弟。” 发布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也有一双含着泪水的眼晴,在望着远去的马车,那双眼睛清楚地刻着几个字,那就是:肝肠寸断。 发布 [奉献] 第十一章 汴京 更新了,更新了,晕,各位大大,士兵昨晚只是想充充电,没有码字。想不到各位大大就在催稿了,唉,没办法了,又牺牲了一次午睡。士兵不想对各位大大隐瞒什么,士兵昨日申请签约被拒,情绪低落得写不出一个字,所以只得看看别人怎么写,好充充电。还好今早睡一觉起来,什么事都没了,依旧还是那个快快乐乐的士兵。呵呵,多说了几句,虽然士兵知道说出这事后也许会对本书造成一些负面影响,但士兵一向是以诚待人的。 发布北方的天气冷得特别的早,仿佛只是一夜间,大家便发觉身上的衣物已经不足以御寒了。还好马车上棉被、衣物应有尽有,所以我也不至于受冻。只是苦了在外骑马的金国骑兵,骑马风大不说,还要辛苦地顶着厚重的盔甲,举着冰冷的长枪。 发布离开临安后,我反倒觉得全身一阵轻松。虽然临安的豪华,是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没法比拟的,但除了史开山那真势的友谊,和翠莲的身影还能给我些温暖的感觉外,临安留给我的只有可怕的恶梦。虽然这二十余天来,只有晚上宿营的时侯,才可以走出马车活动活动,但我却一点也不觉得烦闷。只有在经历过临安那种可怕的生活后,我才真正的体会到这种平静的生活是多么的可贵。 发布这二十余天来,我也想过逃走,如果在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走,毕竟,从这一百多个金人中逃脱,对我来说并不是件难事。但是现在的我一想到逃走,就会想起楚州的百姓,想起他们可爱的笑脸,想起他们为生命发出的欢呼。我不想这样坐看着历史就这样发展下去,我不想选择逃避了,我必须改变点什么。况且就算我逃走,又能逃到哪儿呢?我一逃走,必会触怒赵昀和史弥远,到时只怕我就要开始漫长的逃亡生活了。 发布马车奔驰在河南的官道上,糟杂的马啼声像往常一样强*奸着我的耳朵。我透过车窗看着窗外下正在田里忙活的百姓,不禁心生感慨。金国境内有好几个种族,有宋国的汉人,有辽国的契丹人,与我同行的耶律余斯便是一位契丹人,还有西夏的回讫人。辽国被金国所灭,西夏被蒙古所灭,它们在这里都留下了很多的难民。当然,更多的是金国的女真人。 发布女真人,也称女直人(清朝的满州人便是女真人的后裔)。他们曾经创造过一部神话般的历史:仅以二千五百人起兵的完颜阿骨打,仅用了十二年的时间,就将辽、宋两大国征服。当时的女真是如何的强大。然而,仅仅三、四十年之后,女真人就尽失其昔日的勇锐。归其原因,便是他们侵入宋地后、被宋人汉化了。 发布女真人之所以这么容易被汉化,主要是因为他们的生活方式与宋国的生活方式差异不大。而汉化的直接结果便是,改变了他们质朴的民族传统,养成懒惰奢靡的生活作风,使这个民族最终走向衰落。女真人汉化的结果,也使他们丧失了尚武精神,使他们在蒙古人的铁蹄下,变得不堪一击。 发布为了阻止女真的汉化,金国的皇帝也并不是没有做出过努力,他们制定法律,规定:凡女真人改汉名、着汉服者,杖八十编为永制,他们甚至强令境内的汉人改从女真的习俗。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虽有很多汉人不得不改从女真的习俗,但女真人却不顾法令,纷纷改汉名、着汉服,虽屡禁而不止。 发布呵呵,想到这里我不禁发出一声轻笑,如果能阻止得了女真汉化那才是怪事呢!那些皇帝为什么不想想,自从进入汉地后,他们军队的编制,君臣的称呼,甚至连皇宫都是临模宋国的皇宫的。在这样的风气下,又如何能禁得了女真的汉化,现在甚至连过的节日都是按照汉人的习惯过了。 发布“喝……”听到马车外金骑们发出的欢呼声,我知道我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我们就要到达目的地——汴京了。说汴京也许没多少人知道,但是说到“清明上河图”,就没有多少人不知道了吧。“清明上河图”画的就是鼎盛时期的汴京,只可惜,那副景象我是没有眼福看到了。一百年前,金兵两次攻陷汴京,后一次攻陷便焚城,大火三日不熄,两百多年的积蓄毁于一炬。 发布“马车内的可是郑言郑公子?”队伍刚入城,便被人阻住,我不禁心中一阵奇怪,我所认识的人十个手指头都会数得过来,怎么汴京也有我认识的人。 发布“正是郑公子。”不等我出声,耶律余斯已经替我回答了。 发布“呵呵。”不稍时便有一个留着三羊胡的中年书生钻进马车,对我抱拳说道:“在下徐格,听说郑公子要来,在此已等侯多时了。” 发布“徐格?”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认识这么一个人,我疑惑地问道:“郑言好像不曾见过徐兄啊?” 发布“确是不曾见过。”徐格笑道:“但却交过手。” 发布“交过手?”闻言我更加奇怪了。 发布“呵呵,郑公子不会忘了吧!”徐格笑道:“在下便是策划攻楚州的谋士。徐格等着与郑兄相见的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郑兄是第一个让我输得不明不白的人,徐格佩服。” 发布“哦,原来是你。”闻言我不禁面色转寒,冷冷地说道:“徐兄的真是好手段啊。就算郑言再历害,也想不到策划攻楚州之人,竟是一个汉人。” 发布“呵呵,郑兄勿怪。”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徐格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依旧谈笑风声地说道:“战场之上哪还有半点仁慈可讲,况且你我各为其主,有岂有汉人之说。” 发布“哼。”我颇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说道:“如今郑言已是徐兄的掌中之物了,徐兄想怎样,便明说了吧,我郑言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发布其实我是说的好听,我心里是知道金人不会对我怎样的,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不会,这从耶律余斯等人一路上对我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原因就是宋、金之间那个脆弱的联盟,更何况现在的我有如一只笼中之鸟,他们犯不着冒着打破宋、金联盟的危险,急着对我不利。 发布果然,徐格笑道:“郑兄此言差矣,徐格现在已有幸和郑兄一同驰骋沙场了,又怎会对郑兄不利呢。呵呵,郑兄放心,吾皇也是个重人才之人,他在听说了郑兄的事后,也十分想见你。不过今日时辰已晚,还请郑兄暂住徐格府上,明日再见宫面圣吧。” 发布呼,又是一皇帝,一个末代皇帝——完颜守绪。 发布 [奉献] 第十二章 燕儿 哇噻,今天竟然到了25名了哈,各位大大对士兵的支持真是没得说,士兵想通了,有各位大大的支持士兵就高兴了,不管能不能签。 发布完颜守绪,一个历史上对他有着很好的评价的末代皇帝。一般的末代皇帝全都是昏庸无能之辈,但完颜守绪却恰好相反。但就算完颜守绪志大才高、卓识有为,却也没有办法改变金国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各种问题。叹只能叹他生不逢时了。 发布我全身**地浸在一个大浴桶里,想着明天要见的那位令人叹婉的千古悲剧人物。心中竟然生起了些悲叹的味道。靠,我现在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对付我呢,我倒开始同情他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呼”的一声,吹开了漂到嘴边的花瓣。 发布“哦……”我舒服得呻吟了一声。十几天没洗澡了,整天都窝在那个马车里,跟个乞丐似的。开始几天还好,还能找个客栈洗洗,后来进入两国交战地段,就只能憋着了。不过这古代的大浴桶洗起澡来还真舒服,虽然没有沐浴露,不过到处都是散发着自然清香的花瓣,还真是一大享受,搞得我都不想起来了。如果再有个美女来个鸳鸯yu,呵呵,那就爽呆了……想着想着,我的某个部位情不自禁地有了反应。唉,这个……各位莫怪,我也是个男人咯,几个月没发泄了,是男人都会有反应的吧。好在我是个当兵的,每个当兵的都没少吃过这种苦头,也习惯强忍着啦。 发布“奴婢燕儿,见过郑公子。”一个女声从我身后传来。 发布哇,更大的诱惑来了,我转头看着身后的美女,不禁又是一阵虚火上升。靠,这时代的人怎么都流行这个啊,洗澡也要女人陪浴。还好我是个特种兵,想敲破我的意志力,没门。我忍……忍得好辛苦啊。 发布“公子。”良久见我没出声,燕儿红着脸低声说道:“燕儿是来待侯公子的。” 发布“哦……”我尴尬地说道:“我不用待侯,你……你还是出去吧。” 发布“公子。”燕儿闻言急道:“燕儿就这样出去是要受到责罚的。” 发布“哦,那……那你就等会儿再出去吧。”说到这里,各位大大不用怀疑郑言转性了,如果来的是个金人,那么郑言是不会犹豫的。但燕儿却是个汉人,同样是一个身处金境、受金人压迫的汉人。如果我还能对她下手那我还是个人吗? 发布由于有个女人在身旁,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洗下去。于是抽了个空爬了出来,三脚两脚地穿上了衣物。 发布“燕儿小姐,不如到这边来坐坐吧。”我坐到桌边喝完几杯凉茶,强压下了心中的虚火,对着正尴尬的燕儿说道。 发布“奴婢不敢。”燕儿闻言慌忙低头说道。 发布“小姐不必如此拘束。”我叹道:“你我均是汉人,在这金人统治的地方,我们汉人哪还有尊卑之分。小姐如果还没忘了自己是个汉人的话,便陪郑言坐一会儿吧。” 发布“嗯。”闻言燕儿妖躯一震,美目异彩涟涟地看着我说道:“如此燕儿就不客气了。” 发布“唉!燕儿。”待燕儿坐定,我同情地说道:“你是如何会呆在汴京的?” 发布“燕儿从小就在汴京长大的。”燕儿好像想起了某些伤心的往事,含泪说道:“爹爹也对我说过燕儿是个汉人,让燕儿不管什么时侯都要记得自己是个汉人。” 发布“哦。令尊真是条好汉子。如果有机会,定要见见令尊。”我感慨地说道,同时不禁对燕儿的父亲肃然起敬,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始终不忘本的人实在不多。 发布“见家父?”闻言燕儿眼睛泛红,嘴角不停地颤抖,声音哽咽着说道:“家父是个奴隶,在我十岁那年,有一天早上我起床,发现家父已累死在床上了。”说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但又怕惊动外面的人,所以又强忍着不哭出声。那可怜的样子,只看得我肝肠寸断。 发布奴隶……我几乎忘了金国目前还是奴隶社会了,在这里的汉人除了像徐格那样的外,也许都只能作奴隶了。奴隶是一个什么慨念?奴隶不是人,是金人的工具,是私人物品,是一种可以任意使用的物品。当金人觉得这个物品不好用时,可以卖掉,可以丢掉,甚至可以将它敲碎,如果金人愿意发这点力气的话。 发布金国是这样也罢,反正金国也支持不了多久了,但就算是这样,汉人能得到好生活吗?接下来的就是蒙古人,蒙古人还处在原始社会阶段,他们的政策,便是种族灭绝。不,我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埋藏在我心底的民族责任感,此时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它像一团火焰一样在我胸口熊熊燃烧。我从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这么迫切地想改变历史。来到这个时代后,我曾经将责任心埋藏在心底,但是这几个月发生的种种事,彻底地唤起了我的良知。让我又记起了我的职责,身为军人的职责,那就是——保家卫国。 发布“公子……公子……”燕儿眼神迷离地望着正散发着满身正气的我。 发布“啊。”我清醒了过来,忙应声道:“怎么了?” 发布“公子。”燕儿眼神中略带着些不舍,迟疑地说道:“公子,是该出去的时侯了,否则时间太久……” 发布“哦,是啊。”这时我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燕儿,我真的很想帮她脱离这片苦海,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燕儿说道:“那么,郑言就此告辞了,燕儿保重,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发布“嗯。”燕儿抬起头来,勇敢地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公子也保重。燕儿很感谢公子呢!公子真是个好人。”说完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发布想着燕儿最后望向我的那一眼,我魂不守舍地来到了徐格给我安排的睡房,却发现徐格正陪着一个身着锦服的中年男子等着我。 发布见我进来,那位锦男子脸露喜色地迎了上来说道:“这位便是郑言郑公子么?让朕等得好苦啊。” 发布朕?听到这个字我不禁一怔,难道面前这位男子便是完颜守绪? 发布—————————————————————————— 发布广告时间:呵呵,其实用不着我做什么广告的,因为是本周三江的书,只因是朋友写的,所以来个锦上添花。 发布鬼子六大传书号:67106 发布他是恭亲王爷奕欣转世,他替恭亲王爷奕欣活过一生。 发布是奋起抗争,还是一生为奴,天堂与地狱之间,唯有艰难前行。闯过惊涛骇浪,他得名鬼子六 发布 [奉献] 第十三章 完颜守绪 “皇上万岁,万……”得到了徐格肯定的眼神,我知道面前这个人便是完颜守绪,本来对着皇帝是要下跪的,但是我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所以只对完颜守绪行抱拳礼。事后我一想到这事就感到后怕,因为当时完颜守绪完全可以根据这点治我死罪。 发布但完颜守绪非但没有怪我的意思,反而满面欣喜地扶着我的双肩阻止我行礼道:“郑卿不必多礼,现在并不是在朝堂之上,这君臣之礼不行也罢。呵呵,今天能见到郑卿,朕真的很高兴。” 发布“徐格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这么着紧一个人的。”徐格插嘴说道:“我一通知皇上,皇上衣服也不换便跑来了。” 发布“谢皇上,郑言受庞若惊。”我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观察了完颜守绪一眼,却找不出半点做作的样子。不禁心中暗暗称奇,这与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我在楚州打败了七万金军,给金国造成的巨大的损失,完颜守绪怎么可能像没事一样,而且还对我特别的好。 发布“郑卿不必听徐军师胡言乱语。”完颜守绪笑着说道:“朕又不是女人,出宫哪还用得着换衣服,朕想见郑卿久矣,郑卿有所不知,当朕听说郑卿要来汴京助我抗蒙,朕都不知该如何高兴了。哦,对了,朕在别处专为郑卿准备了一处住所,趁现在还不算太迟,郑卿便同朕一道前去看看吧。” 发布汴京有宫、里、外三城。宫城,既皇城,周长五里,是皇帝居住生活的地方。里城,又称旧城,周长二十里,有十二门之多。外城,又称新城和罗城,周长五十里,城高四丈,城楼建筑宏伟壮丽,城外的护城河比汴河还宽三倍。汴京正南,有一条宽约两百步的御街,经外城南薰门,贯里城朱雀门,直达皇城的宣德门,却似一根木棒将三城串在一起。 发布此时天色渐暗,御街两旁的人家已点亮了盏盏油灯,大户人家便在门口挂上红红的灯笼,使汴京笼罩在一层白里透红的薄沙中。我们一行人在护卫的层层围护下,来到了御街旁的一间大房前。 发布看着门顶写着“郑府”两字,我愕然地望向身旁的徐格。 发布徐格微笑着对我点点头,施然说道:“郑兄想的没错,这便是皇上特意为你准备的居所。为了在你到汴京之前完工,皇上可是动用的万余名奴隶和上千名技工呢。” 发布“呵呵。”完颜守绪回身笑道:“有郑卿来助我,这些功夫又何足挂齿。郑卿可知朕为什么将你的府砥安排在此处么?此处离皇城近啊,当朕想见你时,便可以少等些时侯了。” 发布“皇上。”闻言我慌忙说道:“郑言受之有愧,请皇上……” 发布“郑卿不必多言。”完颜守绪打断我的话,说道:“朕意已决,郑卿如若不受,便是看不起朕了。” 发布“郑言不敢。” 发布“呵呵。”完颜守绪大笑道:“如此甚好,那郑卿这就开门吧,郑卿不会让朕一直这样站在门外吧,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发布无奈之下,我缓缓推开大门,入目的景像让我瞪目结舌。 发布“恭迎主人。”随着几十个提着灯笼的丫环和家奴的喊声,一幅灯火通明的楼阁山水画便慢慢地展现在我的面前。一座三层的八角阁楼棱立正中,四周点缀着奇花异草。假山湖水上,长廊、小亭穿插其间,偶而还可以听到些淙淙水声。广视此处,占地虽不多,也没有临安史府、楚州沈府般的豪华,但各处布置浑然一体,多而不杂,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唉,我暗暗叹了口气,这不知又要累死多少个奴隶了,真是罪过。 发布“皇上先请。”我躬身对完颜守绪说道。 发布“呵呵,郑卿就不必如此客气了。”完颜守绪拍拍我的肩膀,亲切地说道:“朕尚有国事缠身,如今就不再进去了。郑卿旅途劳顿,便好生歇息吧。朕准你明日不朝,今晚便好好享受一番,希望朕的安排能让你满意。” 发布“回皇上,郑言十分满意。”我慌忙回道。 发布“满意就好。”完颜守绪笑着说道:“朕这就回宫了,有什么要求只管对徐军师提,或是对朕说也无妨。” 发布“谢皇上,恭送皇上。” 发布看着走远的完颜守绪一众,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就算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我到金国后会受到这样的礼待。完颜守绪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不会认为我一个人就可以抵挡得住蒙古大军吧,这连我自己也不信啊。那么他是想笼络我了,这倒有可能,呵呵,不过这样就想笼络我,也太小看我了吧。没有百、八十个美女也想把我郑言给套住,门都没有。(呵呵,大大们吐了吧,能让大大们吐几下,是士兵毕生的愿望。) 发布带着疑惑,我随着一个家奴来到了卧房,这么多天都在马车上颠簸,现在还真有点累了。家奴打开了卧房的门,对我躬一下身便离去了。看着漆黑一片的卧房,我心中不禁一阵奇怪,这些家奴也太不尽职了吧,连灯也不点一下,我身上又没有火种,这算什么?唉,不管了,找到床先睡一觉再说吧。 发布“谁?”我关上门刚走两步,黑暗中便传来了一个惊惶失措女声:“你……你别过来。” 发布“啊。”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家奴要急着避开,原来还有节目啊。不过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啊…… 发布“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我就死给你看。”黑暗中传来了那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 发布“啊,是燕儿吗?”我想起这声音却好像是我刚见过的燕儿。 发布“啊……你……你怎么知道……哦,你……你是郑公子?”黑暗中的女子似乎想要确认一下我的身份。 发布“你真的是燕儿。”闻言我便知道我猜的没错,不禁高兴地说道:“对啊,我就是郑言。” 发布“哇……”的一声,我还没准备好,便发觉一个柔软、散发着香味的身体已扑入我怀中。 发布“郑公子……我们一分开,他……他们便把燕儿送……送到这里。这里好黑,燕儿……燕儿好……好怕,燕儿以为再也见……见不到郑公子了。呜……”燕儿在我胸口不停地抽泣着。 发布“燕儿别怕,燕儿别怕。”我安慰着燕儿,同时心中暗凛,如果这一切都是完颜守绪安排的话,那他的心计真是太可怕了。 发布 [奉献] 第十四章 只羡鸳鸯 燕儿在我的安慰下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但她始终懒在我怀里不动,温香暖玉在抱,使我不禁又有些心猿意马,同时我心中不禁暗暗得意:我还是蛮有魅力的嘛,才不过相识一个时辰的美女,便对我*了。但过了半晌,听到了几声均匀的呼吸声,我这才发觉不对。原来燕儿这天受到如此惊吓,早已疲惫不勘了,此时碰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警戒之心放下,立时便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苦笑一声,抱起燕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刚想将手臂抽出,燕儿却“嗯”的一声,又向我靠近了些。哇……不是吧,让我抱着一团火睡,我那个苦啊…… 清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将燕儿吵醒,燕儿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心中一惊猛然坐起。但当她发现,那位男子正是昨天相识的郑公子之后,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她再看看两人身上完整的衣物,心中不禁对这位郑公子又加了几分敬意。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过了,燕儿想起自从爹爹去世后,几年来她从没有放放心心地睡过一场好觉,几乎每晚都要从噩梦中惊醒。但是昨晚却出奇的好睡,一点担心、害怕的感觉都没有,难道便是在郑公子怀中睡的原因吗?想到这里,燕儿憋着气,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我,羞红着脸,慢慢地将头靠向郑公子怀里。在燕儿贴近郑公子胸膛的一霎那,燕儿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以前的苦难仿佛已永远地远离她了,她已经不再担心、不再害怕了,仿佛只要拥有这片胸膛,她便拥有了全世界。这种幸福的感觉剌激得她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 “咦,怎么啦!燕儿?”在睡梦中我感觉到胸前湿湿的,睁开眼来发觉燕儿正趴在我怀中流泪,我不禁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燕儿将头埋在我的胸膛里小声说道:“燕儿这是高兴呢!郑公子,燕儿再也不想离开你了,你……你就让燕儿从了你吧。” “燕儿。”我伸手抚mo了一下燕儿的发髻,苦笑了一声道:“你可想清楚了,我身在金国也是自身难保啊,我不能给你幸福的。” “不。”燕儿甜蜜地笑了笑说道:“公子已经给了,燕儿现在就很幸福。” 我还想说什么,但是两片香唇飞快地将我的话堵了回去,顿时一种触电般的感觉让我一阵头晕目眩,从昨日一直强忍到现在的yu望,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这原始的yu望刺激得我双目尽赤、呼吸急促……(以下省略五千字,有兴趣知道的大大,请加q群:26637778,呼……五千字也,士兵要写两天了) 光阴似箭,转眼已过了月余,这一个多月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间。我和燕儿有如新婚夫妇般地天天形影不离,一个月来我们也只是偶而走上御街散散心,其它时间便都呆在我那个“安乐窝”里。这里既有花园小亭,又有绿树浓荫,还有成群的奴仆,再加上衣食无忧,使得我们就像两个沉入爱河的潜水员,只是偶而才出来透透气。虽然翠莲的影子还时常闪过我的脑海,但它很快便被眼前的幸福淹没得无影无踪。 我完全没有想到在金国竟然能享受到这样的天伦之乐。我刚到金国之时,蒙军便在金**民齐心抵抗下暂时退却了。为此,完颜守绪还将我称作是金国的福星,呵呵,这年头,连金国人都信这个了。虽然除了徐格和完颜守绪外,其它的金将都对我虎视眈眈,但我才不管呢,除了每天早朝进宫打个转,我就是个完完全全的闲人。但完颜守绪对我的“不务正业”,好像完全没有反感的样子,依然像平时一样对我嘘寒问暖。这让我在面对他时,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初冬的小雪伴着雨水,稀疏地往下落,落到地面,还不等人们看清它的样子,它就羞涩地消失在雨水之中。我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奇景,思绪便情不自禁地陷入了对未来的担忧之中。这段时间的幸福生活让我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确切地说,应该是我故意将它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不愿去想。但我知道这样的生活不会持续太久,这个月只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只是在这狼烟四起的乱世中的一个短暂的空白。不远的将来,我们将何去何从?以前的我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做什么事都没有牵挂,但是现在…… 一条厚厚的披风披在了我的身上,燕儿刚从床上起来,显然还没有适应外面的低温,她打了个寒颤便像小猫一样窝进了我怀里。 “在想什么呢?相公。” “在想着我们的未来啊。”我随口说道:“燕儿,你怕死吗?” “怕啊!怕得要命。”燕儿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害怕的样子,她笑着说道:“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从和相公在一起后,燕儿就不怕了。相公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我们现在身在金国,在我们身边有很多人都想要我们的命,他们之所以不杀我们,是因为还不到时侯。我不想到时你还蒙在鼓里。”我抚mo着燕儿的秀发说道,虽然我很不想让她担忧,但是我必须让她有些心理准备。 “嘻嘻……”燕儿笑道:“燕儿才不怕呢,能和相公一起死,正好到地府里再做夫妻,到时相关可别嫌我丑哦。” “哦,原来做鬼也可以做夫妻的。”闻言我不禁浣尔,心中童心乍起,笑着说道:“那到时我有可能就是这样了,燕儿也不能赚弃我哦。” 说完,我便伸出舌头,翻开白眼,嘶哑着声音叫道:“还我命来……”同时伸出双手便要去掐燕儿的脖子。 燕儿惊叫一声,转身便跑,我在后面跳着紧追不舍,顿时满屋子充满了燕儿那银铃般的笑声,只羡慕得小鸟也为我们欢呼雀跃。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油然而生。不多时,便有一名军士冒着雨雪跪在门外叫道:“属下参见郑公子,皇上急宣郑公子进宫议事。” [奉献] 第十五章 三峰山之战 当我匆匆走进皇宫时,殿内已站满了议论纷纷的大臣们,他们显然都是和我一样的遭遇,他们都在猜测着皇上为什么这么急着召他们前来,竟然再过一个时辰的早朝都等不了。有些人好像已经猜到是边境又起战况了,但想想又觉得不对,就算是有战况,皇上也从没有这么急着召见大臣的呀。 正当众人还在议论纷纷的时侯,随着一长声:“皇上驾到……”完颜守绪急匆匆地走进殿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完颜守绪不等众臣朝贺完毕,便满面忧虑地说道:“此次急召众卿前来,实因军情紧急。经探子回报,蒙军四万骑军由拖雷带领,竟然入宋境破大散关,逾饶峰关,渡汉江,现在已入我境后方,直逼汴京而来了。不需七日,便可至邓州了。若邓州告破,则汴京危矣,众卿有何阻敌良策?” 完颜守绪话音刚落,殿内的众臣便像炸开了花一样的乱成一团。人人都以为这一个月蒙军已经暂时北退,却没想到已有四万蒙军直接从宋境打到金国的后方了,如若不阻止这四万蒙军北上的话,以蒙军的行军速度,不过十余日便可将汴京团团围困。众臣上殿之前虽然都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一下就面临着亡国的危险了。 听完完颜守绪的话,我知道这便是历史上的三峰山之战,此战金国虽不会灭国,但是十万精锐部队伤亡怠尽,金国的灭亡遂成定局。虽然我也和其它人一样震惊,但我想的却和其它人不一样,我心中奇怪的是,历史上的宋、蒙联合并没有发生,为什么历史还是按照原来那样发展?不是有蝴蝶效应之说吗?宋、蒙联合的事都被改变了,为什么在历史长河上还是激不起一丝波澜。难道历史真的是不能改变的吗? “皇上。”此时一员金将出列说道:“以臣之见,唯今之计,只有将驻守在潼关的三万忠孝军和五万和里军,调至邓州阻止蒙军北上了。” “嗯,徒单将军之意正合孤意。”完颜守绪闻言点了点头道:“能够在七日内赶到邓州的,也只有忠孝军与和里军才能办到了。不知众卿还有何异议。” “臣等并无异议。”众金臣异口同声地叫道,他们都知道忠孝军是金国最精锐的骑军,再加上和里军,他们也相信一定能阻得住蒙军北上的。 “郑卿?郑卿?”看见唯独我一人兀自埋头苦思,完颜守绪不禁奇怪地叫道。 “啊……”身旁的徐格碰了我一下,我才惊醒过来,慌忙说道:“皇上恕罪,郑言想得入神了。” “无罪。”完颜守绪说道:“郑卿对忠孝军与和里军移师邓州可有异议?” “皇上,臣以为不妥。”我早就知道这场战的发展了,当然知道这么做是欠周到的。 “哦。”闻言完颜守绪眼中闪过几丝惊异的神色,皱着眉头说道:“有何不妥,郑卿但说无妨。” “皇上,这忠孝军的装备可是重盔重甲?”这忠孝军可是历史上闻名一时的金国精锐,我对忠孝军的装备也有些了解,但我不敢确定历史所传是否有误,所以才有此一问。 “正是。”完颜守绪闻言脸上带了些失望的表情,他点头说道:“但忠孝军中每人都配有二马,所以在七日内赶到邓州,应该不是难事,郑卿如若怀疑如此便会减弱忠孝军的战力,那么郑卿却是多虑了,忠孝军中人人训练有素,虽十日行军亦可战也。” “皇上。”我摇了摇头说道:“郑言从没有怀疑过忠孝军的战斗力,只是无论如何,忠孝军重盔重甲的机动力总比不上蒙古的轻骑吧。” “这是自然。”完颜守绪不解地说道:“蒙军的马匹优良,再加上他们一向只着轻甲,所以机动力当然优于我军。” “既然如此。”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徐格露出沉思的样子外,其它的都是些不屑的眼光,我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若是蒙军,只需在忠孝军与和里军进驻邓州后,以一万轻骑牵制骚扰我军,其余三万轻骑直奔汴京。如此只怕我军情形不容乐观。” 此言一出,殿中之人,人人色变,因为谁都知道蒙军轻骑行军迅速,就算忠孝军与和里军八万人,再加上邓州的三万驻军,兵力便是蒙军的两倍有余,但是如果蒙军采用我所说的方法,金军主力必将弃邓州而回防汴京,到时在邓州至汴京的行军路上,蒙军轻骑的偷袭骚扰便是金军的噩梦。殿中有不少武将也尝过那种打又打不着,赶又赶不走的可怕滋味。蒙军的惯用手段便是让金军昼不能食,夜不能寐,然后在金军筋疲力尽之时,一战而胜。 完颜守绪作为一国之君,当然也知道其中的历害,大骇之下,他情不自禁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稍时发觉自己失态后,又缓缓坐回,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天幸郑卿前来助我,那么以郑卿看,如今该如何是好?” 闻言我不禁又陷入苦思之中,这场战一定不能打输,如果打输了,金国便是一只待宰的羔羊,那么蒙军下一个动刀的对象,便是宋国了。历史上,蒙军正是用我所说的方法,让金军在回援汴京的路上疲惫不勘,然后将其围困在三峰山,接着蒙军又采用围三阙一的方法将金军引向防御力差的钧州,难后在钧州尽斩金将,金国名将完颜哈达也在是役身死。我虽然根据历史知识知道这场战的发展,但是我却想不出解决的方法,这场战其实就是一个典型的轻骑对重骑的骚扰、歼灭战,不过如果不是因为在三峰山碰到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金军的损失也不会如此惨重。 等等,三峰山!大雪!如果当真一切都按照历史发展,那么金军一定会被困三峰山了,三峰山也一定会有大雪了,那么能改变历史的,也只有在三峰山了。 想到这里,我对完颜守绪一抱拳道:“以臣之见,便是让忠孝军与和里军移师邓州。” [奉献] 第十六章 出征 听到我说的还是让忠孝军与和里军移师邓州,众人不禁感到奇怪,有些人甚至怀疑听错了,个个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 “郑卿莫非说错地名?”完颜守绪不解地问道:“郑卿刚才不是还说移师邓州不妥吗?” “皇上。”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军情紧急,皇上若信得过郑言,不妨先昭令忠孝军与和里军移师邓州,其中缘由,还请郑言私下为皇上解释。” 完颜守绪会意,转身对身旁的黄门说道:“传朕旨意,令忠孝军与和里军立刻移师邓州,全力阻截蒙军北上。” “是……”黄门应声而去。 “众卿尚有事奏否?”完颜守绪随后对着众臣说道,完颜守绪这句话等于是下了逐客令了,众臣哪还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有些人就算有事想奏,但比起蒙军入侵一事来说,便显得微不足道了,是已并没有人出声上奏。 稍等了片刻,一位黄门见无人启奏,便很知趣地喊了声:“退朝……” 御书房内,完颜守绪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说道:“郑卿真乃当世人杰,若不是郑卿提醒,朕险些便害了大金仅存的精锐了。不过郑卿既知移师邓州的危险,为何还要让忠孝军与和里军移师邓州呢?不是朕信不过郑卿,只不过此事关系到金国的存亡,朕不得不小心呀。” “皇上如此便是折煞郑言了。”见完颜守绪一点也没有皇上的架子,还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心中暗暗佩服。完颜守绪果然是史上所说的一代明君,能这么坦言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想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皇帝能做得到的。唉,不为别的,就算为了大宋,也要好好打胜这场战吧。 想到这里,我走到桌前,指着桌面上已摆好的地图对完颜守绪说道:“皇上请看,这里便是三峰山,三峰山位于邓州与汴京之间,此山易守难攻,且离汴京不过一日余的路程,与汴京遥相呼应。若在此山上布下重兵,谅蒙军天作的胆,也不敢围汴京了。” “照郑卿这么说,我们应该将忠孝军或是和里军调至三峰山才对啊,为何还要调至邓州呢?”完颜守绪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的目的是将蒙军引至三峰山。”想起蒙古人屠城的惨忍,我眼里闪过一丝杀机,狠声说道:“我要全歼这四万蒙军。” “不可能。”完颜守绪闻言,不由面显讶色说道:“蒙军来去如风,作战更是悍不畏死,既使是孤军深入敌境,往往也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此次我们要面对的是拖雷所领的四万骑军,北线还有窝阔台与斡陈那颜策应。此次我军若能阻止拖雷北上与窝阔台会师,便已是大胜了,朕是不奢望能全歼这四万蒙军的。” “皇上恕罪。”闻言我不禁也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口快,在皇帝面前可不能乱说话,动不动就是欺君之罪吔。于是我话锋一转,为自己退了一步,说道:“郑言鲁莽,郑言也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过郑言定当尽力而为。” “爱卿何罪之有。”完颜守绪笑道:“郑卿的本领朕也算是领教过了,也罢,朕也不多问了。郑卿有什么要求,朕尽量满足你,朕就放手让郑卿一试。呵呵,朕可是把金国的存亡都交到爱卿手上喽。” 闻言我对完颜守绪的敬佩又增了几分,这就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吧,完颜守绪可是做得彻底了。不过想想完颜守绪也完全有相信我的理由,如果我要害他的话,刚才在殿上只要我不出声就行了,又何必多此一举。不过完颜守绪能作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跟赵昀比起来又不知好了多少倍。 “皇上。”听到完颜守绪全力支持我,我想了想说道:“首先,郑言斗胆向皇上要一道圣旨,证明我的身份。” “这个没问题。”完颜守绪想也不想便说道:“我马上就写一道圣旨给你带着,若完颜哈达或移剌蒲阿对你起疑心,你只需出示这道圣旨便可。” 呵呵,我要这道圣旨,实际上就是作为我的身份证,还有就是提高那么一点点说话的份量。 “其次便是全汴京的火yao,和十万套的棉衣。”我接着提出了第二点要求。 “这也好办。”完颜守绪想了想,说道:“只是这棉衣却有何用?现今才刚进初冬,虽有小雪,但还不至于用到棉衣吧。” “皇上有所不知。”我张口狂吹道:“郑言昨日夜观天像,近日来必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是以才有此一说。” “啊。”完颜守绪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道:“郑卿还会观天像,难道爱卿还是天人不成?” 我心中暗道了几声惭愧,只不过史书上是这样写的罢了,要我看天像,星座都不认得几个。 “相公,你一定要小心啊!”燕儿一边为我整理着衣领,一边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燕儿。”我安慰地笑了笑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还想喝燕儿给我煮的莲子羹呢。” “哧……”燕儿闻言笑道:“相公就是嘴尝,这时侯了,还想着吃。” “呵呵,还不止呢。”我笑道:“要是能够吃上一辈子,那就好了。” “相公……”闻言燕儿默默无语地望着我,两行清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秀丽的脸庞直淌而下。 “好了,燕儿,别哭了……”我为燕儿拭去了眼泪,心中一片感动。曾几何时,我一个人赤条条地来到这个时代,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没有一个人会关心我的冷暖,没有一个人会理会我的生死。现在终于有了,终于有人在我出征之时,为我流泪,为我担心了。 “郑公子,是时侯上路了。” “嗯。”我应了声,双手不舍地紧紧一握燕儿的柔夷,然后转身便走。一阵风吹过,燕儿留在我手中的余温,随风一丝丝地漂散…… 没有人注意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另一双含着眼水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又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充满了悲伤,充满了痛苦…… [奉献] 第十七章 三峰山之战(1) hoho,士兵这两天回家看老爸老妈,一回来看到名次不退反升,呵呵,不知该说什么好。本书因为不能签约,所以士兵不求点击不求票票不管评论,只求对得起支持过士兵,想看完本书的读者兄弟们。 钧州三峰山,有三座三峰品峙而立,故称三峰山。三峰山上长年积雪,旧雪未融,新雪又降。山旁,一条可容五马并行的大道蜿蜓而上,由于此山四周多石少土,所以地势虽平坦,却看不见一块稻田。 仆散揆和的五千骑兵,此时正忙着将粮食、火yao和棉衣分批地往三峰山上运。山上早已搭建了两处可容十万人的军营。这十日来,一想起那个整天躲在帐篷里的郑言,仆散揆和就气不打一处。就是因为他,仆散揆和精心训练的部队被打散了建制;就是因为他,仆散揆和才由一个在外征战的将军,变成了守卫在皇上身边的护卫军;就是因为他,一向让自己敬重的完颜赛不也不得不告老还乡。他就是那个让自己的精骑死伤惨重的家伙,想起在淮河之战战死的兄弟们,仆散揆和就有一种杀人的yu望。但那只是想想而已,真要是这样做了,自己的全家也都要让皇上给砍了。 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这个汉人,这次竟然还相信忠孝军与和里军会败退到三峰山,这也太夸张了吧。忠孝军与和里军可是我们大金少有的精锐部队了,况且人数还是蒙军的两倍,就算蒙军再历害,他们也没道理会被蒙军追杀吧。再说了,就算忠孝军与和里军打了败仗,也不一定会到三峰山啊,这里虽说易守难攻,但同样的,只要蒙军的部队在山下一围,自己人也打不下去啊,完颜哈达将军不会这么失策吧。更让人莫明其妙的是,这郑言还要往山上运棉衣。粮食和火yao还说得过去,但是棉衣,现在虽说已经转寒了,但忠孝军那些汉子,个个都是可以在冬天用雪洗澡的,用得着棉衣吗?十万套啊,足足装满了几百辆马车。 “将军。”原先立在帐外的哨兵此时走进帐来,对仆散揆和抱拳道:“郑公子求见。” 啊,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仆散揆和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道:“让他进来吧。” 我施施然地走进了帐篷,看着仆散揆和喷火的双眼,我心中不禁暗暗好笑——这家伙还在想着淮河之战呢。真不明白完颜守绪为什么会让仆散揆和来给我做助手,不过想想,除了仆散揆和外,汴京里还真是没什么人的队伍,适合出来做运粮、扎营这些事了。这十余日来,我一看到仆散揆和,心里就会生起一种恨意,我也记得是他害了王承的,我郑言总有一天要取下你的项上人头,为死在沉浮桥的一百一十五条好汉报仇。 “仆散将军。”我微笑着说道:“此次郑言又要劳动仆散将军大驾了。” “有什么事郑公子就说吧。”仆散揆和说道:“我仆散揆和还不会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难倒的。” “呵呵。”我笑了几声道:“郑言当然知道仆散将军不会被这些小事难倒,要难倒将军的,非得大事不可。” “哼……”仆散揆和面色变了变,冷哼一声。我这句带刺的话,顿时又让仆散揆和想起了淮河之战,只气得他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对我怒目而视,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呵呵。”我一声轻笑,我心知现在就是给仆散揆和天作的胆,也不敢在这时杀我,所以我完全不理会仆散揆和的那一副凶样。一边将手中的图纸摊在桌上,一边轻松地说道:“将军请看,这副图纸是我连夜赶制的(实际上我只画了不到两刻钟),此物名叫雪橇,还请将军派人在两日之内,依图赶制一万具。” “一万具?”闻言仆散揆和吃惊地望着我说道:“就这东西,又有何用?” “将军勿需多问。”我摇了摇头,装作一副不屑样子说道:“我们大宋有一句话,便是夏蝉不可语冰。我想就算我对将军说了,将军也不会明白的。” “郑言,你……你莫欺人太甚……”仆散揆和额上青筋暴跳,满脸胀得通红,这时代如果有“脑溢血”这个名词,他大慨离那症状也不远了。 “将军莫怪。”我呵呵一笑,我可不想放过眼前这么好的机会,如果能把这家伙给气死了,那倒干脆,所以我继续说道:“将军可知皇上为何要为我在汴京修建一所住处么?” 一听到皇上,仆散揆和脸色稍微缓了缓,他咬着牙说道:“皇上为你修建住所,干我何事。” “当然与仆散将军有关了,如果我没有打败将军,皇上又如何能如此对我呢?”说完我大笑出声,转身走出帐篷,背后传来了一阵狂吼,接着便桌、椅互砸的声音…… 唉!可怜的桌、椅,都是我害了你。 两日在不知不觉中渡过,不知何时,天上下的已不再是雨加雪了。地上小滩的积水,也在小雪的前赴后继之下,蒙上了一层薄冰,随后渐渐地,在人们还来不及查觉的时侯,它已经被一片细腻的雪白给吞没了。 仆散揆和此时的心头的火焰,却并没有因为天气渐寒而稍有平息,他看着眼前一堆堆奇形怪状的东西,心里一阵烦闷。眼前这叫“雪橇”的东西,是仆散揆和的手下在两日内赶制出来的。可是仆散揆和看着这些东西看了两日,也想了两日,但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想起郑言的那一句“夏蝉不可语冰。”仆散揆和心里虽然还有此不服,但令他气恼的是,他现在似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将军。”一位军士快步奔上前来叫道:“报告将军,远处发现大队人马正往三峰山直奔而来。但由于下雪,视线受阻,尚无法分辨是哪只部队。” 啊,闻言仆散揆和大吃一惊,难道真是完颜哈达的忠孝军,与移剌蒲阿的和里军败退到这里来了?这个郑言难道真的历害至此?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有这个人在,大金岂不是多了一个可怕的敌人。不,于公于私,我仆散揆和都绝不能让郑言平安地回到宋国。 [奉献] 第十八章 三峰山之战(2) 给朋友做个广告:*67106*本周小封推《鬼子六大传》 三峰山下,一群群双目通红,衣甲不整的金兵正在慌乱地构筑着简易的防御工事。我和仆散揆和在确认山脚下的正是忠孝军与和里军后,便带着几十名亲卫下山迎接。此时的我们,在一名金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完颜哈达面前。 “属下参见完颜将军,移剌将军。”仆散揆和看着同样是蓬头垢面的完颜哈达与移剌蒲阿,心知事实正如我所猜,忠孝军与和里军已经吃了败仗,而且也正是逃到了三峰山。虽然仆散揆和一向与我不和,但此时却情难自禁地带着吃惊与敬佩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咦!”完颜哈达此时正和移剌蒲阿一筹莫展地看着桌上的地图,抬头看清是仆散揆和时,不由奇道:“仆散将军为何会在这里,你不是在汴京皇上身边的吗?” “回完颜将军。”仆散揆和说道:“是皇上命我在此等侯将军的,仆散揆和已在山上打点好一切了,特来迎将军上山。” “皇上让你在这里等我?”闻言完颜哈达与移剌蒲阿不禁面面相觑,完颜哈达疑惑地问道:“皇上何以得知我等会到此?” “回完颜将军。”仆散揆和指着我说道:“这位是宋国使者郑言,此次便是郑公子猜到将军会到此的。” “在下郑言,见过两位将军。”我对完颜哈达与移剌蒲阿一抱拳说道:“如两位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的话,在下随身带着皇上的圣旨,请两位过目。” “不必了。”移剌蒲阿阻止了正要取出圣旨的我,打量了我一眼,说道:“原来你就是郑言,本帅闻名已久了。只不知郑公子又是如何猜到我们会到三峰山?” “此事容郑某以后再作解释。还请两位速速带兵上山。”我心知蒙军向来行军神速,此时必然离此已不远了,若等蒙军到了再上山,必然会增加不必要的损失。 “郑公子何出此言?”完颜哈达不解地看着我说道:“我们并没有打算上山啊,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解汴京之危,若上山被围,那又如何还能到汴京?” “完颜将军。”我说道:“此处离汴京只有一日余的路程,只要将军上山,汴京之危自解。如若不上山,只恐以贵军现在的状态……” 完颜哈达看向移剌蒲阿,移剌蒲阿颔了颔首,说道:“郑公子所言有理,如此我们便分批上山。” “也好。”完颜哈达说道:“那么就请移剌将军先领和里军先上山,我领忠孝军殿后。” “呜……”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声号角声,帐内之人顿时明白蒙军已到了,完颜哈达与移剌蒲阿更是满脸痛苦之色,这一路上蒙军一直紧随其后,他们已受够了蒙军的骚扰,不管金军是在吃饭还是在睡觉,蒙军总是会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向,意想不到的时侯对金军展开尝试性的进攻。虽然金军的人数是蒙军的两倍有余,正面决战凭着忠孝军的素质,金军也不怕蒙军,但蒙军根本就不给他们正面决战的机会。蒙军总是凭着他们的机动性,在外围打打走走,使得金军苦不堪言。大多数人在蒙军的骚扰下,都是好几夜没有睡过一场安稳觉,好几日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此时的金军,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现在就算与蒙军正面决战,也是负多胜少之局。 众人匆匆走出营帐,却见不远处大约五千人的蒙军,正排着人字形队列高声哟喝着往金军大营冲来。这些蒙军大多数都是身着皮甲、头戴毛边帽,座下战马都没有护甲,所持武器也大多是轻便的弓箭和弯刀。 望着正飞奔而来的蒙军轻骑,我心中不由一阵感慨。这就是现今横扫亚欧大陆的蒙古骑兵吗?虽然我原先就知道蒙军的部队是以轻骑为主,但真正看到了蒙军的轻骑,还是为他们那些近乎寒碜的装备感到不可思议。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们凭这样的装备,就打得亚欧大陆上的几十个国家在他的铁蹄下苟言残喘。但随之而来的事实,却又让我不得不相信。 金军虽然一路上已经被蒙军折磨得不成*人样,但忠孝军不愧是金军精锐,他们很快就强撑起他们的疲惫身体,跨上他们的战马,但由于营帐内的人与杂物太多,所以他们一时也无法排出一个整齐的阵形。 蒙军轻骑转眼间便进入了百步开外,随着一阵弓弦声响,漫天的羽箭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向金军阵营扑来。一声声嘶声惨嚎,金军阵营中便有不少人中箭倒地。金军阵营中也有不少反应快的军士取出弓箭还击,但蒙军凭着他们高超的马术,在马上翻滚躲闪,有的则干脆整个藏在了马侧,所以蒙军中箭受伤中寥寥可数,有些虽然中箭,却还能稳稳地趴在马上继续向金军阵营冲来。 两次箭雨过后,随着一阵铿锵之声,蒙军已收起短弓,抽出了他们的随身弯刀。铁蹄滚滚,杀声震天。伴着雪花,弯刀反射出了恐怖的森森寒光。蒙军轻松地跃过营前半人高的木栅栏,他们有如神兵天降般地冲入营地,立时将营内搅得乱成一团,他们见人就砍,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弯刀。 虽然忠孝军素质不弱,但几天来的疲惫让他们感到体力不支,再加上蒙军拥有速度和冲击力,所以卜一接触忠孝军便败下阵来。完颜哈达也不愧为金国名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指挥着着两队骑兵往蒙军包抄过去。但和他想象的一样,在他形成包围之前,蒙军已经像一阵风一样狂奔而去,除了遍地的狼藉和鲜红的血迹,证明刚才所发生的事是真的外,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望着远去的蒙军轻骑,完颜哈达似乎连追击的兴趣都没有了,他很清楚,以他的重骑去追击蒙军这样来去如风的轻骑,那和自杀是没什么分别的。 完颜哈达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我和仆散揆和,长叹一声道:“我们上山吧。” [奉献] 第十九章 三峰山之战(3) 蒙古到目前为止已经灭了四十几个国家,但蒙古最想灭的,却还是金国。在成吉思汗还是个小孩的时侯,蒙古各部还是各自独立、互不统属的。金国对蒙古实行的是“分而治之”和屠杀掠夺的“减丁”政策,这两种政策曾一度使得蒙古内斗不断,蒙古各部也深受其害,成吉思汗的祖先俺巴孩,便是被金熙宗残酷地钉死在木驴上。正是这几代的世仇,才使得现今的蒙古,一直将灭金视为头等大事。成吉思汗病死之前,勿自念念不忘地交待部下将领灭金。 拖雷是成吉思汗的第四个儿子,他在蒙古的征服史上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相传拖雷是成吉思汗最信任的一个儿子。按照蒙古人的规矩,身为幼子的拖雷是“守灶”之人,也就是看管家产的人,所以他的封地比身为大汗的窝阔台还要多上四十倍,所以现在掌握蒙古军权的,实际上是拖雷。也正因为如此,历史上的他,在打胜这场战之后,便神秘的“病死”了。三峰山之战,便是拖雷的最后一场胜战。 呵呵,不过如今有我郑言,拖雷想要胜这场战,却也没那么容易。我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默默地跟在完颜哈达等人的后面。在完颜哈达这些金将的眼里,我这个宋国使者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虽然仆散揆和看我的眼神里有些敬佩,但是我也看出那里面暗藏的杀机,看来这小子是不打算放虎归山了。 “仆散将军。”走进了军营,完颜哈达看着营内到处都是用帆布盖着的棉衣,他不解地问道:“仆散将军为何准备这么多的棉衣?” “回完颜将军。”仆散揆和恭敬地一抱拳道:“郑公子称近日必有大雪,这些棉衣便是为了大军御寒之用。” “哈……”完颜哈达瞄了我一眼,大笑道:“尝闻宋国多有风水之士,今日看来,果然不假。孰不知,士兵若穿上这棉衣,又如何披甲作战呢?” “呵呵,完颜将军。”我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宋国有句老话,叫天有不测风云,完颜将军虽然老当益壮,但若真有一场大雪,只怕……” “郑公子多虑了。”完颜哈达失笑道:“本帅虽老,却也从未着过棉衣,若真有一场大雪,本帅倒想看看能否冻死我这把老骨头。” 吔,想不到这老家伙这么容易就中计了,这回倒要让你吃吃苦头。我心中暗暗得意,到时就看你是要风度还是要温度了。 “呵呵。”移剌蒲阿跟着笑了几声,他指着另一边的雪橇说道:“棉衣倒也情有可原,只是这堆木头,却又有何用?” “回移剌将军。”仆散揆和尴尬地说道:“属下,属下也不知,却是郑公子让属下赶制的。” “这叫雪橇。”看着众人疑惑的眼光,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至于有什么用,只要一试便知。” ****** 雪橇分为无舵雪橇和有舵雪橇,它们的区别就是有舵雪橇有可以控制方向的舵板,和制动器(相当于刹车)。由于有舵雪橇制作起来难度较大,所以我只能选择了无舵雪橇,但由于要下山,所以我便在每个雪橇的尾部都加上了一个简易的制动器。 金军与蒙军作战总是失利的一个很重要因素,便是因为装备过重和马匹不够蒙军的优良。若是在其它季节,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在冬天,雪橇就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雪橇可以把马上的重量转移到雪橇之上,提高速度不说,还可以大大地减少马匹所消耗的体力。而且,还可以提高骑兵的舒适度。雪橇,雪橇,是冬季出门旅行,观光游览的首选交通工具。(呵呵,不好意思,士兵受广告的毒害太深,这句听起来有点像广告词。) 此时的我,正悠哉地驾着一辆雪橇在一处宽阔的平地上往来奔走,周围站满了看新鲜的金兵,他们纷纷对这个新奇的玩意指指点点,猜测着这个“怪物”的作用。其中有些聪明的金兵,稍作思考便明白了,他们想到了如果有了这玩意,战场上的蒙军轻骑也不是那么可怕了。想到了这点,他们便兴奋地发出了欢呼声,然后欣喜地告诉周围不解的战友,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在我的周围便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他们仿佛要把这几天所受的虐待统统都叫了出来。 享受着众人敬佩、羡慕的眼神,我得意洋洋地驾着雪橇回到了完颜哈达等人面前。完颜哈达等人也明白了雪橇的作用,立时收起了对我的轻视之心。又想到雪橇可以在很大的程度上提高部队的机动性,个个都兴奋地打量着雪橇,仆散揆和二话不说,抢先驾着雪橇便到空地里去过瘾。众军士见此个个都心痒难耐。有些机灵的,便抢先跑至军营取来马匹和雪橇,自己动手套了起来。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众军士见完颜哈达等人并未出声制止,也都一窝蜂地去为自己的爱马选择一个称心的雪橇。一时间,空地上到处都是往来奔走的雪橇,竟然已经到了橇满为窜的地步。军士们已经忘了疲惫,在雪橇上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大喊大叫。有些军士由于没有驾雪橇的经验,拐弯是角度过大速度过快,顿时来了个橇翻人倒,但这点小意外并不能减退他们的兴致,他们傻笑着扶正雪橇,迫不及待地扬起鞭子…… “果然是个好东西。”完颜哈达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冷不热地说道:“只不过这东西只适合行军,却不适合打仗。” 闻言我不禁暗暗佩服完颜哈达的眼力,他只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便看到出了雪橇的优缺点,雪橇的缺点便是平衡力差,如果用于战斗,当然不如单人单骑的骑兵灵活,所以这玩意确实也只适合行军。 还好我做出雪橇也并不是想用它来打仗,我是用它来逃跑的。 [奉献] 第二十章 三峰山之战(4) 呼,本书日点击量首次超过三千,日推荐量也达到有史最高,感谢各位读者的大力支持。 这日一早,刺骨的寒冷将我从睡梦中拉了出来,入耳是呼啸的风声。我睁开双眼,发现天色还是一片昏暗,但直觉告诉我这种昏暗并不是夜晚的那种昏暗。我匆匆地穿上棉衣,走出帐外,入目是一大片雪白,天空密布的乌云好像也被冻住了似的,停在天上一动不动,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扰扰地往下落,却好像天上有一位仙女正不停地往下洒着花瓣。一阵寒风吹过,带起一阵雪粉,吹得我的鼻子和脸颊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打了个寒颤,慌忙缩进帐内,用手搓*揉着冻僵的脸颊。呵呵,终于来了,我等这场大雪等了三天。三天前,拖雷所领的蒙军果然包围了三峰山,毕竟这是一次消灭金国精锐部队的大好机会,以拖雷的精明,他是绝不会放过的。在这三天里,大多的金军凭着极高的兴趣,很快就学会了驾驶雪橇。虽然在这其中有些雪橇因意外而损坏了,但是军士们都兴致勃勃地自己伐木制作,一时作雪橇之风大盛,三日之内雪橇的数量竟然骤增至三万余驾。这却是我始料不及的,不过这样也好,十万余的金军,每个雪橇只要坐三、四个人就可以运走了。呵呵,想不到我还建立了一只雪橇大军,有朝一日,再建立一个滑雪大军,却也过瘾。 好冷啊,还好事先有所准备,不然这场大雪还不知要冻死冻伤多少人,据史书上不确切地说,是冻死了三、四万人,冻伤者不计其数。靠,这是一个什么数字啊,这已经是一个小城市的人口了。呵呵,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完颜哈达这个老家伙的表情了,不知道他现在穿了棉衣没有,不过凭他那臭脾气,多半还在死撑着。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一位身着棉衣的军士已出现在帐门口,他不顾头上、肩上的雪花,对着我抱拳道:“郑公子,完颜将军有请郑公子前去议事。” ****** 完颜哈达帐内,我一走进帐篷便感觉到一片温暖,抬头一看,完颜哈达与移剌蒲阿等人勿自不肯穿上棉衣,三人正坐在火堆旁烤火。敢情是完颜哈达不愿穿上棉衣,移剌蒲阿与仆散揆和两人不好意思穿,也只好跟着受罪。 见此,我苦笑了一下,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对三人抱拳道:“郑言见过三位大人。” “嗯。”完颜哈达看到是我,尴尬地应了声说道:“郑公子果非常人,我完颜哈达服了,如若不是郑公子有先见之明,在此安排下棉衣,现今我军却不知要冻死多少人了,完颜哈达替三军将士谢过郑公子。” “哪里哪里,郑某实不敢当。”我心道这老家伙倒也坦白,认错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再看完颜哈达,此时已是冻得脸色发青,嘴角都有些颤抖了,不由心下不忍地说道:“前些日子完颜将军所说不穿棉衣之事,郑某自当它是戏言,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非也,郑公子。”完颜哈达摇了摇头说道:“完颜哈达并非为了那句话而不穿棉衣的,吾虽不才,但也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完颜哈达之所以这么做,是在惩罚自己前几日对郑公子的不敬,还请公子见谅。” 闻言我立时便打翻了对完颜哈达原有的评价,虽然完颜哈达可以说是我的敌人,但我还是对他升起了敬佩之心。唉,这金国也弍多人才,看上去个个都是汉子。不过这也难怪,如果完颜守绪是一个英明的皇帝的话,那么他重用之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可惜这几百年沉积下来的问题,却不是人力可以解决的。但想想,宋国又何尝不是如此。 “完颜将军这么做可折煞郑言了。”我想了想说道:“完颜将军如此做,万一冻坏了身子,那忠孝军又由谁来带领?如果怡误了战机,完颜将军岂不是对不起皇上?” “是啊,将军。”仆散揆和也在旁劝道:“现在正是交战时期,将军更应该保重身体啊。” “也对。”完颜哈达沉呤了半晌,点头说道:“如此本帅就先谢过郑公子了。” 闻言,移剌蒲阿与仆散揆和两人不禁松了口气,移剌蒲阿忙令军士取来棉衣,三人匆匆穿上。 “郑公子。”完颜哈达才刚穿上棉衣,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如今大雪封山,山中已找不到食物,山下又有蒙军包围,我军粮草顶多只可支持十日,不知郑公子有何良策?” “不忙。”我呵呵一笑,说道:“十日粮草已绰绰有余了,待三日雪停后,自会有新的战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话音刚落,完颜哈达等人均相顾失色,移剌蒲阿奇道:“郑公子竟能算出这场大雪三日后会停?” “呵呵,猜的,猜的。”闻言我不禁大呼不妙,我是凭着历史知识才知道这是场三日三夜的大雪,哪想到随口说出便捅了漏子。 完颜哈达深深地打量了我一眼道:“我听说宋国有许多看相算命之人,原本我也不信,但今日得见郑公子,总算让我大开眼界了。我完颜哈达自认阅历无数,现今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只井底之蛙而已。惭愧。” 呼,我又成了看相的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知有些事是愈描愈黑,所以索性也不去解释。 三人见我沉默不语,便当我是默认,心中也就暗自将我认定为奇人异士,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盲目的崇拜。 “请问郑公子。”仆散揆和此时对大雪三日后会停已是深信不疑,他对我抱拳说道:“不知郑公子所说雪停之后的新战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呵呵一笑,说道:“蒙军是深入我境作战,他们必然比我们更加心急,我料雪停之后,蒙军必然会采用他惯用的作法,让我们心生逃意,无心恋战,从而速战速决。” “围三厥一。”三人异口同声地叫道。 [奉献] 第二十一章 三峰山之战(5) 呵呵,同时这章给了大家三峰山之战的答案,希望不会让各位大大失望。 这日大雪像我预计的一样停了。由于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冻死了十余名哨兵之外,金军并没有任何的损失。蒙军也果然采用了“围三厥一”的方法,放出了通往钧州之路。 “围三厥一,虚留生路。”是蒙军惯用的方法,兵法有云攻城攻心,蒙军用这种方法并不是有心放敌一条生路,而是一种攻心战。如果四面死围,则敌方必定背水一战,拼力死斗。而如果只围三面,放出一条生路,敌方则必然心生逃意,丧失斗志。再说,若比行军速度,当今世上还没有哪支部队能比得上蒙军的轻骑的。所以让敌军逃出,蒙军在后衔尾追杀,这样所取得的战果却不知要比强攻好上多少倍。 “郑公子真乃神人也。”完颜哈达看着山下放开一面的蒙军说道:“郑公子不但能算出雪停的日期和蒙军所用的方法,更不可思议的是竟能准确地算出蒙军会让开通往钧州的路。这让本帅不得不佩服公子的才智了。” “呵呵,完颜将军过奖了。”我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其实这也并不难猜,钧州城防薄弱,以拖雷的精明,他必然会选择放开这一面的。” 唉,说到这里我不得不鄙视一下自己,人都说神枪手有两种,一种是指哪打哪,一种是打哪指哪。而我就是属于第二种,我完全是从以发生的历史里知道结果后,才做出这样的推论的,否则就算是诸葛亮再世,也不会推算得这么准确吧。 “郑公子不必自谦了。”移剌蒲阿接口道:“想我忠孝军与和里军也称得上是金国精锐,帐中谋士上千,却无一人比得上郑公子。我移剌蒲阿也对公子佩服得紧。只是,却不知下一步我军该如何行动?” “当然是下山了。”我想也不想地说道。 “下山只怕不妥。”仆散揆和忙说道:“大金与蒙古作战已有多次这样的战例了,虽说我军有了雪橇后速度可大大提高,但是蒙军的轻骑的速度也不慢。我军下山后,蒙军只需衔尾追杀,只怕还没到钧州,我军已死伤惨重了。就算到了钧州,凭钧州的破城矮墙,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嘿嘿。”完颜哈达轻笑一声道:“仆散将军所言虽是有理,但是将军能想得到,郑公子还会想不到吗?我想郑公子此时必定已是运筹在握了。还请郑公子指点迷津。” “呵呵。”我笑了笑道:“指点不敢,不过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需要十余名敢死之士。” “这有何难。”完颜哈达闻言自豪地说道:“郑公子尽管到本帅的忠孝军里去挑,忠孝军内没有怕死之人。” 三日的大雪使得地面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马蹄踏在疏松的新雪上,留下了一长串的蹄印。虽然马匹在雪地上行走不容易,但是因为大量地使用了雪橇,所以速度却并不比平时慢。再加上金军的士气并没有因为被围而低落,反而因为使用了雪橇这种新鲜的玩意,士气竟比初时更为高涨。所以金军十万余人在一个时辰后便顺利地下山了。 下山后的马拉雪橇,更是如鱼得水一般。驾者拉起了尾部制动器,吆喝一声,扬起长鞭往战马身上猛地一抽,战马一声狂嘶,撒开四蹄飞一般地往钧州方向跑去。与此同时,阵中还响起了声声号角,好像是在向山上的死士传播着什么信息。 拖雷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看着远处个个精神抖擞的金兵,驾驶着一个个奇怪的东西在雪地上飞快地奔跑着。这和他原来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拖雷以为经过这场大雪后,金兵至少得冻死冻伤几万人,但是如今看来这个想法显然错了,而且这些金人还不知从哪弄来了这上奇怪的东西,好像行军速度一下就提高了好多。不过这也没关系,拖雷很快就看出了这个怪东西虽然速度快,但自己的骑兵只要全力追赶,还不至于追不上,况且这东西好像根本就不适合打仗的。 拖雷正要命令士兵追击,山顶上突然传来了几声巨响,却好似几百门炮一起发射一般。难道金人在山上还有埋伏?拖雷眉头轻皱,愕然地回过头往山上望去。但除了座下的爱驹有些燥动外,山上却没有任何改变。 良久,隐约地听到了咔嚓一声,像是某人踩断了一根干燥的树枝。然后拖雷便看到雪山出现了一条裂缝,接着巨大的雪块开始滑动,在向下滑动的过程中,雪块迅速地获得了速度,而且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了一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 长天神啊,这是你在发怒了吗?拖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但拖雷也不愧是一个在外征战多年的将军,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只有向前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对着身后的蒙军大声吼道:“蒙古的勇士们,杀呀。”说完带头向金兵追去,也许也可以称作逃。 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它吞噬殆尽。即使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遇到了雪龙,也会像理发的推子推过我们的头顶一样,一扫而光。 我倒坐在雪橇之上,看着蒙古轻骑在后面狂奔,看着雪龙贪婪地吞噬着落后的骑兵。没有惨叫声,没有马嘶声,只有雪龙隆隆的怒吼声。 突然,一阵气浪扑面而来,这气浪强劲得几乎让我窒息,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雪橇冲天而起,一股大力猛地将众人掀翻在地,顿时金军阵营内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我紧紧地趴在地上,耳边竟是呼啸肆虐的风声,口鼻内灌满了劲风所带来的雪粒。良久,风声终于远去,我剧烈地咳嗽着,将吸入肺叶的雪粉咳了出来,只不过咳出来的,全都是水了。 唉,失策,我实在没想到雪崩产生的气浪竟会如此强大,我们都已经跑出两里之外了,竟还有这么大的破坏力。若不是因为疏松的新雪很有弹性,我想只是这一摔便要让我去了半条命了。我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发现四周到处都是剧烈咳嗽着的金兵,而原来蒙军所在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雪白,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物了。 [奉献] 第二十二章 回汴京 汴京皇城内,完颜守绪一筹莫展地坐在龙椅上,殿中的大臣也是一片惊慌之色,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前几日汴京就得到了忠孝军与和里军被围三峰山的消息。汴京城内还有三万余骑军,本来只要这三万余骑军出战,便可对围三峰山的蒙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但汴京是都城呀,如若将汴京的兵力抽空了,照蒙军那可怕的行军速度,说不定自己回来之时,汴京已经易主了,完颜守绪绝不愿意自己经营多年的坚城就这样轻松地送给蒙军。但如果不去救援,那忠孝军与和里军可是大金最后的精锐了,若忠孝军与和里军被击溃,那金国和灭国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是不是信错了那个郑言了,完颜守绪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他实在不明白那个郑言似乎对什么事都算得很准,为什么还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难道他真的有解决的方法吗?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解决的方法,而是故意这样做的?糟,我中计了,如此看来这宋国抗蒙是虚,灭金是实,可悲我完颜守绪却如此轻易地上当,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不自知。如今大金的江山便如此轻易地断送在我的手上,这让我如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呀。 完颜守绪此时方寸大乱,他焦急地在龙椅前踱来踱去,完颜守绪蓦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几道寒光。哼,好你个郑言,你骗得朕好苦,朕临死之前也要活剐了你。想到这里,完颜守绪对着下面的文武百官大声叫道:“传朕旨意,朕要亲征三峰山。” “皇上……” “住嘴。”完颜守绪不等徐格说完,便历声打断了他的话,他狠狠地瞪着徐格的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朕回来再跟你算帐。” “皇上恕罪。”闻言徐格慌忙跪地,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难道是,难道是皇上对郑言失去了信心,这可不太妙啊。 “启禀皇上。”此时一位黄门急匆匆地走进殿来说道:“前方有军情来报,传信之人此时正在殿外侯着。” 难道是忠孝军与和里军已经被击溃了?完颜守绪闻言一下就摊软在龙椅上。大金完了,想不到蒙军的动作如此的迅速,唉,时不利我啊。良久,完颜守绪才毫无生气地说了声:“宣。” “皇上万岁,万万岁。”一位军士进殿跪地喊道,这位军士虽是风尘仆仆,却依然掩盖不住他满脸的激动之情。 “讲……”完颜守绪斜靠在龙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皇上……”那位军士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稳了稳心神说道:“我部忠孝军与和里军,正在赶往汴京的路上,约两个时辰后可至汴京。” “什么?”完颜守绪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中群臣也是一阵骚动,完颜守绪不由自主地走下龙椅,一把扶起那位军士,抓住他的双肩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皇上。”军士受庞若惊地低头说道:“忠孝军与和里军正在赶往汴京的路上,两个时辰后可至汴京。” “你……你说的是真的?”完颜守绪兀自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顿了顿,他又问道:“那忠孝军与和里军的伤亡情况呢?” “属下不敢欺蒙皇上。”那军士慌忙跪地道:“忠孝军与和里军共伤二万八千余人,其中大多为轻微的摔伤。死亡人数不足两千,大多死于室息与马匹践踏。” “那……那蒙军呢?”完颜守绪疑惑地问道:“蒙军是否还在其后追杀不止?” “蒙军……”军士的情绪此时再次失控,他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蒙军已经全军覆没了,包括蒙军的睿亲王拖雷。” 殿中众人全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位军士,霎时殿中一片沉寂,他们都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是真实的,良久,殿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 “天欲亡人不可为,**横倾数丈雪。人自为战身伴疆,空拳无皮冻枪折。力竭慷慨赴敌死,死恨不能存社稷。至今三峰山白骨尽衔铁,老臣一片忧国心,惨澹悲风与寒月。” 这是元初重臣,一位对金朝历史颇有研究的郝经对三峰山之战的描述,他本来描述的是忠孝军与和里军逢大雪被灭的悲状情景,现在我想他要写的却是蒙军被活埋的景像了。 长期以来,蒙古人都习惯地慨称全体的蒙古人为“都泌”,都泌的意思就是“四十万户”,当然这只是一个大慨的虚数,但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蒙军的军队就是在四十万人左右。昨日一战,一下就让蒙军损失了近十分之一的军队,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惨重的损失,更为甚者,拖雷在蒙古人的眼中,却有若军神一般。虽然对于拖雷的死,窝阔台只有高兴,但这必然会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蒙军的士气。 现在总该能改变历史了吧,我心中暗自想道。如果说前几次我所做的事情,只是往历史的长河里投几颗小石子的话,那么这次,我就来个大的。这次非但金军十万精锐没有被灭,反而是蒙军的四万精骑全军覆没了,这一来一去,自然相差甚远。此次设计让蒙军全军覆没,除了联金抗蒙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我想依此改变历史,反正历史上的宋国是被蒙古灭了。如果能改变历史的话,再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吧。但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将历史拉出它原有的轨道,就算不能,也该会给宋国争取到一些时间吧。 经过这一役后,我在金军中已有了相当的威望,以至于我身旁的驾者,都因为能够为我驾雪橇为荣。昨晚我无意中撞见了一大群忠孝军的军士在掰手腕,一问才知道,他们决定最终的得胜者将为我驾车。晕,我又成了奖品了。 感受着雪橇的快感,看着身旁时不时投来的敬佩的眼神,我心中不禁有些飘飘然。马蹄踏得雪花飞溅,雪橇两旁的雪像波浪一样被划开。经过一天的狂奔,汴京终于历历在目。咦……不会这么夸张吧,望着远处的汴京,我不禁为所见的阵仗吃了一惊。 [奉献] 第二十三章 护国公 哇哈哈……士兵的周推荐首次突破一千大关,在感谢各位大大的同时,也让各位大大分享一下士兵的喜悦。 几万名军士排着整齐的方阵站在南薰门(外城南门)外,御街两旁肩并肩地站着衣甲鲜明的军士,他们拦着一群群伸头探脑的百姓。平时人头攒动宽敞的御街,此时却是空荡荡的,只要站在城门处,便可一眼望到了几十里内的皇城。站在最前排的却是平时少有出门的文武百官,最鲜目的,还要属那一辆金黄色伞盖的六驾马车。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正如我原先想像的一样,果然是完颜守绪亲自出城来迎接我们了。这对于忠孝军与和里军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了,他们中有些人甚至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毕竟皇帝亲自出城迎接凯旋回城的将士,百年也难得一遇啊。但对我来说,心里却总觉得有些别扭。 “众卿平身。”完颜守绪此时的心情显然很好,他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弯腰将我扶起,他拉着我的手笑呵呵地说道:“当初郑卿说要让蒙军全军覆没,朕还以为郑卿只是一句戏言,直到此时朕才知道,原来朕是错得多么历害。呵呵,朕一直以来都知道郑卿是个人才,但想不到以前朕还是小看了郑卿。有郑卿在此助我大金抗蒙,朕当可高枕无忧了,哈……” “皇上过奖了。”我心里也知道功高震主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完颜守绪并不是我的“主”,但是自古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忍受这种事的,所以我收敛起一路上的得意之色,诚惶诚恐地说道:“若不是因为皇上的洪福,老天也不会在这个时侯降下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想必这也是天要亡蒙军,郑言只是代皇上出手而已。如今皇上却亲自出城相迎,实在让郑言惭愧不已。” “郑卿过谦了。”完颜守绪呵呵一笑说道:“难得郑卿如此居功不傲,朕向来都是赏罚分明的,此次自然不会例外。”说罢,完颜守绪举手对四周大声喊道:“三峰山之战大破蒙军,郑言当居首功。朕在此公示天下,封郑言为护国公,赏金百两,封地三千户。” “恭贺护国公,恭贺护国公……”由于完颜守绪的声音并不能让十余万的军士全部听到,所以军士们在一边高声恭贺的同时,一边将这个消息逐个传递了下去,恭贺的声音也是一声高于一声。不多时十余万人都知道了此事,音量也到达了顶峰。喊得最响的,却是忠孝军与和里军的军士,众人的喊声直冲云霄,持久不息,直喊得脚下的土地都在打颤了。 “皇上。”良久,待喊声平息下来,我才有机会对完颜守绪说道:“望皇上三思,郑言是宋臣,岂可在大金做官。” “无妨。”完颜守绪笑容可掬地说道:“朕从来都没有将郑卿当做外人,望郑卿也别将自己当作外人才好。” 闻言我心中不由一惊,我明白完颜守绪这是话中有话,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才好,顿时呆立当场。 “来来来……”完颜守绪见我尴尬的样子,笑着说道:“有什么事,郑卿以后再想也不迟,爱卿与朕同车吧。”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我上了马车。 古语有云:“皇帝六驾,大夫四驾。”说的就是马车所用马匹的数量,其实拉一个马车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匹马,这时侯马的数量实际上已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不同身份的人,所用马匹的数量也有所不同,若身份再低微些,便连马车也不许用了,只能用牛车。 所以六驾的马车,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坐的,平时也只有皇后才能与皇帝“外同驾,内同座。”而其它非皇族的人,要与皇帝同车,非皇帝极为宠信的功臣不可。据说战国时,能有幸与秦始皇同驾的,也只有忠信大臣蒙恬一人。(当然,为皇帝赶车的车夫除外。“丫滴,这还用你说,凑字数啊你。”士兵遭读者暴打,满面於青地在站在瑟瑟寒风之中,凄惨地叫道:“吾命好苦啊……”) 此时正在六驾马车上的我,并没有因为坐在如此豪华的马车上而感到自豪,反而心里感到无比的沉重和压抑。我在想着完颜守绪刚才的那句话,我明白完颜守绪一直以来,都是为了笼络我才对我这么好的。以完颜守绪的英明,他当然知道:“若不为我所用,亦不能为敌所用。”的道理。如今我在三峰山之战又大破蒙军,现在虽然看起来风光得很,但却更加坚定了完颜守绪要笼络我的想法。若我拒绝了他,想必他便要开始对付我了。 呼,真是造化弄人,两次来汴京,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第一次来此我以为必然没什么好事,却没想到又是豪宅又是美女的;这次来本以为总可以享受一番,却没想到杀机暗藏。 正想着,突然眼角余光瞟见几个东西朝我飞奔而来,我一时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用手一摸才发现是鸡蛋,此时蛋清、蛋黄正顺着耳根直往下淌。 完颜守绪见此勃然大怒,他历声喝止住了马车,原本护在马车旁的军士也都大惊失色,个个如临大敌般地抽刀将马车围了个严实。不消时,便有几名军士捆着一位满嘴是血的老者,推dao在马车前。只见那老者虽是鼻青脸肿,满身血污,但却笑声不止。 完颜守绪怒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惊扰圣驾,难道你不知这是死罪吗?” “呵呵。”那老者不顾满嘴的鲜血笑道:“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更何况你还不是我们的皇帝呢。” “小子。”那老者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不等完颜守绪再次发问,便强撑着坐起身来快速地对我高声喝道:“我看你也是汉人,为何却要为金狗办事?你难道不知道这些金狗正在残害着我们的同胞吗?老夫今天就是要打醒你这个……” 还不等他说完,已有一个机灵的兵士取出绳子将老者的嘴巴勒住,绳子深陷入老者的嘴角,但老者兀自对我怒目圆瞪,哑哑直语,直至被军士押往远处。 我并没有为那老者求情,因为我知道那是没有用的。做下了这样的事,那老者基本上已经没有活着的希望了,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他不要受尽折磨而死的才好。 “爱卿不必介意。”完颜守绪侧身对我说道:“这只是一些乱民的怨言,爱卿不必放在心上。” “皇上。”我苦笑了一下说道:“郑言这个样子就不进宫了,请皇上恩准郑言回府沐浴,明日再进宫给皇上请安。” “也好。”完颜守绪显然也没有从刚才的暴怒中恢复过来,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此朕便在宫中等着爱卿的回复了,爱卿不用心急,朕有的是耐心。” 唉,待完颜守绪走后,我看着满身的蛋黄、蛋清,心中传来一阵阵刺痛。——这可是正宗的土鸡蛋吔,很补的,真是浪费。(“靠,找打啊你。”士兵再次遭到一阵拳脚的亲密接触。) [奉献] 第二十四章 阴谋 汴京皇城内,完颜守绪认真听完了完颜哈达汇报的三峰山之战的每个细节。 “真是不可思议。”完颜守绪叹道:“这个郑言好像事事都能未卜先知似的,难道真有算命一说?或是郑言全凭他的大智慧推测出来的?” “皇上。”完颜哈达接口道:“本来臣也以为郑言是个会算命之人,但事后想起郑言所做的雪橇,那却不是算命之人可以做出来的。所以臣认为这些应该是郑言推测出来的。” “有道理。”完颜守绪点头称是道:“说起那个雪橇,还真是个好东西,如此简单实用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以前就想不到呢?这个郑言的头脑还真是不简单。” “皇上可是想收郑言为大金所用?”完颜哈达看着满面赞赏之色的完颜守绪,心下已猜到了几分。 “没错。”完颜守绪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人才朕是不会放过的,如若不能为我所用,他日必成后患,完颜将军明白朕的意思吗?” “微臣明白。”完颜哈达低头拱手道:“只是这个郑言好像并不是那种轻易变节之人。” “呵呵。”完颜守绪轻笑了一声道:“朕今日已经试探了他一下,觉得他还是有可能为我大金所用的。” “皇上的意思是……”完颜哈达不解地望着完颜守绪。 “朕实话对将军说了吧。”完颜守绪微笑着说道:“今日御街之事,实是朕特意安排的,如果鸡蛋能这么轻易的就丢到朕的座驾上,那朕到现在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朕只是想看看郑言的反应。朕见他并没有为那老者求情,但却又露出些凄苦不忍的表情,所以猜他心中十有**是在犹豫不决。只要派人晓之以情理,再绝其后路,不久后大金便可多增一位旷世奇材了。” “晓之以情理,绝其后路?”完颜哈达虽然是位名将,但他显然对这些政治上的手段生疏得很,此时他听得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错。”见到完颜哈达尴尬的样子,完颜守绪笑着说道:“这晓之以情理,朕自会安排人去办。绝其后路一事,还要将军多操心了。” “请皇上吩咐,微臣在所不辞。”完颜哈达轰然应道。 “将军不必如此。”见完颜哈达有若出战一般,完颜守绪不禁浣尔:“朕此次并不是让将军去攻城略地,将军只需搜寻一些肯为大金所用的汉人,让他潜入宋地后发出消息,只说郑言已经投靠大金便可。” “皇上。”完颜哈达闻言大惊道:“皇上三思,大金此时正与宋国联盟,郑言乃宋国的使者,若放出这个消息,只怕……” “将军多虑了。”完颜守绪打断了完颜哈达的话,说道:“史弥远已死,宋国已不再是大金的联盟了。” “史弥远已经死了。”完颜哈达不禁色变。 “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的。”完颜守绪点头说道:“想必赵昀也猜到了史弥远与我们有联系,所以暗中作了手脚,史弥远于一月前就暴病而死了。只是宋国一直将消息封锁,所以朕才刚收到消息。” “怪不得蒙军能穿越宋境进入大金,事先我们却没有收到半点风声。”完颜哈达恨声说道:“想必宋、蒙早已暗地里达成联盟,此次必是宋国借道于蒙军的。” “将军想得不错。”完颜守绪笑道:“只是宋国千算万算,却想不到郑言在不知情中,助我大金将蒙军四万大军一口气埋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个郑言会如此历害啊。” “皇上,如此大金可不容乐观啊。”完颜哈达色变道:“大金现在陷入宋、蒙两面夹击的境地。更何况我军于三峰山埋葬了四万蒙军和睿亲王拖雷,蒙军挟怒而来,这……” “正因为这样,就更需要郑言这样的人来助朕啊。”完颜守绪不慌不忙地说道:“所以你一定要加派人手,看住郑言,千万不能让他逃了。另外,史弥远已死之事,暂时不要让郑言知道,朕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跟他说,到时准能让他方寸大乱。” ****** 小亭中,一身素装的燕儿失神地望着在水里无忧无虑地嬉戏着的鱼儿,她的眼中充满了无助和担忧。这些日子来,她每日都在盼望着相公回来,天天都希望能知道些有关相公的事。但她的只是一名奴隶,离开了相公,她便什么都不是。有时她的身份连服待她的家丁和丫环都不如,她甚至可以说是在这些家丁与丫环的看管之下,因为除了这间宅子,她哪也不能去。 虽然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有自由的生活,或者可以说,从小至今没有自由的生活已经让她麻木了。但此时的她却比任何时刻更渴望自由,因为她的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个人,她想知道他的消息,时刻想着去找他,想回到他的身边。特别是在无意中听说他被蒙军围困在三峰山之后。 “恭迎主人。”我不声不响地走近燕儿,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但丫环的叫声轻易的就打破了我这个梦想。 “相公……”燕儿惊愕地回过头来,在回头的那一瞬间,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全身都充满了活力,双眼充满了不敢相信眼前事实的疑惑。她不顾两旁丫环的眼光,像一阵风一样扑入我的怀中喜极而泣。 我无言地抚mo着燕儿的秀发,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只有在此时,我才能真正地远离血腥屠戮的战场,才能远离尔虞我诈的政治。我明白燕儿不去迎接我的原因,因为没有人会告诉她我要回来。完颜守绪等人也许根本就不记得还有她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只有我最清楚燕儿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也幸好他们不知道,否则,燕儿便是我的死结。 “咦!相公,这是什么啊?”燕儿稍微平息后,发现我身上沾满了好多的蛋清蛋白。 “呵呵。”我无奈地笑了笑道:“这是百姓欢迎我回来的礼物。” 随即我邪邪地看了燕儿一眼,说道:“咦……原来燕儿的衣服也被弄脏了吔,正好,燕儿待侯相公一同沐浴吧。” “啊,你……你想得美……”燕儿大窘,转身跑回房去。 见此我不禁大感没趣,不过随后惊奇地发现,燕儿跑进的那间房,却是浴室…… [奉献] 第二十五章 去后顾之忧 燕儿已经睡着了,睡得很熟,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我轻轻地给燕儿盖好了被子,独自一人走出门外。 我不由自主地怀念起我的家来,不知家里人现在都在干什么?说得确切些,应该是将来都在干什么吧?我已经很久没和他们见面了。在将来的地球上有一个姓郑的人家,他们和我有着密切的关系。我站在洁白的月光下,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他们的身影。我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渴望和他们在一起。以前我从不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即使是清闲时间,宁愿看电视我也不愿回家看看。也许,那是因为我知道家的大门随时都向我敞开着,所以我才并没有认识到“家”这个字的含义。只有到这时,我才知道我失去的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蓦地,我发现了面前不远处有一条不一样的身影,这道身影在我出来时便一直站在那里,它全身包裹在黑布里,而且至始至终也没有动一下,这使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棵树的投影。这个发现让我吓了一跳,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我的潜水刀,但在睡前我已将它放在了枕头下。 “你是谁?”考虑再三后,我决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它如果想对我不利的话,完全不用等到现在。 一阵沉默,它好像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或者又是在想着怎样回答我。良久,那个身影动了一下,这让我更加确定了它是一个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我听到的却是一个女声,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是受人所托前来救你的。” “救我?我不明白?”闻言我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虽然我知道自己处在危险之中,但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况且这世上想我死的人何其多,想救我的人却几乎没有,难道……难道是史开山? 但是她的回答很快就否定了我的想法,只听她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史弥远已暴病而死,宋、金不用多久便要开战,这样说你该明白了。” “史弥远死了?”闻言我有如听到晴天霹雳一般呆愣当场。怎么可能?联蒙灭金一事提前了也还说得通,但史弥远怎么可能也提前病死?这……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然道……然道史弥远根本就不是病死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这又是一场政治闹剧。是赵昀,一定是赵昀,赵昀之所以会坚忍这么多年,他等的就是今天。这件事也许是他策划已久的,只不过没有成功的把握,所以一直不敢轻易下手。直到最近史弥远主张联金抗蒙,才逼得赵昀不得不铤而走险。 史弥远即已死,他的党羽也跟着纷纷落马,史开山自然就没有能力再派人来救我。我并不当心史开山有危险,因为我知道赵昀对史弥远党羽的处置,最多只是发配罢了。那么还有谁会这么关心我呢?我脑海中情不自禁地闪过了翠莲的身影,但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要走就快,迟恐不及。”黑暗中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小姐好意在下心领了。”我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小姐会用什么方法将我救出去,但是在下并不认为小姐会成功。小姐也许还不知道完颜守绪是多么看重我吧,如果完颜守绪发现我不见了,他会毫不犹豫地封锁汴京城,或者是派上过万骑兵四处追捕。小姐自问能在这种情况下把我送出城吗?” 那黑影奇道:“你不过是位宋使罢了,完颜守绪为何会如此看重你?” “唉,此事说来话长。”我苦笑道:“不过只要小姐能将在下的一位朋友送走,在下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自认还是有能力逃脱的。” “不行。”一个声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的请求,她冷冷地说道:“我受人之托,是来救你而不是救她的。” “小姐救了她也就等于救我了,否则我必然会和她一起死在这里的。”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听到了史弥远已死的消息,我知道我和完颜守绪已经快要到摊牌的时侯了。所以我已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如果燕儿没有安全离开,那么我的结局只有两个,一个是投降,另一个是陪着燕儿一起死。 “她对你真的这么重要?”也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那女子在说这话时,有那么点酸酸的味道。 “不错。”我想也不想地说道:“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她看着我死,也不愿我看着她死。” 又是一阵沉默,她好像正在作着思想斗争,良久,她才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在不远处我已经安排了马车,你去叫醒她吧。” ****** 平平淡淡的几天,没有燕儿的日子变得枯燥无味。但似乎少了燕儿,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有感觉,那些丫环和家丁对此却不闻不问,我想想也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燕儿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奴隶,在大户人家少一个奴隶或多一个奴隶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而完颜守绪等人的眼睛光顾着盯着我,哪里还会去注意少了个燕儿。 想起和燕儿分开的那天晚上,我的鼻尖就情不自禁地冒出一阵酸意。那晚燕儿坚决不肯和我分开,直到我狠下了心,说如果她留在这里,只会连累我陪她一起送死,她才肯离去,只不过看她那伤心欲绝的表情,唉…… 我独自一人座在石桌上自斟自饮,心中暗自庆幸那天晚上将燕儿送走,因为第二天一早,完颜哈达就以保护我为由,在我的“安乐窝”里加派了两百余名的军士,现在不管我走到哪里,身边总有一百名军士跟着我。我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监视我嘛,不过监视像我这样的“文弱书生”,用不着这么多人吧,就连出恭,外面也围着一圈圈全副武装的军士,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完颜守绪却也没有逼我表态,他好像已经完全忘了这事一样。每日早朝时,还是像往常一般对我嘘寒问暖,也没有对我谈起史弥远已死一事,我也兀自装着不知。 “郑公子真是好闲情啊。”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侧头望去却是徐格,他微笑着坐在我对面说道:“只是为何不见燕儿小姐啊?” 我知道如今再也瞒不下去了,干脆便直说了吧。反正过了这么多天,在通迅如此不发达的今天,想追上燕儿却也不可能了。 想至此,我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已经把她送往宋国了,如果日夜兼程的话,此时只怕已出了金境了。” [奉献] 第二十六章 说客 徐格听闻燕儿已被送往宋国,不由脸色一变道:“郑公子不是在说笑?” “你看我的样子像在说笑吗?”我随手为徐格斟上了一杯酒,说道:“莫不是徐军师舍不得将燕儿送给郑言吗?” “哪里话?”徐格扫了一眼站在我周围的军士,干笑一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些奴才也太没用了。” “呵呵,军师如此说,便是错怪他们了。”我笑了笑道:“因为在他们来此之前,我便已把燕儿送走了。” “哦,原来如此。”徐格满脸不信地看着我,说道:“这么说郑公子早知会有今日险境了?徐格早闻郑公子有未卜先知之能,今日总算让我见识到了,不过让徐格不解的是,郑公子为何不逃走呢?”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燕儿逃走,军师直至今日才得知,若是郑言逃走,军师又会在什么时侯发现呢?” “哈哈,有理。”徐格大笑道:“枉我还是金国的军师,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郑公子提醒,自罚三杯。” 待徐格放下酒杯,我随口说道:“军师此来,不会只是来看郑言这么简单吧。” “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郑公子的眼睛。”徐格笑道:“我这次来,是想给郑公子说一个故事。” “哦,军师请说,郑言最喜欢听故事了。”我心下暗笑,原来徐格是为完颜守绪做说客来着。 徐格也不答话,他猛地灌了几杯酒下肚,慢慢地站起身来。他望向南方的天空,那边除了几朵白云外什么有没有,但他却好像看见了很多东西。他喃喃自语地说道:“开禧二年(1206年)三、四月间,宋军北伐,马军司统制田俊迈,率两万步骑欲收复重镇宿州,但受阻于宿州外围的灵壁、虹县。因宿州是打通齐鲁的战略要地,所以宋军便加派郭倬与李汝翼率众五万增援田俊迈。当时宋军势大,已将宿州团团围困,但金兵凭借着宿州坚城负隅顽抗,宋军竟也久攻不下。” “当时宿州灵壁有一年轻的私塾先生,他虽长期处于金人的统制之下,但心中却始终怀着一颗赤诚的报国之心。他见宋军攻城不利,便毅然地弃笔从戎。凭借着平时行善积德所建立的关系,他很快便组织起了五千余人的忠义民兵。这些民兵平时都受尽了金人的压迫,对金人都恨之入骨,所以个个奋勇当先,战不惧死。忠义民兵很快便攻上了宿州城头与金兵展开了肉搏战,金兵也已失去了守志,宿州陷落在即。但就在此时,令人扼腕的一幕发生了。” 徐格说到这里,两行老泪不由自主地从他的脸颊滑落,他咬着牙,饱含怨恨的继续说道:“此时处于城下的宋军,因嫉妒忠义民兵最先登城之功,竟然从城下张弓射杀民兵。这种恶劣的行径毫无疑问地瓦解了忠义民兵的斗志,而本来已打算投降的金兵见此情况,便重整斗志,做困兽斗。忠义民兵在宋、金两面夹击之下,死伤殆尽。而金兵也得以重新恐固城防,宋军最后不但没有攻下宿州,反而遭到金兵的偷袭,全线溃退……” “这……这是真的吗?”直到听完了这个故事,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虽然我知道宋国的**,但却从没想过还会有这样阵前自相残杀的事。 “呵呵。”徐格满面泪痕地笑了几声,凄惨地说道:“公子请看。” 说完,徐格一把撒开身上的衣物。展现在我眼前的,是满身的刀疤,最深的一刀,竟然隐隐可见肋骨。 “刀伤虽多,徐格却从不将它当作一回事。徐格真正在乎的,却是这一处箭伤。”徐格转过身去,露出背肩处的一个小洞,徐格凄凉地说道:“这一箭虽没有射死徐格,但却射死了徐格的一颗赤诚之心。” 见此我大骇道:“军师难道参加过此役?” “正是。”徐格苦笑地说道:“我正是那位年轻的私塾先生,经此一役后,金人因感于我的奋勇当先,他们不但没杀我,反而对我全力救治。从此,徐格便不再当自己是宋人了。公子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做金国的军师了。” 我沉默了。无论是谁,如果他有这样的经历,那谁又能指责他什么呢?现在的我,甚至都为以前鄙视过徐格而感到惭愧。 “郑公子还可想想岳家父子,想想杨家众将,想想千千万万死于自己人手上的忠臣良将。”徐格深沉地说道:“至于何去何从,郑公子是聪明人,还望公子能想清楚。徐格不希望郑公子也走这条老路。徐格言尽于此,告辞。” 我麻木地对徐格拱了拱手,心中还在想着刚才徐格所描绘的那惨烈的一战,就连徐格是什么时侯走的都不知道。我心中的信仰再次遭到冲击,我再次怀疑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值得。甚至我为国为民所做的事,会不会给我带来杀生之祸?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是夜,我梦见了我的家人。父亲的脸上带着些苍桑,母亲的脸上带着几丝慈祥的微笑。他们座在我的身旁,亲切地拉着我的手对我嘘寒问暖。还有两个孩子,他们兴奋地叫着郑言叔叔,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一直都把身为军人的我作为榜样。他们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人能比得上他们的郑言叔叔了,我愉快地笑着,和他们一起打闹。 忽然,他们全都不见了,我发现我正带着成千上万的宋军与金兵撒杀,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到处都是闪着寒光的兵刃。我舞着大刀,用尽全力砍着杀着,敌人在我眼前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我的盔甲。终于,敌人溃退了,我欢呼着追杀上去,却猛然发现身边的战友提刀向我砍来…… 我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汗水已经湿透了我身上的单衣。 [奉献] 第二十七章 笼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早朝一过,完颜守绪就将我独自召到御书房,我知道完颜守绪是想趁徐格的劝说,对我的影响还在时,趁热打铁。 “爱卿平身。”完颜守绪笑着说道:“想必昨日徐军师已和爱卿谈过了,那么朕也不瞒你了。史弥远已死,宋、金已不再是联盟,不知爱卿有什么打算?” “皇上。”我知道完颜守绪至少现在还没有杀我之心,对他来说,我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急着杀我,也正因为这样,我打算对他实话实说,也好多骗取些信任,所以我不动声色地说道:“此事郑言早已知晓,是生是死,郑言全凭皇上处置。” “哦。”完颜守绪眼中闪过几丝惊异之色,随后大笑几声说道:“郑卿说笑了,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朕一直都把你当作朋友看待,朕又怎么会杀你呢?不过朕想不到的是,朕又一次小看你了,听徐军师说,你竟然早已把燕儿给送走了。呵呵,郑言,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为什么总是会给朕这么多的惊奇?” “皇上莫怪。”我抱拳施礼道:“郑言事先未向皇上禀明此事,望皇上赐罪。” “无罪,无罪,呵呵。”完颜守绪笑道:“燕儿即是朕赐给你的奴隶,那么郑卿要如何处置,当然全凭郑卿的喜好,何罪之有啊。不过郑卿,朕刚收到一个宋国来的消息,这个消息跟郑卿有关,不知郑卿可想听听?” “请皇上示下。”我心中嘀咕着,我如果不想听,恐怕你还不肯呢!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完颜守绪笑道:“我们在宋国的探子回报,宋国之人都说郑卿你,已经投靠我大金了。还说郑卿在大金已经做了‘护国公’,再也不回去了。现在宋国已经到处贴满了你的画像,悬赏捉拿你呢。想不到朕一时兴起,封郑卿为护国公,反而害了郑卿,朕心下有愧。不过也无妨,只要朕派出使者,便可还郑卿一个清白。” “不必了皇上。”我苦笑道:“皇上美意郑言心领了,不过此事只会愈描愈黑,皇上就不必为郑言操心了。” 我又不是傻子,哪还会不知道这些谣言就是完颜守绪放出去的,不过就算我知道了也毫无办法。这招可真毒,一下就把我的后路给封死了。以宋人对金国的怨恨,如果我逃回宋国,说不定还不等我开口解释,便被百姓给分了吃了。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按郑卿的意思办。”完颜守绪笑道:“不过如果郑卿真的肯为朕打天下,朕即刻便封你为丞相,让郑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郑卿以为如何?” “皇上。”我慌忙跪地道:“郑言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皇上如此对郑言,郑言实在是担当不起。” “郑卿过谦了。”完颜守绪慢慢地收起了笑容,缓缓说道:“郑卿可知我大金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吗?想当年太祖完颜旻(完颜阿骨打),力农积谷,练兵牧马。以两千五百人起兵建国。后又在步答冈以两万人大败辽军七十万之众。在十二年之内完成了建国、灭辽两件大事。当年的大金又是何等的威风,想不到百年后的今天,大金却要面临着灭国的危险。” “皇上,这该和大金的汉化有关吧。”我轻声说道,此时的完颜守绪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恨铁不成钢的可怜的老人。 “郑卿果然历害,一语便切中了要害。”完颜守绪的双目再次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说道:“太祖时的族人,不知家为何物,不知生死为何物。不知家为何物,则战胜所得之物尽均分之;不知生死为何物,则战前闻厮杀而欢呼,只当出外狩猎。战时个个止知杀敌,悍不畏死,所以每战必胜。而自从侵入宋地之后……” 完颜守绪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继续说道:“大金侵入宋地之后,族人多受汉人影响,渐渐的知家人、知生死。知家人,则战胜之物尽归家人所有;知生死,则视去就死生极重,无复当年轻锐果敢之气,甚至出战之前,军士还与家人抱头痛哭。畏怯如此,作战又如何能胜?” 说罢,完颜守绪愤恨地一拍桌子,一声脆响响彻书房。 “皇上息怒。”我忙宽慰道:“大金将士其实并没有皇上想的那么差,比如说忠孝军,却也是天下闻名的精锐之师。” “忠孝军正是朕亲手组建的。”完颜守绪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它虽说是精锐,但和当年太祖的神兵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如今却连蒙古的轻骑也对付不了。不过在郑卿身上,朕却看到了希望。” 说到这里,完颜守绪拍着我的肩膀说道:“郑卿以区区千余人的伤亡,谈笑之间便让蒙古四万精骑灰飞烟灭,这其中还包括蒙人视之为军神的睿亲王拖雷。这终于让朕意识到了,原来打仗并不是有精锐的部队就可以的,更重要的,还是需要像郑卿这样的人才。所以郑卿如果能助朕打天下,朕答应永不负你,有朕的一天,便有郑卿荣华富贵的一天。” “皇上……”闻言我大为感动,却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郑卿不必急着回答我。”完颜守绪笑道:“我知道要郑卿背叛自己的族人,甚至以后还要和自己的族人作战,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朕可以等,只要大金还没有灭国,郑卿的回答就不算晚。不过有件事朕必须实话告诉郑卿。” 说到这里,完颜守绪顿了顿,眼里寒光一闪,说道:“郑卿应该明白朕是不会让你离开汴京的,希望爱卿不要逼朕做我不想做的事。” “郑言明白。”听到完颜守绪说的这句狠话,我心里却没有半点怪他的意思,完颜守绪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对得起我了,所以我恭恭敬敬地对完颜守绪行礼道:“多谢皇上厚爱,郑言缅记于心,郑言告退。” [奉献] 第二十八章 柳暗花明 推荐朋友云开月明大作,本周三江作品:汉舞中华书号:68661 ****** 转眼几日过去,这几日我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并不是要不要投靠完颜守绪。虽然徐格的经历很有说服力,完颜守绪的劝说也十分精彩,但他们的努力,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徒劳。 对我个人而言,完颜守绪自然要比赵昀强。完颜守绪一直都很看重我,一直都把我当作上宾。而赵昀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甚至他明知我在金国,还毫不犹豫的展开了他联蒙灭金的大计,这次如果我能逃回宋国,说不定还要被他以奸细给处置了。 而且一直以来,我都不想被历史左右我的思想。如果我要面对的只是蒙军,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投靠金国,然后利用金国的军队和蒙军大拼一场。就算是马革裹尸,我也毫无怨言,因为我知道这样做对宋国的好处是不可估量的。 但是这个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投靠完颜守绪,因为我无法想象在不远的将来,我要指挥着大金的军队去砍杀自已的同胞。所以在历史面前,我不得不再一次低下头。我发现我所做的一切在历史面前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就算是深埋了四万蒙古骑兵,却也激不起一丝波澜。我仿佛感觉到了历史就像是一辆六驾马车,它在道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而我却像是一阵风,妄图将马车吹偏它原来的方向。难道我真的就这样看着它到达终点吗? 我带着百余名军士(或者应该说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走在宽敞的御街上。御街极为宽敞,(事实上我从没见过三百多米宽的街道)路上的行人见到我们一行人,也纷纷自觉地回避,所以我们走在街上一点也不觉得拥挤。 我一边默默地走着,一边想着心事。现在我既然不能投靠完颜守绪,那么唯一的路就是——逃,逃回宋国去,至于逃回宋国会有怎样的命运在等着我,却不是我现在所能关心的。现在缭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的问题,就是如何逃跑。 首先,如果我想直接骑马逃往宋国的话,我自认没办法快得过金国的精骑。仆散揆和部骑马过浮桥的那一幕,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不过这个问题好解决,城外西南五里处,有一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我两次从那里经过,都认真地观察了一下那片茂密的森林。我发现如果骑着马进去的话,恐怕要比步行还要慢。所以我认为只要我能跑到那里,那么凭我多年来的特种训练,逃生的希望将要大得多。 但最难的,就是怎样才能逃出汴京城。我的住处距城外足有二十余里,出城要经过两道城门,就算没人阻挡没人盘查,骑马出城也要一个时辰。更何况,无论什么时侯,我身边都会有百余名军士“形影不离”地跟着我。我也考虑过在夜晚趁黑偷出城去,但一到晚上城门就关了。就算我能躲过郑府的两百余名军士,就算我能避开街上的巡逻部队,就算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过两道高高的城墙,但只怕做了这些事后,还不等我出城天都亮了。 靠,如果还没逃出城便让人给捉了回来,那我郑言的一世英名岂不是便断送在这里。到时只怕还要让完颜守绪等人笑掉了大牙。 “老丈欲往何处?” “正想上山进香……” 不远处,两句再普通不过的对白漂入我的耳朵,但我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我发现那位自称上山进香的老丈,他走的方向并不是出城的方向。 “徒单将军。”我对身旁的一位大个子军士说道:“城内难道有山吗?” “有啊,城西正有座宝灵山。”徒单合克恭敬地说道。 “哦。”我强压住心中的狂喜,假装随意地说道:“我整日呆在府内,正想出去游玩一番,不知将军可肯放行?” “自然可以。”徒单合克是忠孝军的一位统领,他和他身边所有监视我的人,全都参加过三峰山之战,所以他们一直以来对我都是恭恭敬敬的。他们又知道完颜守绪十分看重我,再加上完颜哈达给他们的命令是,除了出城,汴京城内什么地方都可以让我去,所以徒单合克想也不想便回答道:“难得护国公有此雅兴,我等自当奉陪。” “呵呵,如此甚好。”我轻笑一声道:“不过在上山之前,郑言还想到布店里准备些物事,如此上山才更加有趣。” ****** 金国在连年征战与蒙古的强取豪夺之下,经济已是日显萧条。但是无论如何,吃、穿还是人人必须的头等大事,所以城内布店的生意一直不错,只不过布的档次有所下降而已。 张彦是受雇于纥石布店的“店主”。纥石布店的真正店主是一位金人,但金人大多对布业一窍不通,也不善经营,所以这家店的成员从上到下全是汉人。在金国类似于这样的店多得数不胜数。虽然张彦每天起早贪黑却只领着微薄的收入,但张彦并没有因此感到丝毫的不满,因为相对于后院中忙着染色、织布的奴隶来说,张彦还是幸运的,他至少还没有温饱问题。虽然张彦也时常会遭到店主的一阵打骂,但他已经十分知足了,因为在金国像他这样“富裕”而又自由的汉人,实在是寥寥可数。 这日张彦迎来了一位很奇怪的客官,他很容易就看出这位客官是位汉人。但这位汉人显然不是一位普通人,因为张彦很惊奇地发现,这位汉人身边的百余名金**士,全都对他恭敬有嘉。再看这些如狼似虎的军士,张彦吓得脚都软了,因为他知道,他们之中只要有人看自己稍有不顺眼,那他这小命可就悬了。 “店家。”我带着歉意对眼前这位吓得脸色苍白,连生意都忘了做的同胞说道:“我想订做些东西,请取来笔墨容我画个图。” [奉献] 第二十九章 宝灵山 广告时间,还是朋友的那本书,呵呵,—汉舞中华,书号68661 各位大大对士兵有什么意见可以在书评里对士兵说,或是在qq里对士兵讲。士兵自己感觉这几章并不是很满意,想知道各位大大的反应。 “皇上。”御书房内,完颜哈达急匆匆地跑到了完颜守绪的面前跪地喊道:“皇上,大事不好了,郑言要出逃了。这是郑言放在枕下留给皇上的信。” “什么?”完颜守绪闻言大吃一惊,他接过信匆匆地看了几眼,然后急问道:“郑言现在身在何处?” “回皇上。”完颜哈达带着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应该是在宝灵山吧,据留在郑府的军士说,今日一早郑言就与徒单合克等人一同上宝灵山游玩了。” 闻言完颜守绪不禁松了一口气道:“如若真是上了宝灵山,朕倒不当心,不过郑言该不会不知道宝灵山没有出路吧。” “微臣也是这样想的。”完颜哈达接口说道:“所以微臣也一直不敢相信郑言上了宝灵山。但却有军士亲眼看见郑言一行人上山。” “哦。”完颜守绪眉头微皱,他觉得以郑言以往的表现,这件事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他满面疑惑地问道:“郑言这几日可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吗?” “其它的倒没什么。”完颜哈达回答道:“郑言这几日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府中练箭自娱,前几日还在布店里做了一样稀奇古怪的东西。皇上请看,这便是郑言所画的图纸。郑言今日就是带着这样东西和一副弓箭,以打猎为名上宝灵山的。” “这……这是何物?”完颜守绪接过完颜哈达递上来的草图,审视良久,却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微臣也不知,微臣问过几家布店,都说不曾见过这么奇怪的物事。”完颜哈达尴尬地说道:“不过皇上放心,微臣已派人上山追赶,一旦赶到便立即将郑言捆下山来。而且微臣在山下出口处也已布下重兵,郑言若当真上山,则插翅也难飞。” “完颜将军做得好。”完颜守绪边说边用力将手中的纸抓成一团,然后冷哼一声道:“郑言,这是你选的路,你莫怪朕心狠手辣。” ****** 宝灵山是一片石头的天地,它横穿过里城的南墙,直逼外城。但因为宝灵山三面陡峭有若刀削,只有居于里城内的一条路直通山顶,所以也并不担心攻城的敌人会借此山入城,反而成了城墙中一段不可逾越的屏障。 相传此山中曾居住着一条无比巨大的大蟒,据说它有30丈长,盆口精细。它在宝灵山森林中生活了数千年,得山水造化,业已成精。有人曾目睹过那条巨蟒在月夜修炼的情景。它直立起来,超过所有的大树,黑乎乎的蛇头面对天空朗月使劲呼吸,吸收月华。蛇作为天下第一阴性动物。给人以无比的冰冷和恐惧感。一条经过修炼的蛇就更是这样的。由于日精月华、山风海雨的不断滋养。这条蛇俨然成了气候,做了宝灵山中当之无愧的大王。控制了周围村庄。人们的灾难自然而然就开始了。直到来了一个法师,要在山上建盖庙宇,才经过几次恶战,得天神助阵,将之除掉。此后宝灵山便引来了四方的香客前来进香,一年四季香火不断。 是日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无云,暖日当空。我踏着轻松的脚步走在宝灵山的石阶上,身后跟着一群气喘吁吁的军士。徒单合克等人由于身穿着重甲,而我除了背上的一个包稍重些外,其它的东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不到半个时辰我便将他们拉下了好长一段距离。 终于可以离开汴京了,整日为自己的小命当心的日子确实不好受。但就算我回到了宋国,小命似乎也不在自己手上。自从我来到这时空以来,却是没有过几日安稳日子,几乎天天都在为了生存而斗争。我好像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转念想想,既是身处乱世之中,又有哪个人不是朝不保夕呢? 对于完颜守绪我还是心存歉疚,所以我临走之前,给他留下了一封信。我并不担心这封信会让我的逃跑大计胎死腹中,因为在通迅设备如此落后的今天,估计完颜守绪等人发觉,我还是有很多时间逃走的。 我逃命的“法宝”就在我的背包中。我用了十两黄金,让那家全城手艺最好的布店,动员了全店的人手用了五天的时间,终于制出一个让我满意的。如果不是怕完颜守绪过早起疑心,我也许会把他给我的百两黄金全都给了那家布店。因为带着那些黄金只会增加我的负担,所以我现在带在身上的也不过十两而已,其余的全都丢在房里。 “护国公请留步,小……小将有事相商。”正当我埋头登山之际,身后传来了徒单合克的叫声。 闻言我不禁失笑,想不到徒单合克这粗人竟也会用计,呵呵,想必此时完颜守绪定已看到我的信了。 想到这里,我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大笑道:“徒单将军勿需客气,郑言这便回大宋了,将军不必相送,他日有缘郑言再与将军一同游山玩水。” 徒单合克等人闻言大骇,纷纷小跑追上,只不过他们个个身着盔甲,又如何能跑得过我。徒单合克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叫道:“护国公请……请留步,护国公难道不知……前面是死路吗?” “呵呵,多承将军费心。”闻言我回头对着身后正辛苦赶上的众人叫道:“郑言自有办法下山,徒单将军就等着瞧吧。” 说完便再也不理身后众人的大呼小叫,一路小跑至宝灵山顶。 呼,真是好景色。爬上山顶后,汴京方圆百里的景色尽收眼底,我正想学着文人骚客舞文弄墨一番,无奈胸中墨水实在太少,想了半天却也没有想出半句,心下不由大感没趣。 “护……护国公,有……有事好说,万万不可……不可轻身啊!”徒单合克上气不接下气地带着众金兵追至我身后,他们见我站在悬崖边,个个吓得面无血色,我是他们的“重点保护对像”,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们自然少不了要受责罚。 见此我转身对着众军士抱拳道:“让各位兄弟担心了,各位代郑言给皇上陪个不是,郑言心中有愧,告辞。” 说完我扫了一眼四周用奇异眼神看着我的香客和众军士,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往悬崖下直坠而去。 [奉献] 第三十章 插翅而飞 还是为朋友作的广告,云开月明的大作——汉舞中华,书号68661。 大大们莫赚士兵烦,小云既是士兵的书友也是士兵的读者。他很无私地在三江推荐周上,为士兵做了全周的广告。士兵受人之恩,自当有所回报。 ****** “不好……”徒单合克等一众军士见我纵身跳下悬崖,个个都大惊失色地跑到崖边往下望去,却哪还望得见半点人影。 “唉!”徒单合克一声长叹道:“护国公一代人杰,可惜却英年早逝。更可敬的,却是护国公宁死也不肯背叛国人,此节当真是可歌可泣。” 身旁的众军士闻言也个个面露敬佩之色。 “将军!”此时忽然有一位眼尖的军士指着下方大声叫道:“将军快看,那是什么?” 徒单合克顺着那军士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一白色、长方形之物顺着北风往南方飘去,仔细看时,还隐隐可见那怪物下方吊着一个人。 “难道……难道那就是护国公?”徒单合克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正往汴京城外飘去的怪物,暗想道:“护国公难道还是仙人不成?他竟会飞……” “看,是神仙呀,神仙显灵了……神仙在天上飞啊……”不等徒单合克多想,原本在四周围观的香客便有几人大喊起来。 不多时,人人都看到了那个飞在空中的怪物,个个都以为是神仙显灵,霎时宝灵山上便跪倒了一片,信徒们口中念念有词,有些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好半晌,徒单合克才清醒过来,他看了看那怪物飘走的方向,大喝一声,对着还在发愣的军士叫道:“快,快去禀明皇上,护公国已逃往城外的万木林。” ****** “哟喝……”我对着蓝天高声地吆喝着,感受着飞翔的快感,看着脚下像地图般汴京城,心中说不出有多畅快。至少在这一刻我不用担心生死的问题了,总没有人会飞到天上来取我小命吧。霍霍……真希望能在天上多呆会儿,只可惜我现在用的是降落伞而不是滑翔伞。 我现在所用的降落伞是翼伞,这翼伞和常规的方形或圆形伞兵伞不同,翼伞是长方形的,使用翼伞的好处就是,它并不是被动的随风下降,而是可以在我的操纵下无声的飘飞很远。再加上现在吹的是正南的北风,所以我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将我自己送到十几里外的那片森林。说起这次跳伞,我还真是冒了很大的危险。由于时间的限制,我除了主伞以外,其它的东西,比如说备用伞和护头装备等一慨没有,万一这主伞打不开,我还真的便会象徒单合克认为的那样为国捐躯了。 唉,好在老天爷还是比较照顾我的,我抬头感激地望了望远处的蓝天。也许是对我作出回应,我头上突然传来恐怖的“嘶……”的一声。不是吧,老天你不会这样对我吧,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禁一阵气苦。我已用上最有韧性的帆布了,想不到还会发生这种事。我惊恐地往上望,发现降落伞已被强劲的气流撕开了一个口子,而且这个口子在气流下还在不断地扩大,一时“嘶嘶”之声不断,下降的速度也随之不断地加快。 为了减轻重量,我迅速地将包中的十两黄金和干粮丢光,(各位大大走出室外时,不妨抬头看看,看看有没有一些黄黄的条状物从天而降。)但是火石、弓箭和潜水刀我却始终舍不得丢。做完这一切后,我迅速将手中的方向绳放到嘴里咬住,然后两手抓住伞绳用力一分,在降落伞裂为两半前,我及时地将它们分开。如果这两半伞缠在一起,那就代表着我生命的终结。 两半伞在我的两手的强撑之下并没有缠在一起(这时我的姿势还颇像马戏团中的空中飞人),但两半伞所承受的力量此时已很不均匀,这使得我飘行的方向变得很不稳定,而且下降的速度也过快,我已经没有办法正常着陆了。但我并没有因为这场变故而不知所措,我小心翼翼地拉动着伞绳,改变着伞布的形状,控制着漂行的方向。现在的我,只有一线生机,希望我还能够到达那片森林。 脚下建筑的轮廓已渐渐的清晰,我甚至依稀可以看见城内的百姓正对着我膜拜。但我已无心理会这些,我只知道使劲地咬着方向绳,像航行在海上的水手一样,捕捉着每一丝北风,所幸此时的北风十分强劲,它带着我越过高大的外城墙,漂过城前宽阔平坦的几里平地,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森林区。 一来到森林区,强撑着我的意志力瞬间消失,我两手一松,连人带伞地作着落体运动。先是眼花缭乱,然后便是一阵震荡,无数的树枝挂住了翼伞,这些树枝吸收了强大的动能,同时树枝上的积雪也纷纷落下,像是在庆贺我的“苦难”生活得以继续下去。我抖了抖酸软无力的双手,挂在伞绳上稍作休息,然后摇晃了几下,趁振幅足够大时,我抱住了一根树枝,然后抽出潜水刀,尽可能长的割断伞绳,将它们收到包里。 “唉,还是脚踏实地的做人好啊。”当我的双脚一接触到森林里松软的黑土,一个人生的感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 “皇上……”一名军士急匆匆地跑到完颜守绪面前跪地道:“皇上,护……护国公,他……他逃走了。” “什么?”完颜守绪与完颜哈达同声惊叫道。 完颜哈达兀自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事,他满面不信地问道:“护国公不是在宝灵山上吗?为何还会让他逃走?难道他长了翅膀不成?” “完颜将军。”那名军士难以置信地看着完颜哈达道:“完颜将军又是如何知道护国公长了翅膀的……” [奉献] 第三十一章 丛林追踪(1) 推荐朋友云开月明大作,本周三江作品:汉舞中华书号:68661 ****** 东方已经浮上鱼肚白,几颗疏散的星星还停留在空中舍不得离去。苍穹之下,一望无际的森林正顶着点点雪白,融化中的雪水一滴一滴地敲打着地面,为这个寂静的森林增添了一种自然的乐音。几只松鼠从树上跳出,它们正要出来寻找它们埋藏好的过冬食物。但它们马上就被眼前正流着口水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不过这个庞然大物好像已经睡着了,松鼠们过了许久也不见它有所反应,便壮着胆子跳到了它的身边。 正当松鼠们还在猜测着眼前的怪物是什么东西时,远处突然惊飞起一群小鸟。松鼠们像感觉到什么危险似的,尖叫着,几下便跳回到它们的窝中。 松鼠的叫声将我从睡梦中拉了出来,我顺手拭去嘴角的口水,呵呵,不好意思,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过了。相对于汴京和临安这些的都城来说,还是森林更有安全感。现在是冬天,不用当心什么蛇啊蚊子毒虫什么的,再加上这张用伞绳编成的软床,嗷……我忍不住舒服地张着嘴巴。 此时远处隐隐一个枯枝断裂的声音引起了我的警惕,靠,真是阴魂不散啊,就不能让我舒服一下么?我心中暗暗叫苦,我知道这是追兵来了,在不知道追兵的人数前,我看还是走为上策。于是我胡乱地收起了伞绳,然后抓了几把酥雪塞往嘴里便匆匆地上路了。 由于我已将所有的干粮全部丢掉了,所以一路上我只能靠采摘野果充饥。好在林子大了,什么果子都有,现在虽然是冬天,但这么大的林子能找到的野果着实不少。至于说哪些果子有毒,我采用了一种最简单直接的方法,那便是观察果子有没有被虫子咬过。 森林里没有路,所以我只能往南方直走,逢山过山,逢河过河,偶而为了迷惑追兵也改变一下走向。至于方向,我可以很轻松地从树叶的稀疏、蚁穴的朝向和苔藓的长势判断出来。毕竟我以前的野外生存训练也不是白练的。 为了不让追兵追上我,我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一路上布下陷阱,设下疑阵,甚至在冰冷的河水中步行五里的事我都做过。但是令我十分沮丧的是,我始终也不能甩掉身后的追兵。唉,我叹了口气想道,说起野外追踪,古人自然比我们这些过份依赖先进设备的现代人要强,也许我这一套,在他们眼里只能算得上是小儿科呢。(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那些追兵中有几个是自小在这片森林里长大,他们对这片森林了如指掌。但就算如此,这些追兵还是在我陷阱之下吃尽了苦头,也大大减缓了他们的追踪速度。) 人人都说最可怕的敌人就是看不见的敌人,这回我可是亲身体会到了。被人追踪的滋味还真不好受,更重要的是,我对身后的敌人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们的人数,不知道他们的装备,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我只觉得他们在我的身后不断地逼近,这使我每天除了睡觉外,就是不断地赶路,直到天黑看不见路了才敢停下来休息。每到睡觉的时侯,我都要爬到树上,用伞绳把自己绑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睡。这样做,就算追兵追到了树下,他们也没有办法发现我。当然,这也让我晚上被尿憋醒时,便会狠狠地咀咒那些追兵几句。 这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我醒来后,照例观察了一下树下是否有人走过的痕迹。像往常一样,我很容易就判断出追兵还在我的身后。吃了几日的野果,已经让我身体内的盐分得不到补充,使我现在已是浑身无力、双脚发软了(与夜生活过多的症状相似,奉劝大大们莫亲身体验。)。在野外能补充盐分的唯一途径,便是吸食动物的血液,但是冬天能看到的动物本就不多,狩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当心若消耗一些时间在狩猎之上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我也要成为别人的猎物。 所以我还是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踏上了逃亡之路,半个时辰后,我被几声野兽的叫声吸引了过去。我压着心中的狂喜,张弓搭箭蹑手蹑脚地走近一看,却是几只小虎正在虎穴附近玩耍,其中一头小虎正翘着小腿在树旁撒尿,母虎却好像已经出去觅食了。 看着这些活泼可爱的小东西,一种失望之情油然而生。我并不是不忍心对这些小虎下手,而是因为我考虑到了对它们下手的后果。对我来说,在森林里一只暴怒的母虎,远比身后的追兵要可怕得多。我正要转身离去,忽然一个想法闪过我的脑海,我连忙抽出一根伞绳将一只小虎绑在树上,接着将小虎尿湿的泥土涂抹了在自己身上,然后看了那可怜的,正嗷嗷乱叫的小虎一眼,便匆忙离开了“作案现场”继续赶路去了。 老虎的嗅觉很灵敏,当母虎觅食回来发现小虎被绑在树上,而“作案现场”到处都是人的气味时,它必定会狂怒地顺着气味去寻找“仇人”。我的气味又被小虎的尿给掩盖了,可想而知这母虎随后会去找什么人了。 果然,母虎并没有让我失望,一个时辰后我便听到了远处震天的虎啸声和隐隐的几声惨叫。我在为我的“奸计”得逞的同时,也暗暗心惊,原来追兵离我不过一个时辰的路了。也只有到这时,我才终于可以摆脱“对敌人一无所知”这句话了。 这一天,我抽了个空捕到了一只野兔,我用潜水刀割断了它的咽喉,强忍着恶心吸食了带着浓腥味与咸味的兔血。而且在天色将黑时,我还很幸运地找到了个山洞,山洞可以遮掩住火光,所以在这晚,我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烤兔肉。到了晚上,我强忍着在山洞里过夜的诱惑,照常将自己绑在了树上。但这一夜,我又流了不少口水,以至于第二天一早,我发现树下的泥土都被我的口水滴出了一个大坑。(呵呵,这句用了夸张的写作手法,大大们莫怪。) [奉献] 第三十二章 丛林追踪(2) 各位大大,士兵上周点、推再创新高,平均每天有三千点击和两百五十的推荐,士兵正沉醉在大大们的票票之中。幸福啊…… 是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大地一片漆黑,唯独南面的一处,闪着或明或暗的一堆火光,这火光在这毫无人烟的森林里显得那么的恐怖,使人一见便想到了“鬼火”这个词。这堆火正是我的杰作,此时我正坐在火堆旁悠闲地玩弄着潜水刀,这是我第一次在野外生起篝火,生起这堆火,就意味着暴露自己的位置,而我这次这么做的目的,恰恰就是为了暴露自己的位置。 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厌倦了这种你追我赶的生活。在森林中我已经被追踪了七日,最近我发现这里的树木已日渐稀少了。这预示着我很快就要走出这片森林,同时由于我的身体的盐分一直得不到足够的补充,体力已有所下降。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改变方向、布疑阵和陷阱来减缓追兵的速度,但是如果走出这片森林,那就意味着我很快就要被追兵追上。与其在森林外被追兵追上,倒不如让我在森林里陪你们玩玩。 所以在天黑之前,我选择了一块两百步见方的草地作为我的战场。这里多石,树木稀少,只有几颗手臂粗的松树点缀在过膝高的茅草之中,这里大部分的雪已经融化,只有在阴暗处还可以看得到几点白色。选择这样的草地作战场,就不会有树木挡住我射出的箭,同时如果敌人过于强大,我还可以很轻易地借着夜色和野草潜回四周的森林中。 我按照习惯,发了一些时间来熟悉这片草地,我认真地走过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记住了这里的每处地形。我一向相信胜利是属于做足充分准备的人的,这个信仰也曾多次将我从死神的镰刀下救了出来,它也使我骄傲地成为了一名特种兵。 观察完地形后,我顺手利用松树和伞绳布下了几个陷阱。这几个陷阱只是简单地将松枝的弹性和伞绳结合在一起。相对于以前布下的陷阱来说,这几个陷阱没有什么杀伤力,也显得有些粗糙,如果是在白天,则很容易就会被识破,但在夜晚要看出来却是不容易。 做完这一切后,我躺在树上强迫自己睡着,在战前我很需要充分的休息。大约两个时辰后,我从睡梦中醒转过来。这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正是杀人的好天气。我按照计划点燃了已经准备好的柴堆,然后在半个时辰后便将它熄灭,我相信这已经足够引起他们的注意了。然后我便翻身躺在草堆里养精蓄锐,但随后我便发现这种姿势很容易让我睡着,所以我不得不半座起身斜靠在身旁的一块石头上。耳旁只有风吹着野草的沙沙声,四周的黑,让我觉得睁着眼和闭着眼实在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又不敢将自己的眼晴闭上,因为只有我的眼睛睁着,才能证明我还没睡着,我才能确信我不是在梦中。 漫长的等待,几排忽明忽暗的红光透过漆黑的树干射入我的眼帘。终于来了,我大慨地数了一下火把的个数,大约三十几个。这些追兵也许仗着人多,或是知道我只有一个人,在知道我的确切位置后,竟然明目张胆地举着火把前来搜索。靠,我心中不觉大喊冤枉,早知道只有三十几个人,从一开始我就可以慢慢地把他们“消化”掉了,何必还要逃得这么辛苦。(我当时没有想到的是,一路上的陷阱和我的老虎大计,已经让半百的追兵永远地躺在这片森林里了) 火光渐盛,一个个轻装的金兵逐个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毫不犹豫地抬起弓箭连发三箭,三声惨叫立时惊飞起一群小鸟。而众金兵好像早已料到会遭袭击,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慌乱,而是迅速地熄灭了火把,四周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郑言,吾皇……啊……” 一名军士话还没说完,便被我顺着声音一箭射断,瞬时众金兵惊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在以前我还是名特种兵的时侯,这种听音辩位的本事,却是我放冷枪的拿手好戏。 被射倒在地的金兵发出的呻吟声,为这黑暗中的森林增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氛。片刻沉默后,在原来众金兵所处的位置,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向四周散开,然后缓缓向我所处的位置移动。 我站起身来,在黑暗中缓缓拉开弓箭,双耳凝神细听。一阵异响传来,我毅然朝两点钟方向射出一箭,弓弦响处便是一声惨叫。我记得两点钟方向有一滩雪水,这位金兵很不幸地踩中了这滩雪水。 惨叫声让众金兵的脚步声略微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又缓缓向前移动,此时众金已进入了草地,脚步声也变成了带过野草的“唰唰”声。 我认真地聆听着每一个声音,其中一个“唰唰”声突然消失了,我毫不犹豫地往十一点钟方向射出了一箭。又是一声惨叫,这位金兵踩到了一块空地,结果这块空地就成了他的葬身之处。 这声惨叫再次阻止了众金兵前进的脚步,我想他们心里一定在奇怪为什么*还能百发百中,呵呵,我暗笑道,其实不只是你们,就是那些被我射死、射伤的金兵,我想他们也不明白到底犯了什么错。 良久,一位金兵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在别人还没有动的时侯迈出了他的脚步,结果一声弓响,这一步很快就成了他的最后一步。 “大家一起冲……”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正前方响起,听他的口气好像是这伙金兵的首领。我想也不想就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射出一箭,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一箭却射了个空。了不起,我心中暗惊,这家伙竟然懂得趴在地上说话。而且这家伙说出的命令却也实用,众金兵若一起往前冲的话,就算我听音辩位的功夫再历害,却也来不及射出几箭。有了这个英明的首领,我也得重新估计这帮金兵的实力了。 众金兵很快也就明白了这点,不稍时,他们就不顾暴露位置的危险,大喝一声朝我大慨的位置冲来,不过我还是注意到了其中还夹杂着一声惊叫,我知道这是右上方的陷阱发挥了作用,于是随手一箭便把这惊叫变成了惨叫。接着我迅速收起弓箭,抽出了潜水刀,准备潜入后面的森林后再从长计议。 [奉献] 第三十三章 丛林追踪(3) 另外,替朋友做个广告,没有这位朋友,就没有本书的今天,饮水思源,士兵绝不会忘记这位朋友。该朋友现在正处于写作低谷中,请大家帮忙支持一下。士兵感激不尽。 本周强推的好书,浮竹大作——鬼子六大传,书号67106 —————————————————————————————— 正当我回头准备潜入森林中时,黑暗中突然传来几声“哎哟”和人体倒地的声音。我心中一喜,知道是有几名金兵被杂草中的乱石绊倒了。想不到选中这片草地还有这样的好处,这却是我当初没有想到的。黑暗中在充满乱石的草地上奔跑是很容易摔倒的,虽然摔倒并不能给这些金兵造成多大的伤害,金兵摔倒后我也不可能用弓箭取他们的性命,但是金兵的队形却很快会因此而乱。在黑暗中乱了队形,这就意味着金兵将面临着敌我不分的境地。 想到这里,我立时便打消了潜回森林的念头。我凭着脑海中对这片草地的印像,迅速潜到一个过膝高的大石旁,然后侧着身子,背贴着石侧躺下。不稍时,便有一位金兵摸索着踏上大石。我在他要跳下之时,突然伸手捉住了他的脚踝。只听他“哎哟”一声,便来了个狗吃屎。我不等他发声示警,便按住了他的脑袋,并在他身上狠捅了几刀。然后不慌不忙地爬起身来,按照这位金兵原有的路线走上前去。身旁依稀还有几个模糊的身影,呵呵,他们一定以为那个金兵只是摔了一跤而已,现在已把我当成他们的同伴了。 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众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身旁的黑影也越来越明显,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身旁金兵粗重的呼吸声。但在这漆黑的夜色中,便是面对面也很难看出对方的样貌,所以我也并不担心我会被众金兵识破。 “人呢?”一位金兵见包围圈已缩到足够小了,便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刚才我那神乎其技的听音辩位的功夫,已经让众金兵都明白了——在“公众场所”大声说话是件很不礼貌的事。 “在这……”我见时机已到,便大喊一声,将身旁的一名金兵用力往前一推,同时自己也紧随其后。对面的金兵乍闻敌音,又见一个黑影朝自己扑来,以为自己遭袭,连忙挥刀相向。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凄历的惨叫,那名金兵正在庆幸自己砍中敌人之时,突然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扯到一边,然后便是一阵剧痛…… “在这里……” “是我,啊……” “哎哟,谁踢我。” 霎时,在我的鼓捣之下,众金兵乱成一团,惨叫声,金铁交击声,怒喝声响成一片。而我在将水搅浑后,便不知不觉地潜回了森林中,此时正在坐在树上,悠闲地听着大戏。 “住手。”那位首领很快就发觉不对劲了,他大声用女真语喊出了一番话,众金兵的慌乱马上便被遏止住,接着便是一阵叽哩咕嚅的交谈声。靠,这个首领还真不简单,竟然会想到用女真语来签别身份这招。不过现在我们的身份已经调过来了,我边取出弓箭边想道,现在是你们在明,我在暗,我也要让你们尝尝被人追杀的滋味。 “想不到护国公是个文武双全之人,连皇上都被蒙在鼓里了,我等甘拜下风。”黑暗中传来了那位首领的声音。 我并没有朝那首领发出声音的方向射箭,因为我知道他之所以敢这么大声地说话,决不会站在那里等着我射的,而如果他是趴在地上的话,那我射中他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我实在没有必要因此而拉响弓弦暴露我的位置。 那首领顿了顿,见我不答话,又接着说道:“今夜我等认输了,不过我们是不会放弃的,天明之时我们再来决一死战,告辞。” 良久,听着渐渐远去的伤兵的呻吟声,我心中不禁暗道了几声可惜。如果那个首领冲动些的话,如果这个首领不是这么聪明的话,今夜这些追兵便要全部留在这里了。而现在这个首领选择了一条最明智的路——逃,他不用担心我会追上去,因为只要他们一走进森林,我的弓箭对他们就完全没有威胁了,就算我能准确地听出他们的位置,但是森林里的树木无疑是他们最好的保护。 思虑再三,我还是放弃了现在就下去接收战利品的想法。虽然我十分想念食盐那咸咸的味道,但我更担心的是那些金兵是假意撤退,然后在草地中设下埋伏。所以我很小心地取出了伞绳,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将自己绑在树上,潜水刀就夹在绳子与树之间,这样我在发现什么声响后,可以在第一时间将伞绳割断。 清晨,天刚蒙蒙亮,我用强大的意志力将自己从睡梦中拉了出来。我睁开生涩的双眼,警惕地打量着昨晚的战场,十余具尸身错落地以各种姿势躺在地上。草地一角,一具尸身倒挂在松枝上随风摇晃,他那僵硬下垂的双手,无力地随着躯体来回摇摆,仿佛在草丛中摸索着什么。松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声,努力地承受着他的重量。 我仔细地回忆着昨晚的战斗细节,然后与战场上的死尸一一对应,除了草丛中央的那七、八几具尸身不能确定外,其它的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我跳下树来,慢慢地走进草丛中央的那几具尸身。我仔细地观察他们睁着的眼睛,还有伤口处已经变黑凝固的血块,我想从这些地方找出他们未死的证据。很幸运的是,我并没有找到。但我还是很认真地给他们每人都补上一刀。 做完这些后,我不禁对我的过份小心感到了一丝惭愧。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我一边对自己自嘲地笑了笑,一边快速地搜着这些金兵的行囊。哈,收获不小,我终于在一位金兵的背包中搜出了一小包的食盐,我迫不及待地取了一小撮放入嘴里,久违的咸味好像在一瞬间便让我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我并不想在这里消耗太多时间,因为至少还有十余名金兵在暗处准备着给我致命的一击,以他们首领的英明,我并不敢小看他们的力量,所以我在匆匆挂上两个箭壶后,便又像往常一样踏上了回国之路。 但是我却没发现,在我兴冲冲地经过那颗松树时,树上的那具尸身突然睁开了双眼。 [奉献] 第三十四章 丛林追踪(4) 刀刃破空之声传来,我很快就意识到我中计了,我想也不想便运起了硬气功,同时全力向前急冲。但一切已然太迟了,一阵剧痛从我背部传来,一刀从我腰部斜撩至脊背,鲜血像一股小泉一样喷涌而出,血流有如细线般地顺着左腿直流入靴内。 我强忍着剧痛转身面对身后的敌人,我心里知道我所受的伤并没有看起来那样严重,主要是因为刀手是吊在树上出刀的,再加上我用硬气功卸去了一部分刀劲,所以这一刀并没有伤着筋骨。 此时那“尸身”已割断了脚上的绳索,一个翻身站在了树下,他不慌不忙地向我身后的树林里招了招手。我不用往后看也明白那是在召唤埋伏在树林里的其它人。 果然,没过多久树林里便走来了十余位金兵挡住了我的去路。 “在下明意军统领耶律善材。”那“尸身”带着敬佩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番说道:“能与护国公一战,实是善材生平一大快事,只是善材以多胜少,又是攻护国公之不备,实是胜之不武。无奈皇命难违,善材只能出此下策,还请护国公见谅。” 我一听这声音便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便是昨晚那位英明的首领。耶律善材?这名字怎么与蒙古名相耶律楚材的名字这么像啊?他们不会是兄弟吧!我心中响过一丝惊异,但我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是兄弟的话,怎么可能一个在蒙古做丞相,一个在金国当官呢? “善材兄客气了。”我冷哼一声说道:“战场之上自当不择手段,更没有半点仁慈心可讲。善材兄真是好耐性,竟能够吊在树上一夜也不动,郑言佩服。” “护国公见笑了。”耶律善材呵呵一笑,甩了甩手道:“说起在树上吊了一夜,善材还真有些手麻脚痹了。” 啊,我怎么没想到,闻言我想也不想的便抽出潜水刀向耶律善材扑去。虽然我受的伤不重,但时间久了,也必然会失血过多。所以我现在想的就是能够迅速地突出重围,而耶律善材无疑是一个较好的突破口。 但令我不解的是,耶律善材好像并没有要拦住我的意思,他只是虚晃一招,便为我放开了一条路。我心中虽觉得奇怪,但此时已没有其它的选择,我只能一无反顾地往前冲。 我一面向前狂奔着,一面用伞绳和衣服将后背的伤口包扎起来,若不这样做,没跑几里我就会血尽而亡,还好这个动作对我来说便不是件难事。 随着“咻、咻”之声,一根根羽箭在我身旁落下,我不禁暗暗叫苦,追兵可以边追边放箭,而我却像一个活动靶,只能不停地向前跑。为了躲避这些羽箭,我还得时不时地做着平地空翻。这在平时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动作,现在却让我感到十分的吃力。每次落地时,背上传来的剧痛都会让我紧咬着牙关倒吸几口凉气。如果我停下身来向后放箭,那么就算我能射倒几个,但很快就会被其它的追兵追上。以我现在的状态,被他们追上则肯定没有幸理。 我不停地向前跑着,跨过横木,冲过杂草,我甚至没有时间用手拔开前面的障碍物,任由乔木上的尖刺和锋利的草叶划破我的双手和脸庞。剧烈的奔跑让我再一次感觉到了伤口迸出的鲜血。 不知跑了多久,一座充满着乱石的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毫不犹豫地往山上跑去。我很清楚我现在的境况,如果我不上山的话,我将一直这样被众金兵追杀,直到我力竭而亡。而如果我上山的话,至少还有一点还手的机会,因为在高处射箭和在低处射箭的区别是很大的。 身后传来耶律善材与众金兵的笑声,见我上山,耶律善材等人已放缓了脚步,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并不知道他们笑声的含义,我知道那对我来说绝不会是好事。但不管这山上是有怪兽也好,有猛禽也好,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于是我稍微检查了一下伤口后,便毅然地踏上了上山之路。 我在上面不紧不慢地走,众金兵在下面慢慢地跟着。也许是害怕我的弓箭,所以他们始终走在我的射程之外,这使得我除了继续往上爬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爬过一段乱石岗,翻过一座小山丘,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不急着追我的原因。一条五米余宽的深壑呈现在我的面前,没有桥,附近也没有树可以作桥,这是一条死路。这个耶律善材真是不简单,他很明显是故意将我逼到这里,我不得不承认我又一次上了他的当。 “护国公,你还是降了吧。”耶律善材在三百步开外的地方对我大声喊道:“皇上已吩咐在下转告护国公,只要护国公能诚心为皇上效力,皇上还是会原谅护国公的。” “耶律将军美意,郑言心领了。”我苦笑着说道:“我们宋国有句老话,叫做好马不食回头草,耶律将军就不必为我操心了。” 耶律善材带着诚肯的语气说道:“皇上一再交待非到必要时,不可害你性命,否则善材也不用这样煞费苦心了。皇上如此待你,护国公为何还要负皇上?护国公难道还不明白你已经身陷绝境了吗?” “多承将军操心,但绝处未必不可逢生。”我看着眼前五米左右的深壑,一个大胆的想法闪入我的脑海。 ****** 耶律善材莫名其妙地看着不远处的我,连番开弓射向深壑的另一面。任他征战多年,也看不出我是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目的。 “他在干什么?”一位金兵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没有人回答,因为没有人知道答案。众金兵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射完了两个箭壶的五十余枝箭。然后再看着我往回走,量着步长。 “不好。”耶律善材终于明白了我这么做的意图,他怪叫一声向我冲来。 但一切已经太迟了,此时的我,已经开始了跳远前的助跑。我平时跳远的最好成绩是四米六八,现在受伤的我更不可能跳过面前这五米有余的深壑。但是我在深壑对面一米落差的地方射上了几十枝箭,有了这一米的落差,我的双脚应该能落到这些箭上。但愿这些桦木制成的箭枝,能承受住我的重量和动能吧,我心中默默地祈祷着。接着大吼一声,起跳,腾空,落地,应该说是落箭。我的双脚频频落在了那排箭的末端,随着一阵咔嚓声,霎时便有好几枝箭折断。 我不敢在箭枝上稍作停留,慌忙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但还不等我来得及缓一口气,对面又传来一声大喝,我回头望去,却只见耶律善材也学我一般飞身跳了过来。只是耶律善材落箭之时,箭枝却再也受不住他的重量,咔嚓几声,眼看耶律善材就要往深壑中跌去,却有一只手及时地将他拉住。 “为什么要救我?”当耶律善材脱险以后,他满脸不信地望着我问道,他实在不敢相信身为敌人的我竟会救他。 “因为你是个军人,我希望你像个军人一样的死,而不是死于意外。”我简简单单地说道,然后不理若有所思的耶律善材和对面惊得像泥人一样的众金兵,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奉献] 第三十五章 王坚 呵呵,终于赶出稿子来了,大大们可别说士兵应付了事咯,士兵修改了三遍了。 ****** 头晕恶心,浑身无力,这是我睁开眼的第一感觉,我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还好现在我已经进入宋境了,咦!这……这是哪呢?我只记得昨天我进入宋境不久后,就碰上了一群难民,然后走着走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嘿,兄台终于醒了?”一位蓬头垢面的年轻难民看到我醒来,兴奋地说道。 “这……这是在哪?”我疑惑地望着面前这位像乞丐一般的大汉说道,不过此时的我,想必也和他差不了多少。 “这是枣阳,昨天你在路上晕倒了,是我背着你来的。来,先喝碗粥,到了枣阳就不用担心挨饿了,这里天天都有粥喝。”那汉子一边将我扶着坐起身来,一边将稀粥往我嘴里喂。 “是你救了我?”我三两口就将稀粥喝了个精光,然后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位汉子。 “举手之劳,兄台不必放在心上。”那汉子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了,你背后的伤,我已经给你上了药了,药是朝廷分给我们的,也是举手之劳。呵呵。” “谢过兄台了。”我对这位好心的汉子抱拳说道:“你我萍水相逢,便受兄台如此大恩,郑……郑强真是感激不尽。” 我突然想到在宋境我也许还被通辑,连忙给自己胡乱取了个名字。 “呵呵,郑兄这就见外了,大家同为逃难之人,自当互助。”那汉子对我抱拳还礼道:“在下王坚,邓州彭桥人。” “邓州?邓州不是金人的地方吗?”闻言我疑惑地望着王坚道。 “正是,在下正是从邓州金人的辖区逃出来的,正想来枣阳投‘忠顺军’。”说道这里,王坚眼露寒光,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杀光金兵,为我的家人报仇。” “忠顺军?孟珙?你就是王坚?”闻言我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不会这么巧吧,稀里湖涂地便来到了孟珙的地头。而眼前的王坚,不会就是那个将成为孟珙手下的头号猛将的王坚吧,不会就是那个在合州钓鱼城坚守五个月,最后把蒙哥汗打成重伤,不治而亡的王坚吧。 “我……我自然是王坚,兄台为何会如此问。”王坚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哦,没什么!”我忙掩饰道:“只因为我有一个朋友也叫王坚,所以,呵呵……” “原来如此。”闻言王坚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苦笑一声道:“既然兄台如此信不过王坚,就当王坚多事好了,告辞。” “兄台请留步。”我见王坚起身要走,慌忙说道:“郑……郑强不是有意相瞒,只是……只是郑强犯下之事……” “哦,原来郑兄是位犯事之人。”闻言王坚愕然转身说道:“不过郑兄放心,王坚虽不是什么好汉,但也不屑做报官领赏之事。王坚见郑兄也是条硬汉,是以生出了结交之心。却不知兄台今后有何打算?” “并无打算。”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想必郑兄所犯之事却是大事?”王坚说道。 “王兄又何以得知?”我不禁愕然。 “这又有何难猜的。”王坚失笑道:“半月前,吾皇大赦天下,除十恶不赦之罪外,余罪皆被赦免。而我看郑兄也并不是坏人,想必是犯了十恶中的‘不道’吧。” “又让王兄猜中了,王兄真是历害。”我尴尬地笑了笑,十恶是指谋反,谋大逆,谋叛,谋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我知道“不道”指的是杀了三人以上,想想在金国,我杀的人又何止三人,虽然我在宋国的罪名应该是十恶中的“谋叛”。但比起“谋叛”来说,“不道”这个罪名还更说得通些,所以我这么说倒也并不全是说谎。 “王坚只是侥幸猜到而已。”王坚被我夸口一赞,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抓了抓头说道:“其实王坚以前也杀过人的,只不过还没到三个,在这乱世之中,为了防身不杀几个人便要被人所杀了。不如郑兄和我一起去投军吧。” “投军?”闻言我不禁愕然。 “难道郑兄还要去占山为王不成?”王坚吃惊地望着我说道。 “占山为王?”我再一次被王坚的话惊得呆住了。 “对啊。”王坚不解地说道:“犯了十恶之人,便只有这两条路了。在边疆投军,便和死刑相差不大,自然没人管你是否犯罪。占山为王便可等待朝廷招安,除此之外,便只有四处逃亡,最后让朝廷捉住砍头。郑兄不会选第三条路吧。” “哦,原来如此。”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在宋朝就算犯下滔天大罪,却至少还有两条生路可走。又想起水浒传中的宋江等人,他们犯的可都是十恶之首的“谋反”啊,而且梁山好汉个个都身背重罪,但最后还不是得到了朝廷的招安。这对朝廷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把“强盗”招安,然后在战场上把他们消耗掉,却是一箭双雕之计。 其实我也知道宋朝的罪犯是有很多逃罪的机会的,因为再也没有哪个朝代的“大赦天下”比宋朝多了,宋朝的皇帝只要一高兴,便会来个“大赦天下”。以至于每平均两年,便会有一次大赦。当初我看到这段历史的时侯,还开玩笑地说,如果我到宋朝,便要每两年杀一人,然后就躲起来等“大赦”。呵呵,只不过现在真的到了宋朝却把这事给忘了。 只是我现在所“犯下之事”,却是在大赦的范围之外,那便果如王坚所说,只有那三条路了。四处逃亡肯定不行,我可不想下半辈子就这样一边逃亡,一边看着宋国灭亡。占山为王也行不通,我一没钱,二没人,占个山也要饿死我这个光杆司令。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想到这里,我无奈地对王坚说道:“过几日待郑某伤好些了,便与王兄一同前去投军。” [奉献] 第三十六章 忠顺军 呵呵,各位老兄,不好意思。士兵这里一有打雷下雨,就停电,所以这几日更新的时间就变得没有规律了。但只要有可能,士兵都会更新的,各位老兄放心。 ****** 忠顺军是孟珙的父亲孟宗政组建的,约三万余人。这支军队专收从邓州、唐州和蔡州逃难出来的轻壮汉人,这些壮士的家人多被金兵迫害,所以个个身无牵挂且作战敢于用命,他们在抗金的战争中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可以说是大宋少有的精锐之师。但由于忠顺军中的军士地区观念强,军中逐渐形成了邓、唐、蔡三大势力。 孟宗政在世时,他权以本身的威望将三大势力强压住。孟宗政死后,朝廷派江海统辖忠顺军,却没想到原本又忠又顺的忠顺军,却渐有作乱之像。迫于无奈,朝廷只好改派孟宗政的儿子孟珙统辖此军。那时,孟珙已随父抗金六年之久,在忠顺军内已有了很高的威望,他一上任,立时得到三大势力的支持。孟珙当心军中内乱再起,便将忠顺军根据原属地,分为邓、唐、蔡三军,军情遂得以稳定。当时孟珙只有二十八岁。 现今七年已经过去了,忠顺军在孟珙的带领下,击退了无数次金军的进攻,使得宋国百姓中留传了一句话:但使大宋孟珙在,不教胡马渡江南。 我知道的却还不止这些,在我心中,孟珙一直是我的偶像。如果说拖雷是蒙古的军神,那么宋国这时代的军神便是孟珙。在以后的抗蒙战争中,宋国组成的对蒙防线主要由余玠,赵葵,和孟珙组成。余玠在四川靠的是保垒战,赵葵在淮河流域靠的是坚城和良田,而在这两者之间的孟珙却完全是凭着实力。放眼整个大宋,也只有孟珙的忠顺军能与蒙古的骑兵面对面地打硬战,而且还是胜多负少。只可惜,这只劲旅在孟珙被气死后,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这日一早,我和王坚一路打听下,终于来到了忠顺军的招募处。由于忠顺军只招邓、唐、蔡三州的难民,所以王坚便让我作了他的老乡,只说我和他是一起逃难到枣阳的,却也蒙混过关。我们又声称自小以打猎为生,所以在经过简单的射靶测试后,我俩都如愿以偿地领到了一身弓箭兵的装备。 我很难想像我这么顺利便“当了兵”,体检时只是看看上身的肌肉。至于户籍,只是随口问问是哪里人。我想这主要是为了区分是哪一州的人,因为到后来我才知道,邓、唐、蔡三军的军营是隔开的。 如果是其它军队用这么宽松的招募条件,我还不觉得奇怪。因为宋朝的人本来就是以当兵为耻的,在这个朝代流行着一句话,叫做“好男不当兵”。甚至有很多人犯罪后,就是直接被充军的。在这样的社会风气下,招募对像多为灾荒饥民,招募条件如此宽松就不足为奇了。但这是忠顺军啊,是让金国和蒙古都闻名丧胆的忠顺军啊,如此宽松的招募条件又怎能保证军队的素质呢? 我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皱着眉头抚mo着左手微肿的刺青。新兵入伍的第一件事便是在手臂上刺字以标明军号,所以宋朝的招募也叫招刺。靠,真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起啊。这“忠顺”二字,只怕要陪我一生了。转头向身旁的众新兵望去,个个都是对这个刺青叫苦不迭,唯独王坚对此却是毫无感觉的样子。我心中暗自对王坚的忍耐力感到吃惊,这家伙不会硬过头了吧。 此时,一个脸上带疤身着军官盔甲的军士走到我们的面前,在他的注视下,新兵们逐渐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他身上。 “我叫李岩松,是新兵营的教头,以后你们就叫我李教头。”那位军官带着不屑的眼光打量了我们一下说道:“你们不要以为手上刺了‘忠顺’两个字,便已入我忠顺军了。我会对你们进行一个月的训练,在此之后便有一场考核。我们会按照要求将你们分为上、中、下三等,只有达到上等的人才可入‘忠顺’,其余的全滚到厢军织绵缎去。明白吗?” “明白……”众新兵稀稀拉拉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暗自苦笑一声想到,如果忠顺军是这样选拔的,那么在厢军中的“忠顺军”,岂不是要比正宗的“忠顺军”多上两倍? 李教头显然对新兵们的表现颇不满意,他冷哼一声说道:“现在到校场跑五圈。” 五圈,众新兵闻言一片哗然,在进军营之时,他们都看到了那个校场一圈足有三里长。我也暗暗叫苦,若在平时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新伤初愈的我,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这负上四十余斤的盔甲跑上十五里的任务,还是让我大皱眉头。 我一边在校场上跑着,一边想着以前被我训练的骁骑军。唉……以前都是我训练人,却没想到今天还要被人训练。我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的中部,厚重的盔甲一直在阻碍着我的动作,还没跑两圈我就觉得手脚酸软。幸好新兵们的身体素质都很差,我还不至于会被他们甩掉,有些新兵现在的跑姿,甚至只能用走来形容了。而王坚那家伙却一直跑在最前头,将后面的队伍拉下了好长一段距离。虽然他还是比不上平常的我,但那样的速度还是让我感到吃惊。 “嘿,王兄。”好不容易跑完了五圈,我气喘吁吁地对王坚说道:“想不到王兄这么能跑啊,王兄以前不会真是打猎的吧。” “呵呵,还是让郑兄看出了破绽。”王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实不相瞒,我虽然是邓州人,可是三年来却一直在汴京做金人的奴隶兵,此次却是趁乱从汴京逃了出来的。只因逃兵这个词不怎么好听,是以隐瞒不说,郑兄原谅则个。” “王兄以前一直在汴京当兵?”闻言我大惊失色。 [奉献] 第三十七章 使者 呵呵,兄弟们,本书下周上分页强推,刚收到短信时,士兵还以为就是强推了,可把士兵吓的。 ******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王坚疑惑地望着我说道:“十余日前,汴京得到消息,蒙古大汗窝阔台因兄弟拖雷之死而挟怒来攻,汴京顿时大乱,我便趁机逃出来了。” “哦,原来如此。”我想那应该是在我离去后不久的事,怪不得来追我的人那么少。不过王坚既然一直都在汴京当兵,难道他没有见过我吗?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王兄知道郑言这个人吗?” “当然知道啊。”王坚兴奋地说道:“郑言就是那个在三峰山活埋了四万蒙军的宋人嘛,我们奴隶兵这几时都在谈论着他呢!都说他为我们汉人争了口气。后来还听说他在金兵的严密监视下从容逃走了,真是痛快。” “哦,不是听说他已经投靠了金人了吗?”我试探着说道。 “郑兄。”闻言王坚脸上的兴奋之色瞬间消失了,他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对我说道:“我当郑兄是个好汉,却想不到郑兄却是个如此不明事理之人,算我王坚看错了人。” “王兄莫怪。”我慌忙赔笑道:“所谓不知者不罪,何况现在宋国正在通辑郑言,是以郑强才会这样认为的,王兄莫怪。” “唉……”闻言王坚一声长叹,摇头道:“是王坚太冲动了,郑兄原谅则个。只可惜郑言在金国不顾威逼利诱,拼死逃出金国,到了宋国却还要遭通辑。可叹我堂堂大宋,却连这小小的离间计也没人看得出来……” 闻言我一阵感动,心中升起一种告诉王坚我就是郑言的冲动。但想想即便是告诉了王坚,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给他徒增烦恼而已。同时我也想到了余玠,我也想过投靠他。如果余玠是个文官的话,也许还能帮得上忙,但他做为一名武官,本身就遭到赵昀的猜疑,这样做反而会连累他。却不知道燕儿送到他那没有,在宋国我可信任的人只有他了,我相信他也一定不会认为我投靠金国的。 此后十余日的生活,终于让我知道了古人是怎样练兵的。每天清晨便是长跑,长跑直接决定着部队的行军能力,所以不管古代还是现代,长跑训练都是必不可少的。特别是在没有机械帮助的古代,行军能力尤为重要,所以古代的长跑训练强度甚至还超过了现代。 早上的时间便是排演阵势,我们时刻都要注意着教头所摆出的旗号,然后根据旗号迅速摆出相应的阵势。我很快就记住了各种旗号所表达的意思,这跟我们特种兵专用的手语比起来还不算什么。我还曾一度想将这些手语教给王坚他们,但想想这些手语只是在偷袭和巷战中有用,在古代的战争中用处却是不大,也就只好作罢。 下午便是练习弓箭,开始是一遍遍地虚拉强弓。虽然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小儿科,但我还是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教头吩咐下来的每一个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嘛。这也使得我很快就从新兵营里脱颖而出,成为了另一个小队的队将。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我想我要么就在某一场战争中战死,要么很快地得到提升,成为一名征战沙场的将军。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给了我一个飞跃。 ****** 吴潜是一位汉人,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来到汉人统辖的地方,这使他心中生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吴潜自小生活在燕京,从小他就以为金人是最强的,但是他错了,而且错得很历害。他看见蒙古人杀进燕京,看见蒙古人在燕京杀三天三夜。吴潜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当时他才只有十五岁。蒙古人凶恶的样子已将他吓破胆了,从此以后,他只知道拼命地讨好蒙古人,接近蒙古人,学蒙古人讲话。似乎只有在蒙古人身边,他才有些安全感。二十几年过去了,现在的他觉得很知足,因为他知道蒙古人现在用得着他。蒙古人平时要写给汉人的告示,或是要和汉人交谈,就是吴潜有用的时侯了。 这一次,吴潜受命与石抹也台一同出使宋国,在此之前吴潜虽没有见过石抹也台,但他却是闻名已久了。因为石抹也台有一个嗜好,那便是砍下人头,将这些人头堆成金字塔,然后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真不知大汗为什么会派他来出使宋国。 “万夫长,忠顺军军营到了,小人前去通传一下。”吴潜用蒙古语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对眼前这个杀人魔王的感觉,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吴潜甚至觉得他的口气都有尸臭味,每次与他说话时,吴潜都紧张得崩紧了每根神经。只要石抹也台说话大声些,吴潜都会吓双脚发软。 “嗯。”石抹也台已经看惯了像吴潜这样的人,他眼也不斜一下,很随意地应了声。 吴潜闻言如释重负地策马而去,不一会儿,他又回来对石抹也台说道:“万夫长,孟珙将军不在。据说外出公干了,您看……” “我们进军营去等,顺便也见识一下宋人的‘溃军’,哈……”石抹也台说完便肆意地大笑起来,身后所带的百余名蒙军也跟着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嘲弄。 因为宋军的素质超弱,在战场上便有一击即溃之说,所以才有这“溃军”之名。吴潜也冒着冷汗陪笑着,但笑声听起来却有些牵强。 “站住。”两位军士站在军营口挡住了他们的脚步,那两位军士面带寒光地看着面前的这群蒙古人,毫无感**彩地叫道:“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哼。”石抹也台见此正要发作,身旁的蒙军军士慌忙上前阻止,石抹也台也想到了此行的目的,便将火气强压了下去。 “军爷。”吴潜下马陪笑道:“我们是蒙古来的使者,这是文书。” “嗯。”一位军士接过文书仔细地看了一遍说道:“孟将军已经出去了,两个时辰后便回来,他交待过若有蒙古使者前来,便到营中稍等片刻。你们都进去吧,不过要下马。还有,你告诉那个大胡子一声,牙都掉了两颗了,就别笑得那么大声,够吓人的。” “啊。”闻言吴潜心中一惊,这话他可不敢跟石抹也台说。 [奉献] 第三十八章 比试 各位兄弟,士兵的加精再次用完,今天不能给兄弟们加精了。不过还是希望兄弟们给些书评,让士兵知道兄弟们是否满意。 ****** 我与王坚等一众新兵正在校场上练箭,王坚的箭术还马马虎虎,新兵中能够达到王坚这水平的也是屈指可数,但比起我来却还差得远了。此时我后背的伤已全好了,但我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练箭的时侯都是无聊地射着玩。 众人正练得起劲的时侯,突然一声箭啸传入我的耳朵,我刚查觉有异便有一枝羽箭越过王坚,正中他的靶心。回头望去,却见一群蒙古人正在不远处叽哩咕嚕地说笑着,其中一个蓄着大胡子的蒙人手里正拿着弓,显然刚才那一箭正是他射的。众人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都知道他们是在嘲笑新兵们的箭术,所以个个都对这些蒙古人怒目相视。 不稍时,便有一位蒙人装束的汉人上前来说道:“在下吴潜,我们是蒙古来的使者。各位军爷,我们万夫长想与你们军中箭术最好的人比试一下,不知各位可有兴趣。” “要比试箭术何必还要找他人,我王坚愿意奉陪。”王坚胀红着脸说道,刚才的那一箭正中他的靶,这让他觉得这些蒙人的嘲笑全是冲着他的,所以就算明知箭术不如那些蒙人,他也要去比试一下。 吴潜摇了摇头嘲弄地说道:“你就算了吧,刚才那一箭你没看到吗?什么时侯能射出刚才那一箭,再来比也不迟。” “你说什么?”王坚大怒,便要上前打人,却被我和身旁的几位兄弟死死拉住。 “鞑靼是在欺我大宋无人吗?”看到这边有异动,人群中走来了一位腰圆膀粗的军官叫道:“我叫张海,忠顺军统领,你滚回去问问你的主子怎么个比法?” “好,你等着。”吴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然后三步两步便跑回到蒙人的队伍中去。 稍时,吴潜又跑回来指着两百步开外的一个箭靶对张海叫道:“万夫长说了,就射那个箭靶,将军先射吧。” “这有何难。”张海轻松地笑了几声道:“拿箭来。” 此时四周早已聚满了前来围观的军士,便几名军士抢着递上了自己的弓箭。我身旁的一位军士带着不屑的口气说道:“我还以为蒙古人有多了不起呢!想不到也不过如此,张统领是忠顺军有名的神射手,这两百步的距离自然难不倒他。” 果然不出这位军士所料,却见张海接过弓箭,一口气连射三箭,箭箭直中靶心,四周顿时传来了一片叫好之声。 “如何?到你们了。”张海口中虽对着吴潜说话,但是眼晴却是直盯着那个留着大胡子的万夫长。但张海脸上的笑容很快就转变成了震惊,同时众军士的叫好之声也在同一时刻戛然而止,众人都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大胡子。 只见那个大胡子跨上战马猛一扬鞭,战马清嘶一声便往旁狂奔。不多时,只听“嗖”的一声,也不知他什么时侯取出了弓箭,已一箭射中靶心。然后他一个翻身,趴在马侧又是一箭。接着又一拉马头改变了方向,让马尾对着靶,仰身又是“嗖”的一声,硬是来了个“回马箭”。那大胡子在马上完成了这三个动作却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而且三箭全中红心。 “唔……”蒙古人举起手中的弯刀大声欢呼起来,吴潜也邪邪地笑着,带着挑衅的眼神望向张海。只气得张海脸色苍白,牙关紧咬。 “快,去找唐军和蔡军的人来。”身旁传来了一个声音。闻言我不禁一阵苦笑,果然是“兄弟嬉于墙而御于外”。 不多时,我就感觉到身旁拥挤了许多,我想这一定是唐军和蔡军的人已经赶到了。但显然唐军和蔡军也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忠顺军中却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这更使得那些蒙古人变得不可一世起来,个个都骑在马上来回奔跑着对我们耀武扬威。 我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要射中两百步外的靶心已是不易了,何况还要在颠簸的马上,更不用说还要在马上做各种动作了,我自认也没办法做到。能做到这样的,恐怕也只有一辈子都在马上生活的蒙古人了。 此时忠顺军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他对着吴潜高声叫道:“说好是比箭术的,却没说还要比马术呀。”这理由虽说有些牵强,却也勉强说得通,顿时四周便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 那大胡子听完吴潜的传译后,一声大笑便跳下马来,他手拿着弓箭指着对面的酒楼便是几句叽哩咕嚕的蒙古话。众军士正不明所以之时,却见那大胡子已张弓搭箭往那酒楼上的人影射去。众军士大叫不好,感情这大胡子是觉得射靶不过瘾,要射活人来着。 但此时要阻挡他已经来不及了,离弦之箭已有如脱缰的野马般地直奔酒楼而去,眼看便要闹出人命,突然一条人影腾空而起,将那枝箭捉在手中。 捉住箭的人正是我,我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趁箭还没有飞高时腾空一捉,却没想到还真能将箭捉在手中,心中不禁暗念了几声侥幸。众军士见此也纷纷松了口气,转念又想到了罪魁祸首,便将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那个大胡子身上,四周的忠顺军军士也缓缓地向那群蒙古人围了过去,其中有些机灵的已抱着一堆兵刃四处分发着。 蒙军见此也个个脸色大变,他们纷纷抽出弯刀摆成了一个圆阵,迅速地将大胡子围在中间。看他们面对着比他们多上百倍的忠顺军也毫不慌乱,而且根本就不需要命令便作出了最快最好的反应,相互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使得忠顺军的军士也不得不佩服他们良好的素质,但忠顺军却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他们在敌人面前也从未后退过,何况这次人数还是如此的不对称。 “误……误会。”眼看一场血腥的屠杀就要开始了,忠顺军不惧,蒙军不怕,最怕的还属吴潜。吴潜用他那正发抖的双腿,强撑起正哆嗦着的身体对忠顺军军士喊道:“各位军爷,误……误会。万夫长,他……他是要射那屋檐下的小……小鸟。” [奉献] 第三十九章 生死斗 给朋友的广告:浮竹大作——鬼子六大传,书号:67106 ****** 此时石抹也台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他还是不肯低头认错,反而声色俱历地对着忠顺军的军士一阵乱吼,将蒙古人野蛮的本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在说什么?”张海冷冷地望着吴潜说道。 “他……他说……”吴潜停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接着说道:“他说你们宋……宋人就会输了不认帐,若在战场上打生打死,哪……哪还有不让人骑马的道理。现在输了不承认,却还要动手。” 这石抹也台也算高明,他这么一说,如果忠顺军的军士还要上前动手的话,反而变成了比箭输了恼羞成怒。况且石抹也台那一箭也并没有射死什么人,谁也没有证据说他那一箭是射人的,一时之间所有的罪责便让他推得干干净净。众军士除了怒目相视以外,却也毫无办法。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和万夫长比试一下。”正在忠顺军的军士不知怎么办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众军士自动地为这个声音让开了道路,纷纷望向发出这个声音的人。他们先是觉得不信和奇怪,他们不信还有人能够胜得过那个大胡子,他们奇怪谁这么没有自知之明还要来挑战。但等他们看清说话的人正是那个腾空接箭的人时,他们的眼神就转变为敬佩和兴奋。 我本来也不想出头,但我心知这个大胡子之所以会以汉人为箭靶,完全是因为他平时已习惯于这样做了,刚才一时得意忘形才会忘记这是汉人的地方。这使我想起了我看过的一部二战电影,一个德**官清早起来,便是以楼下清扫街道的犹太人为练枪的目标,想不到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原来也会发生在汉人身上。 想起那千千万万生活在蒙古人统制区的汉人,想起那些被这大胡子当作箭靶的汉人,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地盯着那个大胡子说道:“不过这次的比试,却要以生死定输赢。” ****** 两匹马迅速地靠近着,石抹也台不敢丝毫轻视对面马上的那位年轻人。他知道要凌空捉出一枝离弦的箭,就要对箭的速度和运行轨迹有比较准确的估计,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箭手能够做得到的。但是当石抹也台看到了那位年轻人上马以后,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因为他看出那位年轻人的马术,若在宋国还可称中上,但对他们蒙古人来说…… 石抹也台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年轻人已被自己射倒在马下,痛苦地挣扎的样子。石抹也台一想到那一幕,他就兴奋得发抖。但石抹也台知道现在还不是兴奋的时侯,所以他强忍着激动,斜靠在马脖子上搭箭往对手射去。但那个年轻人及时地改变了一下姿势,堪堪躲过这一箭。嘿嘿……石抹也台轻笑了一声,他知道这一箭射中的机会不大,两马相对,敌手大半的身体都被马身挡住,射中的机率微乎其微。他这一箭只是试探而已。 石抹也台在等着一个时侯,就是两马交错而过的时侯,这个时侯他就可以施展他的“回马箭”,那时的敌手便会像是一个活靶一样暴露在他的面前。看着越来越近的马头,石抹也台搭慢慢地拉开弓箭,准备着给敌手致命一击。 就在两马交错前的一霎那,石抹也台突然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身影从马头里暴长而起,手举着利箭朝自己飞扑过来。这个突变使石抹也台的大脑瞬间停止了思考,但他出于本能,还是将手中的弓箭朝向敌人,然后发射……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是否射中目标,便觉得胸口一痛往后便倒,落地时的重击又让石抹也台狂喷了几口鲜血,接着他就看到了蓝天渐渐变得灰暗无光…… 我独自一人站在校场中央,四周一片沉默,不管是蒙军还是忠顺军的军士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我。过了好久,忠顺军中才暴发出一片震天的欢呼声,有些军士甚至还将兵刃也抛到了空中。反观那群蒙古人,则个个垂头丧气地搭拉着脑袋,连上来为大胡子收尸的力气都没有了。 “郑兄你没事吧。”此时王坚和几个眼尖的军士已看到了我胸前插着根羽箭,慌忙跑上前来问道。有几个军士甚至是面带戚容地紧紧将我扶住。 “没事。”我对着王坚等人轻轻一笑,随手拔出了那枝羽箭丢在地上,那枝羽箭只是刚好射破了我的盔甲。众人见此才松了一口气,转而用异样的眼神望着我。特别是王坚,他以前虽然知道我是个硬汉,但没想到我竟然历害至此,一招之间便让石抹也台血溅校场,只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同时这也让他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此时两眼正“恶狠狠”地盯着我。 其实这次比试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我是轻松获胜,但其中的凶险只有我最清楚。我知道我的马术和大胡子相差甚远,如果按照常理和他拼骑射的话,那我是必死无疑。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用弓射出箭,而是打算在两马交错时,从马背上跃起将箭直接插到大胡子身上。 而要这样做,我显然就要硬受大胡子一箭。弓箭在极短的距离内,能量得不到完全的释放,所以我就拿我的命来了一场豪赌,就赌在极近的距离里,大胡子的弓箭不能穿透我的盔甲,事实也证明了我是对的。 正在众忠顺军军士将我团团围住,你打我一拳、他打我一拳地向我祝贺时,一名军士拔开了众人,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道:“兄弟,干得好,孟将军回来了,叫你去见他。” 啊,终于要和孟珙见面了。 [奉献] 第四十章 孟珙 给朋友的广告:云开月明的大作——汉舞中华书号:68661 ———————————————— 自从我来到宋朝后,我便一直想见见孟珙这个让我崇拜了几个世纪的偶像。但是现在真要见到了,心中却是另有一番滋味。此去一见,想必我的身份便瞒不住了。虽然我嘴上故意留了些胡子,但想骗过孟珙却是不可能。却不知这孟珙认出我后会怎样对付我,这孟珙可是个有名的大忠臣,他要是认出我来,多半便是将我押到临安给赵昀处置了。唉,想不到我郑言如今却要死在自己偶像的手上。 “属下参见将军。”进帐后我便跪地行礼道,刚随那位军士进帐时,我偷瞄了一眼正站在案前想心事的孟珙。那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高大挺拔的身材,四方脸庞,长年的沙场岁月使他的脸上透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质。呵呵,比我想像中的孟珙还要威武几分。 “免礼。”孟珙闻言抬起头来望向我说道:“你就是郑强?咦!你……” 闻言我心知要糟,想不到孟珙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果然是目光如炬。但是他为什么不出声呢?难道…… “你们都退下。”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孟珙已出声喝退了左右的待卫,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还有转机,不由心中暗喜。 果然,等众待卫退下后,孟珙便一把将我扶起道:“郑兄快快请起,孟珙可受不了郑兄一拜。” “孟将军好眼力,只是一眼便将郑言认出来了。”我苦笑一声道:“既然将军已经认出郑言,郑言也无话可说,任凭将军处置便是。” “郑兄这是哪里话。”孟珙哈哈一笑道:“孟某虽是一介武夫,但还不至于糊涂得分不清是非黑白了。更何况孟某与余玠余将军相交多年,郑兄的事,余兄已全都告诉孟某了。我和余兄都不相信郑兄会投靠金国,前几日偶然得到了郑兄逃出金国的消息,我等便立即派人四处查访。却想不到郑兄竟然躲在‘忠顺军’中,孟某佩服。” “原来孟将军同余将军是好友。”我心中暗道原来如此。转念又想起刚被我杀死的蒙古使者,这事却不知要给孟珙带来多大的麻烦,于是我不好意思地说道:“郑言鲁莽,刚杀了那个蒙古使者。此事郑言实是有欠考虑,还请将军降罪。” “无妨,无妨。”孟珙笑道:“那蒙古使者是来与我商议如何助其进攻汴京的,我刚才还在为此事头疼,想不到郑兄却帮我解决了。稍后我便会上报朝廷,蒙古使者与‘忠顺军’军士发生纠纷,意外身死。出兵汴京之事因无人商议,就此搁浅。孟珙在此等得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哈哈……快哉。” “谢将军。”闻言我不禁浣尔,想不到孟珙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同时也知道了孟珙是不支持联蒙灭金的,只是迫于朝廷的压力才不得不虚以委蛇。 “郑兄客气了。”孟珙对着我抱拳还礼说道:“孟某听说了郑兄在楚州的所作所为之后,心中对郑兄的智谋实在是佩服得紧,现今在机缘之下见到郑兄,实是孟某三生有幸。更难得是郑兄对大宋的一片赤诚之心,大宋真是太需要像郑兄这样的人了。郑兄放心,为了大宋的江山,我孟珙今日在此立誓,孟珙就算拼得一身剐,也要力保郑兄无事。” 闻言我心中一阵感动,这也许就是我拼死逃回宋国所得到的补偿吧。我心里很清楚,孟珙之所以会这么毫无保留地相信我,支持我,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表现出来才华,和对宋国的“忠心”。但就算这样也已让我很受感动了。 同时我也知道了孟珙并不是一个愚忠之人,如果他愚忠于皇上,那么他就会把我交给赵昀。他之所以要保全我,是因为在他的眼里,我是宋国的一笔不小的财富,是一笔无法衡量价值的财富。 但就算这样又能如何呢,孟珙只是一名武将,他对赵昀来说只是一个抵御外敌的工具。自从宋太祖赵匡胤发动了“陈桥兵变”登上皇位后,宋朝的每代皇帝对手握兵权的武将都是充满了戒心,孟珙想要保全我,多半是救不了我,反而会惹祸上身。 想到这里,我毅然地对着孟珙抱拳道:“多谢将军,将军美意郑言心领了,不过郑言不希望连累将军。将军只需当作从末见过郑言,郑言明日便离开忠顺军,望将军成全。” “郑兄别急,先听完孟某的计划再做决定不迟。”孟珙好像能一眼忘穿我的心事,他浅笑着说道:“郑兄应当知道现今大宋联蒙灭金之势已成,宋国迟早也要出兵金国。郑兄以为金国能否挡得住宋、蒙联军呢?” “自然抵挡不住。”闻言我疑惑地望向孟珙,不解地说道:“金国此时已是强驽之末,就算没有宋国的加盟,金国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不过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有关。”孟珙莫测高深地笑了笑说道:“郑兄以为大宋会派哪只部队去攻金呢?” “大宋精锐非将军的‘忠顺军’莫属,自然是派将军前去。将军的意思是……” “不错,我的意思就是要你继续留在‘忠顺军’中,而且我还要给你一队人马。”孟珙笑着说道:“若郑兄在攻打金国的过程中立功,那郑兄投靠金国的谣言便不攻自破了。到时我等再联名上奏,为郑兄平反理应不是难事。只不过……” 孟珙说到这里,用不好意思的眼神望了我一眼说道:“‘忠顺军’的军士向来只服在沙场上立下无数战功的将领,所以我只能给你新兵,郑兄你看……” “没问题。”我赶忙一口应承下来,这个方法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好到我的脑海里连一点想拒绝的念头都没有。如果这样还不答应,那连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了。 呼,终于要有一只属于自己的部队了。 [奉献] 第四十一章 考核 支持一下新书:希冀与温柔的大作——跃马海天,书号:73585 ———————————————————— “郑兄,没事吧?” “孟将军没有责罚你吧……” “怎么样了,兄弟?” …… 我一出大帐,许多在帐外等侯已久的军士便“呼啦”一下将我围住,有新兵,也有老兵。我甚至还看到了张海张统领,他们个个都争先恐后地对我问这问那的。特别是王坚,他搭着我的肩膀,双眼紧盯着我,好像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 看着面前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我鼻子一酸,双眼有些模糊起来,我想起了在现代时的战友,眼前这些人多像他们啊,不知他们现在过得怎样了。 “我找孟将军去。”张海叫道。 “我也去。” “还有我。” …… 见众军士就要见帐,我慌忙将他们拦住,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找孟将军为你理论啊。”王坚义愤填赝地说道。 “对,这事也有我一份,将军若要处罚郑兄,并将我也一并处置了。”张海叫道。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刚才我那伤感的表情,让众军士误会我被孟珙处罚了,如今个个都要为我出头,想到这里我不禁哈哈一笑道:“各位兄弟误会了,孟将军并没有处罚郑强,将军还升了郑强做新兵营的统领呢。” “郑兄此话当真?”张海难以置信地望着我,那蒙古还算是宋国的盟友,杀了蒙古使者的罪名可不小。虽说那石抹也台是因公平决斗而死,蒙古人不会说什么,但无论如何此事也是有违军纪,以孟将军的治军之严,张海怎么也料不到孟珙不但不治我罪,还将我一举提为新兵营统领。 “呵呵,郑强没有必要欺骗张将军。”我笑着对张海说道:“这是任命文书,将军可要过目?” “哦……”众军士发出一声欢呼,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已被他们高高举起,然后一遍一遍地抛向空中…… 孟珙走出帐外见此情景,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 ****** 今天是新兵们考核的日子,我独自一人坐在帐前看着远处的校场。本来我这个新兵营的统领是可以“免试”的,但我不想搞特殊化,所以也一并来参加了这次考核。考核主要分三项,五公里长跑,排演阵势,特色武技(弓箭兵便是测试弓箭)。 当然,这几个考核根本就难不倒我,我在众新兵和教头惊诧的眼神中,轻松地通过了这三项考核。若不是我有意隐藏了一些实力,保准他们个个下巴都要掉下来。对于这次考核,我担心的倒不是我自己,我担心的是这些新兵们。孟珙交给我的新兵全部只有三千余人,我特地问过了李教头,知道若是按照往常的成绩,这三千余人能成功地通过考核的不会超过三百余人。 靠,看来我要做第一个只有三百个兵的统领了。我沮丧地想着,我知道在这时代的冷兵器战场上,三百人根本就不足以形成一股有效的战斗力,除非这三百人都是像我一样的特种兵。 “郑统领在想什么呢?”王坚刚考核完便找到了我,他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我身边。这小子除了正规训练和人多时还把我当作个统领外,其它时侯根本就没把我当上司看,改善伙食时还会为了一个鸡腿和我大打出手,我还真有些后悔交友不慎。 “王兄,你看他们中有多少人能通过考核呢?”我随口就说出了我的心事,和王坚一个月的交往,我们已是无话不谈了。当然我的身份还不能告诉他,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孟珙一再交待我不能告诉任何人,甚至我想将余玠处的燕儿接来他都不准。 “呵呵,就知道郑统领是担心这个。”王坚笑着说道:“是担心你这个统领无兵可带吧。” “这个郑强倒不担心。”看着王坚那打趣的表情,我恶狠狠地说道:“只要王兄会通过就成,至少郑强以后就不用担心没人给我倒夜香了。” “无妨,能为郑统领倒夜香实在是王坚的福气。”王坚邪邪地笑道:“只不过王坚是个粗人,若有朝一日郑统领发现床上有异味,那便是王坚无心之过了。” 闻言我真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和王坚斗嘴,我总是输的一方。 “其实郑兄完全没必要为此担心。”王坚笑着说道:“郑兄还不知道吧,十余日前郑兄和石抹也台那一战,已让郑兄出名了。现在‘忠顺军’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郑兄大名的,就算是唐、蔡两营也是如此。” “此事我又怎会不知。”闻言我没好气地说道:“这些日子有不少唐军和蔡军的军士特地赶到邓军军营来看我,却当是看国宝一般。不过这又与新兵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王坚说道:“郑兄难道没发现新兵们有什么不同吗?” “嗯,好像确实有些不一样。”经过王坚的提醒,我觉得最近这十余日,新兵和我刚来的时侯是有些不同,但一时又想不起哪里不一样。 “哦,他们比以前更能睡了。”想了半天,我才恍然大悟地说道。 “呜呼,哀哉。”闻言王坚夸张地抱头仰天哀嚎。 “是士气啊,郑兄。”王坚表演完了,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我说道:“往常之所以通过审核之人只有一成,很大的原因便是士气低落。郑兄想想,新兵大多是逃难的难民,他们其中很多人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才来当兵的,这些人自然不愿留在‘忠顺军’中打生打死。所以他们从一开始便没有认真地训练,也可以说往常不能通过考核的,有很大一部分是故意不通过的。而这回却不一样了,由于郑兄十余日前大显神威,而且新兵们都知道郑兄将成为他们的统领,所以个个都想跟在郑兄身边。这就使得新兵们的士气空前高昂、训练空前的认真。所以此次考核,王坚料想能过之人定然要比往常多得多。” 啊,不会吧,王坚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这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英雄号召力。不过到底是不是这样还要看结果才能确定,可别让我高兴得太早了。 “属下参见郑统领。”此时一个声音从身旁传来。 “啊,考核结束了吗?情况怎么样?”我扭头望去见是李教头,忙焦急地问道。 “回统领。”李教头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手上的统计数字说道:“共有一千一百零三名军士通过考核,比往常多了三倍有余,恭喜郑统领。” [奉献] 第四十二章 训练 士兵从未想过能达到这么好的成绩,周点击榜第四。对各位大大的支持,士兵无以为报,只能尽力写出点东西给各位,希望还能入各位大大的法眼。 ****** 我走在千余人的部队前,在他们的眼里我看到了崇敬和兴奋。这只部队对于“忠顺军”来说是一只特殊的部队,因为这只部队里有邓、唐、蔡三州的人。他们本来在这时侯,应该按照他们原属地区分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军营,但因为我的出现才把他们聚在了一起。 我知道在这时侯我应该说点什么,于是我回想了一下以前教官对我们训话的口气,便大声地对着他们喊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你们有的是邓州的,有的是蔡州的,还有的是唐州的,我也知道你们都很团结,团结到不允许别州的人侵犯你们。这种精神很好,但是,我希望从现在起,你们能忘了你们是哪一州的,你们只需要记得你们是汉人。你们还要像以前一样团结一起,团结到不允许任何人侵犯你们,包括金人和蒙古人,你们做得到吗?” “做得到……做得到……” 听着他们的喊声,看着他们眼里的狂热,我知道我这次演讲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说是整个“忠顺军”,我想用这几句话就消除那几万人心中的地区观念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这支部队只有千余人,每个地区的人不过几百,我再利用了一下民族之间的仇恨,便很轻松地消除了他们之间的隔阂。毕竟相对于民族仇恨来说,地区之间的隔阂实在算不了什么。 接下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新兵,不管是盾牌兵也好,长枪兵也好,全都转型为弓箭兵。这并不是因为我特偏好弓箭兵,而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那场灭金之战,也就是蔡州之战,是一场以围为主的攻城战。蔡州之战,宋、蒙联军内围蔡州,外阻援军,围城时间长达三个月之久。最后蔡州终于粮尽而亡,这其中蒙军也曾攻进蔡州过,但都被金军以巷战击退。围城、攻城、巷战,这些战斗中弓箭兵都扮演着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 再说,我所有的兵也不过千余人,如果再将他们分成三、四个兵种的话,那什么仗也不用打了。王坚好像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在听到我的命令后,什么也没说就照办了。王坚现在是我的剔将,这也是在我军中除了我之外最高的职位。我并不担心别人以为我以权谋私,因为王坚的考核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我也知道王坚是个很历害的角色,所以便毫不犹豫地提拔了他。 我对军士们的训练与当初我对骁骑军的训练大同小异。清晨依然是长跑,由于在此之前已有一个月的长跑训练,所以这点倒是最轻松的一步。 早上的训练,我将原有的排演阵势改为了队列训练和站军姿,我觉得这点是必不可少的,这种训练除了能让部队有一个整齐的军容外,还可以培养低层军官在军士中的威信。试想在队列训练中,军官们可以像玩木偶一样任意地让军士向左转,向右转,若军士不照作便要受罚。这实际上就是在告诉军士们,他们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军官们的命令,没有任何尊严可讲。 下午的训练便是练习弓箭,这一次我采用了我当初练箭的方法,让他们在弓上挂两块青砖虚拉弓箭。这样做不但可以练习他们的腕力和腰力,还可以使他们的手在用力拉弓时不会颤抖,这些都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弓箭手所必须的。 为了更好的训练他们,我还向孟珙要了包括李教头在内的五十余名用弓好手。他们除了指导军士们的拉弓动作外,还充作执法团。如果哪些军士稍有放松,待侯他们的只有鞭子。练兵是没有仁慈可以讲的,平时多流汗,战时自然就少流血。 ****** “末将参见郑统领。”这日一早,我刚走到校场,王坚便走上前来对我抱拳施礼。这家伙一到正规训练的时侯,对我的态度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看不到他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 “免礼。”我以军人特有的口吻严肃地对王坚说道:“王将军,新兵们的训练都进行得怎样了?” “回郑统领。一切都按照统领的安排顺利进行,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看着王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由奇怪地问道。 “回统领,其它的一切都好,只不过弟兄们都觉得队列训练可以结束了,因为弟兄们都觉得他们已经走得够好了。”王坚有些心虚地望着我,其实他心里也正是这么想的。 “哦,才十余日就已经走得够好了吗?”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如此你便叫上两队弟兄,在校场中央挖一条过肩深的沟,然后再将弟兄们集合。” “遵命。”王坚轰然应道,虽然他不知道我这么做的用意,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 一条百余步长、一步宽的深沟很快便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很欣慰地看到军士们在挖沟时,四周并没有人在旁观看,甚至扭头往这边张望的人也极少。这么短的时间能有这样的效果也着实不易。 “弟兄们。”待众军士集合完毕,我对着眼前跃跃欲试的军士们大声喊道:“听说你们走队列已经走得够好了,现在便是我检验你们的时侯,你们有信心吗?” “有信心……”众军士高声叫道,叫声却有如一个人喊出的一般整齐。 “好!”我邪邪地一笑,对眼前这些个个斗志昂扬的军士叫道:“众军士听令……向左正……起步走……” 王坚满意地看着众军士以整齐划一的步伐向前走着,耳旁“刷……刷……”的脚步声听起来是那么的悦耳。这十余日来王坚可是切实做到了身体力行,为了能够给统领分忧,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的单人营帐,十余日来吃、住都和士兵们在一起。但他很快就知道了,原来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众军士走到深坑时,我并没有像他们想像的那样喊立正,走在最前排的军士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而后面的军士依然往前挤,霎时便有几名军士被挤下了深坑。原本整齐的队伍一下就乱成了一团,其中还间或着惊叫声和咒骂声。 这便是我想要的结果了,我笑着望着王坚说道:“王将军认为够了吗?” [奉献] 第四十三章 量角器 各位兄弟,不好意思。昨晚士兵喝多了些,中午赶了一章。每天一章的承诺还是守住了,好险。 —————— 两个月来的训练已使新兵营的军士们,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种威势。当初那条深沟依然横立在校场中央,只不过它再也不能成为军士们的障碍。当军士们走到这条沟时,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跨入沟中,让身后的战友踩着他们的肩膀前进,待全军走完后他们才爬上来跟上队伍,如此反复,那条深沟便有若不存在一般。 他们在虚拉弓箭训练上的成绩也十分喜人,青砖早已加到了三块,时间也由原来的一刻钟变为了两刻钟,双手颤抖的现象很快就消失了。 新兵们取得的成绩让我有些吃惊。我知道这和王坚的努力是分不开的,虽然私下里王坚还是像往常一样和我打闹,但我很容易就可以从他眼里看出了疲倦之色,真是难为这个家伙了。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士兵们进步得如此之快,却跟我也有很大的关系。在士兵的眼中,他们从没想到一个统领竟会天天到校场观察、指导他们训练,也没想到统领会在晚上和他们像兄弟一样谈心,更没想到统领会在深夜里给他们盖被子。而我一直觉得我所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当时的我并没将这些当作是一种负担,甚至我还很喜欢这样做。每当我和他们谈心时,我就想起我以前的战友;每当我给他们盖上被子时,我就会想起我们的指导员…… 因为他们的进步,所以我在几天前便对他们展开了每二阶段的训练。队列训练变成了每天早上半个时辰的常规训练。早晨的其它时间则用来练习刀法,练习刀法是为了防止敌人近身时,军士们不至于没有一点反击的能力,所以弓箭兵的标准装备里就有一把腰刀。对于练习刀法,我就只能任凭李教头他们去折腾了。飞刀我是会,但是大刀嘛,我就用不着在那些高手面前耍弄了。呵呵,如果时间允许,教教他们飞刀也不错。 下午的虚拉弓箭就变成了射箭训练,射箭训练分为散射和齐射。 散射是练习个人的箭法,主要是增加准确性和射程的训练。军士们在两个月的挂砖虚拉后,惊奇地发现他们无论是在准确性还是射程方面都有了很大的飞跃。这个发现再一次将军士们的情绪推向了一个高峰。也正因为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和兴趣,射箭很快就成为军士们体息时的一个主要娱乐项目。 与散射不同,齐射是在军队集团作战时使用的,在这个时侯千万不要相信散射。打个比方说,就算已方部队人人都是神射手,也有可能全都瞄准了同一个敌人,最后一轮箭雨下来,只是将一名敌人射成了刺猬。所以在这时侯准确性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弓箭发射的角度和力量要一致,这样射出的箭才会均匀,从而造成大的杀伤力。 针对这点,我制作出了简易的量角器来辅助训练,这种量角器只是将一片半圆的木块均分为十八份,每份十度。然后将这种量角器固定在弓的中央,再加上一条绑着石子的细丝。有了这种装置,军士们就可以轻易地读出他们举弓的角度。当然,这个东西是绝不能带上战场的,我用这个东西的目的,是希望有朝一日,他们在没有这种装置的情况下,也能够精确地掌握零度至九十度这十个度数的位置。另外还有一个很特殊很重要的度数——四十五度,因为以这个角度射出的箭是射得最远的。 于是乎,军士们在练习齐射时,校场上便会传来教头们喊声:“十度……四十五度……”教头们每喊完一个度数,士兵们便会做好射击动作,接着教头便会一一检查他们的角度是否准确,并给予纠正。 “郑统领。”我走在校场边巡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啊,属下参见孟将军。”我回身见是孟珙,连忙对着他抱拳施礼,对于孟珙除了佩服之外,还有真心的感激。若不是他,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 “郑统领无需多礼。”孟珙此时满面感慨之色,苦笑着对我说道:“唉,孟珙现在终于见识到郑统领的本事了。枉我孟珙征战十余年,自以为练兵征战无一不精,直到今日见到郑统领练兵,才知道我孟珙只不过是一井底之蛙而已。” “孟将军过奖了。”我忙施礼道:“属下这点雕虫小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却让将军见笑了。” “郑统领过谦了。”孟珙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当初我听到军士们谈论郑统领的练兵方法时,还颇不以为然。却没想到才两月的时间,新兵营的军容比起忠顺军也不遑多让。直到我听说郑统领又以‘量角器’给新兵练齐射,这才忍不住前来观看,一见之下却让我大吃一惊,这些军士举弓角度之齐已与忠顺军中的弓箭兵不相上下了。唉,余将军所言果然不虚,郑统领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孟某佩服。” “将军如此看重属下,确是让属下汗颜。”我心中暗叫惭愧,就算是神仙,也没有办法在两个月的时间赶上忠顺军的老兵。新兵营的军士们之所以会有这么齐的举弓角度,完全是因为有“量角器”的较正,若是撤下了“量角器”,那又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呵呵,难得郑统领如此谦虚。”孟珙尴尬地一笑道:“其实孟珙此次来,却是来向郑统领讨要一个‘量角器’,好让‘忠顺军’也……” 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望着正窘迫着的孟珙,我不禁浣尔。这个孟珙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是何等的英雄气慨,可是此时的他却像是个贪吃的小孩正在向我讨吃食,人人都说名将都是很有性格的,看来此话果真不假。 “将军见外了。”我强忍着笑意抱拳低头说道:“将军对‘量角器’有兴趣,属下自当奉上,而且属下还会详细地给将军讲解制作方法和使用方法。此物制作使用都很简单,不出几日‘忠顺军’的弓箭兵就可以人手一个了。” “啊,那太好了。”闻言孟珙兴奋地说道:“我还要把这东西装到驽车上,那以后便是普通的兵士,也可以操纵驽车了,而且准头还可以大幅度的提升。” 啊,我怎么没想到,名将果然就是名将。 [奉献] 第四十四章 奔赴前线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点缀着几棵黑漆漆的树干,十月的秋风吹走了老树上的最后一点绿色,光秃秃的树枝像几支垂死挣扎的手,无力地伸向天空。偶而飞过的几片落叶,却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一样随风飘零。 耶律楚材站在马车前默默地等着,他在等着一个人,他迫切地想见到的一个人。微寒的秋风吹起了长须轻轻拂过他的面孔,他那双充满睿智的眼睛时不时地眺向远方。 身旁五百余名待卫警惕地望着周围。虽然耶律楚材并不是蒙古人,但这些蒙古待卫都知道耶律楚材对蒙古帝国的重要性。同时他们也对耶律楚材此次的行为感到不解,身为蒙古的丞相,却还要亲自出来迎接宋军。宋军上次背信弃义,没有出兵助他们攻打汴京,至使他们只能无功而返。这次他们已成功地将金国皇帝围困在蔡州,眼看蔡州指日可破了,却还要让那些宋军前来捡现成的好处。真不明白丞相为什么还会那么期待宋军的到来。据说这次宋军领军的是宋国名将孟珙,莫不是丞相起了爱才之心? ****** 宋军自南宋以来,便习惯以前、中、后三军行军。前军的一般是精锐之师,他们的任务是扫清一切前进的障碍,除了开路和搭桥外,更重要的是扫清流寇和敌人的埋伏。中军是大队人马和随军粮草,后军则是殿后部队,主要是防止敌人从后面偷袭。 我所统领的千余名新兵营军士此次担任着前军的任务。孟珙的意图很明显,他想让我们多得到些实战训练。他并不担心我们完不成任务,因为枣阳至蔡州一路平原,根本无需开路搭桥,一路上除了几十个流寇给军士们练箭外,我们就再也没有其它的事可做了。 只是孟珙不知道的是,他的苦心安排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多余的,因为新兵营的军士早已得到足够多的实战训练了。 我早就知道我们要面临的是蔡州之战,也知道在此战中死于巷战的人要比死于攻城的人还多,所以我对新兵的第三阶段训练便是巷战模拟训练。为此我在野外选择了一个无人的村庄做为军士们集训的地点,在宋、金交战地带,这样的村庄多得数不胜数。我选择了其中一个稍大的村庄,对其稍加改造,再加上一些由人控制的活动木像,便构成了一个理想的模拟战场。在这里,新兵们学到了如何对付隐藏在各个角落的敌人。 两个月的实战模拟训练后,我便让他们走上了战场。我心里很清楚,一支没有经过战火和鲜血磨练的部队,是不可能成为一支合格的部队的。我们的目标是邓、唐两州城外的金军骑哨,这两州离枣阳近,我们骑马的话,完全可以在一晚走个来回。骑哨也称作“夜不归”,“夜不归”是为了防止敌军夜袭的,他们一般是百人一队的在城外几里处巡逻。这就给了我们很好的练兵机会,我们有时袭击邓州,有时也袭击唐州,每次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消灭掉一两支骑哨后便全身而退。 为此我们还学会了骑马,虽然宋国缺马,但“忠顺军”不缺。这还多亏了孟珙的远见卓识,他在三年前便将战时俘获的战马分到百姓家供养,粮草由朝廷供给。所以“忠顺军”才能保持着每人一马的状态,这也是以后的抗蒙战争中,“忠顺军”能正面与蒙军对抗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我练兵期间,局势还是按照历史的轨迹不紧不慢地发展着。先是窝阔台围攻汴京,不过遭到了金军的顽强抵抗。蒙军不擅攻城,没有了宋国出兵协助,窝阔台只能用各种攻城器械对着汴京狂轰一个月后无功而返。而后完颜守绪便派人向蒙古求和,窝阔台自然不会答应,灭金向来是蒙古人的头等大事,同时也是成吉思汗的遗训,窝阔台若是答应了求和,那他恐怕连大汗也没得当了,所以完颜守绪的这种做法注定是自取其辱。绍定四年九月,窝阔台命塔察尔部率八万大军再次攻金。因为汴京残破,所以完颜守绪不得已逃至蔡州,却被随后赶至的蒙军团团围困。 老天真是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当初我在三峰山煞费苦心救出的“忠孝军”,此时却是我的敌人。反观我来到这时空一年多的历程,表面看起来我是胜利者,其实却是失败者。我胜利是因为我成功地保住了小命,失败则是因为我无法改变历史潮流。包括这次也一样,我还是身不由已地参与了这场灭金之战。 马蹄轰响,千余人马排着五纵队形整齐地奔跑在宽敞的平原上。新兵们的骑术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得到提升的,现在的他们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骑在马上的步兵,所幸此战并不需要他们的骑术。看着他们一张张因痛苦而抽搐的脸,我知道他们更希望下来走路。少有骑马的他们,几天的急行军已让他们大腿内侧血肉模糊。只是这几个月的训练已经让他们学会了忍耐,所以这千余人至今还是没有吭一声。 突然,远处有一群人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我首先想到的那些应该是前来迎接我们的蒙古军士。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便转身对着身后的众骑兵伸出了双臂,同时手掌左右向下摆动。这是特种部队的专用手语,军士们很快就根据我的指令取出弓箭,排成了v字队型前进。 ****** 来了,耶律楚材看着远远奔驰而来的骑兵,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却不知我想见的那个人有没有在他们中间。”耶律楚材喃喃自语地对自己说道。 [奉献] 第四十五章 耶律楚材 支持一下新书:美女作者“柒哚”的大作——灰姑娘的红舞鞋。书号:70949 ———————— “前面的蒙军可是前来迎接宋军的?”当两军相距不过百步时,我便对着那群蒙军大声喊道。我对蒙军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是以说话也没什么好语气。 “正是。”一位美髯垂胸,眼睛碧蓝的契丹人笑着对着我说道:“我等正是前来迎接宋军的,还请将军放心。” “嗯。”我巡视了一遍面前的蒙古军士,见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便举手对着身后的军士打了个手势。众军士便收起了弓箭,“呼啦”一声跃下马来,排着整齐的队形向蒙军走去。 几个月的艰苦训练,已经让新兵营的军士们习惯于每时每刻都保持着队形,这对他们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在耶律楚材和蒙古军士的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蒙军向来以为宋军的素质差,如今一见之下却马上推翻了以前的结论。特别是耶律楚材,他从未见过像我这种不用说话,而用手势来发号施令的。博学的耶律楚材很快就明白了这手势的意义,不由得又惊又奇地望着我。 “敢问这位将军尊姓大名。”耶律楚材待我走近后,对着我抱拳问道。 “在下‘忠顺军’统领郑强。”我不冷不热地回答道,此时我才发现面前这个“翻译”与以前见到的吴潜有些区别,这个“翻译”身边的蒙古人好像是在保护他的。这让我很快就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绝不简单。 “唔,你就是那个一招便杀死了石抹也台的郑强。”耶律楚材闻言兴奋地说道:“本相耶律楚材,在此恭侯郑统领大驾多时了。” “你就是耶律楚材?”听到了这个“翻译”的自我介绍,我不禁一阵头晕目眩。他就是一代名相耶律楚材?相传这耶律楚材生平无书不读,学问很渊博,尤其精通佛教内典,对于术数黄老等学说也很有研究。以至于成吉思汗在行军之前,每次都要请他占卜得失,想不到这样一位传说中的“仙人”,此刻便站在我的面前。 当然,我毕竟还是受过十几年科学教育的,自然不会相信耶律楚材会占卜之说。成吉思汗之所以会重用耶律楚材,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成吉思汗虽然能征服很多文明地区,但却不会治理。这使得他不得不重用有较高文化素质的耶律楚材。 而这个耶律楚材对汉人的贡献也是不可忽视的。蒙元开国时,统治者曾提出杀光汉人,把所有的汉地都变成牧场的政策。但在耶律楚材的委婉的劝说之下,他们才取消了这个动议。这也使得汉族免遭灭族之祸,最终得以保存了半数的汉人。 想到这里,我收起了原先的轻漫之心,对着耶律楚材施礼道:“郑强不知耶律丞相亲自前来迎接,适才多有得罪,还请丞相见谅。” “郑统领不必多礼。”耶律楚材见此忙扶住我的双肩说道:“其实本相并不是前来迎接宋军的,而是专程来此迎接郑统领的。” “迎接我?”闻言我不禁愕然,一个个问号像灯泡一样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 蔡州素有“天中”之称,它之所以会被称作“天中”,是因为蔡州城内有一座“无影塔”,相传此塔为北宋僧人所建,塔的平面呈六角形,共九层。每年的夏至中午时分,太阳直射该塔,塔的周围看不到影子。是以人们便认为蔡州地处“天中”。 此时这座“天中”之城却是被蒙军围在当中。到现在为止,蒙军已将蔡州围困了整整两个月,他们在蔡州四面用土、石、木头筑起了保垒。利用这些保垒,他们内围蔡州,外阻援军,已作了长久围城的打算。 自古围城最忌“闷围”,因为若是围城之兵什么也不做,时日一久士气便会下降,所以大凡围城者就算明知攻不上城去,也要三天两头的来一次小规模的攻城动作。这实际上就是用人命来保持军队的士气。而从蔡州城墙大大小小的坑洞和漆黑的血迹来看,这两个月来,蒙军显然也是这样做的。 我带着王坚等人,随着耶律楚材来到了城南的蒙军驻地,据耶律楚材说,这片驻地将让给宋军驻防,只要中军一到,蒙军便会从这里撤出。我粗略地观察了一下这附近的地势,不禁为耶律楚材的智慧所叹服。这附近的地势起伏不平,不利于骑军冲锋,耶律楚材显然是根据宋军不擅骑兵的特点才这样安排的。 “郑统领。”此时耶律楚材已走到了一个大帐前,他回身对我抱拳说道:“本相想与统领单独说几句话,不知统领是否方便?” “当然。”我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下来,耶律楚材没有对付我的理由。所以我举手制止了王坚等人的动作,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们说道:“你们在外面侯着,没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是。”王坚等人无奈地应声,现在的他们都知道什么才是一个军人的天职。 “郑统领莫怪。”耶律楚材进帐摒退下人后,便转身对我说道:“本相这么做没有恶意,本相只是想知道一件事,还望郑统领能够坦诚告之。” “丞相请讲,郑强自当知无不言。” “如此本相就不客气了。”耶律楚材笑了笑,然后用他那双碧蓝的眼晴紧紧地盯着我说道:“本相想知道郑统领是不是就是郑言。” “啊,丞相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闻言我大吃一惊,知道已无法瞒过耶律楚材,不禁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你果然就是郑言。郑统领请受耶律楚材一拜。”耶律楚材见我承认,纳头便拜。 我慌忙将他扶住,不解地问道:“郑言自认与丞相素未谋面,丞相为何如此?丞相莫不是认错人了?” “郑统领有所不知。”耶律楚材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对着我说道:“统领可曾记得救过一名叫耶律善材的金将,那便是家兄。” [奉献] 第四十六章 要求 “啊,原来耶律善材真的是你的兄弟。”闻言我马上想起了我逃出金国时救的那个金将。 “但是,为什么丞相出仕蒙古,而令兄却出仕金国呢?”我疑惑地问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耶律楚材长叹一声道:“十余年前蒙军攻破燕京,我与家人失散,最终也没能逃出城去。所幸当时楚材已小有名气,蒙人却也没伤我性命,只是将我掳去。后来又得成吉思汗于大漠召见,并受到赏识和重用,这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哦,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们兄弟二人会分仕蒙、金两个敌对之国了,不过如今丞相兄弟二人岂不是要刀兵相见。” “却已没有刀兵相见的机会了。”耶律楚材闻言苦笑一声道:“家兄已于半月前自尽身亡了。” “啊,怎会如此?”闻言我大惊问道。 “此事皆由本相而起。”耶律楚材凄然道:“当年楚材无奈之下投身蒙军,却没考虑到身处金境的亲眷。楚材出仕蒙古,则身在金境的亲眷必将受到牵连。当楚材想及此事时,却是木已成舟,楚材便是自杀谢罪也于事无补了。所幸家兄挺身而出出仕金国,这才挽救家人于水火之中,免了楚材不孝、不义的千古骂名。只是家兄本来无意为官,此次出仕却是不得以而为之,这让楚材一直觉得对不住家兄。所以此次蔡州之战楚材便迫不及待地随军而来,为的便是家兄与家人的安危,却没想到反倒害死了家兄。” 耶律楚材此时已是双眼微红,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蒙军围困蔡州之后,我便立即派出使者与完颜守绪交涉,让他放出亲眷。条件便是城破之后,蒙军不伤蔡州百姓一分一毫,否则将一个不留。这完颜守绪也不愧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他很快便答应了。只是……唉!” 听到这里我不禁觉得奇怪,这样事情不就圆满解决了吗?那耶律善材又怎么会死呢?不过奇怪归奇怪,我知道故事还有下文,所以也没有出声打断他。 果然,过了一会儿耶律楚材摇着头接着说道:“让楚材想不到的是,家兄性直刚烈,他将亲眷送出城后,却拒绝离城,他朝着完颜守绪所在的方向叩毕三个响头,便毅然投水自尽了。枉我和他做了这许多年的兄弟,却一点都不了解他。” 听完这个感人的故事,我不禁沉默了,耶律善材果然是一个铮铮硬汉,但我还是没办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按理说耶律善材他们不但契丹人,而且还是契丹皇族的后裔,以前灭了辽国的却是金人啊,他们理应恨金人才对,为什么还要对金国这么忠心呢?想来想去,我也没有办法想通这件事,最后只能归结为辽国被灭后,他们已没有了自已的国家,也不想再复国了,所以才会彻底地效忠别国,眼前的耶律楚材不也是对蒙古汗国鞠躬尽瘁吗? “郑统领。”我正想着,耶律楚材又对着我抱拳施礼道:“家兄自尽之前留下遗言,嘱我转告郑统领,说他最终还是有负郑统领所望,还是没有死在战场之上,郑统领的救命之恩他只有来生再报。不过这点楚材却可以为家兄达成心愿,郑统领可以向楚材提出一个要求,只要楚材能办得到了,楚材一定竭尽所能。还望郑统领成全,楚材也好以慰家兄在天之灵。” “丞相客气了。”见此我忙回礼道:“郑言当初救令兄并不是为了有所报答,丞相勿须放在心上。” “本相自然知道统领的高风亮节,但滴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如若统领不成全此事,楚材往后还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兄弟?还望统领成全。”说完耶律楚材跪地便拜。 我赶忙上前扶住,无奈地说道:“丞相勿须如此,郑言答应便是。” 耶律楚材闻言大喜起身道:“多谢统领成全,还请统领提出要求,楚材办完此事后,才敢直面家兄的灵位。” 要求?提什么要求呢?听到这话后我不禁大敢头疼,要耶律楚材降宋吗?耶律楚材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政治人才,但如果耶律楚材降了大宋,蒙古依然像历史一样灭宋呢?到时没有耶律楚材阻止蒙人灭汉,那我们汉人岂不是要遭灭族之祸?我可不敢冒这个险,何况就算我提了这个要求,耶律楚材也不一定会答应吧。到时他再和耶律善材一样来个自杀尽忠,那岂不是亏大了。倒不如继续让他呆在蒙古吧,这样就算我在这个时空打拼得满盘皆输,至少汉人也不至于被灭族了。 想到这里,我抬头对着耶律楚材说道:“郑言别无所求,但求丞相能够善待蒙古统辖区内的汉人。” 闻言耶律楚材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也一直在担心我提出要他降宋的要求,现在见我只是要求他善待汉人,不由得心头一宽,激动地点头说道:“郑统领果然是个真君子,楚材佩服。楚材在此立誓,从今往后穷尽楚材一生,也要尽我所能善待每一位汉人。若有违此誓,自遭天遣。” “丞相不必立此重誓,郑言又岂会信不过丞相。如此郑言便先行代天下的汉人谢过丞相了。”历史上的耶律楚材也确实是像他所立的誓言一样,穷尽一生都在尽力为汉人谋福。以至最后病死时,有人诬告他贪污,结果抄家除了琴阮十多张,以及古今书画、金石、遗文几千卷外,根本就没有任何财物。 二人正说间,帐外突然传来了震天的欢呼声。我们抢出帐外一看,却是孟珙的大军已到了,蒙军看着宋军运来一车车望不到尽头的粮草,个个兴奋得欢呼雀跃。 看着这些从不从事生产,以劫掠为生的蒙古军士,我心中暗骂了一声:“小样儿,总有一天要叫你们吐出来。” [奉献] 第四十七章 城防 由于“忠顺军”使用的是蒙军在城南已建好的驻地,所以并没发费多大的功夫便安顿了下来。孟珙一赶到此处,便雷厉风行地与塔察尔等蒙古高级将领讨论攻城事宜,当然,这种高级会议像我这样的统领是没份参加的,我也乐得不参加。因为我早就知道这场战的结果,对我来说这是一场没有挑战性的战争,我所要做的好像就是等待胜利。 “以前打过仗吗?”我随口对着坐在我身边的王坚问道,看着脚下丑陋的保垒,我忍不住又在心里鄙视了蒙军一下。 “打过,也可以说没打过。”王坚发了一会儿呆,双眼露出了些许痛苦之色,然后缓缓说道:“郑兄知道什么是奴隶兵吗?我以前就是,奴隶兵甚至连一件象样的兵器都没有,其实也无需什么兵器,因为奴隶兵的作用就是消耗敌人的弓箭、石灰、石头还有火油,有时侯还可以用来填充陷阱。我的父亲,他同我一起走上了战场,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用身体替我挡住了敌人的箭雨。他的鲜血喷得我满脸都是,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临走之前,恋恋不舍地看着我的最后一眼。” 说到这里王坚低下了头,但还是让我看到了几颗水珠滴到了石头上。我无言地拍了拍王坚的肩膀,我知道这位兄弟所受的苦难要比我能想像的要大得多,一切安慰的话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渺小和无力。 “郑兄,现在我很满足。”过了一会儿王坚抬起头来望着我说道:“自从加入‘忠顺军’后,我才真正感觉到了我是一个人。特别是郑兄一直以兄弟待王坚,这让王坚十分感动。加入‘忠顺军’的这段日子,却是王坚最快乐的日子。我想,王坚的苦日子到头了,就算明天就战死沙场,王坚也无怨无悔了。” “你明天不会死的。”我扭头望向不远处的蔡州说道。我有点害怕直视王坚的眼神,因为我害怕他看出我心中的秘密——我知道他的命运。二十年后,他在钓鱼城保卫战中打死了蒙哥汗,立下不世功勋,却也正因为如此,奸相贾似道才嫉其大功将他害死。我知道他的苦日子还没有到头,二十余年后,一个更大的苦难正等着他,他将走到人生的尽头。我能改变这些事吗?要怎么改变呢?现在就去把目前只有十七、八岁的贾似道找出来杀掉?就算杀了这个贾似道,会不会又跑出另一个贾似道出来呢? “郑统领。”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只见身旁一个孟珙的近卫对我报拳说道:“孟将军请统领去商议要事。” ****** “众位将士。”孟珙待几位统领都到齐后,便高声说道:“适才本帅已同蒙古人商议妥当,趁这几日我军新到,蒙军士气高涨之时,将对蔡州发起全面的攻城之战。明日我军休整一日,后日辰时(七点到九点)攻城。众将士可有异议。” “并无异议……”众统领应道。 “如此甚好,众将士请看此图。”孟珙示意众人围聚在案边,然后指着案上的军事地图说道:“这张便是蔡州的城防图,蔡州分为内、外两城。外城共有九处城门,因蒙军不擅攻城,是以此战便由我军主攻,蒙军在其它三处分散金军兵力。我军攻破南门后不得往前推进,须沿着城墙迅速拿下其它城门引蒙军入城。然后再逼进内城,再次对内城形成合围之势。” 顿了顿,孟珙又接着说道:“根据蒙军近两月的观察,金军大慨的兵力部署是,孛术鲁娄室守东面,内族完颜承麟副之;乌古论镐守南面,元志副之;兀林答胡土守西面,蔡八兒副之;王山兒守北面,纥石烈柏寿副之;完颜哈达守东南,夹谷当哥副之;除完颜哈达部约三千余人外,其余各部均为万人左右。内城守军不详。” 闻言我心中暗自生疑,因为孟珙所报出的人名中有许多都是“忠孝军”中的将领,完颜哈达就不用说了,另外还有蔡八兒与王山兒。因为我与“忠孝军”相处也有一段时间,所以也知道这几个人是“忠孝军”中的将领。还有一些没有听过名字的,想必便是蔡州原有的驻军。如果是“忠孝军”与“蔡州军”守外城的话,那么移剌蒲阿的“和里军”想必就是守内城了,但这样的安排好像并不合理。众所周知内城要比外城难攻得多,因为内、外两城之间建筑繁多,大型的攻城器械,比如说“抛石机”在攻内城时就很难发挥它的作用,弓箭兵也很难在城下摆出阵形掩护攻城部队。若我是完颜守绪,我就会让“和里军”与“蔡州军”一同守外城,而把精锐的“忠孝军”安排在内城。因为在“抛石机”、“驽车”等远程器械的攻击下,精锐部队与普通部队实际上是差不多的。它们的区别只有在已方步兵强攻城墙时才能体现出来。 但这丝疑虑很快就被我打消了,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早就认为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从历史知识中我知道,这场战除了宋、蒙联军在巷战中死的人多了点外,其中没有任何曲折。 “郑统领可有疑问吗?”孟珙见我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出声问道。 “哦,没有疑问。”我忙回答道:“只是……郑强建议我军除了攻城必须的云梯、驽车和抛石机外,其余攻城器械和火器一慨不用。” “这又是为何?”身旁众人疑惑不解地望着我道:“如此我军岂不是要多了许多伤亡?” “将军明鉴。”我望了一眼周围疑惑的眼光说道:“郑强以为蒙军此次与我军联合另有所图,那便是想学习我们如何使用攻城器械。所以郑强认为现在多些伤亡还是值得的。” “有理。”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奉献] 第四十八章 蔡州之战(1) 两日后的凌晨,孟珙帐内。 “以三声号炮为令,‘邓军’、“唐军”为先锋,弓箭手掩护,‘新兵营’与‘蔡军’为策应,全面攻城。” “是……”众人轰然应声出帐。 策应?也就是说殿后了,以“蔡军”做策应还无可厚非,因为“蔡军”对蔡州城内的环境比较熟悉,保存他们的实力便可以在巷战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但要我的“新兵营”也作为策应,归根结底还是孟珙不相信我可以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批强兵,或是他认为“新兵营”的实战经验还不够。我心里虽有些不舒服,但我也没有出声反对或是表达自己的不满,那不是一个军人应该做的事。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照在城外的空地上,地面像血一样的红彤彤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抛石机”等大型攻城器械被拖动时的“轰轰”声,还有士兵走动时甲片互撞的“沙沙”声。简陋的保垒前整整齐齐地站满了“忠顺军”的军士,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惊慌,却有少许的兴奋。他们确实有高兴的理由,宿敌金国也许就要在此战中灭亡了,也许他们还会想着,此战过后战争就会结束了吧,以后就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吧。 我带着王坚等人抢先排在了蔡军的前面,呵呵,在前面应该也能捡几个漏网的吧,而且在接下来的巷战里,越在前面对手自然也就越多,到时我倒要让孟珙看看,我这批专门针对巷战训练出来的强兵。 “郑统领。”还不等我军列好队,一位身着军官盔甲的军士便跑来拦住我道:“孟将军有令,‘新兵营’的军士必须在‘蔡军’后面列队。” 靠,不会这样吧。我认出那位军士正是“蔡军”统领李程,知道此话定然不假。好你个孟珙,连这点都不放过,算你狠。我郁闷地带着同样憋气的“新兵营”军士站到了队列后,看来我们是彻底地被当作花瓶给摆设起来了。 此时各种“投石车”、“驽车”都已准备就绪,每架“投石车”后都堆着像一座小山一样的巨石。“驽车”则已上好了驽箭,旁边还堆着一堆手臂粗的驽箭。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陈列在阵前,有如一辆辆整装待发战车。大地一片沉寂,就连蔡州城墙上的彩旗也失去了摇摆的兴趣。只有城墙上小鸟偶尔传来的几声的叫声,才能证明地球依然在转动。 “轰……轰……轰……”久违的炮声终于来了。“放……”炮音刚落,一个沙哑声音便抢入众人的耳朵。霎时“抛石机”、“驽车”一阵乱响,巨石、巨箭带着啸声,像漫天的蝗虫一样往蔡州城飞奔而去。这些巨石、巨箭的阴影飞快地越过了前面的军士和城墙前的空地,然后狠狠地撞在高耸的城墙上。大地一片震动,有如千万匹烈马同时狠踏着脚下的大地。(cut,导演一声惨叫,摄影机被震坏了,呵呵,忍不住yy一句,士兵憋了好久了。)没有惨叫,也没有呻吟,因为人的叫声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太渺小了,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展望远处,也到处都是凌空而起的巨石,想必另外三面的蒙军也同时开始了远程轰击。但是效果显然没有这里的好,因为宋国的攻城器械向来是最先进的,宋国现在使用的便是自发研制的也是当世最先进的“独脚旋风炮”和“三弓驽车”“独脚旋风炮”之所以会称为“独脚旋风炮”,那是因为它抛石的顶端是用一根巨木顶在底座上的,便像一个独脚一般,这样的好处便是,不用移动“抛石机”,只需一人旋转装在那根巨木上的握柄,便可轻松地改变“抛石机”的攻击方向。这种“抛石机”特别是在对付机动性强的骑兵有很大的优势,它可以轻松地根据骑兵的方向而改变攻击方向。 这种“独脚旋风炮”还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单梢的,就是独脚上只顶着一根抛石梢,这种是由一百人拖拽,一人定向,发石虽少但射程远,可达两百余步。另一种是多梢的,顶端有多根抛石梢,每根由四十人左右拖拽,两人定向,每次可发多石,但射程近,只能达到七十余步,但这种抛石机最多可达七梢,可同时发射七石,毫无疑问是破敌步兵盾阵和骑兵冲锋的利器。 而此次前来蔡州是为了攻城,所以孟珙带的全是单梢的“独脚旋风炮”,只见一名军士将一个三十余斤重的石头放上了抛石梢,百余人便一齐用力猛扯连在抛石梢上的粗绳,接着巨石便呼啸而去,然后便是一声闷响,城墙处碎石四溅,血肉横飞。 而金军的城墙上偶尔也会发出几颗巨石,但是他们的抛石机显然没有这么先进,方向单一不说,巨石根本就打不到宋军的阵营,那些巨石只是在阵前的空地上多了几个土坑而已。 其实宋国的先进装备还不只这些,因为孟珙采纳了我前两天的提议,所以火器一慨不用。目前宋国最主要的火器便是火炮和火箭。火炮威力虽大,但是准头太差,也太过娇气,在现在这时代却不实用。攻城火箭是用火yao的爆炸力来增强弓箭射程的一种箭,更是四处乱窜没有一点准头。火yao火球箭则主要是用来引火的,因为在箭枝上加了个火yao球,所以要求弓箭手靠城墙极近,这样很容易就被敌人的弓箭手射杀。所以除了火炮攻城时打角还有些用外,其它的火器虽然能发挥一定的作用,但效果都不是很理想。 我正想间,却不知何时大地已不再震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隆隆的鼓声。 “杀……”众军士一声大喊,推着云梯,折叠桥和尖头木驴往城墙攻去。 [奉献] 第四十九章 蔡州之战(2) 古代攻城时,面对高耸的城墙,只有三个选择,一:挖掘地道。二:想办法超越十几公尺高的城墙。三:面对面地破坏城墙。而此次宋军采用的便是最常用的第二种方法,利用攻城器械超越城墙;而蒙军则是用第三种,破坏城墙。史上的蔡州之战,宋军之所以会比蒙军更早地攻上城墙,便是因为蒙军硬是将城墙凿了三个大洞才攻了进去。唉,真是野蛮得让人受不了。 阵前的“忠顺军”军士簇拥着成百上千个攻城器械,缓缓向蔡州逼近。走在最前面的是折叠桥,折叠桥是由两段桥面折叠在一起,用来快速渡护城河的一种填壕桥。它上面有“绞车”装置,可以自由地控制俯仰度,使它能适应不同宽度的护城河。 每个折叠桥后面都紧跟着几十名填壕兵,他们的任务是将折叠桥推至护城河,然后将折叠桥在护城河上展开。在前进时填壕兵还可以依靠斜立的那一段桥面作掩护,但在完成任务时,他们将完全暴露在敌人弓箭手的面前。所以很无奈的是,对填壕兵来说,完成任务差不多就意味着死亡。 在折叠桥后便是云梯和木驴。 宋朝时的云梯绝不是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只需城上的守兵用两根衣叉就可捅翻的梯子。这种云梯下设车轮和掩体,形状有如活动的房屋,内可藏兵三十余人。掩体上面设有一个折叠的梯子,梯子的末端装有铁勾便于勾住城墙。看起来颇像现代的消防车。(作品相关内附图) 而尖头木驴则比较简单,它像一个加了轮子的三角房顶,内可藏兵十余人。因为他的头是尖的,所以就算是被城上飞来的石块砸中,也能分散石块的力量将其滑向一边。 大量的刀盾手躲在云梯和木驴里平稳地向前推进着。其它的刀盾手和弓箭手则保持着阵形紧跟在四周。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二战时,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向前推进的情景。这才是战争嘛,哪会像平时在电视里看到的,攻城前没有远程火力打击,攻城时一大群人扛着几把破梯子就往城墙上攻。用那种梯子攻城,再多的兵还不是找死。 战车群很快便进入了敌人“抛石机”的射程,不过显然在经过“忠顺军”远程武器的打击后,金军所剩的抛石机已经不多了。所以城墙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十余颗巨石飞射而出,大多巨石砸在泥土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偶尔一两颗巨石砸中战车,便发出一阵木块碎裂的声音和惨叫声,接着便有几个满身鲜血的军士从残破的战车里爬了出来。 还能行动的,便自觉地跟在前面的战车后,不能行动的也不呼救,兀自呆在原地自行处理着伤口。身旁的战友一个个经过他们身旁,却也没有人过去帮他们一把,也没有人会把他们抢回营急救。因为“忠顺军”中有一个不近人情的规矩,便是战斗没有结束,任何人都不准离开战场,否则以逃兵论处。 此时战车群已进入了金军弓箭的射程,城头上突然冒出了一排排的弓箭,随着一声令下,瞬时万箭齐发,破空之声过后便是一片炒豆般的“夺夺”之声。但攻城部队在战车和盾牌的掩护下伤亡极少,只有少数几个被流箭射中。 见此“忠顺军”的军士一声发喊,加快速度往城墙攻去。特别是弓箭兵,因为敌人处于高位,所以双方射程不可以道理计。所以弓箭兵们此时也顾不上安危,以最快的速度跑近城墙开始了反击。霎时满天都是来来往往的箭枝,弓弦声、破空声不断,我甚至还能听到双方箭枝在空中对撞的“咔嚓”声,这其中还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由于金军在城墙高处,而且还有女头墙掩护,所以弓箭对金军的伤害极其有限。而随着距离不断的拉近,“忠顺军”的军士便越来越多地暴露在金军弓箭的射程之下,伤亡也随之增大。伤亡最重的当属担任掩护任务的弓箭兵,他们没有盾牌,在仰角过大的情况下,战车也不能给他们掩护,对于居高临下的敌人,他们好像只是些会移动的靶子。但他们还是坚定地拉开弓箭顽强地反抗着,虽然他们知道双方的伤亡完全不成比例。 待战车又前进一段路程时,城墙上又射下了不少火箭,这些火箭上都绑着油布,射在木制的战车上如不迅速扑灭的话,火势很快就会蔓延开来。但“忠顺军”的军士显然早有准备,只要哪个战车着火,战车里便钻出几个军士,提着早已准备好的泥浆和水袋,三两下便把火扑灭了。 而冲在最前面的填壕兵此时很不幸地成为金军弓箭手的攻击重点。“折叠桥”每前进一步,便会传来几声凄历的惨叫。以至于在“折叠桥”后面,很快便形成了一条血肉搭成的红色小路。 终于,“折叠桥”冲到了护城河边上,一位军官兴奋地大叫道:“砍……”他的命令还没发出,一支箭矢便无情地插入了他的胸膛。但在临死前,他还是很欣慰地看到了士兵们执行了他的命令。 填壕兵们一刀砍断了绑住上半段桥身的绳索,然后摇动“绞车”,调好延伸桥面的俯仰度,再迅速插上“销轴”固定好两个桥面,最后再将“折叠桥”往护城河里用力一推,一座壕桥就顺利地架上了护城河。 虽然在此其间有无数的填壕兵被弓箭夺去了生命,但这些填壕兵显然在战前已经过了无数次的训练,他们的动作十分娴熟,一瞬间便有十余座“折叠桥”成功地架上了护城河。同时“忠顺军”的弓箭手也加快了他们的攻击频率,他们成功地掩护着幸存的填壕兵将剩余的折叠桥全都架上了护城河。不多时,在箭来箭往中,护城河上便铺满了一座座鲜血淋淋的折叠桥。 [奉献] 第五十章 蔡州之战(3) 见填壕成功,最靠近城门的几十辆“尖头木驴车”中迅速抢出几百个手持长枪、轴木的军士,他们冒着箭雨熟练地将长枪穿插在轴木中,然后一排排地斜立在城门的不远处。这就是拒马枪,如果攻城部队在登梯攻城时,城内突然冲出一队骑兵来,那将是攻城部队的噩梦。而拒马枪则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一切准备就绪,身后的云梯不断地调整着位置,对准前面刚架好的“折叠桥”,然后一字排开地等待着。他们在等着其它云梯调整好位置,云梯战术是不可能以单梯作战的,如果以单梯作战,就算再多的攻城兵也会轻易地被敌人消灭掉。所以云梯战术讲究的是尽可能多的云梯同一时间架上城墙,攻城兵同一时间爬上云梯攻上城去,这样才可以尽最大的可能减少已方的伤亡,同时也只有这样才能对城墙上的敌人造成有效的进攻。 “上……”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上百架云梯同时冲向城墙,在一阵令人齿痒的“咯吱”声后,云梯末端的勾子成功地勾住了城墙上的女头墙。藏在云梯和木驴内的刀牌手欢呼一声冲出战车,争先恐后地往云梯上冲去。 “杀……”震天的喊杀声,宋军有如潮水般地顺着云梯向城墙上涌去。由于云梯的斜度较小,而且云梯上用于踩踏的横杆面积也很大,所以宋军可以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沿梯而上。 面对这些刀牌兵,弓箭的作用反而不大,所以城墙上射下的箭枝一瞬间就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巨石、石灰、火油、还有滚木。这些武器显然对登梯的部队十分有效,每一个巨石砸下,便会带走好几条生命;每一个滚木滚下,便有几名军士随之摔落地面;每一桶火油洒下,便会有几名军士惨叫地成为火人。 但是面对死亡“忠顺军”的军士们毫不畏惧,巨石带着惊人的速度从天而降,只见一位军士毫不犹豫地举起盾牌加快速度往巨石迎了上去。他知道自己越往上,巨石对自己造成的冲击力便越小。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挡住这颗高速运动的巨石,但至少可以减缓它的速度,身后的战友便可以将它挡住。 面对顺着云梯滚下的巨木,一位军士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它的轨迹,他将盾牌斜插在云梯的两个横杆之间,然后用肩膀扛住。滚木“空”的一声重重地撞在盾牌之上,然后失去平衡腾空而起。随着滚木一同飞起的,还有一颗圆睁着双目的人头。而那具尸身,却依然死死地顶着盾牌…… 望着从天而降的火油,他们没有退宿,一位军士不知哪来的勇气奋力往上冲去。在被燃成一个火球后,他还不懈地往上爬着,他想在临死前扑到城墙上的敌人,但在爬了一段距离后,烈火便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带着遗憾的眼神无奈地往城墙下跌落而去。身后赶上来的战友根本就无视云梯上的火焰,他要趁着云梯没有烧断之前冲上城去,为在火焰中的战友复仇。 对于城下的弓箭手,现在正是他们发挥箭术的关键时刻。为了能给刀牌手们让出更多的空间,弓箭手们都离城墙有一段距离,他们要透过城上洒下的石灰,准确地瞄准城墙上正往下投各种物品的金兵,他们知道现在每射杀一个敌人,便可以挽救好几条战友的生命。而那些抬着油锅的金兵无疑是他们最渴望的目标。 一位弓箭手瞄到了一张隐藏在油锅后的脸,他毫不犹豫地举弓放出了复仇之箭,然后满意地看着那个油锅打翻在地,城墙上霎间便燃起了一处火头。终于有一个机会了,那位弓箭手露出了成功的微笑,但很快便有一枝箭结束了他的笑容。 “杀……”云梯上的军士们狂吼一声,城墙上的火头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因为这个火头使得这个云梯暂时没有受到攻击,他们要趁着这个短暂的时间直冲而上,然后为他们身后的战友夺取一块立足的空间。 一名军士已趁此爬上了女头墙,他毫不犹豫地朝正燃烧着的火头扑了过去。当他冲出火堆后,他突然发现敌人的长枪就在眼前了,他没有举起盾牌。因为在这时侯只要有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停顿,身后战友的前进步伐便会被挡住。敌人也许也会因此而把他们重新赶回到云梯上。于是他毅然地挺起胸膛迎上枪尖,胸前的剧痛几乎让他室息,但他还是凭着强大的冲击力冲到了敌人的面前,一伸手便抱着敌人滚下了城墙。这样可以为身后的战友提供更多的空间。 “忠顺军”有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上了城墙的这个缺口,然后这个缺口很快就扩散到邻近的两个云梯,然后是另外一个…… 登上城墙后的“忠顺军”,有如上山的猛虎般的横冲直撞,他们左手盾牌左格右挡,右手腰刀猛劈猛砍。敌人一个个在他们眼前惨叫倒下,头颅一颗颗飞起,无头的尸身斜躺在城墙边,冒着热气的鲜血从断颈处顺着城墙直淌而下。 面对着这些群如狼似虎的“忠顺军”,金军早已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但他们还是不会选择投降,因为他们知道“忠顺军”是不留俘虏的。所以他们选择了逃跑,死亡的恐怖让他们早已忘了哪里才是下城墙的通道,他们只知道往“忠顺军”相反的方向狂奔。 于是冲上城墙的“忠顺军”便像赶鸭子一样,赶着越来越密集的金兵在城墙上奔走,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给落后的“鸭子”来上几刀。这其中还不乏有些想继续抵抗的金军,但在人流的冲击下,他们也情不自禁地随波逐流。 由于一路上不断有人加入“鸭子”的行列,平时宽阔的通道此时竟已变得捅挤不堪,以至于不断地有人被挤下城墙而发出了一声声凄历的惨叫。 这就是所谓的兵败如山倒了,我扭过头不忍再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没过多久,耳边便传来了一阵阵只有在地狱里才能听到的惨叫声…… [奉献] 第五十一章 蔡州之战(4)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蔡州南面的城墙在“忠顺军”的强大攻势下,前后不过三个时辰便土崩瓦解。而攻城战中若有一面城墙告破,其它的三面城墙马上就要面临着被围攻的危险。但是“忠孝军”也不愧是金国少有的劲旅,它在宋军还没来得及形成合围之势时,便以壁虎断尾的方式从容地撤走了大部份兵力。只是金国的“蔡州军”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们本身的素质决定了他们注定要在此战全军覆没。 我带领着“新兵营”的军士,缓缓地跟地孟珙后面走向蔡州城。城外余烟撩绕,各式攻城器械星罗棋布。城墙角下堆积如山的死尸让我的心胃一阵抽搐。绕是“忠顺军”身经百战,却也在此留下了两千余名勇士。由于他们多数是被巨石、滚木和火油攻击至死,所以死状凄惨,让人不忍目睹。就算久经战阵的我,也颇受不了这种悲壮的场面,而孟珙却好像见惯了这种架式,对此已毫无感觉。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身后的新兵营军士对此也没多大的反应,也许他们都是见惯了这些吧,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走进城内,满地的金军尸身和城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的尸身要比城外的还要多上几倍,只不过他们大多都是死在利器之下,死状并不恐怖,所以进入城内反而有了一种轻松之感。偶尔在城墙上还可以看见一些百姓装束的尸身,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妇女。我知道“忠顺军”是不会滥杀无辜百姓的,那么这些尸体存在的唯一解释,就是他们被武装起来参加了战斗。 金军不至于兵力空虚至此吧,我皱着眉头想道,我预想的巷战也并没有发生,这些事情让我心里很不安,但又抓不住其中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有参加战斗吗?也许是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孟珙的计划不是让我在此战中立功的吗?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又如何能够为自己平反,难道我还真要像贾似道那样,专抢别人的功劳不成? 宋、蒙联军顺利地进入了蔡州,大街之上空空荡荡的杳无人迹,百姓全都心惊胆战地躲在房里,他们就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一样,猜测着将会受到怎样的处置。但他们这次的运气显然很好,宋军虽对金军斩尽杀绝,对百姓却从来都是秋毫无犯;而蒙军则因为耶律楚材答应了完颜守绪,所以也不伤百姓的性命。但是蒙军一贯视财如命,所以一进城后,便四处破门大肆劫掠。霎时蔡州城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破门之声和百姓的惊叫声。但令人奇怪的是,那些蒙古军士若发现里面的百姓是汉人,便自觉地退了出来。 “哼。”孟珙见此冷哼了一声道:“这些靼子什么时侯学聪明了。” “也许他们是看在‘忠顺军’的面子上吧。”我心知这定是耶律楚材下的命令,否则以蒙人的野蛮和对宋人的轻视之心,他们才不会对汉人如此客气呢。但此事又不好明说,所以便对孟珙撒了个小谎道:“这些靼子肯定也不希望在金国被灭之前和我们起冲突的,毕竟这是自毁长城的事。” “嗯,有理。”孟珙点头回答道,但不久又苦笑地说道:“可叹这些尚未开化的靼子也知道这个道理,枉我大宋自称文明大国,自毁长城之事却累出不穷。” “将军。”闻言我知道孟珙又想起了我被通辑一事,不由感动地说道:“将军为了郑强的事,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不过……” 我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道:“不过郑强却是不会做夺人功劳之事,所以还请将军给郑强一个立功的机会。” “哈……”孟珙开怀大笑道:“我孟珙果然没有看错人,郑统领果然是个英雄好汉,不过郑统领放心,本帅自然会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而且还是一个大功。” 大功?闻言我不禁心生疑虑,若说此次攻金最大的功劳,无非便是完颜守绪,难道……难道孟珙是要让我攻打完颜守绪的御所? 想到这里,我心中立时便觉得有若吃了一只绿头大苍蝇一般难受。虽然我今天会被赵昀通辑,完全是因为完颜守绪的离间,但总的说起来完颜守绪对我还是不错的,他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是我的知已了。如今我却要利用他来为我平反。确切地说来,应该是利用他的尸体,因为史上的完颜守绪是自缢而死的。而且如果能够打到完颜守绪的御所,那也就是说攻城和巷战都结束了,攻打御所只是件轻而易举的事,那跟抢功劳又有什么区别? “唉……”想着想着我不自觉地长长叹了口气,但心中的郁闷却丝毫不减。 “呵呵。”孟珙见此靠近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郑统领到底是年轻气盛啊,不过统领用不着担心,机会还多着呢!一个不怕死的勇士我‘忠顺军’中比比皆是,但像郑统领如此睿智之人却是凤毛麟角。郑统领不是在三峰山一个雪崩之计便埋葬了四万蒙军吗?所以本帅是不会让郑统领去攻城的,一来是因为新兵营的军士实战经验不足,二来是想留着统领的有用之身,为大宋去对付那些更加强悍的蒙古靼子。到时就算统领不想打,我孟珙还不肯呢。” “谢将军。”我无奈地叹道,现在孟珙是最高长官,所以我也只好认了。只是这完颜守绪,难道还真是我将他逼死的? [奉献] 第五十二章 蔡州之战(5) 宋、蒙联军用了两天的时间,分批将粮食和攻城器械运进了蔡州外城。联军并不急于进攻内城,因为他们知道内城的金军正缺粮。他们之所以知道这点,是因为蒙军剖开了几十名金军的肚子,他们兴奋地在里面发现一些还未消化的树叶、草籽和少量的马肉。 所以孟珙和塔察尔一致认为无须再浪费力气进攻内城,他们相信只要再过十余日,联军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内城,然后再砍下完颜守绪的人头。 得到了金军缺粮的消息后,联军的每一个人都处在胜利前的亢奋状态。宋军的兴奋来自于际将解决多年的宿敌。灭了金国后,按蒙古的给出的条件,宋国就可以收复河南重回汴京,汴京是宋太祖赵匡胤选定的都城,所以收复汴京对宋国来说,意义非同小可。而且灭了金国还可以为徽、钦二帝复仇,宋国等着这扬眉吐气的一天,已经等了一个世纪了。 蒙军的兴奋之情也并不亚于宋军,蒙、金的世代仇恨不说,灭金还是成吉思汗的遗愿。更重要的是蒙古人都认为,他们唯一的大敌就是金国。只要灭了金国,那么这个世上马能跑到的地方,都将成为他们的牧场。所以蒙军的军士将他们在草原里的习惯也带到了蔡州,每当夜幕降临的时侯,他们就在宽敞的地方燃起篝火,然后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我也许是唯一一个没有好心情的人,两日来,我心中一直在为孟珙给我设计的“大功”耿耿于怀。每当我想起这个“大功”,我就会想到城外两千余战友捐躯的惨状。我觉得我就像是一个踩着他们的尸体,窍取他们战果的无耻小人。 “这样的事我也不做。”王坚坚决地说道:“我宁愿战死在城墙上,也不愿意今后在兄弟们的白眼中过日子。” “对,我也不干……”新兵营的其它军士也纷纷表明自己的立场。 于是我就来到了孟珙的大帐来为军士们请命,实际上我等这一刻也等了很久了。 “进攻完颜守绪的御所?”孟珙听完我的话,不解地望着我说道:“本帅好像并没有下这个命令吧。” “将军不是说,让郑强立个大功吗?”我疑惑地说道:“那么除了进攻完颜守绪的御所,取完颜守绪的性命,还会有哪个功劳比这更大呢?” “哦……”孟珙恍然大悟地笑了笑道:“郑统领误会了,本帅所说的功劳并非此事。何况进攻完颜守绪的御所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本帅又怎会让郑统领冒此大险呢。” 倒,难道还有比这更安全,而且功劳还更大的事? “也罢。”孟珙看着目瞪口呆的我笑道:“孟珙此时告诉郑统领知晓也无妨,横竖本帅已决定将此事交给郑统领做了,早晚也是要告知郑统领的。只是郑统领切记不可将此事张扬出去。” “属下遵命。”闻言我心中直泛苦水,不会又涉及到了什么政治阴谋。 “郑统领想必也知道徽、钦二帝是薨于金国的吧。”孟珙不此时已收起了笑脸,严肃地对我说道。 “自然知道。”闻言我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徽、钦二帝先后薨于金国,尸骨均被宋国以大量的黄金白银赎回,而后葬于临安。这不但是史书上的记载,而且也是当世百姓闲聊时,常提起的话题。据说二帝尸骨回临安时,百姓、官员一路哭迎。由于土壤所受泪水太多,所以二帝尸骨所经之地,至今寸草不生…… 我皱着眉头想着,这些事地球人都知道,为什么孟珙还要这样问呢? “嗯。”孟珙顿了顿接着说道:“郑统领的任务便是在蔡州之战后,抢在蒙人的前攻下汴京,取回在汴京皇城太庙中二帝的尸骨。” “什么?”闻言我大惊失色道:“宋国不是已将二帝的尸骨赎回了吗?” “郑统领有所不知。”孟珙满面愤恨地摇着头说道:“当初我们大宋的百姓却是被金贼给愚弄了,我们用真金白银换回的两副棺木是实,但徽、钦二帝的尸骨却不在里面。徽宗棺内只是一段朽木,钦宗棺内只有一个木灯檠。” “啊,当初不是说不敢惊忧二帝,而未开棺……”我话还未说完,心中却已将此事猜出了**分,便住口不说了。但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得出的结论,赵构应该不会懦弱到这个地步吧。 孟珙见我表情有异,知道我已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他无奈地摇头叹道:“郑统领想必已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当初二帝棺木初到临安时,高宗便暗中使人开棺验过,是已知晓二帝的尸骨并没有在里面,只是此事若张扬出去,朝廷将不得不与金国开战。其实本帅倒认为当时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因为若将此事宣扬出去,必将激起大宋爱国之士的抗金之心,到时群情激愤之下,又何愁金贼不灭。只可叹当时的朝廷只顾偏安一隅,无心开战,硬是将此事以‘不敢惊扰二帝为由’强压了下去。” 果然如此,我在心中长叹一声,我知道孟珙是为了顾全高宗的面子,才将赵构的懦弱说成了朝廷的懦弱。相传赵构因受到了金兵的惊吓,而成了第一个创“继发性阳痿”的皇帝,这种生理阳痿使赵构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一些雄性的特征,成了半个太监。这种生理上的缺陷也导致了他在人格上的自卑,也为他杀害了阳刚气十足的岳飞打下了基础。现在看来这些事情多半是真的。徽、钦二帝被掳时赵构不敢相救不说,明知金国归还的父、兄尸骨是假也不敢生张。这确是只有一个太监才会做的事了。 [奉献] 第五十三章 蔡州之战(6) “咣咣咣……” “着火啦……着火啦……” 宋、蒙联军进驻外城的第三夜,一阵让人心烦的铜锣声和呼喊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该死的蒙军。”我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这定是那些蒙军燃起篝火惹的事。但随后我便在空气中闻到了几丝硝石味,这让我意识到是我错怪了他们,这应该是有人故意纵火。 这个结论使我一个猛子从床上翻身而起,然后匆匆走到窗前推开木窗。展现在我眼前的景像让我大吃一惊。 蔡州城内已是火头四起,乱成一片,不少百姓在哭喊声中四处乱窜,“忠顺军”的军士则在忙着提水救火。但由于灭火工具简陋,大火还是趁着北风迅速向全城蔓延,火光照得蔡州红彤彤的一片。各种糟杂的声音交织在黑暗的苍穹下,其中还夹杂着火yao爆炸的巨响,每声爆炸后,便是火星四射,惊叫连连。更历害的是,在爆炸处的周围,很快就燃起了处处新火。 完颜守绪?见此情景我的脑海里首先闪过的便是他身影,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他。这些火头的位置是均匀地分布在蔡州外城内,他是想将整个外城都覆盖在火势之下。而且刚发现起火,火势便已达到了如此威势,显然完颜守绪早已命人在民房内夹杂了易燃易爆物。 好毒的计策,我早就应该想到不会这么容易就攻下蔡州的。完颜守绪所处的内城已被联军团团围住,他不可能派人从内城潜出纵火。那唯一的解释就是,金军假扮百姓藏在外城中,到如今趁宋、蒙联军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内城时,一举纵火作乱。完颜守绪倒是充分地利用了耶律楚材不屠城的承诺。 不好……粮仓要完了,想到这里我心中直泛苦水,若是粮仓被烧,八万余的宋、蒙联军便只有撤军的份,那么此次蔡州之战必将功亏一溃。 “郑统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后,门外传来了王坚的声音:“禀统领,外城着火,兄弟们已在外面准备妥当,请统领下令。” “嗯……”我匆匆地应了一声,一边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盔甲,一边对门外的王坚叫道:“传令下去,全体强行军,一刻钟之内赶到粮仓。” “是……”王坚显然也已经想到了粮仓会出事,所以应了一声后便匆匆领命而去。 宋军的临时粮仓设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庭院里,庭院的主人早在战前就逃走了。将粮仓设在庭院里的一个好处就是为了便于防火,周围的四面围墙将庭院与其它的民房很好地隔开,如此在出现火情之时,就不容易受到火灾的影响。而且万一火势蔓延进去,庭院中的人工湖也可以为灭火提供一个很方便的水源。“忠顺军”中负责粮草的伙头兵与辎重兵,也都有经过专门的防火、灭火训练,他们每次设下粮仓都会对粮仓做一些必要的防火措施,比如说将靠墙的竹子、树木砍倒等等。所以在一般情况下,火势想要蔓延进入庭院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是有人趁乱摸进庭院放火就不一样了。 当我急匆匆地带着新兵营的军士,辛苦地挤过纷乱拥挤的人群赶到粮仓时,孟珙也恰好带着几百名亲卫赶到。我们很无奈地发现此时庭院的一角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无数军士正高声呼喊着,提着一桶桶的水扑向大火。但是他们显然已控制不住火势,眼看大火就要烧到了粮仓。 “众军士听令。”孟珙沉着脸大喝一声,对着众军士叫道:“立刻将粮食抢出院外。” “是……”从军士大喝一声扑向粮仓,他们知道粮食对军队的重要性,所以个个奋不顾身地往外抢着粮食。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平时还觉得宽敞的大门,此时在每人身上都背着一袋米的情况下,已变得拥挤不堪,以至于院内有不少人扛着粮食在门口等着出去,院外却有不少人等着进去。这种情况使得抢粮的速度变得十分的缓慢,而如果只是把粮食丢在院内的空地上的话,那么粮食很快就会被大火所波及。一时看得孟珙心急火燎,却一时又没有办法。 “众军士听令……”我瞄了一眼距粮仓不远的人工湖,急中生智地大声喊道:“把粮食全投往湖里。” “妙计……”孟珙闻言赞叹了一声,粮食投入湖中自然就不会被大火焚毁,只要等大火一过,再从湖里打捞起来便可,这么简单的事却没有人能想到。 众军士猛然醒悟过来,纷纷将背上的米袋往湖里投去。由于粮仓离湖水很近,这么一来运粮的速度便大大地加快。霎时千余人便已将小半的粮食抢出丢入湖中,湖水也因此涨了不少。只是此时大火也终于蔓延了过来,挡住了众人的运粮的脚步。 “唉……”望着眼前的大火,孟珙长叹一声道:“看来此次金国还是命不该绝。完颜守绪果然历害,现在我军便只有撤军一途了。” 我无言地默认了孟珙的话,原因很简单,宋军确实抢出了点粮食,但是蒙军应该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们的粮食多半已被烧了个精光。就我们这点粮食,供给“忠顺军”也许还可以勉强渡过几日,但是如果要分给蒙军的话,最多只能支持一天。那么这场战也打不下去了,除非宋军能在两日内运送一批粮食到蔡州,但这却是不可能的。离蔡州最近的襄阳城离此也有五日的路程,再加上求援、筹备所需的时间,粮草至少要在十余日后才能到达,如此看来联军也只有撤军一途了。 “报……”此时一名军士浑身浴血地跑到孟珙面前跪地喊道:“禀将军,城外堡垒遭数万金军偷袭,我军损伤惨重,堡垒眼看守不住了。” “什么……”孟珙与我同时惊叫出声。 [奉献] 第五十四章 蔡州之战(7) 天色微明,当我和孟珙集结了一支五千余人的部队匆匆赶到墙城时,城外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原先驻扎在堡垒中的千余名军士除了报信的外,一个也没能回来。 原来是“和里军”,我看着城外堡垒处随风飘扬的旗帜,终于明白我们中了完颜守绪的连环计。当初我们一直以为守内城的是“和里军”,其实当时内城根本就没人防守,现在守内城的全是从外城撤下的“忠孝军”。“和里军”一直都隐藏在城外某处,他们定是在宋、蒙联军进驻外城时,才偷偷地潜回到蔡州附近,并与外城内扮作百姓的金军取得了联系。然后在今晚来了个里应外合,趁着宋、蒙联军忙于救火时,一举拿下了城外只有千余人防守的堡垒。 城外的堡垒一落入金军之手,宋、蒙联军便有如肉馅般的被金军夹在中间。现在的联军只有两个选择,一:攻城外的“和里军”突围。本来以蒙军的素质对付城外的“和里军”是绰绰有余,但可笑的是,本来由蒙军所建用来防金军突围的堡垒,现在却成了“和里军”防联军突围的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另一条路就是在断粮之前,也就是一日之内攻下内城。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忠孝军”不但训练有素而且还处于有利地形;反观联军,则因受火攻而士气受挫,而且攻城器械也大部烧毁,更何况城外的“和里军”也不会坐视联军进攻内城,到时必然是个两面作战的尴尬局面。想要在一日之内攻下内城,真是谈何容易。 “完颜守绪好大的胃口。”孟珙冷哼一声道:“他却是想一口将我们全吃了,我孟珙倒要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郑统领请自便,孟珙这就去和塔察尔商议一番。” 说完孟珙便沉着脸带上亲卫径自去了。 听孟珙的口气,我知道孟珙已经选择了进攻内城这条路,这也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因为若是突围而出的话,就算金军不阻挡,宋军也要面临饿着肚子行军三日的窘境。更何况金军还会在后一路追杀,到时就算逃入宋境,“忠顺军”也是所剩无几了。所以孟珙只能选择进攻内城,这样的结果就是,或者成功地在一日之内攻破内城,斩了完颜守绪。或者因粮尽而全军覆没。 ****** 一个时辰后,内城城墙外的建筑间,站满了杀气腾腾的军士。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对他们来说很不乐观。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反而生出了一种一往无前的气慨。这也许就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和乌合之众之间的区别吧,若宋国派到蔡州的不是“忠顺军”而是其它的任何一只军队,此时只怕已经崩溃了。而蒙军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自小就在战争中长大的,从会走路起就开始了军事训练。这使得他们的天性就是漠视生命,包括自己的生命。在他们的眼里只有财富,而且像这种频临死亡的情况他们也不是头一次经历了,所以对此他们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反而个个都像闻到鲜血的猛兽一样跃跃欲试。靠,真的是野蛮到不知生死的地步,和当年的完颜阿骨打有得一拼。 宋军依然是进攻南面,用于进攻内城的是合计约两万人的邓军、蔡军和新兵营的军士。其中没有战斗过的新力军蔡军自然成为此次攻城的先锋,新兵营则和其它弓箭兵担任起了掩护蔡军攻城的任务。进攻另三面城墙的是蒙军的三个万人队,蒙军虽说作战勇猛,奋不顾身,但他们攻城的战术还不成熟,何况他们面对的是同样勇猛的“忠孝军”,是以他们能够攻上城头的希望不大,攻城的主力依然是孟珙所领的“忠顺军”。 由于建筑物的限制,攻城部队无法摆出完整的阵形,他们只能在宽敞的街道上,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直面内城。这显然是攻城的大忌,但这已是没有办法的事。攻城部队已没有时间拆除附近的建筑了,他们只有一日的口粮不说,外城随时都有可能被“和里军”攻下。 守卫外城的宋、蒙联军只有两万人,他们要面对的是四万余人的“和里军”的攻势。若是在正常情况下,两万余人挡住四万“和里军”的进攻本不是难事,但外城城墙在前几日刚受到联军抛石机的一阵狂轰,现在已是残破不堪。而且守城用的巨石、滚木、石灰和火油也已是奇缺,所以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新兵营还没入阵吗?”孟珙皱着眉头问了身边的亲卫一声。 “回将军,还是不见人影。”身旁的那名亲卫一直在关注着新兵营应处的位置,但自始自终都没有看见一人入阵。 这个郑强是怎么回事,孟珙心中滴咕了一声,攻城的时辰眼看就要到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是胆怯了吗?应该不是,以他这几天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是那种人,但为什么…… “将军……”呼,问了好几个人,总算在茫茫大军中找到孟珙了,我松了一口气,还好能赶上,否则就要坏了大事了。 “郑统领为何现在才到?”孟珙转身见到是我,略带责备地说道:“所幸此时还不算太迟,郑统领快快领军入阵吧。” “将军恕罪,郑强砍竹子去了。”我气喘吁吁地说道,唉……都怪这场大火,大火过后想要找几根称心的竹子都这么难。 “砍竹子?”孟珙不解地望着我。 “将军,郑强要求攻城。”我没有多做解释,抱拳对孟珙说道。 “郑统领自然要攻城。”孟珙闻言奇道:“本帅也要亲上战阵了,郑统领当然也不能例外。此次务必要一举拿下内城。” “不是啊,将军。”我忙说道:“郑强要求以新兵营为先锋。” “什么……以弓箭兵为先锋?难道……你们就用那些竹子攻城?” [奉献] 第五十五章 蔡州之战(8) 进攻内城的好处就是内城没有护城河,无须再像攻外城一样填壕。若内城有护城河的话,也许孟珙就会考虑突围了,因为那场大火已将攻城器械烧得差不多了,云梯和尖头木驴只余几十架,抛石机所剩不足十架。不过万幸的是,火器因为有严密的防火保护,反而能够保存下来。这也是孟珙之所以会选择进攻内城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也正是凭着这点说服蒙军进攻内城的。此时已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再也顾不上是否会让蒙军学去如何使用这些火器了。 而恰恰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两点,我的计划才能成为一个可行的计划,我的计划也因此得到了孟珙的支持。虽然孟珙到现在还是觉得我的计划有些不可思议,但他想到我以前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成功的,所以便毅然决定全力助我。 我在楚州和余玠等人说的“以炮打角”的理论已得到宋国文武百官的共识。此战中孟珙也是使用这种方法,他将十余门火炮都架设在东、南两处的楼台上,这两座楼台是由较高的酒楼改造而成,它们的正对着内城东南角的两条边。孟珙准备重点进攻东南角,而他的这种安排却恰好与我的计划吻合,倒也为我省下了不少工夫。 新兵营的军士在我的带领下,排在了攻城队伍的最前面。他们个个都是一身弓箭兵的标准装备,脸上蒙了一层浸湿的黑布,每两人抬着一根长竹,正对着南墙在队伍前一字排开。其中前面一人腰间还别着一个“霹雳火球”,背上还背着几根“火yao火球箭”。后面的军士虽然觉得我们的行为怪异,但在严明的军纪约束下,他们连头也不敢转动一下,只是时不时用眼角好奇地瞟了我们一眼。 三声震天的号炮。此次没有像进攻外城一样众多抛石机的远程打击,只有十余声火炮的轰鸣。我望向前方,虽能看到碎石四溅,也依稀能听到城墙上金兵的惨叫,但却没有听到爆炸声,也没有看到炮弹爆炸后的烟雾。晕,这就是用实心弹的火炮了,眼前情景看得我眉头大皱,虽然我早就知道这时代的炮弹是实心的,但已习惯了炮弹的轰鸣声的我,一时脑筋还是转不过弯来。 抛石机的“咯吱”声,夹杂在炮声中挤进了我的耳朵。扭头望去,只见一名军士正将一根烧红的尖头烙铁,猛地锥入抛石梢上的“烟球”,然后百余人一齐用力猛扯粗绳,又是“咯吱”一声,“烟球”便腾空而起直奔城墙而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南墙便覆盖在浓烟之中。 想不到这抛石机造成的效果却更像现代的火炮,只不过它却不是用来伤人的。这“烟球”刚才孟珙给我介绍过,他的主要作用是用来施放烟雾。当然,这烟雾也有少量的毒性,人若吸入后,会有胸闷、呕吐、头晕等不良反应。 “烟球”的制法是,将三、四斤配好的火yao用易燃的黃蒿(艾草的一種)包裹着药球,然后厚厚的敷以黃蜡、沥青、炭末等混合而成的油泥,等油泥干后就可以使用了。等到要发射时,只要将一根烧红的烙铁锥入药球。烙铁的长度要刚好达到黄蒿层,这样可以使黄蒿的温度达到了燃点,但由于黄蒿密闭在油泥中没有与空气接触,所以直到“火yao火球”被发射出去撞到城墙,外层的油泥被撞碎后,才燃烧引爆里面的火yao。 不过这时代的火yao配比中硝石的比例偏低,而且硝石的纯度也很低,这就使得这些“火yao火球”爆炸力太低。就算内含三、四斤的火yao,用手捧着它也只是炸伤而已。看来什么时侯有必要改造一下火yao,现代广泛使用的黑火yao要制出来也并不是件难事,只要将硝石提纯,再提高硝石的比例就可以了。不过此事一定要做到保密,否则今天用黑火yao打倒一批蒙军,明天蒙军就会用黑火yao来炸宋国的城墙了。 随着一颗颗“烟球”被发射出去,就连新兵营前至城墙的一段路也有了一层薄薄的烟雾。这是我刻意让抛石机在这段路上也抛些“烟球”的,这么做的目的是不让蒙军看到我们的动作。此时我见时刻差不多了,便命一位军士向阵中的孟珙打了几个旗号。鼓声随后响起,我一声发喊,与身后的另一名军士抬着长竹往城墙上冲去。 在我身后,“忠顺军”的军士也推着云梯、木驴和临时制作的简陋的梯子冲了上来,蒙军也在同一时间发起了冲锋。霎时几万人便有如潮水般地涌向只有几里长宽的内城,但此时的我却不能欣赏这壮丽的一幕,因为我正冲在这些队伍的最前面,而且我的身旁到处都是“烟球”喷出的呛人烟雾,能见度只有十几米。若不是因为我们脸上都蒙着一层湿布,此刻只怕也要被呛倒了。 在烟雾中跑了一会儿,空中便响起了弓矢的破空之声和惨叫声。不过我们这一块却始终没有弓箭射来。我料想这定是火炮打角和“烟球”的毒烟,让这一带的城墙暂时成为防守真空的原因。虽然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但对我们来说已是足够了。 我们两人一组一前一后的抬着竹子往前猛冲着。不多时便看到了城墙就在前面的不远处。我与身旁的战友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当我奔到城墙前时,我双手抱着竹子猛地往城墙上一跃,同时身后的战友借竹子将我不停地往上顶,而我则在城墙上快速地奔跑着。一眨眼的工夫便飞身上了城墙。 [奉献] 第五十六章 蔡州之战(9) 这种借力登上城墙的功夫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首先,它需要在后撑竹的人与前面蹬墙的人紧密配合,根据前进的速度,给予相应大小的力量。其次,前面蹬墙之人的动作要到位,特别是跃上城墙的一刹那,若跃起的高度不够,或是脚蹬墙的速度不够快,长竹则会直捅到城墙上。若是长竹没有始终与墙面保持垂直,则不但登城失败,还会将身旁的登墙者砸下墙头,更会挡住身后要登墙的人。所幸我在对新兵营进行巷战训练时,顺便对他们训练了这项技能,却没想到现在却能用上了。 几声剧烈的咳嗽声从浓厚的烟雾中传来,城墙上的烟雾明显要比城下要浓得多,即使有湿布护着口鼻,那辛辣的气体还是让我们忍不住咳了几声。这使我们也不敢在城墙上稍作停留,所以我们登上城墙后,丝毫没有减缓前进的速度,大步踩着城墙上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的人体向前奔去。很快我们就跑到了城墙的另一侧,然后凭空一跃,双手抓着从长竹末端牵引过来的长绳,在墙面上跳跃着飞跃而下。 ****** “烟球”所释放出来的毒烟并不能持久,一阵风过后,城墙便渐渐地显现在攻城部队的面前。孟珙目瞪口呆地看着新兵营的军士已经少了一半。那些没有过城的新兵营军士此时已抛下手中的长竹,自觉地加入到了攻城的弓箭兵队伍中。另一半不会真的翻过城墙了吧,孟珙半信半疑地想到,就凭那些竹子吗?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想归想,孟珙还是毫不迟疑地指挥着部队全力攻城,这样才能将“忠孝军”死死地拖在城墙上,好让郑强展开他的——“斩首行动”。 ****** 大慨有七、八十人没能翻过来,我粗略地点了一下人数,然后马不停蹄地带着他们直奔目标地点——完颜守绪的御所。我也曾想过夺下城门引“忠顺军”进城,但孟珙很快就否定了我这个想法。原来这时侯的城门根本就不是我想像的两扇木门外加一根粗闩。城门做为重点防御部位发展到了现在,已变成了两扇厚重的木门,中间再夹上一块一尺厚的石板。而且这块石板还得靠城楼上的绞车才能拉得起,以我们这几百人就要占领城楼拉起石板,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靠,原来这时代的城门已做得这么坚固了,怪不得宋国的攻城器械里已没有撞车了,怪不得蒙古人宁愿在夯土结构的城墙上挖几个洞,也不愿直接撞击城门。 我们一行人举着弓箭围成一圈向四面警戒着迅速前进,不多时,身后的城墙上便下来了两百余人的刀盾手。看来孟珙的攻势已经发挥作用了,或者说,金军以为两百余刀盾手对付我们这些四百余名弓箭兵已是绰绰有余了。刀盾手毫无疑问的是弓箭手的克星,因为再历害的弓驽,也没有办法射穿盾牌。 只是这回,我却要让他们知道这种想法是错的,但他们明白这点的时侯,也许已经死了。我冷冷地看着身后的追兵,对身旁的几个军士打了个手势,那几个军士很快便出列隐入两旁的建筑中。 又跑了一阵,我估算距离也差不多了,便突然转身,手伸向追兵喊道:“四十度。”众军士随着命令马上停步、转身、搭箭,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停顿。随着一阵整齐的弓弦声,四百余枝箭同时飞向百余步开外的追兵。 奔跑中的追兵突然发现前面的弓箭兵已发箭,慌忙停下身来准备举盾,却不知什么时侯脚边已多了几个冒着白烟的圆球。“轰轰……”几声巨响让他们乱成一团。此时密集的箭雨也随着破空之声呼啸而至。一阵惨呼,浓烟之中已不知有多少人中箭倒地了,随后又是几轮精准而密集的箭雨…… 那个爆炸的圆球叫“霹雳火球”,它只是宋国众多火器中的一种。它的中间是一根两指粗细的干竹,打穿竹节后在里面装上引线,然后在外面用薄如铁钱的瓷片三十片和火yao三、四斤包裹成球形。当然,这东西同样炸不死人,也是属于雷声大雨点小的那种。它本来是用来对付挖掘地道的敌人的,宋军常用它来震塌敌人的地道。我刚看到这玩意时,觉得它简直就是一种原始的手榴弹,在巷战中,却正好可以起到震慑敌人的作用。 我无心欣赏刚才的杰作,立即下令身旁的四百余人分成几个小队四面警戒着前进。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我要在完颜守绪知道有我这只部队前,就杀到他的面前。如果是在现代,我显然是不能达到目的的,但是在没有通讯设备的今天,我却可以抢在报信人之前赶到完颜守绪面前,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一路无惊无险,我们没有碰到任何有力的阻挡。途中还很幸运地遇上了一队正往城墙运送箭枝的辎重兵,我们就顺便补充了一下箭壶。偶尔也有几个小卒时不时地出现在我们的射程内,我们便趁此做了些热身运动。金军想必都被派到城墙上去了,百姓也都躲在房中,内城一时显得空旷寂静。随着我们的深入,城外的喊杀声也渐渐模糊,除了我们前进的脚步声外,就只有城外的几声火炮的轰鸣。但我知道至少还有一个地方有金兵,而且人数想必也不少,那就是完颜守绪的御所。 我所带领的军士有不少是在蔡州土生土长的,在此之前我就让他们凭着印象画出了详细的地图,让每个军士都将这地图熟记在心,所以地形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我们一行四百余人在大街小巷中左穿右插,终于在两刻钟后到达了目的地——蔡州府。 [奉献] 第五十七章 蔡州之战(10) 蔡州府原是“蔡州军”统制纥石和烈的住所,它位于内城中央,占地不过百丈见方,但这却是蔡州最大的一处住所。在进入内城之时,我便料想完颜守绪定然将御所设在此处。王坚还曾提出疑问说,此处四周与众多的民房相邻无险可守,完颜守绪不应该会落脚在这里的。但他却没想到一层,若是城墙都被攻下来了,就算将御所设在无比险要的地方,面对四面八方的大军又有什么用呢?所以按古时战争的传统,我猜完颜守绪八成会将御所设在这个与四面城墙联系都很方便的蔡州府。 如今来到了蔡州府,看着府前几个站岗的金兵和几队巡视而过的巡逻队,我知道我的判断是对的。 “按原计划行事。”我压低声音说道。 “是……” 毫无声息的,队伍很快便各分出一百余人向左、右两旁的民房潜去。而我也带着剩余的两百人朝蔡州府正面的民房潜去。这也算是蒙人的围三厥一的战术吧,我自嘲地笑了笑,只不过我们包围的人也太少了点。 “这样能行吗?”当我们靠着民房前进到围墙附近时,王坚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出声向我问道:“那里面至少有两千余人吧。” “放心……”我对着王坚笑了笑说道:“王兄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此行并不一定要杀死完颜守绪。” “郑统领的意思是……”王坚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但他显然不擅长这方面的推理,满面迷惑地望着我。 “其实我们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我压低声音笑着说道:“我们只要在完颜守绪的御所上放一把火,任务基本上就完成了。” “哦……果然简单。”王坚恍然大悟地说道,同时用敬佩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其实此事并不难猜,如果完颜守绪的御所燃起了熊熊大火,还有喊杀声,“霹雳火球”的爆炸声,那么可想而知在内城上防守的“忠孝军”会怎么想,在城外进攻的“和里军”会怎么想,宋、蒙联军又会怎么想,这个答案已是呼之欲出了。所以我们能成功的到达这里,任务已差不多完成一半了。 不过我心里还在惦量着另一可能发生的事,那就是此事还真有可能假戏真做。史上的完颜守绪便是在联军攻破城后绝望自杀的,这说明现在的完颜守绪就好像是一个瓷瓶,一碰就破的瓷瓶。这也难怪他,身为大金国的皇帝,从来也不曾有过性命之忧,可是这几个月来先是在汴京被蒙军围住,用攻城器械狂轰了一个月。不久又被蒙军追杀逃至蔡州,接着又是两个多月的围困。这种长时间的围困实际上已逐步瓦解了完颜守绪的意志,使他的精神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在这时侯我再来给他这只惊弓之鸟来上一次惊吓,呵呵,历史就将再次重演了。不过对不起了完颜老兄,虽然你对我一直不错,但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半点仁慈可讲。 时间差不多了,我估计其它两队应该已经就位,便示意众军士开始行动。只见十余名军士有如狸猫般敏捷地扑向围墙,然后迅速点燃手中的“霹雳火球”往围墙内抛去。几声轰响,围墙内便升起了几处黑烟。这几声巨响很快就引起了墙内守军的一片慌乱。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像是对这几声爆炸做出回应般,东、西两面也传来了几声爆炸声,。 “火yao火球箭,六十度。”王坚高声喊道。 “杀……”众军士大声喊着点燃已经准备好的“火yao火球箭”,举弓往墙*去。几百枝略显笨重的“火yao火球箭”拖着长长的青烟往墙内飞去。墙内随后响起几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想必是几个不幸人的人被“火yao火球箭”直接命中了。这“火yao火球箭”主要是用来引火的,它在箭头后两寸绑了一个麻布包,包里装有火yao。这种火箭火力大、燃烧快,不易扑灭,若有人直接被这种箭命中的话,只是片刻工夫全身就会变成一个火球。所以当我们才射出第二枝“火yao火箭”的时侯,围墙内便升起了处处青烟,不一会儿就燃起了熊熊烈火。有些金兵想从大门里冲出来,但很快就被“霹雳火球”和火箭雨挡了回去。两轮火箭雨后,大门处就燃起了一堆人体堆成的火堆,金兵再也冲不出来了。而此时火箭也已全部用完,但还好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事情就是偶尔丢几个“霹雳火球”和大声喊杀了。 ****** “宋军不可能这么快就攻进来吧。”仆散揆和一边指挥着手下灭火,一边皱着眉头想道:“从宋军攻城的炮声响起到现在,只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忠孝军’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 仆散揆和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就算守城的不是“忠孝军”,城墙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被攻破的。但是墙外的喊杀声和爆炸声让他又不得不相信了这一点,仆散揆和很想冲出去看个究竟,但又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长久留在此处也不是个办法,宋国的火器果然历害,这火势看来已是难以控制了,一定要保护皇上冲出去。等等,北面为什么没有喊杀声?陷阱?围三厥一?但不管怎么样,如果宋军已经攻破城墙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宋军只是小股部队潜入。 “哼……”想到这里仆散揆和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狠声道:“鼠辈竟敢欺我至此,看我仆散揆和让你有来无回。” 说完他便带着两名亲卫直往完颜守绪的房中奔去。 [奉献] 第五十八章 福祸相倚 “皇上……”仆散揆和一见门就被梁上吊着的一具尸体吓了一跳,当他看清那正是完颜守绪时,便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缓缓瘫软在地上。 “大金完了……大金完了……”仆散揆和双目失神地喃喃自语道。 身后的两名亲卫见此,连滚带爬地跑出门外,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几声惊惶的叫声:“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这个声音越传越多,越传越杂,稍时又渐弱,最终回复了寂静。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吹火焰的“呼呼”声渐渐在仆散揆和的耳边响起,周围的空气也急剧升温。但仆散揆和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然静静地跪在地上望着挂在梁上的完颜守绪。 一阵脚步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仆散揆和茫然地转过身去,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已是精神恍惚的他,一时却想不起那人是谁。 “仆散揆和,你们输了。”我看着梁上的完颜守绪,不禁暗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劝仆散揆和投降,因为我知道那是白费力气。 “是……是你……,郑言?”仆散揆和盯着我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我来。 “不错,正是我。”我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想到这时,应该不会再有人相信我投降金国了吧。 此言一出,随同我一起进来的几十个新兵营军士全都吃惊地向我望来,特别是王坚,他的眼光就好像一根刺一样刺得我浑身都不自在。我不禁一阵苦笑,呆会儿还不知怎么跟这帮兄弟们解释了。 “哈……”仆散揆和仰天发出一声狂笑:“好,想不到是你,想不大金却是亡在你的手里,你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人,皇上倒也没有看错你。也罢,便让我最后一次对皇上尽忠吧。” 说完便抽出腰间的劈风刀飞射房梁上的绳索,绳索应声而断。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仆散揆和已抱着完颜守绪的尸体投入了火海之中。 ****** 火光冲天,宋、蒙、金三军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内城中的火光,他们都忘了现在还在打仗,战场之上顿时出现了一片可怕的寂静。 “将军……”一名金军飞奔到完颜哈达面前,跪地凄惨地叫道:“皇上……皇上驾崩了。” “胡说。”完颜哈达一脚踢翻前来报讯的兵士,半抽腰刀狂吼道:“尔敢在此扰乱军心,看本帅不杀你立威。” “将军……”那名军士喷出几口鲜血,惨然落泪道:“属下句句属实,并无虚言。皇上御所遭少量宋军围攻,皇上只道大势已去,绝望之下悬梁……悬梁自尽了。” 闻言完颜哈达有晴天霹雳般地呆愣当场,完颜哈达也看到了御所的大火,所以他早也信了那位军士的话,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而已。 “哈哈哈……”良久,完颜哈达才发出几声惨笑,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忠孝军”军士说道:“皇上已经驾崩了,我们还在为谁拼命呢?我完颜哈达死也不能死在敌人手里,完颜哈达要追随皇上去了。各位好自为之吧。”说完径自走下城墙飞奔而去,随着“扑嗵”一声完颜哈达已跃入了不远处的汝水。 众兵将个个都以敬佩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将军跃入汝水,他们中没有人出言阻止,也没有人站出来阻拦,因为他们都知道没有人会拦得住一心求死的将军。 沉默良久,一个声音大叫道:“将军能死,为什么我们不能,我们也要追随将军去服侍皇上。” 于是参政孛术鲁娄室、兀林答胡土,总帅元志,元帅王山兒、纥石烈柏寿、乌古论恒端及军士五百余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跃入了汝水。 是役“忠孝军”无一人投降,完颜承麟听闻完颜守绪自缢而死,率二十余名金臣杀至御所前哭拜,最后死于宋、蒙联军的乱刀之下。蔡八儿闻完颜守绪死讯,兀自率兵众死战,最后因寡不敌众力战而亡。 因为殉职,他们受到了已方和敌方的尊敬。完颜守绪自缢而死,三军尽哀,是以被金人谥为“哀宗”。宋、蒙联军则因为完颜守绪能够拥有如此多的忠义属下,而将他称为“义宗”。 ****** “孟将军。”大局已定后,我在第一时间赶到孟珙的大帐,我知道现在正是和蒙军抢汴京的时侯,要抢赢以速度见长的蒙军,那时间是一刻都不能拖延的。 “啊,是郑统领。”孟珙一见是我,便高兴地笑道:“郑统领真是好手段,如此艰难的局面,想不到却让郑统领给轻易化解了,孟某佩服。” “将军过奖了。”我对孟珙抱拳道:“将军,事不宜迟,这汴京的事……” “太迟了。”孟珙摇了摇头苦笑道:“蒙军一个万人队在外城‘和里军’一退,便马上出城直奔汴京方向了。就算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往汴京,也别想追上他们。” “将军,这如何是好,难道就这么算了。二帝的尸骨……”闻言我大惊失色。 “如今却已毫无办法了。”孟珙叹道:“想必是天意如此,蒙军擅长野战,攻城守城他们都不是我‘忠顺军’的对手,若我军攻城器械未被焚毁,或是还有粮草的话,谅蒙军也不敢强占汴京。唉,如今却只有暂且退军,日后再作打算了。” 我默然无语,知道孟珙所说的是事实,蒙军向来没有军饷的忧虑,他们出战一向只带少量的粮草,只要不是被围困在城内,他们都可以一路劫掠以战养战,甚至无粮之时还可以吃人肉。反观宋军,这样的事情却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如今的宋军却有如砧板上的鱼肉,一个弄不好,还会给蒙军一口吃了。 “福兮,祸兮。”孟珙看着帐外的城墙,满面忧虑地说道:“金国一灭,我大宋与蒙古便再无缓冲之地,宋、蒙大战再所难免。大宋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第二卷金国的宿命卷终。 如果大大们认为士兵写得还不是太难看,请看下卷:第三卷端平入洛。 闲话几句:文中投河而死之人除了完颜哈达应是完颜仲德之外,个个属实,这不是士兵杜撰的。士兵这几时事多,更新不怎么正常,还请各位大大原谅。 [奉献] 第一章 重回临安 宽广的天空上布满了白云,温暖的阳光在湖面上闪动,山林里最后一批红叶还傲然挺立在枝头,鲜红和碧绿,这并不调和的色调,组成了别具一格的冬景。 一阵马蹄声响过,一队骑兵出现在山林的拐角处,在马蹄的振动下,仅存的几片红叶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生养它们的枝头,无比凄凉地摇摆着往地上落去。 我骑在马上看着周围的湖光山色,心中不免生起一阵感慨。宋、蒙之间长达四十年之久的大战就要开始了。这里的山山水水,将要被宋人的鲜血染红。对此我却毫无办法,甚至还在这里面充当推波助澜的角色。 想到这里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用马车拖着的一具棺木,那是完颜守绪的尸骨。自蔡州一战后,蒙人便扑灭了御所的大火,将完颜守绪还未完全烧毁的尸骨从焦木中捡出,拆作两份,一份归宋,一份归蒙。 在地界上,孟珙不得不答应了以蔡州为界,以南归宋,以北归蒙。这与当初蒙古应承的将整个河南归还当然有很大的出入,只是苦于此事宋、蒙之间并没有立过正式文书,如今只能有苦自知了。 宋军回到襄阳后,孟珙随后便派我护送完颜守绪的尸骨回临安。虽然我并不想去这个让我现在想起还后怕的城市,但我知道此行对我的重要性,所以便带上新兵营的军士一同前往。我开始还以为新兵营的军士会不愿意同去临安,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像王坚一样,希望能在前线杀金贼为亲友报导仇的。现在金国已经灭了,正是搜杀金贼残余的大好时机。还有四万余的“和里军”逃散在外啊,那可是他们泄愤的大好对象。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要留下来的要求,反而为能继续跟着我而欢呼雀跃。 王坚事后还笑着对我说道:“我们可都知道你就是郑言了,想甩掉我们,嘿嘿……门都没有。” 靠,我怎么好像是夺了他们的贞节似的,还……还跟定我了。 史弥远去世后,赵昀便改元为端平,此时正是端平元年十二月。南方的寒风尚不算剌骨,只是骑在马上赶十余日的路,却也并不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我在马上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地临安,那个让我想起了也觉得恐怖的城市。不过这回应该会好些,至少史弥远已经死了,他们余党也纷纷落马。而赵昀也因为逃脱了史弥远的控制,在这段时间内也想有所作为,所以此时的宋国大有一片中兴之势。却不知史开山怎么样了,我还记得他说我回来之时,要请全临安的人喝酒的不是。 “郑统领,临安城就在前面了。”王坚兴奋地叫道。 “哦……”我随口应了一声,抬头往远处望去,果然是临安,只是此次来的方向与上次不同,上次走的是东北的艮山门,而此次走的却是西北的余杭门,所以一路上的景色也略有不同。 没过多久,一大堆的马车和文武官员便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一路上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所经过的地方都没有通知任何地方官员。虽然孟珙有使快马向临安飞报战况,但临安的人也不可能精确地掌握我到达的日期。如果这仪仗队是来迎接我们的话,那无疑是告诉我一个信息——赵昀已经开始监视我了。 “前面的可是郑言郑统领的队伍吗?”一位满面长须的老儒朗声向我们喊道。 果然不出所料,闻言我暗道几声不好,上次我来临安时还是一个文人的身份,现在已是一名征战沙场的武将。虽说我并没有对赵昀明说我是一文人,但若这件事可大可小。大可称作欺君,小则可当作一种误解。但不管怎么样,这赵昀显然已对我起了戒备之心。 这也是大宋对武官的一种惯例,宋国的皇帝一向认为文官最多只会耍耍嘴皮子,玩弄一些权术。而武将因为手握兵权,一旦作反,将有改朝换代的可能。是以宋朝一向重用信任文官,以文统武,而对武官的要求只能以苛刻来形容。赵昀这回是将我当作一个武官了,看来我的文官生涯也就到此为此了。 我正想间,众骑兵已收缓了座下之马,我翻身下马赶上前去抱拳说道:“在下正是郑言,不知阁下是……” “呵呵,本相郑清之,字廉夫。”那位老儒展颜道:“本相早就听说郑统领是位大智大勇之人,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郑统领也姓郑,那么本相与郑统领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原来是丞相大人前来相迎。”我慌忙施礼道:“郑言何德何能,竟有劳丞相大驾。” 这个郑清之原是赵昀的老师,史弥远一死他便当上了丞相。他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名相,就是他帮助了赵昀形成了难得的“端平更化”的中兴局面。 “呵呵,郑统领不必多礼。”郑清之扶起我,将我拉至另一位高大壮硕的中年文官面前道:“本相给郑统领引见一下,这位是左相董槐,字庭植。” “属下参见董丞相。”我忙对董槐施礼,又是一位名相,只可惜这些名相只懂内政不懂军事,而宋朝偏偏又是以文统武。所以就算拥有名相无数,还是逃不脱灭亡的命运。 “郑统领免礼。”董槐对我略一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此次我二人是代皇上来此迎接郑统领的,看来皇上是很看重郑统领的,还望郑统领莫辜负了皇上的恩典才是。” “郑言受教了。”我嘴上应付了一声,心中暗自嘀咕了一下,我才不信赵昀会让左、右丞相来迎接我,来迎接完颜守绪的尸骨倒是真的。蔡州之战可以说是宋国百年难得一遇的大胜战了,而完颜守绪的尸骨无疑便是这场大胜战的象征。 “呵呵……”郑清之轻笑了一声道:“如此郑统领便请上马车吧,皇上在宫中想必已等不及了。” [奉献] 第二章 朝堂 震天的爆竹声在我们一进入临安城时便响个不停,这其中还夹杂着锣声和鼓声。空气中弥漫的硝石味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我皱着眉头忍受着这种呛人的味道和让我烦躁不已的噪音。偶尔我也会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看车外的百姓,我在他们的脸上看见了喜悦,看见了兴奋,有些人激动得不由自主地跪地膜拜,有些人则喜及而泣。更有甚者,还有一群书生在街旁举手齐声高呼:“皇上万岁……”,“大宋万岁……”,“打倒侵略者……”(最后一句纯属搞笑,并不符合当时的国情,呵呵,大大们可以无视。) 看着窗外千姿百态的百姓,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太需要一场胜仗了。大慨已有上百年了吧,他们所听到的都是大宋军队的“战略撤退”和“英勇就义”。他们已经习惯了朝廷的败仗,可是今天突然听到金国已经灭亡了,大宋的军队为徽、钦二帝报仇雪耻了。他们确实有高兴、有庆祝的理由。但是对我来说,灭亡了金国,宋国离灭亡也就更近了一步,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庆祝的。难道这就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痛苦?果真是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忍受了长达半个多时辰的煎熬,长长的车队终于来到了东华门。除了一干大臣外,其它人等包括噪音全都被挡在了门外。我在此被卸去了兵刃,并被两个待卫狠狠地“摸”了两遍。为此我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但看到郑清之那老头也一样被“揩油”,心结便在一霎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进了东华门后,完颜守绪的棺木便转交到了带刀待卫的手中。大小官员也只能徒步而行,郑清之边走边告诉我,皇上为了早些见到我,特准我一同上朝,不用在外侯着等侯传唤了。 一跨入朝堂,里面的情景便让我大吃一惊,原来朝堂两旁早已恭敬地立着几百名文武官员。他们个个都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以至于我在走入朝堂后才发现里面原来竟有这许多人。不会这么夸张吧,我心中暗自想道,在宋国我虽是第一次上朝,但在金国我上朝的次数也不少,却也从没见过这样的排场。 我默默地站立在郑清之给我指点的位置,看着个个井然有序地各就各位的文武官员,心里不禁暗暗摇头,若是大宋的兵将都能训练成这样的素质的话,那还怕蒙古作甚。只是我心里也知道,这些在朝中为官的大多都是表面形式做得好,如果敌人真打到了这里,只怕个个腿都吓软了。 “皇上有旨……”我们站定不久,便有一位黄门从后堂走出,只见他扯开那细长的尖嗓子高声喊道:“今日皇上不受朝贺……皇上驾到……” 不受朝贺?这句话在我脑中转了好几圈出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赵昀头戴两旁各伸出一个硬翅的方帽在龙椅上坐定时,我才恍然大悟。不受朝贺的意思,就是我可以少喊一次“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了。晕,我为什么在心里又喊了一遍,我不禁懊恼地暗骂了一声。 “郑爱卿。”赵昀刚坐定,便迫不及待喊道。 “微臣在。”我慌忙出列跪地。 “郑爱卿。”赵昀脸上带了些不好意思的神色说道:“孟将军所上的奏折朕已看过,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朕昨日已下旨为郑卿平反了,至于郑卿在蔡州所立下的大功,朕便封你为武德大夫,出任骁骑军统制。并赏金百两,封地百亩。”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高声答谢了赵昀的赏赐后,我便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我心里知道这些赏赐已很丰厚了,权力、土地、金钱,但这些东西现在对我来说已没有了吸引力。试想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每时每刻都在为生死而担忧的人来说,还会有意义吗?现在的宋国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一切财富、权力、土地对每一个宋人来说都是过眼云烟。 “众位爱卿。”赵昀随即满面肃容地说道:“此时众卿心中定然在奇怪朕今日为何不受朝贺吧。” 此言一出,众臣全都面面相觑,他们心中也确实像赵昀所说的一样,不明白赵昀为什么不受朝贺。 “回皇上。”良久才有一个声音说道,众人转头望去,却正是郑清之,只听他侃侃而谈道:“微臣认为皇上是因金国灭亡,从而想到了徽、钦二帝的大仇得报,再想到了二帝在金国所受的诸多苦处,是以才不受朝贺。” 这你也能想到,我不禁在心里狠狠地佩服了郑清之一下,果然是作了十余年的师徒,赵昀动了哪门心思一猜便中。只不过任你郑清之再神通广大,应该也想不到赵昀不受朝贺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没有迎回二帝的尸骨吧,但赵昀显然不会将此事说出来的。 果然,赵昀顺着郑清之的口风点了点头道:“郑丞相所言极是。虽然金国在我大宋的天威之下已然灭亡,完颜守绪也已授首,但朕还是觉得愧对先祖,是以不敢在今日受众卿朝贺。众卿当随朕一同祭奠二帝。” 此时已有数十个黄门摆好了香案,并且抬上了完颜守绪的棺木,赵昀领着百官对着北方三叩首,而后大哭道:“不孝子孙赵昀生于后世,为庶民于草野之间……”一时之间身后的文武百官也跟着哭个稀里哗拉的,唯独只有我一人跪在地上皱眉苦笑,还好周围的人并没有太在意我,否则又要被定个“大不敬”了。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已等得不耐烦的我终于听到了黄门那优美动听的叫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呼,我生平最怕的就是开会了,古今的会议一样都是那么的烦人。还好今天总算熬到头了,但是…… “皇上,臣有事启奏。”一个声音很快就打断了我的美梦。 靠,不会吧,又是那个老儒郑清之。 [奉献] 第三章 临安的乐观 士兵下周要上强推了,希望各位大大继续支持。 ****** 临安御街之上,一群骑兵正在狂欢的人群中艰难地前进着,他们身上残破的盔甲见证了他们的历程,盔甲上被弓箭射出的小洞和被长刀划破的甲片注解着他们的英勇,但街头狂欢的人群并没有在意这群勇士,他们依然叫着,喊着,丝毫没有为这些勇士让开一条路的意思。不但如此,偶尔还会有几个书生和士大夫对这些勇士投射来鄙夷的目光。 这让我很快就想到了临安与边境百姓的差异。临安百姓相对于边境的百姓来说,重文轻武的思想实在是太过明显了。边境百姓由于长期受到敌人的侵扰,生活得苦不堪言,他们自然对那些拿起刀枪杀敌卫国的兵士,心存着感激和尊敬。但临安的百姓却是不一样,他们生活得很富裕,从来就没有衣食和性命之忧。他们只尊敬那些“以半部论语治天下”的文人,而当兵的军士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游手好闲的地痞和被充军的罪犯。所以在临安的街头上才会出现这样具有讽刺意味的一幕,百姓们为勇士取得的胜利而感到高兴、骄傲和自豪,但他们却鄙视为他们带来胜利的勇士。 这些正在街头遭受白眼的正是我所领的新兵营军士。面对着临安人的眼神,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或许是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又或许是因为他们成熟了。毕竟对于经过生、死考验的人来说,这些小事根本就不足以挂在心上。 新兵营的军士自从经过蔡州之战后,能够活下来的只有跟在我身后的七百余人。虽然人数少了,但他们的力量较之以前却更加强大,因为经过这次血与火的洗礼,他们终于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同时也正是经过了这场战争,他们才称得上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明白了相互之间配合和团结的重要性。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很清楚地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那就是他们相互之间的默契。 我在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折腾后,终于从烦人的早朝中摆脱出来,想到以后每天早晨都要去早朝一次,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早朝无疑是那些口若悬河的文官们的天堂,他们在那里可以尽情地发挥他们的口才,尽情地描绘属于他们自己的战争。虽然有时赵昀也会问我一些有关蒙军的情况,但是我很无奈地发现,原来我对战场的了解还远不如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文官深刻。他们总是用巧妙的语言和高超的口才将我的问题转化成不是问题。 比如我说到蒙军无粮晌之忧,出战便烧杀劫掠以战养战,甚至还可以吃人肉,这使得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深入敌境作战。而众文官们很快就会以“得道者得天下,失道者失天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等将我一棒打死,这使我不得不再次惊叹他们敏锐的思维和事物的两面性。 蔡州之战中,宋军一直处于主攻地位和两次率先攻上城墙的事实,恰好成为文官们所认为的“宋军军力高于蒙军”的论据。他们依此在赵昀面前描绘了一幅十分美好的战争前景,更重要的是,赵昀显然已被这种美好的前景吸引得无法自拔,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他那受万人景仰的中兴王朝,以至于到后来他已完全将我撇到一边了。 更加可怕的是,原来陷于这种盲目乐观情绪中的,不仅仅是皇宫里的那些人。当我走上御街时才发现,整个临安的百姓都被这次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蔡州之战中,宋军的神勇和蒙军的窝囊是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他们四处奔走相告,满街都是蔡州之战的只言片语。在他们的口口相传之下,宋军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神化了,现在的他们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只要朝廷肯出征,那么收复汴京已不是问题了。 而对此我却毫无办法,我摇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临安作为南宋偏安政权的中心,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好像生活在梦中。边境打败仗时,他们便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麻醉自己,过着能享受一天是一天的生活。而如今打了一个胜仗,他们又迫不及待地勾画着另一个梦。 不过临安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们只在襄阳休整了两天,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临安。本来我还以为临安的百姓没有这么快得到消息的,却没想到蔡州之战的情况早就由商人从水路传到这里了。 “咦,那位骑在马上的将军好像是郑言。”不远处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在临安有人会认识我我并不感到奇怪,毕竟我在这里也呆过一段时间。虽然上次我在临安的几个月里,大多数时间都呆在骁骑军军营。唉……不过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人,有见过我面的人应该都不会忘记吧。 不过……不会再来一次吧,我在心里滴沽了一声,上次我和史开山一起时,被临安的书生追得满街跑的情景再次闪入我的脑海。但在我心中也有些期待,这样的事情虽然会给我造成一些麻烦,但这也会很好地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 呵呵,我正好也可以凭此在新兵营的兄弟面前炫耀一番,他们就老是说我长得不够威风,没有大将风度。 “怎么可能。”我的美梦很快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像郑言这样的人物,自然是稳坐帐中,运筹于千里之外的翩翩公子,又怎会和这些粗野之人同伍呢,你定是看得眼花了吧。” “也对……” 闻言我差点从马背上跌了下来,身旁的王坚和几个军士显然也听到了这一番话,他们个个都憋着笑,胀红着脸苦忍着…… “想笑就笑吧。”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我话音刚落,四周已是笑倒一片。 “翩翩……公子……哈……”有些军士已是辛苦得捂着肚子扒在马背上了。 [奉献] 第四章 上任 推荐朋友的书:浮竹大作——鬼子六大传 ———————————— “站住,军营重地……咦,是郑统领?”我们一行人刚来到了骁骑军军营门前,便被两名军士拦住。其中一名军士很快就认出了我,呵呵,看来我的人缘还是不错的,我得意洋洋地扫了一眼身后的新兵营军士,刚才丢的面子现在总算是捡回来了。 “郑统领,你……你总算回来了,我等得你好苦啊。”那位军士终于确定了我便是郑言,连忙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说道。 若在平时我也许会受不了他这一套,但在此时却让我极为受用。我不禁再次沾沾自喜地看了王坚等人一眼,不过我很快就发觉有些不对,这……这小子拉着我的手,怎么像是怕我跑了似的? “郑统领。”只见那军士满脸渴望的望着我道:“郑统领欠我的赌债,您看……” 什么世界……我的笑容很快就僵硬在我的脸上,此时的我已不敢转身面对身后的王坚等人的面孔了。 ****** 新兵营的军士一进军营,便被骁骑军的军士们团团围住,他们终于在这里得到了他们应得的尊敬。当看到新兵营的军士身上的盔甲时,那些从未打过仗的骁骑军军士们便像一只只菜鸟一样,带着崇敬的眼神仰视着王坚等人。当他们又听说王坚等人都是从蔡州之战回来的时侯,更是将王坚等人当作菩萨一样捧着。 于是乎,军营很快就成了一个说书集合。只见军士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块,当中便有几个新兵营的军士手舞足蹈地逐个讲解他们身上的伤痕。唯独只有我被冷冷清清地落在一边,唉……谁让我的盔甲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呢,真是失策,早知就该弄点出来。 “吴统领。”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熟人,却正是骁骑军统领吴欲刚,我连忙将他叫住。 “原来是郑统领,哦不,是郑统制。”吴欲刚见到是我,颇觉得有些吃惊,忙抱拳施礼道:“小人不知统制大人今日便会到军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咦!”闻言我略带惊奇地说道:“吴统领的消息倒还灵通,郑言升为统制两个时辰不到,吴统领却已知晓了。” “呵呵,统制大人莫怪。”吴欲刚谄笑一声道:“其实在临安为官的,像郑统制这样以性命相搏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大多数都在宫中有些关系。下官无能,自然也不能像郑统制这样以战功晋升,下官也正是凭着宫中的关系才得以知晓此事。而且,下官还知道皇上已赏给统制大人一处住所,本来下官还想登门拜访的,却没想到统制大人如此忧国忧民,竟然过家门而不入直奔军营,直可比当年大禹……” “且住。”我见这吴欲刚说着说着,又要对我开始他那奉承拍马那一套,连忙将其喊停道:“吴统领,我们以前可没这么见外啊,你现在对我便像以前一般就好,不必如此客气。” “是,是……大人英明。”吴欲刚忙点头哈腰地连声称是道:“大人果然与其它人不同,让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下官自当以大人……” 不是吧,见此我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这吴欲刚和我以前还是称兄道弟的,现今我身份一变,他对我的态度便来了个这么大的转变,还真让我有些受不了。 “吴统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郑言有一事相询,还望吴统领能据实相告。” “大人尽管问。”吴欲刚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只要下官知道的,绝不敢有半点隐瞒。如果下官不知道,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 “等等。”我再一次打断了吴欲刚的马屁,没好气地说道:“此事吴统领自然会知道,郑言只是想知道史开山史兄的下落。” “这……”闻言吴欲刚惊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将我拉到旁边的军舍里轻声说道:“统制大人,此事……恕下官直言,统制大人还是不问的好。这事万一让皇上知晓了,大人的前程……” “吴统领的好意郑言心领了。”见此我很快便明白了这是赵昀对史弥远余党的打击手段,史弥远死后,赵昀虽然没有定史弥远的罪,而且还追封他为“卫国公”,但是他对史弥远的同党却是毫不手软。曾经在朝中嚣张一时的“三凶”、“四木”在第一时间便被流放,余党也纷纷落马,史开山自然也逃不过这一劫。 “统制大人,这……”吴欲刚一副看起来十分为难的样子。 “吴统领。”我冷冷地扫了吴欲刚一眼道:“吴统领只管放心,有什么事自有郑某一力承担,不会连累吴统领的。” “统制大人。”闻言吴欲刚忙说道:“下官并不是担心已身安危,史大人作统制时待下官也不薄,下官这点良心还是有的。更何况就算下官将此事告知了大人也无甚罪名。下官只是觉得统制大人实在没必要为此深究,这很有可能会断送大人的大好前程,还望大人三思。” “吴统领说笑了。”我轻轻一笑道:“郑言从来就没有把前程当作一回事的,更何况史兄是郑言的兄弟,兄弟有难郑言若还置之不理,那么郑某下半生都要在羞愧之中度过了。吴统领放心告诉郑言便了。” 闻言吴欲刚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接着扑嗵一声跪地说道:“下官服了,下官为史大人有统制大人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高兴。下官至小在临安长大,从来没有见过像统制大人这样义薄云天,为朋友甘愿……” “停……”我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吴欲刚,这家伙该不会是习惯了这样说话吧! [奉献] 第五章 阅兵 推荐朋友的好书:云开月明的大作——汉舞中华 ———————— 原来史开山在泗州,我一边在床上无聊地做着仰卧起坐,一边想着心事。在听说史开山被发配到泗州做苦役后,我马上就派了两个机灵可靠的新兵营的军士,带着赵昀赏给我的百两黄金到泗州去打点一切。贪污受贿之类的本是我最痛恨的事,没想到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时,却希望在泗州当官的不要是些清官才好。 本来这种事让吴欲刚去是最合适不过的,但我不怎么信得过他。就算信得过他,这事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让一个统领去做。 宋国有一种官叫做台谏官,这种官最初的职责是“掌纠绳内外百官奸慝,肃清朝廷纪纲,大事则廷辩,小事则纠弹。”也就监视文武百官贪污受贿等不法行为的。相传在北宋仁宗时期,有一次仁宗因在宫里做道场,赐给群僧紫罗各一匹,但他还是特别嘱咐群僧道:“来日出东华门,以罗置怀中,勿令人见,恐台谏有文字论列。” 一个皇帝赐给别人一些东西,还要担心被台谏官发觉,这已足以证明当时的朝政有多清明了。但可惜的是,自从北宋末年后,台谏官已逐渐沦落为皇帝监听臣子的耳目,权臣当道时,便会沦为权臣排除异已的工具。史弥远任相期间便是利用人称“三凶”的台谏官,来给异已网罗罪名。所以也有人说,要看朝政是否清明,大致看台谏官是否正直便可。 赵昀在史弥远死后,亲政五日之内便将台谏官换成了素有廉洁之名的王遂与李宗勉等。这批台谏官也果然不负皇恩,做事克已奉公。而他们为了监视大臣的言行举止,则免不了要在军队中安插眼线,骁骑军当然也不会例外。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临安会清楚地知道我到达的日期。这个事实虽然会让我时常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史开山的事情交待完后,我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将在楚州的燕儿接来。但是考虑再三,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对于一个军人的家属来说,临安实在是太危险了。在临安的军属就好比是人质。比如上次完颜守绪施展的离间计,假如当时燕儿在临安的话,则等我回来平反时,燕儿的人头恐怕早就不在了。 “一千五百七,一千五百八……” “统制大人。”一位军士进门跪地道。 “什么事?” “哦……”那位军士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吴统领命我来请统制大人前去阅兵。” ****** 新任命的统制上任,为了能够了解一下所接收部队的素质,按照惯例都要进行一次阅兵。一想到阅兵我就会想到现代时,穿着崭新的制服,佩戴着军衔、领章,排着整齐的队形从面前走过的方正。不知道这时代的阅兵又是怎么样的呢,我满怀期待地走出了军舍。 校场一角,万余名骁骑军军士已排着整齐的队形默默地等侯着,磨得程亮的盔甲甲片,就像是鱼鳞一般反射着点点阳光。新兵营的军士则整齐地站在校场之外,绕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的身份是我的亲卫,当然不需要参加这次阅兵。 看着新兵营的队列和骁骑军的队列,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不同。骁骑军的队列很整齐,而且刀锋甲亮。相形之下新兵营的盔甲就显得残破不堪,一身弓箭兵的轻装备也显得有些寒碜。但是我总觉得骁骑军好像少了些什么,应该是少了些杀气吧,我在心中想道。有打过仗的部队确实和没打过仗的不一样,再加上骁骑军的军士生活在繁华的临安,多多少少也会带上一些懒惰的风气。而新兵营的军士就不一样了,他们大多都是从金境内逃出的难民,人人都受尽了折磨,个个身上的都负着国仇家恨,所以两支部队的气质自然是相差甚远。 当我在阅兵台上坐定后,吴欲刚便挥动了开始阅兵的旗语。“隆隆”的鼓声震得在场的众人热血沸腾,我举目望去,只见刀盾兵、枪兵、弓箭兵排着整齐的方阵踢着正步,威风凛凛地从我身前走过。原来我以前训练他们的走队列,现在却倒被他们用在阅兵上了,这不是跟现代的阅兵一样了么?只是武器装备不同罢了。不过他们走的队列虽说整齐,但和现代的阅兵部队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特别是走在最后的骑军,那个叫惨不忍睹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正当我有些失望之时,校场中的形势却为之一变。原来骑军走完之后,校场之上便涌上几千名刀盾兵、长枪兵和弓箭兵,他们在吴欲刚旗语的指挥下,不断地变换着阵形。他们时而摆出防御骑兵冲锋的枪盾阵,一会儿又很快地变换成用于攻击的雁形阵。阵形变换时毫不杂乱,每位军士几乎都是干净利落的一步到位,甚至充当阵脚兵的弓箭兵也是进退有序,只看得我和王坚都暗自心惊。 “吴统领。”我转身对着吴欲刚问道:“这些阵法都是谁训练的?” “回统制大人。”闻言吴欲刚面露喜色地说道:“这些阵法都是下官……” “哦……”见我瞪了他一眼,吴欲刚连忙改口说道:“是下官和部将张珏一同训练的,不过张珏只是在一旁协助,大部都是由下官……” 张珏,听到这个名字我心中不由得一喜,吴欲刚下面说的话我就再也没有入耳了。不会就是那个和王坚一起守钓鱼城的张珏吧,不会就是那个被称为“四川袅将”的张珏吧,不会就是那个在王坚被害后,还坚守钓鱼城十余年的张珏吧。想不到却在这里碰到了他,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王坚和张珏还真是有缘。 [奉献] 第六章 蒙军的战术 不好意思,各位大大,士兵这里停电,所以更新迟了。汗个,偶强推还停电。 —————————— “属下参见统制大人。”在我的授意下,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军士很快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就是张珏?”我将眼前这位军士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位军士虽称不上俊朗,但举手投足之间总透露出几分书生之气,眉宇之间也闪动着几丝智慧,天生就是一副儒将样子。 “属下凤州张珏,字君玉,见过大人。”张珏抱拳说道。 “刚才的阵法可是你演练的?张部将对阵法的研究可不浅啊!” “大人过奖了。”张珏看了一眼身旁的吴欲刚道:“回统制大人,属下不敢贪功,这些都是在吴统领的指导下完成的。” 看着极为受用的吴欲刚,我心中暗道,这张珏倒很会做人。也难怪他如此年纪便能在骁骑军中做到部将的位置。如果是在边境的部队,像张珏这样的人才想要出头本也不难。不过在少有作战机会的临安,没有几分关系想要做到部将也着实不易。 “张部将觉得你排演的这些阵法有用吗?”我问道,在楚州之战时,我便在余玠处学了几天的古代阵法,不过在三峰山之战见识到了蒙军的战术后,我越来越觉得这些阵法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现在见到了熟悉阵法演练的张珏,便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自然是有用的。”张珏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问,毕竟阵法、阵形可是宋国的精粹,宋国练兵也向来是以布阵为重,而如今我却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却让张珏有些摸不着头脑。张珏在呆愣了一会儿后,旋又以为这是我在考他,于是连忙施礼说道:“回统制大人,以属下看来,阵法的精意便在于教给士兵进退的规矩,聚散的法度,这样才能在最大的限度上发挥部队的整体合力。如此在战场之上方能如臂指使,百战百胜。” “张部将说的好。”我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张部将的这种说法,应该只有在步军对步军的作战才会成立吧。” 张珏想了一会儿说道:“大人见谅,属下不敢认同大人的说法。属下认为,就算是我军的步军对付敌人的骑军,我军也尽可以用枪盾阵,或是拒马枪阵等克之。不足之处就在于敌军溃逃之时,我军无法追赶而已。” 闻言我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这个张珏果然是个真汉子,他并不会因为我是统制而附和我的观点。他错就错在没有见过蒙古骑兵的打法,不过这也难怪他,宋、蒙大战还未开始,真正了解蒙军的作战方式的又有几人? “若我是敌人骑军。”想到这里,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便会给骑军装备轻装劲弓,无论张部将如何布阵,如何进退聚散,我只在外围以劲弓扰敌,与张部将打不接触战。待张部军的部队锐气竟失、阵形凌乱时,再以重骑冲锋。张部将以为如何?” 张珏闻言脸色大变,因为宋国长年与金国作战,而金国与宋国向来有骑兵则必为重骑,所以张珏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种轻骑与重骑配合的作战方式,他一时搜肠括肚地想遍毕生所学,却也想不出对付的方法。 过了良久,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双眼闪动着惊恐之色向我望来,骇然说道:“统制大人所说的,可是蒙军骑兵所用的战术?” “正是。”我无奈地叹道:“只不过蒙军所谓的重骑,全身装备也不过四十余斤,却跟大宋弓箭兵的轻盔差不多。再加上蒙军骑术高超,人强马壮,所以蒙军重骑的冲锋也是来去如风,有如风驰电掣一般,让人防不胜防。” 闻言张珏脸色刷的惨白,一时有如遭电击般地呆愣当场。其实不单是张珏,身旁听到我二人说话的王坚等人,包括吴欲刚在内,都露出惊惶之色。他们也都想到了,若蒙军确是以此战术作战,那么宋军就算拥有最强的步军,只要蒙军的箭足够多,也可以轻松取胜。 “以骑制骑。”良久,王坚才吞吞吐吐地憋出了四个字,但看王坚的表情,显然他自己也知道以骑制骑的问题在哪里。 我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孟将军的‘忠顺军’或许可以。但是其它的军队,比如说骁骑军。” 我指了指校场中的两千余匹瘦得比山羊也大不了多少的战马,众人便无语了。说起来骁骑军还是一只骑军,骑军尚且十有七、八无马,有马也是瘦弱不堪,有些军士甚至连骑马都不会,就更不用说步军了。 “那么……以弓制弓?”张珏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望着我说道。 不可否认这也的确是一种方法,蒙军在外围以弓箭侵扰,我军也可以用弓箭还击,这样便会形成一个弓箭对射的局面,但是…… 我取下挂在腰间的弓箭张了张弦对张珏说道:“我军部队十有五、六是弓箭兵,所以‘以弓制弓’的确也是一种方法。不过我军所用的弓弓力只有六十余斤,而蒙军的强弓却达八十斤,普通的蒙古军士骑射也近两百步,而且还精准无比,此法只怕也不成。” “那该如何是好?”张珏闻言忙对我施礼道:“还请统制大人赐教。” “我也没办法。”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在野战上,我想是没有任何部队能与蒙军匹敌的,否则也不会让蒙古灭国四十了。所以我说张部将只需训练防御蒙军轻骑的弓箭,和防御蒙军重骑冲锋的阵形便可。其余的阵形,大多已可以弃之不用了。” [奉献] 第七章 好奇心 本书能够上周点第十名,全靠各位大大的支持。谢谢。 —————— 寒风任意扫着军营里的几棵大树,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天上看似很温暖的阳光,却被我身上冰冷的盔甲挡在了外面。我独自一人站在校场边,无奈地看着校场中正在操练的军士们。 虽然这一次他们不一定要出战,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与凶如恶狼的蒙军刀兵相向。我也知道那时失败的一定是他们,可叹我虽然知道蒙军的战术,却无力改变这个结果。或者也可以说,校场中的军士现在所做的操练,依然是无用的操练。就算他们训练有素,也许也只能让他们死得好看些。 前几日的阅兵之后,我便对骁骑军做了一些人事改革。 我首先将张珏晋升为统领,让他负责骁骑军中五千余人的弓弩兵。宋国的军队弓弩兵占的比例是最多的,一般都会有六成左右。弓弩兵有弓箭手,神臂弓手和床子弩手,而如何配置这些不同射程的弓弩,确是一门很大的学问,我便将这个难题交给了张珏。以他对阵法排演的熟悉,训练这些弓弩兵应该不是难事。 吴欲刚则负责剩余的三千余名刀盾手和长枪兵。我并不是认为吴欲刚有什么本领,只是因为这些刀盾手和长枪兵早已被张珏训练得有模有样了,他所要做的只是继续训练防御阵形而已。再加上我考虑到吴欲刚在骁骑军中素有人缘,让他继续做统领也未尝不可。 新兵营的军士也被编入了骁骑军,由于他们个个吃苦耐劳,再加上他们个个都有马,所以我便将他们编为骑军。我再从骁骑军原有的骑军中,精选出几百个骑兵,凑足了一只千余人的骑军,由王坚做统领。 我也以宁缺勿滥的原则,将原骁骑军剩余的骑军全部编入弓箭兵中,腾出的马匹全部配给骑军。这样骑军每人就有两到三匹马,虽然这些马都瘦弱不堪,但三匹马轮换着使用,长途奔袭应该不成问题。 就我所知,临安共有四支像骁骑军这样的骑军,他们是捧日、拱圣、骁骑和龙卫。也就是说在临安大慨有一万匹马,这完全可以组建起一只实际意义的骑军。宋国为什么要将这些为数不多的马分散在步兵当中呢?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 马太少了,我对自已说道,如果每人都有一匹马的话……也不行,我摇了摇头,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宋国的马与蒙古马差得太多不说,蒙军几乎人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从小的玩具就是弓箭,和他们比骑射……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校场中的正练习骑射的骑军。王坚等人虽会骑马,也会射箭,但是骑在飞奔的马上射箭却是另一回事。因为要射箭,就必须腾出双手张弓搭箭,在上下颠簸的马上掌握平衡,就只能靠双脚了。虽然这时代已有了马蹬来借力,但这对于马术不精的王坚等人来说依然是件困难的事。他们中有些人甚至才开弓便东倒西歪的差点摔下马来,更不用说要射中目标了。而且他们在开弓时,也没有办法腾出手来拉住缰绳控制马跑的方向,以至于时不时便会有几个骑兵奔离了队列。 如些看来,在以后的宋、蒙大战中,宋国好像依然只有守城一途了。我皱着眉头想到,现代有很多人对宋朝政权的评价是“偏安一隅”、“不思进取”、“消极防御”,可笑的是只有真正到了宋朝才发现,宋国的“消极防御”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郑统制。” 正当我苦思如何对付蒙军之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在我身旁想起。我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黄门发出的声音。同时心中不禁有些奇怪,这些黄门都是轻易不出皇宫的,出宫便定是有什么不寻常事了。 “啊,原来是杨公公。”当我转过身时,发现那黄门却正是在楚州给我宣读圣旨的杨公公。 “郑统制真是好记性,还记得咱家。”杨公公面带微笑地微点一下头说道:“皇上宣统制大人进宫见驾呢,咱家已在门外备好马车了。” “哦,如此便有劳公公了。”我对着杨公公施了一个礼,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赵昀要见我应该不假,谅杨公公天作的胆也不敢假传圣旨。但是以杨公公这样一个老资格的黄门,完全可以让一个小黄门出宫来宣我,为什么他要亲自出来呢? “郑统制,咱家有一事相求,不知……”当马车行到半路时,杨公公的话终于解开了我的疑惑。 “杨公公说笑了,我郑言区区一个统制,哪能帮得上公公什么忙啊?”我婉言拒绝道,同时心里打开了小算盘,原来是有事找我办来着。这些黄门要人办的事,一般都会牵扯到宫廷内斗,轻易不能答应,再说,我又哪有什么能力帮他啊。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杨公公浅笑几声道:“只不过是宫中有位宫女听说郑统制足智多谋,便找个难题让郑统制解答而已。既然郑统制不愿意,那咱家就替郑统制回绝了吧。” “哦,是个怎样的难题,公公说说也无妨。”我不由被勾起了几丝好奇之心,心想若只是解答一个问题的话,应该不会落下什么麻烦。 “这……还是不用了。”杨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若让郑统制感到为难,那咱家可就过意不去了。” “无妨,无妨,公公请说。”我被勾起的好奇心却哪里还压得下去,连声催促道。只是我却没发现杨公公嘴角扬起了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 [奉献] 第八章 神臂弓 “事情是这样的。”杨公公清了清嗓子道:“后宫有位待奉先皇妃嫔的宫女,进宫一年尚未得见天颜。而这位宫女又听说了郑统制的诸多抗金事迹,十分佩服统制的智谋,是以请咱家来托郑统制出谋划策。” 我心道原来如此,待奉先皇的妃嫔,便和打入冷宫相差无已了,也难怪会进宫一年都看不到赵昀了。不过这事却也难不倒我,想罢我不答反问道:“不知皇上有何喜好?” “皇上的喜好?”杨公公略一思索便道:“皇上最喜书画,其次便是赏花,马球……” “成了。”我嘿嘿一笑道:“公公只需引皇上前去赏花,却叫那宫女在路上等侯,不就可以见着了?” “果然是妙计。”杨公公赞了一声道:“郑统制果然智计过人,咱家代那位宫女谢过郑统制了。” “客气客气。”我谦逊了一番,但心中却还有些疑虑,这样的雕虫小技,以杨公公这样的老奸巨滑,没道理会想不到的。 “既然如此。”杨公公满面笑容地说道:“曹太妃宫旁便有一处梅园,还请郑统制在皇上面前说上一声,咱家进宫后便去知会那宫女,郑统制你看……” 啊,得寸进尺啊。 ******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一进御书房,便发现房内除了赵昀外,还有一位年近知命的老者立于一旁,此时正笑眯眯地望着我。 “爱卿平身。”此时的赵昀看起来心情不错,他一把拉着我说道:“爱卿,朕替你引荐,这位便是赵葵赵置使。” “这位便是郑统制吧。”只见那赵葵轻抚了一下嘴上的山羊胡道:“义夫常在老夫面前提及你呢!” 哦,原来是余玠的顶头上司,听到赵葵提起余玠,我才猛然醒悟到面前这位老者便是淮西制置使赵葵。连忙抱拳说道:“属下参见置使大人。” “免礼。”赵葵笑呤呤地扶起了我道:“义夫向来心高气傲且从不服人,但却对郑统制赞不绝口,称郑统制为当世奇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置使大人过奖了,郑言实不敢当。”我忙抱拳说道。 “两位爱卿不必客气了。”赵昀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笑道:“爱卿有所不知,赵置使此来,可为大宋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蒙军主力已然北撤,留在河南的蒙军已不过万,我大宋有望收复三京了。真是天佑我大宋啊,呵呵。” “皇上这便要挥军北上吗?”闻言我大惊道:“蒙军不易对付,皇上不可轻敌啊。” “爱卿莫慌。”赵昀笑道:“朕虽不敢自称明君,却也不是昏庸之辈。赵置使此番已探明了蒙军的情况,大至与郑卿所说的相差无已。不过赵置使却已有了解决的办法。” “哦,还请置使大人赐教。”闻言我好奇心顿起,然道赵葵竟有对付的蒙军的方法?历史将由此改变? “不忙。”赵葵笑道:“老夫却想听听郑统制对蒙军的看法。” “如此属下就现丑了。”我对赵葵一抱拳说道:“属下认为蒙军的长处,一是人强,二是马壮,三是弓劲。但光有这三点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蒙军利用这三点长处,实施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战术,然后在敌军疲惫不堪失去战意之时,一战而胜。”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赵葵与赵昀不约而同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惊得面面相觑。 “郑统制果然非常人,一句话便道尽了蒙军的历害之处。”赵葵叹服道:“老夫在淮西得知蒙军主力撤退之时,便让义夫带军前去打探虚实。义夫也曾与两小队蒙军作战,情况也确如郑统制所说的,蒙军便像只恶狼一般,赶又赶不走,打又打不着。义夫所带的兵力虽是蒙军的数倍,崇捷崇锐军也堪称精兵,却还是在折损了两百余人后狼狈而回。” “最妙的还是郑卿这句词。”赵昀插口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好词,好词。” 赵昀一边点头,一边再次咀嚼着这十六个字。 闻言我不禁暗道了几声惭愧,这几天头脑里竟想着蒙军的战术,觉得蒙军的战术与红军的游击战争和运动战十分相似,此时一不小心便把这十六字诀给说了出来。 旋即我又想到刚才赵昀所说的,赵葵已有了破解之法,不禁疑惑地对赵葵抱拳道:“不知置使大人却有何破解之法?请置使大人赐教。” “呵呵。”赵葵习惯地轻抚了一下嘴上稀疏的山羊胡说道:“郑统制在军中的时间也不短,必然知道‘神臂弓’吧。” “自然知道。”我不由有些失望地说道:“只是‘神臂弓’射程虽远,发射频率却不足弓箭的一半,又如何能克蒙军的劲弓呢?” “若全军的弓弩兵都装备上‘神臂弓’呢?”赵葵含笑说道。 “全军的弓弩兵都装备上‘神臂弓’?”闻言我大吃一惊,用“神臂弓”我也并不是没想过,只是一来“神臂弓”发射频率较低,二来此弓制造工艺复杂,造价不菲,骁骑军中五千余名弓弩手装备“神臂弓”的弩手也不足千人。 若是全军都装备上“神臂弓”,那么想当然便可弥补其发射频率太低的缺点,但每万人便需约五千张的“神臂弓”,这可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财力、物力足够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造出这么多“神臂弓”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疑惑地望向赵葵道:“宋国有这许多‘神臂弓’吗?” “有……”赵昀得意洋洋地说道。 [奉献] 第九章 国用司 推荐朋友的好书:浮竹大作——鬼子六大传。浮竹原名公子易,字……汗……不知道字,成名作品为《空明传烽录》。 —————— 弩的价值在于它的射程、贯穿力和准确度。它的射程比弓要远出一倍,最远可达三百步;它可以贯穿两层铁甲;由于弩只要将弦固定之后就可以专心瞄准,不像弓还要同时拉弓和瞄准,所以准确度也比弓高。但它的缺点是射击频率低,造价高。特别是在对付骑兵的时侯,从敌骑进入射程到短兵相接时,只能发弩两到三次。这使得弩在宋军里的应用并不广泛,直至李宏设计了“神臂弓”。 “神臂弓”其实也是一种弩,由于他是由党项人李宏发明的,所以人们也将之称为党项弩。与普通的弩不同的是,它的前端有一个铜制的圆环,这个圆环称为干镫。上弦时,军士只要弯腰脚踩干镫,然后手握弩弦,用力站直身体便可完成上弦动作。这种装置增加了弩的发射频率,使得宋军在面对骑兵的冲锋时,有四次左右的发弩机会,所以“神臂弓”便逐渐在宋军中广泛应用起来。只不过由于“神臂弓”结构复杂,造价不菲,所以在宋军中装备的数目却并不多。 而此时我却听赵昀说有许多的“神臂弓”,这不能不让我吃惊。如果有许多“神臂弓”,那就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造出来的。因为就算财力、物力足够,制作“神臂弓”的工匠也不够。但是如果朝廷早就有了准备,那为什么不早些将这些“神臂弓”拿出来使用呢? 望着满面疑惑的我,赵昀笑道:“此事还要说到先皇,先皇在位时便有北上的打算,所以便于嘉泰四年(公元1204年)设置了国用司。此司是专门筹措北上军费的机构,讫今为止已建立了三十年,调拔、集中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其中有一项,便是两万余张的‘神臂弓’。” “两万余张?”闻言我大惊道。 “正是。”赵葵笑道:“不知郑统制以为,用这两万余张‘神臂弓’装备六万人的部队,是否够用?” “够了,够了。”我心中一喜,两万多张的“神臂弓”装备六万人的部队,那么每万人可得三千多张,再加上部队原有的数目,那么每万人大慨便会有四千张“神臂弓”了,这足可以构成一个强大的弩阵,将蒙军挡在“神臂弓”的射程之外。 但事情真的会有这么乐观吗?我心里不禁又对此产生了怀疑,就算我没来到这个朝代,赵扩那老头子也一样会设置那个国用司的,这两万余张“神臂弓”也一样是会有的,但南宋还不是一样灭亡? “郑卿还有什么疑虑吗?”赵昀见我依然皱着眉头,便不解地问道。 “哦,没有疑虑了。”我忙回答道,虽然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但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此甚好。”赵昀笑道:“那么事不宜迟,明日朕便差人将三千张‘神臂弓’送往骁骑军军营,郑卿有五个月的时间训练军士使用这些‘神臂弓’。” “皇上……”闻言我不可思议地望着赵昀道:“皇上的意思是让骁骑军出征吗?骁骑军的军士大多都没上过战阵啊。” “这可是赵置使的要求啊。”赵昀笑道:“赵置使很希望能与郑卿一同上阵杀敌呢!” “郑统制多虑了。”赵葵应声道:“老夫相信郑统制的练兵能力,郑统制大破蔡州的军士不也是千余名新兵吗?更何况此番北上,河南的蒙军不足万人,而我军却有六万之众,郑统统制便将此次出征当作练兵也未尝不可。老夫的计划是‘守河据关,收复三京’。蒙军虽擅长野战,但只要我军动作迅速,趁蒙军援军未到时,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一举夺下河南险要关隘和城池。到时便可静待蒙军攻城了,郑统制以为如何?” “确是可行。”我点了点头,赵葵的“守河据关,收复三京”的计划,实际上也是避开和蒙军进行野战。虽说河南各城经过战火之后,必然残破不堪,但下了战马的蒙军,要想在攻城战中打败拥有大量“神臂弓”的宋军,却更是不易。只不过粮草…… 想到这里,我忙说道:“赵置使的计划确是可行,只不过粮草却是一大问题。金国新亡,河南久经战火涂毒,此番北上所得的城池必是粮食奇缺。我军除了要准备宋军军粮之外,还得准备当地百姓所需的粮食,我军能筹备这许多的粮食吗?” “郑卿勿需多虑。”赵昀笑道:“国用司有粮三十万担,朕再下旨急征十万担,如此足可供河南军民一月有余,一月之后宋国秋收,更无粮食之忧了。” “既然如此,郑言便听凭皇上安排了。”我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才几天的工夫,我心里担忧的问题好像就不存在了,所有的问题好像都解决了。这个赵扩的国用司好像就是为这一仗而设的一样,但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我心里存在着一丝不安,战场是瞬息万变的,有很多问题和状况并不是战前能够考虑到的。赵扩留下的这个国用司,对宋国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如此甚好。”赵葵见我再没有疑虑,便笑着说道:“老夫明日便赶回淮西布置出兵事宜,半年之后,郑统制便带兵与老夫合兵汴京,一振我大宋军威。” “朕就等着送上美酒镐赏三军了。”赵昀大笑道。 “皇上。”此时我突然想起杨公公所交代的事,连忙说道:“素闻皇上酷爱赏花,微臣来此时,却看见一处梅园中的梅花开得正艳……” “哦,那定是太妃宫旁的梅园了。”赵昀不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我的话说道:“难得今日如此好心情,不若二位爱卿便同朕一同前去赏花如何?” [奉献] 第十章 军器监 “臣婢阎氏接驾。”我们三人前去观赏梅花,在经过一座宫门时,却见一位如花般的宫女盈盈下跪接驾道。 赵昀不经意地望了那宫女一眼,却立时丢了三魂六魄,呆愣当场。暗道一声宫中有这样的美人儿,怎么朕却从未见过。 看着那位抑制不住喜悦,嘴角露出笑容的宫女,我明白我上当了,这位宫女绝不是杨公公所说的,只是想见见赵昀而已。 赵葵见此则眉头轻皱,他显然不满赵昀的这种表现,却又无可奈何。 良久,赵昀才回过神来,对那宫女柔声说道:“平身,朕不是来见太妃的,不必前去通报,你却是哪里人氏,何时进宫的?” “回皇上。”阎氏面目含春,呖呖莺声地说道:“臣婢姑苏人氏,绍定三年入宫。” “嗯,你且先退下。”赵昀看了看身旁的我和赵葵两人,依依不舍地对阎氏说道:“朕待会儿命人来召你。” “是……谢皇上。”阎氏对着赵昀一拜,便喜孜孜地退了下去。 三人来到梅园,一进园门我们便有如置身于花海一般。迎面扑鼻而来一股诱人的花香,使我和赵葵情不自禁地走入园中,尽情地欣赏着婀娜多姿的梅花。却只有赵昀一人失魂落魄的不知所以。 “天然根性异,万物尽难陪。自古承春早,严冬斗雪开。”望着园中朵朵白似玉,粉如霞的梅花,赵葵情不自禁呤道。 “好诗,好诗。”我肚中没有多少墨水,此刻也一时想不起关天梅花的歌词,只能随声附和着。 “皇上,皇上……”赵葵见赵昀呆立不语,便连声唤道。 “啊……”赵昀猛然醒悟过来,见我二人表情有异,不由尴尬地一笑道:“两位爱卿见谅,朕……朕尚有国事未处理,无心赏花,两位爱卿自便。” 闻言我二人哪还会不知赵昀心中所想,却又敢点破,只得无可奈何地躬身拜道:“臣等,恭送皇上。” 我二人还未说完,赵昀已迫不及待地转身而去,临走时却还不忘折下一枝梅花。 见此我不由暗暗好笑,这赵昀拥有后宫佳丽三千,却依然如此好色,真是食色……等等,那宫女自称阎氏,不会就是那个人称“阎马丁当,国势将亡”中的阎妃吧。想到这里我顿感头痛,想不到这个在将来内外勾结,专擅弄权的阎妃,却是被我介绍给赵昀的。我懊恼地匆匆辞别了赵葵,走出宫外,却发现杨公公正在宫外等着我。 “郑统制。”杨公公一见我出来,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说道:“那宫女见着皇上了吗?” “杨公公。”我不答话,面带怒色地望着杨公公道:“郑言一心为杨公公分忧解难,可杨公公却将郑言当傻子啊!” “呵呵,郑统制息怒,请息怒。”杨公公一听我的口气,马上便明白阎氏已见过了皇上,不由喜形于色地说道:“郑统制请车上说。” “敢问统制大人。”我们刚在马车上坐定,杨公公便兴奋地问道:“不知皇上见过阎氏后,可有什么反应呢?” “皇上现在也许正‘召见’阎氏呢!”我没好气地说道:“杨公公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郑统制莫怪。”杨公公略感尴尬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这阎氏本是杨州知府张铎的女儿,张铎送其入宫本也是指望能封后立妃的。却没想到她入宫之后,贾妃见其貌美,恐宠眷被其夺去,便将其送入太妃宫中充为宫娥。再加上皇上身边尽是贾妃的心腹,这才使得阎氏入宫一年也未曾见着天颜。而阎氏生得花容月貌,也不愿就此终老长门,这才出此下策,还请郑统制大人大量,莫怪咱家。” “杨公公此话恐怕不尽实吧。”闻言我勿自不信地说道:“这些许小事,杨公公尽可以自己去办,为何却要如此拐弯抹角呢?” “郑统制有所不知。”杨公公对我略一颔首道:“皇上身边尽是贾妃的心腹,若是由咱家出面去办的话,只怕他们横加阻挠,画虎不成反类犬。而且贾妃素来心狠……” 说到这里杨公公惊觉失言,立时停口不说,同时脸色也跟着刷地惨白,两眼带着乞求的神色望着我。 “杨公公放心。”见此我已信了七、八分,忙宽慰杨公公道:“郑言不会将今日这事透露半点出去的。” “多谢郑统制。”杨公公感激地望了我一眼。 “只是……”我皱着眉头接着问道:“杨公公也是聪明人,为何却要冒开罪贾妃的大险,助一位宫女与贾妃争庞呢?” “郑统制有所不知。”杨公公满面凄容地叹道:“我等身为宫门中人,除钱财与妃子们的庞爱之外,已无其它可以争夺之物。今日若是阎氏得庞,他日咱家在宫中的地位,与今日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暗自苦笑了一声,今日做了个便宜媒人不说,还被眼前的这位杨公公利用了一把。说不定以后还要遭那个贾妃忌恨,等等,贾妃,不会就是那个贾妃吧。 想到这里,我小心翼翼地问杨公公道:“杨公公,那贾妃……是否有个弟弟,名贾似道?” “正是,郑统制为何有此一问?”杨公公疑惑地望着我。 闻言我立时便一阵头晕目眩。今天什么日子,为什么这些奸臣、奸妃一鼓脑儿的全跑出来了。 我摇了摇头无力地问道:“那杨公公可知道,贾似道现今在临安任何官职?” “正是军器监。”杨公公说道。 军器监?负责军器制造的官?我张大了嘴巴,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地爬上了我的心头。 [奉献] 第十一章 草料 各位大大,士兵的第一个群就要满了,现在开始就请加第二个群吧:26637778,谢谢各位的支持。 ——————— “三千张‘神臂弓’!” 回到军营后,我便召集了三位统领,告诉他们明天便会有三千张“神臂弓”送到,不出所料,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全都被这个数目吓了一跳。只是三人不一样的表情却是耐人寻味。 王坚先是满面的失望,然后又转化为焦虑,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张珏则双眼异芒乱闪,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只有吴欲刚还是一副不知所谓的兴奋样。 “恭喜统制大人得到皇上的赏识。”吴欲刚谄笑道:“这一张‘神臂弓’的造价可是普通弓箭的五倍,下官在骁骑军多年,朝廷每年均是补充破损残破的‘神臂弓’,从未额外补给过。想不到郑统制才一上任,皇上便一次给了骁骑军三千张,看来以后我们骁骑军有福了,呵呵……下官往后自当尽心尽力追随大人……” 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吴欲刚,我知道就他没有猜出这三千张“神臂弓”的用途了。如果我告诉他得到这三千张“神臂弓”的代价,就是去打蒙古人的话,恐怕他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不过他不知道也好,我也不打算将这事说透,毕竟离开战还有半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统领,你有什么问题吗?”我不理身旁勿自得意忘形得口沫横飞的吴欲刚,转头问王坚道,他的失望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像“神臂弓”之类的弩是要靠脚的帮助才能上弦的,所以骑军是肯定不能装备。但他又焦虑什么呢?该不会因为我把蒙军说得那么历害,而使他生出了惧意了吧。 “回统制大人。”王坚对我一抱拳,皱着眉头道:“我们骑军的马匹,除了从‘忠顺军’带出的七百余匹外,其它的两千余匹的马实在太弱,这些马匹若是行军还可以,在作战时不仅无用,而且还会成为累赘。只怕……” “哦,这确是个问题。”闻言我很快就明白了王坚所担心的问题,若是随行的马匹太弱,在长途行军后,紧接着又加入战场,这样就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作战时的累赘。不过骁骑军的马匹怎会犀弱至此呢?我不由疑惑地望向吴欲刚。 “统制大人明察。”吴欲刚见此慌忙跪地说道:“这不关下官的事,是朝廷划拔下来的马料不够,每匹马都只能吃得半饱,是以才会出现今天这种状况。” 我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王坚,王坚点了点头说道:“吴统领所说的确是实情,军中用于饲马的草料本就不多,而骑军又新增了七百余匹马,如今就更显得紧张了。” “吴统领请起。”闻言我扶起吴欲刚道:“郑言并没有怪吴统领的意思,我只是奇怪朝廷应该也知道骁骑军中马匹的数量,为何划拔下来的草料却是不够。” “统制大人有所不知。”吴欲刚松了一口气起身道:“我大宋境内本就无大面积的草场,若是在春、夏草多的季节还可以勉强应付。但在冬季,大宋便要向邻国购买草料了。是以大宋的战马多是半年饥,半年饱,却总也长不强壮。”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在宋朝养一个骑兵的费用,便可以养五个步兵,而且骑兵还会养得这么弱,却原来连马吃的草料也是要买的。也难怪宋国的骑兵会发展不起来,试想若再多个几千匹马,那就连春、夏季的草料都得购买了,到那时就不是养五个步兵的费用就能养得起一个骑兵了。 “那么现在的粮草可够多少马匹吃饱呢?”我无奈地问道。 吴欲刚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不确定地说道:“如果是按照马匹正常的食量供给的话,大慨够饲养一千五、六的马匹。” 才只能喂饱一半,闻言我不禁大感头疼,若是这样下去的话,不出几个月,那七百匹从“忠顺军”带出来的战马也会变成没有战斗力的瘦马了。可现在又到哪里去弄这么多的草料呢,实在没办法的话,我看只能放弃一批了。 “吴统领。”想到这里,我望向吴欲刚道:“如果我们将战马送给别的骑军一批,朝廷会不会减少我们的草料。” “郑统制。”王坚不等吴欲刚回答,便心疼地说道:“宋国战马奇缺,就算瘦马也是一个宝贝,而且我军本就缺少战马,岂有再将其送人的道理。更何况若将战马送走,以后我们骑军岂不是没有发展的余地了?” “王统领。”我十分无奈地叹道:“王统领是希望得到三千匹不能作战的瘦马呢,还是两千匹可以作战的骏马?”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打断了王坚的话道:“战场之上是不能有妇人之仁的,有些时侯该放弃的,就要当机立断,不能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否则不但会害了自已,也会害了别人。” 说到这里我不禁又想起了“沉浮桥”一役,余玠断然放弃了在沉浮桥的一百一十五位勇士,还有陈潜毅然要求回军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 “郑统制说得对。”张珏在旁接口道:“王统领若是选择三千匹瘦马,结果很有可能便是王统领所带的骑军全军覆没,所以两千匹骏马自然是正确的选择。不过据下官所知,我们若是将战马送走的话,朝廷自然也会减免相应的草料,毕竟这些草料都是像邻国购买而来,朝廷自然看得紧,所以此法也许不行。” “那可未必。”吴欲刚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洋洋得意地说道。 [奉献] 第十二章 验弓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吴欲刚,都不明白他会有什么办法。 “郑统制。”吴欲刚见此有些飘飘然得不知所以,他得意地说道:“如果我们一次将一千批马送出,自然会被朝廷发觉,接收马的部队也承受不住这批马所需的草料。如果我们将马分批送出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张珏提出他的疑问说道:“那么接收马的部队岂不是很多?难保没有人上报朝廷。” “张统领说笑了。”吴欲刚笑道:“王统领也说过,宋国战马奇缺,就算是瘦马也可以说是宝贝,哪有得了便宜还会上报朝廷的道理。如果他们上报朝廷了,我们也无甚罪名,只需收回这些马便了,而他们却会平白丢失一批‘宝贝’,这样的傻事有人干么?” “有理。”我和王坚、张珏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我三人行军打仗可以说是各有所长,可是这种欺上瞒下的事,却是谁也比不上吴欲刚。我不由在心里暗自庆幸这回可是用对人了,还好前几天没有把吴欲刚从统领的位置踢下去。 “吴统领说得有理。”我笑着说道:“那么此事郑言就放心地交给吴统领去办了,吴统领只需从战马之中,选出一千匹较为瘦弱送出便是,事成之后,当记吴统领一功。” “谢统制大人。”吴欲刚兴奋地对着我深深地一揖,然后便在一旁轻轻思量着:“嗯,三支骑军可送四百匹,五支辎重兵可送……” “王统领。”我转身对王坚说道:“虽然我军送出一千匹马,但草料仍显不足,所以王统领以后便要时常将马拉出城外。一来,可以训练骑军在野外的骑术;二来可以让马吃些野草补充草料;三也可以锻炼马匹在野外奔走的耐力。必要时,也可以在郊外宿营。” “是。” “张统领。”我压低声音对张珏说道:“明日取得‘神臂弓’后,你务必在五个月之内让军士们熟练使用此弩,并尽可能地增加射击频率,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张珏会意地点了点头,他也不是个笨人,自然知道我这是在告诉他,战争要在五个月后开始。 看着三人走出我的军舍,我不由松了口气,总算把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就等明天的“神臂弓”送来了。只不过那“神臂弓”,可千万别像我担心的那样…… ****** 次日一早,几十辆满载着“神臂弓”和弩箭的马车便鱼贯驶进了军营。骁骑军的军士们早收到了消息在军营门口兴奋地等待着。此时见到马车进了军营,立即发出了一片震天的欢呼声,场面一时有些混乱。但他们虽是兴奋,却碍于军纪不敢上前哄抢,只有心急地跟在马车后面一直到了仓库。 一阵隆隆的鼓声将恋恋不舍的军士们召回到了校场上,我与王坚在军士们走散之后,并肩走入了仓库。 “如何?”我刚走进仓库,便迫不及待地向早已等在仓库中的张珏问道,不过看张珏那皱着眉头的表情,我就已经感到有些不妙了。 “郑统制请看。”张珏见我进来,便顺手递上了一张“神臂弓”。 “这便是新送来的‘神臂弓’吗?没什么区别啊,有什么问题吗?”我接过张珏递过来的“神臂弓”观察了一番,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不由疑惑地问张珏道。 “郑统制有所不知。”张珏愁眉苦脸地说道:“这‘神臂弓’之所以造价不菲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其弩梢是由上等的檀木制成。檀木材质坚实,硬度大,韧性强,耐腐性强。材质坚实则不易折;硬度大,韧性强则射程远;耐腐性强则易保存。而这批‘神臂弓’的弩梢,却是用极便宜的桑木制成,这缩短了射程不说,还大大降低了使用寿命。只怕这三千张‘神臂弓’在经过我们五个月的训练后,还有两千张可用便已是万幸了。” “啊,怎么会这样?”想不到我当心的事情果真变成了现实,我不由恨得直咬牙,这个贾似道还真是雁过拔毛,经他手的东西准要打个折克。 “郑统制再看这弩箭。”张珏不等我发完牢骚,又将几只弩箭递了过来。 “这弩箭也有问题?”我茫然地接过了那几只弩箭,这种弩箭长度不及一尺,除了箭镞为铁制外,箭杆和箭羽均为木制。 “这叫木羽箭。”张珏知我平时接触的都是弓箭,对弩认识较少,便对我解释道:“此箭本也是克敌利箭,因其箭羽也为木制而得名。也正因为箭羽为木制,所以相对于羽毛所制的箭枝来说更易保存和运输。而且此箭由于箭杆较细,在射入人体后箭杆大多会折断,受创敌人无法将箭镞拔出止血,是以杀伤力极大。只可惜的是……” “可惜这些木羽箭也是桑木所制?”这回我有看出了问题。 “正是。”张珏摇头叹道:“檀木结构细致,纹理均匀,用檀木所制的木羽箭,箭杆自然直滑,箭羽轻重均匀,既可增加射程,又可增加准头。而用桑木所制的木羽箭则恰好相反。” “那么……”我有气无力地问道:“这种‘神臂弓’到底能有多少的射程。” “回统制大人。”张珏抱拳说道:“适才属下试射了几箭,尚无法确定确实的射程,不过初步估计,射程应该不会超过两百四十步。” 两百四十步?我情不自禁地用手搓*揉了一下紧得不能再紧的眉头,蒙军强弓的射程可达近两百步,而这种“神臂弓”却只能射到两百四十步,这多出来的四十步对于骑军的轻骑来说,不过只是几秒钟的事啊。 [奉献] 第十三章 弩阵 “郑统制,郑统制……” “啊,什么?”张珏的叫声将正想得出神的我拉了回来。 “郑统制,我们是否还要将这些‘神臂弓’发放给军士们啊?”张珏问道。 “还用发么?”一直在旁闷不作声的王坚,此时再也忍耐不住怒喝道:“将这样的弩发下去训练,五月之后便剩下两千张,还有一千人又要改成用弓,更何况仅存的这两千张却还不知道什么时侯折损,若是在战场上这‘神臂弓’突然断裂,难道兄弟们要拿拳头去对付蒙军的轻骑不成?” “如此,难道将这批‘神臂弓’弃之不用?”张珏眼中露出了几丝不舍的眼神,这批‘神臂弓’质量虽差,但不管怎样射程还是比弓箭远得多,在战场上还是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郑统制,郑统制……”三人正想间,吴欲刚一路小跑跑进仓库中,对我抱拳道:“下官参见郑统制。统制大人,校场中的军士已等不及了,为何还不将‘神臂弓’发放下去呢?” “吴统领有所不知。”张珏摇了摇头,将刚才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吴欲刚笑道:“这好办,反正弓和弩都不重,我们只需同时带上弓和弩,待‘神臂弓’折损时再换上弓不就成了。” 吴欲刚的话音刚落便立时遭来了众人的一阵白眼,张珏苦忍着笑说道:“吴统领有所不知,这弓和弩虽不重,但弓和弩所用的箭枝却是不同。若同时带上弓和弩,则军士上战场之时,却到底要带哪种箭枝呢?后方又要给前方作战的军士补充哪种箭枝呢?若战场上人人所需的箭枝都有所不同,只怕卜一开战便乱成一团了。” “原来如此。”吴欲刚闻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当我没说,呵呵,如此难道真的将这些‘神臂弓’弃之不用吗?不若再由我拿去送人吧。” “咦!”闻言我不由奇道:“吴统领,你送马可是送得上瘾了。” 王坚也跟着打趣道:“想必吴统领送马得了不少的好处吧。” 张珏也不说话,径自走到吴欲刚身旁左看右看,同时夸张地叫道:“哇……吴统领,你的弓什么时侯换成这上成的黑漆弓了,想必有七十余斤重吧,吴统领拉得动吗?咦,这刀也是上好的雪花刀,吴统领收获可不小啊。” “统制大人恕罪。”吴欲刚见此慌忙跪地道:“下官昨日已送出两百匹马,这黑漆弓和雪花刀却正是拱圣军和龙卫军送的。下官还没来得及……” “吴统领起来吧。”我笑着打断吴欲刚的话说道:“大家即已是同营兄弟,便无需如此见外了。更何况将这些马送出后,若不收点东西回来反会让人生疑。吴统领做得好,我也没什么好奖赏给你的,这些便作为你的奖赏吧。” “谢统制大人。”吴欲刚还以为我会此事大发雷霆,却没想到还因此得到了赞扬。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勿自跪在地上不知道起来,呆愣地看着我。 “起来吧。”王坚笑骂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哪,吴统领是在捡金子吗?” “哈……如果这样都有金子捡的话,那吴统领可真要多跪几次了。”张珏在一旁笑道。 王坚与张珏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不停地开着吴欲刚的玩笑,而平时话最多的吴欲刚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郑统制。”良久二人才放过吴欲刚,张珏才再次问道:“这些‘神臂弓’……” “发下去训练吧。”我笑道:“不过张统领,三千人用两千张‘神臂弓’训练可够用吗?” “够是够。”张珏迟疑了一下说道:“三千人可以分为三组,每组千人轮流使用这两千张‘神臂弓’,轮空的那一组便可以锻炼臂力。毕竟张弩对臂力的要求还是很大的。不过如此一来‘神臂弓’的损耗只怕会更大了。” “无妨。”我宽慰地说道:“五个月后,这两千张‘神臂弓’只要还有五百张可用就成。” “什么?”众人闻言全都惊愕地向我望来。 “郑统制想必又有什么新奇的物事了?”王坚最先反应过来,他双眼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望着我。王坚跟了我最久,知道我定是又有什么惊人的想法了。 “其实也没什么。”望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我略感尴尬地说道:“张统领可训练一种弩阵,弩阵中每三人一组,这三人面向敌阵纵向排成一排,依次是发弩人,进弩人和张弩人。张弩人负责给‘神臂弓’上弦,然后传给进弩人,进弩人将上好弦的‘神臂弓’传给发弩人,同时接过发弩人递来的已发射完的‘神臂弓’传给张弩人。” “哦。”三人登时明白了我所说的意思,不约而同地便在我面前演练起我所说的弩阵。王坚力大,在最后充当张弩人;吴欲刚居中做进弩人,张珏则在最前作发弩人。三人初时动作还颇为生涩,以至于张珏有不少时间都在闲等着。但不久之后,三人的动作就变得连贯一致,木羽箭在张珏手中连珠发出,却有如没有停歇一般。 “妙……妙不可言。”三人停手之后,王坚首先发出了赞叹之声:“如此每三人只需两张弩即可。骁骑军中原有‘神臂弓’约千张,所以就算那用于训练的两千张‘神臂弓’折损至只有五百,我军还有两千五百张可用,这期间朝廷还会给予一定的补充,却恰好够装备四千人的弩手。” “更妙的是……”张珏也接口说道:“我们还可以挑选军中箭术精准者作为发弩手,力大者作为张弩手,至于进弩手嘛……” 说到这里张珏揶愉地看了吴欲刚一眼道:“我们随便挑一个废物便可。” 仓库中传出了一阵爆笑声。 [奉献] 第十四章 三冗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一个月过去。 这一个月来,由于我天天要去早朝,军营中的训练只有放手交给三位统领去做。我只是在下午时去巡视一番,过过官瘾。 王坚的骑军天天都是早出晚归,有时也在郊外过夜。在他的领导之下,骑军们的骑术竟有了很大的长进,马匹也是一日比一日精神。有一天我心血来潮地检验了一下骑军的骑射,惊奇地发现骑兵们已可以很好地松开双手只用脚平衡在马上了。虽然他们骑在马上射箭依然没有准头,但这已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当我问王坚怎么能够在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让骑兵们做到这些的时侯,王坚笑着拉着我走到了一匹马前。我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些马都没有缰绳。原来王坚为了迅速让军士们学会用双脚掌握平衡,竟将缰绳剪断,完全用脚后跟的马刺控制着马的方向,从而彻底地解放了双手。 吴欲刚的步兵训练难度虽说不大,但却是最苦的。大宋的步兵盔甲奇重,光盔甲就有六十余斤,再加上兵器,步兵的负荷竟高达八十到一百斤。而重装步兵与骑兵对阵最重要两点便是阵形和行军。阵形在张珏的训练下已具规模,所以吴欲刚现阶段的训练很自然地便放在了行军之上。只是这却苦了那群军士们,他们每天都要顶着近百斤重的装备在校场上跑几个时辰,有时在晚上睡觉时,还要被我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强行军。这也使我又很荣幸地多了一个外号——“夜游神”。 弓弩的训练,张珏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从弩手中选出千余名发弩精准者作发弩人,选力大者作张弩人。而且张珏不但训练了三人一组的弩阵,还训练了两人一组的弩阵。当我惊问其故时,张珏的回答却让我着实有些惭愧。 “若三人中有一人战死。”张珏说道:“则三人小组便可以转化为二人小组。二人小组虽还是需要两张弩,但也同样可以减短发箭的间歇。” “若是战死两人呢?”吴欲刚想也不想便大声问道。 “一人小组还用训练吗?”吴欲刚的话音刚落,立时便遭来了众人的一阵笑骂和追打,吴欲刚见此转身就逃,但很快便有几只爆发着恶臭的靴子紧追而上…… 我本想在早朝时将“神臂弓”之事上奏,可是吴欲刚却再三劝诫。 “若统制大人是一个文官,则但说无妨。”吴欲刚说道:“但如今皇上已将统制大人当作武将对待了。而且军器监还是皇新国戚,朝堂之上贾妃的党羽也不少。若统制大人今日将此事提出,则明日便会有人上奏说,郑统制你对朝廷的安排不满、对皇上的旨意不敬。所以此时非但不能上奏,若皇上问起,统制大人还要说‘非常满意’才好。” 从我上过几次早朝的情况来看,我知道吴欲刚说的话不假。看来最崇文耻武的地方,就该属这朝堂之上了。吴欲刚的这番话,也导致我这一个月来在朝堂之上,翻来覆去的就说着一句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而事实上,朝堂之上大多的武将也正是像我这样做的。 一个月的早朝我虽没说上几句话,可闲来无事却听到了许多东西,也让我对财政有了一些了解。 宋朝是一个很特殊的朝代。它是一个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高度发达的朝代,但财政的窘迫却一直伴随着这个封建王朝的建立直至灭亡。造成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便是现代人也很熟悉的,具有宋朝特色的“三冗”——冗兵、冗将和冗费。 冗兵,是由宋朝的募兵制度造成的,宋朝的百姓一旦被召募进了军队,则终身都要在军营里度过。他们年轻力壮时在禁军,到老弱时便会很快地被踢到厢军,军晌减半。他们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可以离开军队,一是有一个孝顺的儿子愿意顶替;二是到阎王那去报道,那可没人会拦得住他们。这种募兵制度使得宋国有大量的兵冗余,可却是兵越多国越弱。相传当年西夏要攻宋境之时,打听到宋国拥有百万之兵,则纷纷举杯相庆,以为必胜。 冗将,则和宋国的官吏制度相关。宋朝的官吏是官职和差遣分开的,官职只能代表一个官吏的官阶和奉禄,差遣才是实际上的职责。简单地说,或有三名官吏的官职均为礼部尚书。但朝廷往往“差遣”另一位官吏来尽礼部尚书的职责,这位官吏才是实际意义上的礼部尚书。而其它人,或是被“差遣”做另一个职位的工作,或是根本就无事可做等侯差遣。这种官吏制度使得朝廷的官吏任命空前的混乱,而且还闲置了大部分的官吏。正官之外,等候官缺差遣的人员,多到不知其数,大约三员守一缺,略计万余人。这些官吏全都领着高奉禄而不用做任何事。待他们年老罢官后,还享受着高额的“退休金”。以至于百姓中相传着一句话:“天下最容易的事,莫过于做官,倘若连官也不会做,那就太没用了。” 冗费,则是主要是由冗兵和冗将带来的。冗兵则“厢军几十万人不作战而耗衣食”;冗将则“天下有定官无限员,各级官员增至以前的五倍。”再加上皇室的侈靡和频频送给它国岁币,使得现今的宋国财政已到了:一年的收入,不足以应付十个月支出的地步。 我虽然对宋朝财政的“积贫”和军事的“积弱”也有一定的了解,但却始终没想到宋国的财政已到了如此不堪的窘境。更让我不可理解的是,就在这样的窘境之下,赵昀还是打出了他最后一张底牌——国用司,义无反顾地挥军北上。 [奉献] 第十五章 除夕之夜 军营之外劈劈啪啪的爆竹之声将我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让我意识到了今晚是除夕之夜。按照大宋惯例,临安的部队除了当值的军士外,全都放假三天回去与家人团聚,所以今晚这偌大的军营里,只剩下五百余名值勤的和千余名无家可归的军士。 我和王坚及张珏三人默不作声地围坐在火炉旁。空气中时不时漂来几丝硝石味和酒香,让身在冷冷清清的军营中的三人倍感凄凉。宋朝过除夕的习俗与现代略有不同,他们的习俗是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彻夜不眠,谓之“守岁”。只不过现在才刚到酉时,“守岁”却也太早了些。 这已是我来到这时空的第二个春节了,上次的春节是在逃亡时不知不觉过去的。不知道是春节还好,此次知道是春节,不由就想起了远在七百多年后的家人,一种悲凄之情便油然而生。坐在身旁的王坚和张珏显然也想到了他们的家人,一时军舍中的气氛便陷入一种死寂之中。 为了活跃气氛和转移众人的思路,我强迫自己慢慢地将“三冗”说了出来。但是我这种方法显然没有达到目的,因为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个人在自编自演着。当我说完时,四周的空气便再次沉寂下来。军舍中除了炉火依然在无力地跳动外,其余的一切都是纹丝不动。 “冗费还应加上一条。”良久,张珏才打破了沉默道:“那便是官吏的招权纳贿,货赂公行。史弥远当权期间大量印制新会子,而只以新会子兑换旧会子,并且把旧会子折价一半。致使会子充斥,币值跌落,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张珏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已是双眼潮红,他凄声道:“我爹原为凤山知府,他一生为国为民,不顾妻儿劝阻,只身一人赴临安为民请命。却不想连皇上的面也没见着,便被史弥远这奸贼立斩于市,我娘也因此悲愤而死。” 闻言我和王坚都震惊地望向张珏,我们都没想到平时也爱说爱笑的张珏,背后却隐藏着如此凄苦的身世。 “那么张统领在骁骑军任职,想必就是为了找史弥远报仇吧。”我突然间便明白了像张珏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会在骁骑军中。 “郑统制猜的不错。”张珏略感惊异地看了我一眼道:“以前史弥远的侄儿史开山在骁骑军中任统制,我只道有朝一日能成为史开山的亲卫,便不难接近史弥远。却想不到我在军中才潜伏三个月,这厮已赶着死了。” “原来张统领也是个孤儿。”王坚惨然一笑道:“张统领也不必过于悲伤了,在这乱世之中像张统领这样的孤儿却是多得数不胜数。我们新兵营的军士也大多是孤儿,他们其中很多人的身世都比张统领凄惨百倍呢!张统领知道什么是奴隶吗?新兵营中的军士大多都做过奴隶。队将李助,他的父亲仅仅因为年老体弱,金人不愿浪费粮食,便当着李助的面将他父亲的喉咙割断。部将陈东明,他七岁时便让金人卖给了别人,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父母。张统领可以想像一个七岁的孩子,与父母生离死别的那一刻吗?而这一切的代价,仅仅只是一两银子。” “这……这都是真的?”张珏难以置信地望着王坚道。 “自然是真的。”王坚依然在笑着,只是那笑容里却充满了悲哀:“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这些事对张统领来说也许难以想像,但对我们来说,这样的事却再平常不过了。” “北方这样的事确实很多。”我叹了一口气道:“现在金国虽灭,但蒙人却是更加凶残。现在的河南,还有河南以北之地,还有千千万万的汉人,生活在王统领所说的环境之中,他们心中也许还存着一丝的希望,希望我们能够打回去,带着他们脱离苦海。此次赵置使的北伐大计好像也正是做这样的事,只是此战……” “郑统领难道不看好此战吗?”张珏奇道。 “我并不是不看好此战。”我摇了摇头道:“只是我认为,此战无论是输是赢,对大宋都是有害而无利,只怕非但救不了他们,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陷入苦海。” “郑统制何出此言?”二人闻言不约而同地望向我道。 “不知二位统领是否有想过。”我皱着眉头说道:“两国交战的背后,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财力’。” “这个当然。”王坚点头说道:“没有财力便没有粮草、没有兵器,也没有军晌,打仗自然就胜不了。” “只怕没这么简单。”张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属下模糊地想到一些东西,应该和‘三冗’有关,可一时又把握不住,还请统制大人指点迷津。” 见此我赞赏地看了张珏一眼,心知张珏武力虽不及王坚,但智计却实在王坚之上。 “张统领想得不错。”我赞了张珏一声道:“两国之间的交战,特别是像宋、蒙这样的两个大国之间的交战,并不是一朝一夕或是几场胜仗便能分出胜负的。它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而旷日持久的战争比拼的,最终还是人力、物力、财力。这其中的财力,又是一个国家的命脉,当财政危机到达极限时,张统领可知会发生什么事吗?” “当然知道。”张珏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每当财政出现危机时,朝廷便会把危机转嫁到地方,椎剥州县,州县财政亏空,便压榨百姓,百姓苦不堪言便……” 说到这里张珏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两眼惊恐地望着我。 “百姓苦不堪言,便占山为王,入海为盗。”我接着张珏的话说道:“然后以大宋的一贯作法,便是耗费更多的财力,或剿灭,或招安这些乱民。然后便出现更大的财政危机,出现更多的乱民,周而复始,循环不息,直至……” “直至大宋灭亡?”王坚两眼带着不信的神色望着我说道:“真有如此严重吗?倘若会出现这种状况,为何大宋与金国作战多年,却也不曾出现呢?” “以前大宋的财政状况并没有如此不堪。”张珏显然对这类事情知道得比我更加清楚,他搭拉着个脑袋颓然道:“大宋在史弥远把持朝政的二十四年间,内政不修,政治黑暗。如今的赋税已是几倍于承平。贪官污吏横行于市,甚至公然没收民产,比之强盗有过之无不及。各地已有大量的百姓流离失所,甚至落草为寇。所以郑统制的担心是完全有可能成为现实的。” “原来如此。”王坚恍然大悟道:“大宋在如此窘境之下还要挥军北上实为不智。河南久经战火,且又刚经过蒙军的洗劫,剩下的只有难民。我军即使收复了三京,得到的也只是些空城死地,何况还要不断地抵抗蒙军的进攻,却恰好是个吞钱的猛兽。如此说来,此次就算我军能够顺利地收复三京,就算能够抵挡得住蒙军的进攻,可最终还是会因为财力不继而无功而返。” “所以现今的大宋。更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轻开兵端。”我点了点头说道:“‘国用司’的财力物力,若是用在征治贪官污吏上,或是用在鼓励百姓生产上,那将是另一番光景了。只可惜当时的我,也不知道大宋的财政,竟然已到了要滥发会子的地步。事到如今,北伐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三人正说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众人惊愕地往外望去,却见吴欲刚在门外叫道:“统制大人,王统领、张统领,我给你们送酒菜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走出门外,却惊奇地发现军舍前已停着几辆满载着酒坛、食盒的马车,几个家丁们正井然有序地给军士们分发着食盒。 “吴统领。”见此我不解地问道:“吴统领近来可是发财了?这些酒菜可要不少银子吧。” “难不成吴统领真的捡到金子了。”张珏又想起吴欲刚慌得下跪的样子,不由打趣地说道。 “呵呵,统制大人说笑了。”吴欲刚对我一抱拳,说道:“下官奉统制大人之命送出千匹战马之后,着实收到了不少物事。下官将其全部兑换成银两,如今已是一文不少的全在这了。” 闻言我心中一阵感动,同时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这小子终于在我郑某人的感化下,改邪归正了。我的影响力还是蛮大的嘛,呵呵呵…… 可还没等我笑完,随后发生的事又让我尤如置身于冰窖之中。只见吴欲刚摆出了他那招牌似的谄笑,对我作鞠道:“统制大人,下官的侄儿也在骁骑军中,您看……” ****** 丰豫门正对着西湖,此门平时就有不少游人从此门进出,在此除夕之夜更是脚尖碰着脚跟,拥挤异常。 我与王坚等人在吴欲刚的建议之下,将酒桌搬到了丰豫门之上,我们之所以能这样做,是因为丰豫门正好是骁骑军负责把守的。所以我们一行四人便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在丰豫门上,你可以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夜色。丰豫门内,是繁华的临安,那里有喧闹拥挤的人群,有穿着新衣追逐嬉戏的童子,还有沿街叫卖的小贩。而丰豫门外,则是恬静空旷的西湖,那里是平静如镜的湖面,悠扬缭绕的古筝和歌声,还有闪烁着华灯的游船。我和王坚虽也曾登过城墙看过西湖,不过却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西湖夜色,只看得我们如痴如醉,宛如进入了仙境一般。 张珏与吴欲刚显是已见惯了这种美色,却也无甚感觉,两人自顾自地把盏对饮。 “吴统领。那里又是何处所?”西湖的深处,一群有若湖上小岛般的灯火,缓缓在湖上漂移着,我不由奇怪地指着那灯火辉煌的方向,问吴欲刚道。 “回统制大人。”吴欲刚起身望了望,说道:“想必是贾似道在湖中游玩。” “啊。”闻言我不由大惊道:“贾似道出游怎会有如此多的灯火,难道他出游要带这么多的下人?” “统制大人有所不知。”吴欲刚苦笑道:“那些并不是贾似道的下人,而是他雇佣的歌伎。” “什么?”我和王坚二人不约而同地咋舌惊呼。 “他一次出游要带多少歌伎?”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吴欲刚的嘴巴,希望从那里吐出来的,是一个我还能接受的数字。 “大约千余名吧。”吴欲刚说道:“我们已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了。” “见惯了?”我不可思议地望着吴欲刚道:“这么说贾似道并不是只在过节时,才会这样出游的?” “正是。”吴欲刚答道:“贾似道只要一有闲暇,便会约上宾朋,召集千余名歌妓同游西湖。他们常选山水最佳之处用膳,而后四处游玩,直至深夜一二鼓夜市未散时,才拿着烛火回城。而千余名歌妓身着华服,手举烛火,脚踩月光回城,常引来临安百姓夹道观看。这种景像,已成为临安的一道观景了。统制大人只是整日呆在军营中忙于练兵,才不知道而已。” “台谏官……台谏官呢?”我疑惑地望向吴欲刚道:“台谏官难道不会上奏皇上吗?” “回统制大人。”吴欲刚苦笑道:“据下官所知,台谏官确有上奏皇上,可是朝中多有贾妃的党羽,他们对皇上奏道‘似道落拓不羁,原有少年习气,但才可大用,陛下不应拘以小节。’皇上却是信以为真。” 闻言我一时有如遭雷击般地呆立不动。在这一刻,我想了很多,我想到了在“沉浮桥”上英勇就义的勇士,也想起了蔡州城墙外,攻城军士的各种死状,还有千千万万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边疆战士。 他们在保卫着什么?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难道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就是像贾似道这样的达官贵人的奢华享受吗? [奉献] 第十六章 关扑 一声巨响将我惊醒,一朵五彩金花在西湖上空绽放,引得城门内外的行人全都驻足观看。接着又是两朵…… 这就是宋朝的烟花了,我心中暗道。随着众人的惊叹声,我也跟着抬头欣赏天空中不停绽放的花朵。但令我奇怪的是,这些烟花绽放之前,夜幕中总会传来几声“咯吱”声。这种声音我好像在哪听过,好像是…… “吴统领。”我终于想起了这种声音,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转身向吴欲刚问道:“这些烟花该不会是用抛石机发射的吧!” “正是用抛石机发射的,郑统领为何有此一问?”吴欲刚奇道。 张珏与王坚两人闻言也都惊奇地向我望来。 “哦,没什么。”我糊应了一声,心里暗道宋人还真是聪明,尽然能想到用抛石机来发射烟花。也好在用的是抛石机,这让我想到了在蔡州之战中,孟珙用抛石机抛出的“烟球”,如果我将这些“烟球”改成zha药包!哈…… 我好像已看到了一颗颗zha药包飞向蒙古骑兵,随着一声声巨响。人仰马嘶,血肉横飞…… ****** 次日一早,我抚mo着微痛的头从床上坐起,看看天色已是日晒三竿了。想不到这么淡的米酒也会醉人,让我起得这么迟了。而且昨晚我好像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对,是梦见用zha药包炸蒙军。“火yao”这个词霎时便闯入了我的脑海,让我一下就清醒了许多。 “张统领……” “王统领……” 我装戴好盔甲走出了军舍,但任我喊了半天,却不见有人回应。整个军营除了不远处几个站岗的军士外,一个人影也没有。我心中正奇怪时,身旁匆匆跑过一个人影,我忙一把将他抓住,问道:“人都到哪去了?三位统领呢?” “回统制大人。”那位军士像有急事似的,飞快地说道:“兄弟们都出营关扑去了,三位统领一早便相约出去了。” “关扑?”闻言我心中一阵疑惑:“关扑是……” 我正要详问,却发现那军士早已趁我不备逃之夭夭了。 “三位统领一同相约而去。”我冷哼一声道:“走也不叫上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我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出了军营。 但当我走出军营时,入目的景像却让我大吃一惊,我原本熟悉的街道此时已是彩棚连接,彩棚里铺陈着冠梳、珠翠、头面、衣着、花朵、领抹、靴鞋、玩好等物,商贩的高声吟叫,与彩棚间的舞场、歌馆传来的笙乐,高低相和。街道中的游人则个个身着新衣, 这难道就是那位军士口中的关扑?我心中奇道,不过是赶集罢了,有必要这么心急吗?突然香味袭来,肚中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我才意识到原来还没用过早点。于是我便信步走入一家小店坐下。 “军爷,您是要买呢?还是要扑?”才坐下不久,便有一位小二上来招呼道。 “小二。”闻言我心中一阵奇怪,忍不住出声问道:“买我知道是什么?可这扑……” “军爷是从乡下来的吧。”小二闻言,霎时腰也直了,胸也挺了。 “啊,是了。”闻言我一愣,略感尴尬地说道:“我正是来此探亲的。” “这就难怪了。”小二不屑地白了我一眼道:“临安每到春节之时,朝廷便放关扑三日,这满城的东西,你要买也可,要扑也可。若是要扑,你只需把钱往这一掷。” 说着,小二伸出左手的一个瓦盆道:“赢即得物,输即失钱,若是掷得个浑纯,则十倍与你,若是浑字,则十倍与我。”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关扑。难怪众人都会如此的兴奋,却原来此时的临安已变成一个赌城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一时兴起,对小二叫道:“如此我们便来扑上一场,一碗油饧却要几文。” “正要三文。”小二见我要扑,也来了兴致,立时将瓦盆放在桌上,撇开胸前的长褂,一脚踩上椅子,两眼直瞪着瓦盆道:“快掷,快掷。” 见小二摆出一副十足的赌徒相,我不禁觉得好笑,只是三文钱而已,却让他如此的兴奋。于是也不答话,从怀里摸出三文钱便往瓦盆里一掷。 “字……字……”随着清脆的叮当声和小二的喊声,铜钱慢慢地不再动了,却是二纯一字(两个背面一个正面)。 见此小二很干脆地对我道了声恭喜,回头便端上了一碗美味的油饧说道:“军爷请慢用。” 我一边吃着油饧,一边暗想着这事倒也新鲜,全城的东西都可以扑,如果运气好的话,那岂不是只需几文钱便可吃遍、玩遍全城。怪不得那王坚三人一大早便相约出营了,可恨有这么好的事却不约上我。我越想越气,暗道此番回去,那三人若是扑了一大堆的东西,我的面子却还往哪里放。 想到这里,我便大声叫道:“小二。” “这位军爷还要扑么?”不多时那位小二便又来到了我的面前说道。 “正是。”我笑了笑道:“正想扑上一头烤鸭回去下酒。” “二十文。”小二一边说道,一边又将瓦盆摆了上来。 “字……字……” “纯……纯……” 此番我也跟着叫上了,可是当铜钱全都不动时,我的嘴巴也跟着动不了了,竟是个浑字,二十个铜板竟然全都是字。 小二一声欢呼,笑着对呆若木鸡的我说道:“谢了军爷,两百文。” “啊,小二哥。”闻言我尴尬地说道:“这个,我带的钱没那么多……” “军爷……”小二立时把脸一放道:“朝廷放的关扑可是赖不得的,你若是没钱,我可要把你送官了。” “别别……”我暗骂了一声,如果我这个骁骑军统制因为付不起两百文钱而被送官,那我这个统制也没法当了,于是我急着对小二解释道:“小二哥,我在军营里确实有钱,我就在骁骑军中当差,小二哥可以同我一道去取。” “你骗谁啊?”那小二大叫一声道:“你刚才还道是来临安探亲的,此刻又称是骁骑军的军士,你若要我信你也容易,卷起袖口让我看看你手上的‘金印’。” “金印?”闻言我不由暗暗叫苦,我手上的刺字却是“忠顺”,此时又怎敢卷起。 “怎么,不敢了?”小二得意洋洋地叫道:“想骗我王三郎却也不是易事,不过你不想见官也简单,我王三郎也公道,你头上的头盔便值两百文。你取下头盔此事便就此算了,如何?” “头盔?” “郑统制……”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转身望去,却正是王坚三人,不禁有若碰到救星一般,松了一口气。 [奉献] 第十七章 霹雳火球 这几章士兵写到了现代的黑火yao,也许有些大大会因此而反感。但配制现代的黑火yao并不难,抗日战争时期,新四军就是在没有设备、没有技术人员的情况下,用几口铁锅就制出了黑火yao,也就是俗称的土zha药(参考自《黑火yao——改变世界的zha药史》)。所以士兵认为主角即是一名特种兵,那么不用反倒有些不正常了。 ———————— 我们一行四人走在回军营的路上,身旁时不时地传来了铜钱的叮当声和吆喝声。但我觉得最刺耳的,却是身旁那几个家伙发出的“吃……吃……”声。 “还没笑够?”我咬着牙,向身旁那三个不懂得尊敬上级的家伙狠声道:“到现在你们都笑了两刻钟了,再笑小心我把你们踢到厢军织锦锻去。” “统制大人见谅。”张珏一边笑着一边向我打鞠道:“属下等只是奇怪,统制大人怎么能够在第二把时,便用二十个铜板掷出个‘浑字’。统制大人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啊。” “哼,难道张统领就不会掷出‘浑字’吗?”我瞄了一眼张珏肩上的竹杆,那上面挂满了他扑来的物品。 “有倒是有。”吴欲刚平时受够了众人的取笑,此时哪还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他也在一旁搭话道:“只是这么多年来,属下至多只是用十五个铜板掷出个‘浑字’,却哪比得上统制大人英明神武,大手一挥,二十个铜板便全都大字朝天。属下实是对统制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吴欲刚还没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只气得我直瞪眼,心中不由暗骂一声,这个吴欲刚连损人都还不忘他拍马屁的那一套。 “对了,吴统领。”我随即想起了“火yao”一事,便转身对吴欲刚正色道:“我需要一些焰硝(宋时硝石称作焰硝)、硫磺和木炭末,份量不需太多,各取两斤便可。再加上一杆药店中的小秤。吴统领对临安较熟,便由你去买吧。” “是。”闻言吴欲刚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但他还是很干脆地应声而去。 “郑统制这是要制作火yao吗?”待吴欲刚走后,张珏奇道:“可制作火yao用这三种原料却又太少了。” “哦。”闻言我奇道:“张统领对火yao也有研究吗?” “研究可称不上。”张珏答道:“只是属下也曾看过一本关于如何配制火yao的书,书里所载的三种配方,却都有十余种成分之多。而郑统制却只需三种?” “竟有三种配方?”我不禁奇道:“张统领不妨将这三种配方说来听听。” “是。”张珏应声道:“大宋火yao有三种。 其一为火炮火yao,主要是由硫黄、窝黄、焰硝、麻茹、竹茹、清油等十余种原料配成,主要用于火炮、爆竹等爆物。 其二为火毬火yao,它便是在火炮火yao里加上一些易燃的干漆、桐油等,使之可以燃烧,主要用于火yao火球箭,蒺藜火毬等用于燃烧的火器中。 其三则为毒烟火yao,它是在火炮火yao中加上一些砒霜、芭豆这些有毒物质,再加一些狼毒、草乌头等产烟物质。主要是用于薰炙敌人的火器中。” “原来如此。”到此时我才明白,原来宋朝的火yao分为爆炸性,燃烧性和毒烟性三种,难怪在战场上会有火炮、火箭和烟球这些不同用途的火器。 随着张珏的介绍,我们三人已走进了军舍,我随手关上门,取来几张圆凳示意张珏与王坚坐下。然后压低声音对二人说道:“如果我想以火器克敌,二位统领以为如何?” “郑统制何出此言。”张珏疑惑地望着我说道:“若说火器,威力最大的当属火炮,只是火炮过于笨重,发射间歇也太大,在战场上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其余的火器,都只是一种辅助而已,又岂能以之克敌?” 王坚闻言则不以为然地讪笑一声道:“郑统制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主意便直说了罢。”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如果我能配出一种威力巨大的火yao,二位统领以为如何?” “威力巨大?”二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王坚不解地问道:“郑统制所说的火yao是哪种火yao?是用于火炮的,或是用于燃烧的,还是会产生毒烟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这个。”闻言我想了想,便道:“算是火炮火yao吧,威力大到只需四铢(五克),便可将四、五斤的重物炸出七、八丈。” “只需四铢?七、八丈?”二人闻言同声惊呼道。 “正是。”我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才会想以之对付蒙古骑兵,我们只需将这种火yao包成一包,再装上引线,然后用抛石机投向蒙军阵地……” “只怕郑统制不能如愿。”还不等我说完,张珏便摇着头说道:“骁骑军是骑军,所以军中并无抛石机。” “啊。”闻言一种失望之情在我心里油然而生,但我还是不死心地问道:“若我们现在开始制作抛石机,还赶得及吗?” “郑统制有所不知。”张珏苦笑道:“抛石机的制作虽是不难,只是控制抛石机的军士却是要经过长期的训练。若是单梢炮,则拉梢的百余名军士拉梢的时间、力度,均要一致,否则会出现巨石发射不出的现象。若是五梢炮,则左边两梢与右边两梢的力度还必须相差不大,否则将会拉坏抛石机。” “张统领说得不错。”王坚接着说道:“何况就算我军能够训练出这些炮手,但抛石机所需的人手众多,十架单梢抛石机便需千余人,我军实已抽不出这么的人手了。除非统制大人上奏朝廷……” “不行。”我很快就摇头否定了王坚的说法:“绝不能上奏朝廷,此配方若是外泄让蒙军知晓,我大宋的城池便有如豆腐渣一般。所以知道此事的人绝不能超过二十个,而且必需是完全可靠的。” “郑统制说得有理。”张珏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我们岂不是入得宝山空手回。若郑统制所说的火yao威力如此之大,那在战场上确是一种杀敌利器,而我们却用不上。” “那倒未必。”王坚笑着说道:“郑统制难道忘了我们曾在蔡州之战用过的‘霹雳火球’?” “霹雳火球?”闻言霹雳火球那酷酷的样子,很快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奉献] 第十八章 火药 在一个空旷的仓库里,三名军士正围着一个简易的炉灶,炉灶上放着一个瓦盆,灶火正在炉灶下欢快地跳跃着。其中一人用一根光滑的木棒在瓦盆里搅拌着,另一人则往瓦盆里倾倒着什么,这三人聚精会神的样子,让人一看就会想起了在野外偷食的乞丐。 乞丐……我们没有那么邋塌吧,我摸了摸乌黑的鼻子,瞄了身旁的两人一眼,还真有点像。这三人正是我、王坚和张珏。吴欲刚在买回我所需的东西后,便以要陪家人为由,回避开了。我知道他心里定然有些不舒服,但此事非同小可,我却也顾不上这许多。 这就是那种只需四铢,便可以将四、五斤的重物炸出七、八丈远的火yao吗?王坚与张珏两人望着面前这堆毫不起眼的药粉粒子,始终不敢相信。 我不理二人夸张的表情,取了一小撮的火yao,径自走出仓库来到军舍中,取出火种将其点燃。随着“扑”的一声轻响,眼前的火yao便化作一团呛人的青烟。 质量还差强人意,我看着点燃火yao的瞬间,火焰窜起的高度,便知道这是一次成功的实验。虽然和现代工业用的黑火yao还有一定的差距,但这玩意已足以让这个世界震惊了,特别是蒙军,我要让他们狠狠地“震惊”一下。 当我喜孜孜地走回仓库时,却愕然发现那两个家伙还在那堆火yao前,大眼瞪着小眼。 “王坚,张珏。” “属下在。”二人闻声慌忙应道。 我对着二人摇头苦笑道:“想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么大的威力,试一下不就明白了。” ———————————— 一声轰响在校场中央响起,一段几十斤重的木桩冲天而起,然后重重地摔到了校场一边。王坚和张珏显然被这个景像给吓呆了,虽然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只一斤重的火yao就能产生如此大的威力,立时惊得半天也合不拢嘴。 这声巨响同时也惊动了正在军营中值勤的百余名军士,他们在第一时间便排着整齐的队形往校场这个方向跑来。 “没事,没事。”我笑着对正往这个方向赶来的众军士大声喊道:“王统领与张统领正把‘霹雳火球’当爆竹放呢。” 众军士闻言不由发出了一阵嘻笑,虽然其中也有些军士对此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于是他们在对我施了个礼后,便有条不紊地走回了自己的岗位,。 “王统领……”打发完众军士后,我便转身对王坚叫道。 “啊……是,属下在。”过了好半天,王坚才反应过来。 “王统领,制作火yao的事便由你去安排。”我对着王坚说道:“明日你便从原新兵营的军士中选出二十名可靠的人手组成制药团。王统领可将他们分为两组,一组负责焰硝的提纯,一组负责配药。王统领务必要在这两天内教会他们制作的方法,同时要注意安全和保密。” “是。”王坚兴奋地应了声道:“统制大人,此番我军有此火yao,便再也无需担心蒙军了,我等只需将此物往蒙军阵营里一丢,呵呵……” “王统领莫要高兴得太早了。”闻言我失笑道:“其实此火yao并没有王统领想像得那么历害,若是每个霹雳火球装上一斤这种火yao,至多只能将两丈以内的蒙军震下马来。而蒙军大多是骑军,相距甚宽,所以能够炸死的蒙军却是寥寥可数。” 从我当兵多年的经验,我知道若是靠zha药爆炸时的爆轰波来杀敌,则杀伤力是极其有限的,就算现代使用的进攻型手雷一样,大多都只能起到震昏和威慑的作用。而防御型手雷之所以能够拥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则完全是因为它是依靠爆炸时产生的数千块弹片来杀敌的。 “只是将蒙军震下马来?”闻言王坚与张珏两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只不过……”看着身旁两人紧张的样子,我故意将话说一半,吊一下他们的胃口。 “只不过什么?”王坚和张珏急问道。 “呵呵……”我邪笑了几声道:“只不过如果在‘霹雳火球’里加上几十颗铁蒺藜,那就不一样了。” [奉献] 第十九章 书信 “铁蒺藜”是一种军用的铁质尖刺的撒布障碍物。又称“蒺藜”。它有四根伸出的铁刺,各长数寸,这四根铁刺以相同的角度排列在一个小铁球上,所以不管它是怎样落地的,都有三根铁刺立在地上,另一根铁刺朝天。因它的刺尖有些像草木植物“蒺藜”,所以才被称为“铁蒺藜”。 在战场上,只需将“铁蒺藜”撒布在地,便可以迟滞敌军行动。大多的铁蒺藜中心都有一个小孔,这样便可以用细绳将这些“铁刺猬”串成一串。这样不但运输方便,而且收放也十分快捷。由于铁蒺藜制造简易,铺设方便,所以铁蒺藜很快就成为军队中常用的防御器材,除在道路、防御地带、城池四周布设外,部队驻营时,也在营区四周布设。而发展到了现在,铁蒺藜的种类已逐渐增多,如有布设在水中的“铁菱角”,联缀于木板上的“地涩”,拦马用的“蹄”,还有在刺上涂敷毒药的“鬼箭”等。 不过到了此时此刻,也许“铁蒺藜”的种类就要多上一种了。不对,应该说多了一种用途,那就是充作弹片。 “张统领。”我转身对张珏说道:“‘霹雳火球’的制作,便由张统领负责。张统领明日便将会制作‘霹雳火球’的军士集中起来,每个‘霹雳火球’大约装填一斤的火yao和二十余枚的‘铁蒺藜’,重量不要超过两斤,否则掷不远。人数无需太多,每日能制出五十余颗‘霹雳火球’便已足够,我只想用它来装备骑军。” “只装备骑军?”闻言两人同声惊呼,不过两人的表情却是大不相同。 王坚得知骑军将装备上这种“霹雳火球”后,立时兴奋得两眼发光。而张珏则慌忙对我抱拳说道:“统制大人,属下的弓弩兵装备轻,每人带上三、四颗‘霹雳火球’绝不成问题。为何却不让弓弩兵装备?” “张统领莫急。”见此我笑着拍了拍张珏的肩膀说道:“张统领不妨想想,若让弓弩兵装备上‘霹雳火球’,又有多少机会用到呢?” “郑统制的意思是……” “如果是对付步兵也许会用得上。”我解释道:“但是对付以骑兵为主的蒙军,则唯一有机会用到的,便是蒙军重骑冲阵之时。可那时我军的阵形应该是刀枪手在前、弓弩手在后,试想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三千余人组成的枪盾阵,张统领以为你们可以将这些‘霹雳火球’掷出多远呢?” “原来如此。”闻言张珏恍然大悟地说道:“属下愚钝,多承统制大人提点。” 三人正说间,却有两名军士风尘仆仆地直奔我面前跪地道:“属下参见统制大人。” “原来是你们。”我很快就认出了这两人正是我派往泗州,为史开山打通关系的军士,于是急忙问道:“可有见着史公子?事情办得是否顺利?” “回统制大人。”其中一名军士报道:“我等前去泗州并未见着史公子,后来在多方打听下,才得知史公子在两个月前便已逃走了。” “逃走了?”闻言我不由暗叹一声,这史开山一生享尽荣华富贵,此番逃难却不知要受上多少苦。 “统制大人……”跪在地上的两名军士对视了一眼,却又不说话。 “嗯?”望着两名军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很快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难道是燕儿出事了? 想到这里我一把抓起其中一位军士叫道:“快说,是不是燕儿小姐出事了?” “回统制大人。”那名军士不敢正视我的目光,低着头说道:“属下等在泗州遍寻史公子不至,便遵照大人的吩咐赶往楚州拜见余将军。到了楚州才得知,燕儿小姐已在出城游玩时,被人掳去。余将军派人四处搜寻了半个月,却也毫无结果。这封便是余将军让属下交给统制大人的信。” 果然是燕儿出事了,闻言我心里一阵慌乱,用颤抖的双手展开书信看道: 与子恒兄书 义夫言: 子恒兄,义夫有负子恒所托,心下甚惭。但事已至此,唯有将此事原由交待清楚。 端平元年丑月已卯日巳时,燕儿小姐并未使人知会义夫,便带随身护卫两人出城,却不想在城外两里处被十余人掳走。义夫得报时,却已追之不及。据亲见者言,那十余人虽着汉服,所携兵器却似金人,料想必是金人乔装而成。 与君结义,为君解忧,本义夫分内。然…… 看到了这里,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信纸缓缓从我手中飘落。金人?想不到燕儿又落入了金人之手,他们将会怎样对她呢?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心里乱成了一团,恨不得丢下所有的事立刻去寻找燕儿,可是我又要到哪里去找呢?此时金国已灭,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废物。”我正失神时,身旁的王坚已一个径步上前,狠狠一脚便踢翻了一名跪地的军士,然后又是一掌,打得另一名军士翻身倒地。 王坚怒喝道:“统制大人委你二人以重任,你们却一事无成,却还有脸回来。留你们又有何用?”说着上前又是一顿拳脚。 “王坚。”我出声阻止了王坚的过激行为道:“不关他二人的事,让他们下去歇息吧。 那两名军士勿自不顾嘴角的鲜血,从尘土中爬将起来,跪地齐声说道:“属下等办事不力,甘愿受罚。” “不怪你们。”我叹了一口气扶起两人道:“你二人也已尽力了,何况月余的长途奔波,无功也有劳,你们且下去安心养伤歇息吧。” “是……”二人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便转身退下。 “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们不必跟来。”待两名军士退下,我撂下一句话,转身便走出了军营。 [奉献] 第二十章 故人 观湖楼是一座很普通的酒楼,这里没有特色菜,也没有很出色的歌妓。但这座酒楼靠近丰豫门,经丰豫门至西湖游玩的游客都喜欢在这里买些爪果。而且楼上还有几十间分厅馆,在分厅馆内可以远远地看到西湖的美景,正是游人休憩的理想处所,所以观湖楼的生意一直都很好。不过这几天惨淡的生意却让店家大皱眉头,因为这几天城内放关扑,大多数人都失去了游西湖的兴趣,毕竟游西湖天天都可以,但是关扑却只有这三日。而且好像关扑一来,好像全城的人都不知道累了,除了一个。 店家回想了一下刚才上楼的那位官爷,他一进门就丢来了一绽足有五两的金子。一想到那绽金子,店家就露出了舒心的微笑,这几天的损失总算补回来了。 分厅馆内,我一人自斟自饮着,桌上摆满了用银器盛装的食物,但此时的我却只对酒有兴趣。街市依然是昨日的街市,西湖依然还是昨天的西湖,但这些在我眼里却都失去了颜色。 楼下的关扑还在进行着,百姓们一手提着小酒壶,一手支着一根长长的竹杆,竹杆上挂满了关扑赢来的衣服、器皿。他们迎着人群,伴着歌叫,在闹市中穿行,好不惬意,好一派炫耀。我失神地看着窗外的一片嚣闹,只觉这一切恍如在梦中,却又是那么的真实。上天给了我一位好友和情人,却又让我在同一时间便失去了他们。我真希望一觉醒来,却发觉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或者一觉醒来,又发现满房间都是家电……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心头不由一阵无名火起。刚才我已赶走一批歌妓,而且交待过店家不要来烦我,却不想这店家却是如此不识相。 “进来。”我狠声说道,我已打定主意,出现在门口的若是男的,便一脚将他踢下楼去。若是女的……咦! 一位身材苗条、披着细柔的长发,头戴乌纱的女子出现在我的面前。 看着这女子的一身打扮,我知道她并不是酒楼里的歌妓,于是放下手中正要甩出去的食物,没好气地说道:“小姐想必是走错房间了吧,离开时劳烦关门。” “小女正是来找公子的。”那女子轻声一笑,莲步轻移来到我面前坐下,说道:“郑公子这么快便将汝家忘了吗?” “你……你是翠莲?”我半信半疑地猜道。 “正是翠莲。”那女子笑着摘下了蒙在脸上的面纱,却不是翠莲还有谁。 “原来是翠莲小姐。”我面带愧色地对翠莲说道:“适才郑言多有得罪,还望翠莲小姐不要放在心上。不过……翠莲小姐又怎知郑言在此呢?” “适才翠莲已去过军营,却是一位自称王统领的军士告诉翠莲的。”翠莲瞄了一眼桌上的酒菜,笑道:“翠莲只道郑统制是因军务繁忙才无暇去看望翠莲,却不想郑统制繁忙是实,不过却是忙于酒食。” “翠莲小姐误会了。”我苦笑了一声说道:“郑言今日会在此饮酒,实因两位朋友出事,在此喝酒解闷而已。” “其中一位应该不只是朋友吧。”翠莲脸上露出了些不自然的神色,笑道:“只怕该是统制夫人了。” “翠莲小姐又何以得知?”闻言我不由奇道。 “哦……是,这也是王统领告诉翠莲的。”翠莲的眼里现出了少许慌乱,忙将眼神投往远处的西湖。 原来又是那个大嘴巴的王坚,我心里暗骂了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却也没注意到翠莲奇怪的表现。 良久,翠莲才轻叹一声道:“郑统制想必正是因为她才不来看翠莲的吧。” 我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边缓缓地说道:“翠莲小姐说得不错,郑言没有去见翠莲小姐,正是因为心中有愧,觉得对小姐不住,是以无颜面对。” “原来如此。”翠莲闻言不怒反喜地说道:“翠莲现在明白公子的心意了,公子放心,翠莲交游甚广,定会帮公子寻回燕儿姐姐的。来,翠莲敬公子一杯。” 闻言我不由一愣,心中一阵奇怪。我也知道翠莲对我的心意,只是此时我心中却只有燕儿。刚才我那句虽说是实话,但已是委婉地在拒绝了翠莲,为何却…… 想到这里我不由疑惑地问道:“翠莲小姐肯助郑言寻找燕儿,郑言自然心存感激。只是小姐为何要如此做呢?” “公子难道还不知翠莲的心意吗?”闻言翠莲含羞浅笑道:“自从楚州一别后,翠莲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朝夕相对,不知有恙,离别之际,方知心中所忆’。上次临安一别,更让翠莲心中多了些期盼,也多了一份担忧,甚至……” 说到这里,翠莲惊觉失言,忙转口说道:“这一月以来,翠莲天天在倚翠楼等着公子,却不想公子竟狠心不来相见。本以为公子有了燕儿姐姐,便赚弃翠莲是风尘女子,才不与翠莲相见的。此时才知原来公子心中还有翠莲……” 啊,听到这里我才渐渐明白过来。原来在这一夫多妻的社会,相对于你有没有别的女人来说,这时代的女子更在乎的是你心里有没有她,在乎的是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换句话说,就算你妻妾成群,也不妨碍你与其它的女子谈情说爱。 可是早已习惯了一夫一妻制的我,却一时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观念。毕竟我从小就是在那种一夫一妻制的环境下长大的,几十年成长起来的爱情观,使我觉得如果这样做的话,对燕儿和翠莲都是一种伤害。 一种犯罪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偷情”这个词很快就闪入我的脑海。可是我心中也确实有翠莲啊,我苦恼地想道,甚至对翠莲的感情比燕儿还要多一些,而对燕儿,更多的却是怜惜与责任。 我该怎么办? [奉献] 第二十一章 北伐 端平二年五月,灭金后不过半年,赵昀便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北伐战争。我能理解赵昀的心理,他刚刚摆脱史弥远的控制,很希望能够有所作为。而恰好此时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大好时机”,所以这种收复故土建立盖世功业的念头,很快就促使赵昀作下了这个决定。只是他却完全没想到,经此一役后,大宋便再也没有能力组织另一次北伐了。 此战以赵葵为主帅。两淮制置使赵范,也就是赵葵的哥哥,节制江淮军马以为策应。而我,则是威风凛凛的先锋将。其实我也知道我的身份说得好听是先锋将,说得不好听些,便是一个马前卒。我扫了身边的军士一眼,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当我接到赵昀的密旨,任我为先锋时,我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大宋历来都是以精锐部队为先锋,可是此次却以骁骑军为先锋。就算赵昀再怎么相信我的练兵能力,也应该考虑到骁骑军大多数军士都从未上过战场吧。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赵昀耍了一招“投石问路”的把戏,用骁骑军这一万人来探听河南的虚实。 此时离燕儿出事已有四个多月了,这四个月来,我每一天都迫切地想知道燕儿到底被掳到何处,现在到底是生是死。但就算翠莲尽了全力,甚至河南一带的城市也已打听过,却还是得不到燕儿的下落,那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从翠莲的转述中,我知道掳走燕儿的共有二十七人,这二十七人全都是汉人,但用的兵刃却是金人惯用的阔背弯刀。对于这点我并不奇怪,我在“忠孝军”中就见过许多汉人。毕竟河南以北之地有千千万万的汉人。他们许多人从出生起便在金人的统治下,所以他们为金国效忠也并没有什么不对。我从翠莲在楚州的姐妹处得知,这一干人等至少已在城外潜伏了十余天,这说明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强盗流寇,而应该是冲着燕儿而来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皱着眉头想到,燕儿只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将燕儿掳走? 我勉力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这段时间我已尽量不去想军队以外的事了。我知道骁骑军要面临的是一场恶战,也知道此时若还为其它的事情分心的话,很有可能便会有许多的战友因此而牺牲。但说得容易,真正要做到却是很难,特别是坐在空无一人的马车里。所以我便放弃了马车改为骑马。而我这一举动又很碰巧地让军士们误会我是不搞特殊化,以至于每位经过我身边的军士,都对我投来了敬佩的目光。 这次的出兵让我真正认识到,在古代拉一万人出去打仗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说我在这时代也打过几场战,但以前那几次我都只是一名小兵,体会不到其中的难处。如今自己做统制,才明白原来柴、米、油、盐样样都是来之不易。 此次出征的骁骑军虽说只有一万,但随行的辎重、伙头等不入队人却足有五千余人。再加上千余辆大大小小的驴车、骡车,使得整个队伍足足排了三里长。这还没算上在前方开路的千余名骑军和在后方策应的两千余名弓弩手。 有这么多辎重的原因之一是粮草。以每位军士每日的定量为一斤五两计算,那么一万五千余名军士每天便要消耗两万斤的粮食(古时一斤为十六两),那么一个月……想到这里我都不敢往下算了,反正我现在所带的粮草只够支撑全军一个多月。而我们从临安出发到现在已走了十余日,虽说已快到了蔡州地界,但粮草却已消耗了近三分之一。看着越来越轻的驴车,我的心情却是越来越沉重了。这样下去,恐怕到汴京还没多久,我们便会有粮草之忧了。对于这点赵昀的解释是,临安会源源不断地将粮草送往蔡州,我军无粮之时,只管向知蔡州府王洪索要便是。 粮草之外的另一样让人头疼的辎重便是兵器。宋时虽然已有钢,但练钢的方法大多还停留在“百炼钢”的层次,产量极低。所以部队中使用的兵器都是铁制,而这时代铁的质量又很差,大多数的兵器在打完一场战后,便到处是缺口,有的甚至会折断。所以必然要准备上许多的兵器替换,否则这只万余人的军队在打完两场仗后,便会彻底地失去了士气和战斗力。 弩箭也是一大问题,六千余人的弓弩手,只要给他们每人准备一个满量的箭壶,那便是十余万枝箭。此外还有扎营用的帐篷,做饭的器皿,防敌骑用的拒鹿和铁蒺藜,攻城用的云梯……这些东西的准备已经烦了我一个多月,以至于当我跨出临安奔向战场之时,竟有一种大功告成的感觉。 这些烦人的事让我头疼的同时,还让我意识到这时代的作战效率实在太低了。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一万人的军队若要在外作战一个月,大约每两名军士后便要跟着一名勤务人员,每六名军士后面便要跟着一辆驴车。如此多的辎重大大地减缓了行军速度不说,这些辎重还是军队最大的弱点。一旦粮草被烧或是辎重被夺,那么这只军队大多都只有等死一途。想到这里我不由暗暗地摇了摇头,以这样的作战方式,又怎能打得过没有粮草之忧的蒙军?但不用这样的作战方式又能怎样呢?难道像蒙军一样烧杀抢掠,或是发明汽车来运送粮食?(汗,鄙视一下自己) “郑统制,郑统制……”随着几声叫声,吴欲刚策马迎面而来,只见他满面疑惑地问道:“敢问统制大人,我们这是去往何处?” 这小子总算发觉不对劲了,我暗笑一声。为了不让蒙军先行得到消息而有所防备,所以我只说是外出剿匪。不过此时已快到蔡州了,离汴京也只有几日的路程,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我便轻笑一声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汴京。” [奉献] 第二十二章 知府王洪 “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汴京。”见吴欲刚没有回应,我以为他在身旁的脚步声和甲片的“沙沙”声中,没有听清我的话,便重复了一遍。 过了良久,却还是没听到吴欲刚的回应,回头一看,却愕然地发现吴欲刚连人带马已呆愣在身后好一段距离。靠,这人胆小,连养的马都是这副德性,我不禁暗骂一声,掉转马头迎了上去。 “怎么啦,吴统领?”我明知故问地问道。 “统……统制大人。”吴欲刚打着哆嗦说道:“大人是在开……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我一摊手说道:“我现在还记得,当初收到三千张‘神臂弓’时,吴统领那高兴的样子。怎么?现在‘神臂弓’能派上用场了,吴统领倒不愿意了?” “大人。”吴欲刚哭丧着脸说道:“属下怎知那三千张‘神臂弓’是用来打蒙古人的。若是属下知道,便是打死我也不敢收啊。” “现在你知道也不迟?”我笑道:“我们离汴京大约还有三、四天的路程,吴统领还有四日的时间准备。” “统制大人。”闻言吴欲刚急道:“骁骑军大多数的军士都没打过仗啊,这……这如何能上得了战场?” “吴统领不会也没打过仗吧?”看着吴欲刚着急的样子,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害怕却还要把责任推到军士身上,不过他说的倒也是实情。 “打过……”吴欲刚大叫一声道:“不过打的却是山贼,还受过伤呢。” 说着吴欲刚挽起袖口,露出左臂上的一块伤疤道:“大人请看,这便是我剿灭凤凰山上三百山贼时留下的伤口,当时那个刀光剑影……” “那是摔伤的吧。”我瞄了一眼那伤疤,打断了吴欲刚的话说道。 “大人怎知……啊,这个,这个……”吴欲刚尴尬地挠了挠头道。 “撒谎也要有些水准才成。”我摇了摇头笑道:“大宋还没有哪种兵器能够造成你那样的圆形伤疤。何况凤凰山是临安城内的山,怎么可能会出现三百山贼,至多不过三十余名罪犯被围剿流窜到那里罢了。” “大人英明。”闻言吴欲刚马上换了一副面孔谄笑道:“大人果然是人中豪杰,什么事只要一猜便中,不管属下如何乱吹,都逃不过大人的眼睛。不过统制大人,这骁骑军只有万余人,又如何进攻汴京?” “吴统领无需如此当心。”我回答道:“与我们一同出战的还有赵葵赵置使所领的五万淮西兵,何况在汴京的守军虽有六千,却只有一千是蒙军,其余的均是金国的降兵。” “原来如此。”闻言吴欲刚不由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又喜道:“六万对六千,那我军可说是胜券在握了,此番正好立上个大功。” “哦,原来吴统领还有心立功?”我强忍着笑意说道:“那本统制便要成全吴统领了,第一拔攻城便由吴统领上阵吧。” “属下胡说的,统制大人不必当真,不必当真。”吴欲刚一想到要上战场杀敌,便已是满头的冷汗,却哪里还敢乱吹,连忙推辞道。 “属下参见统制大人。”此时一名骑军在我二人面前勒住战马,对我抱拳说道:“统制大人,前面五里处便是蔡州。张统领命我前来请示是否要入城?” “不入城。”我沉呤片刻道:“全军在城外扎营休整,明日再继续行军。” “是……”那骑兵应声飞骑而去。 ———————— 当我随着中军赶到蔡州时,张珏已经选好了扎营地点。中军一到张珏便雷厉风行地安排各军安置辎重、建栅栏、搭帐篷、布置鹿角和铁蒺藜等等。这一路上也幸好有张珏,才使我不必烦心于行军、扎营的琐事。有时我真有些不明白以张珏这样的人材,在史上又怎会是王坚的部下,直到王坚被害后才有出头之日,难道真的便是能者多劳?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因为王坚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不识字。宋朝由于担心武官参与政治,所以正是像王坚这样粗鲁不识字的武将才最受重用。所以在宋朝,要么就做一个文官,要么就一字不识老老实实地做一名武将。如果文、武双全,嘿嘿,就像英明神武的我一样,就算做上了个高级将领,也很快就被人一脚就踹上了战场。 “统制大人。”我刚在新搭好的帐篷里坐定,便有一名军士前来通报道:“知蔡州府王洪求见。” “哦,他的动作倒是很快。”闻言我颇感意外地嘀咕了一声,便道:“传他进来。” “下官见过郑统制。”稍时,便见一位青年书生斯然走入我的帐篷施礼道:“郑统制驾临蔡州,王洪有失远迎,望统制大人恕罪。” “你便是王洪?”望着面前这位最多不过二十五岁的书生,我不由一愣道:“想不到王大人这么年轻便已是知府了,郑言实是佩服得紧。” “郑统制不也是年纪轻轻便当上了统制。”王洪望了望我,笑着回道。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发觉两人的年纪正相若,不由相视而笑,霎时距离便拉近了许多。 “王大人的消息倒也灵通。”我笑道:“这一路来,我从未通知过任何当地官员,以至于他们大多都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却也只有王大人能够在我刚扎下营便已知晓了。” “郑统制见笑了。”王洪回道:“蔡州乃边疆之地,离汴京不过三日路程,汴京的蒙军轻骑不过一日便可至蔡州,王洪又怎敢有半分轻心。” “说的也是。”我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我便想问王大人一个问题。” “统制大人是想知道汴京的收成如何吧!”王洪不等我提问,便笑着说道。 帐篷内立时传出了两人会心的笑声。 [奉献] 第二十三章 请降 推荐朋友的新书——横戈,书号:93295。 ———————————— 北宋时,设有东、南、西、北四京,它们分别是东京开封府(也称汴京),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西京洛阳,北京大名府(今河北大名东北)。这四京虽是以东南西北命名,可它们的地理位置却并不是严格按照这种方位。汴京西有西京洛阳,北有北京大名府,东南有南京应天府,这使得它们的位置,像是以汴京为中心撑开的三角架。 赵葵的“守河据关,收复三京”的计划,实际上便是守黄河,据潼关,收复东、西、南三京。北京在河北离战线太远,此时还不敢有此幻想。不可否认赵葵的这个计划确是一个可行的计划,它实际上便是将南宋在北面的防线往北推进了几十里,构成了一个自西往东分别是潼关、洛阳、汴京、应天府这样的一条弯曲的防线。但赵葵的计划却没有考虑到蒙军强大的破坏力,这三日汴京路上所见的情景,更让我和王坚等人坚定了我原先的想法。 自从进入汴京地界后,我们便有如走进了石器时代的原始部落一般。虽然我已从王洪那里得到了一些汴京的情况,但是亲眼所见却又有另一番感受。五月已是双季稻收成的季节,可是在稻田里却完全看不见水稻的影子,反而到处都是过膝高的野草。蒙军的抢掠,使得这一带的百姓根本就没有余粮种植。就算有些余粮,面对着成千上万的饥民,也没有人敢将那价比黄金的稻种撒到田野里。 空旷的原野里杳无人迹,偶而有几个挖野菜的“野人”,远远地望见我们,便像兔子一样飞奔而去。一路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森森白骨,虻蝇欢快地在我们面前飞舞着,好像是在向我们展示它那令人恶心的绿色。 更让我担忧的是,原骁骑军的军士长期居住在繁华的临安。此时见到了这番情景,竟已有了不适的表现,有些军士见到了成堆的白骨便面色苍白甚至冲到路旁呕吐。这让我明白了骁骑军的军士与新兵营的军士是完全不一样的。新兵营的军士大多是奴隶出身,他们早已见惯了,甚至从小就是在那种血腥、暴力的环境下长大的。他们在做奴隶时,每时每刻生命都在受到威胁,所以才有可能在短期内将他们训练成一只悍不畏死的精兵。但是骁骑军……看着士气低落的骁骑军,我暗暗心惊,这样的军队又如何能上战阵杀敌? 傍晚时分,久违的汴京展现在我的面前,汴京那残破的城墙已不再有住日的辉煌,城墙上稀稀拉拉地站着一些如临大敌的军士,也显不出任何的军威。四处除了虫鸣鸟叫便再无声响,城外长满了荒草,只有通往城门的几条干硬小道,才证明了还有人在此进出。 “统制大人。” 骁骑军在汴京城外扎营的当天晚上,我便将王坚等召到了我的帐篷之中。张珏一进帐,便急着问道:“我们是要否要准备攻城?” “不必。”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需小心防备蒙军偷袭便可。” 闻言王坚与张珏等人都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他们显然也看到了骁骑军的样子,虽说城内的守军也不见得有多高的士气,但他们个个都是久经战火的老兵,何况还有一千余名蒙军。 听到这句话最高兴的还要属吴欲刚,他也许还真有点当心我会第一拔便把他送上战场,在听我说不打算攻城后,立时便兴奋地倒吸了几口气,只看得王坚与张珏两人摇头苦笑不已。 “郑统制,您看……”张珏满面忧色地说道。 “我明白。”我知道张珏要说的是士气的问题,于是举手制止道:“你们只需做一件事,便是等。” “等赵置使的淮西兵吗?”王坚奇道:“可是淮西兵尚未出发,就算此时出发,淮西兵也要先收复应天府才能到此,至少也需十日的时间。而我军再这样发展下去,过几日恐怕便会出现逃兵,再过个十余日,只怕已不能再战了。” “我军要等是不错。”我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是等的却不是淮西兵。” “等的不是淮西兵?”三人闻言全都惊异地向我望来,张珏忙说道:“统制大人,若士气下降而又不开战,则士气只会一日低过一日,只怕……” “张统领莫急。”我嘿嘿一笑道:“这一路上所见,张统领应该知道城中必定缺粮吧。” “大人。”张珏急道:“城中的降兵缺粮是必然的,但是蒙军……” 说到这里,张珏和王坚突然明白了我在等什么,两人均面露喜色地对望了一眼,只有吴欲刚一人还不知张珏为什么突然不说了,茫然地望着张珏。 “张统领说的不错。”我笑道:“蒙军手中必然存有许多抢来的粮食,而蒙军想必也没那么好心将手中的粮食分给他们一向看不起的降兵。若是在平时这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毕竟那些降兵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便不会做乱。但现在有我大军压境……” “哦……”听到这里吴欲刚终于明白了过来,他恍然大悟地叫道:“原来统制大人是在等着他们内讧,妙计,妙计。所谓上兵伐谋,统制大人此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策,实是让属下获益菲浅。如此我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 “吴统领。”我眉头微皱地说道:“待取下汴京再说不迟。” “是,是……”吴欲刚忙对我拱手退到一边,又想到此来能够如此轻松便取下汴京立功,立时又喜上眉梢,在旁咧嘴直笑。 “据属下所知……”王坚出列对我抱拳说道:“城中的降军是由崔立所领,属下在汴京之时便知此人是一个反复无常小人,此人来投后,统制大人应小心应付才是。” “嘿嘿。”闻言张珏轻笑几声道:“若他来投,统制大人便只管将他交给属下便是,属下保管将他变成老实木头。” “哈……”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大笑出声。 “属下参见统制大人。”正当众人闲聊之际,一位军士见帐跪地报道:“属下等捉住一名奸细,他自称是来找统制大人的。” 哦,来得这么快,闻言我不由与王坚等人相视而笑。 “小人杨颂见过大人。”不一会儿便有一位衣衫褴褛,面带饥色的文士被带进了帐篷,他对着我跪地说道:“小人奉李伯渊、李琦两位统领之命前来请降。还望大人不念旧恶,我等必誓死效忠大宋。” “哦,你不是崔立派来的?”闻言我不由奇道。 “大人有所不知。”杨颂闻言满面愤恨地说道:“那崔立投降蒙人之时,为了博得蒙人的重用,竟杀死留守的完颜奴申与完颜习捏两位统制,并将两位王后、两位宗王及五百余名宗室带至蒙古军营。此后又仗着蒙人的势力,骑在汴京的降兵与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好不快活,他又怎会想要降宋?” “哦,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地说道:“如此甚好,那么与李伯渊统领和李琦统领一同降宋的共有多少人?可有把握吗?” “大人放心。”杨颂对我一拱手道:“两位统领所属的军士便有四千余名,要对付的只有崔立这狗贼所属的一千名军士,和阿塔堆所属的一千蒙军。以二对一,又是攻其不备,必能成事,不过……” “不过什么?”看着杨颂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由奇道。 杨颂想了想说道:“两位统领要我转告大人,要他们投降得依他们一个条件,否则宁死不降。” “哼,好大的胆子。”立于身旁的王坚闻言立时火气上涌,一个径步上前便要动手。 “王坚……听听也不迟。”见此我连忙出声阻止,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他们不降,则不知骁骑军却要死上多少人,于是我忙转身对杨颂说道:“杨使请说。” “大人,这个条件其实也简单。”杨颂双目紧盯着我,毫无惧色地说道:“两位统领只是想以崔立祭拜哀宗。” “这怎么成?”吴欲刚在旁叫道:“你等既已降宋,便是大宋的臣民,又如何能够祭拜哀宗?” “既然如此。”杨颂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等便在汴京恭侯大人的刀枪了。”说完杨颂对我一拱手,转身便走。 “且慢。”见此我忙起身阻止道。 “难道大人却要留下小人不成。”杨颂头也不回地说道:“小人贱命一条,来时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大人若是不赚污了手,只管拿去便了。” “好,是条好汉。”闻言我不由对杨颂这种气慨生出了敬佩之心,拱手说道:“不过杨兄却是想错了,郑言只是想让杨兄答应我一个条件,若杨兄同意,则此事可成。” “大人……”身旁的张珏正想插话,却被我举手制止了。 “哦。”闻言杨颂情不自禁地转过身来奇道:“我等若是降宋,则唯大人马首是瞻,大人却还有什么事办不成?” “非也。”我笑了笑道:“我的条件其实也简单,便是要两位统领尽量多留活口,受伤的也不用急于杀死,请杨兄代为转告两位统领,若是答应这个条件,那么一切便由两位统领便宜行事。如何?” “果然简单。”杨颂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道:“如此大人便等我们的好消息,告辞。” “不送……” 望着杨颂的背影,我的嘴角不由露出了几丝微笑。 [奉献] 第二十四章 杀戒 广告时间:跃马踏北地,横戈撄胡锋,这是一个乱战的时代,这是一个痛苦的时代,这更是一个遍地英雄的时代! 朋友开的新书:横戈,书号:93295 ———————————— “统制大人。”待杨颂走后,吴欲刚紧张地望着我说道:“祭祀完颜守绪,这罪名可不小啊。” “是啊,统制大人。”张珏在旁插话道:“此事若是说大了,便是谋反!若传到临安……” “两位大人安心。”王坚看了看我,笑着说道:“郑统制应该已有解决的办法了吧。” “还是王统领了解我。”我笑道:“其实此事也简单,我们只需待他们拜祭完颜守绪之后,再进城接受他们的投降,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闻言张珏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暗道如此简单的事,为什么自己却想不到。 “可是大人。”吴欲刚说道:“但刚才若已谈妥了,便已算是受降了啊,只怕这……” “刚才我们已谈妥了吗?”我望着吴欲刚说道:“刚才杨颂不是说好了还要请示两位统领的吗?” “哦,是,是没谈妥。”众人恍然大悟地相视而笑。 “呵呵,郑统制才思之敏捷实在让属下佩服。”王坚笑道:“只是属下还有一事不明,郑统制为何要他们尽量多留活口呢?我军所带的军粮也不多,岂能再为此浪费粮食?” “这个王统领放心。”想起这一路上的森森白骨,我眼里闪过一杀机,冷笑一声说道:“我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一粒粮食的。至于他们有什么用,到时各位就知道了。” 一阵寒风突然掀起帐篷的门布呼啸而入,王坚三人感到了一丝寒意直窜脑门,使他们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 次日清晨,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听着门外传来的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昨晚一切事情都像我们预料的那样顺利地进行着,崔立的一千直属部队和阿塔堆的一千蒙军在黑夜里,被李伯渊与李琦两人分别带队拿下。崔立的一千人几乎是一个不剩地个个都被绑上,除了崔立和十余名得力助手被杀了祭完颜守绪外,其余几乎是毫发无伤地被骁骑军接收。不过李琦在对付蒙军时却出了点意外,蒙军的一名哨兵在临死之前,丢出了自己手中的火把,点燃了一个帐篷为同伴示警。但就算蒙军的素质如何高,也没有办法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付两倍于已的敌人,所以战斗在半个时辰内就干净利落的结束了。 当我在接收蒙军的战俘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附赠品——两千余匹蒙古马。这个发现使我不得不将原先我从骑军踢到弓箭兵中的一千余人又重新编入骑军。这些人原本被我从四条腿打成两条腿,心中却也着实郁闷。此时不但能够重回骑军,而且马匹还是耐力极强的蒙古马,那番喜悦自是不用细说。 对此我还曾问过王坚:“原骑军得不到蒙古马,想必有不少怨言吧?” 王坚闻言哑然失笑道:“这点郑统制无需当心,原骑军中的军士,都把他们的座骑当作自已的朋友,当作自己的孩子。统制大人便是让他们换蒙古马,恐怕他们还不愿意呢!” 骁骑军接收了汴京,使得整个汴京都在欢呼着。百姓与降兵们欢呼,是因为我们将从蒙军手上接收来的粮食一粒不缺地还给了他们,那足够他们吃上半个月了,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骁骑军的军士则更有欢呼的理由,自从汴京陷落的一百年来,无论岳飞抗金还韩侂胄的开禧北伐,都是在为收复汴京做努力,但他们始终都没有成功。如今这上百年来的梦想却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便轻松实现了,众军士又怎能不欣喜若狂。 但是在他们笑容的背后,我也看到了他们的震惊和苦涩,因为当初汴京陷落之时,这里正是“清明上河图”中所描绘的繁华都市,也正是曾经拥有第一大都市——东京汴梁。但他们现在看到的只有三千余的守军(与蒙军作战时死了几百人)、千余户人家和遍地的“荆棘遗骸”。 “属下参见统制大人。”随着两声有力的高叫,王坚与张珏出现在门外。 “进来吧。”我在房内随意地踱了几步,便坐回椅子等着两人的报告。 “统制大人。”张珏看起来并没有像其它军士一样的兴奋,他进门后便对我拱手说道:“城中的居民已统计完毕,共三千五百八十三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据闻青壮大多已战死,妇女……” 说到这里张珏却再也说不下去了,但是我和王坚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蒙军向来以“杀人屠城,掠人财物,淫人妻女。”为人生最大乐事,此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王坚闻言则露出愤恨之色,张嘴就要骂,但瞄了一眼面前的我,又生生将话吞了回去,却又憋得他满脸通红,胸膛起伏不已。 “王坚。”见此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说道:“敌军的伤亡情况统计得如何了?” “回统制。”王坚对我抱拳道:“崔立所领的降军共一千两百三十人,只有几百人受些轻伤。蒙军六百三十人,轻伤者不足两百人,其余都是有性命之忧的重伤。” 闻言我苦笑一声道:“蒙军伤亡如此之重,却不知是李伯渊他们对蒙人恨之入骨,还是蒙军的反抗太顽强了?” “回统制大人。”王坚施礼道:“据属下所知,应是两者兼有。” “哦,好。”我点了点头说道:“王统领,你召集全体军士,带上伤重的俘虏,让军士们轮流砍去他们的手脚和脑袋。你领上一百原新兵营的军士在旁监督,若有人不执行,便以临阵抗命之罪,立斩不赦。明日便从轻伤的俘虏开始,后天便将俘虏全部砍完。” “郑统制,这……”闻言张珏面露不忍之色。 “张统领。”我打断了张珏的话道:“张统领引幸存的百姓至校场,让他们诉说蒙军所犯下的罪行,若是张统领在听完这些诉说后还不忍心下手的话,再对我说也不迟。” “是……”二人轰然应声,转身便走 “等等。”我突然想起了一事,忙对二人交待道:“吴欲刚吴统领也要砍。” 一个时辰过后,离此不远的校场,便传来了一片惨叫声、嘶嚎声和歇斯底里的叫骂声。我知道这是骁骑军的军士们在开杀戒了,张珏也始终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劝阻,我想这应该是那些幸存百姓们说服了他。我也知道这样做十分残忍,但我又不得不这么做。虽然在取下汴京后,骁骑军的士气有了很大的提升,但他们大多都没有杀过人。很多人对第一次杀人都会有些不适的反应,比如恐惧、头晕、恶心、呕吐。我不希望骁骑军的军士们在战场上才有这些体验,更不希望他们在战场上手软得连弓都拉不动,那毫无疑问将会给他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属下参见统制大人。” 一位军士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在椅子上坐正了身体,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回统制大人,门外有一位女子求见,她说她叫燕儿。” “燕儿!”我一声惊呼,腾地从椅子上跃起,然后呆愣一会儿后,便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出房门,穿过院子。远远地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大门处。 “果然是燕儿,果然是她……” 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让我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便像一阵风一样冲到了大门。 “燕儿……” “相公……” 我紧抓着燕儿还在不住颤抖的小手,兴奋地叫道:“燕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 “燕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汴京?对了,你不是被人掳走了吗?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我一边携着燕儿走入屋里,一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燕儿闻言噗哧的一声,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相公一口气便问了这许多问题,却叫燕儿如何回答。” “也是。”闻言我不好意思地轻笑了几声,顺手接过燕儿替我斟的一杯酒道:“燕儿慢慢说,反正燕儿现在已站在我面前了,相公也就没什么好当心的了。” “其实那几个掳走我的人,我一样都是原金国的奴隶,金国灭亡后,他们就结队逃出来了。来,相公,我们干一杯。”燕儿的眼神有些飘忽慌乱,但正处在狂喜中的我,哪还会注意到这些。 “哈哈……”闻言我大笑道:“原来他们是燕儿的朋友,却让相公我担心了这许久,他们定是以为燕儿你被大宋禁押了吧。” “对对……相公,我……我再敬你一杯。” “唔,这……这是什么酒。”我揉了揉越来越沉重的脑袋说道:“我怎么……怎么……” “碰……”我模模糊糊地听到一声重物撞到桌子的声音,后来我才知道那撞上桌子的正是我的脑袋,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再加一个广告,呵呵,各位大大莫怪,这是士兵在帮朋友免费做的广告:都市异能类的医手遮天,书号:86134 [奉献] 第二十五章 玩火 头上的一阵剧痛让我缓缓地清醒过来,睁开眼我愕然发现自己斜靠在青砖砌成的墙上,墙上每隔几步便插着一根火把,燕儿正在拿着一块湿布在我疼痛之处轻轻地擦拭着。我条件反射地想伸手摸我的痛处,却惊奇地发现我的双手已被一条麻绳绑在了身后。 “燕儿,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在哪里?”我疑惑地望向燕儿。 “相公。”燕儿见我醒来,手无足措地对我说道:“相公,燕儿对不住你,我……我……” “燕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燕儿的表情,我已猜到了十之**,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哈……还是让朕来告诉护国公吧!” 一个熟悉的笑声传入了我的耳朵,乍闻此音我立时呆愣当场,不可能,不可能,这三个字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着。但是当几个人从拐角处走出来时,我又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完颜守绪。”这个让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从我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不错,正是朕。”为首之人却正是完颜守绪,他脸上依然挂着那副和蔼的笑容,说道:“难得护国公还没有将朕忘了,朕真是荣幸之至。” “徐格见过护国公。”一名老儒从完颜守绪身后闪了出来,正是徐格,他对我笑道:“护国公的所作所为,总是让徐格惊叹不已,此刻徐格终于有幸让护国公也惊叹一回了。” “原来你们都没死。”我苦笑着摇头道:“那么在蔡州自缢的那个,想必是皇上的替身吧。” “护国公猜得不错。”完颜守绪笑道:“每个皇帝都会养几个容貌相似的替身以防备刺客,朕当然也不会例外,只不过朕错就错在养了个胆小的替身。” 说到这里,完颜守绪收起了笑容,双眼冷冷地盯着我说道:“蔡州之战朕自以为已设计得很完美了,而且眼看就要将七万余人的宋、蒙联军困死在外城之中,郑言你知道这竟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大金至少可以得到两年喘息的机会。但是朕却没想到,没想到却被护国公你,只带了几百人进内城放了一把火,便将朕的替身吓得自缢而亡,跟着便是蔡州之战的全盘崩溃,金国的精锐‘忠孝军’全部阵亡。妙计,实在是妙计。” 徐格也叹了一口气道:“此战是徐格与几十余名智囊,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策划而成的,自以为已是天衣无缝了,想不到却被护国公以不到一天的时间,便轻松地破解。徐格真是想不服都不行了。” “不过护国公就算再精明,恐怕也想不到朕会躲在这里吧!”完颜守绪得意洋洋地扫视了一下四周道:“护国公觉得此处如何?这是朕耗费了近一年的时间,发了十余万两银子,才建成的这座地下宫殿。此处虽说不大,但一切物品应有尽有,足够朕在此住上一辈子了。” “原来此处是在地下。”闻言我恍然大悟地说道:“郑言还以为现在已到晚上了,不过皇上恐怕不会甘心在此住上一辈子吧。” “还是护国公了解朕。”完颜守绪笑道:“朕在此屯积了金国的最后一笔财富,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东山再起。” “可是有财而无兵,皇上又怎能东山再起?”我奇道。 “护国公当知道崔立吧。” 闻言我大骇道:“难道崔立是……” “不错。”完颜守绪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道:“崔立正是朕布下的一枚棋子,为了让他取信蒙军,朕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妻儿。朕只道崔立取信于蒙军后,便可在蒙军的眼皮底下招兵买马,然后直取西川,只可惜……” 说到这里,完颜守绪口中只剩下了连声的苦笑。 不会这么巧吧,我心中暗笑,又是我破坏了完颜守绪的计划。完颜守绪口中所说的西川,便是现代的四川,有句老话叫做“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西川地势起伏,多山多林,不利蒙军的骑兵作战,史上的西川也正是南宋被蒙军最后攻下的一片土地。完颜守绪若是招个几万兵马,然后趁蒙军与大宋交战之时偷袭西川,确是很有可能让他开辟另一方天地。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崔立演戏也演得太精彩了,以至于他反而被忠于完颜守绪的李伯渊等人干掉。莫非这就是天意,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么……她呢?”我冷冷地看了立在身旁的燕儿一眼,心中暗道演戏演得精彩的,又何止崔立一个。 燕儿也感到了我态度的转变,立时有如电击般地呆愣不动,几颗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燕儿是朕的女儿。”完颜守绪笑道:“燕儿的全名叫完颜燕,朕有许多妃子是汉人,燕儿像她的母亲。护国公想不到朕会把自己的一个公主送给你吧……哈哈……” “为什么?”说到这里完颜守绪歇斯底里地抓住我的肩膀摇晃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朕对你这么好,你却要背叛朕?” “父皇……” “皇上,保重身体啊……” 见此燕儿与徐格慌忙上前劝阻道。 过了好一会儿,完颜守绪才平静了下来,他虚弱地在燕儿与徐格的搀扶下坐了下来。我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的大恩大德,郑言是没办法回报了。不过郑言身为宋臣,却当不上‘背叛’二字。如今郑言已是皇上的阶下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朕是不会杀你的。”完颜守绪勿自喘息不止地说道:“这也是燕儿肯助朕掳你至此的条件,燕儿还是第一次同朕谈条件呢!朕此次想和你谈一桩交易。” 燕儿此时偷眼朝我望来,却马上又被我一声冷哼吓了回去。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时的我,已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相信燕儿了。我没好气地说道:“皇上若还是想让郑言投你,便一刀杀了郑言更加干脆。” “护国公且慢回绝。”徐格见完颜守绪喘气不止,便代为回答道:“若是此事对大宋有百利而无一害呢?” “对大宋百利而无一害?你是说抗蒙?”我疑惑地问道。 “虽不中亦不远矣。”徐格笑道:“皇上的意思是让护国公做大金的附马,助大金复国。然大金复国,必将会成为蒙军进攻大宋的一道屏障,护国公又何乐而不为?燕公主可是一听这个计划后,便立即同意的,护国公可别辜负了公主的一番好意哟。” 闻言我斜眼往燕儿望去,燕儿却也偷眼向我望来,两人目光碰撞,燕儿羞红着脸慌忙低下头去。 “哈……”我大笑出声道:“你们也别将当作郑言三岁小儿,助大金复国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取西川,又如何能说对大宋百利而无一害?” 徐格不愠不火地说道:“护国公此言差矣!当前西川置制使赵彦呐,此人无才无能,胆小怕事,能作上西川置制使完全是因为皇族的身份。若照此形势下去,徐格猜想西川不用多久便会落入蒙军之手了。若护国公如此坐看西川险地凭空落入蒙军之手,岂不是大宋的罪人?” 闻言我不由深深佩服徐格的分析能力,因为史上的四川,不久后便会在赵彦呐的疯狂撤退之下,拱手让给了蒙古人。而后才在余玠十余年的保垒战中,一步一步地夺了回来。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已有些心动了。但是…… “但是我又怎能助你们去屠杀大宋将士?”我皱着眉头说道:“虽然夺西川对大宋确是有利,可是让我去和自己人打仗,却也办不到。” “护国公放心。”徐格笑道:“我等已经计划好了,只要护国公同意,便可兵不血刃地占据西川。” “哦,郑言倒想听听你们的计划。” 闻言徐格转身望向完颜守绪,完颜守绪点了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容徐某道来。”见此徐格对我说道:“护国公明着还是宋朝的‘武德大夫骁骑军统制’,暗则是我大金的‘附马兼护国公兵马元帅’,皇上则秘密派人联系四散在外的金兵,联系到的金兵均以降兵的身份加入骁骑军。徐格料想不需一个月,骁骑军便可增至三四万人,到时护国公领着骁骑军夺取西川,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哦,果然是个好计划。”闻言我不由低头不语,同时心中也开始计量开来。原来是想利用我夺取西川,别看他们现在说的好听,称我为护国公兵马大元帅兼附马,到时若三万多的金兵加入骁骑军,那我还不是任他们宰割。 不过若是此番还不答应,今日小命定然要断送在这里。我才不相信完颜守绪那番不杀我的鬼话,今日我若不能为他所用,他绝不会让我活着离开这里暴露他的秘密。而且这个计划看起来确是对大宋有利,这个游戏不管我输了还是赢了,都能在四川建起一支足以对抗牵制蒙军的军队,总比给赵彦呐白送给蒙人要好。而且,完颜守绪你这番也是在玩火,万一这支军队不受你控制呢? 想到这里,我笑道:“如此,咱们就一言为定。” [奉献] 第二十六章 破镜难圆 “属下参见统制大人。”当我和燕儿等人出现在军营前时,十余名骁骑军军士呼啦一下跪了一地。 “统制大人。”张珏得到军士的报告,急急忙忙地从军营里跑出来说道:“统制大人却是去了何处?王统领正带人四处寻找呢。这几位是……” “哦,这位便是我所说的燕儿。”我指着燕儿和已装扮过的完颜守绪和徐格,说道:“这身边的两位便是燕儿的家人。我刚才只是和燕儿去接她的家人而已,一时心急便忘了交待一声了。” “原来是统制夫人。”闻言张珏喜道:“听说夫人前些日子出事了,统制大人这几个月来每日都将你挂在嘴边,只听得咱们这些做下属的耳朵都长茧了,这回可好了,统制夫人回来了,咱们就可以少受些罪了。” 说完张珏便对着燕儿拜道:“多谢统制夫人,多谢统制夫人……” 张珏夸张的动作只逗得燕儿咯咯地笑个不停,直到我在张珏的屁股上狠踢了一脚,那小子才飞逃而去。 “贤婿对部下一向都是如此随便的吗?”当众人在我房中坐定后,完颜守绪再也忍不住了心中的疑惑,向我问道。 “岳父大人。”为了掩饰完颜守绪的身份,完颜守绪化名为王绪,我向完颜守绪抱拳说道:“我们在平时便是这样随便,到作战之时却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可是若在平时没有尊卑之分,到作战之时,他们又如何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又如何知道要为谁拼命呢?”完颜守绪奇道。 “岳父大人。”我笑了笑对完颜守绪说道:“他们是郑言的兵不错,但郑言却并不是他们的主子,郑言将他们当作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们为郑言拼命,同时郑言每时每刻也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将他们尽可能多的带回到他们的亲人面前。” 身处奴隶社会的完颜守绪,显然对我的这种说法不可理解,他皱着眉不解地摇了摇头。其实不光是完颜守绪不理解,放眼整个封建社会的大宋,大多数的带兵者都是将所带的兵当作私有财产,或是将他们拉出去为自己盖房子,或是为自己做长途贩运、织绵缎等,就像以前在楚州碰到沈澈的“忠节军”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兵就是一种工具,一种平时为他们赚钱,战时替他们保命的工具。而能将属下当作朋友、当作兄弟的,却也只有余玠、孟珙等少数的几个了。 “那么……”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停留下去,便转身问完颜守绪道:“岳父大人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徐某认为。”徐格在一旁插话道:“我们此时不应有太大的动作,以免有人生疑。何况护……郑统制此时尚有军务在身,所以徐某认为一切待郑统制此番事了之后再进行不迟。” “有理。”完颜守绪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双手道:“老夫已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以前有蒙人在,一直都不敢出来。今日终于重见天日了,呵呵,徐先生便陪老夫出去走走吧。” “是。”徐格习惯性地躬身应道,当他抬头看见完颜守绪责备的眼神,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如此甚好,徐某便陪王兄出去走走,呵呵……” 完颜守绪与徐格二人离开后,便只剩下了燕儿和我两人。屋内顿时便陷入了沉默之中。我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如今我知道了燕儿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她以前的所说的身世都是假的,那么她也就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燕儿了,我突然觉得我心中那个燕儿已经不在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陌生。 “相公还在怪我吗?”良久,燕儿终于打破了沉默。 “不,不怪你。”我摇头叹道:“毕竟你也是迫不得已的,你也是在做该做的事。只是我觉得,我已经不认识你了。” 闻言几颗泪珠立时便从燕儿的脸上滑落,好一会儿燕儿才稳定住心神道:“燕儿明白,燕儿不敢奢望相公能够原谅燕儿,燕儿只希望能够留在相公身边,如此燕儿便心满意足了。” “我还能信你吗?”我摇了摇头道:“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从头到尾在我面前的燕儿就是一个不存在的。” “不,相公。”燕儿双目含泪地望着我,摇头说道:“虽然燕儿一直在骗你,但是有一样却是真的,那便是燕儿对相公的心。燕儿还记得当初被父皇派去见相公之时,燕儿刚满十六岁,正到了燕儿要执行任务的年龄。燕儿只道从今以后燕儿的生活便要像姐姐们一般,每天都要以泪洗面。哪会想到燕儿却有如此好的运气,上天竟然让燕儿碰到了相公。自从见了相公之后,燕儿才知道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要几日不见,燕儿满脑子便是相公的身影。相公不信燕儿可以,却不能怀疑燕儿对相公的心,否则……否则燕儿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你父皇为何要如此做?”我皱着眉头问道:“民间的美女也可以完成你们所做之事,为何却要公主来做?” “相公有所不知。”燕儿悲泣道:“要笼络一位有能力的臣子,一位公主远比一位民间的美女有用得多,比如说相公此时便是一位附马了。” 我暗想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完颜守绪虽是一个好皇帝,却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我并没有因为燕儿的眼泪而轻易放弃自己的立场,因为我觉得这一切很有可能还是一场戏。我发现我已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对她了,不光是因为她欺骗了我,还因她是完颜守绪的女儿,如果有一天我和完颜守绪两人处在敌对立场的话,我不相信燕儿会放弃她的父皇而站在我这一边。 想到这里,我拍了拍燕儿的香肩柔声说道:“燕儿先下去歇息吧,郑言要适应你的新身份,还需要一些时间。” [奉献] 第二十七章 入洛 端平二年六月,此时正直雨季,灰蒙蒙的天空不断地飘洒着牛毛细雨,一阵风儿吹过,便能将这些绒毛吹得粉碎,形成一道道波浪般的水雾。 “杀……”空气中突然爆发出一声震天的喊杀声,一万余人的骁骑军军士从西面直奔细雨中的洛阳城。这一万余军士所带的粮草已不足三日,所以他们刚赶到洛阳便迫不及待地发动了攻势。但是当这些抱着必死决心的勇士冲进城之后,迎接他们的甚至比突然冒出来十万蒙古伏兵还要令人震惊——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伏兵,没有守军,没有迎降的官员,甚至连惊慌的百姓也没有,洛阳已经完全成了一座空城。 此时离骁骑军攻占汴京已有二十余日。五日前,赵癸所领的淮西兵顺利地与骁骑军在汴京会师。当赵葵看见骁骑军还在汴京时,一脸吃惊地望着我。 “为何郑统制还在汴京?”赵葵说道:“此时距郑统制攻下汴京的时侯已有旬余,为何郑统制不趁势直取洛阳?” “赵置使有所不知。”我叹道:“如今我军的粮草只够维持五日,如何还能取洛阳?” “我军粮草也所剩无已了。”闻言赵葵眉头大皱道:“不知为何朝廷还不发粮草?不过事已至此,我们已不能再等了。” “郑统制。”说到这里赵葵语气一变,对我高声说道:“本帅命你率骁骑军带上五日粮草,速取洛阳,即时起程。” “赵置使。”我急道:“无粮出战,只怕我军……” “郑统制不必多言。”赵葵打断了我的话道:“如今蒙古援军未至,我等正好乘虚攻取洛阳。若待粮草至此,只怕蒙古援军早已南下了,到时蒙古若是据守洛阳坚城,我军想要取胜更是难上加难。至于粮草,只要朝廷一送到,本帅便会马上命人送往洛阳。” “是。”闻言我无奈地应声道,心中却是直泛苦水,汴京到洛阳就有五日的行程,而骁骑军只带五日粮草。以这样的军队进攻坚城洛阳,就算守城的蒙军只有两、三千人,只要他们能够支撑住一日,骁骑军便要受不了了。 “还有。”赵葵想了想又说道:“淮西兵中杨谊所领的一万强弩兵,便做郑统制的后应,郑统制取下洛阳后,务必趁势直取潼关、虎牢关,而后死守直至援军将粮草送达。” 就因为赵葵的这道命令,我便站在了洛阳的城头之上喝着西北风。想像中的恶战并没有发生,但是我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轻松,相反地,却是越来越烦乱。这场过于顺利的战争让我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轻松地咬到了肥肉的饿狼,等着它的,只有猎人的陷阱和圈套。 李伯渊与李琦两人所领的降军被我编入了骁骑军,但我将他们作为族外军另编成了一支独立的军队,我可不想让金人与汉人的矛盾在在这紧要关头体现出来。而且大凡像他们这样灭国的降军,由于已没有了自己的国家和奋斗的目标,所以极容易临阵叛变。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我和完颜守绪秘密会见了李伯渊与李琦两人。当他们两人见到了完颜守绪,知道了我金国附马的身份,明白复国有望后,竟然兴奋得痛哭流涕。 洛阳城位于黄河中游南岸,它幅员五十二余里,北依邙山、黄河、南望洛河、伊河,西据秦岭、潼关,东靠虎牢、黑石,为历代所重视的形胜之地。这也正是赵葵急取洛阳的原因,洛阳虽说是此次要收复的三京中最小的一京,但却是地势最为险要的一京。占据洛阳,便北有黄河天险,东、西则分别是天下闻名的雄关虎牢关和潼关,可以说占据了洛阳,便好似在这条以三京为主的防线上扎上了一枚钉子,当然,这是要在有粮草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为了能够多撑几日,我命令全军每日只吃两餐,一干一稀,所以到了现在粮食还可以勉强撑上三日。一进洛阳后,我又命人四处采摘野菜,虽然能摘到的野菜很有限,却也是寥胜于无。 “我们还要依令取潼关和虎牢吗?”王坚在旁问道。 “不必了。”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粮草,再坚固的城池,再有名的雄关都是一样的。” “蒙古人在打什么主意?”身旁的张珏皱着眉头说道:“他们好似放弃了河南一般,他们又怎会如此好相与?” “照我说。”此时唯一一个没有忧愁的人,还属那个少了根筋的吴欲刚,只见他谄笑着说道:“这定是蒙古人听到了郑统制的威名,望风而逃了。蒙军有什么可怕的,想当年郑统制还不是在三峰山上不费一兵一卒,便将蒙军四万轻骑活埋于三峰山之下,就连蒙人的军神拖雷也不能幸免。所以他们一听来的是郑统制所领的骁骑军……” “停……”我大声喝道,众人乍闻此声,均惊异地向我望来,因为要喊停吴欲刚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大的声音,他们只道是吴欲刚说错了什么话触怒了我。而吴欲刚则像做错了事般,呆立在一旁诚惶诚恐地望着我,空气中立时便出现了一种可怕的压抑。 “什么声音?”良久,我才皱着眉头,小声说道。 众人闻言都不由暗松了一口气,明白了刚才我并不是生吴欲刚的气,于是众人都停止了动作,凝神细听着。 “咻……” 一个长音隐隐约约地从雨中传来,接着又是一声。听到了这种声音,王坚三人刚放下的心又猛然提起,吴欲刚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他们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将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 “是斥侯报信的响箭。”张珏说道:“蒙古人来了。” [奉献] 第二十八章 洛阳之战(1) 部队无论是驻地还是行军,都会向四方派出大量的斥侯兵。这些斥侯兵就好似部队的耳目,他们的任务就是发现敌情并以最快的速度回报部队。如果他们被敌人追击,便会发出随身携带的一种响箭,这种响箭其实就是在普通的箭枝上绑上一种竹哨,它在箭枝高速射出时,能够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声。 不远处一个十余人的斥侯部队正向我所立的城墙飞奔而来,其中还有几人在不停地发射着响箭,后面还紧跟着一队蒙古人。我马上示意王坚带上一队骑军前去接应,不过随后我发现这已是多余的,因为那队蒙古人在发现洛阳城墙上的人后,便立时掉转了马头飞奔而去。不过盏茶的工夫,王坚便带着几个气喘吁吁的斥侯兵与两个浑身是血的军士跪在我的面前。 “属下参见统制大人。”其中一名斥侯兵叫道:“属下等在正东八里处,救下这两名正被蒙军追杀的军士,据他们所说,正是杨谊所领的强弩兵。” “杨谊的强弩兵。”闻言我不由一惊,忙向受伤中的一位看起来清醒些的军士问道:“你们是杨谊的强弩兵?杨谊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统制大人。”那位军士强忍着伤痛,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军行至洛阳东三十里龙门处,正埋锅做饭,却不料胡哨一声,蒙军已四至,我军仓猝无备之下,大败往南溃逃,路上却又中了蒙军的埋伏,此时只怕已全军覆没了。” “什么?”闻言众人个个大惊失色,照这样看来,蒙古的援军不是没来,而是来了却隐藏在洛阳的四周,布好口袋就等着我们钻进来了。 “可恨。”我冷哼一声道:“蒙军竟然清楚地知道我军缺粮。” 张珏与王坚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如果蒙军不知道我军缺粮的话,是不可能定下将坚城洛阳拱手相送的。因为如果我军有粮,便可以坚守洛阳待援,以宋军的擅守和蒙军的不擅攻城,一万宋军便是面对三、四万的蒙军也是不成问题。那蒙军如今敢如此放心地定下这陷阱,显然是知道了我军缺粮。 “统制大人。”一位斥侯接着说道:“属下等还发现一支约三千余人的蒙古先锋军朝洛阳直奔而来,此时只怕离洛阳已不足五里了。” 这斥侯的话音刚落,立时又引起了众人一阵骚动。先锋军便有三千余人,那么再加上中军和后军,想必东面的蒙军便有一万余人,而我军全军才只一万余人,此战又如何能打。 “统制大……大人。”吴欲刚此时已是面色苍白,他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道:“蒙军势大,属下认为我军该避其锋锐……” “哼。”我不满地瞪了吴欲刚一眼,然后大声对王坚等人喊道:“全体整装,出城迎敌。” “是……”王坚与张珏大喊一声回应道,他们没有提出疑问,因为他们知道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出城作战虽是九死一生,但不出城作战,一旦被蒙军围困在城内,则是十死无生。 城墙上传来了战鼓的轰鸣声,一万余骁骑军军士从东城墙的三个城门鱼贯而出,聚集在城墙之外,转眼间人上马,刀出鞘,箭上弦朝着东面布好了阵形。 此战李伯渊等三千余族外兵与完颜守绪都被我安排在洛阳城内守城,为的是不让我军腹背受敌。而其余的骁骑军军士则全部出城布阵,四千神臂弓手在前一字排开,三千重步兵在后,两千骑军保护侧翼,一千弓箭兵压住阵脚。 因为“神臂弓”较为平直的弹道,所以神臂弓手只能排成这种又宽又薄的阵形排在重步兵的前面。他们将在与敌人接触之前进行远程打击,在敌军骑兵将至时迅速退回到重步兵之后。 绵绵细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万余军士排着整齐的阵形静静地望着远方。远处不知何时隐隐传来了一阵闷雷声,渐渐地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了,我们都知道那是蒙军的马蹄声。 “呜……呜……”随着号角的长音,蒙军的先锋军终于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由于蒙军一般每人都有两、三匹甚至有些还有四匹马,所以这支三千余人的蒙军军容却是空前的强盛。万马隆隆的蹄声震耳欲聋,迎着细雨放眼望去,前方却有如一片灰褐色的海洋直往宋军所立之处涌来。 我骑在马上冷冷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身旁传来了军士们粗重的呼吸声,在我前方的长枪兵与刀盾兵则紧握着枪柄、刀把,直将手握得毫无血色的苍白,处在队伍前方的神臂弓手甚至已出现了一些骚动。我明白他们已被蒙军的这种气势所震慑,毕竟他们大多都没打过仗,此时会怯场也是正常的反应。但我心中还是忍不住暗叹一声,这才只是三千蒙军而已,若是这样下去如何还能对付将来的大仗,是时侯做些什么来提高他们的士气。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平时教给他们的,经过我稍加改动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于是我高声吼道:“向前向前向前……唱”。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 初时响应我的只是稀稀拉拉的几个歌声,但随着歌声的推进,越来越多的军士加入了歌唱的队伍,不多时战场之上便响起了万名军士震天的齐吼,这个吼声甚至已盖过了面前万马的蹄声。 有人说音乐有一种魔力,有着令人恐怖的感召力,此时的我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意。我回头看看身后的军士,他们的眼里已不再有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民族自豪感和对蒙军的怒火。而蒙军好像也被这吼声给震住了,不知什么时侯他们已勒住了战马,立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奉献] 第二十九章 洛阳之战(2) 书友会的朋友建了个福建的书友群,各位福建的大大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加加。群号:12819051(起点福建书友会) ———————————— 歌声乍止,四周立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整个战场上除了战马烦躁不安地踩踏着地面的声音,就只有细雨落在盔甲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一阵微风吹过,雨粉像小草一样撩拔着我的脸庞,“郑”字大旗在我的身边飘起。我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蒙军,观察着他们的每一个动静,我知道此时的我已不允许再出任何差错,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差错,都有可能让我身边的这些战友失去宝贵的生命。 蒙军的队列里突地分出两骑奔至两军正中,他们用娴熟的汉语朝宋军大声喊道:“前面的可是郑言所领的骁骑军?” “正是。”我大声朝那两员骑兵喝道:“有话快说,我正急着砍下你的脑袋。” 四周的军士不由发出了一阵哄笑声,紧张的气氛立时便缓和了不少。 那两名骑军也不生气,高声回道:“郑言听着,耶律丞相在大汗面前极力称赞你是个人才,我蒙古大汗胸襟广阔,虽知亲王拖雷死于你的计策之中,还是命我等尽力招降于你。并要我等转告你,若你肯降,大汗将不计前赚,立时便任你为万夫长。” “哈……”我大笑道:“大汗果然胸襟宽广,只是若有朝一日大汗也死在我的刀下,不知他介意否?” 四周又是一阵哄笑声…… “哼……”任那两位蒙骑如何镇定,此时也气得牙关紧咬脸色发青,他二人也不答话,一边用蒙语咒骂着,一边调转了马头往回奔去。 蒙军见此也明白招降失败,他们不等那两骑回到阵中,便分出了五百余人策马狂奔上前。这五百余人每人都带着三、四匹马,所以看上去却有千余人的攻势。他们虽没有任何阵形,却是杂而不乱,每人都能很好地控制所带的马匹朝宋军阵营冲来。而且人人都很好地躲藏在马匹里,一眼望去处处都是马头,不认真看却看不出人藏在哪里。 “传令下去。”我转身对身旁的传令兵说道:“不使用三个小组发弩,暂用单人散射。” “是……”传令兵应了声,便对着前方挥舞着两面小旗。 这是蒙军的试探性攻击,目的是摸清敌军的实力,看看正面攻击的可行性。但我却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知道骁骑军的实力,我想利用眼前这队蒙军的轻敌心理,一口将他们吃掉,这样在他们中军来时,对付起来便容易些。 蒙军轻骑在不断地加速着,我眼前出现了一幕我从未见过的奇怪景像,千余匹马在我的面前狂奔着,只有偶而露出一只手臂或是闪着寒光的箭簇,才证明了它们确实是有人在其间控制着。这才只是五百蒙军而已,看着这种威势,一种无力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但我却不敢将这种感觉表现在我的脸上,我只能在心中暗暗想道,这些战马除非是射中要害,否则寻常的几枝弩箭根本就不能让狂奔的马匹停下来,往往还会让它们跑得更快。而蒙军这样隐藏在马匹之中,便让我们不得不将攻击目标指向那些马匹,如果此番来的不只是千余匹而是对面的全部呢?我军的弩阵能抵挡得住吗?就算能挡得住,那么随之而来的中军呢? 我在蒙军到此之前,已事先测量过的距离,这让我们可以省下“测距”的这一点时间,我很清楚战场上的一点点时间,有时就意味着生命和胜负。随着越来越响的马蹄声,我很快就根据周围的景物判断出蒙骑已到了“神臂弓”的射程。 “放……”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迸出。 几乎是在我嘶吼的同时,两千余张弩发出了松弦的怒吼,接着两千余枝木羽箭带着令人恐怖的嘶啸,如漫天的蝗虫一般飞向狂奔而来的蒙古马。 首先传入我耳中的是木羽箭折断的咔嚓声,在强大的冲击力下,木羽箭纤细的箭杆在射中物体后便会很快折断。几乎与此同时便传来了一片战马的惨嘶,但很遗憾的是在这其中并没有听到多少人的惨叫。后面的马匹依然前仆后继,蜂涌而上,不顾一切地冲锋着。偶尔还能看到几个蒙军的身影,从一匹受伤的马上飞扑往另一匹马。靠,我在心里暗骂一声,没想到蒙军竟然能够在飞奔的马匹上换马。 由于我发出的命令是暂时用单发散射,而不使用三人小组,所以神臂弓手们在射完一箭后,便开始了紧张的拉弦,上箭的动作。 就在这时蒙军的弓弦响了,几百只箭像是凭空从马群中冒了出来似的,凌散地朝宋军阵营飞奔而来。很显然蒙军并不是在齐射,他们在隐藏自己的同时,也只能靠一点点的视线攻击所能见到的敌人。但是即便是如此,他们的命中率还是让我吃了一惊,宋军阵营中转瞬间便有几十名神臂弓手发出了惨叫。而上好弦的神臂弓手也毫不犹豫地发起了反击,一时间前方弦声四起,箭矢乱飞。 弓和弩之间的优缺点也在此时展现无遗,蒙军几乎是连绵不断地发射着弓箭,而反观神臂弓手,他们在发完一箭后,在拉弦、上箭的过程中便好似一个绝好箭靶,干等着迎接蒙军的箭矢。 “回阵。”几轮箭雨之后,看着越来越近的蒙军轻骑,我铁青着脸下令道。 随着传令兵发出的旗语,四千神臂弓手井然有序地退回到了重步兵之后,重步兵随后便架起了枪盾阵。蒙军见此便一声唿哨,欢呼着掉转了马头回到已方阵营。转瞬间战场上便只剩下百余名宋军和一大堆勿自惨哼乱嘶的蒙古马。 看着战场上的这番景像,我不由得轻皱了一下眉头。初时我还以为就算是单发散射,两千余张的“神臂弓”也足以应付这五百蒙军,没想到却是这般光景,蒙军除了损失了两百余匹马外,死在战场上的只是区区几十人而已。 不过幸运的是,我很快就发现我的“示敌以弱”大计已经发挥了作用,因为对面的三千蒙军已欢呼着向宋军蜂涌而来。 [奉献] 第三十章 洛阳之战(3) “呃……” “哟喝……” 三千蒙军轻骑怪叫着,挥舞着手中的弓箭,驱赶着成群的马匹,像潮水一般地往宋军阵营冲来。刚刚退回重步兵后的神臂弓手,也在第一时间便重新站到了重步兵的前方。他们在我的命令下,很快就组成了训练已久的三个小组。发弩手站在最前方,平端着已上好弩箭的“神臂弓”,屏息静气,双目一动也不动地望着远处蜂涌而来的蒙骑。进弩手拿着一张已上好箭的“神臂弓”,随时准备着与发弩手交换。只有上弩手两手空空,正紧张地等待着传弩手递来空弩。 这是我首次与举世闻名的蒙古骑兵对阵,到了此时我才明白蒙军的战术并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样简单。至少他们现在所用马匹冲阵的战术,就是我没想到了。我心中暗想,若此时与我军对阵的是一万蒙军,那么他们拥有的空马至少有两、万。不说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万蒙军,光是这两、三万匹空马一古脑儿地冲将上来,也会让我们受不了。不过所幸我们现在要对付的只是三千的蒙军,全部也只有万余匹马,但愿我们能够抵挡住。 妈的,我暗骂一声,我怎么老是当心骁骑军抵挡不住蒙军的进攻,如果这一万人的骁骑军还挡不住这三千蒙军的进攻,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想到这里,我必中豪气顿生,对着全体骁骑军军士大声喊道:“众将士听令,务必全歼敌人,不准放过一个蒙军,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身旁的骁骑军军士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个个双目闪出了几道狠意,异口同声地大吼道:“是……” 此时他们的心理,已随着我的话发生了一个微妙的转变,由最初只想防守保命,转变成了现在的奋勇杀敌。 马蹄轰鸣,大地在颤抖,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已不再是三千蒙军,而是一万匹向我们高速冲来的蒙古马。虽然我在很小时就学过万马奔腾这个词,但我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直到此刻我才直正理解了它们含义。在这一万匹马的面前,我脚下的地球就像是一张鼓,而擂鼓的鼓槌,便是前面这千万只狠狠地敲打着地面的马蹄。在它们的面前,骁骑军这一万人是那么的渺小,只是这些渺小的人手上,却端着能让它们倒下的武器——“神臂弓”。 “放……”这是我第二次喊出这个字,但是这次喊出的意义却与上次有所不同,那些杀气腾腾向我们狂奔而来的蒙军最能体会这一点,因为他们预想中的发弩间歇并没有出现。 有人会认为三千枝弩箭同时发射,与分成三个时段每个时段发射一千枝弩箭的差别是不大的,其实却不然。因为弩箭发射的弹道相对较平直,所以它不能像弓箭一样以一个大的仰角发射,在敌军阵地上形成一个较均匀的箭雨。弩箭较平直的弹道,决定了它的打击面就是敌军最前方的两三排。可想而知,若是三千枝弩箭同时发射的话,必然会有许多弩箭射中同一个人或马。而我训练的三人发弩小组则可以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实际上就是将这些相同数目的弩箭,均匀地分成三份,形成一个连续的打击。 弓弦声乱响,战马惨嘶。千余枝木羽箭连绵不绝地从发弩人的手中发射出去,他们都是张珏从六千余弓弩手选出的箭法精准的军士。虽然他们看不见蒙军隐藏在哪里,但是他们的羽箭都很精准的射入面前蒙古马前腿的大腿处,那里马腿的力量所在,这样虽不能将马射死,却能减缓他们的速度,或是让它狠狠地栽一个跟斗,然后很快就被后面冲上来的马匹踩为肉泥。 这才是骁骑军的实力,看着面前速度已明显减缓的马群,我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但只做到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蒙古人通常会在有些损失后,便依靠他们马匹的机动性逃出战场,然后整军重新再战,我当然不会给他们重来的机会,我转身朝早已跃跃欲试的王坚点了点头。 “喝……”王坚见此发出一声欢呼,转身对身旁的骑军高叫道:“弟兄们,要死不要生,杀……” “杀……”两千余骑军大吼一声,在王坚的指挥下分成两队,朝蒙军的左右两翼包抄过去。 看着威风凛凛地往前冲的王坚,我心中竟然生起了一种羡慕加妒忌的感觉。我也很想能够像王坚一样亲自带着骑军在战场上冲杀,但作为一军的统帅,亲上战阵冲杀只有全军面临生死存亡的时侯,或是在小说里才会出现。(汗,其实偶这也是小说。) 蒙军此时也发现了形势对他们不利,他们立时勒住了马头,转身如风而去。(错,不好意思,士兵开个玩笑)与上次的千余匹马试探性攻击不同的是,这近万匹高速奔跑的战马群是不可能勒住马头转身的,因为这样必然会发生战马互相践踏的情况。他们要想逃离战场只有在速度不变的情况下,拉偏马头从两翼撤出战场。 两百余步的距离,蒙军与张珏的骑军相对而行,不过几秒钟便到了彼此弓箭的射程。双方展开了第一次骑射的比拼,但是很显然蒙军的骑射要比宋军娴熟得多。宋军军士并不懂得如何在马上隐藏自己,而且射程也不及蒙军的强弓,所以才一轮箭雨下来,便传来了不少宋军军士发出惨叫声。从我所处的位置望去,只见一个接着一个骑军中箭从马上倒栽下来,骑军若是落马,那基本上也就等于死亡。 眼看蒙军就合围中冲出去,眼看我和王坚幸苦地培养起来的骑军一个个地倒下,我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就看我那新武器了,我紧张地想道,如果这玩意也不行,那我就得考虑一下是否还要做一回“雨夜刺客”来着。 [奉献] 第三十一章 洛阳之战(4) 宋骑与蒙骑相对而行,才只一轮箭雨的时间,两军便只有百余步距离。王坚平时对骑军的训练到此时才体现出来,只见处在最前端的二十余名宋骑冒着箭雨,迅速收起了弓箭,左手取来别在腰上的火种,右手取下挂在马上的霹雳火球,将火种往引线上轻轻一碰,接着在引线点燃的第一时间,便将手中的霹雳火球趁着马匹的惯性远远地甩了出去。 刚点燃引线便急着将霹雳火球抛出的原因,是为了避免军士在点燃引线后,来不及抛出火球便被箭矢射中。所以我在平时训练这些骑军投弹时,重点训练他们投弹的远和快。再加上箭矢的杀伤力并不大,除非是被射中要害,否则军士不会在一瞬间便失去行动能力。所以前方几十名投弹的军士虽然不时有人中箭倒地,但手中的霹雳火球全都顺利地抛到几十步前的空地上。 投完霹雳火球后,骁骑军的骑军迅速将队形向两翼展开,面向蒙骑摆出了一个长长的1字。若是在平时的骑兵对阵中,以这样的阵形面向敌骑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因为这样的队形极容易被敌人的骑兵一冲成两段,然后再分割包围。只不过此时却与平时不同,因为此刻两军的中央正燃烧着一种这个时代没有的武器——蒺藜霹雳火球,这名字是我取的。 骁骑军已抽出了长枪、大刀,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蒙军的前方,那里有几十个霹雳火球的引线正冒着白烟徐徐燃烧着。他们并不担心小雨会将引线打湿,因为这些引线便像现代的木柄手雷一样,是藏在竹筒里的。而蒙骑丝毫也没有感觉到这些霹雳火球的危险,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叫着、吆喝着,狞笑着将箭矢射入前方敌人的身躯,兴奋地感受着敌人的鲜血和痛苦。也许在他们的眼中,前方的那些霹雳火球还是他们所认为的那种只能吓人的玩意。 第一骑很快就跨入火球区,然后是第二骑、第三骑……霹雳火球那圆形的可爱的身躯,便像马球一样冒着烟在马蹄间跳来跳去,除了宋军的骑军有见过它的威力外,其余的所有人包括宋军的步兵,都不知道它便是死神的代名词。 大约十余蒙骑冲过火球区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宛如天上传来了一声炸雷一般震耳欲聋,我明显地感觉到了身旁近卫被这声巨响吓得狠颤了一下。然后我们便看到了响声处爆起了一团方圆十余米的烟雾,其中还隐约可见四处乱飞的人马。接着又是十余声巨响相继而起,跟着巨响之后的,便是蒙骑的马嘶人嚎。放眼望向阵前的蒙骑,处在火球区的蒙骑还在烟雾之中看不清情况,不过已没有一马能够站着的,其中还有一些已分批飞到了宋军阵营里。在火球区之后往前狂冲的蒙骑,他们则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往后大力一推。处在最前方的人马纷纷往后飞跌,压倒了后方的大片人马,这些被压倒的人马又将其后毫无心理准备的蒙军一个个绊倒,立时蒙骑便在阵前乱成一团,互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杀……”王坚所领的骑军大吼一声,很快就趁着这个时侯冲了上去。而反观我面前的重步后与弓弩兵,他们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傻傻地看着阵前的情象。他们人人都知道霹雳火球,甚至还有不少人用过霹雳火球,却从没见过威力如此巨大的霹雳火球,所以乍一见这种情景,便全都呆愣当场,不知下一步要做什么。 “擂鼓!”我在马上一脚踢翻了身旁的一名军士,大声命令道。我可不想因为这些军士的震惊,而让王坚的骑军受到不必要的损失。 “是……”那名军士呆呆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从泥水中爬将起来,往不远处的大鼓跑去。 隆隆的鼓声及时将军士们震醒,我带着嘶哑的声音大声向他们吼道:“兄弟们,建功立业便在此刻,要死不要生,杀……” “杀……” 弓弩手及时地朝蒙军阵中发射了两轮箭雨,弓箭兵与重步兵很快便越过了弓弩手,大步朝蒙骑奔去。充作阵脚兵的两千余弓箭手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们成队成队地奔波在重步兵的周围,射杀那些阻碍重步兵阵形展开和阻碍重步兵前进的敌骑。弓弩兵也紧紧地跟在重步兵之后,他们可以在重步兵与敌骑接触时,在重步兵后射杀马上的敌人。 骑兵一旦失去了冲击力而被重步兵缠上,那便是骑兵的噩梦,因为骑兵在马上要发相当一部分精力于平衡在马背上与控制马的方向上,即使骑兵的马术再精湛,也不可能有两条腿立在地上的步兵来得灵活。而以机动性为主的蒙军轻骑则更是如此,尽管蒙军个个骑术高超,但他们的盔甲大多为轻型皮甲。宋军步兵的长枪能够轻松地刺穿他们的皮甲,大刀能够轻易地切入毫无装甲的马匹,而马匹只要受上一两刀便很容易受惊失控,这对于马的主人来说,往往就意味着死亡。蒙军手中的弯刀与弓箭,却很难对身着重盔的宋军步兵造成有效的伤害,这就使得战场上的形势很快就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但蒙军的战斗力与意志力还是让我汗颜,因为即便是在这种不利的形势下,他们还是没有出现崩溃的情形,若是相同的情况发生在骁骑军身上,我想除了原新兵营的人外,再也找不出几个可以再战的人了。 而且……我随后还很无奈地发现,此时已有蒙军从包围圈的最薄弱的位置,也就是他们冲进来的位置突围而出。 唉!我一声长叹,此战在各方面都是我军占优的情况下,还打得如此艰苦,而且还不能全歼敌人,那我们将如何面对接踵而来的蒙古大军? [奉献] 第三十二章 洛阳之战(5) 战斗毫无悬念地结束了,蒙军丢下了两千余具尸体和遍地的战马仓皇而逃,洛阳城上下立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特别是骁骑军的军士,他们首次上战场,却打败了以强悍闻名的蒙骑,心中的兴奋和自豪感使他们情不自禁地发出了震天的嘶吼,他们跳跃着、欢呼着互相与战友庆祝。 站在城墙上的降兵,他们在欢呼的同时,心中还有些许异样的感觉。这些降兵与蒙军作战的时间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们很清楚蒙军轻骑的实力。而且除了李伯渊与李琦两人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完颜守绪未死,所以对他们这些亡国之兵来说,谁强大,谁能给他们生路,投靠谁当然就是正确的选择。如今看着骁骑军如此轻松地大胜蒙军(在他们眼里是轻松),不由得又是佩服又是惭愧,同时也暗自庆幸选择了投靠骁骑军这条正确的道路。 看着眼前狂呼的骁骑军军士,我眉头暗皱,一支精锐的部队应该要做到胜不骄,败不妥,在胜利与失败面前无喜无忧,而眼前的骁骑军显然离这个标准还太远了。他们现在狂喜得越历害,似乎正代表着他们失败时泄气得也越历害。 “属下等参见统制大人。” 不知何时,三位统领已并排跪在了我的面前。在他们眼里,除了喜悦与自豪之外,我还看到了由衷的钦佩。而更让我惊奇的是,吴欲刚竟然受伤了,他左肩上的护肩兽被蒙古弯刀斜劈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肩背处的一条带血的伤口。这一刀显然是斜劈他的脑袋的,不过好在吴欲刚是重步兵统领,穿的是重步兵的盔甲,才使得他堪堪躲过了这一劫。 “好样的。”我看了依旧后怕的吴欲刚一眼,重重地对着他右肩来了一拳道:“打得很好,吴统领当记大功一件。” “还有你们。”我的目光从喜笑颜开的吴欲刚转到了同样是浑身浴血的张珏与王坚身上,对他们点头赞道:“各位统领都应记上一功,不过此时却不是我们论功行赏的时侯,蒙古大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不知各位统领有何意见?” “统制大人。”吴欲刚有些得意忘形地说道:“蒙军也不过如此而已,他们一来,我们只需照此再战上一回便可。” “只怕不行。”我摇了摇头笑道:“此番蒙军会遭此惨败,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轻敌所致,他们是不会犯下第二次错误的。” “统制大人。”张珏对我一躬身,说道:“属下认为此时我军应该回城防守,静待援军。” “属下也同意张统领的主张。”王坚在一旁插话道:“战场中的死马可以充作军粮,足够我军半月之用。” “也只好如此了。”我叹了一口气,以战马充作军粮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这些战马也只够骁骑军半月而已,半个月之后呢?这半个月的时间内,大宋派援军到此的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张珏所说的“回城防守,静待援军”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若是没有这些战马充作军粮,骁骑军便只有在城外与蒙军作战,或是在蒙军轻骑的追杀下拼死撤兵两个选择。毫无疑问,即使是有新发明的霹雳火球,这两种选择也都是九死一生,但我却认为这总比全军被困在城中饿死好。而如今有了这些蒙军留下的战马作为缓冲,却让张珏等人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同时也失去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连张珏与王坚都抱着这样的心理,更何况是骁骑军的军士。如今众军士都没有了必死的决心,就算我以统制的身份强令骁骑军与蒙军拼死作战或是南撤,也只有全军覆没一个结果。 在我的无奈的同意之下,最需要保持体力的重步兵随着我与吴欲刚先行回到城内,王坚则很快地组织了骑军将一匹匹死马拖回城中,张珏也唤出了城中的辎重兵、伙头兵与弓弩兵一起将马匹大卸八块,分批运入城里。万余人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便将战场清理得一干二净,转眼间城外除了两千余具蒙军的尸体外,就只剩下一些布满缺口的刀枪,斜插在饱饮鲜血的红褐色泥土里。 小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城中时不时地飘来一几缕烤肉的香味,伙头兵们正忙着将成千上万吨的马肉烤成肉干,那将是骁骑军今后半月懒以生存的粮食。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站在城头望了望昏暗的天空,随口向立在身旁的张珏问道。 张珏看了看天色,不确定地回答道:“大慨……大慨是申时吧。” 得到这个不确定的结果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古人确定时辰一是听打更,二是看太阳的高度。而在这无人打更且正下着雨的洛阳,想要确定时辰却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此时我不禁想念起我留在临安的潜水表来,那块潜水表不但可以看到时间,还可以指北、测水压,却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再次将它戴在我的手腕上。 “蒙古人……”随着缭望塔上的军士一声大吼,城墙上的军士纷纷侧目往东南方望去。远处先是出现一条黑线,然后这条黑线慢慢地变宽成为一块黑布,这块黑布伴着隐约的隆隆声,漫山遍野地向洛阳城掩盖过来。也许这队蒙军刚追杀完杨谊所领的强弩兵,所以此时来的方向竟与他们前锋来的方向有些不同。 洛阳城瞬间便沸腾了,弓弩手们迅速而整齐地躲藏在女头墙之后弯弓搭箭,重步兵们纷纷散开站在弓弩手之后,辎重兵在城墙上下往来奔走,为守墙的军士送上弓箭、弩箭、擂木…… 看着面前忙成一团的军士们,我暗自摇头,我很想对他们说一声,蒙古人是不会攻城的,看他们的行军速度,他们甚至连攻城的梯子都没带。 [奉献] 第三十三章 洛阳之战(6) 果然与我所想的一样,蒙古轻骑一到城下便立时分成了三军,每军约五千余人,自东、南、北三面五里处安营扎寨,独留西面。又是围三厥一的战术,我狠狠地在心里咒骂了一声,你丫就不能来点新鲜的?不过此时的我还真对这种围城战术一皱莫展。 若是真如蒙军所愿我军从西面撤兵,依靠新发明的霹雳火球,骑军也许可以安全脱离险境。但是重步兵与弓弩兵呢?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副这样的画面:在一马平川的中原大地上,一支筋疲力尽,饥肠辘辘的步兵正在撤退,无数剽悍的蒙古骑兵在后面不停的追杀!结局可想而知。战斗的时候骁骑军也许还能稳住阵脚,杀上一两个蒙古军士做垫背的,但若是在逃跑,那几乎是毫无抵抗的被敌人屠杀了。 洛阳城头上的骁骑军却丝毫也不知自己身处险境,他们大多还沉浸在刚才胜利的喜悦之中。此时他们见蒙军在五里处扎营,知道蒙军是作了围困的打算,便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轻松下来,有些人甚至还相互取笑着对方刚才过度紧张的动作。浑然不知他们的寿命也许只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一过,他们要面临的也许就是以树皮、草籽充饥的生活。 相对于骁骑军而言,原金国的降兵则显得忧心忡忡,看着蒙军的阵势,他们知道这也许意味着他们将再一次尝到挨饿的滋味。 “统制大人。” 张珏与王坚很快就跑到了我的身旁,我没有因为吴欲刚没有出现而感到奇怪,他这时应该还在某个地方包扎着伤口,然后绘声绘色地对着部下大吹特吹。 “统制大人。”王坚面带忧色地对我汇报道:“据斥侯回报,围我洛阳的一万五千蒙军是由蒙军骁将刘享安所领,击溃杨谊强弩兵的也正是这支部队。” “嗯。”我点头应了声,杨谊是由面前这支部队击败的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这刘享安这名字…… 我不禁有些奇怪地问王坚道:“刘享安是汉人吗?为什么会做了蒙军的将领?” “回统制大人。”王坚回道:“刘享安是不是汉人属下也不清楚,不过听他的名字八成也是汉人了。燕京落入蒙军之手已有数十年,有些汉人从小便是在蒙军的统制下长大的,有汉人做蒙军的将领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统制大人有所不知。”张珏听到这里摇头插话道:“此‘汉人’非彼‘汉人’也。据属下所知,在蒙境内有许多汉人都已不再认为自己是宋人了,只因在蒙境中的‘汉人’与大宋所说的‘汉人’是不同的。蒙境内按地位的优劣依次为蒙古人、色目人、汉人、与南人四种,这其中的‘汉人’指的却是辽国的遗民契丹人,金国的遗民女真人,还有一些便是大宋遗留在北部的汉人。而像我们这些大宋的百姓,则被蒙古人称为南人,却是他们最看不起、地位最为低下的一种。” 说到这里,张珏惨然一笑道:“这刘享安想必便是蒙人口中的‘汉人’,在他的眼里,我们恐怕只是比他还要低上一等的‘南人’而已。” “啊,为何会如此?”闻言我奇道:“我们时刻都想着北上解救遗留在北方的子民,可是他们却……” “这并不奇怪。”张珏摇头叹道:“北方这百余年来已有太多的战乱了,先是辽国,后是金国,现在又是蒙古。试想那些大宋子民在它国的统治下已历经了三、五代,不忘本的又能有几人?” 闻言我不由沉默了,小日本侵华前后也只有十四年,却涌现出了大批的汉奸、走狗。如今我又能指责这些古人什么呢?但是值得我骄傲的是,我知道七百余年后的汉族并没有像契丹、党项等民族一样,在蒙古的铁蹄之下消失。值得我自豪的是,尽管有不少汉姓者抛弃了自己的民族,抛弃了他们的祖国;尽管蒙古人对汉族实行了惨无人道的减丁政策,却总有一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在祖国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始终对祖国不离不弃,勇敢地将我们的民族传承了下来。 “大人,有状况。” 王坚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顺着王坚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队十余人的蒙骑从东面大营直奔洛阳城下。东城外的空地正是骁骑军与蒙军首次接战的地方,那里还遗留着许多的蒙军军士的尸体。蒙军到达洛阳之后,也一直没有派人将这些尸体收敛。战事未结暂不处理死尸本也是常事,只不过这十余骑却连绕过这些战友尸体的小事都欠奉,个个若无其事地纵马在死尸上踩着、踏着。看着一具具尸体在铁蹄下翻滚、变形,骁骑军的军士纷纷为蒙军这种莫视生命的态度低骂出声。 “城中的宋军听着。”那队骑兵在城下远远地勒住了马,为首一位虎目髯须的蒙将,操着一口不大流利的汉语大声喊道:“万夫长此番只想将郑言一人绑在马后,拖到大汗的面前。你们只需交出郑言,万夫长便会让你们安全的离开,否则我们蒙古战马的铁蹄,将会把你们这些带弓箭的老婆子的胸膛踢烂。” 那蒙将的话音刚落,城头上立时便响起一片起哄与叫骂声,甚至还有几只弩箭远远地射了出去,但由于距离太远,所以除了叫骂声之外,这些弩箭都没有起到作用。那蒙将也不发怒,与来时一样,他安静地带着部下踩着战友的尸体回营。 张珏与王坚苦笑着向我望来。 “这蒙人的头脑也太简单了吧。”张珏笑道:“如此欺骗三岁小儿的花招,却用在了战场之上。他们也不想想,我们怎么可能只凭一句话便将主帅交了出去。” “不。”我铁青着脸,摇头否定了张珏的话道:“这可是一条妙计,一条很难应付的妙计。” [奉献] 第三十四章 洛阳之战(7) 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看来这刘享安却是将汉人的孙子兵法用在对付汉人上了。 我并不认为刘享安只想捉住我一个人,也不认为他真的会为了我一个人而放过骁骑军。刘享安传给我们这番话的目的,无非便是攻心。它使骁骑军军士的心理产生了一个很微妙的变化,那就是将他们原本为大宋、为朝廷而战,转变成了为我郑言一人而战。在将来的战场上,若有一天我站在高处对着骁骑军们大吼一声:“同志们,为了大宋,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杀呀……” 此时,也许便会有不少的骁骑军军士狠狠地鄙视了我一下,心中暗想道:“小样儿,蒙军要的只是你一人,自已贪生怕死、自私自利,还要说得那么伟大。” 目前骁骑军当然不会因为刘享安的这句话将我交出去,但是随着粮草越来越少,刘享安搁下的那句话的份量,也随之越来越重。毕竟在将我交出去,与全军在洛阳城内饿死这两条路二选一的话,我想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将我交出去。另外洛阳城内还三千余的金国降兵,就算骁骑军至始至终都没有将我交出去的意思,但是这些降兵呢? 这也使得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得不因为刘享安的这番话而提心吊担地过着日子,甚至还加派了近卫日夜不停地轮番在我帐外站岗。我可不想有朝一日从梦中醒来,便发现自己已在蒙古人的军营里了。 像往常一样,张珏垂头丧气地走进了我的帅帐。一看张珏的样子,我和王坚便知道大宋的援军还是没有出现。十天,已经十天了,这十天来张珏天天都站在城头上往南观望。由于“回城防守、静待援军”的建议是张珏提出来的,所以最关心援军的还要属张珏。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粮食越来越少,张珏的失望与愧疚之心也越来越重。 “张统领不必过于自责。”见此我宽慰张珏道:“张统领提出回城防守的建议之时,郑言便想到了会有今日的状况了,只不过当时郑言也想不出更好的路走,才会同意张统领这个建议的,所以张统领无需内疚。” 张珏闻言一声长叹道:“统制大人大量,但说到底还是属下害了兄弟们,若统制大人责罚属下,属下反而会舒服些,可是……” “哦,这么说倒是我做错了?”闻言我不由笑道。 “属下不敢。”张珏忙抱拳施礼道:“不过属下做了错事,自当受罚,统制大人无需顾及属下的情面。” “有错自然是要罚的。”我笑了笑道:“但是张统领又何错之有?张统领只是提了个建议罢了,若就因为这样郑言便治张统领的罪,那将来却还有谁肯为郑言出谋划策?” “统制大人说得对。”王坚在一旁说道:“而且此时也不是谈论对错的时侯,当务之急,我们应设法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才对。” “说到对策,属下倒有一法。”张珏眼中闪出几丝坚定的神色,望着我说道:“属下认为,有我们新研制出的霹雳火球,骑军要逃出险境并非难事。所以属下觉得郑统制可领骑军……” “张统领无需多言。”闻言我不悦地打断张珏的话道:“若是为了全体骁骑军而牺牲小部分人的性命,郑言是会毫不犹豫去做。但若是以骁骑军全军覆没的代价,来换小部分人苟活的话,郑言却是不屑为之。” “王坚也如是想。”王坚狠瞪了张珏一眼道:“这是王坚所听到最差的一个建议,我们骑军装备的马匹可不是用来逃跑的,就算统制大人答应,我王坚也不答应。” “既然如此。”张珏好像早已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似的,摇了摇头道:“我们便只有突围一途,不过突围却正是蒙军所希望的。我军突围,他们便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对我们一路追杀,只怕当我们进入宋境之时,骁骑军也所剩无几了。” 闻言我与王坚都知道张珏所说的是实情,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帐内立时便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默之中。 良久,王坚才发出一声冷哼道:“留也不是,走也不成,不如干脆和他们拼了。蒙军有一万五千人,我军若算上金国的降兵却也相差不多,再加上我军还有‘神臂弓’和威力如此之大的‘霹雳火球’,胜负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我苦笑道:“与其被饿死,或是被追杀至死伤殆尽,不如拼个你死我活。只不过……” 说到这里,我转身向张珏问道:“骁骑军的士气如何?还能再战吗?” “回统制大人。”张珏躬身说道:“军粮还可勉强支撑五日,骁骑军的士气尚可,因为他们没有缺粮的经历,没有亲身体验过无粮的惨状,是以此时对他们的士气影响倒也不大。但降兵却是不同了,降兵中甚至已出现了逃兵的现象。属下当心将他们派上战场,若是临阵叛变,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们是不会那么容易叛变的。”我说道,因为我知道完颜守绪还在军中,必要时只需他现身振臂一呼,形势便会完全不同了。不过因为降兵暂时不知道完颜守绪还活着,所以他们不适合被派上战场。毕竟一支部队若是在战场上被击溃了,便是十个完颜守绪也难有回天之力。 “这样吧。”想到这里,我对二人说道:“还是与上次一样,降兵便用来守城,骁骑军出城作战。” “统制大人三思。”张珏闻言大惊道:“若是降兵恃城叛变,我军将立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放心。”我拍了拍张珏的肩膀道:“我们只需当心如何对付蒙军便可,现在便让我们来好好规划一番。” [奉献] 第三十五章 洛阳之战(8) 端平二年六月下旬,骁骑军进驻洛阳的第十二天清晨,小雨还在不厌其烦地下着,城边的几棵杨柳好像厌倦了这种长期没有阳光的日子,它们低垂着枝条懒洋洋地立在护城河一边。城外远远散布着一队蒙军骑哨,他们时不时地抬头望望天色,不耐烦地等待着换班的时间。突然一阵异响传来,这队骑哨不由得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随着辘轳的咯吱声和铁链的铿锵声,洛阳城的封丘门(西门)缓缓打开、吊桥轰然一声架在护城河上,里面飞驰而出一支千余人的全副武装的宋骑。这队蒙军百余骑哨见此情景,立时便发出一阵欢呼,因为他们等待已久的宋军出逃的时刻终于来了。不过他们的心中还是有些许疑惑,为什么只有一千余名骑军呢?但是在此紧急的情况不容他们多想,他们兴奋地嚎叫着,为宋军让开了道路,同时分出几骑飞报不远处的各个军营。 我与王坚顾不上在不远处监视着我们的蒙军骑哨,径自带着千余宋骑直往西奔去。前两日正当我们准备与蒙军拼死一战,讨论着如何出城布阵时,却发现了骁骑军的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骁骑军大多都是神臂弓手,而神臂弓较为平直的弹道,决定了骁骑军必然要用一种很宽很薄的阵形来迎战。就像上次与三千蒙军交战一样,三列弩手拉长,排在肉搏重步兵前面,在与敌人接触前对敌人进行远程打击。这种阵形的射击面就是整个战场的正面,这是它的优点,也是可怕致命的缺点,因为我们要面对的是当今世上机动性最强的蒙军轻骑。 自从上次大胜三千蒙军轻骑后,我不认为刘享安还会冒着巨大的损失从正面突破。他只要指挥骑军向骁骑军的侧翼拉动,然后发动突袭,这时骁骑军就将面对变阵的巨大困难。因为骁骑军若想发挥神臂弓的效果,就必须以一个很长的阵形,转变成面对另一个方向的很长的阵形,这在战场上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特别是面对机动性特强的蒙军轻骑。而骁骑军的侧翼就算有骑军保护,骑军就算拥有新式的霹雳火球,也不可能将霹雳火球抛得比蒙人的强弓还远。 而且蒙古人留下西面不围也是有原因的,洛阳城东面与南面各有三座城门,北面有两座城门,唯独西面只有一座城门。这样的一座城门对宋军来说无疑便是一个瓶颈,宋军一旦出城作战,想要回城可就难了。 所以我与张珏、王坚三人议来议去,发现这神臂弓若是守城还可以,但在野战上对付蒙军轻骑,无疑是死路一条。上次之所以能胜,大多还是由于蒙军轻敌,硬往正面突破。 正当众人无计可施之时,王坚却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小雨,感慨地说道:“今年黄河无人治理,却又不知又要泛滥到何等程度了。” 原来黄河由于含沙量奇高(全世界含沙量最高的河),所以就算在有人治理的情况下,尚且“三年一决堤,百年一改道。”而今年由于金国新灭,自然没人顾得上治理黄河,所以王坚才会有此一叹。 不过他的这句话却着实让我和张珏惊愣当场,王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见我二人不说话,便奇怪地向我二人望来。但没过多久,当王坚也明白过来的时侯,三人不由相视而笑。 ———————————— 寸金堤位于洛阳以西十里处,它始建于五代后梁开平年间(907~911年),此后三百余年来,无论谁入主河南,都毫无例外地对寸金堤进行加筑。仅仅从这个名字,我们就不难想像这个堤坝的重要性,寸金堤——寸寸如金。寸金堤决口,则从洛阳至汴京方圆百里内,尽成水泽沼泽。 我们一行千余人一路不停地狂奔,直至寸金堤前才勒住了战马。我们的计划很简单,便是用zha药炸开寸金堤。若在平时,此法当然不行,这会对河南的百姓和农业造成无可挽回的打击。不过现在却不是平时,如今从洛阳至汴京已无百姓更无农业可言。所以此法却正好让蒙军品尝一下黄河水的味道。据王坚所说,往常寸金堤决口之时,洛阳的水都会深至股。此时我若将它炸了,那怎么说洛阳城附近的水也会及腰深吧。就算蒙古马再怎么耐跑,在这么深的黄河水之中,我看也要去半条命了。而洛阳城中的宋军,呵呵,这两天他们已经拆除了城中的木房、竹房,制成了上万张的木筏、竹筏。到时他们只要一路顺流而下,说不定还可以顺水直至汴京。这种走法倒还真是畅快,我羡慕地想道,只可惜我却没有这个福份。 “郑统制。”王坚在身旁提醒我道:“蒙军已追上来了。” “嗯。”闻言我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只见一队两千余人的蒙骑冒着细雨,风驰电掣般地朝着这个方向直奔而来,我急忙转头对王坚喊道:“动手。” “是。”王坚应了一声,便带着十余名军士扛着预先准备好的zha药包往寸金堤奔去。不过片刻工夫,他们便按照我所指定的位置——堤坝正中的中下处,掘好了一个坑,并将zha药包装了进去。与其它的堤坝一样,寸金堤的横截面也是梯形的,其中下部正是最脆弱的地方,这里的堤防虽较顶部厚,但是所受水的压力却是顶部的好几倍。虽然寸金堤以坚厚闻名,但在这里装上几百斤的zha药,应该能对付得了这个家伙吧。 “轰……”的一声巨响,当骁骑军开到寸金堤的上游不久,王坚便点燃了引线迅速地跑回了队伍。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除了脚下的一阵震动与堤坝处冒起的一团青烟外,什么也没发生。 寸金堤不愧是寸金堤,看着越来越近的两千蒙军,我与王坚相视一眼,然后大吼着指挥众军士做好战斗准备。 [奉献] 第三十六章 洛阳之战(9) 马蹄渐响,透过凌晨的雨雾,我已可以清楚地看到蒙骑踏过水洼时,飞溅而起的水花,还有一张张面目狰狞的面孔。 “统制大人……”望着越来越近的蒙骑,王坚焦急地对着我喊道。 我知道王坚为什么而着急,骑军对阵贵在速度。现在蒙军离宋军只有三百步左右的距离,若我军还不开始加速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一个照面就要处在被动挨打的状态。 此时我的心中正飞快地思考着,蒙军轻骑的攻势我已见过,毫无疑问他们的实力远上宋骑之上。此番更是以一千宋骑对付两千蒙骑,虽然此时跟在我身边的一千骑军大多都是原新兵营的军士,虽然他们每人马上都还挂着三、四颗的新式霹雳火球,但以这样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双倍的蒙骑硬拼,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 一千宋骑全军覆还是小事,若不能完成此行的任务——炸毁寸金堤,那也就意味着洛阳城内的骁骑军也无法安全逃脱。 想到这里,我不顾正向我狂奔而来的蒙骑,高声对身后的骁骑军喊道:“众军士听令,全军一字排开,霹雳火球,目标——前方空地。” 众军士闻言都不由一愣,他们都知道,霹雳火球是不可能对三百步外的蒙军造成伤害的,而且蒙军吃过霹雳火球的一次亏后,也不可能再一次看着冒青烟的霹雳火球还往前冲。但我身边所带的骑军大多由原新兵营组成,他们可不比其它的骁骑军军士。他们心中虽有许多的疑惑,但还是坚定不移地执行了我的命令,包括王坚在内。 一个个冒着青烟的霹雳火球划过一条条优美的抛物线从军士们的手中投了出去,然后在潮湿的泥地上懒洋洋地打了几个滚,便落定在宋军阵营的前方。在我举手示意下,骁骑军掉转马头后退了几十步。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让霹雳火球里爆出的铁蒺藜,伤着高高地骑在马上的骁骑军军士。我也考虑过是否要让骁骑军就此西撤,但我并不能肯定这千余枚霹雳火球的爆震波能够将寸金堤震开。也许我们现在只需往寸金堤上丢上一块石头,或者只需马蹄所产生的震动就能让寸金堤轰然崩塌,但也有可能寸金堤还可以在黄河水里支撑几个月,谁知道呢?不过我却很清楚地知道的一点:今天不是寸金堤决口,便是我郑言亡。就算背着十余颗霹雳火球冲到寸金堤上,我也要将其炸开,所以我很快就放弃让骁骑军就此西撤的想法。 与大多数骁骑军心中想像的一样,蒙军果然改变了攻击方向,他们在宋军抛出了霹雳火球后,很快就分成了两队,绕过霹雳火球向骁骑军的两翼杀来。 骁骑军军士们默默地看着向他们狠冲而来的蒙军,他们没有张弓搭箭,也没有抽刀举枪,不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因为我没有下令。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眼里闪着视死如归的坚定。我双眼紧盯着几十步前的霹雳火球,看着它们冒出的青烟在细雨中漫舞。时不时抬头冷冷地望了望正不断地逼进的蒙军,我没有指挥骁骑军是因为我要等,我要等着霹雳火球爆炸后的结果,然后再做出相应的反应。若霹雳火球能震开堤坝,那好说,骁骑军只需取弓射杀在水中的残余蒙军便可。若是震不开堤坝,那就要全军冲至堤坝,拼着同归于尽,也要用霹雳火球将堤坝炸开。 两百五十步,蒙军纷纷松开手中的缰绳,取出强弓。 两百四十步,蒙军头也不回地随手从箭壶中取出一枝箭搭在弓上。 两百三十步,蒙军猛一发力,一个个朝天斜举、蓄势待发的箭镞,在细雨中闪着寒光。 两百二十步,…… 几声巨响暴起,我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座下的战马被惊得一个狠颤,然后四蹄便在原地不安地燥动着。不远处蒙军手中开得满弓的箭,也情不自禁地脱手而出。瞬时几千枝箭便像蝗虫般地飞向宋军阵营,听不到啸声,因为众人的耳朵已被接连而来的巨响充满了。两百二十步也是在蒙军射程范围之外,所以大多数的箭枝都落在宋军阵营的前面,只有少数几名军士中箭倒地。 由于霹雳火球引线的燃烧的快慢有所不同,所以爆炸声直到盏茶的时间才停止。此次千余枚霹雳火球爆炸的威力自然不是上次几十枚可比的。放眼整个战场之上,无论是蒙军还是宋军,都已没有什么阵形可言,人人都在竭立控制着座下受惊的马匹。甚至有些战马已不顾背上骑手的命令,疯狂地向前直窜而去。 良久,蒙军才依靠着他们高超的骑术,抢在宋军的前头稳定住了局势。当他们正要趁着宋军还未排好阵形前发起攻势时,另一件让他们吃惊的事又发生了。 伴随着震动,一阵沉闷的隆隆声从地底传来。即便是骑在马上,众人还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大地在颤抖,于是刚刚被控制住的马匹再次惊慌起来。突然一声异响传自堤坝,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往堤坝望去。却见堤坝中央已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缝,几道浑浊的河水从裂缝中喷射而出。然后这道裂缝便像是“爬山虎”的枯藤一样,向四周迅速扩散开来。不一会儿,随着“突”的一声,一条水桶粗的水柱出现在堤坝的中下部,一块几吨重的夯土被这条水柱冲得飞出了百米开外。接着便是第二条,第三条…… 终于,随着一阵轰响,寸金堤这个庞然大物瞬间便崩溃了。原先被它挡在身后的河水,像是一群挣脱了束缚的小孩一般,盲目地、欢快地越过寸金堤的残躯四处乱窜。 等的就是你了,我一边尽力控制着座下的战马,一边兴奋地想道。 [奉献] 第三十七章 洛阳之战(10) 面对着崩塌的寸金堤,蒙军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逃,但仓促之下,他们所做出的反应却有所不同。大部分的蒙军都不假思索地,掉转马头往回奔去,只有少数人大吼一声,往马上狠抽一鞭朝前冲来。 往前冲的做法是明智的,因为往回跑的蒙骑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决堤的洪水,而朝前跑却还有望能在洪水到来之前冲到堤坝的上游。只不过这部份人虽聪明,在前面等着他们的,却是千余名宋骑的弓矢。 骁骑军们轻松地解决掉冲上前来的百余名蒙军,然后将目光投往不远处被河水冲得拼死挣扎的蒙军。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当初所想的,用弓箭将水中的蒙军解决掉是一种多么幼稚的想法。因为他们现在被河水冲走的速度,也许比射出的箭还要快。蒙军的人和马在黄河水中时隐时现,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们无助、绝望的眼神,看到他们张大嘴巴惊恐地大声吼叫,但我们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因为母亲河就在我们前面不远处咆哮着,她仿佛是在对这些侵略者倾泻着几百年来所受的屈辱。但我很无奈地想到,她这种屈辱还要继续下去。因为这次的“据关守河,收复三京”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了,这里依然是蒙古人的天下。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她直到百余年后明朝的建立,才能重归祖国的怀抱。 良久,当我回过神时,心中立时闪过一丝惊异,为什么没人在我走神时将我叫醒呢?现在的我们还不能算是脱离险境啊。我疑惑地转过身去,惊奇地发现我身后的骁骑军军士,正排着整齐的队形,个个带着崇敬的眼神默默地看着我。这种场面,我记得曾经在蔡州之战胜利时出现过一次,不过这次他们的眼神好像更热烈了些,我将它称之为崇拜也许也不过份了。 “统制大人。”王坚上前恭恭敬敬地对我施了一个礼道:“全体军士已整装待命,请统制大人示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立时便意识到了王坚在心理上的转变。若是以前的王坚,他现在就会以商量的口气问我该怎么办。但是现在他没有,我苦笑了一声暗想着,他现在已经开始不思考了,经过了此事,王坚也许和他手下的骑军一样,将他对我的崇拜转化成了盲目的信任。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总有一天我也会有思虑不周的时侯,那时就不会有人提醒我了。而且长此以往,我的属下都会变成一个个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木头,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我不答反问道:“王统领以为我们该如何走下一步呢?” 闻言王坚先是一愣,随后想了想说道:“属下以为,我们已没必要回洛阳与本部会合,毕竟洛阳周围还有一万余的蒙骑,若我们就此回去则无异于自寻死路。更何况寸金堤崩塌之后,本部要逃脱险境已非难事。” “嗯,不错。”我点了点头道:“王统领说得很有道理,那么王统领以为我军将何去何从?” “自然是南撤了。”王坚面带不解地望着我说道:“如今‘收复三京’的计划已不可能实现,当务之急自然是先回宋境。” “回宋境是不错,只不过不能往南走。”我笑着说道。 “为何?”王坚虽然想当然地认为我说的一定是对的,不过还是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王统领难道忘了杨谊是怎么败的吗?” “统制大人是说……”王坚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南面有伏兵?” “正是。”我笑着对王坚说道:“如果你是蒙军主帅,你会让全军都追击将要逃走的宋军呢?还是会安排一部份人马在南面来个两面夹击?” “大人英明。”王坚躬身对我点头称是道。 见此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王兄何必如此见外,郑言希望王兄将来能够成为独挡一面的大将,而不是跟在郑言身边的一位统领,王兄可明白?” 王坚见我突然改口称他为王兄,不由得一愣,随后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深意,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点头说道:“多谢郑兄,王坚知道该怎么做了。” “呵呵。”我浅笑几声道:“如此,就请王统领下令吧。” “是。”王坚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对身后的骑军喊道:“众军士听令,全军上马,目标——西川。” “是……”随着一声整齐而雄壮的回应,众骑军纷纷翻身上马,在我与王坚的带领之下,朝西川急驰而去。 北面是蒙境,南面有伏兵,东面是被水淹的洛阳,所以虽然进入西川的路要比直接南撤要多走上七、八日,但却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细雨绵绵,长路漫漫,在雨中赶路实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我们一行千余人在雨中浑浑噩噩地赶了十余天的路,也分不清到底走了多少天。只知道不停地催马,换马再换马。众军士随身携带的,充作军粮的马肉早就在十日前吃光了,一路上众军士只能在驻营之时,才派出百余名军士外出打猎充饥。只是在这雨季能猎到的猎物却是不多,众军士只能半饥半饱地赶路。所幸有马匹带步,所以一路之上也并没有经历多大的折磨。 “统制大人。”王坚策马迎面而来,对我施礼说道:“前面就到西川的大安了。” “哦,终于到了。”我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脑袋里不由想到了一桌丰盛的食物,还有一个温暖干燥的被窝。 “不过……” “不过什么?”我望着欲言又止的王坚疑惑地问道。 “不过据骑哨回报,他们发现了少量的蒙军在附近的村庄‘打谷草’。”王坚说道。 “蒙军,难道攻川战争已经开始了?” [奉献] 第三十八章 入川 呵呵,让各位等解禁的书友久等了,不好意思。 —————————————— 蒙军出战向来是只带几日的粮草,而进入敌境后,便派兵四处劫掠以资军用,他们将这种劫掠称之为“打谷草”。而骁骑军骑哨在附近的村庄里发现“打谷草”的蒙军,实际上也就意味着这附近有着蒙军的大队人马。当骁骑军穿过一片小树林,成片的死尸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终于确信攻川之战已经开始了。 “他们打算两面夹击蒙军。”王坚望着地上死尸的分布和宋军军士的死状,感慨地说道:“他们打得很顽强,即使处在逆境也没后退半步。” 战场上的死尸有宋军的,也有蒙军的,两军的死亡人数相若。从死尸的**程度,我推断从战事发生到现在最多只有一天。我也可以想像此战定是蒙军胜了,原因有两点,一是蒙军在敌境作战大多不埋葬遗体,这样可以在敌境传播疾病,他们有时甚至将死尸投入河、井之中污染水源。二是战场上战死的宋军军士大多没有人头的,蒙军可以用这些人头邀功。 此时离汴京之战不过月余,蒙军竟然已经开始了攻川之战,而且看起来攻川之战开始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这就足以说明一个问题,蒙军是蓄谋已久的,大宋发动了“收复三京”的计划,正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南侵的借口。 我铁青着脸,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了两个字:“愚蠢。” 王坚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跟我一样望了望四周,立时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原来这里不仅无险可守,而且地势还十分平坦,选择此处做为战场不谛于将地形的优势让给了蒙军。 “可是……”王坚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能够成功地设计夹击蒙军的将领,想必并不是一个糊涂之人,为何会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 我没有回答王坚的话,随手翻开身旁的一具死尸,抽出压在他身下的大旗,然后用手一分,一个凝结着黑色血块的“曹”字,便出现在我与王坚的面前。 “曹友闻……”我与王坚同声惊呼。 我立时便想起了史上的曹友闻正是被赵彦呐一日七道命令,由险要的仙人关调至利于蒙军骑兵冲杀的大安,才力战身死的。想不到现在却让我亲眼目睹了这个惨烈的战场,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死尸,想将曹友闻的尸首找出,但无奈到处都是身穿相同盔甲的无头尸体。 我颓然坐倒在地上,心中直泛苦水。曹友闻一死,西川便再也没有一支能与蒙军对抗的正规野战部队。从此便是赵彦呐的疯狂南撤,使得蒙军在一个月之内便尽得西川天险。现在蒙军都已打进西川了,就更别提完颜守绪所说的据西川复国的计划了。虽然蒙古人在西川待的时间不会太久,他们屠杀掠夺完后,便会像对河南一样丢下少量部队留守,大队撤出。但是自此以后,西川六十州便会有五十四州像汴京、洛阳一般空无一人,包括成都。成都…… 想到了成都,我有如被针狠扎了一下一跃而起。成都是宋朝西川最大的一个城池,虽然我不知道此时成都的人口,但我却清楚地记得史上所载的在蒙军攻川之战后,宋军收复成都时,在成都城中就收埋了尸骨一百四十万具。一百四十万是个什么样的慨念,将近南京大屠杀遇难人数的五倍。不……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心中暗下决心,我绝不能让此事发生,若此事定要发生,就让成都再添上一千具尸骨。 想到这里,我大喊一声:“王坚。” “属下在。”王坚连忙回道,不止是王坚,周围所有的骁骑军军士都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他们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朝我望来。 我并没有理会这千余双疑惑的眼睛,此时在我的心里只有成都那一百四十几万的男女老少,我仿佛看到了他们的无助,看到了他们的哭喊,也看到了蒙军军士那猖狂带血的狞笑。 “全军听令……”我双目赤红,歇斯底里地对着疑惑地看着我的骁骑军军士吼道:“全体上马强行军,绕过前方的蒙军,目标——成都。” “是……”众军士在应声的同时,便像飞行员抢入自己的飞机一般,从四面八方往拴马的地方跑去。 “统制大人。”王坚小心翼翼地对着我说道:“这些死尸……” “放着吧!”我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无奈地叹了一声道:“一个月后若我们还有命在,再来帮他们收尸” 为了绕过正与宋军交战的蒙军(也许说正在屠城或劫掠的蒙军更加适合),骁骑军不得不选择爬上了陡峭多树的森林。进入森林后,原来用来代步的马匹却反而成了累赘。这使得骁骑军的行军速度十分缓慢,两天才只走了八十余里,这还是在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的情况下的成绩。这种情况直到第三天我们确定已绕过蒙军后才有所好转,也许蒙军是受到了某只宁死不逃的宋军的阻挡,又或许是他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享受杀人掠财的快感。我们在第三天的清晨,便远远地望见了山下有许多正在逃跑的难民。 有难民就没有蒙军,所以我与王坚便毅然地带着众军士回到了路上。问过了几个难民后才知道,原来达州知府张式为了让百姓安全撤退,正带着两千余名悍不畏死的军士死守。从这些难民看我们的眼神,我们知道他们显然是将我们当作逃兵了。有些难民甚至还乞求着我们不要逃跑,乞求着我们回去将他们的知府救出。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默默地带着骁骑军,在难民们的唾弃声与鄙视的目光下离开了他们。 后来我才打听到,张式在蒙军攻破达州之前,让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老小服毒自尽,据说张式十二岁的幼子在接过毒酒之前,还对着张式躬身拜谢。 [奉献] 第三十九章 成都 大宋境内有许多形状不同,大小不等的盆地,其中最具特色的就是四川盆地。四川盆地四周被群山紧紧环抱着,是一个完整的盆地,只有滚滚长江从盆地的南部横穿而过。四川盆地内部也并不是平坦的,其中广泛分布着低山和丘陵,只有盆地西部的成都平原才比较平坦和开阔。 此时的我正带领着千余名骑军驰骋在成都平原上,小雨已不知什么时侯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漫无边际的浓雾。近午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上,火红火红的,一点也不扎眼。我曾记得有个成语叫蜀犬吠日,它就很形象地勾勒出了一幅生动的画面,西川雾日太多,甚至多到连狗看见了太阳出来,都要感到陌生而纷纷对天狂吠,由此可见太阳对西川来说是多么的吝啬。 蒙军虽然已被我们丢在了后面,但我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这七日来,骁骑军的军士在我的命令下,每日只休息两个时辰。所幸骁骑军的军士大多都是奴隶出身,他们平时就没少吃过苦,所以还能勉强挺了下来。只是战马虽是两匹轮换着使用,却还是有些受不了,前后将近一个月的赶路时间,已让几匹马累死在路上,但我还是不敢让它们有休息的机会。 王坚曾是金国的奴隶兵,金国与蒙军作战的日子也不短,所以王坚对蒙军的作战方法等都十分清楚。据王坚所说,蒙人好像能在奔跑的马上睡觉的。我虽有些不信,却又不得不信,因为蒙军若不是能做到这样,又如何能在一个月之内尽取西川?所以我只能不顾马匹累死,以频繁换马的方式,保持着行军速度。 趁着战马的速度,小雨般的雾水连绵不绝地扑往军士们的脸庞,它们很快就凝结成水滴,然后在军士们坚毅的脸庞上滑落。实际上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军士们在盔甲下的衣服难得有干的时侯。特别是在这七天里,军士们发几刻钟的休息时间将衣服烘干,却只过了一个多时辰又浑身湿透了。这也使得大多数的军士后来在休息时间里,干脆就和着湿衣往火堆旁一躺。然后不可避免的就有些军士病倒了,虽然没有一人吭过声,但我很容易就从几位面无血色,嘴唇青紫的军士的脸上看了出来。但我没有出声询问,因为我知道询问是多余的,就算我问了,得到的也是他们否定的回答,所以我只能以鼓励的眼神默默地支持着他们。 一阵微风吹过,远处的雾水随风而动,一座庞然大物就像海市蜃楼一样,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所有的骑军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欢呼,因为他们知道那个庞然大物显然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成都。 马啼声急响,千余名骑军马不停蹄地由宽敞的东门直闯而入。没有守城门的卫兵,也没有前来迎接的官员,只有街道旁不知发生什么事而纷纷侧目的百姓。这些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成都陷落的原因在我的脑袋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成都知府丁黼原先跟赵彦呐有矛盾,赵彦呐乘蒙军攻川之时公报私仇欲除丁黼,便假说调兵守剑阁,将成都的三万守军一调而空随其逃跑,而且故意不派人通知丁黼,致使成都上至知府下至百姓全都蒙在鼓里。于是当蒙军前锋进城时百姓还在道路两边围观。等到发现是蒙古军时,成都居民奋起抵抗,以桌椅等物构筑街垒阻挡蒙军骑兵,以木棍菜刀当武器,与蒙军巷战。知府丁黼也带着仅剩的四百刀牌手与三百衙役与蒙军死战,最终被蒙军射死在成都城西南。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咬了咬牙,两眼透出一丝冷冷的杀意。一百四十几万的百姓,就成了你公报私仇的工具!赵彦呐……我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迫切地想杀死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我从未见过面的。我暗暗发誓我若还能活着从成都出去,无论暗杀也好,明斩也行,郑言定要将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小人千刀万剐。 “成都府往哪边走?” 眼前分出了几条街道,我心知骁骑军中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成都的地形,所以一翻身从奔跑着的马上跃下。就像从正在行驶的汽车上跳下一样,我在地面上快跑几步减去身体的惯性,然后一把抓住街边一位书生的衣襟,大声对着他吼道。 “好……”街边围观的百姓见到了我这干净利落的一跃,喝彩声、掌声随之而起。 但我丝毫也没有理会街旁的百姓,对他们的喝彩也没有任何自豪的感觉。现在的我,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丁黼面前,通知他蒙军将至,让他做好可以做得到的一切战斗准备。我赤红着双眼,紧了紧抓着那书生衣襟的左手,几乎让他那单薄的身体克服了地心引力。 “往那……那条。”那书生显然已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涨红着脸,吃力地说道:“走完这条街道,左……左拐进入顺城街,然后进入少城,再由少城路、羊市街进入皇城东……哎呀……” 那书生话还没说完,便被我一把丢到了马背上,然后我看也不看在身旁乱喊乱叫的书僮,一个翻身,上马带着骑军飞驰而去。 “这……这边。” “这边。” 骁骑军在那位的书生的指点下,于城内的街道上一路飞驰,引来了街旁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他们还不知道大难将至,我摇了摇头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我便清楚地感觉到身前书生的颤抖,即使是隔着厚厚的盔甲。 “对不住了,兄台。”见此,我带着歉意对那位书生说道:“军情紧急,望兄台见谅。” “不……不要紧。”那书生带着颤抖的声音说着,随后松了一口气,指着前面说道:“到……到了。” [奉献] 第四十章 丁黼 “站住。” 我们一行人心急火燎地直奔成都府,不过很快就被立在门前的四位军士挡住了去路。那四位军士警惕地看了我们一眼,问道:“你等是何人所领的军队?到此何事?” “我是骁骑军统制郑言。”虽然此时的我心中焦急万分,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我身后的便是骁骑军的骑军,王坚!” 王坚会意取出包裹中经过防水保护的文书,上前递给了看守的军士。 “你便是在蔡州之战逼死完颜守绪的郑言?”那四位军士闻言个个都吃惊地望着我,其中一位队将在确认文书无误后,便对我抱拳说道:“属下不知郑统制驾到,多有得罪,望统制大人见谅。” “无妨。”我皱了皱眉头,心下自是十二分的不愿在此浪费时间,便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说道:“军情紧急,我要马上见到丁知府。” “是。”那位队将应了一声,示意一位军士前去通报,然后对我一躬身说道:“众位兄弟远道而来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容属下安排他们前去歇息。” “嗯。”我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暗赞了一声,这位队将实际上是不放心我带这么多人进府,找个借口将他们支开而已。不过骁骑军的军士们也确实很需要休息,接下来的恶战,他们也许又没有合眼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我对王坚点了点头,王坚会意地对我一躬身,留下了十余名近卫保护我,便带着其余的军士随那位队将而去。 “知成都府丁黼参见武德大夫,丁黼不知大夫驾到,有失远迎,望大夫恕罪。” 正当我目送王坚等人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我疑惑地转头望去,却惊奇地发现一位头戴东坡巾,两鬓已有几根白发,留着山羊胡的文人正对着我遥遥下拜。 “你就是丁黼?”见此我不由张大了嘴巴,吃惊地问道。 这与我想像的差得太多了,我本以为一个只凭四百刀牌手与三百衙役也敢与数万蒙军硬捍的人,必定是一个有若张飞般凶悍,若关羽般神勇的武将。没想到一见之下,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儒。到后来才知道,这丁黼不但是一个老儒,而且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词人。 “呃……”丁黼闻言,略感尴尬地说道:“下官得知武德大夫突然驾临成都,心知前方战事必有变化,心中一急,没有换上官服便前来接驾,失礼之处,还望武德大夫见谅。” “哦,无妨。”闻言我知道丁黼误会了我的意思,却也没时间和他多作解释,便直拉着丁黼的手往里走,道:“军情紧急,丁知府请与郑言到里面去说。” “蒙军就要兵临成都了。”刚走进府中,看看四下无人,我便迫不及待地对丁黼说道。 我明显地感觉到丁黼打了一个寒颤,但他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摇着头说道:“不可能,下官的三万武卫军调往剑阁不足五日,蒙军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攻下剑阁天险,而且下官所领的武卫军也非等闲之辈。更何况,就算剑阁失守,武卫军也完全有时间知会下官,统制大人……” “问题是武卫军根本就没去剑阁。”我打断了丁黼的话说道:“武卫军已同赵彦呐一同南逃,剑阁此时必然已失守了。” “不可能。”闻言丁黼双眼冒火地望着我说道:“武卫军可不是郑统制口中的贪生怕死之辈……” “若他们是在赵彦呐的命令之下南逃的呢?”我强忍着一巴掌将丁黼打醒的冲动,低沉着声音对他吼道:“你与赵彦呐有私仇不是吗?他想趁此机会除你而后快,此时你的武卫军早已不知撤到什么地方了。” 这也正是我要独自对丁黼说的原因,因为若是让其它的军士知道此事,或是将此事传了开去,则成都军民先是对赵彦呐产生无比的愤恨,然后马上就会转化成对朝廷的失望,最后就是士气急剧下降,士兵无心作战,百姓四处奔逃。可想而知如果出现了这种状况,那么最后的结果和史上的全城被屠相比也好不了哪里去。又一次,我觉得有时百姓不知道真相也许还是件好事。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望着吃惊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的丁黼,我冷冷地说道:“我就是知道,而且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侯。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保住成都一百四十多万条百姓的性命。” 沉默了良久,丁黼突然爆发出一声仰天长笑,惨然道:“好,好你个赵彦呐,我丁黼早知你是个小人,却没想到还是看错了你,将你称作小人也是抬举你了。” 随后丁黼一挺胸膛,对着我一拱手道:“下官信了,不过事到如今,我丁黼除了与鞑子一拼生死之外,已不作他想了。只不过……” 丁黼说道这里,突然对着我跪地道:“下官对大夫示警之恩没齿难忘,不过下官尚有一事厚颜相求,恳请大夫能将丁黼的家人带走,丁黼来生……” “哼。”我冷哼一声打断了丁黼的话,冷冷地说道:“谁说郑言要走的,丁知府若是要以家眷相托,只怕是托错人了。” “大夫有所不知。”丁黼闻言苦笑着说道:“下官的武卫军被调走,这成都可用之兵已不足千人,便是加上大夫的骑军,也不过两千人马,此番成都已必破无疑。丁黼职在守土,不敢弃城,可是大夫却无需陪丁黼一同赴死,大夫合该留着有用之身报效朝廷。” “丁知府不必多言。”我毫不犹豫地丁黼说道:“大丈夫所作所为自当无愧于心,如果今日郑言弃成都一百余万百姓而走,那么今后郑言日日都要生活在愧疚之中,夜夜都要从噩梦中惊醒,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好……”丁黼闻言开怀大笑道:“想不到我丁黼在将死之际,却还能结识到像郑兄这样的人物,快哉!壮哉!” “丁兄豪气。”见此我微微一笑道:“不过我们却是未必必死。” [奉献] 第四十一章 打算法 “大夫有何良策?”丁黼听我说还有生路,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异色,略带惊喜地望着我说道。 “良策是没有。”我浅浅一笑道:“不过成都却有一个法宝,只要我等将此法宝用得好了,要挡住蒙古大军却也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法宝?”丁黼疑惑地望着我说道:“大夫说的可是成都的城池?” “非也!”我摇了摇头道:“成都的城池虽然重要,但我所说的法宝却是指人民群众的力量。” “人民群众?”丁黼首次听到这个词只觉得十分新鲜,一时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低头沉呤片刻便很快明白过来,随后他恍然大悟地我说道:“大夫所说的是成都一百四十余万的百姓。” “不错。”我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我们能对这一百四十余万的百姓善加利用,将他们团结在一起,再加上成都坚城,等闲四、五万的蒙军却又何惧之有?” “话虽如此,不过大夫以为该如何利用呢?”丁黼说道。 “成都的情况如何?”我不答反问道:“成都城中的粮草可足?军器可有余?” “大夫放心。”丁黼回道:“此时成都百姓刚收割完不久,无论百姓还是官府的粮仓全都充裕,即使成都被团团围住,也可支撑半年有余。至于军器方面,成都本就是前方各防线的后勤补给处,仓库中的军器足可装备一支五万余人的部队。” 呼……闻言我不由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一声老天待我不薄,终于让郑言打一场有粮草的战了。 “不过大夫若是想以这些军器装备民兵,只怕……”丁黼此时也已猜到了我的意图,但看他那副欲言有止的样子,显然是心中有所顾忌。 “只怕什么?”见此我不由奇道。 “大夫可有家眷?”丁黼不答反问道。 “郑言独自一人,并无家眷。”回答丁黼时,燕儿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我很快又将其抛在了脑后。自从我知道燕儿的出现只是一个骗局后,她在我的心里已是越来越淡了。 “那么大夫所领的骁骑军军士可有家眷?”丁黼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他们大多也无家眷。”闻言我不由奇道:“丁知府为何有此一问?这与当前一战又有何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丁黼闻言舒展开眉头,惨然笑道:“如此下官就放心了。大夫有所不知,骁骑军这些常驻京师的部队没有多少规矩,可像我们这些长年在外作战的部队可就不同了。朝廷为了防止我们这些在外的将领建立私人部队,对军器采取了极为严格的‘打算法’。朝廷年年都会派人来查看军器的使用情况,若是库中军器不及打算,轻则革职查办,重则人头落地。而擅自以军器武装民兵,实已构成了谋叛,这可是抄家灭族之罪啊。” “啊,还有这规矩。”听到这里,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心中不由大呼几声荒涎,朝廷怎能如此对待在边防战场上拼死抗敌的勇士,这赵姓王朝为了防止‘黄袍加身’的故事重演,竟然已到了如此不近人情的地步。但随后我又很快想起,史上的王坚还有一大批在钓鱼城大败蒙军的勇士,不正是被贾似道以‘打算法’或处死、或下狱的吗? 我心中十分清楚,有了这个‘打算法’,就算此战我们能够侥幸挡住蒙军的进攻,但是战后丁黼以及他属下的家眷也不可避免地要受到牵连,想到这里我不由带着询问的语气对丁黼说道:“那么丁知府的家眷……” “哈……”丁黼一声长笑道:“大夫多虑了,与其死在鞑子的屠刀之下,不如多杀几个垫背。至于下官的家眷,下官想得很清楚,与成都的一百四十余万的百姓相比,下官的家眷实在算不了什么。就按照大夫的意思办吧!事不宜迟,下官这就去召集全城的百姓一同抗蒙。大夫放心,成都的百姓个个都是血性男儿,只要丁某一道告示,必是应者云集。” “也好。”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不过还请丁知府放心,此战若是胜了,郑言当力保丁知府一家无事。” “多谢大夫。”丁黼对着我深深一鞠,道:“下官告退。” 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丁黼,一种无力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我又一次在心中问着自己,这些在边防流血流汗的勇士,他们在保卫着什么?保卫着朝廷对他们的戒心吗?还是保卫着朝廷对他们的岐视? ———————————— 成都有三城,由外及内分别是太城、少城和皇城。太城(外城)是依地形定向,建成的一个不规则的特殊形状。而皇城(内城)和少城则是受了“天人感应”理论的影响,与其它的皇城一样选择了南北定向。这种内城与外城在定向、风格上的迥然不同,使得成都城从高处望去,却好似两个不同的城池强套在一起,这也使成都城有了另外一个名字——重城。 正因为成都城的外城,是依山河地形定向建成的,所以才有了城如天险之说。实际上,成都的护城河便是由两条江改造而成的。这两条江便是外江(今府河)与内江(今内河),后人在扩建城都城时,干脆便将二江凿通,迁外江到城北经城东与内江合流,构成了二江抱城的形势。而这两条江又都有二十余米宽,这就使得成都城拥有了大宋境内最宽的护城河。但是有了如此宽的护城河,人们却无法造出与之匹配的吊桥。不得以之下,才在每座城门前建起了半座石桥,吊桥放下便搭在那半座石桥之上供人通行,这种独特的设计也成了成都城的另一道风景。 [奉献] 第四十二章 备战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墙下护城河的滔滔流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为什么大宋的城池一个比一个险要,可是在蒙古人面前却是不堪一击呢?是军士不够勇敢吗?显然不是,大宋虽然有许多贪生怕死之人,却也不乏英勇抗敌的勇士。是武器不够先进吗?更不是,大宋无论是火器还是刀枪弓箭,在这个世上都是最精良的。那为什么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呢?我皱着眉头想道,此时正在我脚下的成都城,便是三国时蜀国刘备定下的都城,其险要由此也可见一斑。而且此时的成都城是要粮有粮,要兵器有兵器,就算蒙古有十万大军来攻,城内只需有个三、五万正规部队,守上一年半载绝不是问题。毕竟蒙军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下了马背攻城的蒙军也就不可怕了。可史上就是这样的坚城,却由于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就轻易地落在了蒙军的手中。 我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往不远处正在城墙上下奔走的民兵望去。 成都的百姓果如丁黼所说的一样,有着极高的作战积极性。昨日丁黼的告示发出还不到一日,便有十余万人前来应征。而且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也许就在我吸一口气的同时,便又有几十个人成为抗蒙临时民兵了。 丁黼很快就从这十万人中精选了三万人装备成重步兵,这三万人的主要作用是在蒙军登上城墙时与蒙军进行肉搏。我在心中暗念,最好这三万人不要派上用场才好。因为这些民兵大多都是没有打过战,靠的就是城墙的地利。若是让蒙军攻上城墙肉搏,那也就意味着地利尽失,成都离城破也不远矣。所以这三万重步兵虽是成都的最后一道防线,但我却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寄多大的希望。 冷兵器时代的守城,最重要的莫过于弓箭手。因为弓箭手居高临下,又有女头墙保护,所以城墙下攻城的敌人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活箭靶。只是苦于并不是每个能拉开弓的人就可以做弓箭手的,所以虽然成都的仓库里有两万余张弓弩,我们却只能勉强组建出一只一万余人的弓箭兵。这一万余人大多都是以打猎为生的猎户,还有城内的两个“弓箭社”(类似于现代的弓箭俱乐部)成员组成。 而其余的六万余民兵,便全部作为守城的第二重要主体,那便是充当投掷擂木、滚石、火油和石灰的军士。这部份民兵的战争,实际上在此时已经打响了。因为城外已到处都是他们伐木、取石的身影。六万余人合力收集,只不过半天的工夫,城内的空地处已堆起了一座座小山般的木堆、石堆。 我满意地看着眼前一群群干劲十足的民兵,看着在不远处忙成一片的骁骑军军士和丁黼的下属,他们正紧张地对民兵们做着战前训练。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此刻我的心情才敢有少许的放松。我知道这些民兵的素质虽然比不上凶悍的蒙军,不过依靠地形和人数上的优势,让他们在此挡住三、五万的蒙军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骁骑军手中还拥有两千余颗新式的霹雳火球。这玩意在守城时,绝对是攻城蒙军的噩梦,骁骑军们所要做的,好像只是将手中的霹雳火球点燃,然后往蒙军密集处或是云梯处一丢……呵呵,我仿佛已看到了蒙军云梯被炸断,成片的蒙军惨叫着往下飞跌的样子,我现在已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蒙军了。 “下官参见武德大夫。”正当我有些得意忘形之时,丁黼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美梦。 “哦,原来是丁知府。”我苦笑了一声回道:“丁知府无需如此客气,以后还是唤郑言为统制吧。” 从昨天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适应大夫这个称呼。如果是以丁黼的角度来说,称我为大夫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也是统制一级的人物,若是称我为统制,我与他便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了。 宋朝的官员向来极重视身份的尊卑,所以丁黼一听我这样说,便颇感意外地望了我一眼。不过很快他便豪爽地笑道:“如此下官便从命了,下官此次来是想知道大人是否已决定了负责守城墙的将领?” 啊,我倒把这事给忘了,原来大宋的城池一般极大,比如我脚下的成都北城就连绵三十余里,所以一位将领是不可能同时指挥四面城墙的守城军士作战的。一般守城之前,主帅都会为各面城墙定下一名或是多名负责的将领,只是我守城的经验委实不足,此时若不是丁黼提醒,我还真将这件重要的事落下了,亏我刚才还在做着打败蒙军的美梦。 想到这里,我不由尴尬地笑了笑,对丁黼说道:“多承丁知府提醒,不过丁知府对成都可比郑言熟悉多了,这点还是由丁知府安排吧。” “统制大人有所不知。”闻言丁黼苦笑道:“下官的武卫军已被调走,现今能担守城重任的,除了大人外,下官或可勉强算上一个,只是还有两面城墙却……”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地说道:“丁知府无需当心,郑言手下的王坚王统领可算上一个,至于另一个……” “对了。”我想起昨日接待过我的那位队将,他慎密的思维和机警的作风已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于是我便对丁黼说道:“昨日在丁知府府前的那位队将,或可担此重任,丁知府以为如何?” 丁黼显然不知道昨日在他府前值勤的是哪一位队将,他在询问了身旁的护卫之后,很快就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原来是他,李庭芝。” 李庭芝!丁黼的声音虽小,但听在我的耳中却有如炸雷一般。怎么会是他,我心中狂喜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奉献] 第四十三章 溃军 “请大人三思。”丁黼见我提起让李庭芝守城,忙上前阻止道:“下官认为李庭芝不足以担当守城的重任,大人有所不知,这李庭芝本也是武卫军中的一位剔将,后来因故被下官贬为队将的。” “哦,这又是为何?”我心中不由一阵疑惑,难道这李庭芝只是徒有虚名? “这已是两年前的事了。”丁黼显然对此事记忆犹新,此时一想起来便是满面愤愤之色道:“两年前李庭芝所在的部队与金兵接战,这李庭芝却在其上司吴统领被金兵包围之时,不但不思营救,反而强令部下撤军,以至被围的两百余人包括吴统领在内死伤殆尽。下官耻其为人,是以将他贬为队将,两年来也一直不给予提升。” “竟有这等事。”我不由奇道:“不知当时的兵力对比如何?” “一千步兵对一千金骑。”丁黼说道:“虽然我军虽是处于劣势,但这种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之徒,我武卫军却是容不下他。” 原来如此,闻言我不由想起了被余玠放弃了的陈潜,心中不由暗叹一声,知道这丁黼作战虽是勇敢,但却不是一名合格的将军,也难怪以后李庭芝会想方设法地改投到孟珙的忠顺军中。而李庭芝一投到忠顺军,便一直被孟珙重用,甚至到孟珙死时,还留下遗言让李庭芝接替他。因此才有李庭芝感于孟珙的提携之恩,在孟珙死后为其守孝三年的故事。不过此番这样的人才既然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又怎会让轻易逃脱?看来孟珙要少一个为其守孝之人。 “就让他守一面城墙吧。”想到这里,我已不再犹豫,断然对丁黼说道:“丁知府便看在郑言的薄面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丁黼显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他一看到我坚决的眼神,便无奈地说道:“既然大人已经决定了,那么下官也无话可说,便按大人的意思办吧。” “蒙古鞑子……” 一声喊叫从暸望塔上传来,这声叫喊声便像在一汪平静的湖面里投下了一颗巨石。城墙上下的军士霎时便像一群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城外收集擂木、滚石的民兵也在没有撤回的命令下,纷纷跑回城内。原本站在女头墙后的弓弩手,在还没有听到马啼声的此时,便纷纷紧张地弯弓搭箭。城下负责运输的民兵,也个个急不可奈地往城墙上搬运着擂石、滚木。 这种情景让我清楚地意识到了一点:无论有多么高昂的斗志和积极性,但是没有经过充分的训练,还是不可能成为一只骁勇善战的部队的。天险成都,我在心里惨叫一声,如果成都有手有眼的话,我真想握住它的手,狠狠地摇晃两下,然后深情地看着它的眼睛,真诚地说上一句:全靠你了,成都人民会记住你的。 随着铁链的铿锵之声,厚重的吊桥缓缓离开了石桥,高高地竖立在城门前。宽大的城门也随着刺耳的咯吱声,在十余人的推动下,缓缓地合拢。大雾让原本一望无际的成都平原铺上了一层神秘的面莎,雾气中传来了一阵阵隐约的马蹄声,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滚滚杀气。马蹄声不止,一队千余人杀气腾腾的骑军依次从浓雾中跳了出来。他们冷静异常,在行军的时侯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们异常坚韧,长途跋涉后还是没有显出半分疲色。他们……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蒙军。”丁黼疑惑地望着面前的骑军说道:“蒙军的队形不可能这么凌乱。” 啊!不好意思,各位看官,心理作用,心理作用。我朝这队雾中的骑军望去,队形果然如丁黼所说的杂乱而毫无章法,甚至还不时地有几个骑军不断地从雾气中跳出来。呵呵,都是这大雾让我判断失误的不是?如果面前的骑军不是蒙军,难道…… “难道他们是从前线溃退的宋军?”丁黼在身边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是这样倒让我们新增了一批生力军。”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很快就验证了丁黼的判断不差,那队骑军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奔到了城墙前,一位面目狰狞的疤脸策马上前来高叫道:“我等是从剑阁退下的广捷军,蒙军轻骑正在身后七里处,快快放下吊桥。” 听到了这喊声后,身旁的弓箭手们纷纷松开了紧崩着的弓弦,舒了一口气,然后轻甩了几下有些酸疼的手臂。唉,竟然能够拉着弓弦一刻钟,真是难为他们了。 “你是何人?”丁黼显然对城下这批人还有些不放心,他高声向城下连珠炮似的提出了几个问题:“赵置使此时身在何处?蒙军有多少兵力?” “我是广捷军统领徐杰。”那疤脸高声对城墙上回应道:“我等也不知赵置使在何处,蒙军共有三万轻骑直奔此城而来。” “没什么疑点。”丁黼又观察了一阵,便转身向我问道:“请问大人,是否要打开城门?” 我往城下望了望,透过浓雾依稀可以看到这队骑军的装备确是大宋的重骑装备,便对丁黼点了点头。 “打开城门。”丁黼高声下令道。 吊桥轰然放下,城外的骑军五人一排,有条不紊地纵马过石桥,登上吊桥,然后缓缓穿过城门。他们好像便不急于进城,我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同时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是他们的素质好吗?大宋有这样素质的骑军吗?就算是孟珙忠顺军的骑军也不过如此。而且他们好像少了些什么? 我不由回想起昨天骁骑军来到成都城时的情景,对了,是欢呼。骁骑军骑军的素质也很好,但他们在长途跋涉后,一看到目的地成都,还是情不自禁地发出欢呼声。而眼前这队骑军则安静得可怕。 不好,我们中计了。 [奉献] 第四十四章 成都之战(1) “关上城门,关上城门。”我一边飞奔向城门,一边连声大喊,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取出了挂在腰上的弓箭。我终于知道这些骑军为什么不急于入城了,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攻占这处城门,好让随后而来的蒙古大军从此入城。 听到我的喊叫声,全城的军士都愣住了,丁黼面色苍白地朝我望来,他显然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过了良久,几个骁骑军军士最先反应过来,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至城楼,一把推开站在辘轳前的军士,转动着辘轳想把吊桥升起。但他们的努力显然是白费的,因为此时已有几十名骑兵站在了吊桥上,这种重量已不是辘轳这种简单的杆杠就可以拉得动的。 随着铿锵几声,立在吊桥处的骑兵已挥动了大斧将吊桥上的铁链砍断。这声音立时便让那几名军士放弃了手中的动作,同时也惊醒了城墙上下的军民。成都城霎时便沸腾了,立在城墙上的弓箭手不等命令便往城下的蒙军射去。但大部分的蒙军此时已躲到了城门附近,他们已和城墙上的弓箭手构成了一个很大的仰角,大多数的弓箭手想要攻击到蒙军都要从女头墙处探出上半身才能办到。所以不但蒙军的伤亡十分有限,还不时有探出身子的宋军弓箭手被蒙军射中,惨叫着摔下城去。城内的民兵喝叫着朝蒙军攻去,不过蒙军虽然受到了三面民兵的攻击,但民兵的素质与蒙军还是相差太远了,所以虽然民兵们个个奋勇当先,但一时还是无法取下城门。而且这些蒙军还有意识地下马与民兵们混战在一起,使得城墙上的弓箭手也无法对他们造成有效的攻击。 更让站在城头的我与丁黼吃惊的是,城外浓浓的雾气里,已透出了一阵阵闷雷似的马蹄声,不必细想也知道那是蒙古大军来了。听着这一阵紧似一阵的蹄音,我知道若不能在两刻钟之内解决城门处的蒙军,那么不用多久这成都坚城就这样轻易地被蒙军攻破了。 “擂木,滚石……”我随手举弓射杀了一名蒙军,然后对着城楼处的民兵高叫道。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城楼处的民兵并没有执行我的命令,他们个个站在城楼上望着城下混战在一起的宋、蒙部队,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大人。”丁黼也皱着眉头对我说道:“擂木与滚石会伤及我方军士,望大人三思。”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见城楼上的民兵竟然临阵抗命,我不由大怒,转身对城楼处一群分不清是民兵还是骁骑军的军士大声喝道:“骁骑军听令,霹雳火球,目标——城门。” “是……”我很高兴地听到了十余名军士的大声回应,随后便有十余颗霹雳火球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落到了城门前混战在一起的两军部队中。 丁黼不解地望着我,我知道他并不知道这新研制的霹雳火球的历害,他定是以为我们所用的霹雳火球还是以前炸不死人的那种。但不久后传来的爆炸声和惨叫声,立时让丁黼知道了他是错的多么历害。十余声让人震惊的爆炸声之后,原本挤满人的城门处立时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那里除了死人、鲜血和残肢断臂之外,剩下的只有躺在地上不住呻吟的军士,当然,这其中宋、蒙的军士都有。除了骁骑军之外,城墙上下所有人都被爆炸声和城门处的惨景震得呆愣当场,包括丁黼、他的属下和城门内仅存的蒙军。 “骁骑军……”我对着人群大喊一声,然后举着弓箭往城门处一指。骁骑军的军士立时会意,他们趁着众人还没清醒时,顺着城梯拔开人群,冲下了城墙,不久又是十余颗霹雳火球飞向城门内…… 几十名骁骑军军士迅速地清理了挡在城门处的死尸,然后在民兵们敬佩的眼神下,合力将厚重的城门关上。而此时,城外已布满了蒙古的战马。有一小队的蒙骑甚至试图在城门合拢之前冲将上来,不过很快就被城楼上飞下的弓箭、擂木和巨石打了回去。 看着丁黼的神色,我知道他本来正打算指责我不该不顾民兵们的性命,使用威力如此巨大的霹雳火球,不过当他看到城外从雾气中钻出来的蒙骑之后,便生生将刚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包括丁黼在内,所有人在看到城外漫无边际的蒙骑后,都没有半分指责我的意思,反而对我能够如此当机立断做出决定而生出了敬佩之心。因为他们都明白刚才若没有我那样狠下辣手的话,眼前这些充满杀气的蒙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城外干瞪眼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将他们拿下。”我铁青着脸指着城楼上那几十名抗命的民兵,对聚到我身旁的百余名骁骑军军士说道。 “是……”骁骑军们一声断喝,马上便分出了一小队军士上前,不多时便将那些民兵绑着跪在我的面前。 “丁知府。”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干人等,头也不回地说道:“按大宋军法,临阵抗命者该当何罪?” “死罪。”丁黼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答道。 “你们可服气?”我盯着眼前的一众民兵说道:“因为你们的抗命,差点就让整个成都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得到如此下场你们可心服?” “小人心服。” “是小的们错了,无话可说。” 众民兵个个羞惭地低头说道。 “等等。”见此丁黼忙上前劝道:“统制大人且慢动手,此事下官也难逃其咎,因为他们应征才只一日,丁某还未曾来得及将军法告知,所以他们罪不至死,望统制大人开恩。” “嗯。”闻言我心头的火气稍息,心知丁黼所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历声对他们喝道:“虽是不知军法,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们各人仗责四十,逐出军营。” 然后我转身对着众民兵大声喝道:“众军士听令,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从今往后,不听号令,临阵脱逃者,斩……” “是……” “是……” 城墙上数万军士发出了齐声狂吼,只震得蒙军的马匹发出了声声惊嘶。 [奉献] 第四十五章 阔端 又一位书友鼓起勇气成为作者,呵呵,各位书友来点票票支持下: 《重回1988》书号:149756 ———————————————————— 阔端难以至信地看着面前紧闭的城门,就差一步,阔端皱了皱眉头,冷冷的双眼闪过一丝杀机,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嘲弄的笑意。阔端不会因为没来得急冲进成都城而后悔,事实上他从未因为什么事情后悔过。做为黄金家族的血统汗系,阔端一向认为后悔是懦夫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阔端只是在奇怪,他的一个精锐的千人队竟然守不住城门两刻钟,还有刚才的那几声轰响,难道那就是阔出所说的震天雷? 前几天阔端就得到了阔出传来的消息,知道了在洛阳发生的事,阔出竟然让就要到手的猎物逃走了。阔端一向很相信阔出胡度(弟弟)的能力,所以这次的阔出的失败也让他觉得十分意外。据说这全是因为南人拥有了一种新武器,这种武器的爆震有如天上响起的炸雷,所以他们将之称为震天雷。听说这震天雷不但能炸飞奔跑中的骏马,杀死马背上的勇士,还可以震塌坚固的堤坝。洛阳的南人就是因为堤坝崩塌,才让他们轻易逃脱的。难道刚才的那支千人队就是死在这种震天雷上? “叫阿剌海来。”阔端对身旁的一名卫士说道。 蒙古帝国的阿勒斤赤(哨骑)有两种,一种是武装阿勒斤赤,通常在周围有敌军时进行,阿勒斤赤登高望远,或者劫掠敌人,逼近敌人的营哨去获得情报。另一种是平时行军的阿勒斤赤,以发现居民为主,一旦发现居民或旅客,都要捕获询问四周的地势、兵力分布、有什么要塞、有什么军事基地、哪里可以补给等等。这种阿勒斤赤在行军时的分布,有时可以远至大军的前面两百公里之远。一旦发现情报,根据情报的重要程度层层上报直到代青(统帅)。也正因为这样,蒙古的勇士才能对猎物的行踪了如指掌,每一步都能赶在猎物的前面布下陷阱。 阔端虽是贵为皇子,但他从小就跟着阿爸行军打仗,所以他对军队的细节却是了如指掌。此时他叫的阿刺海,便是第二种阿勒斤赤的千夫长。 “千夫长阿刺海,参见阔端代青。” 看着面前对自己毕恭毕敬地下跪的阿刺海,阔端不由皱了一下眉头。眼前这个阿刺海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他作战勇敢得像只野狼,头脑狡猾得像只狐狸。他现在是一名千夫长,完全是因为阔端手下的阿勒斤赤只有一千余人。对于阔端来说,阿刺海是一位捏苦鲁(朋友),一位安答(兄弟),而对阔端的军队来说,阿刺海则是一双眼睛,一对耳朵。 以前阔端与阿刺海都是像安答一般的以名字相称的,但自从耶律楚材那个大胡子参照南人的习惯,在蒙古帝国建立了参拜礼节后,所有的属下包括阿刺海都对自己敬而远之。阔端哀叹一声,自己再也不能像安答一样与勇士们大碗的喝酒了,真不明白阿爸为什么会同意这样做。 “阿刺海。”阔端用马鞭指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成都城头,语气中略带不满地对阿刺海说道:“你昨日还说成都的守军不过千人,再加上一支逃入城中的骑军,最多也不过两千人。现在你看看城头的敌人,他们只有两千人吗?我的千夫长是不是在偷懒了?” “阔端代青。”阿刺罕恭敬地对阔端鞠了一躬说道:“你的千夫长从每一天太阳的升起,到太阳的落下,都在尽心尽力为你寻找着猎物的踪迹。不过阿刺海可以打探到猎物的踪迹,也可以打探到猎物的数目,却不能阻止猎物们披上饿狼的外衣。” “你的意思是,他们只是穿上盔甲的百姓?”阔端闻言低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算他们有坚固的外壳,也还是阻挡不住我们蒙古勇士的铁蹄。不过阿刺海,我还想知道一件事,你说的逃入城内的那支骑军,我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阔端代青。”阿刺海再次对阔端躬了一下身道:“你不用再怀疑了,我的阿勒斤赤曾听过震天雷的响声,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而就在刚才他们又听到了。如果阿刺海猜得不错,那支逃入城内的骑军就是从刘亨安万夫长手中逃脱的,南人骁骑军统制郑言的骑军。” “哦,你是说郑言在成都城里?你为什么这么确定?”阔端坚毅的脸庞上不由露了几丝喜色,他不由想起了他从小最为仰幕的拖雷阿巴嘎(叔叔),听说拖雷阿巴嘎就是死在这个叫郑言的南人的计策之中。当然,阔端不会是因为可以为拖雷阿巴嘎报仇而高兴,对蒙古人来说,打猎打得多了,死在猎物手里本就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阔端高兴是因为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了,郑言设计杀死蒙古军神拖雷,又设计从阔出的手中逃脱,阔端兴奋地想着,若我能将他杀死或是生擒,那么阿爸会给我什么赏赐? “阿刺海会这么肯定是因为,从各地阿勒斤赤的回报阿刺海知道,只有郑言这支骑军才有震天雷。” “哦,所有的南人只有郑言的那支骑军有震天雷?”阔端颇有些意外地望着阿刺海,心里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南人有这么历害的武器,却独独只装备这一支千余人的骑军。 同时阔端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忧虑,头一次,他突然觉得在他面前的猎物,也许是一只自己也不能对付的猛兽,他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每个南人手中都有一个这样的震天雷,那么我们的勇士还能继续扩展蒙古的草原吗? “所以阿刺海才会认为这是长生天赐给阔端代青的一次立大功的机会。”阿刺海说道:“代青若是能打败郑言,将震天雷送到大汗的帐内,大汗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的。” [奉献] 第四十六章 奴隶兵 再做个广告,朋友的新书冲榜——《伪宋》,书号149767。 ———————————— 看着脚下水位越来越低的护城河,我不禁再次狠狠地恶心了一下护城河。在宋朝以前,护城河也许还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是在攻城器械与攻城方法相对较成熟的宋朝,护城河只是浪费攻城部队的一点点时间而已。比如说现在的蒙军,他们虽然不像宋军一样拥有壕桥,但是他们却可以用一种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护城河的问题。 城外的蒙军分成三队,每队一万人,分别在东、西、北三面扎营。他们派出了几千人的小股部队,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从四方驱赶来了成千上万的难民。这些难民在蒙军的逼迫下,很快就在护城河的上游挖开了另一条水道。不必细想我也会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首先是护城河的河水干枯,然后就是难民们推着一辆辆载着土石的简易车子,将护城河填平。虽说成都的护城河是最宽的,但是在几万难民的努力之下,要填平这段护城河却是花不了多少时间。 难民们挖掘土石的声音,和被毒打的哭喊声不时从浓浓的雾气中传了过来。我站在城墙上想了很久,知道现在终于要面对自己一直都不敢想像的事情了,那就是屠杀自己的同胞。蒙军利用大宋的难民来填平陷阱和消耗城中的擂木箭矢,这是我在现代都知道的一件事。自从与蒙军开战以来,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我还是无法想像那种成千上万的难民死在自己箭下的情景。 “属下等参见统制大人。” 在我的召集下,王坚、丁黼与李庭芝三人来到了我的面前。李庭芝刚刚被我一举升为了统领,但我并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多少欣喜。在他的心里,一定觉得现在正是无将可用之时,升他做统领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郑言此次召各位来,是想与各位商量一件事。”望着面前的三人,顿了顿说道:“郑言想知道若蒙古鞑子用难民来攻城,各位有何良策克之?” “倘若果真如此,下官以为可以招降。”丁黼跨前一步对我拱手说道:“难民都是被蒙军逼迫着来攻城的,到时我等只需高声一呼,想必攻城的难民便纷纷来降了。” 王坚闻言也点头同意道:“奴隶兵的士气极低,招降应该极为容易,所以我等只需防备蒙军趁难民受降之际发起突袭便可。” “嗯。”我应了一声,心中却想着如果蒙军会放心让那些难民来攻城的话,必然不会如此简单,只是一时也想不出其中的道理,只能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决定。 “李统领可有异议吗?”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庭芝,我出声问道。 “属下以为。”李庭芝眼里闪过了一丝寒光,对我抱拳说道:“对付那些攻城的难民,只有四个字——格杀勿论。” “李庭芝,你……”丁黼乍听此言,立时便气得脸色发青,双目喷火地望着李庭芝。 “丁知府且慢发怒。”我忙阻住正要发作的丁黼道:“听李统领说完原由不迟。” 李庭芝不置可否地浅笑了一下,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不慌不忙地说道:“如果我们要面对的是金国的奴隶兵,丁知府与王统领所说的自然不会错。但如今我等要对付的却是蒙军的奴隶兵,那就有所不同了。” “有何不同,少卖关子。”丁黼一声冷哼,怒喝道。 “丁知府有所不知。”李庭芝对着丁黼一躬身道:“金国对掳获的大宋子民的处理方法,是杀其老者,俘其子女,而后将青壮者充为奴隶兵,是以金国的奴隶兵个个都对金兵恨之入骨,这才会有丁知府所说的一呼百应之景。但是蒙军对掳获的大宋子民的处理方法却有所不同,他们对财物看得比人命还要重。是以他们若要屠城,便将城中的男女老少杀得干净,而只取其财物。若他们要用到奴隶兵,则掳其全家,以青壮为兵,以老少为质,甚至他们还规定奴隶兵奋勇作战三次不死者,便可连同家人一起入蒙籍。是想在此等情况之下,来攻城的奴隶兵又如何敢降,而且蒙军还常常混在奴隶兵中参与攻城,所以这些奴隶兵若是肯降,则其中必定有诈。” “怎会这样。” 闻言我们三人全都面面相觑,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番大道理,看来蒙古人显然在控制奴隶的方面要比金人高上一筹。 “你又如何知道这些?”丁黼显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在武卫军的几年,也只是与金人作战过,却从未听闻你与蒙人打过仗,这些不会只是你胡乱猜测的吧。” 我一想也觉得丁黼说的对,李庭芝所说的,就连身在金国的王坚也不知道,莫非真是李庭芝在耸人听闻。 “各位大人不用怀疑。”在我们三人询问的眼神之下,李庭芝微微一笑道:“属下会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属下自小便在蒙人的辖区长大,直至五年前李全的红袄军作乱,属下才得以乘隙逃到宋境的。” “原来如此。”三人闻言恍然大悟道,丁黼眼里闪过了一丝怪异的神色,显然是对李庭芝在武卫军几年却不知此事颇感尴尬。 “即然如此。”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便如李统领所说,格杀勿论。” “统制大人,可是……”丁黼犹豫地说道:“那些都是我们大宋的子民啊。” “丁知府有更好的办法吗?”我摇了摇头道:“这是战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没有半分仁慈可讲。丁知府不妨想想成都城内的百姓,你原意为攻城的数万奴隶兵,而放弃成都的一百多万百姓吗?” 丁黼皱着眉头想了想,不久便无奈地垂头叹道:“听凭大人作主。” “如今却有一个新的问题。”我指着城内堆积如山的擂木滚石道:“这些擂木滚石看起来虽多,不过对付完奴隶兵,只怕也所剩无几了。” “呵呵……大人无需对此当心。”李庭芝闻言笑道:“关于这点,法宝却在丁知府的仓库内。” [奉献] 第四十七章 成都之战(2) 惨叫声,喊杀声,叫喊声,兵刃入肉声,重物落地声……各种声音在成都城的城墙上交织成了一个血淋淋的战场。原本让成都引以为豪的最宽的护城河,此时已被深埋在地下。无数身着各式各样的盔甲的奴隶兵,抬着不经一摧的梯子,举着布满缺口的兵器,像蚂蚁一般地攻往城头。鲜血染红了成都的城墙,同时也染红了城角下的泥土。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片腥红的世界。 到了此时我才确信李庭芝所说的不假,因为除非是亲眼所见,我无法相信世上竟会有如此奋不顾身的奴隶兵。更可怕的是,这些奴隶兵就在昨天,还是我们的同胞,还是大宋的子民。 在攻城的过程中,攻城军伤亡最大的阶段就是在攀爬城墙时,这个阶段也就是宋人口中的“蚁附”。此时守城的军士可以用所有的兵器去对付在攀爬中无力还击的攻城士兵,其中用得最多且杀伤力最大的,就是擂木和滚石。 但是成都城面临着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蒙古人的奴隶兵正在不断地增加,只要他们愿意,奴隶兵的数目足够耗光城中的擂木、滚石。显然这些守城物质耗尽的时侯,就应该是蒙军攻城的那一刻了。不过让我觉得庆幸的是,李庭芝已经找到了很好的解决方法,那就是回收型擂木和与狼牙拍。 宋朝的城池常常会碰到被敌人围困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情况,这时城中有限的资源就无法长期支应制造擂木所需,很快便无法应付蚁附的攻城军,所以可以回收多次的檑木便出现了。 丁黼称这种回收型擂木为夜叉擂,也叫留得住。它是由长一丈多(313公尺)直径一尺(0313公尺)的湿榆木制成,檑木外钉满长五寸的逆须钉,两端装有轮子,依靠城上的绞车施放。当夜叉檑施放后,只要城墙上的军士摇动绞车,檑木两端的轮子(当然它们的直径超过五寸)就可以迅速的帮助檑木回到原位,而不会受到逆须钉和城墙摩擦而导致难以回收的窘境。 狼牙拍则是由长五尺(157公尺)、宽四尺五寸(141公尺)、厚三寸(009公尺)的榆木板钉满五寸长,重六两的狼牙铁钉二千二百个,四面各装上一刀刃,以加强杀伤力。狼牙拍的操作是由两组绳子来控制,敌军一旦进行攻城,就用一组绳子将拍面拉起与城墙垂直,待敌军攀爬至拍面下方,立刻将拍放下,以其重力和狼牙钉杀伤敌人。 当然,这两种守城器械的杀伤力虽大,但是它们与不可回收的擂木与滚石比起来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两次攻击的间歇时间过长。这个弱点十分容易被精锐的蚁附部队利用而轻易地攻上城头,所以这两种攻城器械一般都是在擂木与滚石用完之时才使用的。 但是对付奴隶兵却是不一样了,奴隶兵的素质无论如何也不能与精锐的蒙军相比,所以这夜叉擂与狼牙拍却是对付他们的绝好武器。只见一队队蚁附的奴隶兵蜂捅着爬上木梯,却很快就被城墙上放下的夜叉擂像清扫落叶一般撞了下去,留下的只有片片血迹和惨叫声。狼牙拍的威力也不弱,每个狼牙拍的落下,必然要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面对着这一切,城墙上的民兵沉默着,他们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将擂木、狼牙拍拉起,然后放下,默默地看着攻城的奴隶兵们惨叫着死去。 这些奴隶兵是无奈的,他们有亲人在蒙军手上,他们若是不攻城,他们的亲人将很快就会死在蒙古人的屠刀之下。所以他们只有流着泪往城头上攻,有些人甚至只求一死,他们在将要爬上城头时,竟张开了双臂拥抱迎面而来的长枪。 众所周知,守城战并不是人多就可以的,因为城墙上的过道相对于几万人来说并不宽敞,所以在守城战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千万不能在战斗的过程中出现交通阻塞。如果出现交通阻塞,那也就意味着擂木与滚石无法及时地运送到城墙上,这显然会给守城的军士造成致命的打击。但显然也不能为了不形成阻塞而让城头上人手不足,那将无法给攻城的敌军以有效的打击,这就需要守城的将领对守城的军士进行协调。 一般来说,当攻城军尚未开始蚁附之时,站在城墙上的是弓箭兵和一批擂木手,弓箭兵可以远程杀伤敌军。当攻城军开始蚁附时,弓箭兵便会撤出战场,换上大量的擂木手和一批的重步兵。擂木手可对蚁附的攻城军进行杀伤,重步兵的作用是用长枪攻击快要登上城墙的敌人和与偶尔登上城墙的敌军肉搏。同时还要保证擂木与滚石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城墙上,隔一段时间还要更换城墙上的擂木手下城休息。只有当形势危机到蚁附敌军就要攻上城墙时,才能将大量的重步兵拉上城墙准备肉搏。 而在对付奴隶兵时显然无需这么麻烦,因为在奴隶兵攻城的半个时辰内,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攻上城墙的。但李庭芝还是一丝不苟地做着这些调动,这其中虽然也出现过少许的混乱,但很快就是他的调节下解决了。而且他还刻意地增加了擂木手们调动的频率,他显然是将此次守城看成是一个良好的训练民兵的机会。 看着站在城墙上不停地发出各种指令的李庭芝,我心中生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在这一刻,我觉得好像只有李庭芝才是一位合格的将领,因为看起来只有他才能够完全无视那些奴隶兵的死伤。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叫做冷血,不过一位合格的统帅好像很需要这一点,但我却自认做不到。 [奉献] 第四十八章 成都之战(3) 先说声抱歉!本书很久没更,现在是瘦身结局,大慨一万多字。 《决战朝鲜》士兵写的新书,已经有二十几万字了,书号:1501306。不一样的时代,同样的精彩,敬请各位书友关注! ※※※※※※※※※※※※※※※※※※※※※※※※※※※※※※※※※※※※※※※※※※※※ 半个时辰的时间,奴隶兵们终于停止了进攻,蒙古人显然也知道这种进攻并不能达到消耗擂木、滚石的目的,所以他们放弃了,同时也放弃了继续增加奴隶兵。此时成都的城墙已被奴隶兵的鲜血给染成了一片红色,城下到处都是他们留下的尸体。但民兵们却没有为这场战而欢呼,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场自相残杀的战争。欢呼的应该是那些不远处冷眼旁观的蒙古人,他们才是这场战争的真正胜利者。而且奴隶兵一退,民兵们紧崩着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接着强憋在他们心中的,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便毫无保留地表现了出来。意志坚强者,还可以强撑着依靠女头墙站立,更多的却是像被抽空了一般瘫软在城墙上,更有甚者早已拄着长枪在一旁狂吐不止了。 看到了这些,我不禁庆幸他们只是在守城战上对敌。因为在守城战上收放夜叉擂和狼牙拍毕竟还是没有直接接触敌人。如果让他们面对面的和蒙古鞑子肉搏,就算他们能杀死一名蒙军,但让他们清晰地体会到兵刃入肉、刀锋切骨的感觉,再加上鲜血袭面,敌人的惨叫和临死前的惨相,他们不呆立上几分钟才怪呢。 正像我所想像的一样,蒙军显然是不想给我们喘息的机会,他们在奴隶兵退却后很快就跃下马来,抬着奴隶们做好梯子,不紧不慢地往城墙攻来。 蒙军是不得不攻城,因为成都城中粮多,蒙军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不会傻到用半年的时间围成都等待城中粮尽。他们也不可能放弃成都城转而进攻川南与川东,因为他们若是这样做,那无疑便将后背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我们的面前,就算蒙军再怎么自负却也不敢冒着被包围的危险,这也正是成都城的重要性。所以蒙军只有攻城或是撤军两条路,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他们显然是选择了前者。 李庭芝很快就将城墙上锐气尽泄的民兵们全部撤走,跟着他们一起退下城墙的,还有对付奴隶兵用的夜叉擂和狼牙拍,这两样东西如果用来对付蒙军无疑是自找死路。在李庭芝的号令声与铠甲互撞的铿锵声中,城墙上很快就站满了弓箭手和新的一批擂木手,一种紧张的气氛立时笼罩在城墙上下。 不可否认,相对于与奴隶兵们作战来说,我还是很希望看到蒙军出战这一幕的,因为蒙古人下马攻城无疑是以已之短攻彼之长。虽说守城的都是些加入不过一天时间的民兵,但即便如此,就算他们能攻得下成都,损失也不会小。以蒙人兵源奇缺这一点来说,能给蒙军以重创,从长远来看已经是一场大胜仗了,哪怕这其中的代价是成都一百多万人命。更重要的是,我知道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屠杀自已的同胞了。 蒙军走在最前面的是下了马,手拿刀盾的重骑兵,这种重骑兵本来是用在敌军阵形乱了之后冲锋的。虽说是重骑兵,但他们盔甲的重量却与大宋弓箭兵盔甲的重量相若。据王坚所说,这种盔甲叫铁罗圈甲,它分为内外两层,内层是由牛皮制成,外层为铁网甲,甲片相连如鱼鳞,箭不能穿透,制作极为精巧。 在七、八排重骑兵的后面,就是蒙军的弓箭兵。实际上蒙军中人人都可以称作是弓箭兵,包括以冲锋为主的重骑。蒙古之所以能在欧亚大陆上灭国四十,与他们人人都会弓箭且个个箭术精湛是分不开的。这里所说的蒙军弓箭兵,是指下马攻城的蒙军轻骑。相对于前面的重骑来说,他们的装备除了头盔之外,身上的皮甲与其说防护,倒不如说是保暖更为妥当些。 一万余人的蒙军黑压压的一片,无声无息地拥着几辆轒輼车缓缓地往成都城逼来。蒙军手中的盾牌上,一头头怪兽在雾气里瞪着凶狠的眼晴张牙舞爪着,它们仿佛已迫不及待地想一尝热血。我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一切,耳旁不时地传来了周围民兵们粗重的呼息声。在这些杀气腾腾的蒙军面前,城墙上的民兵在声势上相差实在太远了。虽然民兵的人数并不比蒙军少,但是蒙军的军容是如此的强盛,在雾气中又是一眼望不到边际,密密麻麻的,简直就是一片浩瀚的海洋。蒙军虽然没有发出喊杀声,但他们所透露出来的杀气却让民兵们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蒙军跨着整齐而又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城脚,刷刷的脚步声越来越重。我转头朝身边望去,民兵们个个都是脸色苍白,眼中流露出惊骇之色。我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弓箭兵们手中的弓箭在抖动,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擂木手们的双脚在颤抖。只有李庭芝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冷静,双眼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缓缓逼近的蒙军。 三百步,我疑惑地望向李庭芝。虽然城墙上的弓箭手平射不能射出三百步远,但是在这三丈余高的城墙上,三百步对他们来说却已不是问题了。而李庭芝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依然像刚才一样静静地望着蒙军。我并没有出声提醒李庭芝,因为我觉得我既然已将这面城墙交给他负责,便不该干涉他的指挥。而且我也并不认为他会犯下这么明显的错误,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我还没有想到其中的原因而已。 两百八十步,我眉头微皱,我已清楚地听到蒙军轒輼车摇晃时发出的咯吱声。 两百五十步,我心跳加快,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透过眼前浓浓的雾气,蒙人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已经渐渐地在我面前清晰起来。 两百二十步,我还来不及发出什么感想,李庭芝已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放箭……” [奉献] 第四十九章 成都之战(4) 此时的我又在庆幸着蒙军此次进军是以快为主,正因如此他们的攻城器械都是临时制作的一些木梯和十余辆轒辒车。如果他们手中有几百架投石车,那么现在的成都军民又少不了要享受一番从天而降的“鱼丸”了。而成都城内虽有几十辆投石车,却苦于武卫军被调空后,已没有人会使用这些玩意。所以这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没有石弹四处开花,而直接进入弓箭战的场景。 伴随着尖锐的箭啸声,几千枝弓箭在雾气中留下一片淡淡的影子,它们划过一条弧线越过蒙军前排的刀盾手,闪电般地飞往后面的弓箭兵。到了此时我才明白李庭芝为什么会这么迟才放箭,原来他是将守城的重点放在了杀伤蒙军之上。若是按照一般人的守城思维,后面的弓箭兵实际是不会参与登城的,他们只是起着掩护攻城部队登城的作用。所以为了减轻守城部队的压力,一般来说城墙上的弓箭手都是以前方的攻城部队为目标。可是李庭芝却是不按常理出招,他显然也是想到了蒙军兵源奇缺,想尽可能大地杀伤蒙军,但他这样做无疑会增加守城民兵的压力。 李庭芝指挥着弓箭手完全无视前面七、八排防护得很好的蒙军重骑,一轮又一轮地将密集的箭雨快速射往几乎没有什么防护能力的蒙军弓箭手。虽然城墙上的弓箭手大多来自民间的猎户和弓箭社,他们由于没有经过正规的箭阵训练而很难射出一个分布均匀的箭雨,但是蒙军密集的攻城队型和薄弱的防护能力无疑大大地增加了民兵们的命中率。所以两轮箭雨下来便有两、三百名蒙军弓箭手惨哼着中箭倒地。但蒙军惊人的耐力和战力也在此时体现了出来,许多中箭倒地的弓箭手很快又重新站了起来。他们没有将身上羽箭拔出,他们知道那样会流血不止,他们也同样没时间对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而且几尺长的箭杆露在外面显然也会影响他们的行动能力。所以他们就在城头民兵们惊恐的眼神之中,大吼一声用劲一拗,将箭杆硬生生地折断。 “都答喇(蒙语:杀)……” 不等民兵们射出第三轮箭雨,前排的蒙军已挥起弯刀嘶吼一声,加快速度推着轒辒车往城墙攻来。身后但任掩护任务的蒙军弓箭手也跟着朝前紧跑几步,同时张弓搭箭朝城头上射去。但无论蒙人的箭术多么高超,却始终是处于低处且没有掩护的状态。这种地理上的劣势使得城墙上的民兵再次以轻微的代价射翻了几百人。但随着攻城部队的接近,李庭芝不得不用擂木手和重步兵换下了大部份的弓箭手。 宋朝时虽然已有青砖,但用青砖来建造城墙显然还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所以宋朝时的城池大多都是由夯土建成,这种城池有一个不大也不小的缺点,那就是它比较容易用铁器挖掘,而且一旦有十余个人在城墙上挖深了一些,那么城墙上的弓箭、滚木、擂石等等,就再也不能对他们构成威胁了。他们可以像蛀虫一样躲在城墙里慢慢地啃食着城墙,在他们将城墙挖穿之前,城墙上的守军对他们也是毫无办法。而蒙军就是盯着这个缺点,才建立起了一套具有蒙古特色的原始的攻城战术。 蒙军野战虽是霸者,但他们的攻城战术却是极其简单。我没有见过蒙军如何攻城,所以在此战之前我就从王坚与李庭芝处了解到了蒙军的攻城方法。他们最常用的攻城方法就是“上攻城头,下掘城墙。”也就是一边用梯子攻城牵制住城头的守军,另一边却在城脚挖掘城墙。而靠近城脚挖掘城墙如果没有相应的防护措施,进行这些作业就容易遭到来自城上的箭、石、擂木等武器的攻击,十分危险,所以蒙人的轒辒车便出现了。这种轒輼车有一个多轮的车底座,两侧和顶部用木板做防护,外蒙坚硬的皮革;车内可容二十余人。作业时,人在车内将车推到城下,然后人在城下作业,可避城上的箭,石。 眼前的这些蒙军用的还是这种攻城方法,无数凶神恶煞的蒙军嚎叫着踩着木梯往城墙上攻,虽然他们都很勇猛,上下配合得也很默契,但他们的木梯实在是太过简单了。简单到在木梯上的蒙军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帮助攀爬;简单到若是一个滚木或是擂石砸中木梯,他便会和着蒙军军士的惨叫应声而断;简单到就算木梯的下端有七、八名蒙军死死地压着,几名民兵还是可以利用长枪将木梯合力撬翻。 本来我认为的,只有可能在电视中出现的攻城战却在这时侯出现了。可想而知,这样的攻城战的胜负,更多的是取决于城中的擂具何时耗尽,还有就是寄希望于城墙上的守军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出现堵塞。 不过事实也并不完全是这样,因为在这些蒙军军士的心中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此时已成功地附在城墙上的十余辆轒輼车,这个希望也继续支撑着蒙军的这种大伤亡战争。更让我吃惊的是,一个个身着铁罗圈甲的蒙军军士从木梯上惨叫着摔下,但是他们中的小部份很快便挣扎着爬了起来继续参与攻城。这也让我很快就认识到了奴隶兵攻城的另一个作用——奴隶兵们的尸体已经在城脚铺上了一层厚厚的人肉垫。 一颗颗滚石,一个个擂木不断地做着自由落体运动朝轒輼车砸去。但蒙军显然将这种轒輼车做得十分坚固,即使民兵们耗了成吨的滚石、擂木,但还是有七、八辆轒輼车保持完好。而且从攻城蒙军的欢呼声中,我们也很容易就想像到,这些幸存的轒輼车中的“蛀虫”已成功地蛀进了城墙内。 “这回我却要让你们失望了。”看着眼前的这番情景我微微一笑,对着那些欢呼的蒙军轻声说道。 [奉献] 第五十章 成都之战(5) 蒙军的攻势已经缓了下来,他们在等待着城墙的挖通。我站在城墙上方,感受着脚下沙沙的挖掘声和震动,嘴角上挂着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如果蒙军统帅知道我手中有霹雳火球,而且够精明的话,他应该会想得到我完全可以用霹雳火球来对付轒辒车的。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想到,也许这也并能说他不够精明,一路至此的百战百胜,就算是我也会生起了轻敌之心。 我举起手中的小旗对着城内的民兵们摇了摇,他们很快就在我所站的直线方向也挖了起来。不过与蒙军不同的是,蒙军是横着挖,他们是竖着挖。民兵们若说打仗会胆怯,可是挖地却是他们的绝活,于是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在城内挖了数个几丈长宽的深坑,接着他们又在深坑之上加上了伪装。而此时城墙内的沙沙声还在不停地响着,他们要多花一点时间把洞挖得足够宽,这样才能使更多的蒙军在同一时间冲进城来。当然也不能太宽,若是将洞挖得太宽导致城墙倒塌,那么不光是挖洞的蒙军要被活埋在里面,而且城外的蒙军也无法在这种两旁布满宋军的残壁上通过。 终于,在城内民兵们紧张而兴奋的目光中,“突”的一声,一个锄尖从城墙上冒了出来。接着城墙上就多了一个小洞,几丝光线透过这个小洞射入城墙的阴影,射入守侯在不远处的民兵们的眼中。我听到了城墙内蒙军沉闷的欢呼声,随后便有更多的锄尖从那里冒了出来。随着城墙的夯土晰晰酥酥的往下落,几个浑身尘土的蒙军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但那些反应稍稍迟钝的民兵很快就发现他们看见的已是几个死人,因为几只羽箭几乎是在蒙军出现的同时便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都答喇……” 城墙之外的蒙军也很快就发现城墙已挖通了,他们很快就沸腾起来,人人都兴奋得两眼充血。他们兴奋地嚎叫着,手里高举着弯刀盾牌,冒着城墙上的箭石与擂木快而有序地往城墙上的大洞蜂涌而入。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因为蒙军在洞中大吼而颤抖,不久的便看到蒙军从城墙的另一面冒了出来。 惨叫声、弓弦声、重物碎骨声随之响起,一队队的蒙军军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惨叫着掉入民兵们挖掘好的陷阱之中。由于洞内比较拥挤,所以在前排的蒙军虽然因发现前面的陷阱而停住了脚步,但后面的蒙军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往前狠冲,于是冲在前面的蒙军一排接着一排地被挤到了陷阱之中。早已守侯在陷阱周围的民兵为了让那些掉入陷阱的蒙军死绝,当然不会忘了再推下几颗巨石。弓箭手们此时也毫不吝啬他们的弓箭,他们将一枝枝充满仇恨的羽箭飞快而有力地射往洞口。向洞口拥挤的蒙军射箭自然就不必讲究什么准头,所以大多都是每一声弓响之后,洞口处便会有一声惨叫应声而起,接着这些中箭的军士再被后面狂冲而来的战友推进了陷阱之中。 在蒙军掉入陷阱之前还要射上几箭的做法当然不是多余。首先,如果从洞中狂冲而入的蒙军没有遭到城内的弓箭手阻击的话,那肯定是不合常理的。那些被前排军士挡住视线的蒙军虽然看不见,但却会听得到,他们若是没有听到应有的弓弦声,则很快就会因为产生怀疑而放缓或停止住脚步。其次,在洞口的蒙军一发现前方的陷阱,第一个反应当然就是停住脚步往后退。虽然他们还是会被后面的蒙军推入陷阱之中,但他们往后退所产生的阻力和喊叫声,无疑会让后面的蒙军及时醒悟。但如果在此之前在他们的胸口射上几枝羽箭,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蒙军还是会发现他们中计的,只不过是发现的时间长短而已。我站在城头上,绕有兴趣地看着一排排的蒙军“奋不顾身”、“前仆后继”、“英勇壮烈”地跃入他们早就该去的地方——地狱。在心中默默地为他们“祝福”了几句,然后转头看了看其它几处城墙,那里也在进行着同样惨烈的镜头。不知道王坚的北城墙与丁黼的西城墙,是否也同样在进行着这种感人的场景,应该也差不多吧,我在心中兴奋地想道。蒙军作战的协同性一向极强,他们攻破的城池很多都是由于受到各方的同时攻击而被一举攻破的,希望这一次他们也同样不会例外。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蒙军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地方,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听到宋军的惨叫和兵刃相撞的声音吧。我看了看城脚还未填满的陷阱,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我始终还是没有将各种因素考虑全面。 随着号角声起,蒙军匆匆丢下了三千余具尸体像潮水般地退去。城墙上的民兵情不自禁地举起兵器发出了阵阵欢呼声,望着面前的一张张笑脸,我能体会到他们的自豪感和这场胜战给他们带来的自信。他们本是一群只经过一天训练的百姓,但此时却打退了以强悍著称的蒙军的进攻,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打破了蒙军入川以来未尝一败的神话。 “打得好!”挤过狂呼的人群,我走到了李庭芝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日李统领沉着冷静的指挥,着实让郑言大开眼界。” “郑统制过奖了。”闻言李庭芝激动对我拜道:“如果没有统制大人的信任,属下是不可能打胜此战的,更何况这此战还多亏了统制大人的妙计,否则鹿死谁手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李统领过谦了。”我笑着扶起李庭芝道:“不过我军初战虽胜,但蒙军想必不会就此罢休。而且经过此战后,蒙军想必已发现了成都城防的弱点,此后的战我们便难打了。” 闻言李庭芝不由得心悦诚服地望着我说道:“原来郑统制也注意到成都城防的弱点了,下官着实佩服。” [奉献] 第五十一章 成都之战(6) 第五十一章成都之战(6) “这么说来,成都的弱点便在城门?”议事厅内,王坚原本还在为初战就能歼敌六千余人而兴奋不已,但李庭芝的一番话很快就给他泼了一盆的冷水。 “不错。”丁黼守卫成都多年,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他望了李庭芝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成都的城门已有百余年未曾修茸,而且各城门都还是老式的单道木门,攻城的蒙军不难从城门的结构发现这一点,我想蒙军的下一阶段攻城必然会以攻城门为主了。”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不由问道,虽然我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但还是不明白为何像成都这样的坚城却会有如此简陋的城门。 “对啊。”王坚在一旁也奇道:“据王坚所见的大宋的城池,便是普通的小城也至少有两道城门,大些的城池便会在两道城门之间加上石板,为何像成都这样的大城却只一道城门?”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李庭芝苦笑了一声道:“成都会有如此简陋的城门完全是拜西川天险所赐。” “西川天险?”闻言我与王坚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坚疑惑地问道:“西川天险与成都城门又有何干?” “就因为有西川天险,所以赵彦呐赵置使才会省下这建设成都城的资金。”李庭芝无奈地叹道:“西川外围依蜀道建有阳平关、仙人关、剑门关等,这些个个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更不用说还有兵多粮足地剑阁坚城了。所以赵置使对西川的建设一向是重边关而不重内地,丁知府也曾多次向赵置使提起过成都城门之事,可赵置使却认为有了外围的天险,建设成便是多余的,却没想到如今当真要面临蒙军进攻了。” “说来惭愧。”听到这里丁黼满面愤恨地摇头,说道:“下官也正是因为此事才和赵彦呐闹翻的,下官还曾扬言要将此事上奏朝廷。却没想到这个畜牲却因此怀恨在心。他竟然不顾成都一百多万百姓的性命而想借蒙古人的手将我除掉。若还有机会见着他,我丁黼便是拼得一身剐。也要割下他地脑袋。” “原来如此。”我和王坚对视了一眼,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丁知府请息怒。”我见丁黼一副咬牙切齿地样子,忙上前劝道:“赵彦呐之事容后再谈不迟,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对付蒙军的进攻才是。” “大人说得是。”闻言丁黼忙对我拱手说道:“下官失礼,望统制大人见谅。” “无妨,无妨。”我苦笑一声扶起丁黼,心中着实不明白为什么像丁黼这样的文人。火气竟然比武将的还要大。而且就凭着他这易怒、易冲动的性格就不是一个做将领的料,看来大宋的用人制度确是大有问题。但我又想起一见到蒙古人就一路狂逃地赵彦呐,不由哑然失笑,面前这个丁黼虽说不是个将材,但比起赵彦呐却又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了。 “说起守城门,属下倒是有个主意。”李庭芝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面露喜色地说道。 “哦,李统领请说。” 李庭芝对我拱了拱手道:“属下以为。既然蒙军在城墙上挖洞我们以陷阱克之,那为什么城门就不行呢?” “李统领是说在城门处挖陷阱?”王坚恍然大悟地道。 “也许可行。”丁黼点头同意道。 “但是在同一地点用上同一计谋可是犯了兵家大忌啊。”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蒙军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可能不会对此有所防备的。” “郑统制说得有理。”李庭芝脸上略带惭色地说道:“不过此时我们似乎已没有其它办法了,虽然蒙军此来没有准备抛石机,不过这样简陋的城门,无论是用火攻还是用撞车。都很容易攻破的,到时只怕以民兵们的素质无法阻挡住蒙军的虎狼之师。” “嗯,有陷阱总比没有的好。”闻言我无奈地叹道:“至少能够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不过若是能守得住还是尽量要守住,成都共有多少座城门?” 丁黼想也不想地说道:“除了东面两门外,其余各面都有三座城门。” “不如这样。”我沉呤了片刻道:“陷阱照挖,不过留上一条两人宽的小路供人通行。再将骁骑军地一千名军士分成八队,每队一百余人分守东、西、北共八座城门。他们手上还有千余颗霹雳火球,蒙军想要攻破城门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是……”众人轰然应诺,然后各自分头准备。 ———————————— 是夜。漆黑的天空不见半点星光。月亮也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之后。雾气使得西川大多时侯都是昼不见日,夜不见月。 我独自一人行走在城墙上。身旁各几步便插着一根火把,火把的下方绑着几根挂满铜铃的麻绳。古时地大城由于占地极广,所以城墙十分长,比如我此时所处的成都城的城墙全长就近百里。这么长的城墙如果只靠人力来防备夜袭显然是不现实的,如果这样的话,只怕敌人尚未来攻自已就心力憔悴了。所以宋人通常在晚上的时侯就用挂着铜铃的麻绳将城墙围起来,这样每段城墙就只需少量的几队巡逻兵就可以很好地防备敌人来夜袭了。 我小心地避开挂有铜铃的麻绳,靠在两个女头墙之间往远处望去。蒙军地篝火与白色地蒙古包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刺眼,一种冲动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做为特种兵地我最拿手的就是暗杀与刺杀,但我也知道此次想要暗杀敌军主帅是不可能的。上次做“雨夜刺客”之所以会那么顺利,完全是因为双旗军只不过是一群土匪,而此时在我面前的却是训练有素的蒙军。在这几万蒙军的眼皮底下,想潜进帅帐杀死主帅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办到的,除非有一支射程一公里的狙击步枪。 那么,能不能带军去偷袭呢?这个想法在我心里蠢蠢欲动,骑军在夜战中可发挥不了作用,而且蒙古包也很容易引燃,若是在上面射几支火箭…… [奉献] 第五十二章 成都之战(7) 第五十二章成都之战(7) “统制大人,统制大人,呼……还好赶得及。” 我聚集起包括王坚在内的一千骁骑军,骑着马带着火箭与霹雳火球正准备去偷营,却见李庭芝气喘吁吁地赶来,对着我大声叫道。 “原来是李统领。”望着李庭芝匆忙的样子,我不解地问道:“却不知李统领何事如此惊慌?” 李庭芝勿自不答,上气不接不下气地反问道:“郑……郑统制这是要去何方?” “今夜月黑风高,我见蒙军营帐冓火通明,是以想带兵前去偷营。”我对李庭芝说道:“难道有何不妥吗?” “自然不妥。”李庭芝显是大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我手下的一位军士前来向我汇报,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统领何出此言。”闻言我奇道:“我手上的这支骑军实力不俗,何况我等只是隔远对着蒙军营帐射上几支火箭,如此又何险之有?” “统制大人有所不知。”李庭芝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人能够偷得了鞑子的军营的,若统制大人知道鞑子是如何在夜晚建帐的,我想大人很快就会放弃偷营的想法了。” “哼。”王坚不服地冷哼一声道:“李统领未免有些太长他人志气了吧。” “王统领莫怪。”对王坚的不满,李庭芝也并不介意,他呵呵一笑道:“两位大人且随属下上城墙一观,属下自然会道出其中的原由。” 王坚闻言皱了皱眉头正想要反驳。但在我地制止下,他也只好极不情愿地随我与李庭芝一同登上了城墙。 “统制大人请看。”李庭芝指着远处的蒙军营帐说道:“大人觉得鞑子扎的营有什么特点吗?” “没什么不同啊。”我再次看了看远处一大片星星点点的冓火和隐约的一些蒙古包的白色,皱了皱眉说道:“我只是觉得蒙军的营帐比较疏松,这也是我想前去偷营地一个原因。” “大人说得对。”李庭芝点了点头道:“大人可有想过蒙军为何会将营扎得如此松散吗?” “难道这其中有诈?”从李庭芝的口气之中,我好像听出了点什么。 “大人想地不错。”李庭芝笑道:“蒙古鞑子的扎营极有考究,大人所见的那些处于外围的冓火、营帐,全都是空无一人的空营。” “李统领所说的恐怕不尽实吧。”王坚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天黑之前王坚还亲眼见到那些营帐有鞑子在其中活动。” “这就是鞑子的狡猾之处了。”李庭芝回答道:“那些外围地小部队在天黑之前扎营。然后天没黑之前就要燃起营火,而等天黑的时候才移营。保留刚才燃起的营火不熄灭的同时,把真正的营帐移往旁边的隐蔽处。即使没有人会来袭营,鞑子也会不厌其烦地天天如此做,所以统制大人若是前去偷营……” 听到这里我与王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想若刚才骁骑军前去偷营,则我们向空营射出火箭之时,便是暴露自己的位置的一刻。而且营帐起火时地火光还会照亮骁骑军的人马。这样骁骑军对于潜伏在隐蔽处的蒙军来说,无疑便是一个个活靶子。可想而知这样的结果就算我们有霹雳火球,也难免要损失惨重地逃回城来。 “惭愧。”王坚心知若不是李庭芝的阻止,此时自己将之视为生命的骑军便要断送在今晚了,再想起先前对李庭芝地态度,不由面带羞惭地对着李庭芝抱拳说道:“大恩不言谢,王坚心里记下了。适才王坚对李统领的无礼,还望李统领见谅。” “王统领见外了。”李庭芝笑道:“大家同在一条船上。救骁骑军便等于自救。更何况若不是郑统制带领了骁骑军前来救成都,也许包括下官在内的一百多万成都军民,此时都已死在鞑子的屠刀之下了。” “两位就不必如此谢来谢去了。”闻言我失笑道:“大家同为战友,互救互助本就是分内之事。不过此事还多亏了李统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当为李统领记上一功。” “多谢统制大人。”李庭芝对我拜谢道:“不过记不记功属下倒不甚关心。属下只想追随统制大人左右,还望大人成全。” 咦,这么简单就收了他?见李庭芝主动要改投我帐下,我心中先是一阵狂喜,随后便感到些许奇怪。我好像什么也没做啊,怎么他这样就“看中我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奇道:“李统领要随郑言一同征战沙场,郑言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怕郑言却并不是李统领值得追随的人,因为郑言并不能给李统领什么荣华富贵,也没有什么功名利禄,而且此后多半是生命都不能保障。李统领可要想清楚了。” “属下想得很清楚。”李庭芝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属下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也不要什么功名利禄,更不惧马革裹尸。属下的愿望很简单。那便是‘外敌犯我中华之举不断、祥甫(李庭芝的字)捍我神州之心不死!’。属下觉得只要能跟在统制大人左右,便是属下达成心愿之时,望大人成全。” “好一句‘犯我中华之举不断、捍我神州之心不死!’。”闻言我不由赞道:“李统领果然是条好汉,如此郑言若是不让你追随,只怕也对不起李统领的爱国之心了。” “多谢大人成全。”闻言李庭芝面露喜色地对我呐头便拜。 “李统领无需多礼。”见此我忙上前将李庭芝扶起道:“此事只待我与丁知府说上一声便可,不过李统领的一过我却还没与你算呢!” “一过?”李庭芝闻言颇感意外地向我望来,疑惑地问道:“还请统制大人提点,属下确是不记得有什么过错了。” “呵呵。”我轻笑一声,指着城脚下还在等着我的命令地骁骑军道:“你还知道什么蒙古人地事干脆一块全说出来,害我在兄弟们面前闹了个大红脸,这难道不算是你的过错吗?” [奉献] 第五十三章 成都之战(8) 第五十三章成都之战(8) 从李庭芝的口中我知道,原来蒙军的口令制度也十分的严密。蒙古人采用了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他们用千夫长的姓名做口令。这样做不但自己人不会混乱和误会,敌人也很难知道。因为若是有人想乔装成蒙军混进蒙军军营里,那么他们首先要打听到蒙军各个千夫长的名字,然后还要清楚地掌握这些千人队所处的位置。而且这些情报的有效期也只有一天,因为蒙军每天都会调换这些千人队的位置。比如说今天的军营正北面的营帐口令是扎合赞千夫长,明天就变成了肖乃阔千夫长了。 我不由想起了在楚州之战中,我与余玠带兵乔装成金兵轻易地混入金营一事。这让我很快就确信了一点,我以前对付的金兵与现在我要对付的蒙军,两者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档次的。明白了这点,也彻底地让我断绝了去偷营的想法。 更让我吃惊的是,蒙古军队还有着极为严格的逃兵惩罚制度。他们规定,未获上级命令而擅退者,就是逃兵,要采用连坐制度,十人队中有人逃而其他人没有当场制止的,全队死刑,如果十人队全逃了,则该十人队所属的百人队全部处死。同时,如果十人队中有人奋勇冲杀进敌阵,而其他人没有响应消极对敌,那么虽然他们没有转身逃跑,也视为逃兵。因为蒙古军队的军政与民政相联系,同个千人队的就是同个千户地部下。因此每个百人队十人队的成员,一般不是兄弟就是邻居,这套制度就能很好地使他们彼此之间互相监督。 有了这套制度,蒙军在作战之时若有人想逃跑,只怕他还没逃出几步,立时便会遭到战友无情的追杀。也正因为这样,蒙军的军士在作战之时。个个都是捍不畏死、奋勇当先。 “李统领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这日清晨,我在城墙上仔细地听着李庭芝述说他所知道的蒙军的情况。李庭芝地描述让我越听越心惊。听完之后我心里也不由暗暗奇怪,就算李庭芝生活在蒙人的辖区,也是不大可能对蒙军地情况了解得如此透彻吧。我不由疑惑地望着李庭芝问道:“李统领对蒙军的制度了解得如此清楚,难道你以前还为蒙军打过仗不成?” “属下不曾为蒙军打过仗。”李庭芝对我拱手回道:“不知统制大人可有听过‘金界壕’?” “自然知道,这与你又有何关系?”闻言我不由奇道。 如果说万里长城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建筑,那么仅次于万里长城的应该就是‘金界壕’了,所以我在现代时就听过‘金界壕’的大名。我也知道‘金界壕’是金人为了防御蒙古铁骑而建筑的类似于长城之类的军事防御工程。它全长共有一千五百公里。只不过它就像马其诺防线一样,最终在蒙军地迂回战术之下土崩瓦解。 “属下自小是在来州长大。”李庭芝回答道:“来州南面十余里便是金国专为抗蒙所建的‘金界壕’。蒙人南下的攻势曾在‘金界壕’处迟滞了十余年之久,这就给了属下观察蒙军的机会。统制大人如今用半个时辰就听完的情报,却是属下用了七、八年的时间打探到的。” “原来如此。”闻言我不由对李庭芝的恒心与毅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李庭芝说地虽是轻松,但我知道这七、八年来李庭芝过得必然痛苦至极。在敌人境内默默地忍受了八年,而且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立场,这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感慨地对李庭芝说道:“李统领真是有心了,郑言再一次被李统领的忠诚之心所震憾,有李统领这样的人才,真是大宋的福气。” “惭愧,统制大人地称赞属下实是担当不起。”李庭芝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深沉地摇了摇头道:“属下之所以会这么做,除了不希望大宋子民遭受鞑子的蹂躏之外,更重要的却是想借大宋之力为家父报仇。按照蒙古律历,蒙人杀死汉人便与杀死别人驴子同罪,无非便是赔些银子;而汉人若杀死蒙人,则要面临的就是抄家灭族之祸。家父便是这条法律的受害者之一,那日家父不小心撞着一位蒙古鞑子,那鞑子二话不说抽刀便砍,走前还随手丢下一袋银子在我面前。统制大人能体会那种感觉吗?仇人就在眼前,他刚在我面前杀了我的亲人。还将银子丢在我的脸上。那时我几乎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但我知道当时无论如果也不能对那位鞑子动手。只要我一动手,不管我是胜是败。李家上上下下五十余口人命便要从这个世上消失。所以我只能默默地记着那张脸,他的样子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甚至在做梦之时我都清楚记得他嘴角上的那颗痣。后来在我地暗地探听之下,我知道了他地名字——阿刺海,我也知道了他是蒙古王子阔端的亲信。自那以后,我就开始了七年之久地刺探生涯,然后便是只身逃到大宋,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在战场之上手刃此獠。可是谁知到了大宋之后,却是被投闲置散了两年。正当我心灰意冷准备做逃兵之时,统制大人的到来却让属下看到了希望。” “等等。”听到这里我不由奇道:“我好像什么也没做啊,为何李统领却觉得我能助你达成心愿?李统领也太抬举郑言了吧!” “统制大人何出此言?”李庭芝讶道:“以统制大人这几日在成都的做为,属下已足可以看出郑统制是一位智、勇兼备之人,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属下觉得统制大人已具备了为将者所需的——狠。” “哦,说来听听。”闻言我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说我智、勇双全,我厚着脸皮接下便是,但是说我狠,这又是从何说起? [奉献] 第五十四章 成都之战(9) 第五十四章成都之战(9) “智,设计让蒙古鞑子损失惨重是曰智。”李庭芝说道:“勇,只领一千骑军便前来救援成都是曰勇。至于狠……” 李庭芝说到这里不由得顿了一顿,有所顾忌似的看了我一眼。 “但说无妨。”见此我不由失笑出声道:“我郑言还不至于那么可怕吧,李统领无须有所顾忌。” “如此属下就直说了。”李庭芝接着说道:“几日前,蒙军一千骑军乔装成宋军进入成都城时,郑统制毅然命令骁骑军军士使用霹雳火球,民兵与蒙军一同被炸死的那一幕,至今还在属下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也正因为这样,属下才会认为统制大人狠,对敌人狠,对自己人也狠。” “原来你是指这事。”闻言我恍然大悟地说道:“如果是李统领站在郑言的立场上,李统领会如此做吗?” “会。”李庭芝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但属下至少会犹豫一下。实不相瞒,在统制大人到成都来之前,属下就听过很多关于郑统制的事迹。比如楚州之战中的以少胜多,还有只身从金国逃回大宋,大破蔡州等等。不过属下却不怎么敢相信这些事,以为那些无非是以话传话将统制大人夸大而已。如今与大人相处了几日,方才相信传言都是真的,是以属下才会生出追随大人之心。” “那只是郑言有些运气而已。”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着实没想到原来我的事迹竟已传遍了大宋。连身在边疆西川地李庭芝也知道。这么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名人了?想到这我就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 “不好!”二人正说间,李庭芝突然叫了声,双眼略带忧虑地望着城外不远处。 “又是奴隶兵。”我顺着李庭芝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群群毫无阵形可言的奴隶兵,推着几十个怪东西从薄雾中跳了出来。那又是什么呢?难道就这东西也能攻城?看着推在他们前面类于平板车一样的东西,我不由疑惑地想道。 “火车,是火车。他们要用火攻了。”李庭芝怪叫一声,然后对着身旁的民兵大声喊道:“快。把水袋运上来……” “火车。”闻言我不由一愣,但很快我就明白了这火车并不是我所知道的那种火车。看着李庭芝指挥着民兵们迅速将水袋运上城楼,我也由此想到了这火车的作用。 “放箭。”当奴隶兵们进入射程时,李庭芝毫不犹豫地下令放箭。本来对付奴隶兵是不用弓箭地,但在这种攻城门的紧要关头,李庭芝再也顾不上节省弓箭了。 惨叫声四起,一轮轮箭雨无情地飞往奴隶兵地阵营。虽然那些奴隶兵毫无装甲可言。但他们却像蚂蚁一般杀之不尽,一队倒下了,很快就有另一队顶上。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我也终于看清了那火车的样子。蒙古鞑子果然要进攻城门了,这火车实际上便是装满了易燃物的平板车,它的作用就是火攻城门。城门是木门,可想而知只要将这火车点燃后靠上城门,那么就算再厚的城门也总有被烧穿的一刻。 火光乍起。弓箭显然无法挡住火车前进地步伐,几十辆火车已有如柴山一般并排停在我们的面前。其中两辆已被奴隶兵点燃了,那些柴枝显然已事先被浇上了火油,所以一经点燃火势便十分汹涌,只一会儿工夫那两堆柴山就变成了火山。接着这两堆火山就在奴隶兵的推动下直朝城门冲来。 民兵们试图用滚木和擂石阻止这两座火山前进,但火车上的柴枝很好地对重物形成了缓冲。所以滚木和擂石并不能对火车构成威胁。在民兵们无奈的眼神与奴隶兵们的惨叫声中,两座火山几乎是没有停滞地冲进了城门。 火光汹涌,浓烟呛鼻。蒙古鞑子显然在柴堆里加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所以火车一靠近城门,周围便传来了一片剧烈的咳嗽声。我屏住呼吸,强忍着喉头处传来地奇痒,一把抢过身旁一位民兵手中的水袋,浸湿了一片撒下的衣角并将其蒙在口鼻上,然后迅速地命令其它的民兵也如此做。 “水袋,水袋……”李庭芝还不等咳嗽声完全停止。便迫不及待地用他那被烟熏得嘶哑的嗓子对民兵们大声吼道。 与平时行军用的水袋不同地是。大宋有一种对付火攻的专用水袋,特别是对付火攻城门。由于有吊桥的原因。所以大宋的城门一般都是凹进城墙一段距离的。若是直接用水桶泼水,则很难将水泼到火上,因此一种简便而且实用的灭火水袋便产生了。这种水袋甚至简单到无需制作,因为它是以猪、羊、牛等畜牲的尿泡作为原料的。平时只需注意收集保存,待要使用时,便将其一端的开口处扎上麻绳,再往其中装上水或是泥浆便可。 在李庭芝的指挥下,一个个水袋从民兵地手中飞向城门。这些水袋一个个都只绑上一端地开口,所以一投到目标水袋内的水就会自然流出。有些砸在城墙上地则立时水花四溅,其中还有些还是装着对付火油的泥浆,这种水袋更是让城墙四处开花。 水袋不停地从城下运到城楼上,再不停地从民兵手中掷出。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随着滋滋声和刺鼻的烟味,城门的火头终于得到了控制。而此时的城门已是一片狼籍,到处都是黑的、黄的泥浆,仿佛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泥石流一般。但是还不等民兵们松一口气,奴隶兵们又冒着箭雨迅速地将那两辆满是湿柴的火车推开,接着又是另两辆火车。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车轮战,看着再一次陷入熊熊烈火之中的城门和再次忙碌开来的民兵,我无奈地想道,照这样下去,城门被烧穿好像只是时间的问题。 [奉献] 第五十五章 成都之战(10) 第五十五章成都之战(10) “火箭。”望着不远处还在准备替换的火车,我的思绪便定格在火箭之上。 “什么……”李庭芝闻言不由得一愣,他一时不明白对付敌人的火攻,火箭又能派上什么用场。但当他看到我目光望向的地方,立时便反应过来,脸上也随之露出了狂喜之色。 奴隶兵们犯下了一个错误,他们将火车排在了弓箭射程范围之内。在他们的心里,也许认为弓箭并不能对这些火车构成威胁,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带着火的箭却是不一样了。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他们真的毫无办法,奴隶兵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火车一辆接着一辆地被火箭引燃。也许这也并不能算一个错误,因为即使蒙古人知道这个错误,却也还是毫无解决的方法。洒满火油的火车,一经点燃后火势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车。没有人能够在点燃这种火车后,再将其推着前进两百步的,所以想要将这种火车停在火箭的射程之外,然后分批进攻城门几乎是不可能的。 古时攻城门的方法大致有三。 其一是用投石车狂砸,但因投石车没有准头,所以这种方法最是耗时耗力。而且用投石车砸城门的结果似乎与砸另何一段城墙没什么区别。它的优点就是攻城方没有死伤,除非对方用投石车还击。 其二便是适才奴隶兵们适才用的火攻,火车制作简单。进攻也毫无技术上的问题,所以最为常用,缺点就是中间加有石板地城门若用火攻就是徒劳。 其三就是用撞车撞击城门,直接撞击城门的场景在现代的电视里也十分常见,几十名身着盔甲的军士,抬着一根巨木,齐声发出嘿嘿的声音撞击着城门。但那只能说是一个笑话。可以想象这种威胁对守城的军士来说,只需一轮箭雨或是几个滚木和擂石便可以轻松解决了。 在奴隶兵们火车攻势受挫之后。我很快就有幸见到了宋朝时代的撞车。它地外形与尖头木驴相似,只是体形大上了许多,而且它全身都是由小腿粗的原木制成,可以想像它一定要比尖头木驴坚固许多。 看着这辆有如移动堡垒一样地撞车,守城的民兵连尝试着向它投掷重物的兴趣都没有了,因为他们知道那是徒劳。撞车在几十名奴隶兵的簇拥之下,缓慢而笨拙地移动着他那庞大的身躯来到了城门前。然后在一声声的吆喝声中。一根巨木不断地在撞车中伸缩着撞击城门。这根巨木显然是吊在撞车上的,所以撞车内地奴隶兵撞击城门时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力气。随着一声声的巨响,站立在城墙上的众人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从城门处传来的震动。 “火箭,火油……”李庭芝冷哼一声毅然向民兵们下令。 很快,城楼第二层上的火油便有如瓢泼般地倾泻而下,一层的民兵也跟着发射出了火箭。这也是城楼的优点,双层地城楼可以使城门处的防守相对于其它的城墙来说要强上两倍。而且还可以将一部份的火油、擂石等守城物质存储在第二层城楼上,这样既不会由于物质过多而造成阻塞。也可以减少城门因为守城物质一时不及运上来而被攻破的机率。但是城楼也并不是越高越好,因为在这个世上还同时存在着投石车,所以若是城楼超过三层,那就很容易被投石车轰个稀烂。 闲话休提,此时战场之上出现了一个戏剧般的变化。随着火箭射出地啸声,撞车立时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但由于撞车外蒙着生牛皮。所以大火一时也无法对撞车内的奴隶兵构成伤害。而且很快里里外外就有不少奴隶兵提着装有泥浆的水袋,一拥而上将大火扑灭。城门处的战场霎时由原来的攻方纵火守方灭火,转变成了现在的守方纵火攻方灭火。 战斗进行到此时,民兵们的伤亡寥寥无几。而新近战死的奴隶兵的尸体,却已完全将昨日战死的攻城军地尸体掩盖。面对着昔日曾为同胞地奴隶兵,城头上的民兵此时好像也麻木了一般,他们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城下地一切,机械地射出手中之箭,冷冷地看着一条条生命在自己的箭下挣扎、哀号、消逝。这也许就是成长吧,我无奈地想到。在生死中磨练的成长速度并不是平时的训练可比的。平时训练上几个月甚至几年。也许都不如在真正的战场上磨练一天。但这仅仅是开始,我很清楚对于蒙古鞑子来说。他们几乎是拥有无穷无尽的奴隶兵。所以城门被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而且这时间我想已不会太久了。 终于,在一个时辰奴隶兵换上了两架撞车后,随着一声不一样的脆响,城门被撞出了一个大洞。奴隶兵们并没有发出欢呼声,守城的民兵心里也很清楚他们不发出欢呼的原因。因为人人都知道,若不是奴隶兵们故意减弱撞车撞击城门的力道,这道经过火车焚烧的旧城门根本就用不着撞击一个时辰这么久。 有了一个洞,那么接下来即使撞车撞击的力道更轻,撞速更慢,城门上的木块还是像雪片一样一块块剥落了下来。不久后又是一声巨响,随着横拦在城门上木闩的脱落,城门轰然一声被撞开了。四周霎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作出进一步的动作。奴隶兵望着面前洞开的城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冲进去吧,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同胞,不冲进去,自己的家人定会受到鞑子们无情的屠杀。在这一刻,他们心里也许更加希望城墙上的民兵能快些让他们解脱。 民兵们默默地望着脚下犹豫不前的奴隶兵,他们很明白奴隶兵的难处,也很明白奴隶兵们的心中所想,同时也十分同情这些奴隶兵。但民兵们更清楚一点,那就是若奴隶兵们真的再往前跨上一步,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射出手中之箭。 [奉献] 第五十六章 成都之战(11) 第五十六章成都之战(11) 蒙军的出现很快就打破了这种沉默。 本来处在后方监督的蒙军,此时见到城门门破之后,立时便踩着扣人心弦的脚步朝奴隶兵们逼来。奴隶兵们略一骚动后,很快就将挡在城门处的撞车推开,然后往城门冲来。城墙上的民兵也毅然地放飞了他们手中的利箭,惨叫声与箭啸声再次响起,战场又恢复了它原来的样子。 随着几声惊呼和惨叫,城门处的陷阱很快就露出了它的原形,十余名冲在最前面的奴隶兵已凄声跌入陷阱之中。这情景很快阻止住了后面奴隶兵们前进的脚步,奴隶兵们惊慌失措地看看前面的陷阱,又看看后面的渐渐逼上来的蒙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有些奴隶兵在这前无生路后有虎狼的情况下完全崩溃了,他们再也顾不上什么家人,顾不上什么羞耻,无助地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还有一些人则不顾一切地往想从蒙军包围圈的空隙中逃走,但很快就遭到了蒙军无情的射杀。 蒙军很快就开始攻击了,不足六千余人的蒙军,有如虎入羊群一般地冲入五万余的奴隶兵阵营中见人就杀,逢人就砍。 看着不远处在蒙军的攻击下没有丝毫抵抗,有如潮水般地往城门处的陷阱涌来的奴隶兵,我心中不由闪过了一丝惊异。如果他们反抗的话,这五万奴隶兵光用压也能将那六千余的蒙军压死。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宁愿选择跳进陷阱和被城墙上地民兵们射杀。这就是李庭芝口中所说的恐惧吗?我皱着眉头回想着李庭芝说过的话。 李庭芝曾经说过。蒙古鞑子残忍好杀的性格,还有他们那屠城的狠劲,除了可以让敌人失去大量的兵源之外,还可以让见过这些的人们产生无比地恐惧。这种恐惧可以让人们失去反抗的能力,可以让人们甘心作鞑子地奴隶,同时也可以减少蒙军的许多麻烦。 曾经有一个蒙古鞑子进入一个村庄,如果这个村庄的人每人捡起一个石头朝那蒙古兵投去。便可以轻松地将那蒙古兵砸死。但是他们没有,因为他们恐惧。所以他们在那蒙古兵的命令之下一个接着一个地将自己人绑在一起,然后任那蒙古兵将他们的人头一个一个砍下。 一名手上只有弓箭的蒙古鞑子碰到几十名逃亡的百姓,那名鞑子只是将两脚一分,然后对着百姓伸手挑衅道:“南蛮子,来,来……”。如果那几十名百姓只要一拥而上,每人朝那鞑子踹上一脚。那鞑子就算有三头六臂也要被踹得粉身碎骨。但是他们没有,因为他们恐惧,所以他们几十人向那一名鞑子投降。鞑子命令他们趴下,然后转身去找了一把刀,当那名鞑子回来砍他们脑袋之时,却奇怪地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逃走。 如果说我以前不相信这些故事,如果说以前这些故事让我匪夷所思,或者对这些故事让我半信半疑。那么现在展现在我眼前地一幕却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些故事的真实性。这些奴隶兵对蒙军的恐惧几乎胜过了一切,甚至于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奴隶兵在蒙军的驱赶之下不断地朝城墙涌来,不时有落后的奴隶惨死在蒙军的屠刀之下,而处在城门处的则不断惨叫着跌入陷阱。城墙上地民兵已经停止了放箭,他们也被这幅人间炼狱图给惊呆了。在这人性的疯狂之中,生命的价值早已荡然无存。很显然。奴隶兵此时已成了蒙军用来填充陷阱的工具。 看着这幅情景,我不禁有些后悔在城门处挖掘了陷阱。但我知道这个后悔是毫无道理的,因为如果没有这些陷阱,结果显然就是奴隶兵与蒙军一同冲进成都,然后就是成都的一百多万军民…… 不,想起了成都一百余万军民,我突然从眼前这悲惨地一幕中惊醒过来。我必须做些什么,否则完全可以想像接下来就是奴隶兵的尸体填平陷阱,蒙军大举从城门冲进成都。到时在大量奴隶兵的人海潮流的冲击之下,即使是霹雳火球也无法阻止蒙古鞑子这些虎狼之师冲进城门。更不用说民兵组成的重步兵了。 “李统领……”我拔开几名民兵。一边向身在不远处勿自呆愣的李庭芝靠近,一边对他大声吼道。 李庭芝在我的连声吼叫之下。终于茫然地回过了头,而此时我也已走到了他的身旁。 “李统领。”我对着李庭芝大吼道:“城门若破,可有何物阻塞敌军?” “阻塞敌军?”李庭芝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回答道:“正……正有塞门刀车。” 我知道李庭芝要这么久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并不是因为他不够聪明,而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从眼前这种惨景里回复过来,所以我二话不说,便决定暂时取代他的指挥权。 “骁骑军听命。”我对着原先就安排在城门处地百余名骁骑军军士叫道:“塞门刀车准备。” “是……”我很欣慰也很庆幸地听到了一声齐声大吼,骁骑军果然与其它地民兵不一样,长期的奴隶生活使他们并不会像其它人一样被这种惨景所震慑,也许此时也只有骁骑军能够叫得动了。 古时地城门一旦遭到敌人的破坏,若无法及时修复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守城时务必准备辅助防御设施,来暂时阻挡敌人的攻势。塞门刀车就是用来代替被敌军破坏的城门,它共有两个车轮,门板上向前插出许多枪刃,以防止敌军再度破坏。 但是当这种塞门刀车出现在我的眼前时,它的样子不禁又让我大失所望。原先我还以为塞门刀车是一种像撞车一样重型的塞门设施,却没想到出现在我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块块向前插出许多枪刃的门板而已。虽然这些枪刃能杀死杀伤不少的奴隶兵,但以这种轻型的塞门设施又如何能抵挡住奴隶兵们源源不断的人海? [奉献] 第五十七章 成都之战(12) 第五十七章成都之战(12) 奴隶兵们有如潮水般地往陷阱里涌去,虽然民兵已将这个陷阱挖得足够深了,但是奴隶兵们的尸体还是渐渐地在陷阱里“满”了起来。见此情景,城墙上的民兵也渐渐地回复过来,李庭芝显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历害,他连忙指挥着重步兵接过骁骑军手中的塞门刀车,他知道只有在城楼之上,才能发挥出骁骑军手中的霹雳火球的威力。 看着在不远处不紧不慢地屠杀着奴隶兵的蒙军,我皱了皱眉头,心知当陷阱被奴隶兵填平之时,就是蒙军趁乱冲进成都的一刻。塞门车也许能减缓一下他们的攻势,但却别想将他们挡在成都城外,即使加上几千名重步兵也不行。可以想像,当数万个奴隶兵疯狂地冲进城门之时,重步兵与塞门刀车组成的阵形很快就会被冲得凌乱不堪。当蒙军冲到时,没被踩死的重步兵也只有待宰的份。而霹雳火球的威力虽大,却只有百余颗剩余,面对着人山人海的奴隶兵与蒙军联军,这些显然还是太少了。 “骁骑军。”一个大胆的想法闯入我的脑海,我忙向聚在我身旁的骁骑军军士命令道:“拆开你们手中所有的霹雳火球,将其中的火药合在一起。” 众军士闻言全都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他们全都知道在此关键时刻,能否保命几乎就是靠手中的霹雳火球了,可此时我却下命让他们将所有的霹雳火球拆除。不过他们也只是疑惑地愣了一下而已,不久之后他们就默默地执行了我地命令。这不单是因为他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士。更重要的是经过这么多场同声共死的战役,他们对我已有了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在奴隶兵们的哭喊声和惨叫声中,陷阱终于被他们填平了。但是奴隶兵们地噩梦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因为等在他们前面的,便是一张张倒插着枪刃地塞门刀车。刀车前的枪刃在薄雾下冷森森地闪着寒光,毫无瑕疵的枪尖注释着它们从未上过战场。但是一上战场就注定要饱饮鲜血。立在刀车后的重步兵也个个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朝他们狂冲而来的奴隶兵。他们也同样是首次与敌军面对面的接战。虽然面前的敌人并不是他们心中真正惧怕地蒙古人,但是奴隶兵那排山倒海的气势已足以让他们汗流颊背。 在蒙古鞑子的驱赶之下,这些奴隶兵们已完全丧失了理智,此时的他们,仿佛已不再是手无长兵、身无坚甲的奴隶兵,而是无数疯狂寻找生存机会的猛兽。他们毫不在乎挡在他们前面的是枪尖、是死神,他们只知道逃。逃得离那些蒙古人越远越好。 “出刀……”李庭芝透过塞门刀车的间隙,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地奴隶兵,扯着嘶哑嗓门大声吼道。连续几个时辰的战斗和发号施令,这声喊叫已让他的喉头传来了一阵阵刺痛,但谁又在乎这些呢?看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奴隶兵,李庭芝无奈地想道,这声命令也许是他的最后一句话了。 随着连续不断的“铿锵”之声,重装步兵们七手八脚地拔出了腰间地大刀。我不能责怪他们的动作不整齐。因为要想让几千人在厚重的盔甲之下,同时拔出大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几千人还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民兵。 终于,奴隶兵们撞上了刀车。随着声声凄厉的惨叫,人海与刀车的接触面立时便掀起了一片片鲜红的血花。原本灰色的刀车车身,还有刀车上原本雪白的枪刃。在这一瞬间便被染成了让人触目惊心地红色。偶尔也有一些人从刀车地间隙中穿过,但很快就被站在塞门刀车后的重步兵举起手中地大刀信手一挥,便将他们一个个砍翻在地。 虽然城墙上的军士还在不断地向奴隶兵们投掷着滚石、擂木;虽然弓箭手还是在不断地向他们发出必杀之箭;虽然刀车上的枪刃凶狠地将一个个奴隶兵挂在了车上,但是奴隶兵们还是像大海一般无穷无尽地冲击着刀车阵。在数万人的奴隶兵面前,这刀车阵就有如海洋中的一座孤岛,随时都有可能被狂涌而来的海浪淹没、压碎。重步兵们苦苦地顶着塞门刀车,越过刀车随风飘来的血雾,已经将他们的盔甲染成了淡淡的红色,他们的脸上也好似起了红疹般地现出了斑斑血迹。他们从未上过战场,这些也许已足够成为他们撤退的理由。但是他们也并没有撤退。在这一刻。我不相信他们心中还有保卫成都、誓死杀敌,等等诸多伟大的信念。此时此刻最能支持他们坚守下去的。也只有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他们只要退后一步,那么毫无疑问他们下一刻就要倒在奴隶兵的脚下呻吟。 所以在这一刻,我看到了人性中最原始最野蛮的一面,这里没有政治、没有愤怒、没有仇恨、也没有高尚的信念。只有竞争,赤luo裸的生死竞争,物尽天择适者生存的竞争。 一声脆响很快就改变了战场上僵持的局势,一辆塞门刀车终于在奴隶兵的人海攻势之下低下了它高昂的身躯。奴隶兵们立时便有如长堤决口般从这个缺口一涌而入,守在此处的重步兵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大刀向奴隶兵砍去。但在厚重盔甲的束缚下,他们的攻击频率实在与狂涌而来的奴隶兵相差太多了,所以大多数重步兵都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便被狠狠地掼到在地上。在奴隶兵的攻势下,两旁的塞门刀车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张接着一张的轰然倒下。 “点火。”望着城脚下危在旦夕的重步兵,和城门外正紧跟着奴隶兵抢入城中的蒙古鞑子,我毅然对骁骑军下令。 我舔了舔已干裂开口的嘴唇,暗暗在心中念道:成败——在此一举。 [奉献] 第五十八章 成都之战(13) 第五十八章成都之战(13) 轰然一声巨响,这声巨响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喊杀声、惨叫声、哭嚎声都在这一刻嘎然而止,地上伤者的呻吟此时才渐渐被人们所注意。攻入城中的奴隶兵纷纷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他们吃惊地发现他们刚刚经过的城门此时已成了一堆废墟,漫天的尘土和雾气混合在一起,不停地在废墟周围翻腾着。同时他们也欣喜若狂地发现,他们所惧怕的鞑子已被这堆废墟给挡在了外面。 “弃械者生,反抗者死。”一个声音对着奴隶兵大声喊道。 听到了这个声音,再看看被挡在城墙外面的蒙古鞑子,奴隶兵们紧崩的神经终于松驰下来。而紧崩的神经一旦松驰下来,立时便有许多人像被抽干了的空气一般瘫倒在地上。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农夫,还有不少是读书人,他们全都是在蒙军的逼迫下才走上攻城这条路的。他们也不想进攻自己人的城池,也不想和自己人拼命,但无奈的是他们有亲人在蒙古鞑子手中。不过一想起自己刚才已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再看看立在城墙上张弓搭箭的民兵和身边手握腰刀的重步兵,他们便再也没有勇气为他们的亲人再战一回了。更何况,他们知道就算他们战死了,他们的亲人也许还是逃不出鞑子的魔爪。于是,这些奴隶兵们互相看了几眼,便纷纷丢掉了手中的各式武器,跪地投降。 我满意地看着城中跪成一片的奴隶兵。再看看城外用吃惊地眼神看着这一切的蒙古鞑子,一段用投石车也要轰上半天的城墙,刹那间便随着一声巨响在他们眼前崩塌了,这实在已超出了他们所能想像的范围。 不过吃惊归吃惊,他们却并没有像我想像的那样,因为被崩塌的城墙阻住进城的路而暂时放弃攻城。在一位蒙将地命令之下,蒙军个个面目狰狞地狂吼一声。一边开弓放箭,一边往废墟处冲将上来。 见此我二话不说抢过一张皮盾。右手腰刀一挥,便身先士卒地带领着骁骑军冒着箭雨从城墙跳上了废墟的顶端。此时在我脚下地废墟虽是一片狼籍,但却还可以攀爬。而蒙军此次攻城本来是作着从城门攻入成都的打算,所带的木梯本就不多,所以这处废墟自然就成了他们进攻的重点。 终于要与蒙军硬碰硬了,看着眼前边放箭边往上攻的蒙军,我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往常虽有与蒙军交战过。但却从没有真正地与蒙军军士短兵相接。此番我若是不站在这里,可以想像就算两旁城墙有民兵不断投掷擂石、滚木,不断地放箭,但由于废墟两旁城墙的断处所能立的民兵人数实在有限,所以只要蒙军以弓箭稍稍压制住城墙上地民兵,那么蒙军从此突破城内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废墟之上高低不平,我所领的百余名骁骑军军士根本就排不出一个严密的阵形,所以蒙军所射来的箭就对我们构成了很大的威胁。我不断地变换着盾牌的角度。抵挡着从各个方向射来的箭矢。身旁不时有几个骁骑军军士被流矢射中发出惨哼,但他们并没有倒下,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古时被弓箭射中,如果不是被射中要害,那么暂时还不会失去作战能力。这里说地暂时,是因为蒙军都有在箭头上淬毒。中箭之后时间一久便会出现头晕、恶心等症状,而在战场上出现这些症状几乎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几枝箭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我皱了皱眉头,知道若不是身旁的几名军士拼死为我挡上几箭,此时的我难免也要受上几箭。所幸此时城墙上的弓箭兵也组织起了反攻,蒙军朝这边射来的箭枝已是寥寥无几了。 上千名的蒙军军士冒着两旁城墙射下地箭雨缓缓往上爬着,虽然这其中不断有人倒下,但是他们往上爬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因为在前面的鞑子竟有意识地为后面的人踩开一条路,后面的鞑子只需沿着深陷的脚印就可以快速地前进了。他们这种无间的配合和以生命为代价的合作,再次让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叹。 望着脚下越来越近的蒙军。我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腰刀。正前方。一位鞑子手握着弯刀,仰首紧盯着我地双眼。嘴角露出地一丝嘲弄的笑意,但这丝笑意很快就僵硬在他地脸上。 我不会等蒙军准备好了再战,所以我突然发起了攻击的命令,带头朝废墟下冲了下去。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敢于轻视、嘲笑我的蒙军,他仓促中举起弯刀挡格。但是我借着往下冲的惯性,将大部分的体重都压在手中的腰刀上,所以他只能带着对我的嘲笑走进地狱。同时我还顺势飞起一脚,他的尸体一个翻滚压倒了身后的三名鞑子。 在我身旁的骁骑军军士也个个有如猛虎下山一般对着鞑子左砍右杀,蒙军一时被他们杀得毫无还手之力。我知道这并不是骁骑军的素质高于蒙军,会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蒙军根本就想不到我会带着骁骑军对他们反攻。而且骁骑军的装备较重又是居高临下,凡是被骁骑军砍倒的蒙军军士又总会翻滚而下绊倒另几名蒙军军士,这才会让骁骑军大占便宜,出现了百余人打得蒙军千余人狼狈不堪的情景。 城墙上传来了震天的欢呼声,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欢呼,因为见到了这种情景,民兵们一定会以为蒙古人也不过如此而已。这显然是一种误解,不过这个误解也许还是一件好事。我不想解释,也不能解释,因为在我面前的蒙古人,就算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也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 天空中不时有箭矢飞来飞去,废墟上刀光剑影,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断墙,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两方的士兵卖命的搏杀。 [奉献] 第五十九章 成都之战(14) 第五十九章成都之战(14) “郑统制的胆色让属下好生佩服。”李庭芝一脸后怕地望着我说道,他知道适才若不是我与骁骑军拼命堵住缺口,此时的局势必然已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过奖了,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意。”我想不想,一句近代将领的名句便脱口而出,同时“呸”的一声,吐掉了残留在口中的碎布。刚才那一战,虽然李庭芝及时派上了几百名重步兵将我与骁骑军替换了下来,但骁骑军还是在蒙古人的反扑下折损过半,我也不例外受了两道刀伤和一处箭伤。 这也是冷兵器与热兵器战场的区别吧,我一边用布条包扎着伤口,一边自嘲地想道。若是在枪炮横行的时代,挂上三处彩还有命在就算不错了,可是现在我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自行包扎伤口。 由于我练有硬气功的原因,所以我身上三处伤都是皮外伤。本来我也并不在意,但是左臂传来的一阵阵麻木,提醒了我蒙古鞑子的箭是有淬毒的。虽然这点毒还不致于会让人没命,但我也不想在这紧要关头昏迷在城墙上,所以我便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取出了潜水刀咬着牙将箭创旁的腐肉剜去。幸存的骁骑军军士见此也纷纷效仿,一时城墙之上又是一片腥风血雨,只看得身旁的民兵个个脸色苍白。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意。”李庭芝将我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此时战场上双方地死亡人数节节高升,废墟处的宋、蒙军士个个杀得满身鲜血。虽然民兵们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地形,而且还有城墙上的弓箭手和擂木手掩护,但他们终究缺少训练,相互之间不知道配合不知道保持战线。可以想像,一个人便是再如何勇猛,他若是突出已方的战线。便至少要面对三方的敌人,那么他离死也不远了。因此民兵的死亡人数却是远大于蒙军。所幸李庭芝指挥着重步兵不断地爬上了废墟。以人数弥补了素质的不足,这才堪堪抵挡住蒙军地进攻。 蒙军在失去了奴隶兵后,攻城的兵力显然不足,他们已没有办法对城墙壁组织起连续不断地进攻。这就给了民兵们一次喘息的机会,因为鞑子就算再强悍也还是人,人力终究是有限的,所以他们在与民兵们大战了两个多时辰后。终于体力不支丢下了千余具尸体回营休息。 我望着城脚成片惨叫、哀号着的伤兵,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安。虽然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蒙军的强悍还是大大地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经粗略统计,战至此时死伤在奴隶兵与蒙军手中已无作战能力的就有近两万人,也就是说现在还能站在这面城墙上与蒙军抗衡地只有一万余人了。虽然人数还是我方占了优势,但是能抵挡在废墟上的重步兵却已不足千人。 对付不了蒙军的下一次进攻了,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知王坚与丁黼两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刚才还依稀地听到了几声霹雳火球的声音。想必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该如何是好?”李庭芝压低声音向我问道。他也知道此时的情形不容乐观,不过却没敢说出口,这种事只能放在肚子里心照不宣。因为为将者说出的任何一句丧气话,都会对全军的士气产生极大地负面影响。 “等……”一个字从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等?”李庭芝闻言疑惑地望着我说道:“统制大人的意思是等援军吗?但是此时西川的军队都在南逃啊,没有人会来增援成都的。” “不……”我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在等这些蒙古鞑子撤军。” “等鞑子撤军?”我的回答让李庭芝更加不解。他满面疑团地望着我,但见我显然没有要回答他地意思,便知趣地不再多问了。 不是我不愿意回答李庭芝,而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我等的是蒙军中路元帅阔出病死的消息。我清楚的记得这就是历史上蒙军首次南征撤军的原因,阔出病死的时侯离蒙古开始南征不过一个月,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我将目光远远地投向东方的平原,希望能看到蒙军信使的一丝身影,但那里却是朦朦胧胧的一片,除了随风飘荡的雾气外什么也没有。 —————————— “都答喇……” 阔端骑在马上满意地看着草原地勇士再一次嚎叫着冲上战场,他地手心里握着一个传言中的震天雷。这个震天雷本来是要取走十余名勇士地性命的。但是长生天保佑。它竟然没有爆炸,后来阔端才发现原来是引线受潮的原因。握着它。阔端就会想像着父汗见到这个东西时震惊的样子。 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了,阔端在心里默默念着一个名字,郑言。那个将拖雷阿巴嘎埋葬在雪山之下的南蛮子;那个在阔出胡度的包围之下,还能从容逃脱的南蛮子;此时又在这里将我近半的军队埋葬在这里的南蛮子。阔端想到这里不由得双目赤红,一个冷冷的、狰狞的微笑慢慢地爬上了他坚毅的脸庞。 阿刺海知道每当阔端代青露出这个表情的这时侯就是他想杀人的时侯,阿刺海上次见到代青露出这个笑容的时侯,是代青的爱驹被一名金人射杀之时,结果代青亲自参与了屠城狂杀了一天一夜。这一次,阿刺海当然知道代青为什么生气,代青拥有的全部勇士才只有四万人,却在这里一下就损失了一万四千余人,而这个数目竟然是他们之前死亡人数总和的五倍。 “虎刺孩(蒙古语:强盗)。”阿刺海望着远处的城墙,低声咒骂了一声,那些劣等民族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一万四千勇士对草原来说意味着什么。 [奉献] 第六十章 成都之战(15) 第六十章成都之战(15) “报……”一名阿刺勒斤飞骑至阿刺海面前,跃下马来跪地报道:“我军已经攻破北墙,现在正和宋军展开巷战。” “报……我军已攻上南墙城头,正与宋军肉搏。” 听着前线传来的一个又一个捷报,阿刺海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望向身旁高高地骑在马上的阔端。 现在就剩下东墙了,也许东墙正是那个郑言在守着的吧,阔端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他并不当心勇士们攻不下东墙,因为只要其它城墙被攻破了,那么东墙很快就会处在内外包围的境地,那正是阔端想要的,那样郑言便会轻易地落在自己的手上。阔端当心的倒是那个郑言会逃回内城,不过若是那样的话,草原的勇士很快就可以在外城狂欢几日了。一想起勇士们屠城的情景,阔端便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阔端喜欢闻着鲜血的味道,特别是敌人的鲜血,这能让他产生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亢奋。 此时另一名阿刺勒斤的到来很快就引起了阔端的注意,从这名阿刺勒斤来的方向看,他显然不是来报告作战情况的。而且从那名阿刺勒斤一脸疲惫的样子,阔端也很容易看出必然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因为他知道骑在马上的蒙古勇士很少有累成这个样子的。 “报……阔端代青。”那名阿刺勒斤从马上跃下,踉踉跄跄地跪倒在阔端面前说道。 “快讲。”一见这名阿刺勒斤不是向阿刺海报告而是向自己报告。阔端就知道自己想的不错,眼前这名阿刺勒斤并不是阿刺海地属下。阔端皱了皱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了他的心头。 “阔……阔端代青。”那名阿刺勒斤气喘吁吁地说道:“阔出代青,已……已经病死了。” “什么?”闻言阔端与阿刺海两人闻言不由得大惊道。 “阔出代青……于七日前,在南下的途中病死。”那名阿刺勒斤接着说道:“察罕万夫长暂为代青,此时已领中路大军北还。” “阔出胡度竟已病死了?”阔端缓缓地低下了头,他不是伤心。蒙古人向来将生死看得很轻,对自己人是这样。对敌人更是这样。在听到胡度的死讯和中路大军已经北还之后,阔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要立即北撤了,但是面前这个自己耗费了如此大的心血,眼看就能放到火上烘烤地猎物…… “阔端代青。”看着阔端犹豫不决的表情,阿刺海自小与阔端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位高高在上地代青心里在想着什么。阿刺海轻叹了一口气道:“此时代青如果不回去,身后的蜀道雄关便会被宋军包抄占据。那时我们就会像一只关在笼子里雄鹰,空有一对翅膀却无法高飞,虽有一双利爪却也无法伤敌。” “可是千夫长有见过,将到嘴的肉吐出来的狼么?”阔端恨恨地说着,其实他真正丢不下的,还是这次可以打败郑言的机会。 “高明的猎人是不会当心没有猎物地。”阿刺海继续劝说道:“高明的猎人也不会一次便将猎物全部打光,何况就算我们打败了郑言,杀光了守城的宋军。成都城内还有一百多万南蛮子。虽然那些只是一群没有爪子的绵羊,但他们也不会任由我们去砍下他们的脑袋,对付他们至少也要五、六天的时间。” 阔端无言地盯着不远处还在进行着拉锯战的成都城,紧握着拳头青筋暴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过了良久,他才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沉重地说道:“传下命令,全军撤退。” ———————————— 呼……终于熬到这一刻了,看着有如潮水般往后退的蒙军,我一屁股坐倒在城墙上。身旁地民兵与骁骑军军士,也个个有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城头。城墙内外到处都是宋、蒙两军军士的尸体,没有倒下的民兵和骁骑军军士个个都有如从血水中泡出来一般,干结的鲜血将眼前的世界染成了一片红黑之色。 李庭芝蹒跚地走到我地面前,一把丢下手中的布满缺口的大刀,扑嗵一声坐下,有气无力地说道:“蒙军只需再坚持半个时辰。也许就能攻破了。他们为什么要撤退呢?” “谁知道呢!”我强忍着新增的两道伤口的剧痛,苦笑一声道。 “统制大人知道。”李庭芝抬头向我望来。说道:“统制大人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有些事情是没办法解释的。”我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我解释了你也不会相信。” “报……”正当李庭芝还要追问之时,一位浑身是血的军士匆匆忙忙地跑到我的面前跪地道:“报统制大人,丁知府身负重伤,命在旦夕。” “什么?” 闻言我与李庭芝立时从地上一跃而起,周围听到这名军士的话地民兵也纷纷侧目往这边望来,眼中充满了关切。 两刻钟后,在那名军士地指引下,我与李庭芝走进了一间民房。丁黼在两名军士的照应下,半坐着靠在床上,房内到处都是让人触目惊心地乌黑的血迹,再加上并不充足的光线,使房内充满了一种压抑的气氛。 “统……统制大人。”见我二人进来,丁黼艰难地喘着粗气对我说道:“恕下官不能起身相迎。” “丁知府勿需多礼。”见此我忙回道:“丁知府还是少说话为好,养伤要紧。” 闻言丁黼惨然一笑道:“只怕下官此时不多说些,便再也没有机会说了。”说完便剧烈地咳了几声,长长地呼了口气,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现出了痛苦之色。 我与李庭芝对望了一眼,深知丁黼说的是实情。一枝利箭自下而上穿过了丁黼肋骨的缝隙,斜插入他的腹中。看丁黼咳嗽时痛苦的样子,这枝箭也许已刺穿了他的肺叶。这样的伤除非是用现代的医疗设备急救,否则绝难幸免。 [奉献] 第六十一章 丁黼之死 第六十一章丁黼之死 “知会丁知府的家人了吗?”我转身向立在旁边侍候着的军士问道。 “已经知会了,正在赶来的途中。”那名军士点头应声道。 “咳……呵呵。”丁黼发出了一连串不知是笑还是咳嗽的声音,但很快又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声,他皱着眉头道:“只怕下官已撑不到见他们最后一面了,下官有两件心事,希望郑统制代为完成。” “丁知府请说,郑言义不容辞。” “好。”丁黼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笑容说道:“如此下官便长话短说了,其一,便是希望郑统制代为照顾下官的家人。” “理当如此。”我想也不想便应承下来道:“丁知府请放心,有郑言的一日,便保丁知府家眷的安全。” “有郑统制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丁黼再次轻咳了一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半天才平伏下来,接着说道:“其二,便是下官要郑统制答应,将武装民兵一事尽数推在下官身上。” “什么?”闻言我不由得一愣,身旁的李庭芝也没想到丁黼此时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时也颇感意外地呆愣当场。 望着我与李庭芝二人疑惑的表情,丁黼断断续续地说道:“若是郑统制因‘打算法’而下狱,又如何能保护下官的家人?下官不久后便是一个死人矣,死后如何下官却是不在乎。更何况武装民兵之事下官本就有份参与。” “好,我答应你。”我沉重地点了点头道。 “如此下官便是死也冥目了。”丁黼见我答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略显激动地握着我地手道:“下官,下官代成都的百姓谢过……”后面的话很快就被一阵咳嗽声取代了,随即这咳嗽声越来越弱,渐渐地就像是喘息一般。最后便什么也没有了,握着我的手也随之落下。良久也不见动静。身旁隐约地传来了几声呜咽之声,我知道虽然我的到来,改变了成都百万百姓的命运,但却还是没能改变丁黼的命运。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丁黼是一身文官打扮,也立时便明白了丁黼负伤地一个重要原因——主帅着装最忌标新立异,我着实没有想到丁黼竟会穿着文官服登上城墙抗敌,那无异于告诉敌人自己的位置。后来我才知道这并不是丁黼没有作战经验。而是宋时大多数文官地通病,他们不着盔甲的原因,一是因为重文轻武,不屑作武人打扮。二是认为身着盔甲藏于军中是胆怯的表现。所以文官一般采取的方法便是大量增加近身护卫,或是根本就不上战场,在远处遥控指挥,也就是他们所说的“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 “大人真的打算如此上奏?”军营之中。李庭芝提着笔,吃惊地望着我。王坚不识字,而我的毛笔字又不敢拿出来献丑,所以上奏朝廷地文书只能由李庭芝操笔。 “正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李统领只管写罢。” “可是大人答应了丁知府……” “我也答应过丁知府要照顾他的家人。”我打断了李庭芝的话道:“如果我将武装民兵一事全推到丁知府身上,他的家人就有可能受到牵连。丁知府的两个要求本就是矛盾的,我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更何况我的官阶本就在丁知府之上。没有人会相信武装民兵一事是丁知府一人做的,而丁知府在我地命令之下行事则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大人。”王坚忿忿地对我抱拳说道:“统制大人如果这样将武装民兵一事揽在自己身上,那么按大宋历律则死罪难逃。王坚是一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一直以来属下都很佩服大人,将大人当作自己的榜样。可是此次属下却觉得大人错了,属下觉得大人过于迂腐。大人如果就这样被朝廷治罪,那无疑是大宋的损失,是百姓的损失,而且大人还会成为一个千古罪人……” “没那么严重吧。”闻言我不由苦笑出声。我心里最清楚对于这个时空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多余出来的人,少了我。历史还是会照常运转地,也许我才是这个时空的一个不确定因素。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赚自己命长的,我不让丁黼背黑锅却是有我自己的一番想法。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来望着王坚与李庭芝说道:“两位可曾记得岳飞岳元帅是怎么死的?” “当然知道。”王坚回答道:“所以我们才不希望郑统制如此做。” “统制大人是说……”李庭芝略一沉呤,迟疑地说道:“莫须有的罪名。” “对。”我点了点头道:“我郑言并不像二位统领想像得那么伟大,也不像你们所想像的那样迂腐。我只是认为,朝廷若想要你死,只需以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了。朝廷若是觉得你不能死,那么就算有我犯下了滔天大罪又有何妨?” “统制大人的意思是……”李庭芝与王坚不解地望着我,他们虽然察觉出什么,但还是不明白我的意图。 “我就直说了吧。”我轻轻一笑道:“只要我还在西川,还在成都,成都地军民都还支持拥护我,那么朝廷便不敢治我地罪,更不敢光明正大地派人来捉拿我。因为……” 说到这里我故意停了停,看着好奇地望着我的两人轻笑道:“因为西川易守难攻,而且离临安远,离蒙古人近,两位统领明白了?” “哦。”李庭芝恍然大悟地说道:“统制大人是说朝廷怕逼我们自立或是投降蒙古,所以绝不敢公开治大人地罪。” “正是。”我笑着说道:“若我按照两位统领的意思,将罪名推给丁知府的话,以丁知府在成都的声望,成都的军民很快就会给我冠上过河拆桥、卑鄙小人等等的罪名。那时我才真的要完蛋了。” [奉献] 第六十二章 自立 第六十二章自立 “统制大人说的有理。”王坚想了想说道:“统制大人现为成都官阶最大的将领不说,光统制大人带一千骑军救援成都一事已足以让百姓心服。而且还成功的以一群毫无作战经验的民兵挡住了凶悍的蒙军的进攻。如今统制大人又将武装民兵一事尽数揽在自己身上,这些已足以在成都百姓心中竖立起一个重情重义的英雄形象。” “更重要的是。”李庭芝在一旁补充道:“郑统制的名声一向很好,其中统制大人不受完颜守绪的威逼利诱,毅然逃回大宋一事最是让百姓们津津乐道,许多人甚至还将统制大人比作当年的岳飞岳元帅。假若朝廷当真敢将统制大人治罪,那很容易便会让百姓想起当年的岳元帅。所以到时郑统制若当真想自立,想必只须振臂一呼,必是应者云集,朝廷还不至于会笨到这个地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郑统制难道打算长期呆在成都不成?”李庭芝好像看出了点什么,脸带笑意地看着我说道。 “实不相瞒,事到如今,郑言确是有自立的打算。”见此我知道骗不过李庭芝,略一沉呤,终于决定还是说出实话。 “那么统制大人打算如何自立呢?”闻言王坚与李庭芝不由得相视而笑,坦然向我问道。 “啊……”见此我不由大感意外,本来我还以为我这句话说出来的时侯。至少引起一场小地震,却没想到只是如此而已。 其实早在临安之时,我见到了贾似道地奢糜便有了自立之心。一来由此我知道了大宋便有如一颗烂了根的大树,想要将它治活倒不如重新栽上一棵来得容易。二来两度临安之行让我深深地认识到了临安政治的黑暗,我再也不想回去过那种,时刻都觉得性命在别人的手上的日子。所以完颜守绪要求我助他取西川重建金国,却是正中我下怀。只不过我的自立与完颜守绪的自立地目的却是不同。我地目的很简单,便是在能够自保的情况下继续抗蒙。虽然我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但我却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很清楚地知道再这么下去,将来我不是像孟珙、余玠、王坚一样死在朝廷的手上,便是在朝廷的种种束缚下死在蒙古鞑子的手里。 我很清楚在古时谈自立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就算是说说也会给你带来千刀万剐,在这时代才没有人会跟你说什么言论自由。所以我一直将这个想法深锁在心里,就算是最信任地王坚也从没有告诉。 王坚是奴隶出身。而李庭芝则是在鞑子的统制下长大的,所以两人都不存在什么愚忠的问题,李庭芝甚至还近似一个现实主义者。也就是说宋时的“三纲五常”的思想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这也是我今天敢将此事说出来的原因,如果换作是孟珙或是余玠在场,打死我也不敢说出来。 我知道以我和王坚地感情,即便他不同意,也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但是对李庭芝我却多了一份心眼,我在说出自立的打算时。便一直观察着李庭芝的反应。只要他稍有犹豫或是出言反对,那么我就要考虑是否要暗地里将他做掉了。 不过就算在此之前我已深思熟虑,想过李庭芝与王坚在听到此事后的各种反应,但还是没想到他二人对此事却是处之泰然。 “二位统领难不成不知道我所说的自立,在朝廷地眼中便是十恶之首的谋反?”见此我不由疑惑地望着两人道:“这可是抄家灭族之罪啊,为何两位……” “知道啊。”王坚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说道:“我王坚光棍一个。自是不怕抄家灭族。何况我早也受够了临安那些人的鸟气,你若不自立我还不答应呢。” “属下的情况也与王统领相似。”李庭芝一声轻笑道:“属下虽有家人,却全都在蒙古辖区内,大宋想要抄我家灭我族却也办不到。另外属下从大人救援成都一事也知道,无论大人是否自立都不会做对不起百姓的事的,何况大人也是被逼的。” “说吧,我等该如何自立。”王坚不耐烦地说道:“统制大人想必心中已有良策了吧。” “良策?”闻言我苦笑一声道:“我虽是早有自立之心,却着实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而且现在要说自立还是为时尚早。” “不错。”李庭芝也点头同意道:“此时我们还不知蒙军是否全面撤退,经过此战后。成都也是元气大伤。而且我们北有蒙古。南有大宋,再加上成都城墙残破。此时自立便与自杀无异。” “更重要的是。”我在旁补充道:“朝廷并没有治我的罪,我们此时自立是名不正,言不顺,成都地百姓也不会支持我地。” “鸟人。”王坚忍不住骂了一声粗口,道:“如今我倒希望朝廷能治大人的罪了。” “呵呵,要想朝廷治统制大人地罪,其实也不难。”李庭芝笑道。 “李统领何出此言。”闻言我与王坚都不由疑惑地望向李庭芝,王坚不由奇道:“难不成朝廷还会冒着成都百余万百姓投蒙或是自立的危险,治大人之罪不成?” “若是在朝廷知情的情况下此事当然不可能。”李庭芝笑道:“但若朝廷不知道统制大人在成都之事呢?” “怎么可能?”闻言我更加疑惑地回道:“成都有百余万百姓,此时想必已有不少成都百姓、商人将消息散布至成都周围各城了。想要朝廷不知道此事,谈何容易。” “就是。”王坚也在一旁搭腔道:“而且朝廷若不知成都之事,也就是不知道大人武装民兵之事,又如何能治大人之罪。” “这些就用不着二位大人操心了。”李庭芝面对我与王坚不间断的问题轰炸,不慌不忙地笑道:“两位大人所说的这些,赵彦呐这厮自然会帮我们做的。” [奉献] 第六十三章 夜观天像 第六十三章夜观天像 “赵彦呐?”王坚闻言不由得更是惊奇。而我则在李庭芝提到赵彦呐这个名字的瞬间便明白过来,不禁对李庭芝过人的机智大为叹服。 “不错,正是赵彦呐。”李庭芝点了点头道:“赵彦呐这厮一向心胸狭隘,此次蒙古南侵他又是一路溃逃,假若他听说统制大人在成都以十万未经任何训练的百姓,成功地挡住了蒙军三万精骑的进攻,二位大人以为他会怎么做?” “哦。”闻言王坚恍然大悟地说道:“他会派兵四处追截我们上奏朝廷的折子,同时想方设法地不让成都的事传到皇上的耳中。” “不错。”李庭芝笑道:“赵彦呐必会在临安编织一个谎言来掩盖其不战而逃的事实,而且他也一定不会让统制大人有机会回临安将其谎言拆穿,那么他就必然会给统制大人网罗一个罪名。本来属下还在想着如何将奏折成功地送到皇上手上,可是此时却用不着了,我等只需在其中将赵彦呐这厮如何迫害丁知府一事如实写上,当赵彦呐截着此信时,想必更是七窍生烟,欲置统制大人于死地而后快了。” “有理。”闻言王坚不由哈哈大笑道:“如此我等便静待朝廷给统制大人的罪状了,却不知赵彦呐这厮会给统制大人加上什么罪名。” “加上什么罪名还不是一样,反正是死罪总错不了。”闻言我不由失笑道:“也许两位统领也逃不了干系呢,赵彦呐不会让两位知情的统领活在世上地。” “哈哈……不错。不错。”李庭芝笑道:“那么此时我们便可好生规划一番,只待朝廷治罪的圣旨一到便可起兵了,不知大人对此却有何想法。” “想法。”闻言我不由一愣,随后回道:“有一点郑言要事先申明,郑言自立非是反宋,而是为了抗蒙。郑言也并不想做什么皇帝,只是不想眼看着大宋百姓成群地死在鞑子的铁蹄之下。同时也不想毫无意义地死在贪官污史的手上,或是成为大宋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所以我们自立后的路线。绝不是拖大宋的后腿,而是助宋抗蒙,二位统领可同意?” “自然同意。”王坚道:“不过统制大人虽有助宋抗蒙之心,只怕大宋却未必领情。” “不错。”李庭芝点头赞同王坚道:“大宋一向认为‘内修政事方可外攘夷狄’,所以属下也觉得就算我们助宋抗蒙,朝廷也不会让我们与之并存。” “哼。”闻言我不由发出一声冷哼,道:“所以我们第一步便是占据整个西川。然后以西川天险南拒大宋,北抗蒙古。假若我们成了一块谁也啃不动地石头,就算朝廷不想与我们并存都不行了。” 缓了一缓后,我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不希望见到大宋攻川的那一天,虽然我们是为了自保,但都是自己地同胞,又怎么忍心刀兵相向。” ———————————— 夕阳收拢了最后一缕光线,暮霭在初秋的田野上升腾着。越聚越浓。西侧山坡的上空,隐隐约约已见三五星斗在闪烁。我一人坐在城墙上看着这道奇景,思绪也随着天上的星星不停的闪烁。为什么同在一片天空下,却会存在不同的时空呢?如果我在这个时空改变了历史,那么将来的世界又会变得怎么样呢?比现在更好,还是更糟?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却始终得不到一个令自己满意地答案。 “统制大人。”不知何时,李庭芝已来到了我的身边,他的一声呼唤便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的地面:“适才王坚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骑军回来通报,此次蒙军撤军完全是由于中路大军的主帅阔出病死的原因。” “哦。”我随口应了声,两眼依然望着远处若隐若现地星空。 “统制大人早已知道此事了吧。”李庭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远处的星空,双目闪过一丝异色。 “什么?”我疑惑地侧头望向身旁的李庭芝。 “统制大人在与蒙古鞑子作战之时,曾对属下说过要等,等蒙古鞑子退兵。”李庭芝双眼带着敬佩之色望着我说道:“当时属下还不知道鞑子为什么会退兵,现在终于知道了。再加上适才统制大人听到了阔出的死讯。却没有丝毫惊奇之色。所以属下才会认为大人是早就知晓此事了。只不过令属下吃惊的是,统制大人是如何知晓的?” “这个……有些事情是很难解释清楚地。”闻言我才知道原来是我刚才的反应出卖了我。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回答李庭芝,我相信就算是我说出真相,李庭芝也是不会相信的。 “难道统制大人当真早就知道此事了?”见到我尴尬的表情,李庭芝终于确定他的猜测没错,不由得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算是吧。”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原来统制大人当真会夜观天像。”见此李庭芝不由又惊又喜地对我抱拳说道:“想不到统制大人如此博学,真是让属下好生佩服。适才属下想必打扰大人了吧,属下这就告退。” “夜观天像?”过了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我看星星的举动,竟然让李庭芝误会我是个会看天相的术士。看着对我行了个礼然后恭敬地退下的李庭芝,我无奈地摇头苦笑一声。 “不过管他呢。”随后我又在心里想道:“就做一个会看天相的术士又如何,好像古时的人都很流行这个,凡是有什么皇子出生时,都要加些神话故事来渲染,什么梦到太阳啊,天呈异像啊之类地。就连秦朝时地农民陈胜、吴广,他们起义时都知道用‘鱼腹藏书,野狐夜嚎’来将自己神化,为什么我就不行?” [奉献] 第六十四章 烂摊子 第六十四章烂摊子 “属下参见统制大人。”这日一早,王坚便急急忙忙地跑入我房中报道:“属下刚得到骑军回报,蒙军已全面撤离西川,只在兴元与沔州两处各留下五千余名轻骑。” “兴元与沔州?”闻言我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几日我一直都在研究着西川的地图,所以深知这两地的重要性。 说到兴元(今陕西汉中)也许没有多少人知道,但若是说起它的另一个名字——汉中,却很少有人不知道了。汉中其实就是蜀地的咽喉,三国时的曹操就是因为丢了汉中而永远失去了统一中国的机会。而另一处战略要地沔州(今陕西略阳),则是处于西川外围汉中下游的一州。它的重要性在于它是一个交通要道汇集之州,它与汉中一东一西扼住了蜀道。可以说守住了这两个地方,西川便有如一个门户大开的城镇,随时等着蒙古骑军前来掠夺。 “蒙军弃守的城池情况如何?”我带着侥幸的心理问了一声,但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蒙军所过之处哪还有幸理。 “惨不忍睹。”王坚现出的满面愤愤之色,狠声说道:“正如统制大人所想,此时的西川已是赤地千里,尸骨遍地。三关五州尽皆被焚,成为一片焦土,只剩下残壁断城。百姓或死于屠城,或被蒙人驱赶至蒙境充作奴隶。原本人口稠密,千里沃土的西川,此时已是杂草丛生。千里无炊烟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少许心中地郁闷。然后走到案桌的地图前找到了兴元与沔州的位置,对王坚说道:“唤祥甫(李庭芝的字)前来议事。” “是。”王坚应了声,对我行了一个礼转身便走。 “等等。”我叫住了正要退下的王坚,说道:“派上两名骑军去找寻骁骑军。” “是。”王坚应道:“属下找到骁骑军后便会让他们即刻入川。” “不。”我摇了摇头道:“除了张珏与新降的族外军外,其余人等全部让他们回临安。” 闻言王坚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骁骑军本就是临安地军队。他们的家人大多都在临安,所以以这样地方式结束我对他们的领导权。却是最好的结局。 提到了族外军,又不由让我想起了完颜守绪。在西川这与原金国接壤之地,散布着大量的原金国的残兵。他们有的还在四处逃亡,有的已混入西川地百姓之中,更多的却是占山为王当了强盗。他们的存在无疑会给西川的重建带来许多的麻烦,但是若有完颜守绪在此情况就会完全不同了,我可以很轻松地利用完颜守绪来收拢这些残兵。就算他们不能为我而战,也可以让西川少了许多麻烦。 “属下参见郑统制。”半柱香的时间过后,眼中布满血丝的李庭芝便站在了我面前。见到了李庭芝这个样子,我心中不由暗叹一声。现在的我虽已熟悉了冷兵器时代地行军打仗,但对政事却还是一窍不通。所以管理一百余万人的成都城的重担,想当然地便落在了李庭芝肩上。我并不担心李庭芝不能胜任,因为他若不是被我收为帐下,则按照史上的发展他再过几年便会凭着出色的管理能力成为两淮置制使。最后还会成为宋末兵部尚书。 “李统领这几日辛苦了。”我拍了拍李庭芝的肩膀,对他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多谢统制大人地关心,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李庭芝感激地望了我一眼,自从他到宋境几年来,还是首次有人对他工作的肯定,这使得他原本干涩的眼角也有些湿润。 “成都城的近况如何。”我对着李庭芝微微一笑道:“想必在李统领的治理之下已走上正轨了吧。” “惭愧。”李庭芝低头叹道:“成都城内的情形也不容乐观。属下实是有负大人所托。” “啊?”闻言我不由大感惊异,成都城并没有被蒙军攻破,照理说应该不难控制才对,为何以李庭芝之才也会束手无策。 “难道……是百姓们惧怕蒙军再度进攻成都而竞相迁走吗?”我不由疑惑地问李庭芝道。 “非也。”李庭芝摇头否定道:“经此一役后,成都百姓个个都对统制大人的领兵作战能力信赖有嘉。他们听说大人独揽了武装民兵一事,甚至还自发地组织了万人签名活动,据说到现在已签有一万余个名字,按了两万余个手印。成都城周围的尸骨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不到三日便收埋完毕。” “哦,还有这么回事。”闻言我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原来早在宋朝就有万人签名这种玩意了。 “那么。”我疑惑地望向李庭芝道:“既然不是百姓地问题。那还有什么事能让李统领这么头疼啊?” “富人。”李庭芝苦笑道:“也就是地主和商人,成都之战以前。这些富庶之人并不知道蒙古要南侵,所以都没有什么动作。但如今都知道原本在后方地成都,此时已变成了前线,他们当心若成都城被攻破,那么他们一夜之间就会变得一文不值了,所以个个都急着将自己的财产转移至内地。若统制大人到城内随便转转,便会发现这几日成都地几家钱庄的银两全被取了个精光,城内镖局所有的镖师也在一夜之内便被人全部雇佣。” “原来如此。”闻言我不由大感头痛,西川的重建正需要大量的资金。若我在西川自立,朝廷自然就不会再给我重建西川的军费,若是这些富人再将资金撤走,那么…… 唉!听到这里我不由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想不到我将要在此自立的西川,在我自立之前便已成了一个商业、农业全面崩溃的烂摊子。 ———————————— 第三卷端平入洛卷终,若各位大大觉得本书还值得一看,不妨继续收看第四卷——西川经略,看看郑言是如何将西川经营成一个两头都咬不动的硬石头滴。 哇哈哈……士兵竟然能将本书写到四十几万字鸟,骄傲一下。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一章 迎客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一章迎客 晨雾如暮,迷迷蒙蒙。一队百余人的骑军夹着一辆马车,行走在崎岖不平的西川小道上,骑军脸上的疲惫之色见证了他们一路而来的艰辛。他们身上的盔甲和头顶上鲜目的红樱,清楚地告诉了人们他们的身份——殿前卫。 正在田野里耕种的农夫们,全都停下了他们手中的农活,眼中充满敌意地望着这一队骑军。有些机灵的小伙子,已飞快地沿着田梗朝成都城方向飞奔而去。更有甚者,还有一些胆大的青壮农夫,对身旁吆喝一声,便三五成群地手持农具朝这队骑兵走来。 殿前卫是护卫皇上的部队,他们向来都是不出临安的,如果在临安以外的地方看到他们,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护着皇上出行,二是护着皇上的圣旨。而面前这队百余人的殿前卫显然不是护着皇上出行的。 农夫们本来也不知道这些,但自从他们参加了那次万人签名运动之后,就有许多读书人告诉了他们。这十余日来,他们天天都在等着这样的一群人出现,今天果然让他们等到了。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农夫,坐在马车中的杨公公不由心中直泛苦水,他走出临安城几天后,便断断续续地听到了许多关于郑言的事,听说他在成都以十万临时招幕的百姓力阻蒙古三万精骑。起初他还以为那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但是越走近成都。他就越相信那些是事实。另一方面,他也很快就明白了临安的所有人,包括皇上在内,都被赵彦呐这厮给骗了。 “这厮胆子不小,竟敢罪犯欺君。”杨公公苦着脸,用略带颤抖地声音小声骂道:“赵彦呐这狗贼,你赚命长。为何还要拉上咱家?成都明明是郑言守的,你抢了他的功劳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奏其弃守洛阳逃至成都,以至皇上龙颜大怒,要治郑言之罪。如今让咱家来给郑言降罪,这不是将咱家往火坑里推吗?” 杨公公摸了摸放在身边的圣旨,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不是没有想过回头,但他知道,从自己走出皇宫的那一刻。他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圣旨没有送出就回头也是死路一条。现在只有希望郑言能看在昔日相识一场的情份上,能够放过自己,毕竟自己只是为皇上传话而已。 正当杨公公在马车内忐忑不安之际,突听“锵”的一声拔剑声,杨公公地心跳立时便慢了半拍。 “闲杂人等速速回避,胆敢阻拦殿前卫者,休怪我曾德剑下无情。” “曾德?”好半晌杨公公才明白过来。却原来是殿前卫部将曾德在发飙,杨公公暗骂了一声,连忙出声唤道:“曾将军。” 但杨公公的唤声显然已经太迟了,他只觉得马车一顿便停了下来。 “反了,反了,你们全都反了不成……” 接在曾德气极败坏地叫喊后。又是一阵喧闹。 “杨……杨公公。”不一会儿,曾德惊慌失措的声音便在马车外响起:“杨公公,不好了,刁……刁民要作反啦。” 你才刚知道啊,杨公公暗暗在心中骂了一声这个人头猪脑的东西,但他却也不敢明着说,因为他知道此时自己的性命还要靠这个猪头保着,若他丢下自己径直逃走…… 想到这里,杨公公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哆嗦着拉开车帘的一角对外面说道:“曾将军。好生说话。便说我等是奉命行事。” “是,是……”曾德一个躬身。犹豫了半晌,才又鼓起勇气上前,对那些手持农具围拢在道前,对他们怒目相向的农夫说道:“各……各位父老乡亲,我等奉命前往成都公干,却不知何处得罪了各位?” “你等可是前来降罪于郑统制的?”一位打头地农夫将手中的锄头一横,大声对曾德吼道。 “这个……”曾德略一迟疑,摇头回答道:“这些国家大事,却不是我等下人能够知晓的。而且我等也与各位一般,个个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若不能完成任务,家中老小只怕都要受到株连。所以还请各位乡亲行个方便,不要为难我们了。” 众农夫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过了良久,才在中间让开了一条小道,然后在旁跟着殿前卫一同往成都方向走。 感觉到马车的再次前进,杨公公不由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这曾德赚可怜的工夫还不错,否则也许郑言还没见着,自己便要被这些泥腿子给踩死了。但他随后又想到若是见着了郑言,又该如何宣读这圣旨?又如何捉拿…… 唉!想到这里,杨公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当初怎会信赵彦呐这厮所说的,郑言已被他囚禁的呢?到如今自己只带一百余人前来成都捉拿郑言,这岂不是一个笑话。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自己带地兵再多又如何?三万蒙古精兵都让郑言给打退了不是? 杨公公呆坐在马车中,双目失神地望着车顶,他想来想去自已也只有死路一条。心里不由对害他的赵彦呐恨得直咬牙,他知道赵彦呐不希望自己能回到临安向皇上禀明一切,所以此次分明是借郑言这把刀杀了自己。然后赵彦呐又可趁此上奏郑言谋反之罪,好毒啊,好毒的一招连环计。只可恨自己虽然知道中计,却还是对他无可奈何,赵彦呐既然有本事封锁临安的消息,自然就有本事不让自己活着回去。 “杨……杨公公,成……成都城到了。” 听到了曾德牙齿打架的声音,杨公公忍不住掀开车帘一角往外望去,但看到的一切几乎让杨公公当场晕了过去。 因为前来迎接他地场面空前盛大,他还从未经历过如此多的百姓前来迎接,只不过这些百姓……打铁的扛着铁锤,卖菜的端着扁担,开馆子的拿着菜刀……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章 接旨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二章接旨 “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杨公公。”当一行人被民兵及百姓“送”至广场之时,我愕然发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竟然是杨公公。 “郑……郑统制。”杨公公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此时一见到了我,忙上前来打招呼道:“几个月不见,统制大人倒是越发精神了。” “托福,托福。”闻言我不由失笑道:“郑言哪敢跟公公比啊,公公得皇上恩庞,出入都带着殿前卫,好不威风啊。我郑言到此时还能保住这条小命,却实是万幸了。” “统制大人这是说哪的话。”杨公公连忙陪笑道:“咱家这一路所闻,尽是统制大人如何在洛阳水淹蒙古大军,在成都力阻鞑子精骑之事。试想统制大人如此英明神武,何人又会如此不识好歹,敢与你过不去呢?” “哦。”闻言我故作惊异地望向杨公公说道:“杨公公此来,难道不是奉旨前来捉拿郑言的?” “误会,误会……”我这话刚说出口,便将杨公公吓得冷汗直流,他面色苍白的慌忙解释道:“咱家此来,是这个……那个……” “杨公公,咱们就说白了吧。”我无意与他再纠缠下去,便笑着说道:“郑言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之人,郑言知道杨公公也是身不由已,是以杨公公尽管宣旨便了,郑言绝不会为难公公。” “当真?”杨公公闻言不由一愣,半信半疑地望着我。 “杨公公可曾听闻郑言失信过?”我不由失笑道:“何况此时郑言也没有必要骗公公。公公也别无选择,公公以为呢?” “是,是……”杨公公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对我打了一个鞠道:“如此咱家便先行谢过统制大人了。” “呵呵,杨公公无需如此客气。”我笑道:“那么,就请杨公公便宣旨吧!” “啊。统制大人难道就在这里接旨?”看着几名军士将早已准备好的香案摆上,杨公公看了看身旁围了一圈又一圈地百姓。疑惑地问道。 “有何不可?”我反问道,心中暗呼得计,这个广场本是成都百姓集会拜神用的,足可以容纳五千余人。在此接旨,那么圣旨的内容很快便会传遍成都的每一个角落。 “没……没什么。”杨公公显然是觉察到了什么,脸上现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他却是没得选择,只得从袖中取出了圣旨。小声地我道了声得罪,便扯开尖腔对我高叫道:“圣旨下,骁骑军统制郑言接旨……” “臣,郑言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骁骑军统制郑言,居宋臣而罔思报国,于洛阳不战而逃。终有端平之败。此罪虽凌迟碎剐,未足惩其罪。但朕念其有功于国,判……判斩于市,以平民愤。接旨讫,即刻押解进京,钦此。” 杨公公捧着圣旨的双手瑟瑟发抖。断断续续地念完了圣旨,便不安地向我望来。曾德所领的一众殿前卫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个个都张大了嘴巴呆望着宣读圣旨地杨公公。 周围的百姓在听完这道圣旨后也惊呆了,因为这罪名完全不是他们原先想像地武将民兵一事。他们也都听说了我在洛阳水淹蒙军的事,可此时皇上给我的却是不战而逃这近乎荒谬的罪名,而且端平入洛的失败好像也扣在了我的头上了,这不能不让他们有些匪夷所思。 “什么不战而逃?”好一会儿才有一位百姓怒吼出声道:“郑统制水淹蒙军一事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你等临安做官的莫非是聋子不成?” “莫与他们废话,砍了这些鸟人……” “对,此等定是蒙军地奸细。假传圣旨来着。” 立时广场上便是群情激愤。人人都争着要上来对杨公公和殿前卫动手。若不是骁骑军等拼命拦着,他们早已冲将上来了。 曾德等一众殿前卫平时在临安都是高高在上。何时有见过这等场面,只惊得个个面色苍白,双脚发颤。 “统……统制大人。”杨公公只惊得三魂六魄丢了大半,颤声对我说道:“大人,您看……” “杨公公宽心,郑言保你无事。”见此我宽慰杨公公道,同时对身旁的李庭芝点了点头。 李庭芝会意,立时便跃上了案台,高声对百姓们叫道:“父老乡亲,你等可信郑统制不战而逃?” “不信……不信……”数千名百姓嘈杂着大声吼道。 “对,我也不信。”李庭芝叫道:“郑统制只带千余骑军便来救援成都,且力阻蒙军于成都城外,其亲上战阵浴血城头之举,我等皆亲眼所见。试问如此大勇之人,又如何会不战而逃?” “不信……不信……” “洛阳之战究竟如何,想必乡亲们心里都明白。”李庭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要说郑统制在洛阳不战而逃,不单我等不信,身经此战的万余骁骑军军士不信,亲眼目睹被淹死的蒙军尸体的汴京军民不信,就连被统制大人打跑的蒙古鞑子,想必更加不信呢……” “哈哈……”四周响起了一片哄笑之声。 “那么朝廷为何却会信呢?” 说着,李庭芝一把将杨公公揪到了案上,对他狠声说道:“说,何人告诉皇上郑统制不战而逃的?” “是,是……”杨公公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喘着粗气道:“正是西川置制使,赵……赵彦呐。” “哄……”的一声,案下一片哗然。 “那圣旨为何又对郑统制地成都之战只字不提?”李庭芝接着问道。 “只因……只因赵彦呐上奏朝廷说,是他在成都将蒙军击退的。” “狗贼好胆。”案下立时便有百姓大声骂道:“赵彦呐害了丁知府不说,此时又要来害郑统制。” “这厮好胆,竟敢欺君……” 真相大白,案下立时便骂声一片,此时不知谁又喊了一声:“除奸臣,清君侧……” “除奸臣,清君侧……”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章 演戏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三章演戏 “除奸臣,清君侧。”这个口号已不知被多少造反者用过,此时它再一次派上了用场。这个口号虽然老套,也很明显,只要稍有点头脑的人便知道这就是造反的代名词,但它却仍然很管用。 假如我在广场上高举着拳头高呼一声:造反有理,**无罪……那么这样做的后果,想当然的就是我的话音刚落,便有无数个臭鸡蛋从各个方向朝我飞奔而来。(咳咳……不好意思,走题了。)假若我在广场上当场声明造反的话,只怕还不等我定下神来,成都城内的百姓立时便会分为两派——造反派与保皇派。那么这样做的结果,就会让我主持了一次有史以来历时最短、成果最少、影响最弱的一次起义。 而“除奸臣,清君侧。”这句口号却很好地解决了这其中的矛盾,事实上谁都清楚,若是当真将朝廷的奸臣都除掉了,皇帝身边哪还会剩下几个臣子。走在我身边的杨公公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被我从人群中带出来之后,一直战战兢兢地跟在我后面,再也不敢摆出与我平起平坐的姿态了。 “这么说来,赵彦呐不但抢了我的功劳,还欲置我于死地?”对于杨公公态度的改变,我只有苦笑着而不加理会。 “是,是。”杨公公忙不迭地弯腰回答道:“这一切都是赵彦呐那厮搞的事,皇上与我等全都蒙在鼓里。咱家回宫后定会向皇上禀明此事。” “哦,杨公公还想回去吗?”我不由失笑道。 “郑……郑统制。”杨公公闻言立时有若遭电击一般呆立不动,良久,他才气急败坏地指着我尖声叫道:“郑……郑言,我等可是有言在先……” “杨公公莫激动。”见此,我笑着摇了摇头道:“公公误会了,郑言自然不会为难杨公公的。以杨公公地精明,应该会想到赵彦呐绝不会让你活着回宫的吧。” “唉!”闻言。杨公公立时便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统制大人说得对,适才咱家多有得罪,还望统制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杨公公无需如此见外,郑言并不是一个小气之人,只是……”我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郑言只是有些奇怪。赵彦呐虽贵为皇族,但其长期镇守西川,如何却有势力封锁临安的消息?” “郑统制有所不知。”杨公公回道:“如今回想起来,此事任军器监的贾似道贾国舅想必也参与其中,传闻贾国舅作寿之日,房中突然失火,请来一位道士只说是‘平章不利姓郑人’。隔日郑清之郑丞相便被贾似道以端平之败罢相。统制大人也姓郑,只怕此事……” “原来如此。”闻言我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迷信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有的。 此时一个由百姓排成的长队引起了杨公公地注意,杨公公不由带着询问的眼神向我望来。 “哦,这是百姓在等着兑换银两呢。”望着疑惑地杨公公,我长叹一声解释道:“杨公公有所不知,蒙古鞑子虽未攻破成都城,却给成都以及整个西川都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农田郑言就不用说了。杨公公一路行来想必也看得明白,除了成都城外还有些耕种的农夫之外,大多数良田都已荒芜。至于商业,唉……” 我再次长叹一声,指着那些兑银两的百姓道:“成都的百姓都怕蒙军再次攻来,所以个个急着将银两转移至内地,或是干脆来个举家迁徒。呜呼……谈何商业?” “统制大人莫急。”闻言杨公公面露喜色道:“大人若是将咱家安全送回临安,咱家便可向皇上禀明一切,为大人平反。到时朝廷自会发来重建成都的经费,如此岂不是一举数得。统制大人以为如何?” “杨公公。”我退后几步。搭着杨公公的肩膀道:“郑言与杨公公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所以郑言必会设法让杨公公安全回到临安。至于为郑言平反,杨公公只需量力而行便可。” “郑统制大恩,咱家没齿难忘。”杨公公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然后知趣地对我拱手道:“咱家回宫之后,必对大人之事只字不提,并全力为大人平反,统制大人尽可放心。” “如此郑言就此谢过了。”我对杨公公拱了拱手。 两人说着不由相视而笑。 ———————————— “收工了。”李庭芝大叫一声道:“来来……来领工钱。” 当杨公公与一众殿前卫在民兵们地“保护”下,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的时侯,排在钱庄前兑换银两的百姓很快就嘻笑地来了个大转向,转而排向了李庭芝。 “哈……排一会儿队便有钱领,还真有这等好事。” “草民谢过郑统制了。” “郑统制真是个好人。” …… “不谢不谢。”我笑着拱手对一个个向我道谢的百姓还礼,心里那个美啊。 不错,正如各位看官想的一样,这确是由我导演,专门演给杨公公看的一出戏。富商争相取钱外逃的问题,早在十余日前便解决了。解决地方法也很简单,我只是让王坚带着他的骑军,装扮成蒙古人的样子,说着谁也听不懂的鸟语,在几里外的路上闲逛了几日而已。 只是这却苦了那些镖师,城内所有的镖局几乎在一夜之间便全部破产了。因为无论哪个镖局都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坚持护镖,毕竟大家都知道性命是比钱重要地。所以他们只能赔,赔得倾家荡产不算,还得日夜被人追。不过这对我来说却是好事,因为也就是这几日,突然就有好多身强力壮,看起来很有两下子的家伙前来投军,这下可真是赚到了。 想着想着,我的笑容又不自觉地加深了几分。 ———————————— ps:贾似道因为道士的一句话而迫害姓郑人是确有其事,最后杀死贾似道的人叫郑虎臣,他的父亲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贾似道害死的。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章 战略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四章战略 入洛之战爆发后,蒙古遣使者王旻出使大宋,王旻只以一句“何以败盟”便让大宋廷臣无可答辩。同时王旻又要求将原先给金朝的岁贡转给蒙古,赵昀以大宋也是宋、蒙联军灭金的成员,拒绝了蒙古的要求,这才有了蒙古南侵之举。而赵范为了脱罪,竟以“轻遣偏师,因致挠败”为由上表弹劾自己的亲弟弟赵葵,致使赵葵被外放至外地当了一个小官。 为了保全官位竟然连同胞也可以不管,真是功名利禄显人心,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在成都府中,我将从杨公公那得到的消息重新梳理了一遍。从杨公公口中得到的这些消息,并没有让我感到有什么意外和麻烦,毕竟这些都与我的目标没有太大的关系。除了一样,那就是赵昀竟然已另遣使者让赵范收编了骁骑军。这不得不让我想起张钰与完颜守绪,还有……燕儿,虽然我很不愿意想到她,因为每次想到她,都会让我心中一痛,但这世上有很多事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统制大人。” 王坚的叫声让我意识到了此时正与他们议事,我尴尬地笑了一声,急忙回过神来。 “统制大人。”王坚问道:“大人难道当真相信杨公公会为大人平反吗?” “自然不信。”我看了一眼同样是满面疑惑的李庭芝,笑道:“李统领可想得明白其中的道理。” “大人高明。”李庭芝尴尬地笑了笑道:“属下虽是想明白了一些,但有些地方却始终想不透。” “哦。明白地地方不妨说上一说。” 李庭芝呵呵一笑道:“赵彦呐这厮欲用借刀杀人之计杀杨公公,但他却绝想不到统制大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以借刀杀人之计来杀他,只不过原本为鱼肉的杨公公,此时却变成了杀人的快刀。” “不错。”我笑道:“杨公公不过一黄门尔,杀之何用?倒不如用他将上赵彦呐一军,如此即便杀不了他。却也要让他去了半条命。” “原来如此。”王坚恍然大悟地说道:“不过若要将其送回临安,却也不是易事。赵彦呐这厮想必勾结了贾似道。此时已在临安布下天罗地网了。” “此事却不用我等操心。”我说道:“我等只需将杨公公送往枣阳孟将军处便可,孟将军向来刚正不阿,他若知晓此事,哪还会有不管之理。而且以孟将军在大宋的威望,想要带一百余人回临安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说到这里我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心中对利用了最为敬重的孟将军一把极为歉疚,但此时西川所面临的局势。已不得不让我做下了这个决定,相信孟将军知道我这么做地目的是为了抗蒙后,也必定会谅解我地。 “果然是妙计。”李庭芝说道:“统制大人的这个用意属下明白,属下不明白的是,大人为何要演上一出戏给杨公公看呢?” “这个……”我略一迟疑,缓缓说道:“其实此事,只能算是一种投资。” “投资?”王坚与李庭芝听到了这个新名词都不由一愣。 “哦!”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投资这个词在这时代还没出现过。于是连忙解释道:“就是商人做生意下的本钱,有可能血本无归,也有可能赚得十倍百倍。” “哦。”王坚与李庭芝这才明白过来,李庭芝点头说道:“也就是说统制大人也不知道这样做最终会收到怎样的效果,也许什么都没有,或者会有意外的收获。呵呵。大人的这个比喻倒也贴切。 “不过这种以小搏大地投资倒也做得。”王坚笑道:“我们损失的只不过是几百文铜钱和统制大人的一点口水而已,至于赚得的东西……” 看着两张满面疑惑而又决心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脸,我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这还要从当前西川所面临的局势说起,李统领不妨分析一下我们此时所面临的局势如何。” “如此属下便现丑了。”李庭芝对我与王坚分别拱了拱手,说道:“从鞑子目前的举动与兵力分布来看,他们对西川地战略,属下料想也是与对付金国的战略一般。那便是不急于占领西川,只是时不时地进攻四川,不给四川以喘息休养生息的机会。不停地残破四川。不停地在四川消耗大宋的援兵,最终让大宋虚弱下去。” “嗯。”闻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李庭芝不愧是未来的兵部尚书,只两句话便切中要害。而我会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史上的蒙军正是这样做地。残破,也就意味着大规模的屠杀和破坏。蒙古人正是想守住沔州与兴元这两座西川的门户,待大宋的援军开到西川一批,便屠杀一批,让西川成为名副其实的“绞肉机”,专绞人肉的“绞肉机”。这种状况直至余玠被任命为西川置制使,采取步步为营的方式,用了十余年的时间在西川构建了二十座山城(其中最著名的一座便是钓鱼城),才一步一步地将这种局势扭转过来。 “所以北面的蒙军暂时还不会再次南侵。”李庭芝继续说道:“鞑子在等着我们去收复那些他们弃守地城池,然后在我们善未来得及修复那些城池之时,突然发动进攻消灭那些我们前去接收城池地部队。” “分析得不错。”我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北面的蒙军可以暂且放在一边,他们在短期内料想不会发动大地攻势。就算发动大的攻势,他们也要发上好一段时间来准备粮草,因为川北已残破不堪,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四处劫掠以资军粮了。” “那么……”李庭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统制大人是想先占据川南与川东?”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章 顺流而下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五章顺流而下 “不错。”我点了点头说道:“我正是想占据川东川南,拒大宋于西川之外,两位统领请看。” 我指着案上的地图对王坚与李庭芝说道:“岷江自成都顺流而下,途经嘉定(今乐山)、紫云(今犍为)而后至戎州(今宜宾)汇入长江……” “哦。”闻言王坚与李庭芝不约而同地轻呼一声,王坚说道:“统制大人是想顺江而下,迅速占领岷江与长江沿岸的城池,而后以长江天险南拒大宋?” “正是。”我点了点头,这几日来我一直都在研究着西川地图,思考着作战方案,此时终于到了和盘托出的时侯。 “我们此战的重点便在这里。”我指着地图上的戎州说道:“此处是岷江、金沙江、与长江三江的汇集这地,守住此城,便有如扼住大宋黔(贵州)地的咽喉。而且此城地处长江上游,我等还可从此顺流而下,迅速占领长江下游的神臂城(今泸州)、重庆城(今重庆)、天生城(今重庆万县)、白帝城(今重庆奉节),并以此构筑一条以长江为屏的防线,拒大宋于川门之外。” “统制大人说的有理。”听到这里,李庭芝双目发光地说道:“不久前在蒙军的攻势下,西川之兵已全都跟随赵彦呐南逃至黔地,此时赵彦呐又在临安忙着封锁消息,统制大人所说的这些城池,必然只剩下些老弱残兵。正是我等拒大宋于川门之外的好时机。” “此计可行。”王坚思考了一会儿,也点头说道:“占据这些无人把守之城,最重要地是神速,否则若赵彦呐得到消息及时派兵回川,那么计划便夭折了。而恰好我们是顺流而下,这些无人把守的城池只不过半月便可全部据为已有,到时想必赵彦呐才刚接到这个消息而已。” “呵呵。”我摇头一笑道:“只怕赵彦呐接到消息之时。孟将军也差不多将杨公公送到临安了,到时他的小命还不知会不会保得住呢。哪还有闲工夫理会西川落到何人手上。” “哈哈……” 闻言,李庭芝与王坚情不自禁地开怀大笑。 “且住。”笑声未止,李庭芝突然反应过来,对我叫道:“统制大人还未说到正题呢,属下等还未没明白这与演戏给杨公公看又有何关系。” “李统领还真是契而不舍。”我苦笑道:“问题就在于这些城池取之容易,守之却难。试想如今我等可战之兵不过四万,而且全都是未经过训练的新兵。虽然他们都曾经历过成都之战,虽然赵彦呐川兵的素质也未必会好上多少,但我们却要以四万之兵分守八城,若大宋此时来攻,又如何能守?” “话虽如此,但这又与杨公公何干?”王坚与李庭芝二人不由奇道。 “郑言便是想借杨公公之口一用。”我轻笑一声道:“演上这一出戏后,朝廷便会以为西川富庶之人都已南撤,农田也已荒废。再加上我等已据守长江天险。到时对朝廷而言,西川无疑便是一个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王坚与李庭芝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三人再次放声大笑。 ———————————— 周围雾气升腾,有若仙境。我站在商船之上,一路看着泯江的川流不息。两日来她始终不知疲倦地在我脚下翻腾着,跳跃着。太阳也恰好在这时侯露出了一点阳光,给金秋的绿丛增添了几分七彩颜色。 我往四周望了望,身前身后到处都是满载军士地商船。这些商船都是从成都百姓那临时征用的,成都地水军早就在赵彦呐的带领之下不知去向了。所幸宋朝时的造船业十分发达,成都所拥有的大型船只也有不少,这才能勉强够载三万余名的军士。 所谓兵贵神速,特别是在赵彦呐的川军随时都会回防的现在。所以在两日前,我们在经过一番匆忙地粮草筹备和商船的征集之后,便立时乘船顺流而下。我并不能肯定赵昀在知道西川是一个鸡肋后便会放弃进攻。因为大宋一贯是坚持“先安内而后攘外的”的宗旨。所以我与王坚、李庭芝商议。此战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决定将三万大军用来攻占与宋境接壤的戎州、神臂、重庆、天生、白帝五城。而处于川内的嘉定与紫云二城仅各分出千余人。其余的八千余人,则守在根据地成都,防备北面蒙军少量骑兵地骚扰。 两日来嘉定与紫云二城也正如我们所意料的那样,城中只有百余名老弱残兵,而且我们也是以宋军援军的身份进城,所以毫无悬念地便取下了二城。但是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丝毫的兴奋,因为这一路下来,我所见到的渔民或是百姓全都惊叫着四散逃窜。初时我们还以为这只是百姓误会我们是蒙军才会如此,但是待我们取下两城之后,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从百姓的口中我们得知,当我们在成都抵抗蒙军地进攻之时,赵彦呐所带领的逃军却在成都以南之地大发战争财。他们以进城找寻失散的亲人为由,在城内四处烧杀抢掠,致使百姓不得不纷纷避走山林,甚至见到了宋军比见到蒙军还怕。 我不禁有些后悔借杨公公杀赵彦呐了,因为此时在我心里,只想亲手将这个猪狗不如的奸贼千刀万剐。为什么就没有人阻止他呢?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道,跟随赵彦呐的逃军少说也有几十万,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话呢? 也许有吧,我暗叹一声,不过只怕站出来说话的人都被赵彦呐这狗贼给杀了。可为什么那些大宋军士又会下得了手呢?难道只是为了财?那他们又与蒙军有什么区别?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六章 王夔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六章王夔 戎州东接沪水、西联大峨、南通六诏、北接三荣,扼川、黔津衙之咽喉,是四川南部重要的水陆交通要道。因其地处长江之首,故自古便有“万里长江第一城”之称,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此刻我们的目的地便是这个天下闻名的城市,由于深知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所以在出发之前,我与王坚、李庭芝就商议决定由我与王坚带领一万人在此防守。因为我们都知道,只要守住了戎州,那么也就等于守住了大半个西川。同时此处离成都也近,万一成都遭到蒙古人的攻击,也可以从这里调兵前去增援。而我更重要的,还是戎州处于长江上游的这个优势。 在冷兵器作战时代,占据河流的上游这个优势十分重要,在宋朝更是如此。不为别的,就因为宋朝缺马,缺马也就意味着宋军的机动性奇差,后勤补给十分困难。但是若有了长江上游这个优势,机动性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要守得住戎州,那么根据地——成都的粮食、军器,就可以通过岷江源源不断地送至戎州。长江防线下游的任何一个城池受到攻击,戎州都可以在五日之内提供军器、粮食、人员的增援。可是若戎州在敌人手中……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种情形我都不敢想像下去了。 正当我神游太虚之际,船身一阵异乎寻常的振荡引起了我地注意。我扭头望去,只见船头正有一艘小船在江水的荡漾之下。若即若离地与船身碰撞着,王坚与李庭芝二人相继从小船上往大船上跃来。而两人匆忙的神色,则明显的告诉我必定有什么事发生。 “统制大人,情况有变。”一阵叫声很快就验证了我的忧虑。 王坚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跟前,从未坐过船的他,已被两日来的水上生活折腾得面色苍白,双腿无力。但此时地他却已顾不上这许多。只见他面带愁容地对我抱拳说道:“统制大人,据探子回报。戎州已有一只五千余人的部队驻守。” “哦,可有打探到是何人地部队?”闻言我心中暗惊,难道是赵彦呐的川军回防了?不可能,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川军回防不可能会在戎州如此重要的地方只留五千人防守。 “据岸上的探子回报,驻戎州的守将叫王夔,正是赵彦呐手下的一位统领。”王坚说道:“据说他随赵彦呐逃跑时。由于沿途忙于劫掠财物,所以才会被蒙军所围。不过此人倒也有些本事,只用火牛阵便冲出了包围圈。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落在赵彦呐的后面驻于戎州。” “此人属下知晓。”李庭芝对我一躬身道:“王夔原驻巴州府,绰号王夜叉,此人素性强悍不受节制,所至之处必残破。蜀人闻得王夜叉来,莫不畏惧。在西川素有恶名。” “王夔?”听到了这个名字我不禁觉得有些耳熟,猛然想起余玠正是因为杀了一个叫王夔地恶霸,才被王夔在临安的后台进谗而被收兵权,最后自尽而死的。想不到今天叫我在这里碰到了他,却倒正好为民除此一害,说不定余玠也会因此而不用这么早死了呢。 “呵呵……”想到这里。我冷笑一声道:“既然此人是个恶霸,我等何不取其项上人头?难道戎州坚固到三万人也攻不下他五千余人吗?” “非也,大人有所不知。”李庭芝皱眉说道:“我军此行因为船只紧张,是以所带攻城器械不足,再者若三万人在码头登岸,攻城后复又登船,少说也得三两日,到时只怕……” “哦。”闻言我很快就明白过来,两、三天的时间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实在耗费不起。也许就差这两、三天。我的计划便会全面崩溃。但是以戎州的重要性。我们又不可能绕过此处继续东下。 “那么。”我皱着眉头沉呤半晌道:“我等便照原计划行事,我与王统领带领一万人在此登岸。李统领带领其余人继续东行。” “可是统制大人。”李庭芝急道:“以一万人攻打五千余人防守的坚城戎州并无胜算,即使能攻下也是惨胜,大人又如何以惨胜之兵防守戎州……” “李统领无须多言。”我举手阻止李庭芝道:“戎州之事自有我与王统领合力解决,至于下游地四城,便要李统领小心应付了。若还会出现类似戎州的情况,李统领也可以我此时的方法对之,若敌强不可克,须立时飞报戎州求援。” “是,属下定不负大人重望。”李庭芝轰然应声道,他虽然对戎州还是心存忧虑,但见我说得如此自信,便以为我已有妙计破敌了。而且他也十分相信我的能力,所以便放下心来转身离去。 看着重又跳上小船离去的李庭芝,我不由苦笑了一声,刚才我表现得那么有信心,只是为了不让李庭芝为戎州分心而已。如今要以一万民兵对付驻守在戎州坚城的五千守军,我心中却是着实没底。虽说我军人数占优,但是以双倍后力攻城本就是五五之数。更何况此次所要面对地,还是能从蒙军包围圈里跑出来的宋军。更重要的,还是此战我必须要打个完胜。若是惨胜,那正如李庭芝所说的,如何以惨胜之兵应付以后的局势? “郑兄心中想必也没有主意吧。”待李庭芝的船走远了,王坚在一旁笑道。 “还是王兄了解我。”我回头微微一笑,王坚好久没有称我为郑兄了,一股暖意不知不觉地涌上了我的心头,让我舒服得小喘了一口气。 “王兄可有解决的办法吗?”我问道。 “嗷……”王坚夸张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这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了,我十分相信郑兄地能力。唉!我还是回舱小睡一会吧,舱外地风浪可大着呢,郑兄就在此慢慢想吧。” 啊……我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就这样把我丢下的王坚,再感受一下迎面吹来地凛烈寒风,心中不由一阵悲叹:做个统制,容易吗我……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七章 镖税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七章镖税 “大人,前面就是戎州了。”杨诚策马迎面而来,行至我身旁拉住马头,对我拱手说道。 “嗯。”我点头应了一声,扭头看了看身旁五百余名镖师打扮的骁骑军军士一眼,心中闪过了一丝忧虑。成都之战后,骁骑军骑军已从一千余人锐减至现在的五百余人,此番为了能够成功夺得戎州,不得不再次全军出动。不知这回,幸运之神还会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各位兄弟切记。”在我点头许可下,杨诚对骁骑军军士大声喊道:“从此刻起,不可再有统制、队将之称,只可称作曾镖头、杨镖头。” “是。”骁骑军军士齐声应道。 杨诚原是杨威镖局的一名镖头,他正是在我的“阴谋”之下,才不得以前来投军的。因其身手不凡,而且他在镖局时便有带过几十名镖师,所以很快就被升为了队将,此番正好用来假扮从成都而来的护镖队。 一行五百余人护着镖车,转过了山脚,眼前便豁然开朗。 “戎州城。”看着这座依山傍水的高城,我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声:“是成是败,便看今晚了。” 王坚并没有随我同来,此时的他也许还在忙着组织民兵们登陆,让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一万民兵,在没有码头的江边登陆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我说出这个假扮镖师混进戎州,到子时便来个里应外合的想法后。王坚一直坚持由他来带领这支部队,直到我抬出了统制地架子他才作罢。我并不是意气用事,我心里很清楚,戎州城太重要了。此战若是败了,任谁也无法改变全面崩溃的败局。与其如此,倒不如亲自出马增加些胜算。 鼓声乍起,戎州城守军显然已发现我们这支队伍的存在。戎州立时便像炸了开锅一般忙碌起来。城头之上人头攒动,吊桥随之缓缓升起。在几名军士的大声吆喝之下。抛石机缓缓低下了它那高昂的头。 见此,杨诚忙策马紧赶几步,让手中的大旗随风飘扬,然后奋力将大旗朝着戎州的方向左右摇摆。旗上地“扬威”两个金色醒目大字,立时便在空中来回跳跃着。 起作用了,看着重又恢复了懒散状态的城头,我不禁暗自庆幸杨诚这个家伙竟然随着带着镖旗。 “城头地可是毕云松毕兄?”当护镖队伍行至城脚下时。杨诚带着几个原本就是镖局中的镖师走上前去叫道:“我等护镖至此,见天色已晚,正想进城留宿一宿。” “我道是谁,原来是杨兄!却让我等瞎操心一场。快快……放下吊桥。”城头传来一阵粗犷的笑声道:“杨兄可真是生意兴隆啊,鞑子才退不久,杨兄便又开始走镖了。” “哪里哪里。”杨诚陪笑道:“正因为鞑子退走不久,成都富商个个当心鞑子再来,所以我们才有生意啊。” “哈……”毕云松笑道:“如此说来。杨兄倒还要谢谢那些鞑子才对啊。” “毕兄说笑了。”杨诚回道:“我等生意兴隆,毕兄的好处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同喜同喜。”随着一阵笑声,一位肩粗腿圆,全副武装的大汉从刚放下的吊桥迎了出来,对杨诚抱拳说道:“含真兄(杨诚地字),好久不见。近来生意可好?” “托福托福。”杨诚一边说着,一边塞给毕云松一小袋银子。 原来凡是在西川走镖的,个个都得罪不起这帮西川恶霸,所以趟趟走镖都要向王夔缴纳买路钱,王夔等人则将其美名其曰为“镖税”。若是有哪个镖局没有缴纳“镖税”,那么他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假扮强盗的一众宋军了。 “放行放行……”毕云松接过银子放在手中掂了掂,随后眉开眼笑地对城门的军士招了招手。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是夜,一阵阵清脆的打更音在戎州上空响起。却正是二更(十一时)。这个时辰若是在现代。必定有不少人还在过着轻松惬意的夜生活。但在古代却是不同,百姓为了节省有限的资源。大都养成了早睡早起地习惯。所以此时的戎州已是一片黑暗,只有军营处还隐隐透来几丝光线,偶尔还伴着几声酒令。戎州的街头也是一片冷清,除了几只被更夫吵醒的流浪狗,爬起来叫上几声外,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云翔客栈也是如此,但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因为本来由于战争而倍感冷清的客栈,今天却突然迎来了五百余名住客,一下就将客栈地客房全都住满了,直让店家乐得合不拢嘴。 看着手提“气死风灯”的更夫从客栈门口渐渐走远,我放下了窗帘的一角,转身对侯在一旁的杨诚说道:“唤兄弟们起身,准备行动。” “是。”杨诚应了声便转身出门,没过多久隔壁房中便传来了一阵阵轻微的穿衣声和开箱声。我知道那是骁骑军军士正将藏在箱中的火箭取出分发,只要二更一过,杨诚便会带上两百名全身背满火箭的军士在城中四处放火。而我,则带着剩余的三百余名军士乘乱占领北门,接应在城外守侯着的一万民兵。到时在城门大开的情况之下,以一万余人对付你王夜叉地五千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还没等我来得及做完千秋大梦,一阵整齐地脚步声立时让我脸色惨变。我再次将窗帘揭开少许,只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士,排着整齐地步伐将客栈团团围住。 “含真兄。”客栈外传来了一声肆无忌惮的大叫,在这静夜中显得十分刺耳,却正是毕云松的声音。 我透过昏暗的光线往大门的方向望去,只见毕云松将客栈大门敲得嘣嘣直响,对里面大声叫道:“含真兄,王统领来拜访你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八章 试探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八章试探 云翔客栈的会客厅的两旁站满了近卫,厅内没有一丝风声,四周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就连墙上“气死风灯”的烛光也停止了跳动。杨诚与我无声地望着坐在首座上,默默地喝着闷酒的一名大汉。他丝毫也不顾自已的络腮胡子,已挂着几颗晶莹的酒珠,兀自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他——就是王夔,目前戎州城的主人。 “杨镖头是自成都而来的吗?”王夔突然在沉默之中发问,只惊得人人都侧目朝他望去。只有我还镇定地自斟自饮着,心中暗想这王夔是不是已经看破了我们的身份,如今故意来作弄我们的。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此时的举动已尽收在王夔眼里,他眼中闪过了几丝惊异之色和杀机。 “回王统领。”杨诚对着王夔拱手道:“我等正是从成都护镖至此。” “嗯。”王夔轻轻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向杨诚问道:“听说前半月有个叫郑言的,在成都城以十万民兵力抗三万蒙军精骑,杨镖头可知道此事?” “自然知道。”杨诚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色,但很快又镇静下来,拱手回答道:“成都百余万军民,人人都十分清楚此事。” “哦,这么说此事却是真的?”王夔略带异色地说道:“郑言当真以十万民兵击退三万鞑子?” “确有此事,蒙军在此战中死伤万余人。”杨诚显然不明白王夔为何会有如此一问。所以茫然地有些不知所措。 “好,好……痛快。”王夔连叫了几声,又狠灌一碗烈酒,说道:“不知杨兄可否将当时的情形告知王某。” “当然,不过在下也没有参与此战,很多事在下也只是耳闻而已。”说着,杨诚便把成都之战一五一十地描绘出来。只不过令我汗颜地是。蒙军最后是因为阔出的死而撤军的,传言中却将它说成是蒙军久攻不下。知难而退了。 “这个郑言果然历害。”王夔听完后缓缓点头说道:“以陷阱对付鞑子的破壁之法,如此简单的方法,为何此前却从未有人想到过。” 王夔迟疑片刻,接着又抬头望着杨诚说道:“实不相瞒,我王夔一月前刚从鞑子的包围圈中跑出来,知道鞑子的历害,所以初时对此事一直抱着半信半疑地态度。直到此刻听闻杨兄道来,方知此事不假。唉!若是我王夔有郑言这般本事,那我与弟兄们的妻儿也不会……” 说着,我与杨诚愕然地发现,王夔这粗犷大汉地眼睛竟有些发红,身旁王夔的近卫也都个个面露凄凉低下了头。见此我们霎时便明白了几分,知道这些恶霸的妻儿想必已是凶多吉少。 果然,王夔再次发出一声长叹。凄声说道:“我王夔自知并不是什么好人,但老天将报应降在我身上便了,为何却要我妻儿承担?” “难道王统领的妻儿已经遭鞑子的毒手?”杨诚明知故问道。 “不错。”王夔苦笑一声道:“当初我等被鞑子于资州包围,无奈之下我与弟兄们只能丢下妻儿老小独自逃亡,杨兄自可将当时那种生离死别的惨景想像一番,有许多兄弟选择了与他们的家人呆在一起。只有我们这些人……” 王夔环顾了一下四周个个低垂着头地军士,接着说道:“只有我们这些人,为了能够苟活于这个世上,竟然狠心丢下自己的家人,任他们被鞑子屠戮而独自逃亡。可是当我们逃出来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世上当真还有活着比死了更难受一说。” “如此将军何不前去投靠郑统制?”闻言杨诚面露喜色地说道:“郑统制英勇善战,在鞑子侵宋之时力担抗蒙重任。王统领若是前去投靠郑统制,必定可以为自已和兄弟们的妻儿报仇。” “此事王某也曾想过。”王夔沉呤了一会儿,说道:“只是我等素有恶名,堪称西川一霸。若我等前去投奔郑言。只怕反会败了他的名声。何况王某素闻郑言此人治军严谨,到时若让他给军法处置了岂不冤枉?” 听到这里杨诚情不自禁面带询问地朝我望来。此时我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我发现王夔在说话的同时,双眼不是看着杨诚而是紧盯着我,难道他竟是在出言试探?王夔这个粗汉不会高明至此吧!但随后发生的事很快就验证了我再一次不幸言中。 王夔见杨诚显然是在询问我的意思,心知其中必然有鬼。便猛地将手中的酒碗一摔,大喝一声道:“好贼子,竟敢蒙骗于我,左右,给本统领拿下。” “是……” 见此我心知要糟,所以不待身旁地近卫反应过来,便一托面前摆满酒食的案桌,朝王夔砸去。同时飞快地将潜水刀取在手中,紧随着案桌欺身向前。 “好,有种。”王夔一声长笑,抽出腰刀看也不看随手几刀便格开了飞向他的杯盘案桌,笑道:“有胆到此来暗算我王夔的,便称得上好汉。不过每月都有人想害我性命,却无一成功者,你要小心了。” “废话少说。”我知道在这种时刻非速战速决不可,所以脚步一刻不停地奔到王夔面前,挥起潜水刀便砍。只听“当,当。”两声金铁交击,我与王夔各退了小半步。 王夔不由轻咦了一声,他显然是对自己以腰刀对上我的匕首,却占不了半点上风而颇感吃惊,同时也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腰刀上的两个大缺口。 此时地我心中也在暗暗叫苦,由于腰刀在进门之时便已被缴去,所以我只能以潜水刀对敌。而潜水刀虽是比王夔的腰刀锋利而且坚硬,但却是使不上力道,若此时我手上的是腰刀,想必已经架在王夔的脖子上了。 但是四周离我越来越近的近卫却又不容我多想,于是我只能一咬牙,大吼一声运起了硬气功,左手手掌按在潜水刀的刀刃上,奋起全身力气往王夔大力劈去。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九章 广武军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九章广武军 随着“锵”的一声锐响,我准确地砍中了王夔腰刀的缺口处,腰刀应声而断,我的潜水刀已顺利地抵在了王夔的脖子上,向我围来的近卫也因此个个呆立当场。与此同时,一阵剧痛迅速从我的左手传来,几股热流顺着颤抖的手指直往下淌。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扮作镖师的骁骑军军士也闻声赶来,但他们见到了这个情景也都不敢有所举动。 “好刀!好身手!”王夔不愧是西川一霸,即使在这生命的紧要关头,却也不见他皱一下眉头。王夔紧盯着我的双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敢问好汉尊姓大名?” 我毫无畏惧地迎上王夔的眼神,随手改变了一下潜水刀的方向,将潜水刀轻按在王夔脖子的动脉上,从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在下,郑——言。” 此言一出,立时便引起大厅内众近卫的一场哄动,他们个个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朝我望来,有些在我身后的近卫还有意无意地往我身前的位置挪动,好看清我的样子。 王夔闻言,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色,但随后不久便很快就回复过来,他自嘲地笑了笑道:“适才王某也猜到你们必定与郑言有关,却还是想不到你会亲犯险境,王夔佩服。动手吧,在王某死后,希望郑统制能够善待我这些兄弟,他们都是受王某牵累至此的。” “王统领……” “王统领……” 王夔话音刚落,围在四周地近卫便个个紧张地上前几步。但在王夔的举手制止下,又纷纷收住。 “各位兄弟听着。”王夔平静地环顾身旁的近卫说道:“我死之后各位兄弟不可为我报仇,我王夔浑浑噩噩数十载,自知为恶不少,今日只望可以一死谢罪。王夔死后,各位兄弟尽可跟着郑统制,以郑统制……” “等等。”见此情景我好半天也反应不过。疑惑地问道:“王统领这是做甚?难不成又在作弄郑言?” 王夔闻言苦笑一声,丝毫不顾脖子上锋利的潜水刀。摇了摇头道:“我王夔生平不服人,但却对郑统制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又如何敢作弄郑统制?实不相瞒,适才王夔所说的想投奔郑统制的话大部属实,只有一点不符,那便是兄弟们全都劝王夔投你,却是王夔不让。如今我王夔已在你手上了,又有何话好说?统制大人只需手起刀落,给王夔来个痛快,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若郑言不能如王统领之愿呢?”我笑着望着王夔说道:“王统领还会阻止部下投我吗?” 闻言王夔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色,说道:“若大人肯饶王夔性命,王夔又岂是如此不识好歹之人,不过统制大人留王夔之命又是何用,王夔只能害了大人的名声。” “留你还债。” “还债?”王夔不解地望着我。 “对。用蒙古人地血,还清你欠下百姓的债。”我收回手中地潜水刀,不置可否地对王夔说道:“王统领若是不愿意还,则不妨直说,郑言手中短刃自是不会客气。” “哪还有不愿之理。”王夔闻言大喜跪地道:“多谢统制大人再造之恩,王夔愿追随大人左右。效犬马之劳。” 见王夔如此,厅中王夔的近卫瞬间便跪了一地,口中高呼着:“属下等,愿追随大人左右,效犬马之劳……” “你等听着。”见此我对那些跪了一地的近卫大声喊道:“你等以前所犯之事郑言可以不究,但从今往后,若再有作奸犯科之事,休怪郑言手下不容情。” “是……听从大人吩咐!”众近卫异口同声地叫道,其声势虽比不上骁骑军,却比民兵要好上许多。见此我心中不由暗喜。知道此战不但完胜。而且还多了一批实力不菲的生力军,使我的计划又多了一分胜算。 真是一场戏剧化的结局。在广武军军营中,我动了动刚刚包扎好的左手,那上面多了一个十字形了伤口,一点轻微地动作便会引起一阵钻心的刺痛。但这点小伤还是不能掩盖住我的喜悦,我看了看立在身旁的王坚与王夔,心中不由再次庆幸自己的运气。 适才我已经与王坚一同检视过了王夔的军队——广武军。广武军原有一万人,如今只余五千四百余人。而让我十分惊奇的是,王夔这五千余人的队伍竟然全都是骑军,是一支人人有马,真正意义上地骑军。而且他们的战马与骑术,甚至比起王坚辛苦煅炼出来的骁骑军也有过之无不及。这在战马奇缺、军士素质低下的宋朝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而当我问其原因时,王夔的回答却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王夔平时就是用这些骑军四处劫掠百姓,称霸西川的。他们在平时作恶期间,也少不了与别地强盗、山贼出现磨擦,甚至吞并、黑吃黑等现象也都是常有的事。也正是有这样长期的磨练,才造就出他们今天的素质。这哪还是什么朝廷的军队,简直就是黑帮嘛,我不由暗自摇头,这不由让我想起了现代录像里的黑社会。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他们没有这么好的素质,若他们不是人人有马,又如何能从蒙军的包围圈中逃脱? 至于广武军购买战马、养马所需的资金,他们劫掠来的财物用都用不完。而且据王夔说他们为了方便逃跑,已把大部份地财物都埋藏在巴州了。 嗨……这下发了,我舒畅地站起身来伸一个懒腰,想到了完颜守绪在汴京还留有一笔财物。这两笔加起来,应该够重建西川用地吧。虽然这两笔财富都可以说是不义之财,但是重建西川也可以说是间接地将它们还给百姓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相信百姓对我这样处理这两笔财物,也是不会有意见的。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章 漏算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十章漏算 “统制大人竟然如此相信属下,实是让属下受宠若惊。”王夔在我和盘托出此行的计划,而且依旧让他继续但任广武军的统领之后,不由感动得再次对我下跪。 “王夔统领言重了。”我忙上前扶起了王夔道:“郑言深知王统领以往虽是品行不端,但却是重信重义的好汉,何况如今王统领已是浪子回头,郑言信得过统领也是情理之事,却不知王统领对郑言此次的计划有何意见?” “属下谢过统制大人的厚爱。”王夔闻言感动地说道:“王夔实是想不到有生之日还能遇到像统制大人这般的人物,此生何憾。” “王夔统领你就少夸几句吧。”王坚见此不由打趣道:“郑统制不费一兵一卒便取下戎州,而且还多了像王夔统领这样的臂膀,此时我们的统制大人心里想必早就乐翻了,你再夸上几句,大人还不将尾巴翘上天?” “存些颜面吧,王兄。”我本来正得意得有些晕乎乎的,却不料一下便被王坚说中了心事,不由大感尴尬地说道:“本来郑言还想给王夔统领一个好形象的,如今……” “形象?”王坚摆出一副夸张的样子,搭着王夔的肩膀说道:“我们的统制大人说到打仗也许还有两手,但是形象嘛,王夔统领说句公道话。” “这个,这个……”王夔想必从未想过会出现这种场面,一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见此我不由苦笑道:“还是谈正事吧,王夔认为郑言计划如何?” “回统制大人。”王夔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道:“属下也认为统制大人的计划确实可行,而且此时得了戎州,此计划似乎也已完成大半。不过恕属下斗胆,属下认为统制大人就有一处致命地失误。” “哦,王夔统领不妨说说。”闻言我与王坚都好奇地望向王夔。 “大人似乎漏算了朝廷的水军。”王夔说道:“大人欲以长江为屏南拒朝廷本也没什么错,只是如今大人手上的拥有的船只全是临时征集的商船。军士也从未经历过水战,却又如何能对抗朝廷强大的水军?以现今的形势。属下以为朝廷地水军就算是逆流而上,也可以轻松地控制长江,到时只怕长江不但不能成为我们的屏障,反倒会成为朝廷运兵运粮地捷径了。” 闻言我与王坚不由面面相觑,当初我们定下这个计划之时,自然而然地便以赵彦呐的川军为假想敌人,却都没考虑到大宋朝廷拥有现今全球最强的水军。赵彦呐的水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赵彦呐的军队本就是重边关而不重内地,他拥有的水军几乎可以等同于运送粮草的商船。但是如今我却不单是要反赵彦呐,我还要据西川自立。我地这份心思几乎是不可能瞒得过朝廷的,那么想当然我就要面对朝廷的水军。而一想到朝廷的水军,我就想起了那曾经追杀过我、也曾助我打过一场胜战的车轮战船。 我依稀还记得历史上曾经有过宋军在海战中,以千余艘战船便打败了蒙古上万艘战船的。我也清楚的记得宋朝有许多皇帝便是在敌军一逼近都城,便仓皇逃亡海上的。并且南宋灭亡也不是灭亡在陆地上,而是灭亡在海上。那灭亡南宋地最后一战,便是崖山海战。这些事件已足以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宋的水军已强大到足以让懦弱的皇帝放心的地步。这也正是史上的蒙古人,为什么会放弃正面进攻水网交错的两淮地区,转而进攻大理来个跨国界地大迂回的原因。 而我也许在不远的将来,就要面对着这支当世最强大的水军了。我皱着眉头想道。其它的不说,就说我曾在楚州用来冲断金兵浮桥的车轮战船,这种车轮战船装有车轮,就算是逆流的速度也可超过我所拥有的顺流而下的商船,而且这种车轮战船每艘都可载千人,战船上还有抛石机。若是长江上突然出现百余艘这样的战船,那这长江沿岸还不是横着竖着随朝廷怎样摆弄? “惭愧……”想到这里,我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如此重要地事却还要王夔统领来提醒,枉我郑言还自以为高明,却差点让我害了数万人地性命。” “统制大人无需如此自责。”王坚见此忙说道:“统制大人定下计划之时。我与李庭芝李统领也在场。我二人也未曾想到此点,如何又能只怪统制大人一人?” “王坚统领说得对。”王夔点头说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将事情考虑得面面俱到的。” “呵……”我自嘲地苦笑了一声道:“二位统领无需再宽慰郑言了,二位放心,郑言并不是那种轻言放弃之人。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思量一对策来抵挡可能会至此地水军。” 见此王夔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对我拱手说道:“属下以为这已没有什么好思量的了,如今我等便只有封江了。” “封江?” 闻言,我不由疑惑地反问了一声,身为现代人的我,在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封江这个词,此时听来心中不由一阵奇怪,难道这江还可以封锁的不成?这又是如何封锁法? 想到这里,好奇心让我不顾在两位统领面前出丑的危险,略带迟疑地问道:“这个……这个封江又是……” 闻言王坚与王夔两人都满脸不信地朝我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之色,但王夔还是毕恭毕敬地对我抱拳说道:“回统制大人,这封江的方法有两种,一则是用数十条铁链横贯江面,二则是在江中打下木桩。或是此两法并用,以达到不让船只在江面上通行的目的。”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一章 诬陷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十一章诬陷 封江是在冷兵器时代的水战中,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时,处于弱势一方常用的方法。正如王夔所说的一样,封江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用铁链横贯江面,宋人将它称为横江链。此法简单易行,它只需将打制好的粗铁链固定在江的两岸便可。但是这种方法在实战中却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因为粗铁链本身的重量就不轻,而且宋朝时的铁都是脆而易断,再加上车轮战船具有相当大的质量,它在高速运动时具有十分大的冲量,所以往往只需一艘车轮战船便可以轻易地冲断十余条这样的铁链。 另一种方法是在江中植入木桩,这种方法的效果虽然要比横江链要好上许多,但做起来却比较困难了,因为在波涛汹涌的江中打下木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在天气已经转凉的秋季。 不过我们却没得选择,因为任谁都知道,只用第一种封江方法来对付强大的大宋水军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我们只能动用起所有的人力、物力,在长江上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封江作业。 许多事情只有在亲身经历之后,才会明白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封江也是如此。 首先,我们必须找到几处水流较缓、河床较宽的位置。水流较缓则便于植下木桩,河床较宽则说明水位较浅,这样就可以不必用过长的木桩,过长地木桩不但不易寻找。而且越长的木桩,将其稳固地植入水底也越困难。 接着便在这几处位置进行一些简单的湛测,将那些礁石过多与水位过深的排除掉,选定一处最适合的作为封江的地段。 最后便是在这选定的位置上植下木桩,这一步骤却是最为困难地,因为即使在毫无波澜的湖里,要将一根可以浮在水面上地巨木竖直地压入水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用说是在水流湍急的长江上将巨木植入水底了。但是宋朝人民的智慧,却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民兵与广武军的军士们。在有过封江经验的老兵们的指导下,将小船两两用横木钉在一起,中间留上一个可以让巨木竖直而下地孔,然后再将这些小船固定在一条条横江链上。这些做完之后,民兵们所要做的,只是将木桩运至小船上,然后利用两船之间的孔。将木桩植入水底。 经过万余的广武军与民兵们十余日的奋战,此时的江面已有如一片连绵数里长的水下森林。一眼望去,虽是不见一根木桩,但江面上涌起一层层有若鱼鳞般的波纹,却时刻告诉着人们暗藏在水底地杀机。 这十余日,李庭芝捷报也不断地从下游传来,他十分顺利地占领了下游的四大城池,完成了构筑长江防线的第一步。而我则因为新得了王夔的五千精兵。所以便放心地派出王坚带领五千民兵在封江之前,顺流而下前去助李庭芝守城,并且向李庭芝传下了封江的命令。 我站在江边看着江中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军士们,心中不由暗念这些木桩可别派上用场才好。因为若是它们派上了用场,也就意味着处在下游地王坚与李庭芝所据守的城池,已被攻破了。这种损失决不是现在还正处在百废待兴的西川能够承受得起的。 “统制大人是在当心下游的城池吧。”一直在我身旁王夔见我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由出声问道。 “正是。”我点了点头,忧虑地说道:“原先我以为只要占据戎州,那么一旦下游的四个城池受到攻击,戎州便可以及时地为它们提供援兵,却没想到如今在这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将长江封了。封江虽可以阻此大宋的水军逆流而上,但同时也让我军无法互相增援,若是赵彦呐这厮的川军回防,以他们地兵力则很容易将我们各个击破。哈……此次当真是让郑言顾此失彼了。” “属下却以为大人无需如此当心。”王夔说道。 “哦,这是为何?”闻言我不由奇道:“难道王统领还有退敌良策不成?” “退敌良策倒是没有。”王夔豪爽地一笑道:“统制大人已将敌我形势分析得十分透彻了。我等如今地形势正是顾首不顾尾。防得了水军,便防不了步军。所以此次若是开战。我等必是凶多吉少。” “既是如此,王统领为何又让郑言无需当心?” “正如大人所说的。”王夔对我拱手笑道:“朝廷一来以为西川已是名副其实地鸡肋,二来害怕统制大人率西川军民投降蒙古,所以属下以为朝廷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哦。”闻言我不由略显失望地说道:“朝廷如何决定,却是谁也说不清的,虽然我也不希望与朝廷大动干戈,胜负还是其次,内斗却是谁都不原看到的。但朝廷一直以来奉行的都是‘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所以朝廷是否来攻西川实是五五之数。” “不然。”王夔笑道:“若是朝廷得到一个消息,只说统制大人无力抵挡朝廷的水军,若朝廷来攻,则必然率军投蒙。如此朝廷会否来攻西川便不再是五五之数了。” “王统领是说假传我欲投蒙的消息?”闻言我不由大摇其头道:“这可是一把双刃剑,只怕传出这道消息之后,不出几日我便要被愤怒的百姓活剐了。” “统制大人何出此言?”王夔哑然失笑道:“统制大人抗蒙的决心,西川的百姓均是耳闻目睹的。所以即使百姓听到了这条消息,也必定会以为有人在中伤郑统制。比如说……赵彦呐。”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闻言我大喜道:“赵彦呐已经中伤过我一次了,此次若我再放出一点风声,百姓必定会以为又是赵彦呐这厮……呵呵,妙计,这回不妨让我来诬陷赵彦呐一回。”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二章 贪官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十二章贪官 戎州城门处,一群群百姓正背着各式各样的包裹忙着进城,他们虽然个个衣衫褴褛的、疲惫不堪,却又全都面带着喜色,甚至还有不少人频频向守城门的军士道谢。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站在城墙上看到这番情景,不禁望向立在一旁的王夔。 “他们也许是制大人的威名而来的吧。”王夔笑道:“前几日属下依大人的意思,发出我等欲降蒙古的假消息之时,顺便也发出了属下效忠大人的消息,此时想必是那消息起作用了吧。” “哦。”到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戎州会这么冷清,也许跟王夔那臭名声却有很大的关系。想到这里,我不由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地说道:“难不成王统领也劫掠过戎州百姓不成?” “如何能轮到王夔啊!”王夔苦笑一声道:“早在广武军进入戎州之前,赵彦呐这厮已将沿路各城尽皆洗劫了一遍,戎州又如何能例外。更何况,我等在逃出蒙古人的包围之后,大多军士都认为我等妻儿被屠是遭报应,所以个个都有向善之心,又怎会这么快便走上老路?” “那么这些百姓,想必是听闻王统领在此便不敢回城的吧!”我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身旁这王夔的名头看来当真不小。 “大人猜的不错。”王夔略有愧色地说道:“这些百姓都是在赵彦呐的逃兵经过此地时逃入山林地,后来又听说王夔占了此城。自是不敢回来。直到前几日他们收到了消息,在成都城勇抗三万蒙军的英雄郑言,于客栈中三招便轻松地制服了恶霸王夔,这才敢生起回城的念头。他们想必是先派上几名机灵的进城探个虚实,然后便是现在的大迁徒。” 顿了顿,王夔又接着说道:“人说为恶易,向善难。今日我的王夔算是休会到了。我等在逃出生天之后,不但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还时常用随身所带的银两接济穷人,可是我等在百姓心目中地地位,却是半点也没改变。所幸有统制大人肯收容我等这些恶人,才让我等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否则,说不定再这样过上一段日子,广武军又会走到老路上去了。” “百姓们总有一天会谅解你们地。”我拍了拍王夔的肩膀说道:“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转变百姓对你们的观念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不过这条路虽然艰辛,却是越走越宽敞,越走越光明,所以郑言希望王统领能坚持着走下去。” “多谢统制大人的教晦,王夔定当铭记于心。”王夔闻言心悦诚服地对我行了一个大礼。 “王统领这就见外了。”见此我忙将王夔扶起道:“对了,据说王统领以前是西川一霸,郑言便有一事不明。那便是赵彦呐又怎会容你在他的辖区称霸?” “赵彦呐……”王夔冷哼一声说道:“有银两与他,又怎会不容?其实我等会落下如此田地,与这厮却也脱不了干系。” “哦!”听到这里我立时便明白了赵彦呐与王夔的关系,就像是现代地黑社会与充作保护伞的贪官之间的关系。 果然,随后王夔就说道:“赵彦呐这厮,任西川制置使不足五年。西川的赋税便增至原来的三倍。而且这厮所压榨的也不单是百姓,他所属的数万军队也是不堪其苦。克扣军晌、军粮自是常有之事,有时他甚至还借故将部下的战马没收,然后再迫部下将马赎回。有些军士走投无路了,便只得逃出军营扮作山贼劫掠百姓。初时只有几人,但见赵彦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快便刮起了一阵劫掠之风。我便是在此时称霸而起地,与其它人不同的是,我将每月所劫之财上缴三分与赵彦呐,便得到了这厮的大力支持。之后有许多对手都不是被我打败的。而是被赵彦呐给军法处置的。胜得倒也容易。” “哈哈……”说到这里,王夔干笑了几声。我体会不出其中到底是酸是甜,只知道王夔此时的心里肯定不好过。 隔了一会儿,王夔又继续说道:“赵彦呐在任职五年里地所作所为,致使西川百姓大量流失,他们或是南逃、或是逃往相对较安定的城池,比如说成都,这正是成都能汇集了百余万人口的一个原因。也正因为如此,成都知府丁黼才会被赵彦呐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原来如此。”听完王夔的叙说之后,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心道怪不得史上的西川会空有天险,却在一月之内尽毁于蒙古鞑子的铁蹄之下。西川让这样的贪官打理了五年,形成了这样的一副局势,便算是拥有再坚固的城池又是一个空架子而已。 “不过大人。”过了半晌,王夔对我拱手说道:“我王夔心中不容事,有话不吐不快,不知统制大人……” “王统领但说无妨。” “如此属下便直说了。”王夔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属下是当心统制大人的民兵。” “我地民兵?有何不对吗?”闻言我不由大惊道。 “目前是没什么不对。”见此王夔忙摆手解释道:“统制大人请容属下慢慢道来,大人可有听说过李全?” “李全?红袄军?”我依稀还记得李庭芝说过,他便是在红袄军作乱之时,趁乱逃到宋境地。 “正是此人。”王夔点了点头说道:“红袄军于金国辖区起事,成员主要来自自耕农、佃户、驱口(宋人对奴隶的称呼)和下层商贩,又都以身穿红衲袄为标志,故被称为红袄军。李全便是红袄军七位首领中地一位,后来又与另一位首领杨安儿之女杨妙真结为夫妇,基本上成为了红袄军真正的领导人。” “但是,这些又与我的民兵有何关系。”我越听越有些摸不着头脑。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三章 内政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十三章内政 “关系便在于大人所领的民兵与红袄军有许多相似之处。”王夔望着疑惑的我,不紧不慢地说道:“红袄军起兵之时,也是有若大人的民兵一般,全凭着心中对侵略者的一股怒气,抱着复国的理想揭竿而起。初时他们无需军晌,且军粮自备,对百姓也是秋毫无犯,可以说是一支自发而起的义军。但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时日一久,红袄军便由于军粮不足开始劫掠百姓,渐渐的便转变成为一只类似于山贼的贼兵,最后终于被金国和大宋一同镇压。事实上西川就有不少山贼便有如红袄军一般,是由义军演变而来的。属下称霸西川多年,常与土匪、贼兵交道,自然深知其中的道理。而统制大人所领的民兵,似乎也正朝着这条路走下去。” 闻言我有若遭电击一般呆立当场,到了此时我才自己赫然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足以让我致命的错误,一个与其它义军相同的错误,那就是只顾攻城掠地,而不修内政。到西川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想着如何南拒大宋北挡蒙古,却从未想过自已队伍的建设。 这样做的直接后果,便是像其它义军一样,没有一个正确的指导思想和纲领,最后在前进的道路上渐渐变质,由一支义军转变成一支贼兵。到那时,我还能指望这支贼兵什么呢? “王统领说得对。”想到这里,一股沮丧之情油然而生。我不由叹道:“此时郑言才切实体会到自立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如今的西川,已是处于一个无政府状态,民兵也无军法等约束。其之所以还未生乱,大慨是由于外敌刚退,百姓还处在同仇敌忾之期。只是时日一久,大乱必生。到时后果将不堪设想。所幸有王统领地提醒,此时补救或许还不晚。否则有朝一日郑言一觉醒来,便会发觉自己已成了贼兵头目了。” “大人的心胸实是让王夔佩服。”见此王夔不由钦佩地赞道:“以大人今日的战功和成就,属下还以为大人会对此不屑一顾,却没想到……” “王统领是担心郑言会骄傲自大吧!”闻言我不由苦笑一声道:“碰到王统领之前也许有一些,可是如今得王统领一语惊醒梦中人,才知西川是深处于外忧内患之中,郑言又如何敢自大。只是这个内政……” 想到这里我不由摸了摸后脑勺。说到带兵打仗我还可以,但对于内政我却是一窍不通。律法、军法还好说,大不了照搬大宋的便了。但是制定税收、鼓励生产、制定幕兵制度、晋升制度等等,这些总不能明知道大宋的不合理还要照搬吧,若是照搬了,难保以后的西川不会像大宋一样**。 “这个……”王夔望着我询问的眼光,慌得将两手乱摇,嘴里连珠炮似地说道:“属下大字不识两个。大人若是让属下上阵杀敌,属下眉头也不皱一下。但若是让属下打理内政,呵呵,大人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闻言我不由差点晕倒,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又不是让你上断头台。不过看他这个五大三粗地样子。确实不像是那块料。打理内政也就是如今尚书要做的事,那么最少也要点书生样地才行吧。李庭芝?嗯,不错,未来的兵部尚书,便让他来打理军队的军法之类的事情,还有其它的…… “咻……” 突然一个隐隐的尖锐的破空之声从远处传来,接连着又是几声。听到了这个声音,我与王夔不由惊得面面相觑,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是示警地响箭的声音。王夔早就在江对岸布下了几百骑哨,此时定是那些骑哨发现了敌军。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成了泡影。大宋终究还是不顾一切地派兵前来攻川了。 “属下参见统制大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有几名军士喘着粗气跪倒在我面前报道:“南面正有一支万余人的队伍直朝戎州而来,大约一个时辰后便可至此。他们大多为步军。由于雾大,尚看不清旗号。” “旗号都没看清如何还有脸回来?”王夔毫不体恤那些已是疲惫不堪的骑哨,冷哼一声怒道:“再探!若还是探不出旗号,你等便去给我抢一面旗回来。” “是。”那几名骑哨轰然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慢着。”见此我忙阻止道:“不必再探了,只要不是孟珙与余玠的部队,哪支部队都没有什么分别,你等下去歇息吧。” “是,属下遵令。”那几名骑哨不由自主地暗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退了下去。 “大人以为我等该如何应敌?”王夔在旁拱手问道。 城池即将遭到进攻之时,守城的军士有两种选择,一是固守城池,二是出城迎敌。在一般情况下固守城池当然是最好地选择,出城迎敌基本上只有在粮草不足当心被围时才会使用,但此时的情况却有所不同。因为王夔拥有五千骑兵,骑兵若用于守城无疑是一种浪费,没有人会连人带马的将骑兵拉上城头,而在现今这种有护城河的城池里,要将骑兵拉出城去集结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所以由我带领五千民兵守城,而由王夔带上五千骑兵出城去不断地骚扰、打击敌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 “王统领不觉得奇怪吗?”我皱着眉头望向王夔道:“敌军才只有一万余人,不说我等拥有长江天险,便是戎州城他们也无法攻破,赵彦呐不会愚蠢至此吧。” “那么统制大人地意思是?” “或许是我等的计策成功了。”我呵呵一笑道:“赵彦呐只怕凶多吉少了,这支部队该不是前来攻城的,大慨是前来宣读圣旨的,至于为何会有如此多人前来宣旨,只需一问便知。”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四章 新官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十四章新官 “骁骑军,竟然是骁骑军……”看着对岸越来越清晰的旗号,我不由大感意外。同时也证明了我的猜想是对的,没有人会笨到明知我在西川还派骁骑军来进攻的,朝廷会这么做的唯一理由,便是让我放心和避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统制大人,谨防有诈。”王夔见此在旁出声提醒道。 “哈哈……”闻言我不由开怀大笑道:“王统领尽可放心,若朝廷有人想用骁骑军来骗倒我郑言,那无疑是世上最笨的主意,因为骁骑军这万余人中,郑言至少可以认出一半。” “原来如此。”王夔不由尴尬地一笑道:“属下不知大人原来对部下如此熟悉,倒是属下多虑了。” “王统领想的也没错,小心点总是好的。”见此我笑道:“不若就由王统领负责,确认他们并不是来攻城之后,便安排他们分批渡江,如此便可保万无一失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王夔应了声便转身退下。 —————————— “属下等参见统制大人。”不过片刻工夫,张钰、吴欲刚与李琦三位骁骑军统领便跪倒在我的面前,张珏与吴欲刚两人脸上的激动之色表露无遗,李琦虽然加入骁骑军没多久,但此时也是满面欢喜。 “各位统领请起。”见到了这三人,我不由大喜上前道:“果然是你们。郑言还以为再也不能与各位相见了。” “呵呵,统制大人真是威风啊。” 最先开口的自然还是那口若悬河地吴欲刚,我不用转头也知道此时在他脸上,又挂着那一副让人一见就忘不了的笑容,只听他夸张地赞叹了一声道:“我们只不过在黄河边打个转,统制大人却又在西川做了一番大事,属下真是不服也……” “据说大人在成都击退了三万蒙军精骑。不知是否是真的?”张珏在一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吴欲刚的话,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若不打断吴欲刚,恐怕今天都不会有说话的机会了。 “当然是真的。”不等我回答,吴欲刚已抢先替我回答道:“张统领难道忘了,我等在洛阳是如何在郑统制的妙计之下逃出生天地?哈哈……我等一路轻舟狂冲,蒙古鞑子则个个半个身子浸在水中跟在身后,只气得那些鞑子眼睛都绿了,我还从未经历过如此畅快之事。试想此等妙计都想得出来。还有何事能难倒……” “可以说是真的,也可以说不是真地。”见此我苦笑了一声道:“当时成都已是告破在即,鞑子其实是因为阔出的死而撤军的。” “统制大人谦虚了。”吴欲刚又在一旁叫道:“据说当时攻成都的是蒙古的皇子阔端,照属下猜想,鞑子撤退那是他们的运气。若阔端胆敢攻进城去,必然又是阔出第二,正好让他们见识……” “对了,李伯渊李统领呢?”我转身问李琦道。可怜的吴欲刚再一次被人打断了他地话。 “回统制大人。”李琦对我拱手回答道:“两淮制置使赵范赵置使看中李统领的才干,将其留在襄阳重组克敌军了。” “哦?”闻言我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克敌军就是那原金国的被打乱的降兵吗?” “正是。”李琦点了点头,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异色,他在奇怪着为什么我也会知道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原金国的克敌军。 “哼。”见到我不悦的表情,吴欲刚一声冷哼道:“赵范这厮也忒无礼。占着官居制置使,抢走骁骑军的统领也不和统制大人说上一声……” “各位大人旅途劳顿,这便下去歇息吧。”我举手制止吴欲刚地话,呵呵一笑道:“反正来日方长,我等有的是说话的时间。” 望着行礼退下的各位统领,我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无奈。刚才我并不是因为赵范抢走了李伯渊而不高兴。其实我会知道克敌军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我依稀记得正是这支军队,不久之后便会因为与襄阳的守军不和,而将襄阳存了十余年的大粮仓付之一炬后投奔蒙古。这也正是随后襄阳会被蒙军围困之后,粮尽城破地一个重要的原因。想不到这支军队的统领竟是李伯渊。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赵范还不知道他留了一个火种在襄阳城里呢。 不过即使我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呢?派人通知赵范?这样做的结果,赵范要么会以为我恨他抢走了李伯渊而使离间计。要么就会认为我疯了。唉!管他呢,我自嘲地笑了笑,轻拍了几下前额想道,目前我的西川还是一团糟呢,哪还顾得上襄阳。再说了,以赵范这种小人的性格,我便是想管也管不上啊。 “原来是杨公公。”当又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时,我忙迎了上去笑道:“郑言与杨公公还真是缘,短短的月余时光,便与杨公公两次相会了。” “恭喜郑统制,贺喜郑统制。”杨公公对我拱了拱手,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对我陪笑道:“咱家此次来,是给郑统制报喜来地。” “何喜之有?”我故做不知地回道,其实我心里早已清楚,这喜事无非就是赵彦呐之事罢了。 杨公公却也不答话,笑着从袖中抽出一卷黄色地卷轴,高叫道:“圣旨下,骁骑军统制郑言接旨……” “臣,郑言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骁骑军统制郑言,力抗蒙军于成都,此镇守边关、保疆卫国之举,实乃万民之福祉,宋臣之榜样。现封其为西川制置使,处理西川一切事宜。钦此。” 西川制置使?听到了这个名词,我的脑轰地一下就乱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赵昀难道还不知道我要自立?如果他知道我要自立的话,又如何又会傻到用西川制置使为我正名?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五章 红颜祸水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十五章红颜祸水 “郑统制?郑统制……” “啊!”杨公公的叫声将我从惊愕中拉了回来,我强压着心中的喜悦,疑惑地问道:“杨公公,这个,这个西川制置使?” “呵呵。”杨公公得意地轻笑一声道:“咱家总算不负郑统制所托,赵彦呐这奸贼已然伏法。皇上在听闻赵彦呐之事后,立时龙颜大怒,此时已将赵彦呐打入天牢听侯大理寺审讯了。” “可是这西川制置使,郑言又如何敢当?”我望了望已交到我手中的帅印和授职文书,假意说道。其实我此时的心里甭提有多想当这个官了,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会给我省下不少的麻烦。 “郑统制过谦了。”杨公公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笑道:“郑统制在洛阳水淹蒙军,又在成都力抗三万蒙军,这些都足以证明统制大人有这个能力。更何况在咱家告知皇上,西川的富人尽皆南迁、农田大多荒废,而且还时刻要提防着蒙古人的进攻之后,朝廷上下已是无人敢出任西川制置使这一职务了。如今看来只有郑统制您,才能够胜任此职了。” “哦!”闻言我越发感到奇怪,听杨公公的口气,朝廷好像确实不知我要自立的事,难道杨公公上一次来西川之时,还真看不出我要自立不成?不可能,像杨公公这种精于宫廷内斗之人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那就是杨公公报我上次地不杀之恩?笑话,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一想法。太监在世,所求的无非便是功名利禄,哪还会有什么感恩的想法。那这是…… “杨公公还是直说了吧。”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干脆就挑明了问杨公公道:“郑言如今会坐上西川制置使这个位置,还不光是这些原因吧。” “统制大人果然是聪明人。”杨公公嘿嘿一笑,将我拉至一边低声说道:“咱家是阎妃的人,所以咱家回宫之后。最先见的不是皇上,而是阎妃。而对于主子。咱家还不敢有所隐瞒,所以还请统制大人见谅,咱家已将在西川所见、所知的一切都告知阎妃了。至于皇上那里,阎妃的意思是,皇上日理万机,有些小事就不必再让皇上心烦了。而且阎妃还在皇上那儿力举郑统制担任西川制置使一职,贾妃一党由于新近出了赵彦呐之事。自然不敢多话。所以,呵呵……” “原来如此。”闻言我心中不由一阵狂喜,原来是阎妃在这其中搞鬼,看来赵昀他们果然还不知道我要自立地事,那么西川以后重建的资金和军器,朝廷至少会为我分担一部分了,更重要地是,此时我占据西川已成了一件名正言顺的事。 “郑统制。哦不,该称郑置使了。”杨公公对我拱了拱手以示庆贺道:“郑置使当还记得阎妃吧,阎妃便是郑置使在临安时,设计让皇上与之会面的那位宫女阎氏。自那日的第二天,皇上便封阎氏为妃了。阎妃至今还对此事念念不忘呢,说是有机会当好好答谢郑置使一番。如今终于让她得偿心愿了。” “记得,当然记得。”我呵呵一笑道:“难得阎妃还记得我郑言,杨公公还是直说了吧,阎妃有什么条件?” 我当然不会傻到相信杨公公所说的,阎妃只是为了报答我才这么做的。我很清楚对于那些在宫廷中争权夺利的人来说,利益才是她们最终地目的。 “实不相瞒。”见我说得如此直接,杨公公不由干笑一声,略显尴尬地说道:“宫廷之中阎妃与贾妃之间的斗争如今已是如火如荼,而贾妃由于有贾似道、赵范一党的支持,所以阎妃已然处于绝对的下风。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时下郑统制也不容于贾似道一党。所以阎妃想……” “没问题。”不等杨公公说完,我便满面含笑地一口答应了与阎妃合作。阎妃利用我来提高她说话的重量,我又何尝不能利用她来对付贾似道。虽然我知道在史上的阎妃一党最终还是没能斗赢贾似道,但是能最大程度遏制贾似道地猖狂行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这其中明摆着还有要胁的成分。若我不答应,那么我这个西川制置使,只怕上任还没有几天,又会变成一个叛贼了。 “郑置使果然是爽快人。”闻言杨公公大笑着,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做出一个亲昵的动作道:“那么以后我等便是自己人了,咱家明日便回宫告知阎妃这个好消息。还望郑置使在西川多立战功,咱家与阎妃便在临安静侯郑置使的佳音。” 说到这里,杨公公压低了声音说道:“最好能再拖拖赵范的后腿,如此此消彼长之下,贾氏一党便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好说,好说。”我强忍着把杨公公地手从我肩上撇开的冲动,赞成地点了点头。 杨公公走后,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了心中的阵阵恶心。刚才杨公公那个亲昵的举动,还有从杨公公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脂胭味,让我望一下杨公公是否走远的勇气都没有。好在他明天就要走了,他若是在这里多呆几天,也许我还真会一刀便砍了他。 唉……随后我又叹了一口气,枉我在长江一线做了这许多动作,神经兮兮地等着朝廷来攻,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这事对我来说虽然是个好事,但是若我当真是想造反自己做皇帝呢?阎妃这无知妇人竟然明知我要自立,却还要利用我来打压贾氏一党,为了她所谓宫中的地位却全然不顾国家的安危,当真是红颜祸水啊! “属下参见郑统制。” 一个老迈而又熟悉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装扮成小兵的徐格,于是我不动生色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等随我来。”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六章 无奈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十六章无奈 “皇上呢?”军营内,见到只有徐格与燕儿两人,我不由疑惑地问徐格道。 “回附马。”徐格对我一拱手说道:“我等在途中得遇一队昔日大金旧部,皇上由于当心在骁骑军中被人认出,是以便与我等分开了。临行时皇上着徐格转告附马,让附马无需当心皇上,皇上自会与附马联系。” “哦。”我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装扮作小兵模样,一直低头不语的燕儿。 “燕公主由于挂念附马,是以才随徐格一同到此。”一旁的徐格见此忙说道:“自从与附马分开之后,燕公主一直十分担心附马的安危,一路上急催赶路……” “皇上还说什么了吗?”我瞄了一眼身旁略显羞意的燕儿,很快便转换了徐格的话题。 徐格见到我对燕儿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由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答道:“皇上还说,郑统制在西川做的很好,一切都顺利得出乎皇上的意料之外。皇上要徐格转告附马,快则十余日,迟则月余,皇上便会收聚黄河一带的金兵前来投奔附马,让附马尽早做好接收准备。” “嗯。”我点了点头说道:“有一事郑言要与徐军师知会一声,大宋已封郑言为西川制置使了,过上几日,郑言便会给徐军师安排上一个职务,到时徐军师便无需如此躲藏了。” “宋廷竟然封了附马为西川制置使!”闻言徐格不由喜道:“附马果然能人所不能,怪不得汪将军也是对附马赞不绝口。” “汪将军?”我不由皱了皱眉。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从没有哪个姓汪地熟人。 “哦,附马也许与汪将军未曾谋面。”见此徐格忙解释道:“上次附马出使大金之时,汪将军正在前线与蒙军作战,汪将军便是汪世显将军,他长年……” “汪世显!”闻言我一声惊叫,一把抓住徐格的双肩道:“皇上难道便是与汪世显在一起?” “正是。有何不对吗?”徐格疑惑地望着我说道。与徐格同样是一头雾水的,还有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燕儿。 “且慢。且听我说。”我举手制止了正要出声发问的燕儿说道:“皇上尚在人间的消息只有我们几人知晓,汪世显又是如何能找到皇上的?” “汪将军并不知晓皇上尚未驾崩。”到了此时,徐格也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他略显焦虑地说道:“我等在行军至夔州附近时,一天夜里,突然有两名金兵潜入族外军军营中,与李统领联系。这两位金兵便是汪将军地部下。就这样我等便见着了汪将军。” “也就是说汪世显是在以为皇上已驾崩的情况下,四处收拢残余金兵地!”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徐格说道:“徐军师为何会如此轻易地相信汪世显,此番皇上有难了。” “附马何出此言。”闻言燕儿大骇道:“汪将军身为我大金重臣,其忠心……” “汪世显这是在招揽残兵降蒙。”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燕儿的话,对着她叫道:“招揽越多的降兵,汪世显在蒙古所能得到的地位便越高。可是现在他却不用如此麻烦了,因为他得到了一样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皇上。徐军师与燕公主不妨想想,当汪世显携着皇上前往蒙古投降蒙军时,将会受到怎样的一番款待。” 闻言,徐格与燕儿两人的脸色不由刷地一下便白了,军营中立时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附马为何会如此肯定汪将军降蒙?”良久,燕儿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即便汪将军是在以为父皇已驾崩的情况下收拢残兵。也有可能力图复国啊。” “但愿如此吧。”我随口应了声,此时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燕儿,我这么肯定汪世显会降蒙的原因,是因为史上的汪世显不但会降蒙,而且还将会成为蒙军攻宋的一员大将,甚至汪世显所收拢的残兵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还是蒙军进攻西川的主力。 “汪世显确是要降蒙了。”良久,徐格才用颤抖地声音说道:“怪不得……怪不得燕公主要来见附马时,汪世显这厮却是极力挽留。当时徐格还以为他是在当心燕公主的安危而没在意,此时想起来。这厮却是想将皇上与公主一并送往蒙古。我……我糊涂啊……” “这……这该如何是好。”燕儿一听这话立时便乱了方寸,慌忙对着我说道:“附马。救救父皇。蒙古人恨金人入骨,若是父皇落在蒙古人手上,那……那……” “皇上与公主分道而行有几日了?”我问燕儿道。 “正有四日,不,似乎是三日。”燕儿此时已是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六神无主,连回话也有些口齿不清了。 “是三日。”徐格望着我投来的疑惑的目光,用沉重的语气肯定地回答道。 同时我与徐格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知道这三日里,汪世显已经有足够地时间逃入蒙境了。 “来人。”我大声朝帐外叫道。 “属下在,置使大人有何吩咐?”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广武军的军士在帐外回应道。 “立刻派出两百骑哨,至黄河一带巡视,观察是否有大量的金军残余集结,有则马上回报。” “是……”那名军士轰然应道,转身便走。 当我想再发下另一道命令时,却发现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唉!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我所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么多了。 “就只是这样吗?”燕儿等了良久也不见我说话,不由紧张而又疑惑地对着我叫道:“军队,附马,没有军队如何能救父皇?” “燕儿。”我抓住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的燕儿,沉重地说道:“我们现在只能希望你原先的想法是对的,那就是汪世显不会降蒙。若汪世显要降蒙的话,他们已经走了三天,再快的马也无法追上他们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七章 回成都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十七章回成都 哨骑,做为冷兵器做战时主要的侦察、通讯工具,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快速侦察的方法,这种方法便类似于我们现代的接力。虽然大宋的马匹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无法与其它邻国相比,但是两百哨骑已足以让他们以接力的形式,不分昼夜地将骁骑军原本来回要走六日的路程,缩短到了两日半,这其中还包括这些哨骑在黄河一带巡视的时间。 哨骑带回来的结果,果然不出我和徐格的意外,黄河一带并没有任何金国残余集结。这条消息至少让我们知道到了两点,一:汪世显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和完颜守绪一起在黄河一带收拢残兵。二:汪世显已经不在黄河一带了。因为据徐格所说,汪世显已收拢了过万的残兵,若他还在西川,那么在平坦的黄河流域,这过万人是很难逃得过骑哨的眼睛的。 结合这两点,我与徐格不得不承认了一个我们极不愿承认的事实,那就是汪世显已掳着完颜守绪北上进入蒙境了。当然,燕儿却不愿承认这一点,但从她整日以泪洗面我也可以看出,她心里很明白这已是再也无法挽回的事实了。 成都初冬的早晨,冷风中略带着几分寒意。远山、近郊都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水雾。天色渐渐放亮,地上冻结了一夜的冰霜,慢慢地开始溶化了,霎时便又是一阵水雾从地面升腾而起。眼前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却好似身在一个充满了蒸汽地大蒸茏里。 自从大宋封我为西川置制使。而且确定了汪世显投蒙之后,我不得不将防御的重点再次转向了成都。冬季对蒙古一方的防御本不必如此紧张,因为在冬季,蒙古的战马根本就无法得到充足的草料,所以蒙古出兵的时间大多选在草美马肥的夏、秋季。而在这寒冷地冬季,蒙古骑兵还不知躲在哪里养精蓄锐呢!但是在了解了汪世显的情况后,却不得不让我将大部分地兵力转移到了成都。 据徐格所说。汪世显素以“秦、巩之豪”著称,当他身为金臣之时。便与川边的回回和洮、岷、叠宕等十八族交往甚密。而我记得史上的汪世显,正是在投蒙之后,利用蒙军的威势和自己与这些少数民族的关系,劝说了这些少数民族投蒙,从而形成了一支攻川的主力。 所以我不得不分批将原本分布在长江一线上的兵力,大部都撤回成都。这又很快就让我看到了另一个缺点,我可用地将领实在太少了。为了面对有可能在冬季就要来临的汪世显大军。我不得不将王坚、李庭芝等我熟悉的将领一古脑地调往成都。而留守长江一线城池的将领大多都是临时提拔的,只有戎州因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才让王夔的广武军镇守着。不仅如此我还留了五千民兵在戎州助王夔守城,因为戎州此时可以说是成都与其它城池的枢扭了,戎州若失,那么成都很快就会成为一座孤城。 部队的频繁调动让我有一种仓促应战地感觉,但这却又是毫无办法的事,兵力和将领的不足。并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解决的事。现在的我,每日都好像在跟时间赛跑着。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组建出一支高素质地部队,要赶在我们被蒙军或是大宋扼杀在摇篮中之前。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徐格应我的召唤,很快就来到了我的营帐之中。 “燕儿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身随口问道。 “燕公主还是整日哭泣不止。”徐格脸上露出些不忍的神色,说道:“置使大人是不是该……” 不等徐格说完。我便举手制止了徐格继续说下去,说道:“郑言此次请徐先生来,是想求教先生一些有关如何管理内政之事。徐先生在金国任军师多年,想必知之不少吧。” 自从王夔以红袄军为例提醒我之后,内政问题一直就有如梗在我喉咙中的一根鱼骨,不吐不快。因为我知道这个问题若是不解决,西川就不用说南拒大宋北挡蒙古这种大话了,只需时日一久,西川自己便会被内乱拖垮。所以在此时,我最当心的倒不是汪世显。而是如何治理好西川的各个城池。特别是占了西川大部分人口的成都。 “回置使大人。”见此徐格脸上露出些少许不自然地表情,他显然是对我这样对待燕公主有些看不下去。所以语气中略带不满地说道:“朝廷管理内政,自是由三省六部,即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和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分工管理。” “哦,还有这许多名堂。”闻言我不由一愕,大感头疼地说道:“倘若只是管理西川,想必用不着如此多地部门吧。” “这便要看置使大人如何看待西川了。”徐格说道。 “此话怎讲?” “若是大人将西川看作大宋的一部分,那么这些都用不着大人操心。”徐格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因为朝廷不久之后便会派上大量地官员入川,前来管理这些事。这批官员,也许便是当初从西川逃出的官员。” “他们还能做官吗?”闻言我不由疑惑地说道:“临阵脱逃的大罪,他们难道便不用担了?” “郑置使此言差矣!”徐格脸上略带惊奇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若是武官,则想当然便是被革职查办。但对于文官,大宋历来都是刑不上大夫,即便是赵彦呐这样的欺君大罪,也无非只是发配了事。而像临阵脱逃之类的,大不了便是降上一级罢了。”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我暗自摇头,在宋朝这文、武官员的待遇差别还不是普通的大。同时我心中暗想,若还让这些闻蒙风而逃的人回到西川做官,那么我这制置使也就不用当了,所以我冷笑一声说道:“若我不这么看呢?”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八章 财有定数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十八章财有定数 “那么所要涉及的便多了。”徐格显然也知道我不可能选择适才所说的方法,点了点头回答道:“三省六部中的三省,皆是传承、审核与执行皇上旨意的部门,管理西川自是不用。但这六部却是大体不能少,能少的,只是由于其中某两部的事务相对于国家来说较少,而可将其合为一部而已。” “哦,徐先生不妨将六部细说。”此时在我心里,对如何管理西川还是一点底都没有,但是若知道朝廷是如何管理国家的,我至少可以知道要从哪些方面入手。 “吏部,是掌管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 嗯,我点了点头,这个一定要让可以信赖的人负责,否则有一天我便会突然发现,自己的部下都是别人的亲信了。 “户部是掌管土地、户籍、赋税、财政收支等。” 这就是财务大臣了,我皱了皱眉,这直接关系到百姓是否富裕,军队是否有钱、有粮打仗,也是最困难、冲突最多的一个问题。对这个部门的任何改革,必然都会牵涉到地主、商人的利益,如果处理得不好,这些地主、商人甚至还会利用他们手上的农民发起暴动。而且这些地主、商人免不了和各地方官甚至与京官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我要自立自然用不着怕他们,但现在我在西川立足未稳之时,还不是与他们公开斗争的时侯。 “礼部。是掌管典章法度、宫内红白事、祭祀学校、科举考试、接待外宾等事务。” 这个部门倒可以省下不少事,我眉头略展,典章法度暂时可以延用大宋律法,至于学校、科举,所授、所考地无非便是那些之乎者也之类的,对战争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而且那些书呆子想必也古板的很,想改革却是难上加难。倒不如听之任之吧。 “兵部,是掌管各地军队的培训。调动和管理。” 兵部?我轻轻一笑,很快就想到了未来的兵部尚书李庭芝。不过这里面却有很多东西有待改善,比如频繁换任而导致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传统是一定要改地。 “刑部,主管全国刑政,复审特大要案。” 最高人民法院,听到这里我很快就想到了这个词。这一个部门倒是可以与其它部门合并,毕竟在这战乱时期,每个案件都要审得一清二楚,那的确不是人力所能做到地。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是尽力维持治安而已,判案就要丢给那些地方知县了。 “工部,主管城建大事,负责造兵器、钱币、玉器等。” 城建、兵器?这个倒是十分重要。我摸了摸鼻子。这是改革效果最显著的一个部门,他直接关系到战争的胜败和军士的伤亡率,这个部门我倒是可以在其中做很多事。 “有劳先生了。”待徐格说完,我心里对该如何入手西川的内政,已经有一个大慨的了解,于是我便点了点头对徐格说道:“待郑言唤来各位统领。还要劳烦先生再说上一遍。” ———————————— “置使大人是想让我等参与内政吧!”议事厅内,众将听完徐格所说六部地分工之后,都明白了我的意图。而张珏出身于官宦世家,对此事自然颇为敏感,所以他首先提出疑问道:“可是如今朝廷已封大人为西川制置使,那么想当然不过半月,朝廷便会派官员入川,到时我等……” “这点无需张统领当心,郑言自会解决。”我呵呵一笑,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这时侯是该让王夔客串一下他的老本行——山贼的时侯了。对付那些平时压榨百姓。战时望风而逃的贪官,想必王夔也是十分乐意这样做的。 “大人该不会按朝廷的六部来打理西川吧!”李庭芝说道。 “自然不。”我点头说道:“我等要管的是西川而不是一个国家。而且目前我们人手也不足,无法做到面面俱到。所以郑言归纳了一下,以为当务之急便是治民、治军、城建兵器…。其余地可以暂缓,各位统领以为如何?” “属下等自是无异议。”闻言众将互相对望了一眼,都知道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拖的。 王坚皱着眉头说道:“但是如何治民,如何治军,置使大人可否说得详细些?若还像宋廷一般治理,又何须我等动手?” “自是与宋廷不同。”闻言我笑道:“治民方面,郑言以为应当改革税制,鼓励生产,增加西川的财政收入,如此民兵才不至于发不出军晌、军粮,否则日久必生变。” “可是大人。”闻言张珏不解地说道:“所谓钱物只有一分,不在官就在民,如我等以术取财,在不归官即归民的原则之下,不是增加百姓的负担吗?” “此话怎讲?”我听了半天也听不明白张珏在说什么,心中暗道这张珏果然不愧是一个出生于官宦世家的读书人,说地话都是这么深奥。 徐格在忙一旁解释道:“张统领所说的,实则是天禧年间,名相司马光的主张。司马丞相曾说过,‘财有定数’,国家富有,民间必穷。张统领所说的大致便是这个意思。” 啊!还有这么一回事,听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张珏所要表达的意思。同时暗叫一声难怪了,难怪宋朝作为中国历史上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高度发达的一个朝代,但是财政的窘迫却至始至终一直伴随着它直到灭亡。我以前就在奇怪,为什么宋朝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无论百姓是富有还是穷困,朝廷都是一个穷光蛋,有时竟然穷得连郊祭的打赏都发不下去。这其中当然少不了三冗的原因,但这与朝廷和读书人都相信司马光这种“财有定数,国家富有,民间必穷”的谬论却是脱不了干系。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十九章 逆转民风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十九章逆转民风 原来宋朝于神宗年间,在京为官的大儒比如司马光、欧阳修等人,都看不起善于理财之人,认为理财不过就是擅长搜刮。在他们心里,以为国库的来源,无非便是按田地、丁口抽税,榷茶、榷酒、榷铁等等(榷指的是垄断生产,宋时茶、酒、铁、盐是不允许私制的),国富了民必穷,民穷必反,民反则社稷必乱。 听完徐格的解释后,我不由暗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些都是那些十指不沾泥、完全不知道实际情况的书生、大儒搞出来的理论。但我却着实没想到张珏也会信,而且我身边似乎还有不少人是赞成这个观点。看来这时代对读书人的毒害,还不仅仅只是三纲五常而已。 想到这里,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财富不变这只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郑言举个例子,假若某地受灾百姓无粮可种。此时若官府以低利贷粮于民耕种,则想当然便可增加生产质量。官府再修水利,使原是看天田变成水稻田,则生产必然增加。而抽税原则不变,因生产增加,我等税收也是水涨船高,这难道不是国富而民不穷之法么?” “置使大人说得有理。”王坚出声赞成道:“王坚是个粗人,不懂什么财富不变的大道理,王坚只知道我等若是帮助百姓生产,便是利已利民的好事,如何又会造成社稷之乱?” “不若这样。”看了看四周兀自将信将疑的众将一眼,我知道要改变他们根深蒂固地观念绝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于是我苦笑一声道:“我等在西川试行改革一年,各位统领可前后对比百姓生活的好坏,我等用事实说话如何?” “甚好。”闻言众将纷纷点头应声。 “只不过……”张珏问道:“不知置使大人将如何改革税制、鼓励生产呢?” “具体如何改制还待访察民情,了解西川的税制和生产状况后才能制定。”说到这里,我望向徐格道:“徐先生所知内政当胜过在座的任何一位,治民这难事,还望先生莫要推却了。” “愿为大人分忧。”徐格欣然应道。他作了多年的金**师,当然知道安民治民乃治国之本。我会将此重任交给他,无疑是对他的一种重用和信任,当下也不推辞便对着我拱手拜谢。 “只不过,这却该称作什么官?”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对官名知道地还是非常有限。 “回置使大人。”见此,张珏不由有些好笑地说道:“治民可称作安抚使。治军或可称为都统,而负责城防建设与兵器制造,则不妨称作监薄。” “哦。”我笑着点了点头,同时感激地望了张珏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倒机灵,免了我再问两次。 “如此,徐先生便为安抚使,都统则非李统领莫属。而城建和兵器,则要王统领和张统领操心了。” “是……”王坚与张珏会意地齐声回答道,他二人自然知道我让他们负责城建和兵器的原因,那便是他二人都曾和我一起制过火药。而火药在战场上表现,已足以让二人下定决心能制多少便制多少了。 “置使大人。”只有李庭芝却是眉头紧皱地说道:“大人将治军大任交与属下,属下不胜惶恐。只是属下才疏学浅,恐难胜任……” “哦,差点忘了。”闻言我笑着对李庭芝说道:“李统领不必过谦,以李统领对军队地熟悉,对于军队的训练和管理,李统领还不是得心应手。不过我却希望在李统领的管理下,能够出现一支文武同酬,文武同责,且要让百姓以当兵为豪的一支军队。” “文武同酬,文武同责?还要让百姓以当兵为豪?这……”李庭芝为难地望着我。说道:“这如何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拍了拍李庭芝的肩膀说道:“宋廷宰相月支三百贯。而大将军月支仅六十贯;文官掌军权,而武官只管打仗;更有甚者百姓个个都以当兵为耻。这些归根结底都是宋廷重文轻武所造成的。” “置使大人地意思是……改变重文轻武的民风?”李庭芝难以置信地望着我说道。 “不错。”我点了点头说道:“重文轻武的结果,文风虽是鼎盛,但我等却不能以诗词去打倒敌人,也不能以三寸不烂之舌将敌人劝降。打仗是血淋淋的事,一刀一枪都是实实在在。而武力却可以兴国,也可以得主天下,如今我等要面对的是凶残的蒙古,不发扬尚武精神显然是行不通的。” 说到这里,我偷看了一眼张珏,却见他果然如我想像的那样,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满之色。见此我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如果作诗作词有用,那么史上地欧亚大陆,也不会在如同野兽般的蒙军的铁蹄下呻呤了。 “但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李庭芝皱着眉头说道:“大宋重文轻武已有数百年的历史,要想扭转此风,却是谈何容易?” “李统领可有听过一句话,叫‘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 “置使大人说的可是杨贵妃?”李庭芝不解地回道,他显然想不出这又与杨贵妃有什么关系。 “不错。”我笑了笑道:“由于战乱减丁,所以百姓中自古便有重男轻女之风。郑言不敢断言此风到底已横行多久,不过大慨自有战争时便该有吧。但这横行数千年的民风,却只是因为唐明皇对杨贵妃地宠爱,便让天下人都渴望生女孩了。所以郑言才会以为,如今我等要逆转百姓重文轻武的民风,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多谢大人提醒。”闻言李庭芝有如醍醐灌顶一般猛然醒悟,面露喜色地对我拱手说道:“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请置使大人放心,属下必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章 抛石车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二十章抛石车 “这便是抛石车了!”在张珏的指挥下,十余名军士将一辆抛石车推到了我的面前。 这抛石机是存于成都的兵器库中的,丁黼的武卫军被赵彦呐调走时,并没有将这些重型武器带走,而且成都原本便是做为西川的一个后备兵器库,所以在成都的库房中,各式各样的重武器比如说三弓床弩、排子驽等并不缺少。当初成都之战时它们没有派上用场,只是因为我手下都是民兵,没有人会用而已。 自从分配下内政的任务之后,我便加入到张珏与王坚当中,与他们一起进行城建和兵器的制作。因为我觉得至少在这一方面,凭着我比他们多了近千年的见闻,应该还是大有作为的。 火药的制作我已经放开手让王坚负责,他手下仅存的几百名骁骑军骑军,个个都是信得过的人。火药的制作过程并不复杂,重要的就是安全和保密,所以让他们做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火药制作出来后,很快就要面临着如何应用的问题。霹雳火球我是不打算再作了,虽然它在战场上的表现很好,但也暴露出很多问题,比如说重量过大,无法将它抛得远;杀伤力不足;携带不方便等等。这很快就让我想到了现代所使用的木柄手雷,它是靠爆裂开的弹片伤人,而不必像霹雳火球那样要在中间加上许多铁蒺藜,从而可以减轻不少重量;它还有一个手握的木柄。所以它也可以抛得更远;再有木柄手雷也不像椭球形地霹雳火球一样难以携带,它只需一个手榴弹袋,便可以让每名军士都轻松地装备上四枚这样的手雷。当然,到现在我还是觉得重装步兵装备手雷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厚重的盔甲使他们在投掷手雷时,会出现许多的困难,作战时也会因此发生许多没有必要的意外。而且我若是能将这种手雷装备到每位骑兵和弓箭兵身上,那数量我想已足够应付任何一场战争了。 当然。这些手雷与现代的手雷还是有一定地差距的,因为我还是没办法制出现代这种拉弦式地手雷。它们还是靠点燃木柄中的引线引爆的。虽然对这点还是一种遗憾,但是这种手雷在宋朝,却绝对是一个高科技产品。可以想像,它在宋朝的守城战、攻城战、巷战还有近身肉搏战中都能起到决定胜负的作用。所以我很快就画下图纸,吩咐张珏按照图纸中的比例大量生产这种手雷。 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它并不是万能的,因为军士们就算有经过专门地掷弹训练,也无法将手雷掷得比弓箭。比抛石车还远,再加上它们必须点燃引线才能引爆,所以引爆时间过长,爆炸时间不确定等缺点,注定了它还是无法在野战中与以弓箭为主的蒙古骑兵相抗衡。 这就让我很自然地想到了抛石车,当初看到抛石车时,我就想像过一个个炸药包由抛石车发射到蒙古骑兵群中的景像。虽然抛石的机动性极差,但是在一支万人的部队里。若是有百辆这样的抛石车,那么这些抛石车就可以很好地保护着这支部队不受蒙古骑兵的攻击。 只不过…… 看着眼前的连在抛石梢上地百根麻绳,我不禁暗自摇头苦笑。这是我首次以研究的心态打量着抛石车,宋朝的抛石车的构造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很简单。简单到几乎可以说,就是一辆平板车上立着一根可以旋转的粗木。然后在这根粗木顶端加上一根抛石梢而已。二十名木匠,在木料充足的情况下大约两个时辰地时间便可以制出一辆这样的抛石车。但就是这样看了一眼便能记住构造、知道如何制作的东西,操作起来却是十分复杂。每辆单梢的抛石车都需要近百人拉绳,若是多梢的则需更多。百辆抛石车,真是谈何容易。一百辆抛石车也就意味着我需要一万人来操作它们。如果我要用这玩意对付蒙古骑兵的话,那么以后我所带的兵,也许全都要转型成抛石兵了。 而且要训练这些拉绳的抛石兵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们拉绳发力的时间必须一致,而且在战场上抛石车还常常要转向,特别是对付机动性极强地蒙古骑兵。所以就得要求这些抛石兵也要跟着抛石车地转向。而整齐而快速的移动。这些没有一个月左右地训练。是得不到好的抛石效果的。而且就算经过了严格的抛石训练,也无法保证这近百人每次拉绳的力道都一样。这样就会造成攻击的不确定性,也就是每次石头的落点相差都十分大。所以想用这种抛石车精确地攻击到某个目标,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能不能对这种抛石车做一些改进呢?我皱着眉头想道,用这种抛石车守城、攻城的话还可以,若是要将它拉出城去打野战,那么它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操作它的人太多了。比如说我要保护一支万人的步兵在野外不受到蒙军骑兵的攻击,就要派出一万人的抛石兵去保护,这根本就是不现实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一幕幕在现代看过的古代战争片在我脑海里闪过,在我的印像里,战争片里的抛石车好像都不需要这么多人操作的。不过那些都是电影而已,自然是当不得真的,我也没有办法回到现代去找那些导演理论,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靠自己的脑袋才成。 根据以前所学的物理知识,我知道眼前这抛石车无非就是一根杠杆而已。动力是人的拉力,阻力就是抛石梢上的石头,动力臂小于阻力臂……等等,为什么不可以用重物做动力呢?以重物代替人力,用辘轳将重物升起,装上石弹后只需将重物一放。一颗颗石弹划过优美的抛物线,往蒙军阵营飞奔而去的情景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哈……太完美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一章 试射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二十一章试射 在木工与铁匠的协助下,经过数次失败与改进的过程,三日后,一辆造型奇特的抛石车终于展现在众人的眼前。王坚、张珏和数十名军士、木工聚拢在我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异类”。它的结构大体上与旧式的抛石车相差不大,只是原本该连着百余根麻绳的一端,现在已变成了一块巨石,巨石的后方还多了一套铁制的绞链齿轮。那丑陋的样子,活像一个挺着大肚子的村妇。 “置使大人。”王坚这几日都在忙着监督部下制作火药,此次他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个丑八怪,他略带不信的口气说道:“据说这种抛石车只需十余人便能操作,不知是否属实?” “试试便知。”我轻笑一声答道。 在众人的期待的眼神和齿轮的咯吱声中,四名军士转动辘轳,巨石缓缓升起,抛石梢的另一端慢慢降至地面。很快就有两名军士转动主轴调整好方向,另有两名军士抬着一枚百余斤的石弹,将它固定在梢尾的金属挂钩上。石弹已磨得很圆,但表面非常粗糙。这种石弹是投车专用石弹,在成都的军器库中便存了许多。石弹有三十斤、七十斤、一百斤之分,分别用于旧式的单梢炮、双梢炮和多梢炮。而我则为这新式的抛石机选择了最重的一枚,它之所以打磨成这个样子,是为了在发射时增加它的摩擦力,使它不容易从抛石车上脱落。 一切准备就绪。我点了点头,张珏便大喊一声“放”。随着轰隆一声,巨石被迅速放下,巨石的质量和下落速度产生地巨大冲量,让抛石梢瞬间便将那百余斤的石弹发射了出去。石弹在众人惊叹的眼神中,骄傲地旋转着飞向蓝天,然后再带着风声呼啸而下。“轰”。又是一声闷响,众人吃惊地望着远处像水花般飞溅而起的泥土。再定睛一看,石弹已有如打入豆腐块一般整个不见了踪影。 “二百三十步……”负责丈量距离的军士的高喊声,再次让在场的众人惊愣当场。二百三十步,这个长度只有旧式地单梢炮发射三十斤重的石弹才有可能达到,而这新式地抛石车竟然将百余斤重的石弹抛射出二百三十步!而且还只需八个人的操作!在场的众人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呵,呵呵……”良久,身旁才传来了王坚的一阵傻笑。王坚有如看着自己的情人一般,目不转晴地盯着那辆抛石车,眼里有充满了一种说不出地温柔。其它人也都为这次成功的试射,而且距离又创新高而雀跃不已。 我脸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只不过,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 本来我做出这东西是想在野战中对付蒙古骑兵的,却没想到原来的抛石车经过我的改进后,操作人数大大减少了是不错。但是用作动力的几百斤重物,再加上用来拉起重物的滑轮组,足足让这家伙地重量增加了一倍有余。这样改装的后果,便是让这外表看起来像孕妇的玩意,走起路来也跟怀胎八月一样。用这种蜗牛速度的投石车,到野外去对付高速机动性的蒙军轻骑?我想都不敢想了。 但所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新制的这种抛石车虽然离我所期望地还有些距离,但它却有足够的优点将那旧式的抛石车汰淘了。 首先,最大的优点便是操作它的人数由原来的百余人减少到了十五人,其中八人是负责控制发射的,另加七人是协助推动抛石车和输送石弹的。 其次,这种抛石车由于是用重物做动力,所以它每次发射的动力大小都完全一样。只要控制好巨石的高度,就可以大略地估算出石弹地落点,即可打近也可打远。这样无疑可以大大地提高了射击地精度。只要我愿意。我甚至还可以在抛石车上标注瞄准的刻度。 最后一点,便是这种抛石车堪称抛石车中地傻瓜机。使用它的人无需经过什么专业训练,只要有足够的力气转动辘轳便会用了。换句话说,有了这种抛石车后,成都之战空有抛石车而无人会用的情形再也不会出现了。 再加上这家伙那令人恐怖的射程,已足以让它登上这时代最具威力的十大远程武器的冠军宝座了。若我再将它的石弹换成铁制的炸药弹,呵呵……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李庭芝的叫声让我清醒过来,只见李庭芝不解地望着我身旁还在围着抛石车跳着笑着的军士,不解地问道:“置使大人,这是……” “哦,没事。”我随口回答道:“适才王统领讲了个笑话,此时他们正高兴着呢!” “笑话?”李庭芝满面不信地望着我说道:“王统领会说笑话?” “所以才好笑啊!”我呵呵一笑,说道:“李统领来找郑言可有什么事吗?不会也是来听王统领讲笑话的吧!” “自然不是。”闻言李庭芝轻声一笑道:“自从得置使大人的教诲之后,属下这几日一直都在制定着治军的计划,今日终于已初具规模。是以属下想与大人参详一番,听听大人的意见。” “嗯,不错。”为了不致于被那群还在欢呼的军士打扰,我带着李庭芝走向一边,同时心里暗赞了李庭芝一声。 做实事的人有两种,一种是不用头脑,接到任务埋头便干的。这种人的精神可嘉,但这种人做事大多都要经过很多次失败后,才能总结出经验成功地完成任务,而且往往还会将事情搞砸。另一种是先制定计划,然后在动手做之前,认真地分析每个计划的可行性。这样做通常都会少走许多的弯路,能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任务。而李庭芝显然便属于后一种。 “李统领不妨将计划……” “轰”的一声巨响毫不容情地将我的话打断。 我苦笑了一声,知道这又是那群还不过瘾的人,在“折磨”着那辆新研制的抛石车了。我转头望向李庭芝,却见他已是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冲天而起的巨石,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二章 治军之道(1)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二十二章治军之道(1) “属下认为,治军之道,首在将帅。”当我与李庭芝在一间军舍中坐下时,李庭芝才从刚才的情景中缓过神来。他恭敬地为我敬上一杯清茶,然后垂首对我说道:“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军队如人体,将帅为头颅,士兵则是手足。只有头脑睿智清醒,手足才会伸展自如建立功勋。将帅英明果敢,疲弱之军亦能击败虎狼之师;将帅懦弱无能,虽强悍之师亦难撼疲弱之敌。” 不错,我点了点头,示意李庭芝继续说下去。 “宋军力弱,在很大的程度上便是由于以文统武,好以文官为将。一军若是由武将统领,则往往要听命于文官,或是受制于监军。”李庭芝喝口茶润了润喉,接着说道:“宋廷的文官全都是科举出身,上任之前大多都未上过战场,也未习过任何作战、为将之道。他们赖以为官为将的,无非便是脱口能诵的孙子兵法,这些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至于那些监军……” 说到这里,李庭芝只是摇头苦笑,没有再说下去。我知道他不屑说下去的原因——监军。所谓的监军,顾名思义就是监视军队的意思,也就是皇帝派下来监视军队的人。在宋朝担任这一职务的有皇帝庞信的文臣,也有长居宫中的太监,在军队中监军名义上虽没有实权,但实际上权力却是十分大。用现代的话说,监军就相当于皇帝地特派员。他是直接向皇帝汇报情况的人。所以在军中无论是将军也好,元帅也好,都得把他们当作祖宗伺侯着。这还也罢了,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些不懂打仗的监军,却最爱在军队里指手划脚地瞎指挥,战败之后却在皇帝面前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所以在宋朝为官为将的。没有不讨厌监军的,当然只能在心里讨厌。所幸我在做骁骑军统制的时侯。赵昀还没有派哪个监军来监视我,也许是赵昀觉得骁骑军不过是一支一万人地军队,没那必要吧。 “那么李统领觉得我等要在此点上,该如何改革呢?” “重用武将。”李庭芝抬起头来望着我说道:“数日之前,大人以杨贵妃一事点醒了属下,让属下知道了民风不是掌握在百姓手中,而是掌握在朝廷手里。宋廷以文治军。以科考选官,百姓中便有重文轻武之风。反之,若我等以武治军,以军功晋官,那么百姓自然便会慢慢转变为重武轻文,甚至还会出现大宋境内的武人纷纷投往西川,而西川境内地文人也会不堪其虐,纷纷避往宋境的情形。是以属下便拟了一套以军功晋官的晋升制度。请大人过目。” 接过李庭芝草拟好的制度,粗略的看了一遍之后,我暗暗欣喜自己果然没有用错人。李庭芝作了十分大胆的改革,在这份制度里几乎已经看不到宋廷晋升制度的一点影子了。 比如说:士兵只要斩获蒙古鞑子一个首级,就可以获得爵位一级、田宅一处。斩杀地首级越多,获得的爵位也就越高。甚至还可获得仆人。然后视军功和能力,再给予晋级。 只要打仗打得好就可以授爵,一授爵就有一定的土地、有一定的房子,还有仆人。那么,百姓的整个生活就跟打仗挂钩了。可以想像,一户十余口人,只需有一名青壮当兵,且这名青壮一旦取得一定的爵位,那么这户人家全都可以衣食无忧了。这么好的事又怎能不让百姓争相当兵?又怎能不让当兵者拼死效命?而且这样的条件开出来,我好像也不用当心逃兵地事了。因为若还有人逃兵。也许他一回家就会被家人给骂死了。 若是这样的一套晋升制度在军中实行,可以想像那些不会打仗的文人是没办法在军中取得职位的。 只不过……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些制度好是好,可是我等哪来这许多的土地和宅子来奖赏军士?” “有。”闻言李庭芝一挺胸膛,铿然说道:“成都以北的大好河山,随时等着大人去取。” “说得好!”我呵呵一笑,大赞一声道:“李统领好气魄,如此便让我等以鞑子地头颅,来换取百姓的土地。” “一言为定,干。”说着,李庭芝遥遥举起了茶杯。 见此我哈哈大笑,举起了茶杯与李庭芝一干而净。 “不过李统领这套以军功晋升的制度,却也有几点不足之处。”放下茶杯后,我又细细品味了一遍李庭芝草拟的制度,说道。 “大人请说,属下洗耳恭听。” “无需如此见外。”我呵呵一笑道:“正如李统领所说,这套制度一旦在西川全面实施后,必会有大量的文士外流,但这些文士之中还不泛有能征赏战之士,比如说曹友闻曹将军,还有与我等一起的张珏张统领便是特例。” “大人说的不错。”李庭芝点了点头说道:“此点属下也想过,却又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还请置使大人赐教。” “不若就设一个招贤馆吧。”我笑了笑说道。 闻言李庭芝喜道:“以招贤馆招揽文人名士,一旦发现可用之材,便可召辟(破格录用)。妙!属下将此点补上。” “还有。”见李庭芝心急的样子,我不由有些好笑道:“李统领的晋升制度,郑言以为还有一个更大地缺点,那便是晋升之人大多都是粗野莽汉。这些人实战经验虽足,但若智计方面不足以当大任,李统领将来如何选将呢?” “这个……”闻言李庭芝略感尴尬地说道:“这点属下倒未曾想过,不知置使大人有何良策。” “依郑言之见。”我微微一笑,趁势提出了存在心里许久地想法,说道:“我等可在军中设立军校授兵法,传韬略,并以军校中的考核做为上位地条件。如此过上一年半载,西川的将帅自是不用愁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三章 治军之道(2)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二十三章治军之道(2) 各位大大,前两日偶儿子发高烧,士兵带他进城看病,所以没更新,抱歉。 ———————————— “另外,属下以为严明治军,凝聚军心,为治军所必不可少。”李庭芝喜孜孜地将我说的建议一一记录下来,然后不等我喘口气,又递给了我另一份折子,说道:“这是属下参照宋廷军法改编的军法。属下以为,治军不能不严,否则军纪涣散有若散沙一盘。昔日孙武训练吴王的嫔妃,靠的就是严明的军纪。设若因为吴王的宠妃不服从命令而饶恕,那么那群嫔妃就难以凝聚成一支军纪严明的队伍。为了军纪的严明而杀了带头扰乱的宠妃,众嫔妃便不敢逾越,军纪在众军士的心目中便成了铁律。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整肃军纪亦复如是。而军法无疑便是严明治军的依据,再加上……” 李庭芝略一停顿,望了我一眼说道:“日前置使大人要求属下能够治理出一支,让百姓以当兵为豪的军队。所以属下便对朝廷的军法进行了一些修改,将其中可能扰民、害民的军法或删或禁。属下以为只有如此做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比如说允许军队经商,此条本是由于朝廷无法应付庞大的军费开支,才不得已将其加入军法。如此虽能解军队经费的燃眉之急,但对百姓造成的伤害却是不可以道理计。官*商*勾*结、欺行霸市之事从此屡见不鲜,以致于歌ji、小贩等要做买卖。都得向官府上缴税外钱。是以属下以为,这类军法若是不删不禁,时日一久,置使大人的军队便会渐渐地与朝廷地军队一般无二。” “删得好。”我点了点头,由此想起了骁骑军,骁骑军在临安便类似于现代收保护费的黑社会。在朝廷不健全的军法下,大多数的宋军其实已成为一种亦兵亦匪的军队。就比如说赵彦呐的军队。后撤之时便对百姓大肆劫掠。在百姓的眼里,宋军其实与蒙军没多大地分别。都是一般的烧杀劫掠,只不过蒙军更狠一些而已。这样地军队在打仗时自然就得不到人民群众的支持,打不了胜仗也是在情理之事。不过这里面似乎并不能全怪军法不健全,宋军的兵源也有问题,试想大多由流氓、地痞、罪犯构成的军队,战败溃逃之时不做这些还能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我便对李庭芝说道:“除了健全军法之外。李统领还应抬高投军的门槛。” “抬高当兵的门槛?”闻言李庭芝不由奇道:“置使大人,我等的民兵是在蒙军攻城时组织起来地。那些当兵的百姓,原也是为了不甘坐等鞑子的屠戮才投军的,蒙军一退之后,不少人便有了退意。而其它百姓愿意投军的更是少之又少,如今置使大人再抬高投军的门槛,只怕……” “这便要李统领做好宣传工作了。”我笑道:“李统领要在成都营造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李统领若是能做到这一点,便会让百姓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自卫的心理。实际上我等地情况也确实是如此。成都随时都会受到蒙古鞑子或是汪世显的攻击,所以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难事。而且……” 我举起茶杯浅尝了一口热茶,这让我的心里暖和了一些,然后接着说道:“人都有一种心理,太容易得到的往往都不会珍惜。以往宋廷募兵,大多都是召募流氓、地痞、罪犯或是难耐饥饿的难民。而寻常百姓凡来投军者没有不能入的。这便使得一些抱着赤诚之心欲投军地好汉产生一种心理:投军便会降低了他们的身份,何况,要保家卫国何时不能呢?等鞑子打到城外时再投军都来得及,又何必此时去投军让家人被邻居们笑话?” “有理。”闻言李庭芝恍然大悟地说道:“还是置使大人想得透彻,抬高投军的门槛之后,便可将流氓、地痞、罪犯等品行不端的人拒之门外,这不但使军队更易于管理,也深合兵法所说的兵贵精不贵多之理。而且入选者相对于被淘汰者来说,还有一种优越感、自豪感,不再会像以前一样的觉得投军是件丢脸的事。不过这离置使大人所说的……” “离我所说的。建立一支百姓以当兵为豪的军队还有距离?”我接着李庭芝地话说道:“自然是有距离地。做到这些当然不够。我等要做的,便是让百姓觉得我们地军队是百姓自己的军队。我们的存亡是与他们息息相关的。 “与百姓息息相关的军队?”李庭芝若有所悟地低头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 “不错。”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要建立一支百姓自己的军队。李统领当知军心的凝聚,不单单靠健全军法和严明治军便可以的。它还要靠理想,一支军队如果上下同心目标雄伟,就必然会气势如虹所向披靡。军队的最高理想就是维护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而非为了一人一派之私! 这其中的区别,便是军法、军纪是死的,是被动的。若李统领以军法、军纪要求一队军士前去送死,有些军士必然会选择违抗军令,因为前后都是死,他们已经无所畏惧了,军法军纪也不能对他构成约束。但若他们都有一个崇高的理想,那便不同了,他们知道往前走意味着什么;他们知道这种死的意义和价值;他们同样也知道若是违背了这个理想而偷生,那么他们的余生都将生活在黑暗之中,生活在亲人战友的唾弃之中,那将是比死还痛苦的。 这个军民都愿为其牺牲性命的理想,便是——‘保家卫国,收复河山’。” 说完这些话,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胸中有如一团熊熊烈火,在一刻不停地燃烧着。燃烧着漏*点,燃烧着愤怒,燃烧着历史上那一抹挥之不去的亡国之痛…… 坐在对面的李庭芝,则用一种近乎崇敬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四章 讲学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二十四章讲学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此句意为:战争,乃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关系到军民的生死,国家的存亡,是不能不慎重周密地观察、分析和研究的。” 在一间稍嫌简陋的木屋中,我与王坚等人,还有百余名将领一同听着徐格讲学。徐格坐在太师椅中,头顶着“保家卫国,收复国土”八个大字,摇头晃脑地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朗朗上口地说着孙子兵法。徐格在这大冷天还扇扇子的样子,在我眼中虽说有些怪怪的,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的确让他看起来更加温文、儒雅。 这间十步见方的木屋,便是李庭芝据我的建议,在军营中建起的军校,叫做武德军校。名字取自我的另一个官衔——武德大夫,同时在众将的一片赞成声中,我所领的军队也因此有了它的名字——武德军。 有武又有德,这个名字好像确实不错。我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瞄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第一批军校学员。这些学员全都是武德军在成都之战中表现不错的军士,李庭芝再按照新的晋升制度,从中选出了最优秀的百余人。可想而知,当这批人从这里合格地毕业之后,武德军将不再会有无将可派的窘境。 自从与我讨论过后,李庭芝很快就确定并在各城颁布了新的晋升制度和军法。这些新法实施以后,虽然也听到了一些反对的声音。比如说军功晋升制度很快便遭到了众书生地反对,他们本来寒窗苦读,大多数都是为了能在官府中求得一官半职,但新的制度一实施便打破了他们所有的希望。所以这几天时不时便有什么万言书,还有长长的折子递到我的面前。但正所谓尊一人必贬一人,扬武必然就要抑文,任何事都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的。所以对这些折子我只能一笑置之。另外再处理了几个闹得过头的,这才将这股风压了下去。 另一方面。这种晋升制度想当然地受到了大多数百姓的支持,特别是一些不识字靠体力讨活地农民。试想本来由于不识字而最多只能做到队将的人,现在却有可能做上将军,这如何不让他们喜出望外。 李庭芝又按照我的建议抬高了投军的门槛,选兵不再是来者不拒,也不再是按兵样将来者分为上、中、下三等,而是要经过基本的体验和体能测试了。同时李庭芝对武德军也进行了一次清理。将一些体弱的书生和行为不端的人拒于军营之外。这一措施虽然一下就将驻成都地两万人缩减至一万五千余人,但是军队的精神面貌却有了很大的变化。 “咳、咳。”徐格假咳了几声,他显然发现了我这个不认真听讲的学生。 我回过神来,略感尴尬地笑了笑,忙坐正了身子。 在军校中掌教的有张珏、李庭芝、和徐格三人,其中张珏本就是读书人,担任此职自是不在话下。李庭芝对蒙军的习惯十分熟悉,掌教自然也少不了他。而徐格则是原金国的军师。掌教也是十分合适。只不过徐格与李庭芝两人一个要忙于治民,一个要治军,所以平时大多时间还要由张珏来讲学。 宋时的讲学也很有特色,它并不像现代一样有一张严格课程时间表。相对于现代地学校来说,宋时的讲学比较自由,这使它更像是一个讲座。大凡在讲学之前,掌教会告知学生们讲学的时间,让学生准时来听便可。而平时学生们则是聚在一块或读书、或讨论、或是提出一些问题。 “今日徐某便讲到此。”徐格不满地望了望我,随后邪邪地笑了一声道:“此时时日尚早,不若我等请监学来讲上一番如何?” “好……” “正合我意……” 听着一片叫好声,我一时呆愣当场。监学也就是校长,这么重要的职位当然是由我担任了。想当年,不,是想将来,蒋介石也是黄蒲军校的校长。当初老蒋没认识这个职位的重要性时。还不想当校长。但是直到他做上这个位置一段时间后,才明白这是个抓军政大权地好职位。只要在军校时注意收拢亲信、人才。当他们一批批走上军官的岗位,接着又在建功立业的道路上,一批批地成为将校时…… 下面的便不用我说了,虽然我对现在的部下都挺放心的,但有一句话叫做“权力导致**”,所以我并没有将监学这个职务让给别人,免得有一天突然背后被人捅上一刀。不过好像就算我抓住了监学这个位置,情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比如说现在的徐格,让我毫无准备就上台讲学,他明摆着就是报我不认真听他讲学之仇嘛。 “各位乡亲,哦不。”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之下,我无奈地走上了讲台,却没想到第一句话便出了丑。 “弟兄们。”我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高声说道:“郑言知道弟兄们今天坐在这里,有许多人并不是情愿的。也许你们心里会觉得,打仗而已,靠的无非是勇敢和力气,这些纸上谈兵地事又如何能抵敌?但这种想法显然是错地,弟兄们在此学习的,正是如何更好抵敌地方法。孙子兵法有云:‘以已之长攻彼之短’一句话便道尽了作战之精髓。 蒙军之长是什么?野战、速度,还有便是可以四处劫掠而无需携带粮草,这恰恰是我等的短处;我军之长呢?守城,这无疑是鞑子的短处。 我军又如何以守城之长攻敌之短呢?由此我等便可想到:一曰待敌,不可轻战;二曰保山险,不可散居平地;三曰收聚粮食,毋以资敌。 如何?”我浅笑着摊了摊手,说道:“只要研读孙子兵法,而后再将其与我等所面临的问题结合分析,便能在其中找到解决的方法。不过如是而已,蒙古鞑子难对付吗?祖先早已告诉我等该如何做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五章 丁口徭役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二十五章丁口徭役 “置使大人。”听到了我讲到的待敌、保山险、收聚粮食…,张珏很快就提出了他的疑问:“守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有时我等必然要到野外去面对鞑子。不知大人对此又有何良策?” “问得好。”我点头赞了一声,讲学时听者能够自由提问也是宋朝课堂的一大特色。对于宋朝的文人来说,不单是在讲学时言论自由,在朝堂之上同样也是这样。宋朝自太祖赵匡胤起,便有不杀大臣、刑不上大夫一说,目的就是要让他们在廷争上放胆高谈阔论。因为只有宽谅免责,才能让大臣们广开言路,畅所欲言。这一点却是其它朝代甚至是在唐朝的鼎盛时期,都无法与宋朝比拟的。 “孙子兵法也不是万能的。”我笑了笑说道:“所以郑言便想到了十大军事原则,郑言想以此做为对付鞑子的法宝。” “十大军事原则?”乍闻这个新名词,堂中的百余名将领纷纷交头接耳,但他们问来问去,却没有一个人问出个所以然来。 见此我暗笑了一声,十大军事原则是在近千年以后,一位伟大的军事家、思想家、政治家提出的军事理论,这时代的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这便是了。”我从怀中掏出了空闲时写下的军事理论,递给了立在身旁,同样是一脸迷糊的徐格说道:“郑言也是自一位伟人那学到这些地,十大军事原则。重在集中兵力打歼灭战。其以‘保存自已,消灭敌人’为作战目的;以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作战目标;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为作战方针进行作战。试想蒙军人少,兵源紧缺,这何尝又不是蒙军的短处、我军的长处?所以我军若能做到这十大军事原则,那么就算是暂时失去一些城池,丢掉一些土地。但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 “一:先打分散和孤立之敌,后打集中、强大之敌。二: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不以保守或夺取城市和地方为主要目标……”徐格如获至宝地捧着手中地折子,轻声地念道。堂中的百余名将领则是鸦雀无声,双眼紧盯着徐格侧耳细听,生怕漏掉了什么。 “呼……”将十大军事原则念罢,徐格情不自禁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此十大军事原则,就算比起孙子兵法来。也是有过之无不及。让徐某奇怪地是,徐某自认学富五车,如此高明的兵法之前却是从未听过。今日得见,真是幸甚,幸甚!” 听完徐格所念的十条原则,王坚、张珏等一众知道其中利害的将领,眼中全都露出了震惊之色,个个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地围着徐格抄录,立时堂中便有如集市般的一片哄乱。 ———————————— “置使大人。”已散讲,徐格快走几步赶到我身旁,惭愧地对我拱了拱手道:“适才徐某有羞辱大人的意思,还望大人见谅。” “无妨,是郑言不对在先。”闻言我笑了笑说道:“好在郑言平时整日都在想着如何对付鞑子。否则今日定要出丑一番了。” “大人的讲学确是十分精彩,徐某自愧不如。”徐格再次对我微微一拜道:“由此也可见大人整日忧国忧民,却更让徐某对今日地小人行径深感愧疚。” “徐大人无需如此。”见此我忙将徐格扶起道:“些许小事,徐大人无需放在心上。更何况,徐大人也整日为治民而奔波,如何能以小人自称?对了,说到治民,不知徐大人访察民情进行得如何了?” “回置使大人。”徐格抬头说道:“属下为了得到西川的真实情况,这几日已派出了近千名军士,分别探访了西川的工、农、商三业。已基本了解了西川的生产状况。” “哦。说来听听。” “回置使大人。”徐格说道:“在几日的访察之后,属下才发现。原来西川的工、农、商三业已是鱼龙混杂,难以分清界限了。这是因为大多数的农民在农闲之时,便会相约入市,或为工出售劳力,或为商做些小本经营。” “哦!”这也许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前兆吧,人人都说宋朝是一个由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过渡地朝代,现在看来果然不假。闻言我不由眉头略展,说道:“这么说来,成都百姓的生活必定宽裕吧。” “不然。”徐格叹了一口气说道:“西川苛捐杂税奇重,农民即便是在农闲之时为工、为商,却是连温饱都不能解决。” “竟会致此?”闻言我大吃一惊。 “甚于置使大人所想。”徐格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西川实行的税制是丁口徭役,三丁抽二,二丁抽一,并照丁口课税而不论土地的多寡富贫。所以有的嫁母,有的不聚,有地出家作和尚或作道士(出家人不用纳税),更有甚者还将刚出生的婴儿溺杀于水中……” “竟有这等事?”我难以致信地望着徐格。 “自然不假。”徐格叹道:“西川本是鱼米之乡,百姓又个个都是种庄稼的好手,是以土地足以养民,但由于丁口税,百姓年年都只有半年的粮食。另半年的粮食,便要出外为工、为商,借贷,甚至为匪才能酬得。百姓农忙时在家,秋后出外‘营生’已成为一种习惯了。而且有些百姓在土地被富豪吞并后,按丁口徭役他还是得纳税,那么这些百姓便只有为匪或是死路一条了。” 竟然已经到了如厮田地,听到这里我觉得心上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重。我很清楚,百姓若是到了被逼着当土匪的地步,那也差不多就到了社会崩溃的临爆点上了。甚至我可以说,只要有人号召,西川很有可能就会发生农民反朝廷的大联合,等到这些农民有了组织、有了领导人,那就是我武德军到处救火的时侯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六章 成都首富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二十六章成都首富 “立即改革税制。”我转身对徐格说道:“下调税额,并将原来的按丁收税,改为按土地多寡富贫收税。” “是。”徐格应了声,但他迟疑了一下,很快又接着说道:“大人,问题还不光这些啊。” “说。”对此我并不感到奇怪,百姓的成分多种多样,各成分的利益都有所不同,治民在很多时侯都是要以伤害少数人的利益为代价来维护多数人的利益,所以治民绝对要比治军困难得多。若徐格发现的问题只这么一点,我却还要怪他失职了。 “大人。”徐格拱手说道:“治民的问题实是多得数不胜数,几日下来由民间反应上来的问题便可以千计。不过经过属下的整理之后,这些问题大致都是由两个弊端所造成的。 其一,地主以高利贷粮。每到播种时节,必有许多农户家中无存粮,致使无粮可种,所以不得不向地主贷粮。但地主富豪却又互相勾结,借此以高利将粮贷出。农户收成时,借一担便要还两担,再加上缴税,所以即便是在丰收之年,农户所得之粮也十分有限。这又导致下个播种时节又无粮可种,不得不再次贷粮。如此年复一年,粮食大多都流入地主富豪仓中,而农户每年辛苦耕作却还是不够养家糊口。” “嗯。”我皱了皱眉头,心知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官府插手以低息将粮食贷给百姓才行。可是要解决全西川近两百万百姓的种粮问题。这需要地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其二。”徐格继续说道:“商贾囤积居奇。每到天灾**,粮食紧缺之时,商贾便会大量收购囤积粮食,以待价格上扬之后再行出售。比若现在,成都以北的百姓遭蒙军劫掠,以南的百姓又遭宋军劫掠,只有成都以置使大人才得以幸免。成都的商人都看准了这个时机。在成都之战后便开始大量收购并囤积粮食,此时的粮价。已由原来的一两二分购买一石,涨至三两一石了,而且上涨的势头还不见止。若不是日前大人下令放官仓接济长江沿岸各城地难民,此时想必还不止这个价。” 放官仓接济难民是发生在三日前的事,成都历来都被当作西川地后勤补给基地,所以粮仓中的存粮还够接济难民,这避免了许多的不稳定因素。否则那些饿着肚子的难民造起反来,只怕现在的成都都要被他们包围了。 “官仓中还有多少存粮?”我随口问了声。 “官粮已不能再放了。”徐格无奈地叹道:“接济完难民之后,此时官仓中的粮食不过八万余石了,这些粮食供武德军一年的军粮还略显紧张,万万不可再放了。” “嗯。”这已是我料想中地事,我点了点头说道:“我等若是要购入足够的粮食解决百姓的种粮问题,徐大人可有算过共需多少银两?” “这个属下倒是没有算过。”闻言徐格面带惊奇地说道:“大人,自从皇上被汪世显掳走之后。汴京的财富便化为泡影。若我等要收购粮食,这必定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粮价一直都在上涨之中,以我等今日的一穷二白,如何能……” “这点郑言自会解决。”我想到了王夔,现在也该是动用他那笔钱的时侯了。我举手制止了徐格的话,说道:“徐大人只需大略地估算出还需多少粮食。若以一两二分的价格购买需多少银两便可。” “是。”徐格眼中地疑惑的眼神一闪而过,但是长期生活在政治斗争中的他,知道此时并不是他该问的时侯,所以徐格很知趣地对我一躬身,说道:“如此下官便告退了。” “等等。”我出言唤住了正要退下的徐格,说道:“徐大人可有打听到成都领头的商贾是谁?” ———————————— 一位书生!才过而立(而立为三十岁)之年地书生! 当我在徐格的引领之下,走进一座充满奢华之气的大府邸,见着这位书生时,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位举手投足之间便体现出儒雅之气的人,便是人称富可敌国的成都首富的毕富国。这与我想象中胖脸、肥腰、小眼的奸商也相差太远了吧。 “哈……。原来是徐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听着毕富国的口气。我猜测徐格之前必是已经找过毕富国了。果然,毕富国随后便接着说道:“徐大人此来还是为了粮食吧,呵呵,真是难为大人了。老朽却也十分为难,上上下下几百人等着吃饭……” “毕官人。”徐格好似不想让我知道他在此碰过钉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毕富国的话,不悦地说道:“这位便是西川制置使郑言,郑大人。” “你便是郑言?”闻言毕富国一惊,端在手中的茶杯不由轻颤了一下,几滴茶汁很快便染上了雪白地儒衫。 “失礼,失礼。”毕富国稍稍一愣,便连忙起身对我躬身道:“小民毕富国,参见置使大人。” “免礼。”我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对他说道:“正如毕官人所说,我等正是为了粮食一事而来地。” 毕富国闻言又是一愣,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人还没坐下便说明了来意。但久经商场的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对我微微一笑,说道:“大人请坐。” “既然大人如此坦白,那么老朽便也直说了。”待我坐定之后,毕富国对我拱了拱手说道:“虽然老朽也知道若是没有大人,也许老朽地头颅都已给蒙古鞑子割去了。但为商之道便是只见利,不见情,所以老朽不能如大人所愿,还望大人见谅。” 老朽?看着毕富国那三十余岁的样子便自称老朽,我不禁有种想笑的冲动。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古人的寿命都较现代人短,五十余岁便寿终正寝的大有人在,所以三十余岁便自称老夫、老朽原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事。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七章 粮食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二十七章粮食 “毕官人说笑了。”见毕富国还没有等我提出条件,便想将我的口堵住,我不由哑然失笑道:“郑言此来并不是向毕官人要粮的,而是来向毕官人买粮的。” “哦,有生意上门老夫自是求之不得。”毕富国闻言打了个哈哈道:“只是现今的粮价可不低啊,不知大人愿意出什么价钱?” “一两银子一石如何?”我笑道。 “大人说笑了。”毕国富好像早就料到会这样似的,干笑了几声说道:“大人想必久在军营,故不知市面行情。一月前的粮价还是一两二分呢,此时已是三两白银一石了,或许在我等说话这一刻又涨了几分了。” “郑言并没有说笑,同时也深知行情。”我理也不理毕国富望着我的眼光,自顾自地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浅喝了一口说道:“卖与不卖,全在毕官人一念之间,到时毕官人可不要为此而后悔啊。毕官人不卖,却有不少人抢着卖与郑言呢!” “不可能!”毕国富笑道:“大人是在吓唬老夫吧,哪有人会以这种价格出售粮食的。” “只怕还会比这更低。”我故作高深地说道:“大人也许也听说了郑言在西川做的一些改革吧,虽然如今已有不少人反对,但这些改革还没完,郑言还要继续改下去。” “这又与卖粮又有何关系?”毕国富笑道:“难不成大人还想改出一套新法来,将老夫这些公平买卖的商人打入大牢不成?” “这倒不会。”我摇了摇头笑道:“郑言只不过打算改革官府地榷铁之法而已。西川需要大量的铁来制作兵器,而官府炼铁的人手又不足,所以郑言打算在成都找几个有实力炼铁的人帮忙。只是到底要让何人来炼,却着实让郑言大伤脑筋。” “此话当真?”闻言毕国富一脸震惊地望着我说道:“大人当真会放出炼铁之权?” 徐格也是一脸不信地望着我,徐格与毕国富两人都不笨,自然知道战争时期铁的重要性。军士身上穿的铠甲,头上顶的头盔。还有手中拿地武器,无一不需要用铁。甚至农民用于生产的农具也是铁制。所以地方铁地产量与质量,将直接影响到农业的生产甚至是战争的胜负。也正因为如此,炼铁便成了个一本万利的行业。不过在宋朝时这个行业却是由朝廷垄断的,朝廷制定了专门的盐铁法严禁私人炼铁,为的就是不让国家地命脉掌握在商人手中。而如今我却要将炼铁的权力下放,也难怪徐格与毕国富两人会吃惊成这个样子了。 “好茶。”我也不答话,又喝了一口热茶。不置可否地说道:“不过这个粮食……” “卖,卖……”毕国富兴奋得双目发光,忙不迭地连声说道:“老夫仓中有粮三万石,不知够是不够?若是不够老夫再为大人去筹集。” 闻言,我向立在身旁的徐格望去,徐格思量片刻便点了点头。 “够了。”我点了点头道:“只不过毕官人若想要卖粮与郑言,必先答应郑言几个条件,不知毕官人……” 我嘿嘿一笑。知道放出炼铁的权力,此时已是不愁买不到粮食。同时还是忍不住暗骂一声,只面前这个家伙囤积的粮食,便够六、七千人食用一年了,再加上其它富豪所囤积的粮食,只怕不等这个冬天过完。成都的粮食便要涨得比黄金还贵了,到时还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但说无妨,但说无妨。”毕富国呵呵一笑,摆出一副深明其意的样子说道:“只要老夫能做到地,一定尽力。而且老夫也必定不会忘了大人的好处的,请大人放心。” 啊,这家伙定是以为我在敲他竹杆了。见此我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好处就免了,毕官人只需答应郑言提出的几个条件,过几天郑言便会派人前来提粮。” “大人果然是清正廉明。不愧为成都百姓的父母官。”毕富国望了望立在我身旁的徐格一眼。满脸了解地样子笑着说道:“大人请说,大人请说。” 见此我也懒得解释。苦笑着说道:“其一:毕官人所炼之铁,郑言有优先购买的权力。也就是说只有我郑言不买的铁,毕官人才能将其卖与别人。” “依得。”毕富国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了,作为一名商人,卖给谁还不都是卖。 “其二:毕官人所炼之铁,绝不能卖半点与蒙古鞑子。”说到这里,我面色一沉,毫不客气地说道:“若郑言发现毕官人与蒙古人有贸易来往,郑言不但会收会你炼铁的权力,还会灭你九族。” “依……依得,大人放心,老夫这点爱国之心还是有的。”毕富国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丝毫也不敢怀疑我能否做到这些。之前他所仰仗的,不过只是他没有犯法,和他在京城中的关系而已。但若是私通蒙古,那便是铁铸的脑袋也不稳了。更何况,在大宋卖铁都卖不过来,谁还会赚命长,跑去蒙古卖? “其三:除了你之外,郑言还会将炼铁之权放与另三位富商,以后还有可能更多。至于将这个权力放与谁,毕官人不得干涉。” “这个……”闻言毕富国略一迟疑,为难地说道:“大人这不是在为难老夫吗?大人若是将这权力放与老夫的对手,那老夫哪还有好日子过?更何况,老夫是以三万担粮食才换来的这个权力,若是他人唾手可得,那大人对老夫岂不是不公平?” “这点毕官人放心。”我呵呵一笑说道:“其它三位富商,郑言也会让他们以一两银子地价格卖出三万担粮食,若是办不到或不答应这三个条件者,便不做它想。若毕官人不答应,那么郑言便另找他人了。” 说罢,我便起身做势要走。 “依得,依得。”毕富国急忙拦着我说道:“那么老夫便等着大人来提粮了。” “好说,告辞。” “大人慢走,恭送大人……” “管家……”还不等我与徐格走远,毕富国便风急火燎地叫道:“快快……将仓中地五万担粮食,马上卖出两万担。”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八章 鲶鱼效应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二十八章鲶鱼效应 “置使大人如此下放炼铁之权,下官以为不妥。”我与徐格二人刚上马车,徐格便迫不及待地提出憋在心中的疑问,他略带不满地说道:“榷铁历来便是朝廷的一大财政收入,如今西川正处于缺钱之时,为何大人却要将炼铁之权下放?虽然此举能缓解目前的粮食之危,但下官却觉得这无异于杀鸡取卵。假以时日,武德军的军备用铁全都得靠这些商人供应,这岂不是授人以柄?” “徐大人可曾听过竞争?”我揉了揉生涩微痛的眼睛说道,接踵而来的麻烦事,让我这几日的睡眠严重不足。 “竞争?”徐格疑惑的样子,让我知道这个词在宋朝也许还没造出来。 “对,便是竞争。”我点了点头说道:“曾经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渔夫出海打鱼,回至岸边时,发现苦心打捞的一船大鱼大多死了,其中却有一位渔夫的鱼大多是活的,原来这位渔夫在他捕的鱼中加了几只凶狠的鲶鱼。这些鲶鱼整日追逐着其它的鱼,使那些鱼惶惶不可终日,成天忙于逃跑,不想这却延长了它们生存的时间。” “大人说的是——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徐格是一位聪明人,他很快便明白了我要说的意思。 “不错。”我点了点头说道:“朝廷的榷铁,表面上看起来虽是增加了财政收入,也能控制住军备的命脉,但是此举却让大宋地炼铁技术停滞不前。郑言不知朝廷榷铁是自什么时侯开始的。但想必自榷铁以来,铁的质量便再也没有提高过,甚至还有可能下降。” “正如置使大人所言。”闻言,徐格一脸震惊地望着我说道:“宋廷榷铁是自庆元六年开始的,至今已有三十余年,此间炼铁技术确是毫无提升。” “这便是死于安乐了。”我笑了笑说道:“没有了竞争,那些炼铁的工匠便有如生存在一个保护得很好的安乐窝中一般。不管炼出的铁是好是坏,对他们都没有影响。因为铁地质量好也罢。坏也罢,天下便只朝廷一家炼铁,别无分号。百姓、军队都没得选择,只能购买朝廷所炼之铁。长此以往,工匠懒惰,技术退步,铁质量下降也都是情理之事。” “原来如此。”徐格看起来已明白了我所说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那么置使大人这么做,便是在炼铁地鱼缸中放上几条鲶鱼了?” “不错。”我点了点头,一句现代企业中很流行的话便脱口而出:“有句话叫做‘有竞争才有进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费最少的力气用上最好的铁。但除此之外,我等至少有几方面的好处: 其一:解决了眼前的粮食危机。此举不但使来年百姓耕种的稻种有了着落,而且相信我等再联系上三家富商,让他们分别以一两银子地价格售出三万石存粮,粮食的价格必然要回落。那么今年冬、春想必便没有人会因粮价太高而饿死了。 其二:从四家富商建的炼铁厂课到的税,可以弥补一部份我等因下放炼铁之权所带来的财政损失。 其三:四家富商建起了炼铁厂,必然要招募大批炼铁、采矿之人,想必这也可以解决许多西川难民的温饱问题了。” “大人思虑慎密,让下官佩服。”徐格叹服道:“而且大人时刻不忘为民谋福之举,实是让下官心生敬佩。” “徐大人过奖了。”闻言我苦笑道:“郑言做的还远远不够。对我而言,这其实便是一场没有嚣烟的战争。内政虽是没有战场上地生死搏杀,但却是处处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我等便是连再度与蒙古鞑子对阵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内政实不是郑言之长,所以郑言只是尽人事耳。” “大人说的不错。”徐格点头说道:“假若此时的粮食问题得不到解决,西川的难民、百姓造起反来,哪还轮得到我等再上战场。呵呵,想不到欲上战场冲杀也成了一件奢侈之事,不过多亏大人的英明果断。此事已基本落定了。” “不。”闻言我摇了摇头。说道:“还有一件事要做。” “大人是当心军备命脉为富商所控吧。”徐格笑道。 “不错。”我点了点头说道:“正如徐大人所说,若有朝一日西川越来越依赖这些富商所产之铁。那么这些富商便可以在很大地程度上左右西川对敌战争的胜负。也就是说我等有把柄在他们手上,这是我等绝不能允许的。所以……” “大人。”徐格不等我说完,便来了个拱手躬身,以一个大礼的形式打断了我的话。 “徐大人为何如此?”见此我不由又惊又奇,实在想不出徐格为何突然会有一个这么突兀的举动。 “大人。”徐格微微抬头,对我说道:“有些话下官不得不说,古语有云‘小智者治事,上智者治人’,而大人如今的做为,不过治事耳。” “哦。”闻言我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徐格道:“那么徐大人以为该如何治人?” “帅者,将将之人也。” 徐格脱口又是一句古文,不过好在这句并不怎么深奥,我知道那大慨的意思就是为帅者,是善于用将之人。 “大人如今所做的,却不是在用将。”徐格接着说道:“大人足智多谋,且事必躬行,若大人只是一将,那便是好事。但如今大人却是为帅,甚至为……” 说到这里,徐格压低了声音说道:“甚至为王,如此则祸不远矣!” “徐大人何出此言?”闻言我不由大骇出声,我当然知道徐格并不是那种危言耸听之人,但却一时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大人锋芒太盛,部下毫无表现的机会,这无疑会使部下有一种尸位素餐之感。”徐格说道:“文官三年不出一计,武将五年不得一功,长此以往,大人以为武德军将会如何?”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二十九章 为帅之道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二十九章为帅之道 “原来如此。”闻言我不由恍然大悟地轻呼一声,原来有时做事做得太多也是一种错。我一人将大小事务全都包揽在身上,那还要手下那样文武将领做什么?而且长此以往,手下那些将领的才华、身手全都被我压得无法施展,那他们想当然的便会跳槽,甚至还有可能联合起将我推翻。这不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吗?而此时我现在却正做着。 “那么徐大人以为郑言该好何做呢?”我不由皱起了眉头,到了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为帅与为将是不同的,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了。我以前可从未当过什么帅,此时乍一听自己原来竟已是帅了,所以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而且,听徐格的口气,以后好像还要称王。一想到称王我便想起了完颜守绪和赵昀,再想起他们平时在宫中的生活,我就忍不住在心里大呼头疼。天哪……难道我以后也要像他们一样,整日呆在皇宫中,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待卫跟着,连吃饭、睡觉都要当心有人来行刺,还有每天都要早朝、还有批不完的奏章…… “大人身体不适吗?”徐格看着面色渐渐苍白的我,不由疑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徐大人还是跟郑言说说如何为帅吧。” “回置使大人。”徐格对我微微一笑道:“为帅之道并不是三言两语便会说完的,不过请置使大人放心。下官以后自会将为帅之道告知大人。甚至是为王之道……” 说到这里,徐格再次压低声音说道:“只因皇上被汪世显所掳而生死未卜,且国不可一日无君,是以下官斗胆私下与李琦和身在襄阳地李伯渊两位统领商量。我等都决得,如今只有附马才有复国的能力了。是以我等一致决定,只待附马在成都站稳了脚跟,便奉附马为主。共图复国大业。” “复国!”听到这个词我心里格登地跳了一下,我几乎已将这事都给忘了。我还以为徐格等人会因为完颜守绪被汪世显掳走而放弃复国的图谋呢!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来。 “正是。”徐格兴奋地说道:“下官还有个好消息欲告知附马,李伯渊统领于襄阳正受赵范的重用,且赵范还令李统领重组大金的‘克敌军’,是以李统领可以毫无顾忌地收编原金国的降兵,几日前下官与李伯渊统领联系时,‘克敌军’便已有一万五千余人的规模。此时李统领正在襄阳加紧训练‘克敌军’。只待附马一声令下,‘克敌军’便会在襄阳异军突起。襄阳乃宋之坚城,当年北宋名将岳飞便在襄阳经营多年,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城中还存有数十万石地粮食,所以此城便是被围上七、八年也不会断粮。我等若是取了此城与西川遥相呼应,则离复国之日已不远矣!” 果然是个好主意,我在心里暗自苦笑。襄阳确如徐格所说的,是一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坚城。史上的襄阳。即便是在大粮仓被‘克敌军’所烧的情况下,还是在蒙军的围城战术之中坚持了五年零三个月。若我能在西川站稳脚跟,再靠襄阳城内的‘克敌军’作内应取下襄阳,那么基本上已达到了称王的条件。只是……我真的要复国吗?金国已亡,这是不可改变地事实,我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助金复国。也不想当这什么劳什子的附马。不过这时侯若跟徐格摊牌,那无疑是为此时尚未稳定的西川局势来个雪上加霜。 嗨,想那么多做什么呢!随即我很快便想到,我自立为的是抗蒙,徐格的复国也要抗蒙,如果是按照历史的发展,我们这些势力都会在未来的几十年内,被蒙古鞑子一古脑儿地杀个干净。而此时的我却还在想着是否要跟徐格摊牌,真是傻得可以,现在能团结一点力量便是一点力量了。还管他将来打胜仗后用地是哪个国家的名号。 “好。好。”想到这里,我点头称赞徐格道:“徐大人做得好。只不过,既然徐大人口中还称郑言为附马,而且还口口声声地说日后要奉我为主,那么以后便不要背着我郑言做事。” “附马恕罪,附马恕罪。”闻言徐格大惊失色,慌忙跪地道:“下官这是无心之失,数日来下官一直想找机会与附马独处,只是附马……” “徐大人请起。”我扶起徐格说道:“郑言并没有责怪徐大人的意思,毕竟此时我附马的身份尚不能暴露,徐大人如此小心也是应该的。” “附马英明。”徐格暗松了一口气,起身说道:“附马适才之举正合为帅之道:立之以威,施之以惠。附马记下了?” “哦!”闻言我不由哑然失笑道:“为帅之道!我等说到哪了?对了,说到不能让奸商掌住军备之命脉。” “正是。”徐格点头说道:“下官在此打断大人的话,是由于为帅者,时常要给部下一些表现地机会,如此才能让部下觉得自己是一名有用之人。” “原来如此。”我点头称是道:“如此,徐大人以为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回置使大人。”徐格对我拱手说道:“欲不让奸商掌住军备之命脉,必分奸商之炼铁之权,再使奸商之间内斗不断,我等便可坐收渔人之利。是以下官以为,另三名富商,我等便要找毕富国在商场上的敌手,最好这三名富商之间也有仇隙,总之就是不能让他们联合一气,这也许便是置使大人所说的竞争吧。” “妙计。”我假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赞道:“徐大人果有治世之材,得徐大人助我,实乃郑言之幸也。” 话音刚落,我与徐格已是忍俊不住的相视大笑。 笑声在马车中盘旋,窗帘轻轻的颤动,抖落了几滴由雾气凝结而成的水滴。 天气,越来越冷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章 心有灵犀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三十章心有灵犀 昨天没有更新是因为停电,今晚士兵本来以为还能睡上一场好觉,却没想到在十一点的时侯竟然来电鸟,汗,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座到冰冷的电脑前,实在不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另,据说明、后天还会停电,供电局美名其曰:“新年前检修”。所以若是没有更新,各位大大莫骂士兵。士兵再次申明,只要有可能,士兵都会坚持更新。 —————————— 由于徐格的建议,此时的我才有幸在午饭后躺在床上小憩。睡梦之中,我隐隐觉得身边有些异样,第六感让我还没睁开双眼,便飞速摸出枕下的潜水刀,一个翻腾便从床上跃起。 “附马好身手。”一个空洞而又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 “是你。”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我忙收起了架在她脖子上的潜水刀,说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附马好像是燕儿的丈夫不是?”在燕儿苍白而又憔倅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凄凉,她无力地笑了笑道:“难道燕儿来看看自己的丈夫,也要经过附马的允许吗?” “燕公主此来所为何事?”我冷冷地回道。 “燕儿此来是想问个清楚。”燕儿的目光迎上了我的眼睛,嘴角颤抖地说道:“燕儿失去了父皇,为何附马在燕儿最需要人安慰的时侯,却不来见燕儿一面?为何不见附马为父皇流上一滴眼泪?为何附马要如此对燕儿?难道只是为了燕儿欺骗过你?但附马又何尝没有欺骗过燕儿。燕儿才刚知道附马有如此好地身手。” 看着面前头发蓬乱,满面泪痕的燕儿,我心中一阵绞痛。同时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燕儿的责问,虽然我完全可以用治理西川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但我知道那只是借口,我不想欺骗她,所以我只能无言地摇了摇头。 “相公。”燕儿突然改变了对我的称呼。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抽泣着说道:“相公。是燕儿不对,燕儿不该骗相公也不该伤害相公,相公原谅燕儿吧,我们从头开始。” “燕儿,郑言不想骗你。”我摇了摇头说道:“郑言并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郑言早就原谅你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燕儿喜极而泣,一把将我抱住。说道:“燕儿好怕,怕相公从此便不再理燕儿了,燕儿好高兴……” “燕儿,你听我说。”我推开了燕儿,紧盯着她地双眼说道:“郑言会如此对你的原因,是因为,因为……” 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是因为郑言心里有了另一个女人。” “是吗?”闻言燕儿不由一愣,随后突然破涕为笑地说道:“燕儿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地,却原来是相公又结新欢了。” “你……你不生气吗?”见此我不由愕然,若是翠莲不在意我有另一个女人还情有可原,但我却无法相信燕儿也不在意。宋时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战火中的国家个个都是男丁稀薄。所以如果还实行一夫一妻制,那不但会造成许多女人独守空房,而且人口还会逐年减少,直至这个国家灭亡。但是附马就不一样了,任何男人都可以有三妻四妾,就是附马不行,这也正是我决心与燕儿划清界线的主要原因。因为若要我在燕儿与翠莲中选择一个,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我心里很清楚,翠莲在我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而对于燕儿。我对她的感情却颇为复杂。 “相公喜欢燕儿吗?”燕儿不答反问道。 “喜欢。”我点了点头说道:“你是郑言地第一个女人!郑言有时也想强迫自己将你忘记。但却总也办不到。” “这不就成了。”燕儿重投入我的怀抱,喜道:“只要相公不怪燕儿、不嫌弃燕儿就好。燕儿再也没有别的要求了。” “可是附马不是不能另娶……” “相公是不同的。”燕儿闻言笑道:“相公若是复国,此后便是金国的皇上,到时便不只是三妻四妾而是三宫六院了。而相公若是不复国,那么燕儿又如何能称得上公主?相公还谈什么不能另娶?” “燕儿难道不想郑言复国吗?”闻言我难以置信地望着燕儿,听燕儿刚才的语气,似乎我便是不复国,她也不会怪我。但随即一想,她这不会是在试探我吧,此次莫非又是骗我的把戏?目的就是看我有没有助她复国之心?想到这里,我刚热起来地一颗心,又不由有些冷了下来。 “相公见着燕儿的惨境,难道还以为燕儿想复国吗?”燕儿凄然回答道:“父皇生前成天忙于国事,燕儿想见上父皇一面也难如登天。且父皇虽比不上尧帝舜帝,总算也是一位有为明君,但最后还是免不了灭门之祸,相公以为燕儿遭此惨变之后,还想复国吗?更何况燕儿自小就被训练作茏络大臣的工具,倘若相公成功复国,然则以后我们的子女也许也要过上像燕儿一样的日子,燕儿并不觉得那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是以燕儿只想与相公避入一个世外桃源,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 看着怀中满脸疲倦之色地燕儿,我这才知道错怪了她,一种歉疚之情在心中油然而生。我伸手理了理燕儿凌乱的秀发,柔声说道:“只是郑言也不能答应你的要求,郑言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燕儿知道。”燕儿理解地点了点头。 “郑言同样也不想复国。”我紧了紧搂着燕儿的双臂。 “燕儿知道。”燕儿很享受地往我怀里钻了钻。 “你真的知道?”见燕儿丝毫也没有惊奇的样子,我不由奇道。 “燕儿真的知道。”燕儿抬起头来,双目充满钦佩地望着我说道:“燕儿知道相公的心中装的不是江山,也不是美人,而是千千万万的大宋百姓,这也正是相公让燕儿如此痴迷地原因。” “燕儿确是郑言地知已。”我点了点头,无奈地苦笑着。我的这个想法,李伯渊、李琦不知道,身为一国之君地完颜守绪不知道,身为金**师的徐格也不知道,只有燕儿清楚、准确地明白我的心思,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心有灵犀? 那么远在临安的翠莲呢,她是否也能明白?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一章 人选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三十一章人选 不多说了,就是停电才两天没更。 ————————————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成都府的书房中,正当我陷入一大堆公文之中难以自拔时,一名亲卫在门外大声叫道:“徐格徐大人求见。” “有请。”闻言我不禁舒了一口气,相对于面前这一大堆的公文来说,我倒更加渴望见到徐格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至少那张脸还有些表情变化,不会像现在这样重复地做着盖章(帅印)运动。 “是。”亲卫轰然应道便转身而去。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亲卫才刚组建不足三日,做起保卫工作却是一丝不苟,现在便是连燕儿想见我,也要经过他们通传了。 前几日,燕儿能够轻松地在我睡觉时进入我卧房的情景让我犹为后怕,虽然那只是虚惊一场,但这又让我想起了在汴京之时,燕儿轻松地将我迷倒,再将我从院子里偷运出去一事。我再也不想类似的事情再出现一次了,因为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也许我的脖子就会多上一个碗口大的疤。所以为了武德军有人领导,为了成都百姓的生命安危,为了大宋不致于生灵荼炭、民不聊生,为了……我立即着手从王坚手下的骑军中挑选出一百人,组建了自己的亲卫。当然,还有一点点的原因,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 燕儿会这么容易进入我的卧室,这与宋朝主帅保护制度地漏洞是分不开的。宋朝时军队出征。为将者是允许携带家眷的。而为将者所带的家眷,一般都是自已庞爱的妻妾,比如说韩世忠作战时便总带着妻子梁红玉(梁红玉甚至已成了韩世忠的谋士)。而对于这些家眷,亲卫自然是不敢阻拦的,这无疑便给刺客一个大好地行刺机会。于是乎,大宋便有不少能征善战的勇士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在睡梦中稀里糊涂地死在床上。据说两年前。便是像孟珙这样地英雄人物也差点着了金国刺客的道。 所以我便给亲卫下了死命令,任何人。包括亲眷在内,要接近我都要事先通报才成。虽然这让我觉得有些官僚主义作风,却也总好过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更何况,燕儿也很配合,她对此不但毫无怨言,还觉得这样做是很有必要的。 我重重地往太师椅上一靠,伸展了一下酸痛不已的腰背。舒服地发出一声十分不雅的呻吟声。唉!天生劳禄命,若是站着、走着甚至是跑着过上一天我都不觉得累,但是坐着…… “属下徐格参见置使大人。”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徐格恭敬地立在了我的面前。 “徐大人此来是告诉郑言好消息地吧。”见徐格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我便猜到一定是交给他的事已办完了。 果然,徐格呵呵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大人让徐格寻找三位炼铁的富商,徐格已然找齐了。” “哦。到底是何方神圣?”徐格的话不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几日来,我已经知道毕富国其实就是一个大地主,他光在成都郊外的良田便有千余顷,有人曾说若是将毕富国拥有地田地拼凑起来,已足以建成一个小国了。而在工业不发达的古时。商业、工业大多都和农产品有关,比如说在市场上十分紧俏的凌罗绸缎。所以像毕富国这样的大地主,往往都能很轻松地控制着一个地区的工、商、农三业。而且据说成都的奸商还私下办了一个商业协会,会长便是我几日前见着地那位老奸巨滑的毕富国,可想而知毕富国在成都是怎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却还有人敢在商场上与毕富国为敌,而且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生存? “第一位是经营ji院的沈文。”看着满面好奇的我,徐格笑了笑说道:“此人与毕富国因一个女人而闹得势同水火,其在成都城内的ji院便有大小二十余家。他在成都之战后,便看出粮价必然会上涨,为了保证他二十余家ji院两千余人的口粮。沈文在战后便一口气购进了两万余担的粮食。虽然这些粮食还不够大人要求的三万担。但此人一听说大人愿意下放炼铁之权后,便一口答应愿意以银子补足另一万担粮食地差价。也就是两万两白粮,这些银两明日便会送至大人府上。 “好大地财气。”闻言我不由冷哼了一声,一出手便是两万两白银,只是这两万两白银却不知凝聚着多少风尘女子的血泪。不过我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沈文确是一个很好地人选,因为沈文经营的是ji院与农业无关,不会被毕富国这样的大地主所控制。所以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徐大人稍后便使人通知沈文,那两万两白粮明日直接送至毕富国府上便可,一来让他们互相认识一下自己的对手,最好还能过过招。二来,毕富国答应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卖与我等三万担的粮食,明日徐大人便可使人从毕富国处取出两万担了。” “是。”徐格应了声,然后又接着说道:“第二位是专事建房的侯熊,其虽与毕富国没什么大过节,但因侯熊目不识丁,所以毕富国一向不屑与其来往。而侯熊又最恨别人看不起自己,是以二人虽时常碰面,但却是形同陌路。” 原来是个搞房地产的,我在心中暗道一声,怪不得这么有钱。虽然古时的木房不如现代的房子贵,建房的利润也远低于现代的暴利,但在成都这方圆百里的城中却挤着百余万人口。有这么多的人口,有了这么多人,这些建房子的真是想不发财都难了。 “嗯,不错,那么第三位呢?”我再次点了点头,这一位也合格了,侯熊的经营显然也不受毕富国、还有毕富国所掌的那个商业协会的牵制。徐格果然有眼光,看来这第三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第三位……”徐格迟疑了一下,说道:“因这第三位比较重要,是以徐格带他来面见大人。但他却被大人的亲卫拦在门外。据大人的亲卫所说,是要证实一下他的身份。” “啊?不会吧。”闻言我不由傻了眼,不认识的人大不了搜一下身不就得了,没必要那么小心吧!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二章 制船厂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三十二章制船厂 祝各位大大新年快乐! ———————— 在我的传令下,不多时便有一位年轻书生垂手低头,躬身快步走至我的面前,然后毕恭毕敬地双膝跪地拜倒,口中叫道:“草民参见置使大人。” 见此我不由有些愕然,我上过早朝,所以我很清楚面前这位书生对我行的礼,便是在早朝中行的“趋礼”。我也知道这种礼是用在臣子面见君王,或是见自己所尊敬的老师或是长辈才用的。所以此时这位书生对我行这种“大礼”,似乎于理有些不合。而更让我吃惊的是,面前这位书生看起来似乎还不够二十岁,难道如此年轻的他便已是徐格口中的,那位十分重要的富商? “免礼!”带着少许疑惑和吃惊,我举手示意那位书生起身。 “是你,你便是郑言?” “原来是你。” 当那位书生缓缓起身与我面对面时,两人同时发出了惊呼。 “草民该死,草民该死,请大人降罪。”那书生微微一愣,顿觉自己失礼,慌慌张张地再次跪到在地上。 “兄台无需如此拘礼。”见此我赶忙上前去扶起那位书生,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兄台,可真是巧了。说起来,那天还是郑言失礼,该郑言向兄台陪不是才对。” “不敢,不敢。”那书生惶恐地回答道:“置使大人也是国事使然,应该。应该。” “置使大人与林公子认识?”立在身旁的徐格在旁看了好一会儿戏,此时却再也按耐不住性子,疑惑地出声问道。 “兄台原来姓林,认识,认识。”我大笑道:“说起来,林兄还是郑言初到成都地引路人呢!” 原来,此时站在我面前的这位林公子。便是我初到成都时,一把被我揪到马上为我带路的那位书生。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他在我马前害怕得发抖的样子。虽然当时是由于军情紧急,但怎么说我也欠那书生一声道歉,没想到却在这里又碰了面,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原来是这样。”徐格听完我的述说,不由笑道:“如此说来林公子与置使大人还真是有缘,此次若不是林员外卧病在床,此时来的便是林员外了。” “林员外?”闻言我不由疑惑地望向徐格。 “林员外正是家父。”林公子对我拱手说道:“家父姓林名国毅。由于家父平日多行善事,是以才得百姓拥戴,两年前由百姓公推做了员外这个闲职。” “哦,令尊地病没什么大碍吧。”闻言我恍然大悟,我就说凭着面前这书生的那点胆量,又如何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还敢与成都奸商之首毕富国公然为敌,却原来是另有其人。 “多承置使大人关心。”林公子对我拱了拱手说道:“家父年事已高。只是些老年病而已。” “年事已高?”我不由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林公子,宋朝可不讲什么晚婚晚育,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在十几岁便娶妻生子地,而看林公子的年纪,他的父亲至多不过三十余岁,怎么就会年事已高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脱口问道:“看林兄不过弱冠(二十岁)之年,又如何会……” “草民姓林名白木,字幼林,不敢与大人称兄道弟。”还不等我说完,林公子便不胜惶恐地说道:“家父敬重置使大人救了成都百姓的性命,是以再三交待幼林,要幼林以恩师之礼见置使大人,大人莫要折杀草民了。” “也好,如此郑言便唤你为林公子吧,不过你也不必将‘草民’挂在嘴边了。”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过来。怪不得这个家伙一进门便来了个“趋礼”。却原来是受了父命的。 “是,大人。”林公子对我一躬身。然后接着说道:“回置使大人,只因家父老来得子,是以小人虽不过弱冠,可家父已过知命(四十岁)了。”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旋又想起了面前的林白木便是徐格所说的重要人物,不由又将不解地眼神投向了徐格。 “回置使大人。”徐格立时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忙不迭地回答道:“林员外是毕富国的头号大敌,成都百姓没有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矛盾的,而且林员外一听到置使大人下放炼铁之权的条件,便满口答应……” “说重点。”我皱了皱眉头,这个徐格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重点,嗯。”徐格尴尬地笑了笑,望了立在身旁的林白木一眼说道:“林员外经营地是制船厂,是以……” “制船厂!”闻言我大吃一惊,一把抓住徐格的双肩说道:“你是说成都有制船厂?为何无人告知郑言?” “徐格才来成都不过几日,却也是由调查毕富国的对手才知道的。至于别人……”徐格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怕置使大人没有问起,是以才无人告知大人吧。” “不错,不错,是我糊涂了。”闻言我大喜过望,同时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整日想着打打杀杀的,摆在眼前的财富却是看不到。 “林兄,令尊当真是经营制船厂地?” “自然是真的。”林白木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制船厂是家父在小人出生那年兴建的,距今已有十八年。小人出生之时,不想家父竟会相信风水术士之言,说小人五行缺木,于是家父不但给小人取了个全是木的名,后来还逼着小人取了个更多木的字,更有甚者还建了个全是木头的制船厂,让小人长年居住其中……” 说到这里,林白木已是一脸无奈之情,大有一种生不逢时生错人家之状。 见此我不由莞尔道:“林兄,不知令尊可会制车轮战船?” “家父自然是不会的。”林白木摇了摇头,说道:“家父建此船厂只是为了让小人身边多些木头而已,家父并不擅长只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闻言一种失望之情在我心中油然而生,得而复失的感觉的确是不好受。 “只不过我会。”林白木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三章 车船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三十三章车船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未造好的船舶、木料、木房还有地上厚厚的一层柔软的木屑。当我走进制船厂时,才真正体会到了林白木心中的痛苦。在这种单调的色彩与噪音、木屑纷飞的环境下,便是让我呆上一天我也受不了,可林白木却在此一呆便是十余年。 不过也幸好是这样,我暗笑了几声,想起了刚才林白木所说的他会制作车船的原因。原来林白木在这里的十余年间,除了读他的圣贤书外,唯一的娱乐便是跟着木客(船工)摆弄木头造船,久而久之,他竟然对制船这个行业已是十分精通了。精通到他只需看上一眼画中的车船,便能准确无误地将其仿制出来,而且还能将其改进。 林白木的父亲林员外实际上经营的是漕运,据说成都有近五分之一的商船都是林员外的。而他建船厂的初衷,无非便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过信其无的心理,给他的爱子建上一个大玩具而已。因此林员外平时对这个船厂很少关心,除了在此安排几个熟悉制船的木客以外,自小便任林白木折腾。不过让林员外也没想到的是,林白木却将这个制船厂经营得有声有色,此时这个制船厂俨然已成了林家船队的坚强后盾,甚至后来朝廷听说林白木会制车船,便凭此开始在成都组建水军,此举更是让这个制船厂扩大了好几倍。到了现在,在这个制船厂里的木客已有三千余人。每月可生产车轮战船四艘。 四艘,听到这个数字,我差点连牙都要笑掉了,每月生产四艘车轮战船,那么一年就是……呵呵,不出一年我便可以组建一只属于自己地水军了。到时,在戎州的“防了水军便防不了步军”的尴尬局面便再也不会出现了。只有到那时。长江防线才能算是真正形成,我才能真正的将宋廷拒于门外。不过我有一年的时间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皱了皱眉头,但我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制车船这种活要的是有手艺、有经验地木工,并不是随手抓上一堆难民便可以能够胜任的。 “这些便是车船。”在前面引路地林白木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指着面前几个尚未完工的宠然大物说道:“这些原是赵彦呐这厮欲在成都组建水军时,要求小人制作的,已经制成的有二十余艘。大人眼前的这三艘,则由于赵彦呐的出逃而停产了。” “林公子尽可将其做完。”我呵呵一笑道:“而且是多多益善,郑言自然少不了林公子的银两。” 闻言林白木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大人若是以为小人是当心收不到银两而停产,那便错了。这些车船若是制成,便是没有赵彦呐地银两,小人也尽可以将其开往临安出售,而且加上小人对其的改进,相信必能卖个好价钱。” “哦。那林公子为何要停产?”闻言我不由奇道。 “大人请看,小人先说说车船的优点。”林白木指着面前一艘已接近完工的车船说道:“此船相对于普通船只而言,其头小,尖底,便于破浪前行。且其身扁宽,体高大。是以此船虽受到横向狂风袭击却仍稳若泰山。同时,车船底板和舷侧板又分别加叠两重或三重大板,结构坚固异常,再加上船体有密封隔舱,所以若想让其沉没则是难之又难。” “嗯。”我点了点头说道:“然则,这又有何不妥。” “不妥在,正是由于这些优点,造就了它的弱点。”林白木接着说道:“正因小人如上所述,所以车船吃水极深,极易搁浅。而且此船长三十六丈。宽四丈一尺。高七丈二尺,如此宠大的身躯。大人以为此船适合在岷江、长江中作战么?” “原来如此。”闻言我恍然大悟地说道:“林公子的意思是,此船只适合海战?” “正是如此。”林白木点头说道:“此船在江河中若是没有用于作战也就罢了,它可以在一条测量过的航道上航行,若是用于作战,则暗礁、於泥还有窄小地河道,便会让它转个身也难,又如何能追敌、杀敌?” “有理。”我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暗自感叹,这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些说透了便是如此浅显的道理,却也只有像林白木这样的专业人士,才能无需经历惨痛的教训便事先想到。但是…… 我又疑惑地问道:“既是如此,为何林公子还要建此船助赵彦呐组建水军?” “一言难尽。”闻言林白木苦笑道:“当初小人建造此船,只不过是由于一时好奇,却没想到让朝廷听到了风声,硬是要让小人建此船以组建水军。其实小人在建船之时,便已知道此船更适用于海战,因此小人上书与赵彦呐多次,可恨那厮却听不入耳,他只当那是小人不愿建造的托词,硬是将此强压下来。再者,此船若用于江河之战,也并非一无是处,以此船作战至少有克敌三法,若是以此三法作战,小人自己也不知如何应对,小人这才勉强应承下来。不过让小人没想到的是,小人所制地战船却是被赵彦呐这厮用作逃跑的。” “竟有三大优势之多?林公子不妨说来听听!” “是。”林白木对我略一躬身,说道:“其一,此船可以装上四架抛石车,以之克敌,敌人毫无招架之力。其二:此船船身大且坚固,若以船身撞击敌船,则挡者披糜。其三:于船身装上拍杆,待敌船近身则一拍而下,敌船立毁。正是有这…,小人才敢动手制作的。” “嗯,不错。”我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在江河中的车船便像是一只大笨熊,行动又慢,却又不能靠近,那么对付他的唯一方法……便是比抛石车射程更远的火炮,不错,我一拍脑门,我为什么不能将火炮搬上船?就像电影中的西欧海盗船那样。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四章 炮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三十四章炮 “将火炮搬上车船?请恕小人不赞成此议。”林白木摇了摇头,说道:“此法以前并不是没有人想过,临安的制船厂便曾如此做过,只是火炮没有准头,且火炮与火药皆惧潮,而河面、海面的空气又十分潮湿,再严密的防潮措施,在船上也不能防止火药受潮。是以在经过几战后,便再也……” “郑言并没有说将火炮置于船身之上啊!”我呵呵一笑,打断了林白木的话。 “不将火炮置于船身之上?”闻言林白木疑惑地望着我说道:“那,那又能将其置于何处?难不成置于船舱之中,战时再将其运至船身?但战场之上……” “虽不中亦不远矣。”闻言我笑道:“置于船舱之中却是不错,但作战之时却并不需将其运至船身,战时没有时间如此作。我等只需在船舱上挖几个洞……” “在船舱之上开几个炮口!”闻言林白木一脸震惊地望着我。 “正是,正是。”闻言我不由大感尴尬,洞,炮口,这便是读书人与我这个山野村夫之间的区别了。 “而且为了克服公子所说的弱点,我等还需大幅缩小车船的尺寸,林公子以为此法是否可行?”我带着期盼的眼神望着林白木,毕竟能不能做到这点,专业人士才更有发言权。 “车船船身无法缩小,原是由于要在其船身之上架设抛石机。”林白木望向不远处还未完工的车船。自言自语地说道:“而如今将抛石机换为相对较小地火炮,又是置于空间极大船舱之中……” 林白木低着头,自顾自的在木屑地上来回走着,两手时不时比划一番,良久才抬头欣喜地望向我说道:“大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适才因为大人的一句话,幼林便构思出一类新型战船。请大人给幼林一月,不。半月时间,幼林便让大人见到此船下水。不过在此之前,还望大人能提供给幼林几门火炮、火药和铁子(炮弹),幼林要据其重量和大小制作此船。” “好说,好说,郑言随后便使人将火炮送来。”闻言我心中一阵狂喜,暗想若真能将火炮搬上战船。那么不但长江防线牢不可破,而且沿长江而下,凡是建在江边的城池,对我来说都是唾手可得了。当然,这还要火炮的威力够大,看来也该是改良火炮的时侯了。 ———————————— 炮,在古代原为石字旁,它的实际意义原是指抛石机。比如单梢地抛石机便被称作独脚旋风砲,五梢的抛石机便被称为旋风五砲。直到以火药发射地炮出现,才将石字旁改为火字旁。 对于宋人来说,相对于火炮,他们更喜好用的却是抛石机。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只是因为宋朝的文人不重视火器,更主要的是由于这时代火炮自身的缺点。 首先。火炮造价昂贵。宋代的守城炮大多为二十余钧(一钧为三十斤),按宋朝每斤铁三十文地价格,一门铁炮所需的铁便要近百两白银。再加上制作铁炮所需的人力、物力,再为其配上火药、铁子,还有六名经过专门训练的炮手。粗打细算下来,一门守城炮的价格少说也要四百两银子。而这个价格,已完全可以制出十余辆抛石车了。 其次,火炮操作十分麻烦。使用时,需将火药自炮口填充入药室,间以木。加土寸许。而后将铁子放入前膛,再从炮腔壁的小孔插入导火索。然后点燃。下次发射时,还需先将炮腔内的杂质清除。其繁琐程度,使得那些炮手相对于军士来说,更像一些手艺人。 最后,火炮过重的身躯对运输十分不利,机动性极差。六百余斤地重量,使得火炮大多时间都只能呆在城头之上。不过若是将它放在了船上,却没有这个问题了。 但就算有以上诸多弱点,若火炮威力够大的话,它还是会受到重视的,毕竟战前多付出些汗水,也比战时多流血好得多。但这一点火炮还是让人们大失所望,宋时的火炮射程为三百步至六百步不等,而且其使用的是实心弹,在战场上所造成的有效杀伤极为有限。也这因为以上种种原因,火炮在这个时代地产量极少,便是像成都这样的大城也不过七门而已,而且在作战之时根本就没有用到,大多时侯都是作为礼炮与号炮使用的。 三百步,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弩与单梢抛石车都能达到的射程,若是制出一门射程只有三百步的火炮,倒不如给每个炮手发上一张神臂弓。不过这么短的射程,却必定是与火药的爆炸力有关的。若是我用上新研制的火药……也不行,我很快就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时代铁的韧性甚至还不如青铜,而且由于制造工艺不成熟,这其中还会有要命地汽泡,若是在现有地火炮里用上新研制的黑火药,那非得炸膛不可。而重铸一批可以使用黑火药地火炮,那必然要加厚炮壁,那么火炮的重量就不是二十钧这个数了。到时若将这种火炮搬几门到林白木改小的车船上,车船却因此不堪其重,那岂不是闹了一个大笑话。 要是钢能批量生产就好了,我叹了一口气,先前我便从李庭芝那得知,这时代虽是有钢,但产量却是极少,至多只够王侯将相打制佩剑所用,其价格甚至与白银等价。若是以钢来制炮,相信是这时代最为昂贵的火炮了。 自己炼钢?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刚想出来透透气,便被我一手掐死。对于炼铁、炼钢我可是一窍不通,到了此时我才深深后悔为何在现代没有研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而且钢这玩意好像一千年前便有人会炼了,相当初曹操下令工匠为他铸造五把宝刀,工匠经三年完成,而这五把宝刀其实不过是普通钢刀而已。试想炼钢的技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改进、革新也没能进步多少,我又如何能琢磨出其中的道理来?就算能琢磨出来,那时想必大宋早就灭亡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五章 女直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三十五章女直 “夜已深了,相公为何还不安寝?”不知何时,燕儿已来到了我的身旁,关切地为我披上一件棉衣说道:“寒露秋凉,相公当心身子。” “燕儿有心了。”我拍了拍燕儿搭在我肩上的小手,叹了口气说道:“西川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激流。北,鞑子尽占蜀道天险,蒙古轻骑随时可能挥兵南下。南,长江防线漏洞百出,朝廷完全有能力将我等扼杀于萌芽之中。试想处在此等境地,郑言又如何能安睡?” “相公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燕儿抿嘴一笑,说道:“相公所历之战,哪一次不是在逆境中力挽狂澜?此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燕儿难道一点都不当心吗?”我转身对着燕儿,说道:“较之以前,此次的形势最为严峻,而且这种形势也并不是一日两日便能解决的,我们随时都有可能……” “相公多虑了。”闻言燕儿笑道:“有道是人能知人却难知已。相公的本事自己不知道,燕儿却看得明明白白。而且不光是燕儿,还有誓死跟随在相公身边的数万将士,还有百余万西川百姓,他们之所以会跟着相公走这一条路,便是相信相公的能力,相信相公会领着他们走向胜利,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千百万人正盯着相公呢!” “惭愧。”闻言我拥燕儿入怀,摇头苦笑道:“郑言何德何能。竟有如此多的血性男儿跟随着郑言出生入死。更让我汗颜地是,郑言竟还能得燕儿的垂青,实是郑言几辈子修来的福。” “少贫嘴。”燕儿羞然低头,娇嗔道:“只怕还不只是燕儿吧!相公心中,想必还有另一位女子。” “唔,这个,这个……”闻言我不由大感尴尬。一时瞠目结舌地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相公不必为难。”见此燕儿笑道:“燕儿并不是如此小鸡肚肠之人,而且。燕儿也许还见过相公的心上人呢!” “却是在何处见过?”闻言我不由大感疑惑,我从未和燕儿提起过翠莲,燕儿连翠莲这个名字都不知道,就算她们见过面也是形同陌路,燕儿又如何能知道是哪个? “相公如此紧张作甚?”燕儿笑道:“相公难道还当心燕儿将你的心上人吃了不成?不过相公的那位心上人可历害得很,燕儿可不是她的对手。” “利害?”闻言我不由愕然,脑海中飞快地闪过翠莲地身影。忍不住呵呵一笑道:“燕儿必定是认错人了,她又如何能称得上利害!” “相公难道忘了那晚在汴京将燕儿接走的那位黑衣女侠么?” “你是说她!”我摇头笑道:“郑言并不认识那位女侠,她想必是郑言地朋友使来为我报险的,在那之后,郑言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果然是当局者迷。”燕儿笑道:“燕儿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位女侠对相公的爱意,当时燕儿还为此将其视为对手呢!如今想来,她八成便是相公的意中人了。” 不会吧,难道真的便是翠莲?闻言我猛地一惊。但心中又着实很难将翠莲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与那黑衣女侠结合起来,于是再次苦笑一声道:“燕儿不必乱猜了,她叫翠莲,是临安四翠之一,燕儿见着她时,想必便不会如此说了。” “临安四翠!”燕儿闻言立时瞪大了个眼睛望着我。说道:“另三翠想必也不差吧!” “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咦……”我突然发现燕儿地脸色有些不善,于是急忙改口道:“不,不,郑言并没有见过另三翠,郑言只是……” “相公不必多说了,燕儿明白。”燕儿满脸凄苦之色,摇头说道:“风流男儿哪个不寻花问柳,燕儿本不该管相公的事,怪只怪燕儿命苦。偏偏就喜欢你。如今便只好做牛做马了。” “不,不。不是燕儿想的那样。”见此我不由大摇其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口中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翠莲,她并不是那种……” “扑哧……”燕儿见到我慌乱的表情,忍不住笑道:“逗相公玩呢!燕儿如何会不相信相公。与相公首次会面,相公面对燕儿诱惑时的情景,却好似才发生在昨天。相公对燕儿尚且如此,对其它女子自是更不用说了。” “燕儿何时也学会自夸了。”闻言我不由莞尔,难道这才是燕儿的真性情吗?现在的她终于可以不用再生活在政治面具之下了。 “相公能否答应燕儿一件事?”燕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面露凄容地望着我说道。 “说吧,只要郑言能做得到。” “相公一定做得到的。”燕儿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说道:“父皇生前苦苦支撑着大金,其实并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地愿望很简单,那便是不希望大金在他手上灭亡,而后被蒙古灭族。如今大金灭亡已是不可挽回,燕儿想了全父皇的另一个心愿,就是别让女直灭族。” “放心吧,女直不会灭族的。”闻言我想也不想,便自信满满地应承下来,因为我知道女直不但不会灭族,而且还会在四百年之后再次兴起,在神舟大陆上建立起一个毅立了四百余年的封建王朝。只不过那时的女直,已发展成满族了。 “多谢相公。”见我答应,燕儿欣喜地对我一鞠,说道:“燕儿知道相公一定会答应燕儿的,那么就请相公别将族外军打散,而且只准女直人加入族外军,再下令族外军地军士只准娶女直女子。” “哦,这又是为何?”闻言我不由奇道。 “让女直不至于灭族啊!”燕儿笑道:“蒙古的屠刀虽能让金国灭亡,但还不至于会让女直灭族。真正可怕的,是大金灭国之后,女直人或投降大宋或投降蒙古,而这些女直人在繁衍了几代后,子孙后代便会逐渐忘了自己是什么人,长此以往,女直自然便不存在了。” “原来如此。”我含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我觉得燕儿这是多此一举,但为了安她的心,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六章 下水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三十六章下水 “草民等恭迎置使大人。” 这日凌晨,我应林白木的邀请前来参加战船的下水仪式。才走进船厂,便被大门两侧黑压压的跪满一地的人吓了一跳。这是我第二次走进这个船厂,但上次来时并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是以才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此次显然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各位乡亲免礼。”见此我忙出声将众人唤起,虽然我到这时空的时间已不算短了,但还是无法习惯这种下跪的礼节,别人跪自己不爽,自己跪别人就更不爽,心里那个别扭啊。 “下官。” “草民,参见置使大人。” 众人才刚起身,又见林白木挽着一位满脸病容的老者走到我的面前,对着我便要下跪。 “免礼,免礼。”见此我忙快步上前制止道:“这位想必便是林员外吧!” “正……正是下官。”刚才下跪的动作显然让林员外有些气紧,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变音了,只见林员外吃力地喘了一口气说道:“犬子不知礼节,上次大人大驾光临也未通传下官,以至下官未来参见,请大人恕罪。” “无妨,无妨。”我忙回答道:“林员外卧病在床,这俗礼便不守也罢,林员外还是回房好生歇息吧。” “多谢大人好意。”林员外忙对着我躬身说道:“大人光临寒舍,下官又如何能不在旁待奉?何况下官只是身体小……咳咳……” 林员外未说完的话很快便被一阵剧烈地咳嗽所取代了。看着面前咳得脸色一片红一片白的林员外,我心中也不由一阵难受,连忙对着林白木使了一个眼色。 “父亲。”林白木会意,转身对林员外说道:“置使大人说出的话便是官令,父亲若是不遵从,岂不是抗令。” “这个……” “林公子说得对。”我在旁附和道:“林员外只管好生歇息,此间的事便由令郎打点好了。” “如此老朽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见此林员外只得对我鞠了一躬说道:“犬子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大人只管责罚。” “好说,好说。” “家父已令我全力支持大人了。”看着由两名丫环搀扶着走远的林员外。林白木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我被林白木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有些糊涂了。 “幼林的制船厂,家父地船队,甚至林家的数十年地家业,大人可随取即用。”林白木坦然说道,那神色好像只是送给我一个大苹果。 “令尊为何要如此做?”闻言我不由奇道:“还有林公子你,为何也会答应?” “为了大人的成都之战,同时也为了家母。”林白木回头望了我一眼。我这时才注意到他那布满血丝的眼晴里充满了哀伤。 “家母惨死于蒙古军营之中。”林白木苦笑一声道:“那时家父便被捆绑在一旁,眼看着家母被鞑子**而死,而鞑子之所以留下家父的性命,只是为了能够得到赎金,人间惨事,莫过于此了。幼林也不怕大人耻笑,在此之前,家父也同属毕国富之流。其时家父正带着家母于金国境内经商,却不想竟遭此惨变。家父本以为再也报不了仇了,可成都之战却让家父看到了希望,也让幼林看到了希望。” 又是一笔血债,闻言我摇了摇头,长长地吸了一口凉气。以此平息心中的熊熊怒火。 “顺水顺风……”不远处,随着数千余名木客一阵紧过一阵的欢呼声,由林白木亲自监造的车船终于顺利下水了。 “小人将此船称作海鳅船。”林白木指着刚滑入水中地车船说道。 “这名字倒也贴切。”我点了点头,那艘由千余名木客分为三批,日夜不停地赶工,终于在十四天的时间内制作完成的车船,此时正停泊在水中悠闲地随波荡漾着。它的总体结构与样式和原车船相差不大,依然是尖底尖头,只是排水量却还不及原车船三分之一。五对一人高的车轮和间在其中的炮口,让林白木又不得不加长了船身。这使它看起来颇像一只浮于水面的泥鳅。 “此船长十七丈。宽二丈八尺,高三丈。可容火炮十门。”林白木向我介绍道:“左舷、右舷各有炮四门,分别位于车轮之间。船尾两门,由于其首尖,是以船首无炮。此船只需一百余名水军,便可操控自如了。” “只需一百余人?”闻言我奇道:“为何会相差如此之大?据郑言所知,原车船至少需五百水军方可作战,若再加上弓箭手,一艘车船便需搭载千余人了。” “这便是火炮的好处了。”林白木笑道:“置使大人也许从未参加过水战吧!车船需五百水军操作,盖因车船上地四辆抛石车便需三百余人了。再加上原车船上众多的车轮,比若‘扬州载’便是二十四车,‘大德山’甚至是三十二车,是以一艘车船需五百余人操作也就不足为奇了。而如今这艘‘海鳅船’只有十车,且一门火炮只需六人操作,不似抛石车般需近百人,是以才会相差如此之大。” “原来如此。”闻言我点了点,到了此时我终于发现一点这时代的火炮优于抛石车之处了。即便是我新研制的抛石车只需八人,与火炮的六人相差不多,但由于其是用重物进行抛射的,所以也远重于火炮。而这些重量若是在守城或是陆地上也许并不算什么,但若是在船上,便得斤斤计较了。 “然则其速度如何?”我皱着眉头看着那均匀地分布在海鳅船两侧地车轮,疑惑地问道:“公子将二十四个车轮一下便减至十个,此船能驶得快吗?” “此点大人无需当心。”林白木笑道:“由于此船所需的人手少,且船体也缩小过半,是以虽是减小了十余个车轮,速度较之原来的车船也有过之无不及。大人倘若不信,只需一试便知。”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七章 铁子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三十七章铁子 海鳅船全船由一百二十余名水军操控,加上操控火炮的六十名炮手,全船也不过两百人。正因为如此,林白木才可以大胆地将原为三层的船楼减为一层。船体的缩小和大幅的减员,使得海鳅船有若风驰电掣般轻快地行驶在江面上。 站在行驶的海鳅船上,听着车轮哗哗的击水声,感受着海鳅船的快感和扑面而来的寒风,我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海鳅船试航的成功而感到丝毫的轻松。 “置使大人好似对此船并不满意。”林白木见我并没有他想像的那般兴奋,不由愕然问道。 “不,此船无论是在速度、坚固程度还有防潮等都堪称完美。”我回答道,适才林白木已带我粗略地参观了一遍海鳅船,林白木周密的思虑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比如说,在舱中以隔板隔开下水线,使水不致于渗入舱中;以草木灰作干燥剂,使火药不致于受潮;甚至为了不让湿气进入舱内,他还为炮口设计了一个十分严密的木窗。这些防潮措施,已足以让火炮与火药在舱中安全的使用。 “若不是为船,那必定就是为火炮了。”林白木笑道:“小人却以为大人无需为此当心。” “哦,为何?”闻言我不由奇道。 “小人先说说水军接战之法。”林白木有些耐不住迎面而来的寒风,背身避过。接着说道:“水军接战,有远战、弓战与近战之分。 远战,便是以战船之上的抛石机互射,但由于战船在水中快速移动毫无定位,且抛石机也无甚准头,是以很难以远战分出胜负。以此法作战,敌我双方都是徒耗气力罢了。 弓战。顾名思义便是进入弓箭地射程互射,此法多是以火攻见效。但若是在船身上蒙上生牛皮,火攻也无可奈何,是以此法也非主要。 最后便是近战了,此法在水战中最为常见,尤为江河中的水战。此法的方样也最多,冲撞、接舷、拍竿、甚至下水凿船,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又该加上我等的火炮。” “林公子的意思是,以装备有火炮的海鳅船打近战?”闻言我赞成地点了点头,林白木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正是。”林白木笑道:“海鳅船大部份军士都隐藏在船舱之中,是以远战与弓战能伤到军士地必是极其有限。而在近战时,我等只要不与敌船接舷,那么敌船还不是我军的靶子?” “此点郑言也曾想过。”我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水战这时,千百艘大小战船挤在江河之中,又岂有不接舷之理。而海鳅船一旦与敌船接舷。则此船与火炮地弱点便暴露无遗。海鳅船人少,不适合与敌军肉搏,船上火炮的发炮间歇又过长,杀伤力也不大,铁子便是将敌船自左而右击穿,也无法对敌船上的军士造成多大的伤害。” “原来大人担心的便是这个。”闻言林白木恍然道:“还是大人考虑得透彻。小人惭愧。” “唉!”不久林白木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此说来,此船虽是成功制出,却又派不上用场,枉我还道能以此船为大人尽力,让大人多杀几个鞑子以慰家母在天之灵,不想却是一场空。” “一场空也未必。”我摇头道:“所以郑言才欲提高火炮的威力,可惜一直不得其法。” “提高火炮的威力?”闻言林白木不由奇道:“正如大人所说,铁子便是将敌船击穿,也无法对敌船造成多大地伤害,然则提高火炮的威力又有何用?” “对啊。”闻言我不由一愣。这几时我想着改良火炮。就一直想着如何将火炮所用的旧式火药改成黑火药,却从没想过在水战之中。在火炮里用上黑火药与不用黑火药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结果都是铁子将敌船击穿。而铁子因为是实心的,所以都不可能对敌船造成多大的伤害。除非是铁子能够准确地击中敌船的下水线以下,那样就能让敌船进水,从而沉没。但在火炮完全没有准头的今天,击中的几率是少之又少。所以若要改良火炮,改良地不应是火炮和火药,而应是铁子。 “我想到了。”我欢呼一声,兴奋地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对林白木说道:“公子放心,公子的一番心血不会成空了。” ———————————— 成都府的书房内,我将一张新式铁子的草图交到了王坚手上,并对草图做了一个大慨的解说,然后再吩咐徐格与各兴办炼铁厂的富商周旋,让他们批量生产火炮,我要地同样还是优先购买权。至于他们会不会生产火炮,这点倒用不着我当心,因为这时代的火炮简单到几乎便可以说是一个铁桶。生产火炮唯一困难的地方,便是铁的熔点高,将其熔化要费上好多力气而已。铁子我自然是不会交给那些富商们做的,我可不想这种新式铁子,一转眼便被蒙军或是宋军用在进攻成都上。 终于又解决一个问题了,我舒心的一笑,悠然自得地往太师椅上一靠,尽情地伸展了一下手脚。 就像哥伦布第一个竖起鸡蛋一样,万事都是开头难的,开了头,仿效便很容易了。比如说我想到的这种新式铁子,它无非便是将实心铁子改为空心铁子,然后在铁子表面铸上一些凹槽而已。这些凹槽的作用,与现代卵形手雷上的凹槽一样,都是为了能够产生更多地弹片。本来我还当心这些铁子就算是空心且刻有凹槽,但在水战时击中木制地船身还是不一定会爆开弹片,不过一想到这时代铁的质量,便不再当心这个问题了。在这时侯,铁地质量差竟然成了一个优点。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 一个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闻言我的脸色也随之一变。因为我很清楚在我组建了自己的亲卫队之后,只有一种人可以不经过通传而直接来见我,那就是身负紧急军情的探子。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八章 论战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三十八章论战 蜀道,又称金牛道或是石牛道。其南起成都,过雒县(今广汉)、德阳、梓潼、越大小剑山,经利州(今广元)七盘山出蜀。 相传在战国后期,秦国欲征服物产富饶的蜀国,却苦于没有入蜀之道。于是秦惠文王便采用大将司巴错的计策,命人做了五匹石牛,在牛尾后放了几块黄金,诈言其夜能粪金,秦王写信给蜀王愿与蜀国友邻,馈赠宝物石牛并献美女给蜀王,让蜀王开道迎接回去。谁想那蜀王开明氏素性贪欲且刚愎自用,竟会相信如此荒唐之事。于是他不听大臣的劝阻,硬是派了五名大力士在大、小剑山、五丁峡一带峭壁处,日夜劈山破石凿险开路,然后入秦迎美女运石牛归蜀。石牛自是不能粪金的,而且让蜀王更没有想到的是,他迎来的美女还没有享用多久,秦国的军队便随之而来了。 这便是史上五丁开山的传说,也正是由于这个传说,人们才将这条道称为金牛道或是石牛道,也就是现今闻名中外的蜀道。 “蒙军竟然能够征集到五万人的粮草!” 成都府内,众将听闻汪世显已带领五万人马进驻利州,个个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因为任谁都知道,蒙古人向来都是不事生产的,他们出战的粮草大多都是靠劫掠敌国而来,这种以战养战的方式最大的弱点,便是在冬季难以组织大规模的进攻,而如今汪世显竟然能组织一次五万大军地攻势! “汪世显此次的人马。为四万五千人的步军,外加五千骑军。”我环视了一眼立在两旁的众将,将探子所报的军情缓缓复述了出来,说道:“其中三万步军为羌军,另一万五千步军和五千骑军正是原金国的和里军。” “汪世显的粮草必然有限。”李庭芝拱手说道:“据属下所知,只川边十八族地兵力便有十万,如今汪世显却只带五万人。则必定是由于粮草不足之故。不过就算是如此,能征集五万人马的粮草已是大出人意料之外了。而且……” 李庭芝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这五万人马应该是从十余万人中精选而出,想必是一支精锐之师。” “这汪世显却也好生了得,不愧是金国一代名将。”徐格望了我一眼,他在金国任军师多年,当然不会不知道汪世显地利害,只见他皱着眉头说道:“此人诡计多端,擅耍诈。多以奇兵制胜。他如今进驻的利州,以南百里之处便有一雄关,名曰剑门关。此关有天下第一雄关之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汪世显进驻利州之后,必然会重建此关,如此利州便可成为其进攻西川的基地,进可攻。退可守。” “属下也深知此关。”李庭芝闻言对也对我抱拳说道:“属下到过此关几次,此关在西川素有蜀道咽喉之称,确如徐大人所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你等不觉得奇怪吗?”自从听闻探子所报汪世显进驻利州的消息之后,我心里便隐隐有一丝躁动,总觉得其中必然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和难以预料的事。在战争时期有这种感觉。任谁都不会觉得是一件好事的。 “粮草地问题暂且不说。”我接着说道:“因为汪世显既胆敢带五万兵马进驻利州,则粮草必是已征集至足够过冬,否则他这么做无疑便是自寻烦恼。令郑言奇怪的是,入冬以后假若天降大雪,大军行于蜀道必是难上加难。且在寒冷的冬季,身着厚重的棉衣,攻城难度势必又会成倍增加。城外又没有多少作物可供他们劫掠、破坏,攻城可以是说毫无利益可言。汪世显为何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征集粮草,在这就要入冬之际进攻西川呢?” “属下以为不然。”张珏接口说道:“汪世显新降蒙古,蒙古必会派其与宋军交战以表其忠心。而汪世显手中又正有十万羌军和数万金国散兵。必急欲挽袖大战。此立功之心所以然也。” 闻言我与徐格互望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明白张珏这个解释站不住脚。因为没有什么功劳和忠心,会比得过将完颜守绪解至蒙古了,汪世显显然没有必要这么做。 “事到如今,我等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身问李庭芝道:“如令武德军的情况如何?” “人数较之原来虽有所下降,但素质、士气却在持续上升,此点大人尽可放心。”李庭芝自信满满地说道:“现如今武德军的人数也有了上升的趋势,在这最近的一月之内,便有近千人地增长,而且前来投军的人数也有增长的趋势,入选率也大有提高。这也许便是大人提高投军门槛所带来的好处了,属下着实没有想到提高了投军的门槛,反而会有更多、更好的兵源。” “这何尝又不是李统领军功晋升制度之功。”闻言我不由笑道:“李统领无需如此忌讳,郑言并不是那种小鸡肚肠担心属下会功高震主之人,更何况,郑言不过只是个置使而已。” “大人所言甚是,属下惭愧。”李庭芝闻言不由略带尴尬地说道。 “是否要将骁骑军调至成都?”张珏忍不住开口问道,自从我将以吴欲刚为首地骁骑军,和以李琦为首的族外军分驻在嘉定与紫云后,张珏做为一名骁骑军的统领,没有在自己部队的身边,他始终感到有些不自在。 “不必。”我摇了摇头说道:“汪世显全军不过五万人,其组成也为羌军与金国散兵,就算全是精兵也未必会配合融洽,且以平常攻城二比一来看,汪世显此次想拿下成都也是难上加难。何况嘉定与紫云离成都不过几日路程,骁骑军随时都可以增援成都,再远些的宜宾,那王夔的五千骑兵赶至成都也只需四日。我倒想看看汪世显能用什么方法用这五万混军来攻我成都。”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三十九章 滑雪板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三十九章滑雪板 这年西川的冬天特别寒冷,才过十一月便纷纷扬扬地卷起了一天的大雪。远处重山上的各种树木,棵棵都挑着沉甸甸的担子。偶而还可以远远地看见,积雪从树上脱落雪粉在林中乱飞的美景。 江河冰封,雪盖万物。成都街头的清晨,除了排着整齐的队形肃然走过的武德军巡逻军士以外,见不到任何一位行人。几棵光秃秃的枫树在呼啸的寒风中摇曳生姿,城中的万物仿佛都在冷空气中凝结了,只有从青楼传出的笑声、琴瑟声、觥酬交错声,和门前摇晃着的大红灯笼,才能让人感到一丝的暖意。 “嗬……” “嗬……” 像住常一样,军士们操练的声音准时在清晨响起。虽然百姓对这已经不再陌生了,但他们在朦胧的睡意中听到这声音后,还是情不自禁地在温暖的被窝里打了个寒颤。同时,一丝敬意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他们心中油然而生。 “汪世显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看着眼前赤着上身在雪地上操练的军士,皱着眉头想道。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寒冷,可是驻扎在利州的汪世显,除了像徐格所说的重建了剑门关外,没有丝毫的动作。以汪世显这种名将来说,他不可能不知道天气越寒冷对他攻城就越不利这个道理,那他到底在等什么?他如何能以五万人的混合军队进攻成都? 这是我一直都在考虑地问题。可是直到现在也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人说汪世显只是在虚张声势,也有人说汪世显这是在为蒙军开春后的进攻作准备。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的直觉告诉我,汪世显在这个时侯进驻利州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我没想到而已。 这一个月来,当天气渐寒时,我便利用寒冷来训练武德军。我的经历告诉我。寒冷不但能锻炼一个人的身体,还能磨炼一个人的意志。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地练兵机会。所以赤身操练、冬泳很快便成了入冬后的主要练兵科目。 于是乎,在那寒风凛冽、阴雨绵绵甚至是大雪纷飞地日子里,武德军的军士纷纷脱下温暖的冬衣,排着整齐的队形在军营中操练。练完后还要敲开河面上的坚硬的冰层,跳入冰冷的河水。 他们都是好样地,我看在眼里,赞在心里。武德军中大多数都是成都人。他们的家就近在咫尺。在脱下冬衣的那一瞬间,便意味着他们抛弃了舒适与温暖,选择了艰辛与寒冷,要面对的是冰冷彻骨的湖水,特别是入水的一刹那,三十余度体温的人体突然受到三至五度寒水的强刺激!刺骨地寒冷,无法抗拒,这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 这需要超常的勇气和毅力。也是对身体和意志的双重考验。同时这也可以给人带来无穷的乐趣,这也正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冬泳爱好者的原因。它代表着战胜寒冷,突破自我,建立信心和士气,使军士们每天都以高傲地姿态面对着寒冷。 看着身边军士们的眼神和微笑,我越来越觉得这一步是走对了。虽然这让许多前来的投军的百姓都望而却步,但经过这种雪和水的洗礼后,整个武德军便有若脱胎换骨一般焕然一新。一阵寒风吹来,站岗的军士原本会本能地跺跺脚,佝偻下身子搓搓手,可现在却是深吸一口气,将身子站得俞发笔直。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随着一阵整齐的踏雪之声,王坚在我身旁叫道:“骁骑军骑军,听侯大人差遣。” “嗯。”我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站在王坚身后的骁骑军骑军。心中百感交集。我对眼前这仅存的五百二十八名军士的感情是任何部队都无法比拟地。他们可以说是我拥有地第一支部队。这支部队起源于枣阳忠顺军的新兵营,蔡州之战后便随我一同回临安编入了骁骑军骑军。这也是一支由我亲手训练。看着他们成长地部队。 “将那些滑雪板按身高分发下去。”我对着王坚说道:“每人一副,滑雪板略高于身高为宜。” “是。”王坚应了声,想也不想地向后招了招手,很快便有几名军士跑上前来,将滑雪板一一发至骁骑军军士手中。 “此物名为滑雪板。”看着满脸疑惑,却又强忍着不闻不问的众骑军一眼,我笑道:“兄弟们都知道,入冬一下雪,马便跑不快了,因为马蹄会深陷入雪中,跑快了便极易失蹄。但此物却是恰恰相反,它只有在雪地里才跑得快。是以在这个冬季,郑言要你们像爱护自己的马一样爱护着它,并尽快学会驾驭它们。” “是。”众军士轰然应声。 “置使大人。”王坚望了望手中的滑雪板,说出了兄弟们心中的疑惑,道:“此物能跑?且速度更胜战马?” “当然。”我看了看同样期待我回答的众骑军一眼,随手取来一副滑雪板,说道:“首先,将滑雪板置于平地之上,将双脚在滑雪板的凹槽内绑实。” 我边说着,边将双脚绑在了滑雪板上。这个工作原本是由固定器完成的,不过固定器制作起来比较复杂,所以我只能以两根宽麻绳代替。 在我的示意下,骁骑军的军士也纷纷效仿,要做到这一步并不困难,所以没多少工夫众军士便将双脚绑定了。 “而后双手执雪仗。”我高高地抬起雪仗,以便让所有的人都看见,高叫道:“这雪仗便好似马鞭、马刺,决不能离手。是以执仗时要将手穿过仗尾的佩带,然后再将佩带与雪仗一同握住,如此即便是摔倒,雪仗也不会脱手而出。” “最后便是这样……”说着我将雪仗往雪地上一撑,便在众军士惊奇与欣喜的目光中,如风一般滑行而去。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我便来了个漂亮的中级犁式转身,却愕然地发现原本站得整整齐齐的骁骑军,此时已是东倒西歪得不成样子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章 滑雪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四十章滑雪 要学会滑雪并不是一件难事,现代的滑雪场上就常有一句话:只要有一副雪板,经过一周的认真练习,便可以入门;经过一个月的练习,就可以在茫茫雪原初显神通;如果经过一冬的苦练,滑雪者就会像雪山林涛中的银鹰一样展翅飞翔。 而王坚所属的骑军本来便在马背上生活了近两年的,平衡能力优于常人,所以要让他们学会滑雪想当然用不了多少时间。事实也证明了我的想法是对的,骑军们只用了四天的时间便掌握了滑雪的基本要领。如今的他们,已经能够自由地在平地上表演着滑行、犁式刹车和犁式转弯了。 看着一个个穿着雪白制服的骑军像鱼儿一样在雪地里来回穿梭着的情景,只将那些没有滑雪板的武德军军士羡慕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虽然他们也想过自己动手制作一副,可碍于军令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所以只能在休息的空间围拢在一旁观望。 “置使大人。”李庭芝趁着军士休息的空闲时,飞步跑至我面前说道:“属下心有一结,不知大人可否为属下解惑?” “祥甫要问的,想必是郑言为何不将滑雪板装备至武德军吧!”闻言我笑道:“祥甫的耐性倒是出乎郑言意料之外,郑言等着你来问却也等了四日。” “并非属下耐性好。”李庭芝闻言苦笑道:“属下原本以为大人没有将此物装备至武德军,大慨是因为木工赶制不及。适才属下方知原来大人并没有打算将此物装备武德军。属下实是不明,大人所制的这种滑雪板,不但制作简单、滑行如风,而且不过几日时间便可学会驾驭。如此神物,为何不将其装备至武德军呢?如若我军装备了此物,不正可以大大改善我军无马而机动性奇差地窘境吗?” “装备至武德军当然是要的,不过却不是现在。”闻言我笑道:“祥甫可有看明白此物的优劣?” “优劣?”李庭芝闻言一愣。说道:“属下初见此物时,感受与军中众将士一般。惊若神物,却没想过此物有何弱点,还请大人示下。” “只需一试便知。”我笑了笑,向滑行至身前的一位骑军招了招手,叫道:“程巍。” “属下在。”不多时,那位叫程巍的军士便滑行至我面前,接着脚后跟外扩。来了个稍显笨拙的犁式刹车,停在我面前拱手叫道:“属下程巍,听侯置使大人差遣。” “嗯。”我点了点头,转身向李庭芝介绍道:“此人姓程名巍,为王坚手下的头号力士,他曾单臂一枪便剌穿了五层铁甲,如今踩上雪板又会如何呢?祥甫看仔细了。” 说完,我随手丢给了程巍一杆长枪。 程巍会意。他潇洒地在我面前耍了一个枪花,抱枪对我拱了拱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摆好架势,接着狂吼一声,拼尽全身之力挺枪往那木人剌去。 “唰……”随着滑雪板地切雪之声,程巍连人带板地向后滑出了好远。然后嗵的一声跌座在雪地上。 这样地结果自然是大出李庭芝与程巍两人的意料之外。程巍呆坐在雪地上好一会儿,才慌忙从雪地上爬将起来跪地道:“属下无能,望大人降罪。” “与你无关。”我呵呵一笑道:“穿上滑雪板便是郑言刺上那木人一枪,也同样会如此。” “为何会这样?”李庭芝惊奇地走到木人跟前查阅,发现程巍那极有声势的一枪,却连一层铁甲也没有刺透。 “这便有如踏在冰面之上刺枪了。”我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以摩擦力来解释这件事,那样做的结果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所以我便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道:“平时地上即便是有雪,我等双脚踩在雪地上刺枪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稍稍觉得脚底打滑而使不上力而已。但若是立在冰面上刺枪就不同了。正如祥甫适才所见。踩在滑板上刺枪与立在冰面上刺枪是大同小异的。” “原来如此。”李庭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是不明白这件事的本质。但在冰面上刺枪地结果,对于像他这样的北方人来说也并不是一件难理解的事。 “大人想必也是为此而不将滑雪板装备至武德军的吧。”随后李庭芝又猛然醒觉道:“武德军若是守城,自然便用不上此物。而若是在野外用上此物,则与敌军对战之时,我军无疑便只能任由鞑子宰割。属下险些铸下大错,惭愧!” “祥甫言重了。”闻言我哈哈大笑道:“郑言既制出此物,又如何会让你因此而铸下大错。” “大人所言甚是。”李庭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如此,大人制出此物的意图,想必是为了行军之用吧!” “不错。”我点了点头,望向前方正滑得不亦乐乎的众骑军道:“此物最大的优点,便是其如风般的速度,林海雪原之中,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它更简单实用了。所以郑言才会说要将此物装备至武德军,但却不是在此时,因为此时地武德军,更需要的是守城方面的训练。” “报……”随着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一名探子在我面前勒马翻身而下,战马与探子口中喘出的粗气很快便在我面前形成一片朦胧的雾气。 “置使大人。”那名探子在我面前跪地,气喘吁吁地说道:“汪世显已亲率羌军、和里军各两万,其中和里军有五千轻骑。分别由麻尼酩与移剌蒲阿领军,已于五日前出发,离成都想必还有七日地路程。” “嗯。”闻言我对着那探险子点了点头,说道:“你且去库房领上十两赏银,便去好生歇息吧!” “谢置使大人。” “汪世显终于出兵了。”待那探子下去后,我与李庭芝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一章 伏击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四十一章伏击 白雪皑皑,成都平原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平原上的树木也被这场大雪装扮成了两种不同的姿态,落光树叶的树枝上,挂满了一条条亮晶晶的冰柱。而冬夏常青的松、柏树上,却犹如被盖上了一床厚厚的白被子。几只花栗鼠也许是没有预料到这场大雪,为了存储足够的过冬食物,它们只好带着发颤的身子,战战兢兢地爬下树来觅食,但是一阵轻微的振动很快又将它们赶回到树上。 数十名骑兵从一座小丘陵后策骑而来,为首的骑兵手里举着一面十分奇怪的大旗,那面黑底大旗上只有一块白色的石英石。此时若有一名武德军军士在场的话,他也许便会小声地告诉我,那便是羌族的旗帜,旗帜里的白色石英石便是羌族崇敬的神灵阿握尔,也就是白石神的意思。他也许还会向我解释,羌族长期以来与大宋通商走的都是蜀道,所以他们对蜀道了解甚至已超过了西川人,所以用他们来做探路之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我身边却没有一个武德军的人,此次我带的,全都是刚学会滑雪不久的骁骑军骑军,所以这些事都是在我回到成都之后才知道的。现在的我,只有和我身边的百余名军士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盖在身上的,是同白雪一样颜色的连头斗蓬。压在身下的,是已经上好弦,可以在瞬间致人于死地的神臂弓。 一百步,我透过斗蓬与雪地之间露出地一条缝观察着敌人。虽然他们早已进入了神臂弓的射程范围。但我并没有下令攻击,因为敌人并没有发现我们,这个距离还可以缩短。 七十步,马显然是好马,探子用的马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所以敌人的速度很快,三十步的距离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五十步…… “放……”我来不及思考便大吼一声率先跃起。因为敌人并不是迎面而来地,此时不发起攻势。那么距离很快便会更远了。 我闪电般地完成一个瞄准姿势,便毅然地将手中的弩箭发出。随着一声惨叫,洁白地雪地上立时便盛开了一大朵鲜红的“血花”,随着一阵热气飘过,这朵“血花”便有如昙花一现般地枯萎成暗红的血块。 原本平坦的雪地上突然冒出的百余名洁白的“雪人”,使那些羌人惊慌失措得毫无反抗能力。他们叫喊着我们听不懂的言语,试图拉转马头逃走,但是还没等他们拉紧缰绳。便有几支弩箭无情地夺走了他们地性命。战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随着一朵朵“血花”的盛开,这块不大的地方,便有如一张洁白的纸,被顽童糊乱地拨上了暗红的墨水。战马在它主人的尸体旁烦躁地踏着蹄子,时而低头舔舔那尚有余温的脸,时而仰天悲嘶。 一个都没有放过,这便是我想要的。 程巍不等我吩咐。便按照惯例指挥着两名军士将战马牵至密林中隐藏起来。在宋朝,战马永远是一笔不小地财富。这种情形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在通往成都的其它道路上,还有另外四批骁骑军骑军在进行着同样的事。当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一行百余人又再次绑上滑雪板,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进行伏击敌人的探子。 两日前。在得到探子回报汪世显已经出兵的消息后,我便当即将守城地任务交给了李庭芝与徐格。而我则亲自带领着王坚及五百余名刚学会滑雪的骁骑军军士,星夜赶路来到了这片地形相差悬殊之地。然后分成五批,每批百余人,分散在平原的各个方向伏击策马而来的探子。 这片土地被当地的居民称作“善恶之地”,它是蜀道进入成都平原的地方。此地一面代表着川西平原的平地部分,是为善。另一面,则代表着蜀道险峻的山坡部分,是为恶。我之所以会选择这片土地做为伏击探子的阵地,是因为那些探子必然会因为刚走出险峻的蜀道进入平坦地成都平原。而放松了警惕。探子又是一支军队地耳目。失去探子的军队,便无异于一个又瞎又聋地巨人。其虽是十分强大,可却十分容易被人引入陷阱。 当然,我并没有在这个地方设下陷阱。用五百人的军队去伏击四万人,那无疑便像一只蚂蚁伸出腿来想要绊倒一只大象。我这么做的原因,无非便是想给汪世显一个错误的信息,那便是在蜀道的出口处,有一支不知人数的军队正在等着他。也许这并不能骗汪世显多久,但所谓攻心为上,这么做至少也可以打击一下和里军与羌军的士气。顺便,再一报我猜不透他为什么要选择在这最冷的时侯出兵的恨意。 “制使大人。”随着一声呼唤,两名脚蹬滑雪板的军士追赶了上来。五个小组在沿途埋伏的地方,都会留下暗记标明方向和位置,再加上滑雪的速度快,所以五小组之间的联系都没出现什么困难。 “制使大人。”那两名军士气喘吁吁地蹬着滑雪板滑到我面前。 “是王统领出事了吗?”见此我不由心中一惊,我认出了这两位是与王坚一组的陈忠友与张清。 “不,王统领很好,大人莫担心。”陈忠友摇头说道:“王统领今日共伏击了两批敌军探子,进展都十分顺利,只是第二批探子却有些古怪。” “有何古怪?”闻言我不由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大人请看此物。”张清说着,便呈上了一张铜牌,说道:“第二批探子共二十五人,从我等后方而来。他们虽是一身商旅打扮,却不带货物,且个个都有兵器在身,直奔蜀道方向而去。是以王统领料其必为蒙军假扮,而毅然发起了攻击,不想却在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此腰牌。” “却是武卫军的腰牌。”我接过腰牌一看,上面分明写着武卫二字。见此我霎时便惊愣当场,我终于知道汪世显为什么会选在这时侯出兵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二章 形势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四十二章形势 推荐朋友的新书——横戈,书号:93295。 ———————————— “大人是说宋廷已与蒙军达成了某种协议?”当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王坚,告诉他我的想法之后,王坚不由骇然回答道。 “不错。”我点了点头,说道:“而且宋廷必然已与汪世显约定合攻成都,宋廷所派出的部队应该便是原成都的驻军——武卫军了。王统领所歼的第二批探子,想必便是武卫军派出与汪世显联系之人。” “这……这怎么可能?”王坚勿自不信地说道:“蒙军才侵宋不久,与宋廷有着血海深仇,宋廷又如何会与蒙军联盟?更何况,此次进攻的还是大宋的领地——西川!”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皱着眉头说道:“宋廷历来都是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红袄军的覆灭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此时对宋廷来说,我郑言便是内贼,蒙军则是外敌。虽然我十分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但王统领请想想,汪世显五万人马的粮草从何而来?汪世显又为何要等到江河冰封时才出兵?” “大人是说汪世显的粮草也是宋廷送的?”闻言王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惊讶地说道。此时的王坚,已有些相信我的推论了。 红袄军的覆灭离此时不过十余年,所以即便是身在金国为奴隶兵的王坚也知之甚祥。红袄军本是在蒙军境内起义地一支义军,后来在李全与杨妙真的带领下接受了宋廷的招安。可就在李全带领精锐在前方与金、蒙打生打死之时。宋廷却在后方大杀李全的亲人。李全的大哥李福、儿子李通还有数百家仆、亲信死伤殆尽,只有其妻杨妙真扮作婢女才得以脱身。而更让王坚感到无可辩驳的是,此事恰恰也是出于赵昀之手,虽然那时他还处在史弥远的控制之下。 “不但如此。”我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而且汪世显会在此刻出兵,想必也是为了等待长江冰封,武卫军好神不知鬼不觉地渡才长江潜至成都附近。成为一支我等意想不到地奇兵。” “呼……”我长呼了一口热气,接着说道:“我等太低估赵昀了。他从一开始便知道我要自立了,他让杨公公来西川封郑言为制置使,无非只是想让我等放下戒心而已。” 听到这里,王坚猛地抬头,双目充满了惊恐地望着我说道:“既然赵昀封大人制置使是假,那么,那么骁骑军……” 闻言我的脸色刷地一下便与地上的雪色一样了。我从没有任何时侯像现在这刻一样,希望自己的推断是错的。因为假若我的推断是对的,那么以张珏、吴欲刚为首的骁骑军也是赵昀派来地,他们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说服自己,他们不会出卖我的。可是想想张珏这段时间古怪的表现,想想张珏还曾建议我将骁骑军调回成都,再想想骁骑军的亲属全都在临安,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对骁骑军的信任。 骁骑军。那是一支我训练过的部队,我曾在那里任过统领,而后又任过统制,我也曾将他们中的每一位军士都当做自己的兄弟,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我也许被他们出卖了。一种从未有过地无力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我的信心便有如一支中箭的小鸟。无助地坠往一个无底深渊。 “但愿是我错了,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们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我摇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双目游离在远处雪白一片地群山之中。 “大人,大人……”王坚在我身旁不住地叫唤着,却有如石牛入海一般毫无反应。 “置使大人。”王坚抓住我的双肩奋力地摇晃着,对我大叫道:“置使大人,郑兄。郑言……” 一阵剧痛。王坚干脆便在我脸上揍了一拳。 “你……”我从地上爬将起来,一把抓住王坚的衣领。恶狠狠地对着他吼道:“难道你也要反我不成?你也想拿我换赏金?我郑言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难道我做错了么?” “郑兄并没有做错。”见我清醒过来,王坚浅笑了一下,松了口气说道:“所以王坚才要郑兄继续做下去,郑兄请放心,便是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你,我王坚却一定会站在郑兄这一边。” “还有我。”程巍在旁插口道。 “还有我……” “我也算上一个。” 骑军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出队列,就像接受我的简阅一样昂首挺胸站立在我的面前。意识渐渐回到我的大脑,下巴的剧痛和迎面吹来地冷风让我很快便清醒过来。我缓缓松开了握住王坚衣领地手,望了望眼前无所畏惧的骑军们,再望望跟前地王坚,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没有说话,因为在这一刻,面对这样的兄弟,面对这样无声的誓言,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再华丽的辞藻都不足以描绘此情此景之万一。 “那么。”过了良久,王坚才开口说道:“置使大人下令吧,我等该如何做?” “首先,郑言先要让各位兄弟看清目前我等的形势。”我点了点头,几脚便将脚下的白雪踏实,然后随手拔出一根弩箭在雪地上画了一个草图,说道:“成都南面的嘉定,有骁骑军驻守,紫云由骁骑军的族外军驻守,若郑言的推断不差,骁骑军必是赵昀布在我身边的一粒棋子,而族外军却是不然。因为族外军中龙蛇混杂,若是族外军也参与其中,必会将此秘密泄露与我等知道,赵昀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但即便如此,我等也不能指望族外军与宜宾等处的救援,因为嘉定已将救援之路切断了。 成都以北便是汪世显所领的四万蒙军,而三万武卫军此时想必也正渡过冰封的长江赶来成都与蒙军会合。可以说,成都此时已被敌军所包围了,成都已是一座孤城。而且兵力相差悬殊,八万对一万七千余人,呵呵……” 说到这里,我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道:“赵昀还真看得起我,这么大费周章地来对付我。”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三章 埋伏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四十三章埋伏 广告时间:推荐一本朋友写的武侠同人类的书:天龙之宇内至尊。书号:71380 ———————————— “王统领。”我转身对王坚叫道:“我即刻回成都指挥大局,王统领则还是按照原先的布署,继续在此猎杀敌军的探子,能将汪世显在此拖多久便拖多久。此外……”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说道:“此外每猎杀一批敌军探子,便派上几名弟兄将尸身运至成都。” “将尸身运至成都?”闻言众将士个个都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不错。”我点了点头说道:“探子想必都是有马的,而且我等在森林里也藏了几百匹马,你等只需将尸身绑在马尾之上,然后再将马匹相连,如此将尸身运至成都该不是难事。” “是。”王坚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虽然他不知道我要这些尸身做什么,但他还是断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望,不叫蒙军探子跨出此地一步。” “同时也别让武卫军的探子进去。”我拍了拍王坚的肩膀说道:“汪世显大军走出蜀道之时,便是王兄撤回成都之刻。汪世显到成都之后,自有郑言来对付。王兄万万不可逞强,郑言希望弟兄们一个也不少的在成都与郑言一同饮酒。” “是。”王坚与骑军们大声应道,我在他们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一点亮晶晶地东西。 “大人难道只身一人回成都?”见我独自一人绑上雪板,并没有叫上任何人,王坚不由疑惑地望着我说道:“至少也得带上程巍几个吧!” “是啊大人。”程巍也叫道:“万一路上有个……” “闭上你的臭嘴。”不等程巍说完,王坚便一个径步上前给程巍来了一脚。 “不必了。”见此我呵呵一笑道:“成都万余武德军此时已是凶险万分,郑言必须尽快赶回成都,一刻也耽误不得。你等若有谁滑雪的速度能比得上郑言,那便跟我来吧!” 闻言王坚与众骑军不由面面相觑。过了良久,王坚才无奈地说道:“如此。便祝大人一路顺风了。” “大人一路小心,若是大人……唉哟。”程巍话还没说完,便又招来了一顿拳打脚踢。 可怜的程巍,见此我不由暗笑,谁让你力气虽大,可头脑却总是少了根筋。 ———————————— 寒风侵肌,虽然在出发前我已顾不上风度。将全身的袖口等会透风的地方用绳子绑紧,可是刺骨的冷风还是从衣缝中钻了进来。上半身还好,我必须时不时地挥动一下雪仗来保持滑行速度,这多少也给了我一些热量。但是下半身就不同了,特别是脚掌,在这平原之上滑雪,我地脚掌踩在滑雪板上几乎就没有动过。 应该快到成都了吧,我麻木地望了四周不断往后倒退的雪景一眼。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此时离我与王坚他们分手已是一日有余了,以我地滑雪速度计算,料想此处该离成都不远了。得再加快点速度,我看了看将黑的天色,挥起雪仗狠撑了几下。 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成都。那么接下来我便只好在这茫茫雪原里,踩下一长串的脚印通往成都了。因为即便滑雪技术娴熟如我,也不敢在没有星光没有月光的雪地里飞速滑行,那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突然,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前方五百步开外的林子里飞掠而起,我很自然地来了个漂亮的犁式刹车,立在原地观察着前方地那片林子。 那是一片不大的松树林,一条倾斜度不大的小路将这个林子直劈为两半。我注意到了林子中的几颗松树,它上面的积雪与其它松树相比明显少了些,这应是一些人为的动作将这些积雪震落了。林中有埋伏。我很快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接着我又观察了一下树林的周围。几根稀稀拉拉的枯枝像刺破白衣地黑针一样,傲然挺立在雪地上。见此我皱了皱眉头。知道树林的周围,在那平坦的白雪下面,想必是布满了枯枝烂叶,这种地形显然是不适合滑雪的。所以如果我不走面前这条小路,想避过林中那个埋伏的话,也就意味着我要绕上一个很大的圈。而到那时,想必天色也已全黑了。 如此看来我就只有一个选择了,我缓缓解开绑在脚上地宽麻绳,撑着雪仗僵硬地将双脚挪离了滑雪板。 会是谁呢?我一边为双脚做着活血动作,一边在心里想着。不可能是蒙军,他们此时想必还窝在蜀道中不敢出来,是武卫军吗?不怎么可能,在此之前武卫军必定与汪世显约定过进攻成都的日期。而汪世显就算在蜀道没有停滞,也至少还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到达成都,武卫军不可能比汪世显早到三、四天这么久的。 骁骑军,这个名字像闪电一样划过了我的脑海。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有如一块大石压在我胸口一般,让我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二” “一,二” 我轻声喊着口令,努力在雪地上蹬着几乎没有知觉的脚掌,尽力不去想前面的伏兵就是骁骑军的事。但是事与愿违,越是不愿意想,心魔越是能够趁虚而入。 “会是谁呢?自然是张珏了,吴欲刚那小子还没有那种设伏的头脑。”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由一阵沮丧,张珏这是不想让我回到成都了,那么前面那片林子里地埋伏,想必有足够地实力来消灭我与王坚一行五百余人了。 不好,王坚他们一行人危险了。不过随后我又想到,前面那个埋伏的目标是我。如果我能够顺利地冲过前面那个埋伏到达成都地话,那么这个埋伏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想到了这里,我才渐渐放下心来。 好你个张珏,我在心里暗骂一声,果然不愧是史上的一代名将,做事完全不顾昔日的情份。不过你想杀我郑言,也许还差了点。 想着,我重又将恢复了少许知觉的双脚在滑雪板上绑实,然后大喝一声,雪仗狠蹬一下地面,飞速向那片林子狂飙而去。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四章 突围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四十四章突围 广告时间:同组写手的书——泡妞三十六计。书号——83289 ———————————— 我躬身曲腿,摆出了一副标准的流线型滑雪姿势,这种姿势属于难度较大且较难控制的低姿势,其优点是风阻小,能最大程度地加快滑雪速度。我将雪仗平直地夹在腋下以使它不与地面有任何接触。在高速运动的此时,任何一点没有预料到的碰撞都会让我失去平衡,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即使是在松软的雪地上,那种撞击也不是我所能承受得了的。 寒风在我耳旁肆无忌惮地呼啸着,吹得我的脸像裂开一般地生疼,鼻和耳朵像不存在似的,已完全失去了知觉。我奋起全身的力量和所有的毅力,勉强将眼晴睁开了一条缝。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必须时刻注意着敌人的动作,然后再根据敌人的动作迅速地做出反应。这时侯,我是多么希望自己拥有一副滑雪风镜,或者那潜水镜在身边也不错。 两百步了,松树上掉落的积雪和若有若无的喊声,再次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松林里果然有伏兵,而且看起来还不少。伏击者显然没有想到我会以这么快的速度冲向他们,或者他们以为我停下来后的下一步,会选择绕上一大圈逃走,所以直到此时我还没有听到弓弦的响声。 一百五十步,我终于听到了几声轻响。头一次。我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寒风地好处,它将弓弦声迅速地带到了我的耳中,让我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躲避。我稍稍站直身体,自然地将低姿势改为中姿势,然后依靠着雪仗,和在滑雪板上交替转移重心,在斜坡上熟练地做着z字形斜滑降。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弩箭的黑影从我身前身后掠过。甚至还有几点箭簇的星芒,但幸运的是。我暂时能与它们进行亲密接触。 当我滑进树林时,前面一个宠大的蛛网引起了我地注意。那是绊马索,设索之人想必对此很有经验,他很细心地将这十余条绊马索布置在了松树的阴影之下。 “哇噢。”我情不自禁地低呼一声,当初我在骁骑军做统制时,怎么就没有发现这样地人才呢!他几乎就要成功地抓住我了,不过他还不能算十分高明。因为绳子的颜色与地上的白雪反差太大了,他的这个失误让我发现了这些绊马索。而他的另一个失误却救了我一命——他按照习惯(绊马的习惯),将绊马索的高度布置到了齐膝高。这让我只需一个仰身,便贴着雪面从这十余根绊马索下滑了过去。我想,如果他见过现代地滑冰过低竿的话,他一定不会将绊马索布置得这么高的。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就要滑出这片松林时,伏兵终于在小道的尽头成功地组成了一座人墙。一把把刀刃映着白雪发出了森森寒光。一排排铁盾上的怪兽露出钢牙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我这个肉身凡胎一口吞下,然后咬烂嚼碎。但我还是不能如他所愿,我并没有因为前面的人墙而稍稍减缓自己的速度,反而用尽全力狠撑了几下雪仗,然后冲上了斜倒在路旁的一根圆木。 一阵短暂地惊叹之声后。我的耳中便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我闭上双眼感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宁静,这世界所有的杀戮、血腥、背叛、欺骗还有痛苦,在这一刻全都离我而去。在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幸福,看见了和平。 哗……随着雪板切雪之声,一阵剧烈的震荡几乎让我失去了平衡,我忙收摄住心神控制住滑雪板,往前一看,刚才脱离现实地短暂片刻,我已经成功地越过了人墙。 又滑行了一段距离。我才回过头来望了望身后的伏兵。他们并没有追来,也许他们知道无论如何也是赶不上我脚下滑雪板的速度的。又或许他们还勿自惊愣着。他们在这里埋伏了几日,受了那么多的苦,做了那么多的精心布置,安排了那么多人,却让我在几分钟之内便轻松地闯了过去,甚至连我的衣角都没有摸着。我一声轻笑向他们摆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朝成都飞驰而去。 “吴统领,这……”沉默发好晌,伏兵中的一位军士才回过神来,他对着一名用白巾蒙面的军官说道:“如今,如今该如何是好?” “速速撤回嘉定,速速撤回嘉定……”那位军官望望身旁全都呆若木鸡军士,不得不加重口气重新下达了一次命令。 望了望身边逐渐回过神来的军士,那名军官缓缓扯下了蒙在脸上地白巾,脸上地痛苦之色展露无遗,他小声地望着我远去的方向,喃喃说道:“统制大人,走好……” 若是此情此景我能够看到地话,免不了要大吃一惊,他——便是吴欲刚。 ———————————— “这已是第四批了。”蜀道内,移剌蒲阿递上一杯刚煮沸的热水给汪世显,说道:“与前几批探子一样,一个都没有回来,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响箭。” “嗯。”汪世显接过水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需要再派上一批探子吗?”移剌蒲阿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汪世显比他小了近十岁,但移剌蒲阿对面前这位处处逢源的中年将军,还是打心眼里佩服。这种佩服与对完颜哈达的佩服是完全不同的。汪世显也会打仗,但更重要还是他那令人折服的交际能力,他可以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军政奇人。而且无论在什么时侯,他都会给自己留下一条完美的后路。比如说最近,金国一亡,他便摇身一变,成了蒙古的征西大将军。 “不必了。”汪世显摇了摇头,浅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水,说道:“命令部队就地扎营。” “扎营?”随着一声有若洪钟之声,一位留着满嘴胡子,披头散发的粗犷大汉走上前来叫道:“汪将军,蜀道狭小,在此扎营若是遭敌人夜袭,后果堪忧啊!” “敌人?何处有敌人?”闻言汪世显笑道。 ———————————— 还是广告时间,呵呵,不好意思,支持同组的写手:邪武大唐春。书号:85063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五章 熊掌鱼翅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四十五章熊掌鱼翅 “何处有……有敌人!”那位粗犷大汉闻言,不可思议地望着汪世显,胀红着脸说道:“我,的羌……兵,已死伤数……数百了,汪将……” “麻尼将军且先稍待片刻。”移剌蒲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那位粗犷大汉的话,原来这位粗犷大汉便是羌军首领麻尼酩。移剌蒲阿向来看不惯羌人那满头的小辫子,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一个男人的头上也要梳那么多的小辫。更何况,这个麻尼酩只要一激动说起话来便结巴,这更让移剌蒲阿在心里对他有说不出的厌恶。 想到这里,移剌蒲阿摇了摇头说道:“麻尼将军的意思,汪将军想必已经知晓了,麻尼将军便省省力气吧!” “你……”麻尼酩也是一位性烈之人,闻言哪还会咽得下这口气,锵的一声便抽出了腰中之剑。 “住手。”不待移剌蒲阿拔剑,汪世显便一声大喝制止道:“尚未开战便已是如此,此战便不打也罢,我等这就回师倒也干脆。” “属下知知……罪。” “属下知罪。” 望了望拜倒在面前的两人,汪世显稍稍平息了些火气,说道:“麻尼将军这便去安排扎营事宜吧,我与移刺将军还有相商。” “属下遵命。”麻尼酩对着汪世显深深一揖,然后恶狠狠地盯了移刺蒲阿一眼,便转身离去。 这一切都看在汪世显的眼里。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待麻尼酩走远后,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移刺将军为何如此不智,此时正是我等用人之际,将军为何还要与此等山野粗人一般见识。” “属下知罪,望将军降罪。” “此事便就此做罢了。”汪世显皱了皱眉头,心知这并不是移刺蒲阿一个人地错,事实上自回回、西夏等十八族投奔自己以来。各族之间的冲突就从没有中断过。自己领的这支军队虽有十余万人,可却是由二十余个民族拼凑起来的。这些民族的生活习性、信仰等皆有所不同,想要协调这支队伍之间的矛盾,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到这里,汪世显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不吃猪肉地回回。 “此事不容再犯。”汪世显麻木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近日来他已不知说过多少遍了,为了少说类似的话,他还不得不在出战之时。只带人数最多地羌军,和原金国散兵组成的和里军,却没想到还是免不了冲突。 “是。”移刺蒲阿作揖应了声,随后又疑惑地问汪世显道:“汪将军,适才将军所说的‘何处有敌人’,却是何意?” “移刺将军以为蜀道之外有伏兵吗?”汪世显不答反问道。 “自然是有的。”移刺蒲阿回道:“若蜀道之外没有伏兵,然则羌军骑哨又如何会有去无回,且骑哨又是自不同方向分批而去的。却照例无一生还。更可怕的却是五百余名骑哨,无一人能够发出响箭。照此看来,蜀道之外伏兵的实力必然不俗。” “不然。”汪世显笑道:“移刺将军乃熟读兵法之人,该明白‘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地道理。” “将军的意思是……”移刺蒲阿将信将疑的说道:“将军是说蜀道之外并没有伏兵?” “不错。”汪世显点了点头说道:“若蜀道之外有伏兵,郑言必会放过哨骑让我等进入其布下的陷阱而大杀一通。如今他却连一个哨骑也不放过。则更有欲盖弥章之意。” “若是如此。”闻言移刺蒲阿不由骇然道:“那郑言又如何能一声不响地将那些骑哨制服?” “这也正是汪某的不解之处。”汪世显皱了皱眉头说道:“按理说蜀道之外便是一片平原,除了少许树木可供藏身之外,四方都是一眼可及之地。在此等地形要让骑哨连发出响箭的机会都没有,汪某也着实想不出郑言是如何做到的。” 说到这里,汪世显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这也正是汪某让麻尼酩派出如此多骑哨的原因,汪某想以之一探究竟,却始终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一脸惋惜之色地汪世显,移刺蒲阿只觉得后背一阵嗖嗖的凉意,这个汪世显竟然只是为了要解开心中的一个疑惑。便平白地牺牲了五百余名羌军骑哨的性命。移刺蒲阿在心里暗自想到。虽然自己对羌人没什么好感,但相对于面前这位冷血将军来说。自已的那点挖苦又算得了什么? “那么。”移刺蒲阿接着又惶恐地问道:“既然将军断定前方并无伏兵,为何还要令我等在此扎营?” “哈……”闻言汪世显大笑道:“移刺将军当知此次我等是与宋廷合攻成都的吧!” “自是知晓。”移刺蒲阿点了点头道:“宋廷要地是成都,皇子阔端要的是郑言。” “汪某却想熊掌与鱼翅兼得。”汪世显嘴角不由勾起了几丝冷笑,说道:“其实汪某早就想晚些到成都了,只是一直找不到籍口而已,如今却是正中汪某下怀。”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闻言移刺蒲阿不由大骇道:“将军不可轻敌,属下曾与郑言于三峰山并肩作战过,此人用兵之奇,堪称一绝。将军若是与武卫军各怀异心,则恐为郑言所趁而各个击破。” “移刺将军多虑了。”汪世显摇头道:“郑言用兵之奇确实不错,三峰山冰埋蒙军,洛阳决堤解围,只是郑言何曾与敌正面交锋过?即便是成都之战,若不是因为皇子阔出病殁,此时恐怕已没有郑言此人了。” “可是汪将军……” “不必多言。”汪世显举手制止道:“而且我等只是在此地驻扎三日,宋廷在成都附近的兵力共有四万余人,郑言便算再历害,也无法在三日之内以万余训练不过数月的武德军,击退四万宋军吧,即使郑言能做到此点,那他又如何对付得了我的四万精兵?”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六章 奸细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四十六章奸细 此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我,还不知道汪世显由于一个错误的决定,而永远失去了打败我的机会。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汪世显之所以会在蜀道停留了三日,是由于王坚成功的猎杀了他的探子的原因。直到我彻底击败了汪世显那一天,这个误会才走到了尽头。不过无论原因是什么,其结果都是一样的。 “见到郑言在此,张统领一定觉得十分意外吧!”我面若冰霜地望着呆立在议事厅门口的张珏,冷冷的说道:“给郑言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要杀便杀,恁多废话。”张珏冷眼扫了一下厅中的众人,冷哼一声回答道。 “果然是你做的。”闻言李庭芝一个径步上前,一拳将张珏击倒在地说道:“置使大人告知我等你是宋廷的奸细,李某勿自不敢相信,没想到却是真的!置使大人待你不薄,为何你却恩将仇报?” “奸细?”闻言张珏怪笑着摇了摇头,从容地擦干嘴角流下的鲜血,说道:“我张珏一介书生,虽不敢称什么英雄,但是奸细这个词又如何能就此安在张珏头上?哦……” 说到这里,张珏又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爬将起来,笑道:“张珏倒是忘了,对于你等这些反贼来说,张珏自然便是奸细了。至于大人对君玉的恩情,这与大宋江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原来在张统领眼里,郑言只不过是一个反贼而已?”闻言我立时便明白了张珏背叛我的原因。张珏出身官宦世家。自小便受着三纲五常地教育,而且史上的他也正是一个对宋廷忠贞不二的大忠臣,我怎么把这些给忘了。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由挂起了一丝微笑。虽然张珏出卖了我,但在知道了他出卖我的原因之后,我的心里反而好过了些。 “难道不是吗?”张珏紧盯着我的双眼,眼中寒光暴闪地说道:“张珏本也不敢相信你会作反。但数月来地所见所闻,却着实让张珏寒心。哼。郑言,你若识相便早日向朝廷投降,以你昔日的功劳,皇上或会赦你今日作反之罪。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张统领又欲将郑言如何?”闻言我不由苦笑道。 “你也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如今地形势吧!”张珏呵呵一笑道:“只要骁骑军占着嘉定,成都便失去外援而成为一座孤城。如今只待汪世显的四万大军一至,成都的陷落便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了。” “恐怕这其中还有武卫军吧。”闻言我不由哈哈大笑道:“事到如今,君玉(张珏的字)还欲欺我郑言不成?” “你竟已知道武卫军?”闻言张珏不由大骇道:“你却是从何处知晓此事的?” 张珏的话音刚落,便在议事厅中掀起了一片不小地波澜。我与徐格等人终于可以确认了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如今成都要面临的,将是来自宋、蒙两面,超过八万余人的联军。 见此张珏也猛然醒觉,知道中了我投石问路之计。一时苦笑着摇头道:“好你个郑言,我张珏自愧不如,不过你却也别想再从我口中探得半点风声。若你还念我等昔日之情,便给张珏来个痛快吧!” “不。”我摇了摇头说道:“郑言不会杀你的,君玉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郑言作反是迫于无奈。当初郑言在成都若不组建民兵抗蒙,成都一百四十余万百姓必难幸免。结果君玉想必也知道发生了何事?成都义军尸骨未寒,赵昀便下旨以不战而逃之罪欲置郑言于死地。” “那是皇上受小人蒙蔽。”张珏不屑地回答道:“皇上随后不是很快便将赵彦呐治罪了吗?而且皇上不但为你平反了,还封你为西川置制使,而你在如此皇恩之下却依然要作反。迫于无奈!哼,哪个反贼不是口口声声如是说?” “这厮确是不想活了。”李庭芝怒喝一声,抽刀上前道:“便让李某来送这厮一程。” “祥甫且住。”见此我忙制止住李庭芝,转身对张珏说道:“以君玉之智,难不成还看不出赵昀早有杀我之心?赵昀封郑言为西川置制使,只是想让郑言对他毫无防备而已。”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珏再次冷哼一声说道:“闲话休提。我张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你这等反贼为伍的。郑言你便省些力气,想想该如何应对付际将到来的八万大军吧!若你此时已心生悔意。却还不算晚。张珏与你一同回京面见皇上,如此张珏便还当你是兄弟,张珏在此立誓必会与你同生共死。” “这个便不劳君玉费心。”闻言我笑道:“郑言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君玉该担心地是那八万联军才对。” “哈……”张珏再次发出几声怪笑道:“子恒兄若是想以那新研制的抛石车克敌,那君玉劝你还是趁早投降为好。子恒兄不该如此信任君玉,让君玉参与制作抛石车的,如今那制成的数百辆抛石车,全都被君玉做了手脚,恐怕它们连一颗石弹都抛不出了。 “这厮可恶。”李庭芝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看他额上青筋暴跳的样子,若不是因为有我在场,他早就上前一刀将张珏砍了。 闻言我与徐格的脸色也变了变,因为任谁都知道攻、守城利器首推抛石机,即便是火炮也不如抛石车好使,特别是守城。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因为抛石车有一个弯曲地弹道。这个优点使得守城一方,完全可以将大量的抛石机安置在城墙内抛射石弹,而不必将抛石机搬至城墙上占用空间。这对守城一方来说,便意味着可以在城墙上安置更多的军士。 “无妨。”我低头思考了半晌,重又抬头笑着对张珏说道:“多亏君玉提醒,否则到时郑言必会因此而措手不及。不过即便没有了抛石车,郑言也有信心打胜此战,君玉便为此战做个见证吧!”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七章 分而制之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四十七章分而制之 “蒙军、武卫军、骁骑军三军之中,以骁骑军最易对付,也必须最先对付。”我对张珏笑了笑说道:“君玉派出载击郑言的军队,想必还没回到嘉定吧!郑言回到成都时便想到,郑言曾任过骁骑军统制,且骁骑军中将郑言视为兄弟的军士不在少数,是以不可能所有的骁骑军都参与此事的。若郑言所料不差,想必骁骑军中大多知情者都在载击郑言的那只队伍之中。而嘉定只有少数几个知情者在主持大局,这几位知情者,可以在局势有所变化之时,以骁骑军在临安的亲属作为要胁,并以此控制骁骑军。” “你将吴欲刚等人怎样了?”闻言张珏不由骇然向我望来。 “哦,原来吴欲刚也在载击之列。”闻言我不由颇感意外地笑道:“想不到吴欲刚也有此胆量前去载击郑言,不过如此便更加好办了,君玉放心,郑言只不过是请他们来成都作客罢了。算算时侯,此刻他们也该碰面了吧。” ———————————— 在昏暗的天色下,一支近千人的部队正踏着厚厚的白雪,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嘉定方向直奔而去。为首之人一面小声地催促着军士加快速度,一面警惕地向四周眺望。终于,嘉定城远远地出现在他们朦胧的视线中,为首之人不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他却只能松到一半。 没有任何预兆,四周的雪地里。突然齐刷刷地冒出了无数个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雪人手里,端着地全是上好弩箭的神臂弓,箭簇上的森森寒光,让地上的白雪也显得黯然失色。 “置使大人有令。”为首的一位雪人对着他们高声叫着:“请各位骁骑军的兄弟到成都府饮茶,违令者,杀无赦!” 隔不了多久,在茫茫的夜色中。便有一支神色慌张地队伍出现在嘉定城的合浦门(北门)。这支队伍地为首之人脸上蒙着一块白巾,他借着火光对把守城门的军士打了个奇怪的手势。吊桥便“咯咯……”地放了下来。 但让那些把守城门的军士想不到的是,在一刻钟之后,他们便会被绑成一个“棕子”,嘴里塞着破布。 ———————————— “从一支近千人的队伍里套出进城暗号,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我悠闲地喝了一口手中地热茶,接着对张珏说道:“所以接下来,骁骑军便会为吴统领在成都任武德军统制一事而欢呼。李庭芝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骁骑军统领了。当然,第二天一早,李统领便会命令骁骑军走上街头,为百姓清除街道上的积雪。当他们回来之时,便会发现他们的兵器都被送去修理。而城头之上站着的,将是七千余人的武德军。” 张珏的表情还是一脸的无奈,与刚才有所不同地是,此时在他的身旁还多了一位同样是一脸无奈的吴欲刚。 “接下来便是武卫军了。两位统领请喝茶,无需拘束。”望着尴尬地举起茶杯的两人,我呵呵一笑,说道:“对付武卫军却是此战的关键,首先,我不能让汪世显与武卫军会合。此点相信王统领不会让我失望的。其次,便是要让武卫军在没有与蒙军会合地情况下,便贸然对成都发动攻势。” “呵呵……此点只怕要让子恒兄失望了。”张珏终于在此时露出了笑脸,说道:“子恒兄想要做到此点只怕不易,因为子恒兄不知道武卫军领军的是何人,他是不会这么轻易上当的。” “哦,正想请教这位是何方神圣?”我不置可否地说道。 “他就是……”说到这里张珏突然意识自己差点再次上当,忙深吸一口气将刚要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呵呵。”见此我不由一阵好笑地说道:“君玉不说也罢,其实无论来者何人,郑言都有七分把握让他上当。” “只怕未必。”张珏冷哼了一声便闭口不言。生怕再次说错了话。 “郑言说出来与君玉知道也无妨。”我笑道:“武卫军至成都之后。必会找人联系骁骑军吧!到时,武卫军便会得到一个消息。那便是汪世显已先于武卫军四日到达了成都,且随后便发动了攻势。攻城的结果,便是双方都死伤惨重,汪世显在无奈之下只得撤军。在此种形势之下,君实以为武卫军会攻打成都吗?” “子恒兄当那领军之人是三岁小儿乎?”张珏打了个哈哈道:“不对,如此笨拙的谎言,便是连三岁小儿也能一眼看穿的。” “此谎言确如君实所说,稍显笨拙。”我点了点头说道:“但是如果成都城墙上一片狼籍,再加上城外四处都是羌兵的尸身,君实以为如何?” “羌兵的尸身。”闻言张珏与吴欲刚两人全都骇然向我望来。 ———————————— 黑夜中,几点不住跳动的火光引起了站岗地几位武德军地注意,他们知道这是在马上不住跳动的火把。若不是因为制使大人特别告知,这几日陆续都会有这样地兄弟回城,这些军士想必便会因此而敲响警戒的铜锣。 随着越来越明亮的火光,这些军士看清了眼前的情景正如制使大人所描绘的那样,几名全身雪白的军士驾着数十匹战马,每匹战马后面都毫无例外的拖着一具尸身。站岗的武德军军士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口令。”虽然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他们还是一丝不苟地对来者喊话。 “驱逐鞑虏,还我河山。”来者带着颤抖的声音喊道:“我是骁骑军骑军部将程巍,快快打开城门。” “原来是程部将,快快进来喝杯热茶。”随着吱呀的一声,城门大开,很快便有几名武德军军士迎了出来。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八章 攻城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四十八章攻城 随着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命令声,一排排有如兵马俑般的武卫军军士,巍然不动地站立在浓雾与白雪之间,攻城的战鼓不出意外的在这一天的拂晓响起。冷兵器作战时代,攻城的时间大多会选择在清晨,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因为攻城之战并不是在短时间内便能结束的,它往往需要几天甚至是十余天的时间才能分出胜负。而假若在夜晚攻城,那显然是对攻方极为不利的。攻方的火把无法照亮城头不说,攻方也无法手举火把、盾牌再扛着一杆长枪或是大刀攻上城头的。而要照亮城脚下的敌人,对于守城的军士来说只不过是发些力气丢下几根火把而已。所以攻方为了有足够的攻城时间,往往会选择在清晨发动攻势。 “有了羌兵的尸身,谎言也可成真了。”站在观战台上,我转身对身旁的张珏与吴欲刚说道:“二位统领请看,即便是以徐敏子徐将军为帅,还是免不了中计,如今武卫军之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大人何以得知武卫军是以徐敏子为帅。”闻言吴欲刚不由奇道:“难不成是由武卫军中的徐字大旗猜得?” “千仞(吴欲刚的字)兄此言差矣。”我摇了摇头说道:“在此之前郑言连这个名字都不知晓,如何又能以徐字大旗猜得武卫军是由徐敏子挂帅?” “子恒兄能够得知此事,想必是由嘉定的武德军传来地消息吧。”张珏冷冷地说道。 “不错。君玉兄的智谋果然略高一筹。”我笑道:“嘉定的武德军在武卫军的眼中,便是大宋的骁骑军了,所以郑言想知道任何有关武卫军的消息,比若武卫军有多少弓弩手,多少刀牌手,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子恒兄历害。”张珏寒着脸说道:“不过子恒兄也莫高兴得太早了,徐敏子将军并非泛泛之辈。况且以三万武卫军进攻一万武德军,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嗯。”我点了点头说道:“据说这位徐将军是赵葵赵置使帐下与余玠齐名的猛将。如此说来,端平入洛之战时,郑言或许还与他一同进驻汴京呢!只可惜赵置使到汴京地当日郑言便挥师洛阳,这才失却了结识这位悍将的机会,没想到今日却是在此种场合下会面地。” “子恒兄莫不是怕了吧!”张珏不屑地一笑道:“如今就算子恒兄能打败徐将军的三万武卫军,想必也是惨胜。到时子恒兄又拿什么来对付汪世显的四万精兵?与其便宜了汪世显那条蒙古走狗,倒不如……” “有一处君玉兄却是说错了。”我打断了张珏的话。说道:“此时在我等面前的攻城军不是三万人,而是三万五千人。” “三万五千人?”闻言张珏与吴欲刚全都疑惑地向我望来。 “不错。”我点了点头,笑道:“二位统领可真健忘,嘉定不是尚有一万骁骑军么?那么武卫军攻城,骁骑军岂有不助其一臂之力的道理。所以那五千人,便是骁骑军了。” “你,你……”闻言张珏立时便明白了我的意图,他脸色惨白地指着我。气极败坏地叫道:“郑言,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唤我等前来观战,你是要我等看着你如何屠杀大宋将士吗?” “非也。”我长叹了一口气,痛苦地说道:“君玉还不明白郑言地意图吗?郑言是想让二位统领看看眼前的武卫军,看看他们手中的坚兵利器,看看他们的整齐而有力的步伐。看看他们坚强而无畏的勇气。二位统领可知西川是如何践踏于蒙古人的铁蹄之下的吗?赵彦呐不战而逃,成都以北数百里地,数十雄关、坚城不足一月便尽皆失守,数百万百姓尽遭蒙军屠戮。郑言想问问二位统领,那时地武卫军又在哪里?徐将军又身在何处?难不成大宋的好男儿,都是用来打自家兄弟的不成?” 说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一拳击在面前的一根横木上,横木应声而断。几乎与此同时,几声炮响传来。武卫军阵营中的火炮与抛石机齐发。漫天地巨石呼啸着朝成都城墙飞奔而来。一时巨石相撞之声,女墙碎裂之声。碎石叩碰之声不绝于耳。 我转头望向张珏,张珏略感羞愧的低下了头。因为我们都知道,若不是因为张珏破坏了数百辆我新研制的抛石车,那么以那些新式抛石车的射程和精度,武卫军的这些抛石车与火炮根本就没有发射的机会。不过好在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守城的军士大多都隐藏在坚固的城楼里或是城墙内侧,他们只待武卫军抛石车的石弹打尽后,便抢步登城防守。 终于,在约两刻钟的狂轰滥炸后,轰鸣之声才渐渐平息下来,此时虽然偶而还会有几颗石弹不甘心地砸上城墙,但任谁都知道那已是强弩之末了。武德军地军士们在第一时间便登上了已被砸得破烂不堪地城墙,当然,登上城墙的军士不过只有一千五百余人。这对于武卫军来说,更能充分证明了先前得到地消息是正确的——成都守军在汪世显的攻势之下,已是所剩无几了。 从攻城器械来看,武卫军的准备十分充足,尖头木驴、撞车、云梯一个不少。虽然我没有看到填壕桥,但我并不怀疑他们没有装备。他们之所以没有将填壕桥推上前来,是由于此时的成都已没有护城河了。成都的护城河早在数月前的成都之战中,便被蒙古人给填平了。而且在此之后,痛恨护城河的我并没有将其掘开,反而将它填得更平、更彻底。就为这个,还曾有不少将士与我争论过,他们无法理解我这种可以说是自毁长城的做法,但在我力排众议之下,成都的护城河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 而今天,我将以实际行动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四十九章 思想斗争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四十九章思想斗争 “成都共有四门,按东、西、南、北的方位分别为迎晖门、清远门、虹桥门和大安门。”我像一个导游般地对张珏与吴欲刚介绍道:“此次武卫军的攻势便是选择在二位所看到的迎晖门(东门),此段城墙外的地形空旷平坦,确是一个数万人展开攻势的好地段。不过让徐将军没想到的是,这种地形却也正是最容易遭受攻击的。不过这也并不能怪徐将军,在此种形势下,任谁也想不到被攻的成都不选择守城,反而会选择反攻的。” “只怕这其中还有子恒兄的诡计吧!”张珏咬牙恨恨地说道。 “君玉的才智确是出乎郑言的意料。”闻言我点了点头说道:“确如君玉所想,武卫军攻击迎晖门的选择,与其说是徐将军的决定,倒不如说是郑言替徐将军做的决定。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四天前的汪世显正是在此段城墙上攻城的。那么徐将军会选择此门攻城,自然便是情理之事。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迎晖门偏北,当八千余武卫军从此门杀出之时,自然而然地便会形成西有一千五百人镇守的城墙,北有八千余武德军主力,东有五千装扮成骁骑军的武德军军士。此种三面合围之势,使三万武卫军反被一万五千余名武德军包围,君玉会否觉得有些可笑?” “子恒兄何时也学会了鞑子的围三厥一了?” “若不是围三厥一,三万武卫军做困兽之斗。则无论如何也是个两败俱伤之局。”我笑道:“鞑子的此法确是高明,它能以最小地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只可惜那些武卫军军士却不知道这些。” 我指着面前正奋力搭云梯攻城的武卫军军士说道:“这些武卫军军士原是由丁黼所训,素质果非寻常宋军可比,而且其中大多想必还是西川人,今日却要葬身于成都城墙之下,君玉不觉得可惜吗?” 此时的攻守双方已进入弓战阶段。虽然城上城下四处都是羽箭乱飞,但由于双方都有相当好的保护措施。所以伤亡极其有限。当然,城下武卫军的伤亡无论如何也要比城头上武德军要大。 “子恒兄倒底想说什么?”张珏见此面色一寒,说道:“子恒兄带我等前来观战,不会只是想在我等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吧!” “自然不是。”闻言我笑道:“其实君实心中早已猜到郑言要你做什么了,武卫军是生是死,全在君玉一念之间。” “不可能。”张珏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道。 “武卫军的生死却与张统领何干?”闻言吴欲刚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我望了望吴欲刚。心中暗道难得吴欲刚能收起了他奉迎拍马地那一套,不由浅笑一声回答道:“驻嘉定的武德军,以骁骑军地身份前去打探武卫军主帅的身家来历之时,却无意间打探到徐敏子徐将军竟是一位孤儿,而将其养大并授之兵法的却与张统领是同一个人,那便是张统领的父亲张瑞。换而言之,徐将军几乎便可以称得上是张统领的兄长了。” “哦。”闻言吴欲刚恍然大悟地说道:“大人是欲让张统领前去劝降?” “这便要看张统领是否原意了。”我故作轻松地说道:“适才郑言已将武德军的布署,以及进攻计划合盘托出了。若是按照常理。武德军虽是占尽各种优势,但武卫军毕竟人数占优且实力不俗。所以武德军虽可以大胜武卫军,却至少也要死伤数千人。不过张统领还应想到另一点,此时的武德军人人都装备有新式地霹雳火球(要点火的木柄手雷),张统领该不会不知道此种武器的利害吧!是以此战郑言可以大胆断言,武德军死伤不过千余人便可成功地击溃武卫军。张统领以为如何呢?或是张统领以为武卫军还有获胜的希望,欲以武卫军三万将士的性命来作一场豪赌?” 喊杀声响起,武卫军已成功地将数十座云梯搭上了城墙,蚁附已经开始。一队队士气高昂的武卫军刀牌手,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一手执盾一手举刀,踩着宽厚的云梯奋不顾身地朝城头攻来。 一桶接着一桶地生石灰自城头倒下,城墙上下立时便掀起了厚厚的粉尘,咳嗽声惨叫声也随之响起。生石灰虽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却是一种十分实用的守城之物。它不但可以让敌方弓箭手找不到目标,而且还可以让攻城军士无法呼吸。更可以烧灼他们的眼睛。使那些刀牌手即使攻上城头,也会像一只只无头苍蝇一样毫无作战能力。 张珏无声地看着这一切。双手紧握着面前的横木,豆大地汗珠不住从他的额上滑落。 “战争是残酷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侧身不忍看眼前这一切,痛苦地说道:“若武卫军不降,郑言为了生存只能将其彻底的击溃。以郑言先前的布置和武德军手中新式的霹雳火球,君玉当知这并不是难事。郑言甚至可以说,此战只不过是武德军的一次练兵而已。” 滚木、擂石一颗颗抛下,惨叫声,甲片碎裂声、人骨折断声随之成片响起,而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那滚烫的火油倾泄而下带起的声声有如历鬼般地嚎叫。 张珏脸色惨白,这种种来自地狱地声音,一波又一波地折磨着张珏的灵魂,敲击着他地信念,使他不能自已地浑身颤抖着。 “当武卫军即将攻上城头之时,便是其侧翼防备最薄弱之刻。”我咬着牙继续说道:“那时便是武德军打开城门反攻之时,君玉不必奢望武卫军会攻上城头,因为对付此种云梯,武德军只需丢下几颗新制的霹雳火球便可轻松解决了。” 张珏依然默不作声,他那发青的脸色与牙关处传来了咯咯直响,使他已是形同历鬼了。 良久,随着轰、轰几声爆响,我不由心中一沉,长叹了一口气,反攻开始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章 归降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五十章归降 战局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八千余武德军自迎晖门倾巢而出,像一把尖刀一样斜插入武卫军毫无防备的右翼。而他们能做到这一步,还多亏了我当初填平护城河之举。不难想像,填平了护城河之后,一个城池便由原来的只防不攻而转变成了可攻可守了。 而此时的武卫军,甚至还有许多人正攀爬在云梯之上,那种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无奈和辛酸,却只有他们自身才能体会得清楚明白了。几乎与此同时,处于武卫军后方,扮作骁骑军的武德军军士也起兵响应,只杀得武卫军一片大乱,哀声不绝,不由自主地成片往南面退去。 但武卫军却不愧是武卫军,或者可以说徐敏子不愧是与余玠齐名的骁将。武卫军在此种三面无路且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并没有出现兵败如山倒的情景。就在武卫军被武德军杀得措手不及往南退却之时,武卫军阵营中忽地突出了一支头戴红巾,手握朴刀的数百人,几刀便砍杀了一片正后退的军士,硬生生地将武卫军后撤之势止住。 见此我不怒反喜,因为若是武卫军若是在此时被武德军一击即逃,那么出城作战的武德军便如骑上了虎背,只得紧紧追赶一路狂杀而下,直至将武卫军击溃。而此时武卫军却能暂时站稳脚跟,那无疑给他们自己创造了一次生的机会。 “徐将军果然不同凡响。”我不动声色地对着身旁面色稍有好转的张珏说道:“徐将军想必也十分明白这是围三厥一之术,明白大军一旦往南退却。便只有被武德军追杀至死伤殆尽一途,是以宁愿选择三面对敌也不愿往南逃生。但他却并不知晓武德军拥有郑言新制地霹雳火球,一旦武德军向武卫军中投出成百上千个……” “够了。”张珏大吼一声,双目尽赤地狠盯着我说道:“郑言,你历害。此战我等认输了,张某答应前去劝降,不过你却要答应张某两个条件。否则……” “没问题。”闻言我大喜,连忙向高处暸望塔上的军士打着手势。不久。暸望塔上便有两面红旗朝前方挥舞着。 望着城外停下动作的武德军,张珏疑惑地说道:“子恒兄难道就不用听听张某所求的是何条件吗?” “不必了。”见张珏答应前去劝降,我的心情一时极好,笑着回答张珏道:“君玉的条件郑言一慨应承下来。此刻时间紧迫,条件容后再说也不迟。万一武卫军攻击武德军,武德军被迫抛出霹雳火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君玉这便去罢。塔下已备好了快马,郑言在此静侯佳音。” “终于可以不用再手足相残了。”望着张珏的背影,我有些得意忘形地说道。 张珏好似听到了我地自言自语一般,身形明显的一顿,尔后便以更快地速度朝马匹奔去。 ———————————— “败军之将徐敏之,拜见置使大人。”一个时辰的漫长煎熬,一位浓眉大眼,膀圆肩粗的武将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见此我才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连忙走上前扶起徐敏之说道:“徐将军请起。将军无需多礼,此战我等还不曾打完,胜败实属未知之数,将军又何必以败军之将自称?” “败便是败了,大人无需为徐某留存颜面。”徐敏子惭愧地对我一拱手道:“此战徐某以多打少不说,还暗中与蒙军结盟。便是胜了脸上也无光彩,何况还是大败!此战徐某输得心服口服。不过心服是一回事,投降却得另当别论,据张贤弟所说,大人答应了张贤弟两个条件,不知是否属实?” “自然是真的。”我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闻言徐敏之决然说道:“徐某与张贤弟二人齐心,若大人不答应张贤弟的条件,我徐敏之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待徐某回营与置使大人再战三百回合。” “徐将军却也忒小瞧我郑言了。”闻言我不由苦笑道:“在徐将军至此之前,君玉地条件我便已应承下来。此时焉有反悔之理。” 说到这里。我又哈哈一笑,说道:“闲话休提。还请君玉说说到底是怎样的两个条件,该不会是要郑言的脑袋吧!” “大人说笑了,张珏又岂敢有此种非份之想?”张珏苦笑一声道:“其一,张珏希望大人能尽释骁骑军万余人马回京,毕竟其家人尽在临安,若大人将他们强留在西川,则其家眷必遭牵连。” “没问题。”我想也不想便应声道:“骁骑军家眷在临安,则他们必定不能为我所用。郑言可不想留他们在西川吃着白饭,还得日夜提防着他们再次因家眷而叛我。” “其二。”张珏见我答应,便又接着说道:“武卫军归降之后,大人不得以之与朝廷作对。换言之,便是武卫军只打蒙军,不打宋军。” “这个……”闻言我不由迟疑了一下,这与我想像的有些不一样。 “大人难道想反悔不成?”徐敏子哼了一声说道:“徐某还道大人是位英雄,想不到也是位出尔反尔的小人。” “郑言并没有想过反悔。”我摇了摇头道:“只不过郑言心中却有另一种想法罢了。在此之前,郑言便已决定,若徐将军归降,郑言会在此战之后尽释武卫军回宋境,以成全徐将军与张统领的爱国之心。” “大人何故如此?”闻言徐敏子与张珏不由面面相觑。 “大人如此岂不是放虎归……”张珏话才刚出口,便又惊觉失言,忙尴尬地住口不说。 “放虎归山!”闻言我不由失笑道:“君玉与郑言相处时日已不可以月计,却还是不了解郑言。对郑言来说,西川只有一个敌人,那便是蒙古鞑子。是以二位将军无论是效力于我郑言,还是效力于大宋,只要宋廷不再作兄弟之争,便无甚区别,二位将军以为然否?” 闻言徐敏之与张珏不由对望一眼,便轰然拜倒在我的面前叫道:“属下等,愿效犬马之劳。”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一章 意外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五十一章意外 “何以竟会如此?”汪世显一收手中的缰绳,望着成都城外的一片狼籍和空无一人的旷野,大惊道:“难道四万宋军当真在三日之内便被郑言击溃了不成?” “汪将军。”麻尼酩匆匆策马跑至汪世显跟前拱手道:“适才属下得闻探子回报,成都方圆二十里内不见一名宋军,只在往南之处发现了一些遗弃的军器,宋军此时想必已败逃回宋境了。” “看来郑言大破宋军,还无需三日啊!”汪世显闻言面带惭色地叹道:“不想这个郑言竟历害如斯。如若果真如此,则大事不济矣。全怪汪某刚愎自用,不听移刺将军之良言啊!” “将军何出此言?”闻言移刺蒲阿不由大惑道:“正如将军之前所说,郑言就算能大破宋军,成都守军想必也已是元气大伤,此时正是我等破城立功之时,将军为何还如此泄气?” “移刺将军所言有理。”麻尼酩望了望已被抛石车轰得残破不堪的城墙,再看看城墙上站着的稀稀拉拉的几名军士,心里便想着在皇子阔端面前立功请赏情景,一时竟忘了与移刺蒲阿之间的芥蒂,他指着城墙对汪世显笑道:“汪将军请宽心,此城便交由属下的羌军来攻也罢,若在明日黄昏之前属下不能请将军立于城头饮酒,属下愿将人头奉上。” “哼。”汪世显闻言不悦地冷哼一声道:“只怕到时麻尼将军的人头已在郑言手中了,难道还要汪某去向郑言索要不成?” “将军……”闻言麻尼酩胀红着脸。摆出一副不服气地样子就要争辨,但一看到汪世显那吓人的脸色,便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将军何出此言?”移刺蒲阿见麻尼酩碰壁,心中不明来由的感到一丝快意,他有若示威似的瞄了麻尼酩一眼,然后对汪世显拱手道:“难道这还是郑言设下的陷阱?” “移刺将军所言不错。”汪世显点了点头,满脸后悔地指面前的雪地和雪地上一块块乌黑地血迹说道:“移刺将军请看。从这些血迹和积雪被践踏的情况来看,那三万宋军应是被成都守军包围了。郑言已得全胜。” “被成都守军包围?”闻言移刺蒲阿大惊道:“不是说成都守军还不足两万人吗?何以万余人却能包围四万人?” “这便是郑言地高明之处了。”汪世显叹了一口气说道:“郑言先诱宋军攻城,则城墙上只需安置千余人,便可成为包围圈最为稳固的一面。而且郑言还在宋军的后方也安排了一支奇兵。” 汪世显指着不远处的血迹,皱着眉头说道:“令汪某不解的是,宋军为何会如此不智,将自己的后背暴露于敌人的面前?或者是郑言太高明了,宋军入险地而不自知?如此安排之后。成都守军只需在宋军攻城之时,从城门一涌而出,与处在宋军之后地友军一同发难……” “原来如此。”麻尼酩恍然大悟地说道,到了此时他才看明白了面前被脚步践踏得乱成一团的积雪和血迹,同时心里也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和冲动惭愧不已。 “围三厥一。”移刺蒲阿却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道:“只是为何却不见宋军往南溃退的迹象。” 闻言汪世显点了点头,心道这位原金国老将确实也并非浪得虚名。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汪世显再次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那便是宋军已经投降,我等已坐失攻陷成都的机会了。” “已经投降了?”闻言麻尼酩不由大吃一惊,说道:“那么加上四万宋军,成都此时的守军已有五万余人之多?那么……哼,宋人果然又不经打又不可靠,才不过几日便降了。” 想了想。麻尼酩又实难按下胸中的怒火,破口指着城墙大骂道:“而且还诡计多端,险些骗上爷爷带着两万儿郎便去攻城了。” “大将军。”移刺蒲阿斜睨了麻尼酩一眼,转身对汪世显说道:“如今我等该怎么办?难道便全无机会了吗?到时只怕在阔端皇子那里……” 汪世显翻身下马,不安地在雪地上踱着步,良久才顿足说道:“我军也并非全无机会,只不过得多冒些险罢了。” “将军请说。”闻言移刺蒲阿大喜道:“沙场之中何处不是险地,何况此战还是我等归蒙之后地第一场战,若便这样无功而返,则我等今后必会矮人一等了。” “对。大将军只管吩咐。我麻尼酩却也不是一名怕死之人。”麻尼酩也在一旁附和道。 “如此甚好。”汪世显展颜一笑道:“如此我等便留给郑言一个难题。传令下去,全军开往嘉定。” “开往嘉定!”闻言移刺蒲阿与麻尼酩二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 “竟然不上当?”看着城外像条长龙般逐渐远去的数万人。我不由奇道:“而且他们好像也并非撤军,这却又是为何?” “置使大人。”徐格在一旁皱着眉头说道:“看他们的去向,好似欲图嘉定!” “欲图嘉定?”闻言我不由越发惊奇。 “嘿……”徐敏子闻言在一旁笑道:“尝闻汪世显能征善战,今日得见,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成都有近四万宋军,他却还要强攻离成都不过一日之遥的嘉定。如此我等只需派出一队数万人的援军,汪世显岂不是自陷两面夹击的险地?” 闻言我心中不由一惊,立时便明白了汪世显如此做地意图。我与徐格对望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再看看张珏,此时已显出了些不自然的神色,他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属下请战。”众人之中只有徐敏子胸中毫无城府,他信誓旦旦地对我抱拳说道:“属下愿带武卫军将士赴援,望大人恩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二章 围城打援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五十二章围城打援 “哈哈……”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大笑道:“这是汪世显使的离间计了,这厮竟有如此心机,果然不愧是一代名将啊!” 伴着我的笑声,现场的气氛也随之一缓,徐格与张珏脸上都显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却只有徐敏之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说道:“离间计?汪世显不过是出兵嘉定,何来离间计之有?” “徐将军有所不知。”徐格笑道:“汪世显出兵嘉定,则置使大人立时便面临着两个选择,一,遣武卫军赴援。二,遣武德军赴援。而无论置使大人做哪个选择,都要面临着武卫军新降,军心未稳的问题。若使武卫军赴援,则有可能再次面临武卫军与蒙军合攻成都之险境,而若是武德军赴援,那武德军甚至可能会成为无根之萍了。” “原来如此。”徐敏子恍然大悟地对我抱拳说道:“属下愚钝,未能识破贼子奸计,望大人相信武卫军之忠心。” “将军不必当心。”闻言我笑道:“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郑言还是懂的,汪世显此着算是走空了。不过其人狡猾如狐,他进兵嘉定的用意却还不只如此!” “哦,竟还有其它用意?”徐格奇道。 “置使大人说的不错。”张珏点了点头说道:“汪世显此着的真实用意,想必还是成都。” “知我者,君玉也。”我呵呵一笑道:“此着可称之为围城打援。” “围城打援!”闻言徐格立时便明白过来。说道:“置使大人的意思是汪世显攻嘉定是假,将实力埋伏在我等前去增援地路上才是真?” “不错。”我点了点头说道:“汪世显这是在逼我与其对阵于旷野之中了,虽说成都也有近四万兵力,不过武卫军新降,军心不稳不说,更重要的是两日前武卫军与汪世显还是同盟,今日便要与之交战。若汪世显在两军对阵之时大吼一声‘何以背盟’,想必却有一半的武卫军会无心作战了。此出师无名。犯兵家大忌也。而若武德军出城作战,却是正中汪世显的奸计。” “着啊!”听到这里,徐敏之一挥拳,说道:“置使大人说的不错,大宋与蒙古此次结盟的盟约,便是破城之后,宋廷得成都。而蒙古得大人。” “想不到今日我郑言,已是价比成都了。”闻言我不由笑道:“看来郑言还需再努力些,哪天郑言的身价能与蒙古相若,那郑言便将这条老命卖了。” “哈……”众人闻言立时放声大笑,各人心中仅剩地一点芥蒂也在笑声中消失了。 “难道我等便不去增援嘉定吗?”过了半晌,徐敏子又提出疑问道。 “不去增援嘉定自然也是不行的。”张珏摇了摇头,说道:“若我等不去增援嘉定,时日一久。那么进攻嘉定很快便会由假成真了。若嘉定失守,汪世显驻守地嘉定便有如西川的肉中之刺,成都也与西川的其它城池失去了联系,汪世显只需坚守嘉定过了这个冬季,便可静待蒙古大军前来收拾我等。” “那么为今之计……”徐敏子习惯地望向张珏,他与张珏可说是一文一武。徐敏子自小就知道这位情比亲兄弟的张珏足智多谋,很少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他的。但这次徐敏子却没有在张珏的脸上看到他所期待的笑脸。只见张珏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与徐格对望一眼,最终,所有人都将目光定格在了我地身上。 “各位看着郑言做甚?”见此我不由啼笑皆非,一句刚从徐格处学来的话脱口而出道:“各位可知何谓谋士!谋士者,主图安危,虑未萌,论行能,明赏罚。授官位。决嫌疑,定可否。而今正是众位虑未萌、定可否之时……” “那么大人又可知何谓将帅。”张珏也不甘示弱地说道:“将帅者。知已知彼,善用兵将;熟读兵法,料敌先机;统帅万军,游戏自如。又云: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大人此时便欲累死我等这些谋士耶?” “贤弟……”身旁的徐敏子闻言不由大惊,一个径步上前按住张珏的肩膀。 张珏望了望神情紧张的徐敏子,浅笑一声接着说道:“大人若是想不出破敌妙计,可别怪我张珏不顾情面,将你从将帅之位拉将下来了。” “贤弟住嘴。”徐敏子忙制止住张珏,扑嗵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叫道:“大人恕罪,愚弟并无此心,还望大人……” “哈……” 还未等徐敏子说完,我与张珏等人已笑成了一片。我边笑着边扶起满脸困惑的徐敏子,说道:“徐将军莫怪,我与你那贤弟相识已久,此类玩笑在临安之时便已是习以为常了。” “原来……却是玩笑。”徐敏子傻笑一声,尴尬地顶了顶头盔。 “徐将军莫要难堪。”徐格走上前来拍拍徐敏子的肩膀,说道:“当初徐某见着他们这等不分大小之时,模样却还不比将军呢!” “对不住了,子恒兄。”张珏走至我地跟前,拱手说道:“之前张珏不明事理,对不住子恒兄,还望子恒兄不计前嫌。” “无妨。”我笑道:“兄弟本无隔夜仇,何况君玉还是大义使然。不过话说回来了,便算君玉为大宋着想,也该明白留郑言在西川,便好比是大宋的一道屏障吧!” “惭愧。”闻言张珏汕笑一声道:“是时张珏得闻子恒兄作反之事,哪还会顾得上那许多。今日张珏才知子恒兄如此做,只不过是不想步岳飞岳元帅之后尘而已,张珏信了。” “哈……”闻言我大笑着拍着张珏的肩膀,说道:“知我者莫过于君实也!” “那么,不知大人的破敌良策是……”徐格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在旁打断了我们的话说道。 “直取剑门关。”我斩钉截铁地说道:“来个关门打狗。”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三章 奇袭剑门关(1)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五十三章奇袭剑门关 剑门关位于剑阁、昭化之间的剑门山中段,它是蜀道及川陕路的必经之地,号称扼秦川之咽喉,是蜀道上最重要的关隘。这里山脉东西横亘两百余里,七十二峰绵延起伏,形若利剑直插霄汉,素有“剑门天下雄”之说,从古至今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是日天色微明,剑门关上的守军照例撤去了女墙上绑着铜铃的麻绳,匆匆丢下数十名哨兵便回房歇息去了。 “大哥。”剑门关楼上,一位新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无聊地对身旁的一位老兵说道:“看值夜班巡山放哨的兄弟,大大小小七、八百余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而我等值日班,全部也不过两百余人,这又是何道理?” “说话前且先用些脑子。”那老兵白眼一翻,摇头说道:“看你也是个机灵小子,为何脑袋里装的却是浆糊。你倒想想,此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三国时的姜维便是在此以五千兵马力拒钟会十余万大军。倘若有敌来攻,你却以为敌将的脑袋也同你一般糊涂,会选在白日来攻?” “大哥说得也是。”那新兵望了望城楼下白茫茫一片的坡地,恍然大悟地说道:“而且即便是有敌来攻,我等在城楼之上一眼就发觉了,料想敌军也不至这般犯傻。呵呵,看来我等当值日班,还是捡了个安全的便宜。” “这话倒也不假。”闻言那老兵嘿嘿一笑道:“看来你这小子也是个明哲保身之人。” “咦,大哥。城楼下的雪好似会动。”那新兵以为自己眼花,勿自不信地揉了揉眼睛,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却愕然发现一支弩箭朝他面门直奔而来…… 几声惨叫声过后,城楼上示警地锣声也随之响起。剑门关楼下的坡地霎时便站起了千余名雪人,这些雪人刚站起身,便一刻也不停地往关隘扑来。处于后半部的雪人。手里都端着令人胆寒的神臂弓。他们正是王坚所领的骑军,与徐敏子从武卫军中精选出来的一千弓弩手。 几乎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蜀道内,瞬间便突出了万余武卫军,他们狂吼一声蜂蛹而出。适才还宁静祥和地剑门关,在这一刻便沸腾了。 为了现在的这一刻,那些打头阵地千余名勇士已吃尽了苦头。昨晚他们便在夜色的掩护下,缓慢地爬行至城楼下方,由于他们全身都穿着雪白的制服。是以城楼上的守军根本就无法发现他们。接着,便是几个时辰的漫长等待,他们必须趴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直至我发出攻击信号。在此其间,他们即使是被冻死也不能发出一丝的声响。就像卧在我身边的那位军士一样,当我发起攻击命令时,我发现他并没有起身。他或许是睡着了吧!又或者,他还一息尚存。现在马上采取急救措施也许还来得及。我咬了咬牙,强忍着走上前去确认情况地冲动,头也不回地往城墙处奔去。我清楚地知道现在的时间一刻也不容担搁,我们必须赶在守军大部队来临之前,迅速地登上城楼。否则所有的努力、心血都将白费不说,剑门关还会因此而加强了防守。那么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攻下这座雄关了。 我对王坚打了个手势,他们很快从腰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铁鸱(读作:chi),然后熟练地在手中转了几圈,便将其抛上了城头。这种铁鸱是宋时夜袭城墙时常用的一种攀城工具,其外形颇似一个船锚,只不过在船锚的铁钩上还制有倒刺,用其击中人或物后,这些倒刺便会将其勾住,使其不得脱身。所以也有人将把它用作捉活口套情报,或是生擒敌将时的工具。而攀城的铁鸱与捉人地铁鸱又略有不同。区别就在于攀城的铁鸱绳索特别长。长度则视城墙的高度而定。且绳索中每隔一段还打上一个结,便于军士攀爬。 铁鸱飞上城头后。立时便引起了城头的一片慌乱。一阵铿锵之声传来,守城军士用钢刀砍着铁鸱的绳索,但是此种攀城的铁鸱顶端全都包上了生牛皮,那并不是三两刀便能砍断地。有几个守军将头伸出女墙张弓搭箭,但还不等他张满弓,便有几只弩箭将其射下城来。城墙下有千余名武卫军弓弩手掩护,而城头之上却只有数十人,不成比例的战斗使他们即便是在天下第一雄关之上,也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王坚等人每人嘴里都叨着一根在城脚便点燃的火种,手脚并用地在绳索上飞快地往上爬着。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在他们手握绳索的那一刻,这条绳索的长度便与他们的生命生息相关了。 “置使大人,守军大部队已赶到了。”半盏茶的时间,徐敏子匆匆跑至我的身旁说道。 我皱了皱眉头,其实用不着徐敏子提醒,我也可以从身旁不断中箭倒地地弓弩手,和被箭矢射中从城墙上跌落地军士判断出来了。守军的速度比我预想地还要快,看来汪世显留在此处的两千余名守军的素质却也不弱。 “一丈,还有一丈。”我双目喷火地望着为了掩护我而挡在我的身前,一个个中箭倒地的军士,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大人,至少还有三丈。”徐敏子望了望王坚等人离城头的距离,大声叫道。 “五尺。”城头上的守军已经取出了大刀长枪,准备迎接欲从城头爬上去的王坚等人。在那些守军的眼中,王坚等人这种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的攀城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实际上这也正是铁鸱攻城与云梯攻城之间的区别,铁鸱攻城由于必须攀绳而上,是以最多只能做到一手持刀一手握绳,而云梯却可以一手持盾一手持刀,且立于云梯之上的着力之处显然要比攀于绳上要强上许多。所以铁鸱从来都只是用在夜间偷袭的,如今我却将它用在强攻天下第一雄关之上。这种举动对于城头上的守军来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笑话。 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我是不会让军士去送死的。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四章 奇袭剑门关(2)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五十四章奇袭剑门关(2) “两尺。”我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攀绳而上的军士越是往上难度便越大,因为他们对于城头的弓弩手来说,那无异于一个越来越近的活靶子。所幸王坚等人还有城脚千余名弓弩手作掩护,否则到了此时恐怕他们已是全军覆没了。 但即便如此,不时从城墙上惨叫落地的军士,还是让我的心中有如刀割一般。攻城之前我便想过会有这种损失,但我还是不得不如此做。因为剑门关太重要的,如果能攻下他,那便是切断了汪世显的粮道和退路。也就是说,若我能攻下此关,并且在此挡住汪世显的垂死反扑,那么我便能轻松地将史上以残破西川闻名的汪世显击败,甚至让他就此从历史的舞台上退出。 “终于到了。”我松了一口气,只这短短一丈的高度,便已有近百名攀城勇士在此殒命。到了现在,也该是血债血偿的时刻了。 徐敏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再次将视线移向剑门关。但他没有看见任何改变,守城的长枪兵依然是满脸狰狞,弓弩手仍然忙得不亦乐乎,攀城的军士还是不住中箭落地。 “置使大人……”徐敏子疑惑地问着,但还没等他问出口,便发现攀城军士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们一手攀着绳索,一手从胸前取出了什么东西,接着他们便将这东西放到了嘴边…… “是引线!”看着那些东西冒起了一阵白色的青烟,徐敏子很快便明白过来。 “是霹雳火球?大人……”看着攀城军士将那些东西掷往城头。徐敏子不由更加疑惑地转身对我说道:“大人,霹雳火球威力有限,用之攻城只怕……” 轰、轰地一阵连珠爆响打断的徐敏子的话,徐敏子大骇地望向城头,接着他便看到了一幕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而且想必也永不会忘记的景像。城头之上碎石乱飞,残肢断臂伴着鲜血有若下雨般地掉落在城脚军士的面前。霹雳火球爆炸所产生的爆震波。使原本排立在女墙处的枪兵、刀兵、弓箭兵,有如下水饺般地接连从城头飞落。由于引线长短不一且燃烧速度不同地原因。爆炸声还在继续,而每一声爆炸都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和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徐敏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所领地担任掩护任务的千余名弓弩手,也都个个张大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是如此的震惊,以至于有些人甚至都忘了射出了手中之箭。其实就算他们没有忘记,只怕也很难射出他们手里的箭。因为此时的城墙上,再也找不到一个活着的目标了。 刚刚赶至城脚的武卫军大部队,也被这种情景震慑当场。他们情不自禁地停住了奔跑地脚步,惊骇地望着不远的前面,笼罩淡红色的血雨中的战友。 城墙上的守军想必也处于同样的震惊之中,这从城头上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军士前来补充可以看出来。我想对于他们来说,首次听到这种声音、见识到这种威力,其惊骇程度只怕不低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初次见到坦克。 王坚等攀城军士却趁着这次空档。成功地完成了离城头最后的两丈距离。望着一个个翻身而上的军士,我终于放下了心。虽然知道关楼上至少还有千余名守军,王坚一众此时只剩下四百余人。但是王坚等人每人手中都有三、四颗霹雳火球,对付千余名守军想必还是能够轻松应付地。何况那些守军此时想必已被适才的那场爆炸吓破胆了,若他们发现翻城而上的军士人人手中都有这种骇人的武器,谁还会赚命上前与他们搏命? 接下来的战局果然与我所想的一样。在又发出几声爆响之后,城头上地守军很快便全体投降了。战后据王坚所说,他们所捉到的俘虏一个个都颤抖得有如筛子,以至于想将他们的双手绑牢都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天下第一雄关的关门缓缓在众人面前打开,透过关门,军士们可以看到剑门关另一边的世界。从某一方面说,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有史以来,剑门关历经大大小小百余战,却从没有为敌人打开过。也没有让敌人看到它的另一面。而如今。武卫军看到了,王坚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置使大人,那……那却是何物事,竟然历害如斯?”徐敏子没有跟着众人欢呼,在他的脑海里,还装满着适才爆炸的那可怕地一幕。 “霹雳火球啊!”我边往回走,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大人莫要欺我。”徐敏子紧赶几步,追了上来,艰涩地说道:“霹雳火球哪有这般历害,两者相差实不可以道理计。” “确是霹雳火球,只不过郑言对其稍加改造而已。”我随口回答道,在雪地上搜寻我昨晚地藏身之处,时不时还弯腰在雪中摸索着。 “原来是大人所改制的霹雳火球。”徐敏子紧跟在我地身后,恍然道:“属下着实想见识一下此物。” 我没有回答徐敏子的话,因为我已经摸到了我想要找的——那位趴在我的身旁,一直没有起身的军士。我轻轻地拭去了他背上几个凌乱不堪的脚印,然后将他翻了过来,一张青紫而俊朗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厚葬他,记下他的名字,并找到他的家人。”我站起身,无奈地对徐敏子说道:“还有每一位战死的弟兄。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是。”徐敏子无言地看着这一幕,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至于要见识郑言所制的霹雳火球。”我朝关门走了几步,停下身来回头对徐敏子说道:“徐将军在成都城外已经错失了一次见识它的机会了。” “成都城外?”闻言徐敏子不由一愣,但随后他很快就想起了那时与武卫军对阵的武德军,他们胸前好似都有挂着什么。想到这里,徐敏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五章 南易北难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五十五章南易北难 各位大大,士兵明早就要到外地进修了,时间为一星期。士兵尽量到网吧里更新,若其中有几天没有更新,那便是没空了,士兵在这里先说声抱歉。 —————————————— 站在剑门关上,举目眺望,漫漫蜀道已被我踩在脚下,心中陡然生起一种自豪感。蜀道难,不过如此而已,天下第一雄关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攻了下来。在此之前,当徐格、张珏等人听说我要攻打剑门关之时,无一不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原因很简单,那便是有史以来,剑门关从未被任何兵家从正面攻破过。 但那只是他们的历史,在我的历史里,剑门关却并不是不可能攻破的。一九三五年,红四方面军便在此与三个团的敌人激战了半日,而后全歼敌人攻克了此关。巧合、也是必然的是,今天我进攻剑门关的位置与红军进攻的位置完全相同,两者都是从南面进攻。说其必然,是因为若从剑门关的北面的进攻,则确实有如徐格等人认为的那样,基本上是不可能攻破的。但是从南面,此关却并不是人们所想像的那样牢不可破。 南攻容易,北攻难。这是红军攻下此关后的总结,也是我力排众议,执意要攻此关的依据。其实这也十分容易理解,当年诸葛亮建此关之时,为的是拒外敌于西蜀之外,所以自然便会选择北面为险要的地势建造此关。而我等却是从西川地内部打剑门关,也就是攻剑门关的南面。其自然也就称不上什么天下第一雄关了。如今我站在剑门关的楼顶上,更是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因为在我脚下,我可以轻易地看到此关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地势。一面,是较为平缓的坡地,那里还留着适才攻城军士的血迹。而在另一面,却是数十丈高地石山。那里是一壁千仞,险恶万分。关门以下便是近百丈的深渊,只有一条数丈宽地天桥与关门相接。 我暗暗点了点头,若是将这面的剑门关称作天下第一关,则当之无愧了。倘若此战是从北面进攻的话,便是再加上两万人我也不知该从何攻起,难怪当初姜维只以五千余人便能将十余万魏军拒之关外。其它的不说,便是此关的高度便已让人无计可施了。用铁鸱?没有人能将其抛上数十丈高的城头。用云梯?就算有能工巧匠能制出这么高的云梯。城头上地一颗擂石便能将其打成两截,而且关下狭窄的蜀道也摆不上几架云梯。用抛石机?只怕这些抛石机抛射出的石弹却是送给守军的上好的擂石,因为石弹若是能打到这样的高度,也许连一点速度和破坏力都没有了。用炸药?此关建在天然岩石之上,就算有足够的炸药,守军也不干扰,只怕也要炸上十余日。 望着脚下那让人一望也会心惊胆寒的深壑,我心中不由百感交集。为什么就是这样地险关。赵彦呐也会弃之不守?难道蒙古鞑子竟会让他害怕到连试着抵抗一下的勇气的都没有。看来有句话确是真的,便是给绵羊装上尖牙利爪,它也不可能成为猛兽的。 “置使大人。”王坚领着二十余名剑拔弩张的军士,押着十余名俘虏在我面前列着队,对我拱手说道:“如大人所愿,属下在俘虏中找出了这十余名能骑马。且有亲兄弟在俘虏中地,请大人检阅。” “嗯。”我点了点头,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回过身来对其中一位俘虏说道:“你们都会骑马?” “会,大人。”那位俘虏低头说道:“我等原是骑军,此后由于无马可用,是以才转为步军。” “很好。”我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你等若是从此地骑马至嘉定,却需几日?” “若是日夜兼程,只需三日。”那名俘虏疑惑地望了我一眼。眼里略带惊恐地说道:“若是每人配马两匹。则还可再快上半日。” “如此就配马两匹。”我点了点头说道:“你等日夜兼程赶至去嘉定,前去寻找你们的主将汪世显……”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还不等我说完,面前的俘虏已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磕头不已。 “这……这又是从何说起?”见此我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 “大人。”身前的那位俘虏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我等虽会骑马,却无半分逃跑之心,还请大人看在我等与大人为敌也是身不由已的份上,饶了小的一命。” “是啊,大人。”其它的俘虏也纷纷惊恐地说道:“我等也是苦命之人,我等加入蒙军也是无奈之举,若大人担心小的们逃跑,只管将小地们绑上便了。” “原来如此。”过了好半天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俘虏以为我说地是反话,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诸位误会了,你等既以投降,郑言又岂会有杀人之心。” “那么大人的意思是……”俘虏们勿自不敢相信地面面相觑道。 “郑言确是有心放你等回去。”我呵呵一笑道:“只不过你等却需答应郑言一个条件。” “大人放心。”俘虏们互相对望一眼,见我不似在骗人,便接口说道:“我等回军之后,只说是走散地散军,必不会将此间的情况告知汪将军的。” “不。”我摇头说道:“恰好相反,我要你等答应的条件,便是将此处的情形如实以告,而且还要让羌军与和里军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若是办不到,那么你们在我手中的兄弟只怕……” “大人放心,我等必不会让大人失望。”闻言众俘虏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因为任谁心里都明白,他们竟可以称作是在与宋军力战之后逃回军去报信的,如此他们不但不会受到惩罚,也许还会有赏赐。这样的好事,谁又会不识好歹不答应? “大人这是……”望着策马而去的十余名俘虏,王坚不解地问道。 “解嘉定之围啊!”我笑道。 “解嘉定之围?”王坚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可惜了那二十余匹好马。”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六章 军心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五十六章军心 这是在网吧里的第一章,士兵很高兴地告诉大家,士兵每天晚上都不要上自习,所以应该可以保持更新速度,除非有特殊情况了。呵呵。 ———————————— “什么?剑门关竟已失守?”汪世显难以置信地一拍案桌道:“怎么可能?两千精锐镇守着剑门雄关,利州还有一万羌军,你等只需燃起峰火,援军只需一日便至。难道你等连一日也无法坚守不成?” “回大将军。”避过汪世显那似乎会吃人的目光,前来报信的军士战战兢兢地说道:“此战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剑门关便已失守了。” “一个时辰!”汪世显闻言不禁怒由心生,他一个径步上前将那名军士踢翻在地,声色俱厉地叫道:“天下第一雄关在你等手中只守一个时辰,出关投降只怕也多不了多少时间,难道郑言是神仙不成?还是你等怯战?” 汪世显越说越气,他猛地抽出腰中的宝剑,指着那名军士叫道:“此等酒囊饭袋,留你何用?干脆一剑砍了也好解我心头之火。”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那名军士眼看自己性命就要不保,慌忙起身跪地,同时嘴里有若炒豆子般地为自己辩解道:“属下等并未怯战,原本宋军要攻上城头也不是件易事,但宋军用铁鸱攀上城墙后,在距城头尚有两丈之时,便往城头抛上一物。此物状若鼓槌。声若雷鸣,爆裂之势更有若排山倒海一般。只是顷刻之间,城头之上便已是血迹斑斑遍地狼籍,守军则无一人完整无缺,也无一人有站立之能了。” “震天雷!”闻言汪世显与移刺蒲阿不由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却也有些不对。”移刺蒲阿在一旁对汪世显耳语道:“阔端皇子给我等看的震天雷,却有若球形,与宋军常用地霹雳火球相似。为何如今却状似鼓槌,难道郑言又制出更历害的武器不成?” “你且先下去吧。”沉默了良久。汪世显才铁青着脸对那名军士说道:“此事不能怪你等,稍后便有赏赐。” “谢将军不杀之恩。”那名军士如逢大赦般地松了一口气,哪还会顾得上什么赏赐,慌忙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麻尼将军。”汪世显转身唤道。 等那名军士退出不久,汪世显便对着麻尼酩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麻尼酩会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抓起一把腰刀便尾随着那名军士走出了帐篷。 “剑门关失守的消息万万不可在军中传开。”当帐中只有汪世显与移刺蒲阿两人时,汪世显压低了声音对移刺蒲阿说道:“若此事在军中传开。则必然会在军中掀起轩然大*,到时军无斗志,那么西川便是我等葬身之地了。” “属下明白。”移刺蒲阿忙躬身应道。 “我等还有多少粮草?”汪世显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若没有了粮草,他手中的四万大军也不过是一副空架子罢了。 “已不足十日了。”移刺蒲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蜀道难行,当初大军出行之时为了行军迅速。所带粮草本就不多。而由李将军押送的粮草原本在昨日便该送到了,现在看来这批粮草想必已落入郑言手中了。倘若剑门关尚未失守,此时我等只需返回蜀道,则蜀道之内地宋军立时便陷入前后夹击的绝境之中,而如今却……” “好个狡猾地郑言。”闻言汪世显脸色也随之变了变,冷哼一声说道:“他一面在成都摆出要增援嘉定的架势。另一面却暗中出兵剑门关。没想到剑门关在他那震天雷之下却是如此不堪一击,难怪阔端皇子也要对其心有余辜。可叹汪某还以为那是阔端皇子初次见到大宋的霹雳火球,才夸大其威力。如今想来,其威力还更甚于阔端皇子所述。” “大将军。”移刺蒲阿轻声说道:“如今我等粮道被断,可否学蒙军一般,劫掠百姓以资军粮。” “不成。”汪世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此时正值冬季,而且此时离蒙军攻川之时也不过数月,城外可以劫掠的百姓早已让蒙军给劫尽杀尽了,哪还轮得到我们。” “那,那该如何是好?”闻言移刺蒲阿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汪世显握了握已是满手冷汗的拳头。说道:“为今之计。便是在粮草未断的十日之内强攻下嘉定。” “十日之内攻下嘉定!”闻言移刺蒲阿不由惊道:“大将军,当初我等由蜀道至此。是以随军无一大型攻城器械。打制这些攻城器至少便需四、五日,何况若是嘉定的守军也有震天雷……” “若嘉定守军有震天雷,那么我等便可节省些军粮了。”汪世显苦笑道:“强攻嘉定,总好过在此坐以待毙。如今我最当心地,反倒是剑门关失守之事泄露。倘若如此,强攻嘉定也将化为泡影了。” “不事不好。”仿佛有若回答汪世显一般,麻尼酩急匆匆地走进帐来说道:“大将军,剑门关失守一事已在军中传开,我军军心已乱。和里军与羌军的冲突由此升级,两军已有不少军士为了抢夺粮食而大打出手了。” “什么?”闻言汪世显一下便瘫软在椅子上,他深深地喘了几口气,盯着麻尼酩的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为何会如此?麻尼将军,适才那位军士……” “回大将军。”麻尼酩锵地一下抽出别在腰间的腰刀,亮出上面尚未干透的血迹说道:“如将军所愿,属下已将适才那位军士灭口。但还不等属下来得及将其人头割下前来复命,便发觉尚有十余名军士知道此事,他们早已将剑门关失守一事在军中四处传开了。” “为何会这样?为何竟会如此?”汪世显勿自不信地摇着头。 在汪世显的眼里,移刺蒲阿头一回看到了惊恐和无助。但移刺蒲阿却也并不觉得那是什么丢人的事,他自己又何尝不怕!事实上,有了上次在三峰山与郑言合作埋葬了三万蒙军的经历后,移刺蒲阿便一直在当心着要与郑言在沙场上对阵。 如今,他所当心地事终于发生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七章 漏网之鱼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五十七章漏网之鱼 由于剑门关长期都有驻军,所以在剑门关旁的剑山上,早就高高低低地筑有数十栋供驻军落脚的阁楼。是以武卫军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和力气,便在剑门关上驻扎了下来。而其中一栋小而别致的阁楼,便是驻军将领的住所,它很自然地便成了我的落脚之处。 “汪世显此番有难了。”徐敏子举杯大笑。 阁楼中,我与王坚、徐敏子三人正以茶代酒,庆贺着汪世显部的溃散。这几日骑哨不断地从后方传来消息,在我利用俘虏将剑门关失守的消息传给汪世显后,汪世显部本来就磨擦不断的和里军与羌军,为了争夺有限的粮食而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这次冲突不但使其在一日之内便折损了近五千人,而且还在很大的程度上打击了汪世显部的士气。根据每天骑哨的回报的情况来看,此时的汪世显大军,已到了大树倒猢狲散的境地,每日都有不少的军士做了逃兵。 “大人以为汪世显会以何法逃生?”王坚笑着问道。 “若是郑言身处此等境地,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举杯浅喝了一口热茶笑道:“不过一天没有擒着汪世显,或是没有看到他的尸身,我等都不能松泄。” “此话虽是不错。”王坚呵呵一笑道:“只是大人也不知该如何化解此次之难,想必汪世显更是无法自解了。我看此次的汪世显已有若瓮中之鳖,便算其不死。也要叫他脱层皮。” “确是如此。”徐敏子带着敬佩地眼神地看了我一眼,笑道:“汪世显此时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在西川境内粮尽而亡。二是强攻剑门关作垂死挣扎。可是我等有一万人驻在此关,任他汪世显有三头六臂,也别想以他那毫无士气的三万余残兵攻破此关了。” 顿了顿,徐敏子接着又摇头叹服道:“属下不常服人,但是此次却不得不对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只是因为大人在一个时辰之内便取下了剑门关。更因为大人只是释放了十余名俘虏,便让汪世显的四万大军不战而溃。此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还有二十余匹好马!”王坚在一旁补充道,他身为骑军统领,心中总是放不下那二十余匹上好的蒙古马。 “惭愧。”闻言我不由苦笑道:“郑言可没有两位将军想得如此历害,当初郑言释放那十余名俘虏,只是想扰乱汪世显部的军心,让其无力进攻嘉定而已。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实也是大出郑言之意料之外。” “这便是天助大宋了”闻言徐敏子大笑道:“看来这是天要亡汪世显了。汪世显的气数尽矣,蒙古鞑子的气数尽矣!”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正当众人欢笑之际,一位骑哨匆匆进房在我面前跪地。 “快讲。”王坚有些得意忘形地笑道:“想必又是汪世显地消息吧,这厮死了吗?或是要投降了?” “不……不是,大人。”那位骑哨为难地说道:“大人,汪世显已连夜由长江逃入了宋境,嘉定李统领与宜宾王统领都不得不停止了追击。” “什么?汪世显竟已逃入了宋境。”闻言我霍然起身,脸色大变道:“他竟然……竟然不往回逃。反而深入宋境!好你个汪世显,唯一的生路竟也被你找到了。” “大人何出此言?”闻言王坚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疑惑地问道:“汪世显深入宋境岂不是自寻死路,何来生路之有?” “王统领难道忘了,此时地蒙古和大宋还是同盟么?”徐敏子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既是同盟,汪世显假道大宋回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宋廷不……不会放走汪世显吧!”王坚断断续续地说道。可当他说出口之时,却连他自己也知道这话是站不住脚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宋廷在那一帮满口仁义且从未上过战场的文人手中,无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与蒙古结盟进攻西川,还不是在自己以为不可能的情况下发生了? “大人。”当厅中正处于一片沮丧的气氛中之时,又有一位军士前来通报道:“门外正有两名文士,欲求见大人。” “不见。”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到库房支上几两银子将其打发便了!” “素闻郑言礼贤下士,今日一见,不想竟是如此礼贤下士,可叹呀。可叹!” 随着一阵掷地有声地话音。两位头戴圆翅高帽,身穿补丁青衫的中年文士自门外旁若无人地缓缓步入厅来。 “据说郑言还在成都设了‘招贤馆’。欲习三国诸葛之集思广益,起用地方贤达。”其中一位蓄着三羊须的文士,似笑非笑地望了我一眼,然后摇头不止地说道:“见日得见,不过如此而已,可悲呀,可悲!” “你等却是何人?竟胆敢在此军事重地放肆!”王坚不由冷哼了一声,适才汪世显逃走之事已让他郁闷不已,此时见这两位文士如此无礼更是让他火上浇油。何况这两人不经通传便直奔帅府,将其当场格杀也不为过,是以右手已不自觉地放在了腰间的刀把之上。 “军事重地么?”两位文士对此只假作不见,另一位稍加年轻的文士轻笑一声说道:“军事重地当是将军们商议大事之地,为何我兄弟二人见到的却是一群斗败的公鸡?” “你……”闻言王坚立时瞪红了眼,拔刀便要向前。 “且慢。”见此我忙将王坚已拔出一半的刀按住,转身冷冷地对那两位文士说道:“两位到此面见郑言,究竟所欲何为?若二位此来只是对郑言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之类地,这便免了。因为郑言的脑子里想的,只有如何收复故土,如何将鞑子从大宋的土地上赶出去。” 闻言,那两位原本一直面不改色的文士也不由颇感惊愕。他们互相对望一眼,然后一同放声大笑道:“好,好,说得好,此次我兄弟二人算是找对人了。” 说着,那二人便拱手对我徐徐拜倒道: “草民冉进(王旁)。” “草民冉璞,参见置使大人。”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八章 冉氏兄弟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五十八章冉氏兄弟 “什么?你二人竟是播州(注:播州今贵州遵义,宋朝属四川行政区,清朝才划至贵州。)冉氏兄弟?”听完他二人的自荐,我不由大惊道。 “大人又是如何得知我等是播州人氏?”闻言冉氏兄弟不由疑惑地望着我说道。 “这个……”闻言我不由一时语塞,说起这冉氏兄弟,知道的人也许不多。但若是说起钓鱼城,知道的人也许就不会少了。神雕中在襄阳被杨过用一块石头砸中了背心,然后吐血三升而亡的蒙古大汗蒙哥,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上蒙哥是在钓鱼城被王坚以抛石机击伤,在回蒙途中不治身亡的(注:另一种说法是蒙哥是病死的,因为当时围攻钓鱼城的蒙军,因为天气潮湿闷热,战死的军士尸身腐烂,而引发了瘟役)。而这个堪称天下第一坚城的钓鱼城,却是根据眼前这两位其貌不扬的冉氏兄弟所绘的图纸所建造的。 “原来你二人便是冉氏兄弟。”徐敏子见我答不上话,便抢上前来为我解围道:“朝廷曾三番五次召辟(破格录用)二位,可二位皆借故推托,是以二位之贤名早已享誉朝野了,置使大人会知道二位之名也不足为奇。” “贤名?”冉璞呵呵一笑道:“只怕是臭名罢,朝廷上下称我兄弟二人为拗相公,皆道我等不过是自大之人耳。或有若置使大人一般,支上几两银子便可将我等打发了。” “哪里。哪里。”闻言我不由大感尴尬地拱手说道:“适才郑言不知是二位先生驾到,失礼之处,还望二位先生见谅!” “置使大人勿需如此。”冉进忙拱手还礼道:“我那弟弟就是喜欢话中带刺,置使大人勿要放在心上。” “无妨,无妨。”闻言我哈哈大笑道:“有二位先生前来助郑言守蜀,郑言便可高枕无忧矣,又岂有见怪之意?” “大人过奖了。”冉璞闻言忍不住再次与冉进对望一眼。两人眼中稍显出了惊奇的神色。 见此我才猛然醒悟到,他二人并未说过来此是助我守西川地。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道:“播州离此地不近,二位先生如何又会到此找寻郑言?” “说来话长。”冉进笑道:“我兄弟二人听闻郑置使在西川的所作所为,便早有前来投奔之意。但苦于俗事缠身,行程便一拖再拖。直至听闻汪世显进犯成都,这才放下一切赶往成都投奔。当我等得知置使大人不在成都时,便猜测大人定是来攻剑门关了。果不其然,让我等在此寻着了大人。不过令我等颇感意外的是,大人竟如此轻松便打破了剑门关无人可破的传说,实是可喜可贺。” “只是观各位适才的模样,为何却是皱眉不展?”冉璞疑惑地问道:“难道汪世显已从大人所设的天罗地网中逃脱了不成?” “惭愧。”闻言我不由苦笑一声说道:“二位所料虽不中亦不远矣,汪世显虽是没有逃脱,但却已渡过长江逃入宋境,这与逃脱实也无甚分别了。” “这厮却也有几分本事。”闻言冉璞苦笑道:“逃入宋境确是唯一的生路,只是可惜了那大宋地满朝文武。前有联金灭辽,后有联蒙灭金,如今却还在做这等与虎谋皮之事,悲哉!” “话虽如此,此战其实还是置使大人完胜,大人也不必过于苛求了。”冉进笑道:“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汪世显气数未尽,我等自是不能逆天而行。” “只怕这只是你的托词吧!”王坚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地轻哼,他显然还没从适才的怒火之中平复过来,他不屑望着冉氏兄弟一眼说道:“你等若当真有若传言般历害,便擒得汪世显回来,我便服你!” “王坚!”见此我忙瞪了王坚一眼,制止了王坚的无礼行为,转身对冉氏兄弟致歉道:“二位先生不必见怪,郑言这位兄弟向来鲁莽。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原来这位便是王坚。”冉璞那爱挑嘴的性子哪还会经得起王坚的挑畔。当下不理会我的劝说,轻笑一声道:“我兄弟二人眼中的是整个蒙古。而王兄眼中却只有汪世显,汪世显不过蒙古地一走狗尔。古语有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今以王兄观之,果不其然!” “你……”王坚虽是不识字,但哪还会听不出冉璞这是在骂他为走狗。正要发作时,却猛然瞧见身旁已稍显不悦之色的我,便强行将怒火压了下去。只憋得他满面通红,郁闷不已。 “冉兄的比喻有失妥当。”我瞄了身旁的王坚一眼,冷下脸来说道:“郑言所领的军士,包括王统领在内,全是与郑言一同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郑言一向将他们视作兄弟手足,何来的走狗之说?若是二位兄台到此只是做些口舌之争,那么请恕郑言的草屋容不下二位,二位请自便。” 闻言厅中地人立时便全都愣住了,他们本来以为我会为了招揽人才而假意责罚王坚,没想到却是如今这般光景。最觉得意外的还要属王坚,直到他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我刚才脸上的不悦神色,正是由于他被骂作走狗的缘故。想到这里,他不由向我投来了感激与信赖的眼神。徐敏子胸膛也跟着不自觉地挺了挺。 冉氏兄弟的脸色则瞬时变了数变,他们二人向来高傲自负,自然受不了这种奚落。只见冉璞冷哼了一声,便对我一拱手道:“如此,我兄弟二人这便告辞了。只可惜了这大宋江山……” “冉璞兄说地可是沿山筑堡?”我轻声一笑,打断了冉璞的话。 这话的声音虽不算大,但听在冉氏兄弟耳中却有若晴天霹雳一般,冉进不由大骇道:“大人是如何知道我等要献之策?” “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二位兄台以为然否?”我故作高深地说道:“郑言不光知道二位所献之策,而且还知道——合州钓鱼山。” “草民服了。”冉氏兄弟对望一眼,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震惊,双双跪地拜倒道:“请恕草民先前不敬之罪。”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五十九章 谋利州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五十九章谋利州 望着在军士的带领之下离开的冉氏兄弟,我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冉氏兄弟对西川、对大宋甚至对整个世界都有极为重大的意义,因为有他们才有被称作“上帝折鞭之处”的钓鱼城,有了钓鱼城才会有蒙哥战死钓鱼城,有了蒙哥战死才有蒙古十余年的内斗,有了蒙古十余年的内斗大宋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欧、亚、非众国同样也有了喘息的机会。有人曾说,如果没有钓鱼城的殊死抵抗,如果没有蒙哥之死,那么征战在外的蒙古王公也就不会回国争位,蒙古的西征也就必将继续,这样的结果就是:欧、亚、非各国极有可能被乘势征灭。 我不知道刚才若是冉氏兄弟一气而走的话,那么历史将会发展成什么样,也不知道我是否会因此而成为历史的罪人。我只知道他们若是一去不复返的话,那么钓鱼城的建造者将变成我郑言。虽然我对冷兵器时代的军事建筑一窍不通,但到了那时也只好硬着头皮撑着了,谁让我不会玩政治呢! 假若以政治的角度来看,我刚才的做法无疑是十分错误的,因为那是在拿西川乃至是整个大宋的安危作赌注(欧、非的事我可没兴趣管)。但我没有办法用那些与自己一起同生共死的战友为代价,哪怕这种代价不是他们的生命而是他们的尊严。 “大人适才所说的沿山筑堡,还有合州钓鱼山却是何事?”待冉氏兄弟走后。徐敏子上前疑惑地问道:“为何置使大人只说上这两句话,自负如斯地冉氏兄弟便会对大人如此敬服?” “那便是冉氏兄弟之所长了。”我转头说道:“冉氏兄弟专研建筑之术,他二人此来便是欲在钓鱼山上建筑一坚城,以之对抗蒙军。” “建筑一城便欲与蒙军对抗,真是不自量力。”闻言王坚不由冷笑一声道。 “王兄!”闻言我皱了皱眉说道:“文人并不似你想像般的无用,曹友闻曹将军也是一位文人,还不是屡败蒙军?曹将军最后战死阳平关。英雄气慨哪一点比不上武人?这冉氏兄弟也是有真才实学之人,王兄日后便知郑言所言不虚。若王坚还信得过郑言。此后便勿对此事心存芥蒂,对他兄弟二人心怀成见了。” “是。”闻言王坚命露惭色道:“确是属下不对,大人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大人说冉氏兄弟有真才实学,难道大人也以为冉氏兄弟所筑的坚城能抵抗蒙军不成?”徐敏子听出了我话中的弦外之意,不由更加疑惑地说道:“大宋也不乏坚城雄关,但在鞑子的铁骑之下却是不堪一击。是以属下以为:战,非城之过也。” “郑言当然不会以为只一城便可力抗蒙军了。”我摇了摇头,不答反问道:“不知今冬宋、蒙合军进攻成都之战,两位可有得到什么教训?” “教训?”闻言徐敏子不由奇道:“属下只闻自败中汲取教训,此番我等却是大胜,为何还要……” “大人说的可是成都?”王坚说道。 “不错。”我点了点头,望了王坚一眼,说道:“若蜀道天险尽在我等手中。且宋廷又不与我等为敌,那么以成都做为西川的政权中心自然是可行地。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若我等还以成都为政权中心,则无论是宋还是蒙,他们若想对西川用兵,便可挥兵直指成都。让西川其余各城都处于无指挥状态之下。” “可是……”王坚不解地问道:“大人不是取了剑门关了吗?有了剑门关,蒙军又如何能够南下?” “剑门关也并非是毫无弱点的。”我转身对徐敏子说道:“徐统领地万余武卫军驻扎在此地数日,想必深知其弱点吧!” “剑门关的弱点便是水源。”徐敏子点了点头说道:“此处只有一口水井,且出水不多,离剑门关最近的水源也在八里之外。如今我等万余人还能驻扎在此地,是由于冬季可以融冰化雪,若是在夏季,此地只怕最多只能驻扎两千余人。” “原来如此。”王坚恍然道:“如此说来,这蜀道还是不稳当。若蒙军使人日夜来攻,不让守军休息。便是攻破不了此关。累也要将这两千守军累死了。” “那么大人的意思是……” “建钓鱼城。”我毅然说道:“然后将成都府迁至钓鱼城,当然。这还要有十余万的百姓随成都府一同迁入才成。” “大人。”闻言王坚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十余万人的迁移可是非同小可,其它的不说,只是要建造那十余万人居住地房舍,所需的银两便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对于现今经济窘迫的西川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 “王统领所言不差。”徐敏子赞成地点了点头,皱眉说道:“何况我等还要在钓鱼山上建城,想来建造此城也要耗上不少人力物力,如此西川的其他地方则必然会有良田因无人耗种而荒芜。这便好比隋唐建造大运河一般,只怕蒙军还未来攻,西川便会因此而垮了。” “我等可以召集难民至钓鱼山筑城。”我想了想说道:“难民本就无家无地,将他们迁至钓鱼山筑城对西川影响不大,我等再许以其钓鱼城内外的良田作为报酬,如此便无须多少银两了。” “此法虽是可行,只是……”王坚想了一会儿,才摇头说道:“倘若建造此城需难民两万余人,耗时一年,则这两万余人一年所需的粮食便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我等地下一个目标便是利州了。”闻言我笑道。 “利州?为何是利州?”王坚与徐敏子两人全都不解地朝我望来。 “为何不可以是利州?”我笑着一摊手道:“汪世显已逃至宋境,其要绕过西川回蒙却不是十天半月便能办到的。此时驻守利州的一万羌军想必已是群龙无首了,郑言要取利州又有何不可?” “自然是可取!”王坚疑惑道:“只是,不知取利州与钓鱼城又有何关系?” “两位统领难道忘了,大宋送给汪世显四万大军过冬的粮草不成?”我呵呵一笑道:“如今汪世显既已不用,我等何不将其取回?”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六十章 天雄关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六十章天雄关 关与城的区别,在于关不能容纳大量的百姓,而城却可以,所以城的生命力相对于关来说,要强上许多。城即使被敌人四面包围、完全孤立,也可以生存数月甚至数年。而关若是被两面包围,那么关上的驻军无论是在人力还是在物力上,都无法得到补充。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关能坚持一个月便算十分不错了。 当然,关是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形的,因为大凡关的建设都有其险要的地理条件,有敌人无法逾越的障碍,让得敌人无法对其构成两面合围。曾经被我征服的剑门关如是,此时巍立在我面前的天雄关也如是。 天雄关依靠的是牛头山天险,古人谓此关曰:“峰连玉垒,地抱锦城,襟剑阁而带葭萌,距嘉陵而枕清水,诚天设之雄也”,天雄关因此而得名。但天雄关的利害之处却并不止于此,它的特殊在于它是葭萌关(今昭化古城)的一部份。 严格来说,葭萌关并不能算是一个只能两面迎敌的关,它更像是一座城。一座以关为城门、可以四面迎敌的城。 “东来利州有桔柏渡以拒之,西出剑阁有天雄关以镇之,南崐下苍、阆有梅岭关以间之,北渡阴平有白关以守之。”这便是徐敏子对葭萌关的描述。也就是说,老天竟然十分巧合的在此处设了四处天险,人们便以这四处天险建了好似城门的三关一渡,建成了天下仅此一座以城为关地。既有城的生命力,又有关的阻隔力的葭萌关。 我一皱莫展地望着眼前这个高大雄伟的天雄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本来哨骑已侦得葭萌关的守军不过三千余人,是以我原先并没有将这个三千余人守三关一渡,再加上里面一个小城的地方放在眼里,可是当我与徐敏子、王坚带着一万武卫军和三千余名木客地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往利州之时。却被眼前这座拔地而起的天雄关挡住了去路。 那三千木客是我为了进攻利州而特地从成都调来地。带上他们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蜀道可谓是天梯石栈。百步九折,大型的器械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蜀道里运输。所以带上这三千木客的目的,便是在到达利州之后,就地砍伐木材制作攻城器械。 我曾想过故技重施,将对付剑门关的方法用在眼前这个天雄关上。但是天雄关之所以称之为天雄关,便是它虽不似剑门关之险,却比剑门关还要高。这种高度已到了任何人都无法将铁鸱抛上城头的地步。 我也曾想过让那些木客就地制出一批新式地抛石车狂轰此关。但是一看到天雄关前那狭窄的蜀道,便很快打消了那个念头。这么窄的地方,横竖只能摆上七、八余辆投石车,就算这些投石车日夜不停地轰炸,我想至少也得半个月才能小有成绩,那时只怕汪世显都已经回到利州主持大局了。 “我等虽能攻下此关,但势必也会死伤惨重,到时只怕无力取利州了。”徐敏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汪世显取成都之初。想必是由于兵源不足才只在此地安排了三千驻军。再加上前有剑门关的原因,是以天雄关的驻军原不过七百余人,如今一眼望去便有两千。李定想必已然知道剑门关失守了,是以才将葭萌关的驻军大部集中于此关。” “李定不是羌人吗?为何会有汉人之名?”我随口问了一声,之前我便从骑哨那得知了天雄关的守将是一个叫李定的羌人。 “大人有所不知。”徐敏子闻言苦笑一声道:“有唐以来,羌族便附属于汉。大唐赐姓李,大宋赐姓赵,是以羌人姓李与姓赵地大有人在。” “哦。”闻言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想起了神臂弓的发明者,也是一个叫做李宏的羌人,想来那也是赐姓了。 “早知如此,我等在取下剑门关之后,便该乘胜取下此关了。”王坚在一旁颇觉宛惜地说道:“我等自成都调来三千木客,却也给了李定这厮调兵遣将的机会,如今却是好生为难。” “王统领此言差矣!”徐敏子摇了摇头说道:“天雄关离葭萌驿不过十四里。李定的援军赶至此关尚不需一个时辰。除非我等能在一个时辰内便能攻下此关,否则两者的结局是一样地。” 闻言我不由在心里暗赞了徐敏子一声。我心知徐敏子并不是西川人,他会对葭萌关了解得这么清楚,想必是在此之前他便从手下那里充分了解此关的情况了。 “李定此人如何?”想到这里,我随口问了声,对于李定这个人,武卫军应该也不会陌生。 果然,徐敏子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此人膂力过人,武艺超群,而且还不好女色,实是个难缠的勇将,看来此番我等却是碰到了个硬石头了。” “咦!”听到这里王坚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他疑惑地望向徐敏子道:“徐统领既是张统领的兄长,想必与张统领一般是陇西凤州人,为何却对葭萌关了如指掌,难道徐统领曾经到过此地不成?” “非也。”徐敏子呵呵一笑道:“徐某虽未曾到过此地,但徐某所统的武卫军,却无一不是在西川土生土长的,徐某想知道何事,只需一问便知。比如这位李定便是羌族的一位酋长,其时常来往于蜀道之间与大宋百姓通商,武卫军中甚至还有不少人与其有过生意往来呢!” “嗯?竟有这回事?”闻言我也颇感意外地说道:“武卫军中竟有人与李定有过生意来往?” “确是如此。”徐敏子对我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若是不信,属下随时可唤上几名军士前来求证。” “不必了。”我呵呵一笑道:“若当真如此,我等倒是可以试试设计让其后院着火。”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六十一章 酋长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六十一章酋长 不好意思,昨晚码的一章,士兵觉得不满意所以就丢掉了。今天码一章补上,同时也对上一章节也做了些修改,所以看过上一章的大大也许会觉得上一章与此章有些衔接不上。那就麻烦各位大大将上一章的最后几句再看上一遍,抱歉。 ———————————— 羌族属汉藏语系,无文字,通用汉字。就连西夏国的西夏文,也是李元昊在建立西夏国之初,在汉字的基础上创立的。但这种西夏文明的建立还不足两百年,便被蒙古人的铁蹄践踏得一字不剩。 羌族有许多分支,比若氐羌族、克伦族、缅族、吉仁族等,西夏的党项族也是羌族的一个分支。羌族由于长期处于几乎与外界隔绝的西川一带,所以他们还是处于那种近似于原始社会的部落酋长制度。酋长制与君主制之间最大的区别,便是君主是臣民服务的对象,而酋长却是为臣民服务的。这个区别就决定了酋长往往要听命于部落中的众长老,而且还得时刻担心着自己因为不能很好的履行酋长的职责,而被臣民们赶下台。所以当酋长并不是一件好差事,对于这点,李定是深有体会。 李定心中知道,这几年来若不是因为自己行走于蜀道之上,给纳西族带来了无数的财富,他是不可能在酋长的位置上座这么久的。纳西部落需要的是他地武艺,他的这身武艺可以让蜀道上的强盗望风而逃。让纳西族的商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蜀道上经商。如今,纳西部落更是需要他用这一身武艺来抵挡面前这支宋军。 “难道他们便是攻破剑门关的宋军?”李定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正立于关前骂阵,衣甲不整的两千余名宋兵,自言自语地说道:“只怕不会这么简单,想必是那个郑言在耍诈了。” “僧格见过酋长大人。”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李定地思绪,听到了这个声音,李定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部落中三大长老中最让他头疼的一个:僧格。在羌语中,僧格便是狮子地意思。但在李定眼中,僧格更像一只狐狸,狡猾、贪婪、而且胆小。 “僧格长老有什么事?”李定头也不回,没好气地说着。他对这个僧格向来没什么好感。这不光是因为平时僧格就常利用着长老会,来左右李定的决策,更因为数月前,僧格竟会为了汪世显许下的一座城池。无视自己的反对而毫不犹豫地投降了蒙古。身为同族之源的西夏被蒙古灭国至今还不到十年,想不到他们竟这么快便忘了那焚书掘陵的刻骨仇恨。 也许是对李定的态度作出回应,僧格发出了一声冷笑,说道:“僧格与二位长老商议,都觉得此时正是酋长大人出关杀敌地时侯,酋长大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吧!” 闻言李定蓦然回头,这才发觉原来站在他身后的除了僧格外,还有另两位长老。李定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冷然回道:“各位长老难道就不怕中了郑言之调虎离山之计吗?或是郑言在关外布下伏兵,只等我们打开关门便一涌而入?” “酋长大人是过份小心了。”僧格身后的一位名叫泽日拉的长老对李定微一躬身,指着关下队形不整的宋军说道:“蒲巴已在清晨爬上了牛头山顶,他清楚的看到其它的宋军都在三里之外,酋长大人完全可以在宋军赶到之前给这些人一些教训。” 闻言李定不由冷哼一声,这个长老起的名字倒是名副其实。泽日拉,也就是长寿吉祥,在如今这种乱世,也只有像他这种风吹两边倒地老好人,才能做到这点了。 “不错。”另一位长老也点头附和道:“酋长也看到了关下的那些宋军,看他们散乱的程度和手中简陋的军器,酋长只需带上千余名纳西勇士,该不难击败关下这些的敌人。这虽然不能击退宋军,却能在很大的程度上鼓舞纳西勇士地士气。更何况,酋长大人随时都可以撤回关内。用宋人的话说。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听到这里李定也不由点了点头,这位叫多本的长老。是唯一一位事事从部落的利益考虑的老人,但他的性格却也正如他名字的意思——石头堆,容易受人愚弄的石头。 “既然三位长老都已商议好了,那还来问李定做甚!”李定眯了一下眼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当李定气愤得想杀人时就会这样。但李定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缓缓转身朝自己的营房走去,边走边冷冷地说道:“不过若是此战有任何差池,三位长老便得担上全部责任。到时三位长老就别怪我李定翻脸无情了。” “桑杰!”李定对着马廊大吼一声,仿佛想将心中地郁闷一同吼出:“牵上我地马来。” ———————————— 情况顺利得出乎李定的竟料之外,没有伏兵,也没有陷阱。当李定领着千余名纳西骑兵自关门策马狂奔而出之时,关前地宋军霎时便作鸟兽散,他们除了两百余名跪地投降之人外,其余的什么也没有留下。由于担心前方有伏兵,所以李定并没有下令追击。毕竟在这狭窄的蜀道上,骑兵并不能发挥其机动性的特长,若是中伏,则要面临的将是全军覆没的危险。 “可是李定李大哥?”正当李定在考虑着如何对待俘虏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情不自禁的侧目望去。 “原来是范兄弟。”李定一眼便认出了那位正跪在地上的宋军,正是为数月之前还与其称兄道地的生意伙伴范文虎,于是连忙跃下马来,上前扶起他道:“兄弟不是身在武卫军吗?为何却会来攻打天雄关?” “唉!此事说来话长。”范文虎一声长叹道:“李大哥适才所见的,却正是武卫军了。” “原来那些便是武卫军。”闻言李定不由大惊道:“武卫军不是与汪将军一同进攻成都吗?为何却会在此叫阵。” “李大哥有所不知。”范文虎摇了摇头叹道:“武卫军与汪将军先后在成都败于郑言之手,此时我等却是被郑言逼着做驱口(奴隶兵)来着。”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六十二章 震天雷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六十二章震天雷 “原来是这样。”天雄关上,李定听完了范文虎讲述的汪世显与武卫军兵败成都的经过后,眼露敬佩之色说道:“这个郑言实乃人中豪杰,如此轻松便将大敌化解于无形之中。呵……李某能成为他的对手,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来,范兄,我等干了此杯。” “干。”范文虎举起酒杯一干而净,随后用手拭干了嘴角的酒渍,说道:“李兄,有些话做兄弟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范兄请讲!”李定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说道:“我等以兄弟相称这许多年,说话哪还有什么顾忌,只要范兄不是给郑言做说客,还有什么话我们兄弟之间不能说的?” “这个……”范文虎的话音不由顿了顿,略感尴尬地说道:“兄弟只是有些奇怪,李大哥对蒙古人恨之入骨,为何如今却会投降蒙军?” 闻言李定不由皱了皱眉,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叹道:“兄弟也是身不由已啊,李定身为纳西族的酋长,事事都该从纳西族的利益出发,而不能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李大哥此言差矣!”范文虎拱手说道:“蒙古因成吉思汗病死于西夏,便在夏主献城投降之后还要尽灭党项一族。据闻蒙古鞑子为了斩草除根,便尽焚夏书、就连石碑上的夏文也尽数娄空,甚至历代皇陵也一个不剩地被掘起。这如何能说是李大哥一人的感受,这该是所有羌人地深仇大恨才对。” “住口。”李定一声低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里发出了一种有若野兽般的寒光。 “曾几何时。”范文虎继续叹道:“李大哥每每谈及此事,便是义奋填赝,怒不可遏,而如今却不容兄弟提起。兄弟还清楚地记得大哥曾说过:党项、纳西虽不为同族,但本为同源,党项遭辱。身为羌人又岂能置身事外?而如今李大哥却……” “闭嘴。”李定猛地一拍面前的案桌,只震得桌上的酒水、食物四处飞溅而起。 “范兄此话只怕不是跟李定述旧如此简单吧!”李定冷冷地盯着范文虎说道:“你们宋人有句话。叫做沙场之上无父子,何况我等只是朋友。是以若范兄此来若是别有所图的话,便休怪李定翻脸无情!” “这个……”闻言范文虎不由一时语塞,尴尬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好。 “将军高明。”听到这里,扮作范文虎亲卫的我,哪还会不明白李定已经看穿了范文虎的身份,于是干脆挑明了跟他说道:“李将军又是从何处找到破绽地?“ “要看破此计却也不难。”李定闻言瞄了我一眼。冷笑一声道:“大凡用驱口者,都是以弓箭兵在后方押阵,只待驱口逃跑之时将其射杀。而如今范兄等人却是或降或逃,我等还未发起攻势便一轰而散,作驱口哪有这般轻松的道理。是以当范兄称其为驱口之时,李定便知道其中有诈了。郑言此人想必是从未用过驱口,这才会露出这样一个天大地破绽。” “原来如此。”闻言我恍然大悟,暗暗在心中狠骂了自己一声。苦笑道:“那么那些降兵,想必已尽数被李将军收押了吧!” “这位是……”闻言李定脸上不由现出了些许异色,疑惑地望着范文虎问道。 范文虎带着征询的神色向我望来,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是否应该表明我的身份。 “在下郑言。”见此我轻轻一笑道:“此番前来正是欲劝降将军的。” 闻言李定不由一愣,原本立于他身后的几名亲卫纷纷如临大敌地拔出腰刀,厅中立时便生起了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哈……”良久。李定才放声大笑道:“我还道郑言是何等人物,竟然能先后败武卫军与汪将军于成都,如今看来,不过如此而已。” 说到这里,李定又笑了一阵,接着对我说道:“郑言,如今你的小命都在我手上,还想劝我李定降你不成?此时该李定劝你归降才对吧!” “非也。”我呵呵一笑,说道:“将军何以会认为郑言地小命在你手上呢?郑言却以为事实恰恰相反!” “你欺我为三岁小儿不成?”李定瞄了一眼厅中的我、范文虎和王坚三人,笑道:“不说你等在此只有三人。其余那两百余降兵也尽数被我关押于大牢之中。此番你等便是有三头六臂,只怕也难逃出生天了。” “你可识得此物?”王坚不慌不忙地从盔甲里摸出一个霹雳火球。说道:“我等正是以此物攻克了天下第一雄关——剑门关的。剑门关若有散兵逃亡至此,李将军便该知道它的利害吧!” “震天雷!”见此李定不由色变道。 “震天雷?”闻言我不由一愣,但很快便明白这定是尝到它历害的人为其取得名字,不由呵呵一笑道:“这名字倒好,以后便将其称作震天雷吧。” “难道那些降兵身上也有震天雷?”李定面带惊恐地望向我。 “不错。”我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道:“在两百人身上藏上数十枚如此小而不起眼的东西,想必该不是难事。而李将军若是以为天雄关的牢房能关得住那些备有此物地降兵,那郑言便无话可说了。不过郑言可以告知李将军的是,关外还有的一万大军正竖着耳朵听着,他们只待关内一声爆响,便全力开始攻关,到时里应外和之下……” “你到底想怎样?”闻言李定的脸色刷的一下便白了,他心里十分清楚,由于长年征战,纳西族的人口已是锐减,如今纳西全族地青壮男子还不足一万,若是在此地便损失了两千余勇士,那自己便是万死也不能向族人交待了。 我呵呵一笑,随手引燃了手中的火折子,并将其对准了王坚手中震天雷的引线,说道:“是战是降,全凭李将军一句话。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六十三章 同舟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六十三章同舟 我骑着李定奉上的骏马,轻松惬意地由临清门(西门)走进了昭化小城。这里虽然还有近千名纳西兵驻守,但他们在看到为首的一些人竟是他们的酋长和三位长老之后,哪还有胆来拦阻片刻。 “此城围地三里七分。”一位叫泽日拉的长老在我马前殷情地介绍道:“由于此城小若驿站,是以又有人将其称作葭萌驿。又因其四面有三关一渡之天险,所以又称作‘四战之地’。置使大人今得此城,只需在此驻上一万精兵,便足可让蒙军止步于此了。” “是啊,大人。”另一位叫僧格的长老也摆出了一副谄笑:“如今我等将此城献与大人,大人在西川便可高枕无忧了,由此也足可见我二人对大人的忠心……。” 听到这里我的胃部不由一阵翻腾,差一点将适才在天雄关喝的酒都要吐了出来。据王坚所说,这两个长老在被捉之时,态度立马便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口口声声说要将天雄关与昭化城双手奉上。而更让我受不了的是,这位叫僧格的长老一路上还厚颜无耻地暗示着他的功劳,言外之意无非便是要我许给他们一些好处。 竟会贪婪如斯,我不禁暗自摇了摇头,在此之前我还从未想过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人,现今这种情形,便是只要我一个不爽,便可叫他们人头落地,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会想着如何邀功,看来这世上还真是有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看着他们。我不禁有些想念起吴欲刚来,与他们相比,吴欲刚要可爱多了。现在地我,一直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立下善待俘虏的军规。 “李将军。”我不理会那两位长老,转身向不远处默不作声的李定说道:“不知李将军可有兴趣与郑言一同北征利州?” “李定难道还能选择不成?”李定对我爱理不理的轻笑一声道:“置使大人想必不会放心再将昭化城交与李定之手吧!所以大人此话岂不是违心之言?” “李将军说笑了。”我呵呵一笑道:“郑言岂会信不过李将军,李将军若不欲北征,郑言便将此城交与将军便了。只不过……” “只不过大人还要留上几千军士监视着李定吧!”李定摆出一副早知便会如此的样子笑道:“大人想要李定如何便直说了吧。现今李某已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大人无需有所顾虑。” “非也。”闻言我苦笑一声。望了望身旁那两位正对着李定挤眉弄眼的长老,艰难地说道:“郑言地条件,便是要带上这两位长老一同北征。” “啊?” “什么?” 闻言行走在我身旁的众人纷纷停下脚步,个个都面带惊容地朝我望来,包括那位一直陪在李定身边像石头一般不发一言地长老。在这一刻,我是多么希望将与我一同前往利州的两位恶心长老,也同这位的长老一样啊! “大人难道不怕李定复反。断了武卫军的后路吗?”李定疑惑地朝我望来。 “怕……当然怕了。”我笑道:“若李将军复反,那么郑言所领的这一万余人要面临的将是粮道被断,两面接敌的窘境,没有任何一支军队会不怕陷入此种境地地。” “那么大人为何还……” “只因郑言不信李将军会反我。”我打断了李定的话:“郑言开出的条件,便是此战之后将军尽可以让纳西族人由此入川,郑言将会分给他们赖以生存的良田土地。不要怀疑西川没有那么多土地,自从蒙军攻川之后,成都以北几乎已成无人区。土地也尽皆荒芜,所以郑言完全有能力兑现这个承诺。” “这个条件并不比蒙古人提出的好。”那位像石头一般的长老终于开了他的金口:“蒙古人的条件是一个城池,一个属于纳西族地城池,这几乎便可以说是让纳西立国了。” “多本长老相信蒙古人吗?”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现如今蒙古已是灭国四十,岂会再容纳西立国?更何况,你们还是与西夏同源的羌人。” 我摇了摇头笑道:“各位不会不知道成吉思汗在蒙古人心中的地位吧。那便是有若神一般。据说成吉思汗是在攻打西夏六盘山时染病而死的,接着发生何事各位想必比郑言还清楚了。蒙军将成吉思汗之死迁怒于西夏,他们在夏主投降之后还残忍地将其凌迟处死,并一举荡平了西夏,连西夏的文字与历代皇陵都不放过。那么各位凭什么会相信蒙古人会让同是羌人的你们立国呢?蒙古人接受你等地投降只是想利用你们打仗而已。若有朝一日,蒙古鞑子当真给了你们一座城池,各位有胆进城驻扎吗?说不定,各位进城驻扎之时,便是蒙古鞑子又一次疯狂屠城之日了。将分散在各地的纳西族人集中在一处屠杀,岂不快哉?” 我望马下面面相觑的众人一眼。继续说道:“所以郑言以为。如今我等已是同乘于一条船上了。若是李将军想反那便反吧!就算郑言等人今日命丧于此也无妨,因为若是当真如此。郑言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李将军与各位长老定会在地府之下,羞愧得不敢与郑言相见了。” “可是,可是大人……”过良久,僧格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是我与泽日拉长老都已年老体迈,无力在上沙场了呀!” “是啊,大人。”泽日拉也赶了上来说道:“我等已是老眼昏花,便是让我等走完那险峻的蜀道也要去上半条命,还望大人……” “那便由军士抬着二位去吧!”我不悦地打断了这两位长老的话,胃部再次掀起一片寒潮。不要以为我喜欢你这两个老家伙去,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坚持让你们随我同去还真是要不少勇气!若不是因为当心你们这两个目光短浅的家伙左右李定的决策,我倒希望你们俩有多远便滚多远。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六十四章 志同道合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六十四章志同道合 走出拱极门(昭化北门)别了李定与多本长老,我领着万余人马再次踏上了峰峦重叠的金牛道。脚下的这条金牛道是川北蜀道的主干道,因其直穿剑门关而过,是以又称作剑门蜀道。这条蜀道沿山涧溪流而建,道路镶嵌在山崖之中,两边断崖峭壁,万余人马接踵行径其间,颇有一种曲径通幽之感。 我望了望前方不远处,由几位军士临时制作的轿椅抬着两名让人生厌的长老,不由暗自庆幸终于能摆脱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的纠缠。我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美滋滋地想道,倘若那几位抬轿椅的军士脚下打滑,一不小心将那两位长老连人带轿地摔到深谷之中…… “置使大人。”正当我闲着无聊在做白日梦的时侯,王坚的叫声猛地将我惊醒过来。 “嘿,王兄。”我没好气地斜了王坚一眼道:“没听说过君子勿扰人清梦么?” “置使大人难道在做梦不成?”王坚望了我一眼,摆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番说道:“没想到大人不只是打仗的本领让属下等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更是在行军之时也能睡着,大人有此功夫,为何却不教与属下,也好让我等养精蓄锐,上阵杀敌啊!” “王兄此来不会当真是想学郑言的睡功吧!”我只能抱之与苦笑。 “自然不是。”王坚笑了笑,瞄了前方的两位长老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属下是想知道,大人难道当真放心将昭化交与李定吗?这不只关系到万余人地生死问题,更重要的是还直接关系到大人的安危,进而将直接影响到西川的存亡,大人是不是应该有所防备?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 “王兄什么时侯学会思考了?”闻言我不由笑道:“不知是王兄懒呢还是对郑言毫不保留的信任,一直以来王兄对郑言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如今终于也会有所保留了。郑言不知该是高兴,还是该失望才好!” “郑兄说笑了。”闻言王坚不由略感尴尬地说道:“王坚对郑兄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如今王坚会对郑兄提出疑意,实是因为上次在剑门关与冉氏兄弟起争执之后,让王坚惊觉自已不过是一介好勇斗狠之徒而已,有些时侯非但帮不了郑兄,反而会让郑兄为难。所以……” “王兄有心了。”闻言我不由一阵感动,眼前这个王坚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在陪同我地日子的里还多次为我出生入死过。他对此自始自终都没有半句怨言。更没有半分恃功自傲地想法。而我却无法给他任何补偿,甚至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要不断地将他送上战场打生打死。想到这里,一种惭愧之情在我的心里油然而生。 “王兄。”我放缓了脚步,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低着头说道:“郑言对不住王兄,让王兄……” “郑兄这话又是从何说起?”王坚呵呵一笑道:“王坚如此做可不是为了郑兄,郑兄可莫表错情了。” “哦,那王兄又是为了谁?”闻言我不由愕然道。 “和郑兄一样。”王坚转过身来望着我。坚定地说道:“为了大宋百姓,为了汉人。” “为了大宋百姓。”两只有力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我沉重地点了点头:“也为了汉人。” 到了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王坚不但是我的兄弟,而且还是我的同志。同志者,志同道合之士也。兄弟是个人感情。而同志却是有着共同地理想和奋斗目标。所以有些人虽是兄弟却不是同志,也有些人虽是同志但却不能做兄弟。而我却有幸与王坚既有个人感情,也有共同的奋斗目标,称其知已也不为过了。 “利州以北像这样的蜀道应该还有很多。”我指了指脚下的用木桩镶嵌在崖壁所建成的蜀道,对王坚说道:“所以我等要绝利州以北的蒙军前来支援利州,是件十分容易的事。” “不错。”王坚赞成地点了点头,这在以前也许并不是件轻松的事,因为要用刀斧成片地砍断那些大腿粗地木桩并不件容易的事,何况敌人也不会傻愣着让对方破坏其援军之路兼退路。但如今对于王坚所领的数百骑军而言,那只是在木桩之间塞上几个震天雷的问题而已。 “但是这与大人是否相信李定又有何关系?”过了一会儿。王坚重又想起了原先提出的问题。 “当然有关系。”我一咧嘴。压低声音笑道:“倘若李定当真反了,王统领应当明白我军面临的是何形势吧!” “自是明白。”王坚皱了皱眉。说道:“正如大人所说,李定若反,我军将陷入两面接敌,且粮道被断地窘境。而我军由于蜀道难行,只带了半月粮草,所以若是当真如此,我军便只有两个选择,一:在半月之内攻下利州。二:在半月之内攻下葭萌关。可利州有一万羌军驻扎,即使我等断了其援军之路,也未必能在半月之内将其攻下。葭萌关便更不用说了,虽然我军人数要比李定的纳西兵多上数倍,但其险关设于狭窄的蜀道天险之上,人数的优势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是以想要在半月之内攻下此关,却是谈何容易!” “郑言却不以为然。”闻言我笑道:“王统领难道忘了利州还存有供五万大军过冬的粮草?也就是说利州便是我等的大粮仓了,若是李定敢反,我等只需断了栈道,再攻下利州,那些粮草便至少够我等食用一年,到时要两面接敌的可就是李定那两千余名孤军了。” “大人好似不将利州那一万羌军放在眼里?”王坚将眉头皱得更深:“依大人如此说,倘若我等无法在半月之内攻下利州,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王统领见到利州城便知。”我呵呵一笑,举步朝前走去。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六十五章 利州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六十五章利州 号角声划破了山谷的宁静,几只小鸟惊叫着腾空而起。它们觅着号角声处,奇怪的发现在那形同废墟的城中,一群群异族军士已忙碌了起来,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那些小鸟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连忙往远处的山林避去。 利州自古便有“川北门户”之称,其地处大巴山南麓,雄踞嘉陵江上游,北枕秦陇,南制果阆,东控巴夔,西扼龙绵,又是一处蜀道上的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不过话又说回来,在险要而狭窄的蜀道之上,任何一座城池都可以说是战略要地,只不过这利州却要更加特别一些。它的特别之处便在于,由秦陇入蜀的金牛、阴平、米仓三条蜀栈道均要自此穿境而过,这也是它被称作“川北门户”的原因。可以想像无论是谁若是镇重兵于此,几乎便能阻隔了西川与北方的联系。 汪世显也正是这样做的,只不过他的大军却被我以剑门关阻隔在西川内而已。我望了望不远处只有半截城墙的利州城,心中暗笑,现在汪世显的大军也许还在逃回蒙境的路上吧,在那种军心溃散的情况之下,当他逃回蒙古时,他的大军只怕能剩下一半便已是万幸了。 “为何竟会如此?”王坚与徐敏子带领着众军士齐步跨过了冰封的嘉陵江,终于确认在他们眼前的利州城城墙,确实还不足一丈高,城脚的护城河也是有一段没有一段地一片狼籍。 “难怪大人会不将利州这一万羌兵放在眼里。”王坚眯着眼睛观察了城头一番。说道:“不说驻扎在其中的是没有经过任何守城训练的羌兵,便是里面是高素质的蒙军,我军也只需立于云梯之上便可居高临下稳占上风了。更何况此城还有好几处缺口,便是攻打城门的撞车也可以省了。” “利州城为何会残破如斯?”见此徐敏子不由奇道:“此城以前想必不会是这样的,难道竟是蒙人所为不成?不过据闻赵彦呐是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放弃西川地,也就是说蒙人得到的该是一个完整地利州城,他们为何又要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呢?” “这便是鞑子的作风了。”我轻轻一笑道:“这对他们来说却并不是自毁长城。” “鞑子的作风?”闻言徐敏子与王坚不由更加惊奇。 “不错。”我望了勿自疑惑不解的王坚与徐敏子一眼。笑道:“我等与蒙军虽没有战上几回,但二位统领对鞑子之所长及所短也该有所闻吧!” “哦!”徐敏子若有所悟地点头说道:“大人说的是鞑子擅长野战而不善攻城或是守城?” “正是。”我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了一丝寒光:“鞑子由于尽是骑兵,所以他们最希望的便是全天下都是他们地牧场,此点甚至还是大多数鞑子的奋斗目标。更由于他们不善攻、守城,是以他们每攻下一城便必将此城残破。所谓的残破,便是拆毁城墙,填平护城河,火烧民房。杀尽、掳尽百姓。这虽说是鞑子残忍好杀的天性,却也是其对付敌人的一种战略。因为只有这样,当蒙军再次进攻此城之时,便可以毫无阻拦地迅速攻进城中了。” “原来如此。”王坚恍然大悟地哈哈一笑道:“不过在他们残破利州之时,必是没想到在不远的将来,汪世显却需要以这些城池作为对抗西川的基地。所以汪世显才不得不重建剑门关、葭萌关,但建关容易,建城却难。是以才会有眼前利州的这般情景。” “只是让属下不明白地是。”徐敏子叹服地望了我一眼道:“我等与蒙军接战不过几个回合,为何大人却对蒙军如此了解?难道当真有神机妙算之说不成?” “这个,侥幸而已。”闻言我不由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其实我知道此事的真实原因,是史上的忽必烈在灭宋之时便是如此做的,所以元朝也可以说是城墙最少的一个朝代。只不过到了元朝末期,统治者为了抵御各路揭竿而起的义军地进攻,又不得不重建了城墙而已。 “那么如今便是我等杀敌立功之时了吧!”王坚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大笑,道:“这些羌军最好也若李定一般的投降了,否则这利州便将成为我等雪恨之地。” “大人下令吧!”徐敏子也呵呵一笑道:“如今此种局势,若是武卫军还不能打胜此战,那么徐某也无颜回来见大人了。” “不急。”见到二人摩拳擦掌的样子,我不由失笑道:“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任谁也无必胜的把握,是以我等也不该有半分轻敌之心。” “王统领。”我转身对王坚下令道:“你即刻带上所属的三百余名骑军。绕过利州城直奔其后。务必要在兴元的五千鞑子骑兵前来增援之前,炸毁蜀道。” “是!”王坚轰然应声。转身便走。 “等等。”我叫住了正要离去的王坚,又加上了一句:“你等此去最好扮成骑哨的模样分批前往,不能让利州驻军发现你等此行的意图。而且还要速战速决,绝不可让利州地羌军将你等困于蜀道之中。” “属下明白。”王坚对我一拱手,便回身拉上一匹战马疾驰而去。 “徐统领。” “属下在。”徐敏子精神为之一振,奋力抱拳应声。 “徐统领不必心急。”见徐敏子一副急于立功地模样,我不由笑道:“徐统领的武卫军有五日地时间准备,在此其间武卫军要分批上山伐木、掘石,配合那三千木客制作云梯、抛石机与石弹。” “可是大人。”我下的这个命令显然大出徐敏子的意料之外,他不由疑惑地说道:“汪世显不在此处,利州城内羌军的士气必然低落,更何况此城到处是缺口,我等又何必多此一举?” “为的是最大程度减少伤亡。”我望了望整齐地立在我身后,刀枪林立的万余武卫军一眼,感慨地说道:“死伤多少军士对于我们来说,或许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但对于他们,对于他们的家人,却并非如此。”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六十六章 利州之战(1)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六十六章利州之战(1) 上千辆投石车整齐地陈列在利州城外,高耸的抛石梢骄傲地向人们展示着它的力量。堆成小山般的石弹安静地躺在抛石机身后,但任谁都可以想到,当它们醒来之时,便会以令人无法想像的速度扑向敌人的城墙。薄雾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肃杀,树上的积雪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种沉重的气氛,正不断地往下流淌着汗水。 这日凌晨是计划中的攻城之刻,攻城器械已在万余名军士与木客的齐心努力之下打造完毕,王坚也十分成功地炸毁了利州以北的栈道,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得十分顺利,除了利州城中的羌兵的反应之外。 倘若利州是一座完整的城池,那么按照攻城二比一的比例,武卫军的兵力略显不足,不过事实却并非如此。如今的利州不但残破不堪,而且还没有主帅在此主持大局,再加上武卫军用了五日的时间已赶制出了上千辆的抛石机,照此形势羌兵应该军心大乱才对。但他们却并没有像王坚想像的那样前来递上降书,也没有如我想像的一般从北面溃退。 逃兵只有寥寥数人而已,想起了王坚布置在利州四处的骑哨的回报,我不由困惑地皱了皱眉头,这与我想象的相差实在太远了,当初我还以为羌兵就算不投降,至少也会大量的从其它三面城墙逃走才对。虽然他们北上的栈道已被王坚炸毁,但在这四处都是山林的西川。逃生地机会还是相当大的。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这些羌兵继续抵抗下去呢?难道这支羌军的素质还能与蒙军相蓖美不成?我心里隐隐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开始攻城。”我轻声对着立于身旁的徐敏子下令道,无论羌兵这怪异的反应是出于什么原因,攻城已有如弦上之箭是不得不发了。 两名精赤着上身的壮汗,在擂鼓台上奋力敲响了大鼓。鼓声透过了晨雾,透过头盔,钻进了每一位军士地耳中,武卫军军士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将手中地刀枪紧紧握在手中。鼓声也漂进了利州那才建了一半的城墙,立时便在城头上引起了一片不小的骚动。 “放……”鼓声刚歇。一声声带有不同性格的叫喊便随之而起,紧随其后的,便是此起彼伏嘈杂一片的机刮之声,数不清的石弹欢快地飞奔而起,争先恐后地往城墙上撞去,虽然这样地结果往往是让它们粉身碎骨,但它们还是有如悍不畏死的勇士一般的前仆后继。我的耳边充斥着木梢划过空气时发出的啸声、挡木与木梢相撞的梆梆声。还有从不远处传来的石弹与城墙沉闷的撞击声。 利州处地雾气越来越浓了,颜色也越来越深,利州城也随之越来越模糊。这并不是我的错觉,会造成这种现象原因便是尘土与雾气。城墙是由夯土所造,是以每个石弹击中城墙后都会带起一缕有若烟雾般的尘土。可以想想千万颗石弹不停地对城墙进行轮番轰炸,自然便会在空气中造成大量的尘土,而这些尘土粘附在雾气之上久久不散,便形成了这种人造的沙尘暴。 “轰。轰”几声闷响,一柱香的时间,不远处地城墙在数万颗石弹的轰击下,有若骨牌般一段接着一段土崩瓦解。城墙崩塌时扬起大量的尘土,霎时便茏罩着利州城,让人无法看清它的真面目。但是石弹的轰击却并没有因为城墙的崩塌而停止。它们依旧一颗接着一颗的,毫不留情的飞向那团浅褐色的烟雾。 战鼓声再起,万余武卫军军士齐声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这声呐喊轻易地将战鼓声压了下去。随着这声呐喊,三千余名身着相同盔甲,手执刀、枪、盾牌地军士分成左、中、右三队井然有序地朝城墙逼去,紧随其后地则是五千腰挂箭壶的弓箭手。霎时城外地雪地上便充满了整齐的脚步声,和铁甲的嗑碰声。 我在马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不断有军士目不斜视地从我身旁走过。这不是在拍电影,这种杀伐之气。这种悲壮之声。也只有在冷兵器作战时代才能亲眼目睹。曾几何时,我也会被电影中与此相似的场面剌激得热血沸腾。但如今想来,那些场面与现在的所见所闻相比,只不是些顽童玩的打仗游戏而已。如今自己身临其境的置身于其中,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我在心中暗叹一声,无论利州城中正遭受着炮击羌兵也好,还是现在正以高昂士气攻城的武卫军也好,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他们都只是因为我轻松而简单的一句话,便不得不拿起刀枪,互相拼个你死我活。 随着武卫军的不断推进,控制抛石机的炮手也不断地调较着重物的高度,他们凭此将轰炸的地段朝前延伸。这也是此种抛石机的另一个好处,那便是可以形成类似于现代火炮的地毯式轰炸。所以虽然此时的利州已完全茏罩在雾气与灰尘之中,但对炮手们却构不成多大的影响,这从尘雾中不断传来的房屋倒塌声、木块碎裂声和惨叫声可以轻易判断出来。 前排的枪盾兵与刀牌手依旧不紧不慢地朝前逼去,他们几乎已跨进了那片尘雾茏罩的范围,但还是没有遇到任何形势的抵抗。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因为没有城墙的掩护,在此种地毯式的石弹轰击中,羌兵若是还能组织起有效的反抗,那么在这冷兵器时代几乎便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看着第一个枪盾兵的背影消失在尘雾中,我举起了右手制止了投石车的轰击,我可不想走在前方进入敌阵的军士死在自己人发射出的石弹之下。可就在投石车安静下来之时,身后却传来了令人恐怖的马啼与马嘶声。 我与徐敏子愕然回过头,却见背后的山坳处,不何时已有数千蒙古轻骑朝我们直杀而来。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六十七章 利州之战(2)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六十七章利州之战(2) “是蒙古人,蒙古人来了……” “是鞑子兵……” 一声声慌乱的惊叫声发自那些木客的口中,他们早就听说了蒙军的恶名,蒙军的残忍好杀也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恐怖的阴影。如今见到数千蒙军轻骑朝他们直冲而来,立时便吓得面色苍白、手脚瘫软。若不是因为还有数千武卫军在一旁压着,只怕这些木客此时便要争相逃命去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是随军木匠罢了,他们会的只是手艺而已,自然不能以战士的准则来要求他们。 中计了! 我与徐敏子对望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意。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明白了是什么在支撑着利州的羌兵在打这场不对称的仗。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王坚炸毁栈道会如此的顺利,对于王坚断绝他们的后路与援兵之路,利州城中的羌兵竟然连一点象征性的阻挠都没有,原来这却是他们精心设下的圈套。 “原来蒙军早就到了,的确是好计。”望着不过两里之遥的蒙军轻骑,我不由暗赞一声。这些想必便是兴元的五千蒙古骑兵了,怪不得利州会在汪世显没在的情况下还能坚守至今,现在在利州主持大局的,想必便是来自兴元的蒙军将领与部份蒙军了。据说蒙古人的战术是来自于狩猎,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想到这里我不由苦笑了一声,此番我当真是给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有可能。我倒想见见策划此役的蒙军将领,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置使大人,现今却该如何?”徐敏子看着依然不为所动地我,不由急道。如今的形势对武卫军来说可算是恶劣之极,虽然战场的正面武卫军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任谁也知道这种形势很快便会随着蒙军的赶至,便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已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四千余名穷凶恶极地蒙军轻骑面前了。此时在我身旁的。只有王坚数百名骑军、充当炮手地三千余名木客,还有两千余名为炮手输送石弹的武卫军。以这些人又如何能抵挡面前这号称能以千敌万的蒙古轻骑?而倘若蒙古轻骑从我们所立之地横穿而过。那不光是我们这些人兵败身死这么简单,因为接下来要面对他们的便是正在攻城的武卫军弓箭手,到时只怕这在场的武卫军要遭受的将是毁灭性地打击了。 “保护置使大人!”耳边传来了王坚一声嘶哑的喊叫。 “是……” 不过盏茶的功夫,原本在抛石机侧翼防止敌军冲击的王坚,已及时地率领着他的三百余名骑军策马赶至我的身旁。 “下马布阵!” 数百名骑军迅速而整齐地翻身下马,骑军只能用于冲锋,如今为了挡住敌人骑兵的冲击。下马无疑便是一个无奈而又正确的选择。 “拒马枪……” 骑军们好像事先约好地一般,五人一组地从不远处的辎重中取出长枪与支木,迅速地将它们组合,并将其一列列地排在抛石车前。 “震天雷……” “嗬……”众军士取出火种与震天雷,齐声朝正狂奔而来的蒙军大吼一声,声势几乎便要盖过了那隆隆的马蹄声。 随着王坚一连串的发号施令,三百余名骑军已在我的面前,利用抛石车排出了一道人与抛石车相间地长枪阵。看着这些军士一口气完成的这些动作。其间没有任何的停滞,我不由暗暗点了点头,这支队伍在久经战阵之后,终于发展成了一支可以与任何军队匹敌的精兵。 “置使大人。”做完这些后,王坚满头大汗地策马来到我跟前,跃下马来对我拱手叫道:“大人请先行撤退。此处便交由王坚!大人放心,王坚不会让鞑子跨过此地一步的。” “还有属下的武卫军。”徐敏子也在一旁附和道,见到王坚所领骑军的素质,他的脸上不由有了些愧意。 我自顾自的观察着四周的地形,没有理会王坚与徐敏子地要求。在军队集团作战地今天,虽然我不赞成主帅身先士卒的做法,我一直认为那将自己地脑袋往敌人的刀口上伸没什么两样,但对一有危险主帅便先行“撤退”的做法则更加不屑。那不只是马上推牌认输的问题,倘若我就此“撤退”的话,即便我能逃回西川。今后也无法在信任我的西川将士面前抬起头来。我的余生也必将生活在愧疚与后悔之中。与其相比,在此战死也许还是一种更好的选择。更何况现在的我们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大人,再不走便来不及了。”望着越来越近的蒙军,王坚不由急道。 “调转炮头!”我冷冷地回应道。 “什么?”王坚与徐敏子闻言都明白了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相互对视了一眼。 “调转炮头,对准嘉陵江!”我指着三百步开外冰封的嘉陵江,将刚下的命令重复了一遍。 “是!”闻言王坚与徐敏子稍稍一愣之后,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图。霎时两人便有如遭针扎一般地飞速跃上战马,极有默契地分往两侧,一边狂奔一边对正惊慌失措的木客们高叫道:“调转炮头,调转炮头。” 宋朝时的抛石车,调转炮头只需旋转中间的一根支木,但即便是这样,对蒙军的恐慌还是让木客们行动的速度十分缓慢,倘若没有武卫军军士的帮助,这个速度还要大打折扣。望着身旁到处都是手忙脚乱的木客,我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过让我庆幸的是,蒙军这时也不得不减缓了他们的速度。因为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江边,冲在前头的几匹还在悲嘶着的失蹄战马,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有多么好的战马,无论拥有多么精湛的骑术,也不要轻易尝试在冰面上超速。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六十八章 利州之战(3)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六十八章利州之战(3) 今天是由于停电,所以更新迟了,抱歉! —————————— 随着“咯吱”几声,终于有几颗石弹被抛射了出去,但是在我看到石弹的落点之后,不由苦笑出声,这些石弹没有一个能够打到江面的。这并不是抛石机的射程不够,三百步的距离恰好是此种抛石机的最大射程,这也不是木客们手脚无力,因为此种抛石机用的是配重抛射,无论木客们再如何软弱,他们只需将重物升到最高,那么它就能射到最大的射程。会出现这种情形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木客们心急。 “众军听令!”见此我运足力气大吼一声:“所有抛石机一律将配重升至最高!预备……放!” 随着我的一声令下,抛石机再次怒吼起来,虽然如今那些木客害怕的样子委实不敢恭维,但这些抛石机的声势依然不比攻城之时弱上多少。相对于他们的主人来说,这些抛石机倒是更值得信赖的,因为它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也不知道什么是惊慌。 一颗颗石弹重重地砸上了冰面,然后伴着一阵玻璃破碎般的声音,这些石弹在江面上掀起了一片冰风雪雨。缓步行走于其上的骑阵遭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立时便人仰马翻阵脚大乱。被石弹直接命中那番血肉模糊的惨像自是不必细说,没有被石弹砸中的蒙军却也不好受。那些从地上飞溅而起了一把把各种模样的冰刃,穿透了他们脚掌。划破了他们地脸庞,射进他们战马的肚子……原先洁白一片的嘉陵江,只一会儿工夫便被染上了斑斑血迹。 “放……”第二批石弹随着我的一声号令,再次朝蒙军迎头飞去。此段嘉陵江虽是不宽,最窄处只有百余步,抛石机抛射的间歇也很长,木客们必须鼓足勇气用辘轳将配重升至最高。但蒙军轻骑也无法在光滑的冰面上快速奔驰,这就注定了这段江面要成为他们的地狱。战局由此而陷入焦着之势,一批批地蒙军悍不畏死的冲将上来,又一批批地被打成血肉模糊。 虽然这其间也有数十个蒙军断断续续地从这冰刀雪雨中闯了过来,他们也体现出了高度地战斗纪律,个个都带着一身还在流血的伤创,不顾生死地朝武卫军冲来。但无论他们如何英勇,无论他们的箭术、马术多么高超。在这局部的人数他们与武卫军相比有着太大的悬殊,他们很快就在两千余名武卫军的一阵乱箭之下,永远地躺在了这片雪地之上。 在此粹不及防的打击下,蒙军地整个阵营出现了短暂的慌乱,但他们却并没有因此而出现混乱的局乱。只听对岸的一位蒙将一声号令,还在进攻的蒙军便在江面上丢下数百还在惨叫着的人马撤回了对岸,而后他们在我与徐敏子等人惊奇的眼神之中,纷纷跃下马来。割下身上的衣物动手将其裹在马蹄之上。 见此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很快就明白了他们地意图——用毛皮增大马蹄与冰面的摩擦力,想不到这些还未开化鞑子竟也会知道这些。 “放……”我双眼紧盯着正忙碌着的蒙军,嘶哑着吼出了一个字。 我的这一声狂吼再次让众人侧目,众人心里都在奇怪着,此时蒙军都已撤回了对岸。江中一个能站着的人马都没有,为何我还依然下着抛射的命令,难道他们地主帅也被蒙军给吓糊涂了不成。不过他们在稍微一愣之后,还是执行了我的命令,毕竟临阵抗命的罪责谁也背负不起。 “放……”我冷冷地看着蒙军割断几缕马尾,把它们当作将毛皮捆绑在马蹄上的绳索。 在众木客疑惑的眼神中,一颗颗石弹再次毫无意义地飞向江面,霎时让敌我双方再次欣赏了一次红白相间的烟火。 “放……”蒙古轻骑已经包好了马蹄,在蒙将的命令之下纷纷翻身上马,然后迅速取出了弓箭。在岸边排好了整齐的进攻队型。 木客们才刚喘上一口气。见此情形便再次陷入恐慌之中,他们有些人几乎是带着哀求的眼神望着我。他们希望我能将这些石弹和他们的仅存不多地力气留着阻挡蒙军地进攻。 “放……”蒙军再次发起了冲锋,马蹄包上了毛皮之后,速度果然便大有提升,抛石机才只一次攻击的时间,便已有数百蒙军顺利地跨过了江面,他们欢呼着张弓搭箭朝宋军射来,身边立时便想起了一阵惨叫声和惊叫声。 看着蒙军舍生忘死,迎着石弹不顾一切地朝前冲来,本来就缺乏信心地木客们逐渐丧失了斗志,逐渐走向了崩溃。而且更加可怕的是,木客们战斗意志的动摇,像瘟疫一样在全军传染开来,本来还欲奋勇抵抗的两千余名武卫军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另一方还在攻城的八千武卫军想必也得知了这方的危险,不少人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转身奔往这边的阵营,阵形立时便出现了混乱。 “全军听令!”望着已经开始溃逃的木客和武卫军军士,我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抛射石弹的机会了,于是我再次大吼一声道:“将配重升至最高!放……” 此次发射出去的石弹明显少了许多,我的眼神默默地跟踪着那些石弹的轨迹,看着它们在空中划过最后一次美丽的抛物线,看着它们再次砸倒了数十名骑兵,爆出数百余朵冰花。然后……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我不理身旁呼啸而过的流箭,望望那些源源不断地渡过江面朝我们狂奔而来的三千余蒙骑,再望望越来越混乱的已方阵营,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次我等是在劫难逃了,也罢,今日我郑言便同你们这些鞑子拼了。 “骁骑军听令!”我锵的一声拔出握在手中的腰刀,对身前保护我的王坚等人高叫道:“全体上马。” “嗬……”数百骑军再次从心底发出一声无畏的狂吼,纷纷翻身上马。 “咔吱!”不知是回应这数百骑军的狂吼声,还是蒙军的马蹄震动的原因,江面上终于传来了我梦想已久的声音。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六十九章 利州之战(4)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六十九章利州之战(4) 数千正处于慌乱中的木客与武卫军军士,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来自地狱的声音,他们依旧奔跑着、惊叫着,但随后不久他们便奇怪的发现,已过江的蒙军已停止了对他们的追杀,个个都面带惊恐地朝江中的伴当(蒙军对战友的称呼)望去。 体会最深的还要属正在江面上的千余蒙军,那声脆响所带来的震动,已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他们中大多数人都不知如何应对这种突变,而任由马匹按照原来的速度奔跑;有的则猛抽几鞭,希望能尽快地逃出这处天然的陷阱;少数人则慌忙收住了缰绳,希望以此减少马蹄所带来的震动,但却偏偏事与愿违,紧随其后的战友很快就将他连人带马的撞倒在地。 看来蒙军的素质也并不是那么好,我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假若他们能够整齐划一地收住缰绳,让自己的战马不再躁动,然后小心地分批离开江面,也许他们还能在冰崩之前离开险地。不过话又说回来,假若他们当真能在这突发事件里做到此点,那大宋将没有一丝保住的希望了,我便干脆下马投降或是横刀自尽算了。 轻重、快慢不一的咔吱声连续不断的传来,猛然间又是一声毫无预兆的脆响,这声脆响还伴着数十名蒙军人马的惨叫,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 “兄弟们,杀呀!”望着身旁勿自呆愣着的众人。我大喊一声道:“杀光鞑子,为我们地父老乡亲报仇!” 闻言众人才猛然发现,此时的蒙军骑阵俨然已被嘉陵江给拦腰截为两段,其中还有近千蒙军勿自站立在随时都有可能冰崩的江面上,这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杀敌好时机。于是众人立时便将适才对蒙军的恐惧抛诸脑后,包括那些木客,他们全都一声发喊。随手捡起身边任何可以捡到的东西,奋勇当先地朝蒙军攻去。有些聪明的木客。再次摆弄起那些抛石机,他们地目标,自然是那些立于江中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的蒙军。类似于此种落井下石地事,宋人好像是十分有经验的。 士气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看着一个个原本还在忙于逃命的众军士,此时摇身一变就成了奋勇杀敌的勇士,我不由苦笑了一声。然后斜举腰刀,脚上的马刺一使劲,便带着王坚一众骑兵紧随着众人之后朝蒙军轻骑攻去。 能够上岸的蒙军不足千人,他们要面对地是五千余人的疯狂进攻,但正如我所想像的一样,这些蒙军也不愧为草原上最凶悍的勇士,他们并没有因为人数上的悬殊和形势上的不利而有丝毫害怕和妥协的意思。相反,这种不利的形势却更激发了他们求生地**。让他们有如受伤的野兽一般显得更加凶猛。 “都答喇……”那些蒙军凶狠地发出一声有如野兽般的嚎叫,迅速收起弓箭转而抽出了弯刀,在这种被近距离围攻的情况下,弓箭已失去了它的优势。他们在一面绣有苍狼图腾的九尾大旗地带领下,毫无畏惧地策马迎上了向他们狂奔而来的武卫军。惨叫声与马嘶声随之而起,五千余人的木客与武卫军。有如潮水般地将蒙军轻骑淹没在其中,但蒙军却并没有被这阵浪潮所击沉,虽然蒙军也有人不断倒下,但那面令人生厌的九尾大旗却始终有如海中的礁石般毅立不动。 鲜血四处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蒙古轻骑有如虎入羊群般地左砍右劈,弯刀所过之处,木客与武卫军有如镰刀收割稻谷般朝两旁倒去。这便是乌合之众与精锐之师之间的区别了,我目呲欲裂的看着这一幕,虽然他们已重拾了信心。但那三千木客毕竟只是些没有经过战事训练的木匠。将他们与武卫军混杂在一起与精锐的蒙军骑兵对阵,会出现这番情景便在所难免了。 但是这种情形很快便由于我与王坚所带的骑军赶至而发生了地转变。不是因为王坚这数百骑军有多么地威猛,也不是因为这数百骑军人人都装备有震天雷,在这敌我混杂在一起的情形之下,震天雷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会出现这种根本地转变只是因为一个十分简单的原因,那就是——骑军的速度。 骑军最重要的就是速度,这是蒙军在此战中犯下的最大错误,他们不应该收住缰绳驻足观望(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由于他们的主帅在江中的缘故)。倘若他们不是收住缰绳,那么这近千人的精锐轻骑,不但可以利用他们的速度随时撤出战场,而且还有可能给武卫军造成相当大的杀伤,甚至能扭转战局也不一定。但他们却并没有这样做,这样的结果就是被五千乌合之众困住了手脚,然后成为我与王坚等人的箭靶。三百余名经过正规骑射训练的骑军,要射倒眼前这不足千名被步兵缠着的蒙骑,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在我一口气射翻了五位蒙骑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一个骑在马上的蒙军了。 此时再往江中望去,却见江面上已渐渐恢复了平静,蒙古军士长年生活在草原中,自然没有几人会水,更何况此时天寒水冷,而且他们个个都身穿盔甲,所以除了少数几个幸运的抱着马脖子泅至岸边外,其余的想必都到江中潜水去了。 “回去代郑言问侯窝阔台大汗!”我顺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那面蒙军大旗,收拢起来掷往对岸,哈哈大笑地朝江对岸的蒙军喊道:“便说郑言谢过大汗所送的粮食了。” “多谢郑将军归还我军‘突黑’。”不多时,江对岸一位显然是从江中被救起的蒙将,用冷得发颤的声音说道:“阿刺海在此谢过将军了,我等后会有期!” 咦!竟然还有会说汉语的,望着渐渐远去的蒙军,我不由一阵惊愣。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七十章 利州之战(5)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七十章利州之战(5) 士兵已经回家过年了,偶是乡下人,离偶家最近的网吧也有半小时的车程,所以过年前后的更新也许还是不稳定,汗颜中…… —————————————— “阿刺海?这个名字我却好像在哪听过。”我皱着眉头想着适才那位会说汉语的蒙将,对身旁众木客与武卫军一片欢腾的景像视而不见,。 “回置使大人。”王坚在旁听到了我的话,便拱手回答道:“此人正是李庭芝李统领的杀父仇人,李统领在成都曾和大人说起过。” “哦,是了。”闻言我猛然想起了李庭芝曾跟我说过的身世,不由猛然转身对王坚叫道:“竟让这厮给捡回了一条生路,我等能否追上他们?” “只怕很难!”徐敏子抢至我的身旁说道:“至兴元的金牛道虽已被王统领所毁,不过自利州出川的还有阴平与米仓两条栈道,此二栈道皆年久失修,不适合大批军队行走。是以我军若要追击,则人数不能太多,但人数不多却又……” “人数不多却又抵敌不过!到时猎人反被猎物所伤?”闻言我不由苦笑了一声,这是我十分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 众所周知,在成吉思汗统一蒙古之前,蒙古长期处于分裂状态,各部落之间长年征战杀伐,这杀伐虽给蒙古人带来了无穷无尽的苦难,但任何事都有它地两面性。蒙古人也恰恰是因为这样才变得强大起来。蒙古的女人,以会生孩子和生得多为荣;她们的婴孩,从会走路起便开始接受成为一名战士的训练;她们的男人,以割下敌人头颅的个数互相炫耀。 而大宋的军士……他们更多地是手艺人、是种田能手,甚至还有很多很多的读书人。 “徐统领说得对!”王坚也赞同地说道:“何况我等可以毁栈道,阿刺海自然也可以。阿刺海等人只需一路逃一路拆毁栈道,便可轻松地让我等无法追击。唉!大人若是没有将他们地‘突黑’归还给他们。倒还有可能将他们留下。” “突黑?”闻言我不由疑惑地望向王坚道:“那却又是何物?” “便是大人掷至对岸的那面九尾大旗。”王坚苦笑一声道:“此旗便有若蒙军的帅旗,蒙军称此旗为‘突黑’。此旗所指何处,蒙军便往何处进攻。据闻蒙人认为此旗有神灵附身,能僻佑他们打败敌人,是以颇有旗在人在,旗亡人亡之意。大人适才若是不将此旗归还,阿刺海等人虽明知必死,也会设法将此旗夺回。可是如今……” “竟有这等事!”闻言我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原来刚才的随意之举,竟然无意中放了那千余蒙军一条生路,不由大悔跺脚道:“怪不得适才阿刺海还要向郑言道谢,我倒是成了这厮的恩人了!” “大人不必自责!”见此王坚宽慰道:“这或许是阿刺海命不该绝,又或是上天要让李统领亲自来报此杀父之仇也不一定,想必李统领也是希望能够手刃此獠的。” 我无言地摇了摇头,心中生起了一种说不出的苦涩。这苦涩里没有后悔。后悔已是无济于事。这苦涩里包含着难过,为我所犯下地错而难过;这苦涩里也包含着痛苦,为那些际将因为我这个错误而枉死在那批蒙军刀下的百姓和军士而痛苦。 “请置使大人进城!”正当我自怨自艾之时,徐敏子兴奋的叫声让我猛然醒觉,原来此时利州方向的战事才刚结束。 —————————————— 粮食,成堆的粮食。我与王坚、徐敏子等人在武卫军的欢呼声中走进利州粮仓。一袋袋堆放得整整齐齐的粮食,很快便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足有十万石吧!” 王坚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看他此时地神色,十足便是一位输急了的赌徒,突然发现自己拥有了花不完的银子。 “应该是十五万石!”徐敏子咳嗽了几声,空气中还残留着许多攻城时的灰尘,他习惯地用手在鼻前扇了扇,苦笑一声道:“看那袋上的封记,这些确是朝廷送与蒙军的粮食了。朝廷还真是大方,这批粮食若是用于赠灾。那么西川地难民想必都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季了。” “徐统领此言差矣!”闻言王坚呵呵一笑道:“如今这批粮食既已落入置使大人手中。与朝廷将此粮赠灾又有何区别,而且我等还平空因此得了个大胜仗。说起来。我等还需感谢朝廷才对。” “赠灾?我可不打算赠灾!”闻言我轻声一笑道:“除了老儒妇孺外和伤残人士之外,西川的难民若是想得到粮食,那就得付出劳动,我可不想养上一群只会食来张口的懒人。” “对对。”王坚点头笑道:“便像那些有手有脚却又耻于劳作的文人,我等打生打死换来的粮食,却不能轻易与他,他若不帮我等建城,那便饿死也罢!” “大人还是欲建钓鱼城么?”闻言徐敏子不由疑惑地说道:“依属下之见,钓鱼城地处西川腹地,而利州于外,何况利州地控入川三条蜀道,若我等在此重建利州,则或可将蒙军阻于西川之外,我等又何乐而不为呢?” “徐统领说得也有道理。”王坚点了点头说道:“即便我等将钓鱼城建得再坚固,若是蒙军打不到合州便是白费气力。若是打到了合州,则西川只怕大部也要被蒙军蹂躏于铁蹄之下,如此岂不是……” “二位统领不必多言。”我摇头打断了王坚的话,其实我也知道他二人说的极有道理,我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些,但钓鱼城实在太重要了,在史上它不但影响到南宋抗蒙的战局,还直接影响到了整个亚州、欧州和非州的战局,我实在不敢拿钓鱼城来作赌注。 “郑言主意已定。”想到这里,我毅然下令道:“明日我等就将这些粮食尽数运回成都,王统领则将入川的三条栈道尽数破坏,让蒙军无法在短期内对西川用兵。此外……将利州彻底残破!”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七十一章 得胜归来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七十一章得胜归来 一路爆竹之声不绝于耳,鼓声、锣声震天,两只七彩雄狮不知疲惫地在我们身边翻滚跳跃着,于十里之外将我们迎回了成都城。进城之后我们更是得到英雄般的欢迎,各种不知名的花瓣不断在我们身边飞舞着,御街两旁站满了前来迎接我们的百姓,他们举着爆竹、提着鲜果、端着酒水,欢呼着将花瓣洒往这些从战线归来的勇士。 这是一个值得欢庆的时刻,因为此战不但打破了蒙军不败的神话,同时也夺回了蜀道上的几处天险:剑门关、葭萌关和利州(百姓还不知道我已放弃了利州)。长居于西川的人不会不知道这几处天险的重要性,所以在我还未回来之前,便沿途听说了,百姓都以为西川有我镇守于此,如今又重夺回了这几处险地,那西川便可安枕无忧了。但我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因为西川与大理接壤,是以无论我将北线防守得多严密,蒙军也完全可以在攻下大理后,由大理自西川的后方入川。史上的蒙哥三路共四万大军进犯钓鱼城,攻占大理这支军队便是由忽必烈所领。 不经意的,在这些狂欢着的百姓当中,我还注意到了几个正焦急地寻找着自已亲人身影的妇孺。这就是战争,我叹了一口气,战争就是即便大获全胜,但在那欢笑的背后,总会存在着令人心酸的背影。 触景伤情,我一路对身旁的欢呼视而不见。不耐烦地摆脱了一些认识或是不认识地人的道贺,有心机的或是没有心机的客套,便再次与徐格一众将士聚集在成都府的议事厅内。 “冉氏兄弟可有至此?他二人近况如何?”当我在剑门关决定要出征利州之时,我便安排了一支百余人的骑军,带着我的信函将冉氏兄弟护送至成都。如今我刚在议事厅地大师椅上座稳,便迫不及待地问及他二人的情况。 “回置使大人。”徐格对我一拱手说道:“冉氏兄弟到此已有月余,属下按照大人地意思。为其二人开设了一幢行馆,并且派上了五百军士日夜看护。二人出入皆有百名待卫贴身保卫。另外属下还擅作主张,支库银雇佣了二十余名丫环、杂役,以照顾其二人的起居膳食,不知属下如此安排是否稳妥?” “不错。”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他二人若有何要求,便需尽量满足,勿需担心银子。” “要求倒也没有。”徐格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他二人……” “他二人有何不妥么?”见此我不由奇道。 “并无不妥。”徐格忙回答道:“只是他二人颇为狂妄。何况他二人并未立功,来此月余未出一策也未进一言。除了吃睡外,二人在行馆之内便是相据而座,以垩画山川城池之状,而大人却待之如此之厚,致使众将已颇有微言。”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里我心中暗喜,暗道那兄弟二人所画的山川城池,想必便是钓鱼城了。这兄弟二人倒也干脆,什么条件也没提便开始制图了,看来他们倒也是两个淡泊明志之人,就是太狂了些,狂得让徐格等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各位大人不必将此放在心上。”想到这里我笑了笑说道:“其二人脾气虽有些古怪,但确是有真才实学之人。致于他二人所立之功,各位大人日后便知。当然,各位大人所立之功也完全受得起此种待遇,倘若各位大人有谁愿意整天被五百军士包围着,那么郑言自是不会吝啬,为各位大人尽心安排的!” 闻言众人不由发出了几声轻笑,他们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好像有监视其二人的味道,于是对冉氏兄弟的敌意便不自觉地减轻了几分。 “置使大人说笑了。”闻言王坚呵呵一笑道:“莫说有五百军士整天跟着,便是五十人属下也不答应。倘若五十个真刀真枪地大汉往身旁一站。哪家小姐还敢正眼瞧我王坚一眼,我王坚可不想一辈子打着光棍哪!” 王坚话音刚落。厅中便有人偷笑出声,大多数人则咧着嘴望了望我,强忍着笑意。 “确是不妥。”我点了点头说道:“只不过郑言却不是当心王统领打光棍,各位大人不妨瞧瞧王统领的这副凶样,倘若郑言当真如此安排,唉……” 说到这里,我发出了一声长叹,煞有介事地摇着头说道:“只怕那保护王统领的五十位军士,这辈子便要打光棍了。” “哈……”闻言众人哪还会忍俊得住,个个都望着满面尴尬的王坚轰然大笑。 “西川这月余可有何事发生?”待众人笑罢,我便随口问道。 “大事倒也没有。”徐格显然还没有从适才的笑话中回复过来,他抽*动着嘴角吃力地说道:“只是朝廷派上一名特使前来与大人商议合作事宜,这名特使已在此等待大人十余日了,小人将其安排在行馆中,大人若是想见,随时都可以召其前来。” “哦,朝廷竟会派人来,难道他们当真有与我等合作的意思不成?”闻言我颇觉有些意外,月前我在履行张珏的条件释放骁骑军回临安之时,出于一些政治上的原因,曾让吴欲刚给赵昀捎上一函,主要阐述了我在西川自立实属迫不得以,如今欲与朝廷联合对抗蒙古,并用上了很大地篇幅说明了我在西川抗蒙可以成为大宋的屏障,这对大宋是百利而无一害。当时我便在想,这么做倒也有点像宋朝版的国共和作,只不过我对此却并不抱任何的希望,想不到如今朝廷还当真派人前来议和。 当然,做这些事并不是像我这样的政治白痴能够想得到的,这些全都是出自徐格地脑袋,包括那封信的内容,还有……我坦白,我交待,信上的字也是徐格写的,我除了在上面盖上帅印外,什么事也没做。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七十二章 特使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七十二章特使 “却是郑丞相。”见到了前来与我议和的特使,我意外的发现他竟是大宋名相郑清之。 “惭愧。”闻言郑清之摇头苦笑一声道:“老夫早已罢相,现今在朝中只是掌了个殿中侍御史的闲职,郑大人此后不应再以丞相相称了。” “郑丞……郑大人竟已罢相!”闻言我大惊道:“不知大人却是因何事而罢相?皇上为何要如此待你?” 赵昀登基之前,郑清之曾是赵昀的老师,这时代所守的尊师之礼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以我才会有此一问。 “老夫罢相是因为端平入洛之失。”郑清之长叹一声道:“像老夫此等无能之辈,致仕让贤自是无可厚非,此事却也怪不得皇上,只是却便宜了一些奸妄小人。” “那么现今丞相一职却是由何人担任呢?”听到郑清之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心中不由一惊,并由此想到了贾似道,暗想贾似道该不会这么快就做了丞相吧! “现今丞相却是原知枢密院事丁大全。”一说起丁大全,郑清之便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他显然对丁大全出任丞相一职十分不满。 “原来却是阎妃一党。”郑清之的话很快就让我放下了一份心,我知道这丁大全便是史上传说的“阎马丁董,国势将亡。”中的那个丁,此人虽然也是个祸国殃民的丞相,但与贾似道这个亡国之相比起来。他还是差得远了。 “想不到郑大人也知道此人。”闻言郑清之颇觉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此子一年前还是一个小小地县尉,只因其妻曾做过阎妃的婢女,他便通过其妻馈献金珠于阎妃,阎妃遂在皇上面前极力援引,不想此人竟由此在一年内累迁至知枢密院事,如今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说到这里郑清之不由再叹了一口气,略显麻木地说道:“丁大全升迁之快。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更加可恨的是,此人一上台,便结党营私排除异已,其屡次上章劾董愧,致使直言敢谏的左相董愧,不久之后便与老夫一般,无奈地罢相出都了。” 阎妃竟历害如斯!闻言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听郑清之如此说,如今的临安想必已是阎妃一党的天下了,看起来就连贾似道也不是她们的对手。说起这阎妃,还是由我给赵昀引进地,想不到她竟然发展得这么快,一年多的时间竟已扶持着党羽做起丞相来了。 “那么……贾似道呢?”我陪着小心地问郑清之道:“不知此人如今却任何官职?” “正是知枢密院事,掌管军队调配。哦,说远了。”说到这里郑清之不由一拍脑门。说道:“此番正是贾似道使我前来,请置使大人赴临安一同协商联合抗蒙一事。” “哦?原来郑大人来此却是请郑言赴临安地。”闻言我不由略觉好笑地望向郑清之说道:“倘若郑大人身处郑言这个位置,不知大人是否会傻到相信贾似道的话,前去临安赴死呢?” “这个……自是不会。”闻言郑清之不由略感尴尬地说道:“只是贾大人却以为置使大人必定会去,一来这联合抗蒙的意义非比寻常,二来。贾大人让老夫来给置使大人讲一个故事,他相信置使大人在听完这个故事后,必定会与老夫一同前往临安的。” “那么,郑言便洗耳恭听了。”我不屑地浅笑了几声,心中暗道这个贾似道是不是也太自信了些,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我再回临安去自投罗网呢?若是有,也许也是我带着众将士打回去吧!当然,这也并不是我所期望的。我更希望的是带着众将士能无后顾之忧地打向另一个方向。 “这故事老夫听得也不大明白。”郑清之习惯地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在老夫还有些记性,置使大人可听好了:大宋每逢开春之时。便是皇上选美之日。是时各大臣便会想尽办法自各地网罗美女,并将其送入宫中供皇上挑选。而贾大人所物色的这位美女。便是京城唐月楼地一位才艺兼备的名ji——唐安安。” 闻言我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在郑清之说到选美之时,我便当心着翠莲,如今听到了唐安安的名字,便不由放下心来。心中暗道,这唐安安是何许人也,贾似道要送便送吧,却关我郑言何事。 “那么贾大人的意思……”想到这里,我不由失笑出声道:“是否是要郑言冒着生命危险回临安,给素未谋面的唐安安送上一份贺礼呢?” “大人当真与唐安安素未谋面?”闻言郑清之不由奇道。 “确是素未谋面。”我笑道:“而且连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过。” “这便奇了。”闻言郑清之自言自语地说道:“按理说贾大人不会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才对。哦,是了,贾大人还曾交待过老夫,若大人还是不肯与老夫同回临安,便交与大人一封信。” 说着,郑清之便自袖口中取出了一封信递了过来。 我不置可否地将信取出、展开,但是当我看到这封信的内容时,却有若遭雷劈一般的震惊当场。 这封信地内容只有两个字——翠莲。 “翠莲,唐安安便是翠莲么?”我瘫坐在太师椅上,过了好久,才有气无力地问郑清之道。 “原来置使大人不知此事。”郑清之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大人说的不错,唐安安正是翠莲,半年前,临安四翠便一人病死,一人出嫁。依翠楼中的四翠已去其二,是以它才改名为唐月楼,相应的,翠莲也将艺名改为了唐安安。然则大人……” 好你个贾似道,郑清之的话我没有再听下去,我竭力压制住心中的焦虑,理智地分析了一下此事,渐渐地明白了一点:我在临安地举动全在贾似道的监视之下,这说明贾似道要对付我已是蓄谋已久了。 [奉献] 第四卷 西川经略 第七十三章 投鼠忌器 第四卷西川经略第七十三章投鼠忌器 祝各位大大春节快乐先。 呵呵,其次,春节网吧也不开张了,所以…… 以下的话士兵不敢说,走人。(终于让士兵找到借口开心地过个年鸟,偷笑中。) ———————————————— 议事厅中,当众人听及我说起贾似道邀我回临安议和一事时,个个都义愤填赝。 “待我去宰了那郑清之。”还不等我说完,王坚便怒喝一声转身就走。 “王坚!”见此我忙阻止道:“郑清之只是受命于贾似道,此事与他无关,何况贾似道会派他前来,也颇有借刀杀人之意,你若如此做,岂不是正中贾似道下怀?” “难道我等就任这些小人如此张狂不成?”王坚胀红着脸回道:“想不到朝廷竟然阴险至此,联蒙攻川不说,如今更是想出此等以女子为质之计!此等下三滥的手段便是山野中的盗贼也不屑为之,朝廷如此做却也不怕被万民耻笑!” “王统领此话欠妥。”闻言张珏不悦地反驳道:“此计该是贾似道个人所为,却与朝廷无关,王统领不该将此事牵扯至朝廷身上。” “与朝廷无关?”王坚冷哼一声,回头怒道:“联蒙攻川敢说与朝廷无关?贾似道在朝任知枢密院事,而且他还是国舅,他所做之事敢说与朝廷无关?这分明便是朝廷将置使大人视为眼中钉、肉中之刺,欲将大人诱杀于临安。事到如今张统领还以为这些都与朝廷无关!难道当真要等大人被朝廷给……” 说到了这里,王坚突然意识到下面的话不适宜出口,便狠瞪了张珏一眼,立于一旁不再言语,厅中霎时便陷入一种压抑地气氛之中,各人虽或是骁勇善战,又或是足智多谋。但谁都不知该如何解决此事,毕竟临安是大宋的都城。要想在这种情况下将翠莲从临安救出,简直是难如登天。 “让各位操心了。”见此我苦笑一声,打破了这令人难受的沉闷,故作轻松地扫了众人一眼说道:“有句话叫做公私分明,这是郑言的私事,与各位大人无关。郑言决定明日便随郑清之赴临安。我不在之日,便由徐军师全权负责西川一切事宜吧。有劳各位了。” “笑话!”在众人愣了一阵子后,王坚首先出声反对道:“郑清之此来是请置使大人赴临安商议联合抗蒙一事,又怎会成了大人的私事?” “话虽如此,不过……” “王统领所言有理。”徐格毫不给我面子地打断了我的话,笑道:“西川又不是置使大人所有,此事如何能称得上私事?” “但是……” “正是。”张珏也对众人环抱一拳说道:“大人虽为西川置制使,但按大宋律历,为官者只是替朝廷管理地方而已。从无为官者据地方为已有之理,是以此事自然是大家的事,也是全西川军民地事。” “除非大人以权谋私,将西川视为自己的财产。”李庭芝也不甘寂寞地点头说道:“不过即便是如此,我等岂不成了大人地家人,那我等又如何能置身事外?不通。不通。” “各位的好意郑言心领了。”见此我心中不由一阵感动,但随后又无奈地苦笑一声道:“其实郑言又何尝不想与诸位兄弟并肩作战,只是各位都是聪明人,心中想必都很清楚如今的形势,我等就算去再多的人,与郑言独自一人前去的结果也无甚区别,不同之处便是让赵昀与贾似道笑得更开心,而西川则少了一批热血男儿而已。是以各位不必再与郑言争辩了,郑言心意已决!” 厅中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众人虽然都不愿意让我独自一人前去。但同时又明白适才我所说的却是不争的事实。大宋不说附近州县地驻军。只临安的禁军就有数十万之多,所以此去就算是倾西川之兵也毫无用处。 “既然如此。那么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过了好久,徐格才无奈地缓缓说道:“不过既然置使大人将西川交由属下代管,那么属下有一事要大人明白:大人此去若有个三长两短,或是三月之内不回,徐格便要倾全西川之兵,与朝廷拼个玉石俱焚,到时便算与蒙军合作也在所不惜!” “徐军师何出此言?”闻言我不由大惊道,我将西川交与徐格的本意,便是知道徐格是个以利害得失为先,不以感情用事之人,没想到如今最不注重大局的人却也是他。 “不错,就要这样才痛快。”王坚呵呵一笑道:“若是贾似道那奸贼有胆伤大人一根寒毛,看我等打到临安去烧光他的头发,再用他的脑袋踢上一场蹴掬。” “徐大人何以会如此不顾大局?”我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心想徐格该不是如此不知轻重的人。 “非也。”徐格笑道:“属下此着正是为了大局着想,大人试想,改日若这个消息传至临安,赵昀与贾似道会做如何想?” “自是在对付大人之前,要好好考虑一番后果。”李庭芝笑着接口道:“此为投鼠忌器也!”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此计确是可行,不过此计却是不可当真,徐大人还是要以西川百姓为重。” “若是不当真,又如何能骗得过京城中的那些奸妄小人?”徐格摇了摇头笑道:“何况若是没有置使大人在此,西川又有何前途可言?是以我等不但会当真,而且自明日大人起程后,我等便开始全面备战!” “最好再使人将朝廷邀置使大人至西川商议抗蒙一事,遍传至大宋各地。”李庭芝在旁补充道:“赵昀与贾似道若是害人之心,则必不会将此事传播出去。我等若是将此事传至各地,让天下人都知道置使大人为了联合抗蒙,冒死前去临安,则赵昀等人还得考虑是否会激起民愤才成!” “就像当年地岳家父子一般么?”当众人对形势越来越乐观之时,一直不吭声的张珏却在一旁给众人猛泼了一盆冷水。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一章 一箭示警 第五卷神箭门第一章一箭示警 四驾马车中,我坐在里面如坠五里云雾之中。几日前的送别片段不断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思绪忽而定格在燕儿那依依不舍的眼神上,忽而又跳到了临行时为我送行的千千万万百姓身上,还有他们送给我的干粮和有如慈母送子般的叮咛。 这辆马车是徐格为我安排的,对于我来说,它十分宽敞舒适,里面甚至还能容纳一张小床。进餐之时,我可以在小床前摆上一张小桌,累了还可以在小床上小憩一会儿。这种生活对于这个时代的旅者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侈。但我显然并不是一个知道如何享福的人,因为在这几乎可以足不出户的马车里,我所感受到的只有厌烦和无聊。以至于在这其中,我不断地想着各种心事,然而真的说起来,却又什么也没想,就像没有几人能够清晰地回忆起自己的梦境一般。 我百无聊赖地拉开车窗往外望去,久违的阳光透过车窗射入了我的眼睛,让我好一会儿也睁不开眼来。自从我到西川之后,好久没见过这么强烈的阳光了,西川的太阳,总是红红的像个火球,一点儿也不扎眼。 “绷……”在我的视力尚未适应强光之前,一声轻微的异响传入了我的耳中,虽然这响声在马蹄与木轮的交响中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往车内一靠,避到了马车内。 “绑……”随着一声沉闷的轻响,一支羽箭在窗帘放下之前穿过了车窗。然后狠狠地钉在了马车地另一侧上,它那还在颤动不止的箭尾,证明了我适才的反应是十分正确的。 马车之外那跟随着郑清之前来“护送”我的两百余名轻骑,没有一人发现这个小插曲。那放箭之人十分成功地利用马蹄声和我掀开窗帘的那一瞬间,避过了其它人的视线。 确是好箭法,我在心里暗赞了一声,要射中奔跑着地马车也许并不是一件难事。但要射中马车上的车窗…… 刺客?这是我见到这支羽箭地第一个反应。仔细观察那箭尾,模样却好像是雕翎箭。这种箭在我与蒙军对阵之时是十分常见的。不过此时的我却不是在边关,而且我也很容易从那箭尾的羽毛上判断出,这并不是一支回收再利用的箭。 不会是神箭门吧!我皱了皱眉头,按理说神箭门若是要找我报仇,不该等这么久才对。数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若不是因为这突如其来而又有若神来之笔的一箭,我几乎都要将神箭门给忘了。 “原来是飞箭传书。”当我随手拔下那枝箭之时。终于看清了箭头处还绑着一个黑色地东西。我将其解开,发现那是一张叠成小块的薄纸,它的外面被很细心地涂成了黑色,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避免引起其它人的警觉。 我带着疑惑缓缓将那张薄纸展开,上面只写了十个字“前方有埋伏,队中有内奸”。 埋伏?内奸?见此我不由恍然大悟,原来贾似道,或者也可以说是赵昀。他们并不希望我能够到达临安。徐格说得对,我到临安之时,赵昀等人若要对付我,则必然要考虑到西川数十万军民的公然哗变。李庭芝也说得对,赵昀同样也不希望因为在临安对付我,而在这战争时期激起民愤。所以……对付我的最佳时机。便是在去临安地途中。试想今日我若是出事,明日朝廷便会放出消息,说我郑言在前去临安的途中,意外地死于劫财的盗贼之手。而现在身在另一辆马车上的郑清之,还有马车外大多数不知情的“护卫”,他们也许到死还不知道,他们只是赵昀为了摆脱嫌疑的工具而已。 想不到这些家伙竟然狠毒至此,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今天我算是看清了,政治这东西没有丝毫地道德情感可讲。在它面前只有赤luo裸的利益。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全是他**的狗屁。之前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此点。难怪赵昀会让郑清之前来,谁又会想到赵昀会设计杀死前任丞相兼教导过他的老师?就算徐格等人会想到,但说出来也没有几个人会信。到时只怕他们要想倾全西川之兵攻宋,便是师出无名了。 “停车。”我朝着车外大喊一声。 “吁……”马车随着我的喊声缓缓停了下来,虽然以我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发号施令的资格,但车夫却是徐格为我安排的驾车好手,他也是唯一一个在这队人中会听命于我的人。 “大人何以止步?”车还没停稳,车窗外便传来了队将马耽的声音。 “马大人。”我弯腰跳下了马车,对着马耽伸了一个夸张地懒腰,不答反问地说道:“如今我等已至何处?离临安还有几日路程?” “此处已是鄂州地界,离临安尚有三日路程。”马耽傲然立于马上,对着我随便拱了拱手,看他地语气和神态,全然不像是下属回答上级的样子。 “置使大人何故止步?”郑清之地马车也很快停在了我的身旁,相对于马耽来说,郑清之对我倒还要客气得多,他走下马车,抚着嘴前的山羊胡笑道:“大人不会是想在这荒野之处扎营吧!置使大人有那豪华马车自是逍遥自在,只是郑某这把老骨头……。” “郑大人来得正好。”见此我呵呵一笑打断了郑清之的话道:“郑言见此处山美水好,一时起了狩猎之心,不如我等便如大人所言,在此处扎营。至于那马车,郑言让与郑大人安歇便是。” “置使大人。”马耽略感不耐地在一旁打岔道:“此时离天黑尚有两个时辰,我等完全可以赶至鄂州投宿,大人何不……” “两个时辰却正好用于狩猎。”我不理马耽,对着郑清之使了个眼色说道:“不知大人可有此雅兴?” 见此郑清之不解地望了望我,随后面带疑惑地缓缓点了点头,转身对马耽下令道:“也罢,传令下去,便在此处择地扎营。”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章 争论 第五卷神箭门第二章争论 是时才刚入夜,虽然天还蒙蒙亮,但帐篷前早已点上了十余处篝火,其上烘烤着为数不多的几支猎物,那散发在空气中淡淡的香味,还有军士们看着那些还不够塞牙缝的烤肉的无奈的眼神,好像都在向我诉说着一件事——在冰雪未化的时侯狩猎,是一个多么愚蠢的主意。 是什么人向我示警呢?我坐在火堆旁百思不得其解。贾似道等人设下的陷阱,自然不是寻常人能够发现的,而为我示警之人不但能深息其图谋,还十分清楚其布置,连队中有内奸之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由此可知向我示警之人,很可能在赵昀身边有眼线,我很自然地便想到了阎妃,但我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阎妃,她只需在赵昀耳旁吹吹枕边风,便是让赵昀放弃设伏也有可能,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置使大人的意思是前方有伏兵?”郑清之在一旁不置可否地说道。适才他已借故将身旁的护卫支走,在那些护卫的心里,也许会以为我们这两个当官的,要独享这些美味的烤肉了。 “不但有伏兵,而且我等之中还有内奸。”我随手翻动着火堆上正烤着的几只小动物的尸体,心不在焉地说道:“这便是里应外合了,目的是不让郑言活着到达临安。” “置使大人多虑了吧!”郑清之摇头不信地说道:“如今是皇上要见你,就算谁与置使大人有着深仇大恨。又怎会有胆在此公然伏击我等?这岂不是与皇上作对?” “依郑言之见。”我呵呵一笑,转身对郑清之说道:“在前方欲伏击我等的,不是别人,却正是当今皇上!” “是当今皇上?”闻言郑清之不由猛地一惊,随后又渐渐平复过来,只听他冷笑一声道:“置使大人这是在使离间计吧!老朽虽是不贤,却还不至于愚钝到这个地步。大人此计算是白费心机了。” 我无言地摇头苦笑道:“以大人之才,当知皇上已将郑言视为肉中之刺了吧。若非如此,皇上也不会有联蒙攻川之举了。” “那却是以前地事了。”郑清之皱了皱眉头说道:“那是皇上受奸臣小人之盅惑而一时糊涂,此次确有诚心与置使大人联合抗蒙。实不相瞒,自从数月前大宋与蒙古的一战之后,边疆之战况使朝中许多大臣都对蒙古有了怯意,而唯独只有置使大人能够连败蒙军,是以朝中有许多人都以为此次与置使大人联合是利大于弊。” “既有诚心。为何还要以翠莲相胁?”闻言我不由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那是当心置使大人不肯前去临安的无奈之举。”见此,郑清之的脸色不由变了变,我在言语中对赵昀的不敬显然已激怒了这位老懦,但他还是强压着怒气平声静气地说道:“临行之时,皇上还对老朽千叮万嘱,让老朽以上宾之礼待置使大人,而且老朽也看出了皇上心中的悔意……” “郑言却以为不然!”此时地我,完全没有心情知道赵昀是如何耍弄他的政治手腕地。我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郑清之的话:“自郑言据西川为己有以来,皇上一直都有杀郑言之心,下旨降罪时是如此,联蒙攻川时是如此,现今还是如此!” “倘若如此,皇上完全可以待大人至临安时再动手。又何必多此一举?”郑清之胀红着脸,声音也随着他的脖子大了起来。 “那是因为皇上担心会激起民愤!”我瞪了郑清之一眼,暗道这郑清之之所以能座上那丞相的位置,说不定还真是因为他是赵昀的老师的原故,否则就凭他这个样子,如何能担此大任!不过话又说回来,像贾似道那样成天都在耍蟋蟀的人都能当丞相,又有什么人不能当? “数年来我郑言地所作所为,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百姓。”我望了望正发怒的郑清之。毫不退让地说道:“是以皇上若是在临安公然将我下狱或是处死。则必然会激起民愤。这若在平时也许算不上什么,毕竟朝廷做过激起民愤之事也不在少数。但在这战争时期。而且还是在朝廷先败于蒙古后败于我郑言的形势之下,民愤则极有可能发展成为难以收拾的民变,这绝不是皇上希望看到的,是以皇上才会想在我等去临安的途中下手。” “即便是如此,置使大人不是还有老朽吗?”闻言郑清之只气得浓眉倒竖,他用颤抖着的手指指着我怒道:“老朽已是年过半百,手无缚鸡之力,置使大人便是再不济,也可以老夫为质吧!” “以大人为质,赵昀又何尝会怕?”闻言我不由苦笑道:“以大人的身份,若大人与郑言一同出事,只怕朝廷便可安然置身事外了。” “你、你是说……不可能!”闻言郑清之地脸色不由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相形之下,那原本还是白色的山羊胡,此时也好似变黑了许多。 “大人若是不信,完全可以清点一下所带的人数。”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与郑清之纠缠不清,于是便选择了一种最干脆的方法。 “清点人数?何解?”郑清之不由疑惑地望向我。 “很简单。”我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篝火里的烤肉上,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等并没有像伏兵们预料地一般中伏,那么混在我们之中的内奸必会心急,而我等在此狩猎,却又正好给了那些内奸前去通风报信的机会,到时他们就算迟些回来,或是不回来,也完全可以推说是在山林之中迷了路。若这些内奸不是太笨或是太聪明,他们便会……” 还没等我将话说完,郑清之便好像要证明什么似的,急着转身就走。 “等等……”我喊住了郑清之:“若马耽有在,别使他前去清点人数,此事最好是大人亲身躬行。”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章 打草惊蛇 第五卷神箭门第三章打草惊蛇 “置使大人。”正当我坐在火堆旁拿着烤肉大嚼特嚼之时,郑清之忑忐不安地走到我的身旁,皱着眉头说道:“不出大人所料,队中确是少了两人。” 我嚼着满嘴喷香的烤肉,含糊不清地问道:“这两人中可有马耽?” “马耽虽在队中,只不过……”郑清之说到这里不由犹豫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那不见的两人,却是马耽的亲信。” “嗯!”我随口应了声,艰难地将嘴中的烤肉咽下,随后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说道:“那么马耽可知道大人清点人数一事?” “应是不知,得大人提醒之后,老朽便让徐松暗中使人清点。”徐松是另一位队将,大宋军队的编制为每队百人,所以这支两百人的队伍里会有两位队将也不足为奇。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此时再望向郑清之,他已完全没有了离开时的脾气,也许在他得知不见的两人恰巧是马耽的亲信后,心中对我的猜测也不由地信了几分。 “可要老盗烦隼吹母呤郑欢文檬澜绻诰膊幌∑妫┤缑朗娇帐值朗澜绻诰阌行矶嗍呛诖欢巍 而跆拳道又分为wtf(奥林匹克竞技跆拳祷兀了。 “不必了。”我摇了摇头说道:“他若是一口咬定那两人是在林中迷了路,我等却也拿他没办法。而且我等也不知道内奸还有多少人,一个不小心,还要落下个打草惊蛇。” “说不定……”郑清之将目光转向火堆,迟疑地说道:“说不定那两人当真是在林中迷了路。” “面对现实吧!”闻言我不由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大人若是想确定自己是否是被人出卖,便要看今夜了。” “今夜?”郑清之闻言不由一愣,但他很快又明白过来:“置使大人是说。今夜敌人会来袭营?” “敌人会来袭营倒也不错。”我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等先要解决混在队中的奸细才成。否则我等地所有行动都瞒不过来犯之敌,那便与自尽无异。” “解决队中的奸细?”郑清之不由皱了皱眉头:“那得一网打尽才成,否则让他们跑了一个,敌人则必会收到风声而有所防范,但我等如今还不能确定哪些人是奸细,又如何能将其一网打尽?置使大人可有良策?” “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郑清之疑惑地望着我,他还清楚地记得我适才还在说不要打草惊蛇的。 “对。”我又在怒力的进攻着另一块烤肉。并顺手递给郑清之一块,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大人不用些吗?今夜或许有场大战呢,大人不会想空腹熬过这漫漫长夜,或是将这些美味留给敌人吧!” —————————————————————— 静卧在山脚下的小溪,宛如沉睡的贵妇人慷懒地伸出了一条秀美的手臂。在它地旁边,天上的点点繁星与地上半化地白雪相映生辉,但这光芒与不远处正发出烈烈火声的十余处篝火相较,却还是要黯然失色。 这是一处能容纳两百余人的营地。数十个白色的帐篷在不断跳跃着的篝火中忽明忽暗,四处到处凌散着用来生火的枯枝。营中的人显然是经过了一日地奔波,此时已早早地躲进了帐篷步入了梦乡,一眼望去,偌大的营帐除了几个围在篝火旁取暖的哨兵外,便只有几匹战马在萧瑟的寒风中打着响鼻。 此处三面临山一面开阔。却是一个避风的好宿营地。不过选择在此宿营的人,似乎没有考虑到其战略意义,在这种三面环树的地方宿营,极易被敌人偷袭不说,还很容易遭受火攻。当然,这也许也是有意为之,因为选择宿营地之人,却正是那马耽。 马耽侧身躺在行军毯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因为他知道今晚将有事发生。他借着帐外的火光。两眼紧盯着前方触手可及地朴刀。精神亢奋地想着际将到来的金钱和权力。有时,他的眼里也会露出几丝歉疚。那是他想到了与其共事多年的战友,但这些很快又被满天的黄金与美女淹没得不着痕迹。 “无毒不丈夫。” 马耽想起了适才对自己亲信所说的话。 “杀……” “敌袭……”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地喊杀声与惨叫声,让马耽一个咕碌便坐起身来,与他相同的,还有躺在他身旁的两名亲信。此时若有外人在此,便会惊奇地发现,原来他们连盔甲都没有脱。 “怎么回事?比约定的时侯早了两个时辰。”马耽闷哼了一声。 “定是陈大人一干人等耐不住性子了。”身旁的一位亲信回道:“他们殿前卫从来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如今我等做内应的不过二十余人,他们自然更不将我等当作一回事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马耽皱了皱眉,语气中略带不满地说道:“这陈藩竟会选择在此时进攻,他们才刚睡下,这与明攻又有何区别!” “事已至此……”马耽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快扎上白巾,记住,是左臂。” “是……”两名亲信应了声,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白巾在左臂上扎好,并匆忙提刀跟随着马耽走出帐外。 “马将军这是去哪啊?”我悠闲地在火堆旁烤着火,头也不回地对已中计的马耽说道。 马耽骤见帐外丝毫也没有敌人来袭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后便故作镇定地对我抱拳说道:“属下适才好似听闻有敌来袭,这才出帐迎敌。” “哦?既是迎敌,为何左臂上扎着白巾呢?”我呵呵一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对着众人指点道:“你,你,你,还有你……” 刚出帐地百余人中有二十来个与马耽一样。其中还有些人忙不迭地想将白巾摘下,但却是为时已晚,我在每个帐篷门口都安排着几个人来认准那些有着特殊标记地人。 “大人看着办吧!”我对着脸色已是苍白如纸的郑清之丢下一句话,便径自走开了。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章 火攻 第五卷神箭门第四章火攻 夜色渐深渐浓,一艘洁白的小船高高地挂在深不可测的黑海之中,一阵凉风习习而过,便在小船旁激起了无数忽明忽暗的水花。水花淅淅沥沥地落下,透过树叶的间隙,在树根潮湿的黑泥上投下了一点点清凉的靓影。 我如痴如醉地看着这番有若画中一般的美景,心中不由感慨万千:好久没有看到月亮和这么多的星星了,只有在西川生活过的人,才能真实地体会到这番美景的可贵。就像此时生活在宋朝的我,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失去亲情的痛苦一般。远在世界另一端,或者应该说远在另一个空间的他们,是否也在看着同样的星星,与我有着同样的感受呢? 就要到父亲的生日了,可到现在我才发觉,我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同他再庆祝一回的机会。母亲的风湿好些了吗?我好想念她煮的一手好菜…… “咔……”的一声异响,将我从数千后温暖的家中,硬生生地拉回了这寒冷的宋朝森林。一团团黑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脚下,他们是离我们那么的近,以至他们刀刃上偶尔反射来的寒光都能刺痛我们的眼睛。我心里不由有些紧张,此时的我们,正潜伏在营帐周围漆黑的树林的树上。“护送”我的两百余名军士,除了马耽和他的二十余名亲信能够舒舒服地“睡”在帐篷中外,其余的全都在树上静静地喝着西北风。他们被告知今夜会有盗贼前来袭营,此战之后。我等便会在皇上面前为他们请功,以郑清之特殊的身份和地位,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是以众军士个个都摩拳擦掌地期待着这际将到来地战争。当然,为了马耽等人不踢被子不说梦话,郑清之还很细心地为他们的手脚绑上了绳索,在他们的嘴里塞上了破布。 望着一个个从脚下经过的黑衣人。我担心那两百余名“护卫”中,若有人不够沉着而抖落了树枝上的积雪。或是牙齿打架惊动了他们,那不但不能给他们与打击,自已还要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但我的当心显然是多余地,郑清之所带之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前来“护卫”我的,从目前来看,他们地素质还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通过树干,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身旁郑清之的颤抖。我知道他并不是害怕。自从确定了马耽等人是奸细之后,他一直都表现得十分反常。这对郑清之来说不但是被他的学生出卖了,而且还直接关系到他的前途,他的生命,甚至是他的家人。因为倘若事实当真是如我所说,那么就算此次郑清之能够侥幸脱险,赵昀也不会放过一个知道他丑事的人。对郑清之来说,也许糊里糊涂地在睡梦中送命。反而却是一个更好地选择。 “吁……”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了一声略显粗长的鼻息,只惊得我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这是郑清之发出的叹息,郑清之在看到这些黑衣人之后,越发肯定了之前我所猜测的是对的,是以才会有这声叹息。这声鼻息虽不算响,但在这寂静之处却足以引起敌人的注意。我不由握紧腰刀。心中大悔:早知便让这老家伙躲得远远的,如今却要让他害了我等的性命。 呆了好一会儿,却也不见脚下地黑衣人有什么动作,我不由在心中暗呼了声侥幸。暗想该是脚下的人也不少,这声鼻息或许是被他们误认作同伴发出的,这才没有什么人在意。 “可有异像?”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却也没什么不寻常。”另一个声音回答道:“只是,为何却不见马队将的人前来接应?” “定是睡死了。”不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冷哼:“不必理会,他嫌命长却也怪不了我等,照常动手。” 大约有六百余人。看着一群群从脚下猫身而过。再偷偷潜向营帐的黑影。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殿前卫也不过如此而已,我在心里苦笑一声。据郑清之说。赵昀若会派兵来袭,则必定是禁军中地姣姣者——殿前卫,如今看他们简直便是在帮我搪塞破绽,怪不得号称训练有素的大宋禁军也会在外敌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了。 “放箭……” 望着第一批敌军消失在帐蓬处,我不假思索地大喊一声。霎时数百枝火箭便有若绚丽的烟花般自树林中飞射而出。这些火箭有的射中帐篷,倾刻间便点燃了篷布与其中的行军毯;有的射中了事先布置在营帐外的干草,不一会便在营帐周围燃起了一圈火环。这些火头很快便顺着枯枝、乘着寒风,与营帐内的篝火连成了一片。一时营帐之内火光熊熊,惨叫与惊叫声交织成一片,六百余名身着黑衣的殿前卫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便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而更让他们绝望地是,当他们中偶尔有人能幸运地跳出这火海之时,黑暗中很快便会地射出几枝羽箭无情地夺走他们地性命。 大胜,我很快便下了这样一个结论,这显然是一场极不对称的战争,在火光地作用下,这些身穿黑衣的殿前卫几乎便是我们的靶子。他们的结局只有两个,一是被火烧死,二是被箭射死。而处于强光下的那些殿前卫,根本就看不到隐身于暗处的我们,就更不用说还击了。 “我是被逼的。”听着那惨绝人寰的嘶吼,望着眼前这出人间炼狱图,我不由黯然神伤。我意识到他们并不是我以前所面对的蒙古鞑子,假若他们今日不是命丧于此,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他们有人还会为了保卫国土、保卫家园而与蒙古人拼尽最后一滴血。但是…… 我默默地仰头望天,发现那弯新月也似不忍目睹这番惨景,慌忙扯上了一朵乌云遮住了自己。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章 鄞人 第五卷神箭门第五章鄞人 “置使大人的智谋,让老朽好生佩服!”在我那特大号的马车中,郑清之苦笑着望了望马车外新胜后个个昂首挺胸的军士,然后放下车帘对我拱了拱手说道:“此次老朽与这两百余名军士能够逃出生天,全懒大人之计。” “大人莫要客气,郑言只是在自救而已。”我低垂着眼帘,没有将郑清之所说的话放在心上,昨晚那悲惨的一幕始终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昨晚到现在我几乎没合过眼,那数百名军士临死之前的惨景不时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有时甚至我还会想着,我据西川拒宋抗蒙到底是对还是错。以大宋“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我这样做显然是会招致内斗不断。大宋联蒙攻川便是一例,昨晚那六百名殿前卫也是一例。这样下去会不会反而加速南宋的灭亡?或者说我虽能让南宋迟些灭亡,却会让百姓受到更大的苦难?我不由暗自叹息一声,暗想也许现在全大宋的百姓都会将我视为英雄,也许我也会因我所做之事而名扬天下,但实际上,我却可能是个历史罪人。 “置使大人在想着什么?”郑清之看着若有所思的我,皱了皱眉头说道。 “和郑大人想的差不多。”我心不在焉地说道:“恕郑言口直,昨晚之事,大人想必对郑言并无半分感激之情吧!” “不错。”郑清之点了点头,双眼略显空洞地说道:“甚至老朽还有些恨你。至于是何原因,置使大人心中自是明白吧!”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郑清之确实有恨我的理由,若不是因为我,昨晚郑清之便可以平静地在睡梦之中死去。可以想像,在他死后他以前地一切荣誉都能得到保留,赵昀会将他追封为什么什么公。会将他风光大葬,还会厚待他的家人。像郑清之这样的一位老人。能够拥有这样一个结局,又有什么还值得留恋的呢,可是如今…… “大人可以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我抬起头来,望着面前这位可怜的老头一眼,说道:“就像马车外的军士所知道的一般,昨晚只不过是一些盗贼前来袭营而已。” “皇上是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地。”郑清之自嘲地笑了笑:“何况老朽还教过皇上宁枉勿纵的道理,如今想必皇上比老朽还要清楚了。” “大人曾教导过皇上。皇上该会有所顾忌。”我有些自欺欺人地说道:“何况大人也并未做错什么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郑清之又叹了一口气,笑容中充满了苦涩道:“有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置使大人不必为老朽操心,晋时老朽自会给皇上一个满意地交待。” 我低下了头,默认了郑清之的这个选择。我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跟前这位老人,于是便开始在脑袋里翻箱倒柜了好一阵子。但除了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更乱之外,没有找到一句适合的话。我心里一直都很清楚,郑清之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除非……除非郑清之能够抛下他那在临安的家人,或者昨晚那勾当根本就不是赵昀干的。 “大人确信昨晚袭击我等地是殿前卫吗?”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出声道:“看他们中伏时一片慌乱的样子,郑言实难相信他们便是大人口中的禁军之最!” “确是殿前卫了。”郑清之望了我一眼。无奈地说道:“昨晚老朽已验了几个逃出火场被射死之人,他们臂上的刺字是错不了的。至于他们的素质,这些殿前卫长期居于宫中,虽说是训练有素,却是从未经历过真实的战争。如今到了真实的战场,而且只那一会功夫便处于置使大人陷阱之中,会出现昨晚那种情景,便也不足为奇了。” “原来如此。”闻言我不由苦笑连天,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郑清之所谓地训练有素,却全都是在校场上训练出来的。或者也可以说。这些殿前卫若是论威武雄壮,或是排演阵法。可能没有哪支部队能比得上他们的,但是上阵作战却极可能出现昨晚那番景像了。 看来大宋真正的精锐部队,还是部署在长江沿岸长期与金国作战的边戎部队。由此我很容易便想到了孟珙的忠顺军与余玠地崇捷崇锐军。也难怪史上的蒙古一攻破长江防线后,便会势如破竹地直捣临安了。 “大人以为,以大宋此种军力能否抵抗得住蒙古的进攻?”随着一声叹息,我很轻松地便将话题从郑清之的命运里跳了出来。因为我想起了现在离史上南宋的灭亡也不过四十年而已,到时长江南岸想必到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与那样的场景相比,郑清之一个人的命运又能算得了什么。 “自是不能敌。”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郑清之颇觉意外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以当今形势论之,金国未灭之时尚强于宋,而其却灭于蒙古,如今蒙古掩有金国之地,其力量当至少两倍于宋,以蒙古人之野心,灭宋只是迟早之事。然大宋却在此强敌伏视之时依旧内斗不断,实是令人叹腕!” “那么以大人之见,郑言与大宋结为真正的联盟,是否有可能?”据西川以来,我第一次开始考虑与赵昀结为联盟,我不想再见到昨晚那自相残杀的一幕。 “置使大人终于想通了。”闻言郑清之双目不由一亮,面露喜色地说道:“以老朽之见,西川与大宋结盟虽是困难重重,但只要大人能让皇上看到其中地好处,并且得到朝中‘鄞人’地支持,与朝廷结盟却也并非不可能。” “鄞人。”闻言我不由一愣,让赵昀看到结盟的好处那是简单,只要赵昀不是傻子,那好处还不是明摆着地,但是这个“鄞人”却又是个什么玩意?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六章 非鄞则婺 第五卷神箭门第六章非鄞则婺 “在朝为官者,非鄞则婺。”郑清之侃侃而谈道:“鄞,指四明(今浙江宁波)。婺,即婺州(今浙江金华),朝中大臣出自此两地者,十之**,其中更以鄞人为甚。” “等等。”闻言我不由一愣,说道:“大人是说在朝为官者,大多都出自两浙?” “正是。”闻言郑清之不由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道:“置使大人平日想必只顾征战杀伐,少有关心朝中之事吧!老朽与卫国公(史弥远)均是出自四明不说,此外还有余天锡、袁韶等,可以说是四明仕宦甲于海内。其余的也大多是婺州人,而外省的大臣在京为官者,可谓是少之又少,这些大臣又或是偏鄞,或是靠婺,全都不能成气侯。” 这又是什么道理!听到这里我眉头微皱,忍不住在心里怒哼了一声,就因他们是出生在两浙,便能领着丰厚的俸银,出入于烟花之地,居住于豪华大厦之中。甚至他们还能对着边疆的军士指手划脚,支配着他们的生死。而西川、荆湖与两淮地区的百姓却全都在那苦寒之地与外敌打生打死,却连入朝为官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赵昀的身世和皇权都与四明是分不开的,赵昀能以赵氏疏族平民的身份入继大统,与四明人的帮助和支持有着绝大的关系。赵昀少时,便由余天赐识拔,郑清之教育,最后更是由史弥远亲自主导策立一事。也正因如此,赵昀才会在登上皇位之后对鄞人庞护有嘉。无论反对派以多么激烈的语言攻击四明人,赵昀也从未动摇对他们地信任。史弥远便趁势大力提拔四明人入朝为官,而四明人又提拔了一批与其联系密切的婺人,这才出现了这段非鄞则婺的四明人与婺人联合主政时期。 “卫国公尚在之时,朝中无论鄞人还是婺人,都唯卫国公马首是瞻。”郑清之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表情,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当卫国公谢世之后。朝中便形成了鄞人与婺人两大势力。鄞人以余天锡余大人为首,婺人则以贾妃为首。此两大势力明争暗斗不止,这便给了以阎妃为首的宦官可乘之机,一年的时间不到,便让其完全驾凌于我等之上,如今更是培植亲信入相了。” “宦官?”闻言我不由一愣,转头望向郑清之道:“按照大宋律历,宦官不是不得干政么?” 有鉴于唐代严重的宦祸。是以有宋以来便对此防范极严,“宦官不得干政”已成为宋代地一项祖宗家法。我在宋朝呆的时间到底也算不短,是以对朝廷地这项规定还是知道得十分清楚的。 “置使大人所言不差。”闻言郑清之不由叹了口气道:“但此例只怕要自今而破了,表面上以阎妃为首的一众宦官虽未参政,但朝中听命于他们的大臣已不在少数,丁大全便是其中之一,唉!宦祸再起,实非百姓之福啊!” “为何竟会如此?”闻言我不由奇道:“皇上难道便任由他们干权乱政不成?” 宦官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十分清楚。这并不是我歧视宦官。事实上,宦官们身体上的残缺往往会导致他们心理不健全,再加上他们自小都是生活在那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是以他们地性格大多都是心胸狭隘、贪婪无厌、外加阴险狡诈。无数史实证明,一个国家的朝政若是被宦官所把持,那往往便预示着改朝换代的开始。这其中有指鹿为马的赵高。有善于察言观色的高力士,还有能够左右政局的刘谨、魏忠贤…… “皇上?”郑清之不由苦笑一声摇头道:“置使大人身在西川,对皇上的近况自是知之甚少。如今的皇上,已不再是大人离开临安时所认识地那位皇上了。” “何解?”闻言我不由奇道。 “大人有所不知。”郑清之无奈地叹道:“自端平之败后,皇上便逐渐丧失了当初勤政图治的锐气,如今的皇上已是怠于政事,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朝廷和后宫也就出现了一批窃威弄权之徒,如今朝政已是大坏。” 原来端平入洛的失败在临安竟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听到这里我才意识到。原来临安的形势竟比我能够想像得到地还要差得多。这赵昀到底不是做皇帝的料。其身为一国之君,心理素质竟然差到这番情景。当初大宋联蒙灭金国之时。他就自大得好似天下无敌一般,不等休身养息便挥师北伐。如今只是刚吃了一场败仗,便又丧失了信心而自暴自弃。 不过这却也不能全怪他,我很快又想起了上次离开前临安人那狂欢的场景,想来全临安的人包括大臣在内,大多都与赵昀有着相同的心态——就是这种暴发户心态。 “不对。”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由猛地一惊,倘若此时的赵昀已是沉迷于声色犬马,那他如何还有闲暇设计将我诱回临安?而且还十分明智地选择在半途截杀?若说此事不是赵昀所为,但截杀我等的部队又确实是只有赵昀才能指派的殿前卫,莫非…… “郑大人。”我猛地抬眼望向郑清之:“如今除了皇上之外,莫非还有其它人可以指派殿前卫不成?” “大人的意思是说,皇上对此事并不知情?”闻言郑清之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几分喜色:“听大人如此说来,老朽倒是觉此种可能性极大。若在以前此事绝无可能,但如今皇上已是不理朝政,那么在宫中能使唤殿前卫地便至少有三人:谢皇后、贾妃、阎妃。谢皇后一向知书达理与世无争,没理由会做出此等事,贾妃又抱恙在身神智不清,那么就只有……” “阎妃!” 我与郑清之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七章 贾似道 第五卷神箭门第七章贾似道 “驾……”随着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吆喝,马蹄声有如火车入山洞般的随之一变。我掀起车帘的一角,视线越过几具忽高忽低的盔甲往外望去,发现马车已驶进了一座高大而宏伟的城门之中。 原来已到临安了,我揉了揉腥松的睡眼,无奈地暗叹一声。不知当初岳飞父子凭着一身豪气,策马回临安就缚时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反正现在的我,就是有一种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心里时不时的生出一种策马奔回西川的冲动,但一想到心中日思夜想的翠莲,此时也许正眼巴巴地等着我前去营救,便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蹄声再变,马车已驶出了城门,一阵阵扑面而来的鱼腥味和吆喝记帐声,让我意识到刚才所经过的城门便是余杭门(今武林门)。余杭门外鱼担儿,独秀一枝。余杭门又称北门关,在此每天清晨都有大量的渔民担着一夜捕来的鲜鱼,经过此门进城吆喝着第一笔生意。与艮山门相似,它们都是城外往城内输送血液的城门。 经过了卖鱼桥,我便放下车帘,任马车在街巷中东拐西弯,心中只想着稍会见着了翠莲,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情景!贾似道若不是为了在此诱杀于我,那又是为了什么?我又该如何救得翠莲脱离险境? “吁……”马车外的一声低喝打断了正胡思乱想地我,随着渐弱的马蹄声。丝竹之声立时闯入了我的耳中。我不等小厮为我掀起门帘,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但眼前的一幕却让我不由得一愣。 只见丈余宽的红绸锦缎,由马车之下直铺至正前方的一处豪宅之中,两旁执戟、刀、盾、弓箭等数百余兵仗有如走马灯似的直排过来。兵仗之外便是吹鼓手,大门处则满眼是身着华衣地丫环,她们或撑着花伞。或举着乌扇,还有数名则拿着一顶花花绿绿的幡盖。其下正立着一名面色白晰两颊泛红地年轻人。却是好一番排场,好一番气派。 “这位想必便是名震天下的郑置使吧!”随着一阵略显做作的笑声,那名立于幡盖之下的年轻人便边拱手边热情地迎了上来。 “不才正是郑言。”过好一会儿,我才从这眼前这番前所未见的豪华场面中醒过神来,我对着眼前那位颇为俊朗年轻人拱手还礼道:“不知贾大人可在府中?” “在下正是贾似道。”那年轻人呵呵一笑回道。 “你便是贾似道?”闻言我不由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上七八岁的家伙,便是那史上臭名昭著的超级奸佞贾似道。 “翠莲此时身在何处?”我冷冷地望着贾似道。鼻中发出一声轻哼,同时握着腰刀地左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郑置使莫急!”见此贾似道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慌忙对我与郑清之拱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郑置使与郑御史进屋再谈。” “大人莫要急燥,急则误事。”见我立时便要翻脸,郑清之忙走上前来对我低声说道。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心知适才因为担心着翠莲的安危。是以才一时乱了方寸。若在此时此地与贾似道翻脸,那无疑便是将脑袋伸上前去让他砍了。 “实不相瞒。”众人走入那摆满金银饰物的大厅之中,贾似道望了望身旁的数十名护卫,定了定神,而后又望了望数丈之远的我,仿佛觉得还不够安全。便又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对着我遥遥拱手道:“师宪(贾似道的字)不敢瞒骗郑置使,唐小姐,也就是郑置使口中的翠莲,已于今晨被阎妃接入宫中去了。” “你……”闻言我不由心头一阵无名火起,锵的一声便拔出了腰中地钢刀,遥指着贾似道大喝一声道:“贾似道你何以欺我至此,今日我郑言便是拼得一身剐,也要将你大卸八块。”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贾似道面色苍白地一边招呼着护卫上前。一边忙不迭地往后飞退。同时嘴里有若炒豆子般地叫道:“师宪一直待唐小姐有若上宾,不敢有丝毫冒犯。今日阎妃使杨公公前来要人。师宪本也不允,哪知杨公公竟随身带着皇上的圣旨……” “杨公公?你说的可是杨永?”闻言我不由想起了当初设计让我将阎妃引见给赵昀的杨公公。 “正是杨永。”贾似道躲在众护卫之后,颤声叫着:“郑置使莫要怪罪于我,师宪便是有天作的胆,却也不敢抗旨。这定是阎妃在其后耍诈,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废话少说。”我不耐烦地打断了贾似道的话,随手收起了钢刀,说道:“你胁翠莲诱我至临安,到底所欲何为?” “容师宪慢慢道来。”见此贾似道不由松了一口气:“相信郑御史也告知置使大人,为了打压阎妃一党,朝中婺人与鄞人已结为同盟了吧!” “不错。”我没好气地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又与郑言有何干系?” “干系便在于,即便是鄞、婺两党结盟,却也斗阎妃不过。”贾似道顿了顿,又瞄了我左手握着地钢刀一眼,惊恐地说道:“其关键便在于,阎妃有余玠余将军的支持,此人手下有五万崇捷崇锐军不说,其在军中的威望也极高,以至于其来京才只月余,便有数十名禁卫军将领转投于阎妃一党了。” “你是说……”闻言我不由骇然望向贾似道道:“你是说余玠和他的崇捷崇锐军此时正驻扎在临安?而且他还效力于阎妃一党?” “正是。”立于一旁的郑清之插口说道:“月前阎妃以皇上的名义,借故将余将军召回临安,而后便着手排除异已。皇上不理朝政已数月不上早朝,而贾妃又卧病在床,此时的临安,已俨然有变天之像了。” 不会这么严重吧!闻言我不由呆愣当场,这莫非是因为我的存在而改变了历史?因为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此时的余玠应该在西川座着我地位置——西川置制使。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八章 惊奇 第五卷神箭门第八章惊奇 “诸位诱郑言前来,不会是想让郑言对付余玠的吧!”寻思了好一会儿,我才疑惑地望向贾似道与郑清之。 “郑置使所言不差。”贾似道点了点头:“我等斗不过阎妃的根本,便是少了一位如余玠一般的武将,而余玠此人脾气古怪,放眼整个大宋,便只有郑置使和孟将军与其交往甚密,据闻余玠还与郑置使以兄弟相称……” “且慢。”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贾似道的话:“贾大人若是相让郑言前去劝说余玠,那也许是白费心机了,不说郑言在余将军的心中已是形同反贼,翠莲此时尚在阎妃手中,郑言又如何敢与阎妃作对?说不定……” 说到这里,我嘿嘿一笑道:“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阎妃便会让我来对付贾大人你呢!” “郑置使此言差矣!”闻言贾似道摇了摇头笑道:“师宪敢如此做原因有二,其一:余将军始终不信置使大人会作反,据闻有人曾在余将军面前说郑置使谋反,余将军便当众以‘盅惑军心’之罪治之,并亲自杖责四十以泄心中之恨。” “竟有此事!”听到这里,一丝惭愧之情不禁在我心里油然而生,我并没有后悔据西川自立,事实上今日看到了临安的这番情景,我越发觉得自立是对的。这丝惭愧,是因为我到底还是辜负了余玠对我的信任和期望。 “其二。”贾似道继续说道:“师宪等确是有与大人联合抗蒙的诚意,而阎妃一党则是极力反对联合一事。是以师宪以为我等应当同舟共济,若置使大人助我等击败阎妃等人,则大宋与西川联合抗蒙便不在话下。这较之翠莲来说,孰轻孰重大人自然是看得明白地。这也是师宪胆敢请置使大人前来的主要原因。” 闻言我颇觉意外又带着几分不信地看了贾似道与郑清之一眼,但看到郑清之的坦然与贾似道脸上的谄媚时,我不由便信了几分。郑清之一干人等会与我联合,也许是因为看到了这其中对大宋的好处。而贾似道会与我联合。则想必是因为怕了我和留在西川的将士。 这便是贾似道这亡国之相的本色了,这贾似道若是生在今天。则必定是个和平主义者,因为再也没有任何人会比他更怕打仗了。史上地贾似道,无论谁来进攻大宋,他的制胜法宝便是议和。所谓地议和,便是割地赔款让敌人退兵。而另一方面,他又在临安严密地封锁消息,然后在皇上面前大肆吹嘘他是如何英勇退敌的。如今。在他心里也许想着:“大宋不敌蒙古,而蒙古却在西川屡吃败仗,那么大宋又如何能敌得过西川?” 妙哉!想到这里我不由暗叫了一声好,这个亡国之丞对大宋来说也许是个祸害,可对我来说却是个大便宜。不过若是如此,那么翠莲…… “至于唐小姐,郑置使暂且放心!”尚于察言观色的贾似道,很快就明白了我皱眉的原因。他呵呵一笑道:“阎妃虽然已将唐小姐接入宫中,但她还不会笨到将唐小姐这样一个可人儿送至皇上跟前与她争庞。而且家姐虽是卧病在床,但在宫中终究还有些势力,是以唐小姐暂且还没有性命之忧。不过郑置使心中想必也十分清楚,若让阎妃一党继续壮大,当她们到了可以一手遮天之时。那么唐小姐便……” “够了!”我不悦地打断了贾似道的话:“那么事到如今,是不是要安排郑言与余兄见面了?” “正是。”闻言贾似道不由松了一口气,他与郑清之对望了一眼,笑道:“郑置使若能让余将军站在我等这一边最好,若是不能,则让其保持中立便也算大功告成了!” “嗯!”望着贾似道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强压着心中的气恼,冷声说道:“不过郑言却也不能保证能否劝服余兄,而且郑言还有一个条件,不知贾大人是否能够接受?” “置使大人请说。”贾似道眯着眼对我拱了拱手道:“郑置使放心。大人若是缺金银美女。或是绫罗绸缎,师宪自是少不大人地。” “不必。”我冷哼一声回应道:“郑言想要的。只是一张皇宫的详图和翠莲确切的位置。” “置使大人难道是想独自进宫营救翠莲?”闻言郑清之不由大惊出声。 “置使大人三思啊!”贾似道也惊道:“皇宫不比其它地方,郑置使也去过几回,当知其防范之严,几乎是天衣无缝。而且大人若是被发现……” “贾大人放心。”见此我不屑地笑了笑道:“郑言会在见过余兄后再行此事,倘若事败,两位大人尽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也罢!”闻言贾似道假意沉呤片刻,随后眼珠一转,说道:“打探皇宫详图与翠莲的确切位置交与师宪便了,三日后便当双手奉上。” ———————— “师父。”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一位全副武装的大汉正恭敬地对着一位青衫老者低头作揖:“事情有变,今晨师妹已被阎妃转入宫中!” “什么?”老者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他的背影霎时便僵硬了许多,手中端平地茶水也不由洒落了几滴。 “师父认为,他会去救师妹吗?”那大汉抬起头来,满脸尽显关切之色。 此时若是我在场见到此人,必会大吃一惊,因为他就是曾追杀过我的神箭门的那位猛男。 “会的。”那老者显然对此极有信心,他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只是这皇宫却不比它处,这道题对他来说或许太难了些!” “我等是否要助其一臂之力?”大汉着急地说道。 “便是欲相助,却也无从着手。”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放手让他干吧,但愿他能再次给我一个惊奇!”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九章 驿站会故人 第五卷神箭门第九章驿站会故人 一说起驿站,很多人便会想到备有快马,供传递文书的递夫(宋时对传送文书的人的称呼)换马或是落脚休息的驿馆。在宋朝之前,这样的理解还是对的,但是到了宋朝却有所不同了。因为这种职能,在宋时是由一种叫做“递铺”的机构来完成。而驿站,则是专供过往官员投宿用的。简言之,宋时的驿站便好似政府的招待所,出差的官员可以在此得到免费食宿。此时我,正是在郑清之的陪同下,在例行简单的登记在册后,便顺利地住进了临安的四所地方级驿站之一:风和驿站。 “门有守吏,里有侯人。”这是郑清之对风和驿站所作的描述,当我听到这句话时,还以为风和驿站应该只是几间简陋的房子再配上几名招待人员而已,但当我真正走进驿战时,才知道我是错得多么的历害。 这里屋宇十分宽敞,左右前后共有二十余间房子,长宽五十余步,厅堂、居室、走廊应有尽有,四周还有高高的院墙。里面的装饰虽比不上贾府,但怎么看也都像是颇有派头的官府,又或是有钱人家的邸宅。 在宋朝当官可真是太幸福了,我枕在双手躺在床上想道,有了这些驿站,就算我只是朝廷的一个小官,也可以走遍全国而不用花上一个铜板。只是有一项规定却是十分有趣,那就是在驿站投宿的时间最多不得超过三十天,凡超过日限者。则判徒罪一年。当然,这项规定在郑清之与贾似道等人的影响之下,对我来说自是没有任何影响地。 说起这贾似道,我不禁又想起了适才郑清之离开前谈起贾似道时,那脸上的不屑和无奈。 宋时,朝廷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对做过高官或立过大功的官吏的子孙授以一定的官职。叫做“恩荫”,所谓泽被后世、荫及子孙。就是这个意思。贾似道的父亲贾涉曾官至淮东置制使,所以贾似道也领沐了这浩荡地皇恩,被朝廷授以嘉兴司仓之职。 所谓嘉兴司仓之职,也就是个看管县级粮仓的小官。若不是因为贾涉早早病死,贾似道根本就用不着朝廷地这种“恩荫”。不过即便是如此,也合该其官运亨通,贾似道任司仓之职不过年余。其同父异母的姐姐便被选入宫中,没想到这位贾氏人既长得超众脱俗,心思又灵慧乖巧,不久就深受赵昀的宠爱,被立为贵妃。而贾氏也算有几分义气,她在受宠之后,便念念不忘她这位兄弟,成天给赵昀吹枕边风。说她这位弟弟如何如何贤能。如何如何有本领,再加上朝中的大臣为了讨好贾妃,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于是赵昀便不问是非,对他的这位小舅子大加提拔。 贾似道在这最近的数年间,先是籍田令、太常丞、军器监。现在更是枢密使,将来,我知道他还会做上丞相的位置。而贾似道在这些职位上干了些什么呢?聚众赌博,出入ji院,挟ji游冶。尤其是在西湖之上,他地游船最大,歌ji最多,在夜间游湖之时,灯火最明处肯定有贾似道的身影。 我用手揉着紧皱的眉头,想起了在贾似道任军器监期间。骁骑军收到了那数千张偷工减料的神臂弓。为此我还训练出了三人小组以解决其质量问题。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为了他那奢华的享受,不知有多少百姓遭受迫害,不知有多少父母官沉冤难雪,又不知有多少热血男儿在边疆含恨而死,而如今我却不得不与这种人合作,而且好像还要帮他铲除异己。 “郑贤弟,郑贤弟……”正当我糊思乱想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有若雷鸣般的喊声。 “可是余兄?”听到了这久违的大嗓门,我哪还不知是余玠来了,忙不迭地一个翻身便从床上坐起,也顾不上穿上靴子,便打开房门迎了出去。 “郑兄果然在这里。”我才刚走出门,便听见一阵豪爽的笑声,余玠已一把搂住了我的双肩,喜道:“贤弟别来无恙,数年不见,可想煞哥哥了。” “小弟一切都好,余兄、众位将领请里面坐。”我激动地拍了拍余玠那厚实的肩膀,再望了望跟在余玠身后的数人,却是崇捷崇锐军的两位统领——王承与张虎,还有曾做过我私人护卫地郭朝进。见到了这些曾在楚州与我生死与共的战友,纠缠在我心中的烦恼霎时也就随着一阵笑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众位此时该服了吧!”余玠兴奋地望了身后的众人一眼,得意地笑道:“余某早就说了,我这位贤弟必是不屑与那贾似道同流合污,是以我等找到这驿站来,必是错不了。” “惭愧。”闻言我不由老脸一红,其实我不愿住在贾府之中,完全是因为不想挥霍那些贾似道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而余玠口中所说的不屑与贾似道同流合污,却正是此时我在做的。 “贤弟历害!”还不等我来得及解释,余玠便兴奋地在我肩头上擂了一拳道:“为兄在楚州之时,便接二连三地听闻有关贤弟击败蒙古鞑子之事,如今我这个做哥哥的,可要给你比下去了,哈哈……来。” 说到这里,余玠举起面前的茶杯对着我说道:“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贤弟击败蒙古鞑子,也为了我余某有你这样一位好贤弟,为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属下王承。” “属下张虎。” “属下郭朝进。” 立于余玠身后地众人也各端起一杯茶,对我遥拜道:“我等敬佩置使大人所为,同敬大人一杯。” “余兄……众位将军。”见此我久久说不出话来,面对着这些毫无保留地信任着我地兄弟,我几乎已失去了正视他们的勇气,但我更明白我不能这样欺骗他们,于是我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余兄,小弟有些话不得不与众位说个明白,小弟据西川自立,是确有其事。”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章 尽忠 第五卷神箭门第十章尽忠 “贤弟,贤弟是说……”余玠震惊地望着我,满脸不信地说道:“贤弟是说你当真反了?” “正是。”我点了点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不敢正视余玠的眼睛。 “你……你好生湖涂啊!”闻言余玠气极败坏地起身叫道:“枉我还如此信任你,不想你却是真个反了。你却是为何而反?难不成你也想做皇帝?” “余兄此言差矣!”我苦笑一声道:“余兄好歹也是与郑言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何以会将郑言当作此等喜好争权夺利之人?” “那又是为何?”余玠一对虎目怒睁,好似要将我吃了一般对着我吼道:“为名?为利?还是为了女人?” “为了百姓,西川的百姓。”我一咬牙,迎上了余玠的目光说道:“同时也是为了大宋的百姓。” “说的倒也好听。”余玠冷哼一声道:“你反了大宋,却又说是为了大宋的百姓?你当我余玠是三岁小儿乎?更何况你口口声声说百姓,那你作反又将万民之主的皇上置于何地?” “实不相瞒。”我摇了摇头道:“在郑言心中,根本就不将皇上当做一回事,也不认为皇上便是万民之主。” “你……你说什么?”闻言余玠不由一愣,随后锵的一声抽出腰刀指着我怒道:“反了,当真是反了。也罢。今日便让余某与你一决生死!”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见此王承等人忙上前来劝解道:“将军也知郑置使的为人,郑置使如此做必有他地理由,将军何不静下心来听个明白。” “说……”闻言余玠猛地将腰刀刺于案上,冷冷地对我说道:“今**若不能说出个道理来,可莫怪我余某不念旧情。” “郑言还是那句话。”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郑言如此做便是为了天下的汉人,为了大宋的百姓。若说还有其它的原因,那便是郑言不想做第二个岳飞。余兄当知是时,皇上已派人至西川欲将郑言捉拿归案。是以当时郑言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束手就缚,二是据西川自立。” “即便是如此。”余玠颇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么其后皇上也为你平反了,而且还封你为西川置制使,你却为何还要反?” “只因郑言不是笨人。”我一摊手道:“倘若余兄是皇上,余兄能否容得下一个曾抗旨不遵。而且还划地自立之人?是以皇上封我为西川置制使,其目的显然只是为了稳住我而已。” “哼!”余玠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但从他渐渐缓和下来的脸色,我知道他对已信了几分。而立于其后地王承张虎等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说法。 “即便郑置使是为形势所迫,却也不该选择作反。”余玠不满地扫了身后地王承等人一眼道:“今时今日离岳元帅尽忠之日也不过百年,可郑置使便已将岳家父子的那份忠心抛至脑后了。” “这便是郑言与岳元帅之间的区别了。”我再叹一口气道:“郑言向来敬重岳家父子,但对他二人的做法却不敢赞同。余兄可有听过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这句话?” “余某是位粗人。”余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郑置使还是说得明白些!” “此语的意思便是指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为天下人所共有。”见余玠又显出他那莽汉本色,我不由一笑道:“简言之,便是说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而不是皇上一个人地。是以郑言以为。我等身为大宋子民,为人尽忠自是不错,但却不能如岳元帅一般的只为皇上一人尽忠,而更该为大宋尽忠,为大宋千千万万的百姓尽忠!读书人的那一套所谓的‘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郑言的眼里,只不过是当权者耍的一些愚弄百姓的政治把戏而已!” “是啊,将军。”众人呆愣了一会儿,王承便在一旁附和道:“郑置使所言好似也有几分道理。我等皆出身贫寒。百姓生活疾苦我等却是见得多了,皇亲国戚地奢华生活我等也见了不少。比若那位害得我等损失了不少兄弟的贾似道,他还不正是贾妃的弟弟么?属下一直都不明白我等为何要为他们尽忠!” “就是,就是。”张虎哈哈一笑道:“郑老弟却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张虎每逢打仗之时,心里想的都是死在那些鞑子手中的百姓,只想着为他们报仇,想着不让更多的百姓死在那些鞑子手中。若是心里想着那……” “住口……”余玠警惕地往门外看了一眼,低喝了一声制止张虎继续说下去,尔后压低声音对张虎说道:“你等却是赚命长了不成?” “将军。”郭朝进凑上前来压低声音说道:“属下也以为郑置使言之有理,姑且不论我等该为谁尽忠,倘若当初岳元帅也似郑制使般抗旨不遵,说不定便能直捣黄龙府并迎二帝还朝了。将军且想想,那该是怎样地一番场景,又将挽救多少百姓于水火之中!” “余某与诸位将军同是出身于草莽,这些道理如何又能不明白。”闻言余玠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我意味深长地点头说道:“为兄已明白了贤弟的一番苦心,然贤弟却可曾想过,你虽一心为民,但自立作反却绝非明智之举。如今外敌侵宋,正是需要我等团结一致、共御外敌之时,贤弟又如何能……” “所以郑言才要与朝廷联合抗蒙啊!”见余玠又转口与我称兄道弟,我不由心情大好。 “联合抗蒙?”余玠苦笑一声道:“贤弟说来倒也容易,当真做起来,其事却难于登天。” “却也不必登天。”我呵呵一笑道:“实不相瞒,小弟此议已得到朝中鄞系与婺系大臣的支持,只要小弟助他们击败阎妃一党,那么西川与朝廷联合抗蒙一事,便指日可待了。”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一章 说服 第五卷神箭门第十一章说服 “婺系!贾似道?”闻言余玠不由面色一变道:“难不成贤弟却是与此贼达成协议的?” “正是,有何不妥?”见此我不由奇道。 “一提起这厮我张虎就一肚子鸟气。”不待余玠回答,张虎便闷哼一声道:“正是这厮害死了不少崇捷崇锐军的兄弟,郑老弟此番若是不帮我等出了这口气,你我这兄弟便没得做了。” “郑置使有所不知。”骑军统领王承一步上前,拱手对我说道:“数月前蒙军侵宋之时,崇捷崇锐军于楚州与蒙军大小共计三仗。尽管余将军指挥有方,崇捷崇锐军训练有素,军中士卒也个个奋勇拼杀,但结果却是一胜二败,最后不得不放弃楚州南撤。 纠其原因,却是军士们使用的全是劣质的军器与盔甲,其长枪戮敌而断,大刀劈敌即折,弓箭发矢不出十枝便弦断弓折,盔甲不待开战已是甲片乱掉,以此装备与来去如风的蒙军作仗,如何又能不败?” “难道……”闻言我大惊道:“难道这些军械盔甲都是由贾似道提供的?” “不是这厮还有哪个。”余玠碰的一声一拳擂在案上,恨声说道:“此战之后皇上虽是不曾怪罪于我,楚州也随着鞑子的撤军而收复,但收复的楚州已是尸骨遍地、残破不堪。余玠对不起那些枉死在楚州的将士与数万百姓啊!” “可是,此时驻扎在临安的崇捷崇锐军不是有五万之数吗?”我疑惑地问余玠道。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初在楚州之时崇捷崇锐军还不过三万人马而已。 “这其中大部份却是将军收编的楚州难民了。”王承摇头叹道:“郑置使与蒙军作战多时,当知蒙军破城之后会是一番怎样的惨景吧!是役,能够随将军南撤的崇捷崇锐军不过万余人,这其中还有半数以上是伤兵,如今驻扎在临安的这五万人的崇捷崇锐军,实力已远不及当初的三万人了。” “竟有这等事。”闻言我心头不由无名火起。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厮可恨,竟靠大宋军士地血肉大发横财!” “余兄可是因为此事而支持阎妃的?”顿了顿我又接着问余玠道。 “正是。”余玠点了点头说道:“此贼不除。日后必为天下之患,是以当阎妃通过丁丞相前来拉拢余某之时,余某想也未想便率军前来了。” “郑老弟!”张虎两眼一瞪,凑上前来对我说道:“此番你正好可以接近这厮,以老弟地身手,不若待时机一到,便将这厮给……” 说着。张虎便摆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然后便与王承两人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我。 “胡闹!”还不等我回答,余玠便低声骂道:“照此形势,我等手刃此獠之日已不远矣,又如何能让郑贤弟前去冒此大险?” “是是……”闻言张虎不由呵呵一笑,拍了拍脑门道:“张虎一时心急便没想到此处,老弟原谅则个。” “余兄可曾想过。”我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阎妃一党比起这贾似道来,只怕有过之无不及?” “为兄又如何能不知?”余玠冷哼一声说道:“‘阎马丁当。国势将亡’,早已传遍了临安的大街小巷了,为兄支持阎妃,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那么余兄就不当心养虎为患么?”我摇头说道:“如今得势的是阎妃一党,若余兄还支持着阎妃,那么不出数月。想必阎妃便能尽掌朝中大权,说不定到时连皇上也要惧她三分了。唐朝的内宫宦臣掌权之祸,余兄难道还不能引以为鉴吗?” “贤弟,贤弟是说……”余玠将信将疑地望向我。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拔出案上的腰刀递还给余玠,然后沉重地说道:“据郑言所知,边疆大军地调遣除了丞相的文书之外,还需皇上的圣旨与虎符才成,余兄的崇捷崇锐军能调至临安想必也不例外吧!那么余兄可曾想过,为何阎妃拉拢余兄。接着立时便能得到皇上调兵的圣旨与虎符?” “难道皇上竟已将朝政交与阎妃一党手中?”王承大惊道。 “还不至于到这番田地。”闻言余玠愁容满面地说道:“因为调兵的圣旨确是皇上亲手所书。但这至少可以说明阎妃已能左右皇上决策朝政大事了,那么此时离皇上大权旁落之日。便已不远矣!” “而且倘若余兄继续支持阎妃,那么西川与大宋联合抗蒙一事,便随即化为泡影,此恐非大宋之福!”我在一旁又添上一句,同时心中暗叹一声,赵昀大权旁落终究还是不能避免的,就算今日大权不会落在阎妃手中,日后也会落在贾似道手中。不过这又能怪谁呢?是赵昀自己不要的,赵昀为了享福而不理朝政倒也痛快,只是这却苦了他地后继之人,最后到了赵显做皇帝之时,甚至发展到贾似道退朝,皇上也要起身相送的地步! “难道我等便就此放过贾似道这厮不成?”此时的张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对着我怒吼一声道:“楚州数十万军民难道就这样白死了?而且我等还要助那贾似道一臂之力?亏你还口口声声地说是为了大宋百姓!” “张统领息怒!”闻言我不由苦笑一声道:“楚州军民之仇自是要报,但如今形势却关系到大宋江山之稳固。至于贾似道,日后再与他算帐也不迟。” “张虎是个粗人,自是不明白江山社稷的大道理。”张虎两眼一瞪,毫不客气地对着我叫道:“张虎只知道要为楚州的军民报仇,不让贾似道这厮再有机会去害别人。倘若你生怕得罪了这厮便自走你地阳光道也罢,如今却来劝说将军,这又是何道理?” “住口。”余玠怒哼一声,不满地望了张虎一眼,然后转向我道:“贤弟言之有理,我等皆被仇恨所蔽,险些铸成大错。如今我等该如何做?”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二章 水师 第五卷神箭门第十二章水师 “呼!”送走了余玠一干人等之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余玠,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如今这个问题不但已经解决了,而且还成功地说服了他保持中立。让其保持中立,主要是我不希望贾似道那么轻易地获胜,而且从适才张虎那不善的表情,我也看出选择让余玠保持中立而不是倒向贾似道一边是明智的,因为崇捷崇锐军中不知还有多少人与张虎的想法是一样的,若强要让余玠倒向贾似道一边,似乎是在强人所难。 此次临安之行看来进行得还十分顺利,我舒畅地往床上一躺,张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说服了余玠这个关键人物,以后的事就好办多了,除了此时还身在皇宫之中的翠莲…… 想到这里,我刚放松的心情不由再次紧崩起来。以前在临安之时,皇宫我也没有少去过,特别是第二次在临安期间,每天早晨都要进宫早朝。但就算如此,我在皇宫中走过的地方还远没有十分之一。很多地方若不是有黄门领着,或许还要迷路。如今要在这么大的地方将翠莲救出,当真是谈何容易。更何况,皇宫的那数丈的高墙是任何人也没有办法逾越的。不过好在我也并没有打算翻过那高墙,对我来说,要想进那皇宫便只有一个希望。现在就等贾似道的地图了,但愿那地图不会让我这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才好。 “徐松……”我突然想起了一事,便坐起身来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置使大人有何吩咐?”不过一会儿。徐松便拱手出现在了我地面前,自从马眈在途中“阵亡”之后,徐松便一直领着那两百余名“护卫”时刻守卫在我的身边。 “不知现今徐队将所领的两百余人之中,对箭术有研究的却有几人?”我随口问着,脑中却想着我来临安之时,为我示警的那一箭。 到了临安我才想到,那一箭恰好在我掀开窗帘时射入。倘若有人一直在路旁跟着部队前行。直到我掀开窗帘时才发箭,那没有道理不会被徐松等人发现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发箭之人就在这两百余名“护卫”之中,而且当时想必也一直在我的马车旁。 “略通箭术地倒也不算少。”闻言徐松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队中的百余人之中,便有半数军士箭术还算不错,而原马队将所辖地百余人,属下就不甚清楚了。” “可有箭术出类拔萃者?”我依然不死心地追问道。 “出类拔萃?”徐松摇了摇头,说道:“我等均出自骑军,是以对箭术要求并不高!” 大宋骑军不重箭术。这倒也是事实,我皱眉点了点头,心知这样问下去也问不出个结果,若是有神箭门的高手藏在军中,他想必也不会将自己的箭术暴露出去。 “那么在你等受命前去西川之前,可有何人是自别的部队调至你部的?”我沉思了片刻,又接着问道。 “可是队中还有奸细?”徐松皱了皱眉,对我一拱手回道:“实不相瞒。贾大人为了保护郑置使周全,是以命各骑军点上数十名精兵组成了这两百余人,其中大多数人,属下也只是与他们相处月余而已。” “啊!原来是这样。”闻言我不由大失所望,看来这唯一的线索也就这样断了,至于什么人会有雕翎箭。我连问都懒得问了。除了是在真正派上用场的时侯,没有人会傻得让人知道他有雕翎箭地。 “不过……”正当我要放弃之时,徐松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迟疑地说道:“让属下有些奇怪的是,有几人却是来自水师。” “水师?”闻言我不由奇道:“护送我回临安,要水师却有何用?” “属下也不甚清楚。”徐松回答道:“据说若是要走水路,这几人便可以派上用场了,而且这几人也会骑马,是以郑清之郑大人在点兵之时,对此也并未出声反对。” “水师?”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不由想起了当初神箭门追杀我之时。所用的战船也是当今最先进的车轮战船。此时的水战也是最重弓箭,那么水师中的人箭术想必也不会差。而且。其它部队也许会缺雕翎箭,但水师却不会。因为大宋水师是常胜将军,他们与金国水军作战多年,想必已存下了大量的雕翎箭了。 “置使大人。”徐松说道:“可要属下唤他们几个前来问话?” “不必了。”我摇了摇头说道:“你且先下去吧!今**我之言,不可对他人提起。” “是。” “等等。”我阻止了正要离开地徐松:“骁骑军军营的帅帐之内,进门三步距离,大约三尺之深,埋着一个藤箱。你派上两人以贾大人的名义,将它取来与我。” “是。”闻言徐松的眼里透出了几分奇怪的神色,他也许正奇怪着我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他,会将如此机密的事交与他做。但他奇怪归奇怪,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发问,只对我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望着徐松离开地背影,我不由暗自一笑。我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与徐松做的原因,并不是我信任徐松,而是因为我知道在这关键时刻,贾似道才不会笨到开罪于我!或许贾似道已对他们下了这样的命令:除了逃跑之外,其余一切事宜都遵照郑置使的指示。 哈……不知不觉中,我又成了贵人了。 “水师!”想起了适才的谈话,我又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会是神箭门吗?若是神箭门,他们又为何要为我示警呢?倘若当真是神箭门,却也正好验证了“大隐隐于市”这句话。谁又会想到让朝廷闻风丧胆的神箭门,却是隐藏在他们引以为豪的水师之中呢!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三章 丁大全 第五卷神箭门第十三章丁大全 孔子一向认为出游会妨碍重要的家庭责任,并且认为商业在先天上是卑贱的,接触外国人或yin巧的东西,只是小人所为。他在《论语》中就曾说过: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从某一方面来说,不远游,就是不能外出经商。小人喻于利,则更是一棒将商人打成了但知其利的小人。 受到孔子这位伟大圣人的影响,宋朝初期旋即赋予出仕与业农为良民的崇高职业,而商业跟货品交易相对地则被归为剥削及**。商人,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被人们认为只是一些不事生产,只会贱买贵卖的吸血虫。在士、农、工、商四民之中,商人被无情地排在了工人的后面。不过这种现象终于随着宋朝国土的日益减少,而有所改变。 建炎元年(1127年),宋高宗(赵构,也就是杀死岳飞的那个皇帝)年间,由于大宋被强大而好战的国家(辽、金、西夏)所侵扰,是以朝廷被迫放弃了京师开封而迁都临安。由于大半税收土地落入他国之手,朝廷才不得不以海外贸易支应朝廷的财政需求。 “市舶之利最厚,若措置合宜,所得动以百万〔贯铜钱〕计,岂不胜取之于民?”宋高宗的这句话足以说明了当时朝廷针对贸易上的态度的转变。 另一方面,由于可耕地的减少,大量无地可种的百姓又不得不涌向了海外贸易。纷纷攘攘地投入到了商业之中。如此在朝廷地鼓励与百姓的努力之下,历经数十年之后,大宋终于拥有了世上最为先进的船只,有了最有经验的水手。而且,由于临安靠海,极容易受到来自海上的威胁,是以朝廷才大力发展水师。终于在南宋时期拥有了世上最强大的水师——龙卫水师。 “敌攻城若长于用炮(抛石机),我之舟师中流以守。则矢石有所不及;敌野战若长于用骑,我之舟师中流以守,则骑兵不能奔冲。是二者固可以夺敌之所长矣。” 这句话对于任何一个临安人来说都不陌生,以至于在街上随便捉着一个人,都能说出这其中的道理。不为别地,就为已发生的历代皇帝依靠水军逃亡海上地事,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正因为这样。才会有一条运河直从皇宫中通往东海。这条运河的作用,无需我细说想必大家也十分明白,它就是为了方便皇帝逃跑用的。 此时的我,正坐在这条运河旁一家酒楼上的分厅馆内自斟自饮着,眼睛则有意无意地望向窗外那条富有宋朝逃跑特色的运河。运河之上,往来穿梭的各种各样地船只,有渡船、水船、客船、马船、粪船、平底彩船,还有许许多多我也说不出其作用的船。这其中最能引起我的注意的。还是那满载着官兵往来巡弋的官船。当它们从我的窗外经过之时,我便会多看上两眼,然后在心里回忆着它们上次出现的时间,默默地计算着它们的周期。 我已经断断续续地在这里观察两天一夜了,这段运河位于皇宫的水门——保安水门与城墙的水门——天宋水门之间,保安水门由殿前卫的水军巡视把守。而天宋水门则由那支天下闻名的龙卫水师把守,这点我可以轻易的从两头巡逻官兵那不同地盔甲上判断出来。 殿前卫的盔甲总是那么引人注目,鲜红而刺眼,这在战场上使他们无疑会成为一个个非常好的靶子,既使在黑夜里也同样是如此。龙卫水师的盔甲虽没有殿前卫那么崭新锃亮,但我却在他们身上看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常胜之师的自信和士气。 保安水门附近,大慨两里远近的一段运河想必是戒严地段,因为那里的岸边除了持枪而立的殿前卫之外,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若有些船只无慎靠近保安水门两里处。很快便会有殿前卫叫嚣着将他们赶了回来。 “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我举杯饮尽了一杯浊酒,无聊地想像着那些殿前卫将船只赶开时地一番嚣张地样子。我所处的位置只能依稀地望见他们的动作。不过想来他们说的话与这也是**不离十了。 “哈……原来郑大人却在这里,可让我一番好找!”我正思量间,一位身着便服的蓝眼书生推门进来,大大咧咧地座在了我的跟前,二话不说,便左手举杯右手提壶,自顾自地干了两杯。 “兄台是……”见此我不由心中一凛,分厅馆外早已守侯着徐松等人,而徐松又是贾似道的属下,他们既拦不住此人,想来此人的权势应该还在贾似道之上。 “本相丁大全。”果然,那人随口说来的一句话,很快便验证了我的想法。 原来这厮便是人称“丁蓝鬼”的丁大全,我没好气地瞟了丁大全的那对蓝眼睛一眼,心中暗自奇怪:看这丁大全的样子该不是汉人,何以朝廷竟会容许这样一个异族登上丞相之职?不过想了想随即很快便明白过来:宋朝之前是唐朝,唐太宗李世民一向采取的是兼容并蓄的政策,那时在中原境内,有着大量的“蛮夷”:突厥人、回纥人、波斯人、阿拉伯人、印度人,甚至连唐朝皇室本身的成员中也有突厥人血统。这些人在中原生活了数百年之后,到了宋朝的今天,人们再也不会将他们的后代当成异族了,这丁大全想必便是这其中的一员。 “原来却是丁丞相。”我眯了眯眼,眼里的杀机一闪而过,随意举手对着丁大全抱了抱拳,说道:“不知丁丞相屈尊至此找寻下官,却是所为何事?” “为的是翠莲。”丁大全又斟上了一杯酒,浅笑着摆出了一副吃定我的模样。 终于来了,见此我不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看来余玠保持了中立,这阎妃一党终于按捺不住了。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四章 计中计 第五卷神箭门第十四章计中计 “此刻离皇上选美之时,已不过十日。”丁大全说到这里,自顾自地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本相本以为郑置使会亲自到我府上拜访,却没想到,嘿嘿……置使大人还真有些耐性。” 说到这里,丁大全冷笑着摇了摇头道:“以唐小姐的才艺和姿色,郑置使不会以为皇上会对她看不上眼吧!” “说吧!你却是想怎样?”闻言我不由冷哼一声。 “好!郑置使果然是快人快语,不愧为大宋人人敬佩的英雄,难怪连宫中之人也对你是赞不绝口了,前两日阎妃还在夸奖大人你呢!来,本相敬你一杯!” “哼!”我冷冷地望着正遥遥举杯的丁大全,对他的示好无动于衷,只是以一声不屑的冷哼作为回应。 “呵呵,呵呵呵……”见此丁大全的脸色不由变了数变,过良久他才强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尴尬地摇头苦笑道:“郑置使,虽然本相对你也是十分敬重,但是有句话叫做识事务者为俊杰,以大人之智,不会不知……” “少废话,开出条件来。”我将洒杯往案桌上一放,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丁大全的话:“是要郑言劝余兄重新站在你等一边吗?恕不能从命,郑言两日前才劝余兄保持中立,却也没有今日便劝其出尔反尔的道理。若丞相当真是作此打算,只怕郑言要让丞相大人失望了。” “不。”丁大全轻轻一笑,然后故作神秘地凑上前来。压低声音说道:“本相却有一个更直接更简便之法,那……便是贾似道!” “什么!”闻言我心中不由一惊,暗道这家伙倒也有些本事。他也看出了他真正的对手,便是那与他们一般能玩阴谋诡计地贾似道。不过这也许也正是他斗不贾似道的原因,因为我很快就由此意识到,眼前这丁大全更像一个真小人,一个没有耐性的真小人。 “郑置使。”丁大全望着不说话的我。以为我的心里正在思量着此事,不由大喜道:“郑置使若是肯助本相一臂之力。本相自会在码头备上快船,让大人与唐小姐一同远走高飞!郑置使不会怀疑本相没有这个能力吧!” “不行。” “大人难道就不关心唐小姐的生死吗?”闻言丁大全原本满面笑容的脸上,立时便爬上了几分疑惑与几丝焦急。 “不。”我摇了摇头,强作了一副僵硬地笑脸道:“郑言的意思是,任谁都知道临安拥有天下无双地水师,丞相如此安排似乎有失妥当。” “哦。”闻言丁大全那双蓝眼不由一亮,立时便兴奋地说道:“那么置使大人的意思是……” “一乘四驾马车。两名最好的御手,还有一路通往西川的通关文书。另外……”我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郑言还要丁丞相能够保证朝廷会与西川联合抗蒙,并承认西川为大宋的附属国。” “这个……”闻言丁大全不由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四驾马车与联合抗蒙都还好办,只是这承认西川为大宋的附属国,本相却是不能答应。” “那么这点便省了吧!”见此我不由嘿嘿一笑道:“反正这也只是个名份,若西川当真作了大宋的附属国,年年还要给大宋进贡呢!” “是。是。”见我放松了条件,丁大全不由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道:“没想到置使大人这么明白事理,如此万事济已。不知郑置使可有对付贾似道之良策?” “唉!”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贾似道此贼身旁护卫众多,即便能靠近他下手,但想要全身而退……却是谈何容易!” “然则本相却有一计,不知郑置使可愿闻其详?” “哦。丞相大人请说。”我又装作一副饶有兴趣地样子,说道:“郑言正无计可施,没想到丞相大人却已安排妥当了。丞相大人思虑之周密,实是让属下佩服得紧!” “不敢,不敢。”丁大全假意谦让了一番,便面带得色地说道:“贾似道其母胡氏,与贾妃一同居于宫中,本相可以知会阎妃假传胡氏口信,命贾似道入宫,而郑置使则伏于宫内。到时。嘿嘿……” “果然是妙计。”听到这里我不由由衷地赞了一声,贾似道入宫不能带随从。那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还不是任人宰割!不过我随即很快又想到,这么简单的事又何需我来动手,这丁大全无非只是想利用我来背这个罪名而已,看来他终究还是不敢轻易与贾似道一党正面对抗,毕竟阎妃一党失去了余玠的支持,若婺系与鄞系一同发难,她们还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或许,在他的计划里另外还有我所不知的一幕:我郑言解决完贾似道之后,丁大全立时便唱上一出贼喊捉贼的大戏,接着再来个杀人灭口…… “郑置使若没有异议,我等便定下个时辰,本相也好早作安排!”望着若有所思地我,丁大全的嘴角不知不觉地挂上了一丝邪笑。 “当然,当然。”我强忍着恶心,对着丁大全拱了拱手道:“事不宜迟,便定在三日之后吧!亥(夜里十点至十一点)时如何?胡氏深夜染疾,急召其子入宫。” “妙,妙不可言。”丁大全哈哈大笑道:“如此本相便去安排一切事宜了,郑置使请自便!” “恕不远送!”我对着丁大全拱了拱手。 “好你个郑言,当真是不识抬举,十日之后,且看……”丁大全临出门之时,还不忘对我狂吼一阵,那是吼给徐松等人听的。 望着丁大全消失在分厅馆之外,我呼地一屁股便坐倒在椅子上,演戏真是累啊,虽然我也很想一刀便宰了那贾似道,但现在还不是时侯。我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想稳住阎妃一党,好让她们对我没有防备。 明天,就等明天了。我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船来船往的运河,暗自低叹一声,此次临安之行是否能圆满成功,就看明天的运气如何了。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五章 潜水 第五卷神箭门第十五章潜水 是夜月朗星稀,风平浪静。运河之上,我独自一人坐在发了十两银子从渔夫那租来的一艘小渔船内,斜靠着舱板,没有点灯。在外人或是乘船巡视而过的殿前卫眼里,这只不过是渔夫撒下网,然后躲在船舱中打个盹而已。但若是看到我身上穿着的那套替水装备的话,他们就一定不会这样想了。 这身潜水装备正是我数日前吩咐徐松自骁骑军军营中取来的,在此之前,我一直将它埋藏在军营中的帅帐之内。此时的我,不禁再次感叹当初决定将它们保存下来,是一个多么理智的选择。因为若是没有它们,今天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解开这个结。 贾似道今晨准时送来了皇宫的详图,这张详图让我知道了翠莲在宫中的确切位置。值得我庆幸的是,翠莲所处的位置就在离运河不远的永乐宫。而且更让我感到十分意外的是,贾似道竟然还为我准备了一身黄门的衣物。虽然看着那身衣物我的头皮就有些发麻,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将它穿在潜水衣的里面。因为据贾似道所说,永乐宫四处都有殿前卫把守着。倘若我不穿上这身衣物,只怕就算我能顺利地混进皇宫,也很难闯进永乐宫中将人救出。 当然,就算是贾似道也不知道我会选择今晚便进宫救人,我还不至于傻到会轻易地将自己和心爱之人的生命交到贾似道这厮的手上。而为了避开他安排在我身边徐松等人,我还不得不耍了一些小手段。让他们以为我一直在房里睡着。 随着哗哗地划桨之声,一艘挂满了“气死风”灯的巡逻船,朝我所处的这艘渔船驶了过来,渔船周围不一会儿便被火光给照得通红。我看了看戴上手上的多功能潜水表,时针指在十一点四十分,与我所估算的时间相差不大。我抬了抬头,透过船舱的缝隙。看见一名身着鲜红盔甲的殿前卫,随意地举起灯笼朝着这边晃了晃。然后便带着几声轻蔑地笑声随着巡逻船远去。 当巡逻船的灯火越走越远,最后模糊得只剩下一点橙红之后,我摸着黑,略显笨拙地挪到了船舱之外,轻手轻脚地坐在船舷边,拉下别在头上地潜水面镜,咬上呼吸器。然后一个后翻便投入到了运河的怀抱。 “他在做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是,当我跃入运河时,岸边离渔船不远的黑暗之中,却闪出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人以稍显苍老的声音疑惑地说道:“他不会是想自保安水门潜至皇宫吧!” “怎么可能。”另一声音很快就对此做出了否定:“保安水门离此地足有三里,除非他是一条鱼,否则如何能潜至三里之远?” “可是……”那老者欲言又止,一双锐利的眼睛朝河面望去。一刻钟,两刻钟,却始终也没有发现有人浮出水面来换气…… ———————————— 轰隆隆的水声像打着小鼓般地响彻在我地耳旁,刺骨的寒冷一瞬间就收缩了我脸上的毛孔,初春冰凉的河水冻得我手指僵硬。不过由于我使用的是潜水干衣,它能够严实地将水挡在体外。所以对我的身体来说,只是渐渐地感觉到有些清凉而已。 我看了看能夜光的潜水表的深度指针,稍稍调节了一下浮力补偿背心,使自己下潜到了三丈左右。虽然运河地河水很清,虽然保安水门附近也是灯火通明,但是在这个深度上,除了身旁被我惊醒的鱼外,任何东西都无法发现我。而在此同时,我的四周也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与沉寂之中。深夜的水里能见度几乎为零,外面的世界就像是与我隔绝了一般。只有潜水表上那几个不断跳动的小亮点。才让我意识到我不是在梦境之中。 我动了动手脚。适应了一下水温和压力,便悠闲地摆动着双脚上地蛙鞋。顺着潜水表上指北针所指的方向,朝保安水门游去。 我所使用的呼吸器是当世最先进的呼吸器——全闭路回圈再呼吸器,它可以回收循环气中的二氧化碳,并将其过滤、吸收。我的气瓶里装着的也是高浓度的氧气,它比普通气瓶的潜水时间要长上数倍(普通气瓶里装的是高压空气或低浓度地含氧混合气体)。但是在刚取到它们时侯,我就从氧气瓶上地气压计看出,那里面的氧气最多只能够维持一个多小时了。这使我不得不在向前游地同时,让身体尽量保持着放松,控制着自己缓慢而平稳地作着水下呼吸,这能让我尽量少消耗气瓶内的氧气, 人工开凿的运河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不像自然形成的河流一样弯曲,所以我可以放心大胆地朝着指北针所指的方向游动,而不用当心会撞到礁石或是一头扎进烂泥之中。直到某个东西被我的脑袋狠狠地来了一下,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来到了保安水门。那是为了防止船只从水门强闯而过的铁栅栏,一根根手臂粗线的铁条,纵横交织在一起。它们之间的缝隙是那么的小,以至于就算我再年轻二十年,也无法从他们之间钻过去,更何况此时的我,背上还背着个又大又沉的气瓶。 不过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担心,我双手抓着铁栅栏,静静地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然后我就感觉到了铁栅栏在向上移动。十二点十分,我看了一下潜水表,这班殿前卫换班迟到了十分钟。 晚班为五小时一班,我本来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将翠莲带到这里,现在却只有四小时五十分。而且更重要的是,气瓶里本就不多的氧气,现在也因此少了十分钟的量。当我游过保安水门之时,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倘若我这次的救人行动不能成功,我发誓会在赵昀的面前,告上这批迟到的殿前卫一状。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六章 过河拆桥 第五卷神箭门第十六章过河拆桥 虽然还是一样的寂静,一样的漆黑,也还是在同一条运河里,但在我心中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此时此刻的我,已是身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了。 勾心斗角,藏污纳垢,翻阅中国有皇帝以来几千年的史册,除了尧舜那几个虚无缥缈的美丽传说之外,没有一个皇宫里不会发生为了夺龙椅、保皇位而父杀子,子杀父,兄弟相残的事。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在宋朝的皇宫内,类似于这样的情节却是少之又少。原因无它,那便是大宋皇帝子系不倡,以宗子继承皇位这种类似于禅让制的情况也屡见不鲜(一共四次)。 当初宋太祖赵匡胤得天下后,也并没有像其它朝代那样大杀功臣,他是很斯文地来了个杯酒释兵权,让那些功臣回家养老。而且他还定下了“不杀大臣”的祖训,虽然他的后继之人并没有很好地为他守着这个祖训,但有宋以来都没有出过一位凶残好杀的君主,却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相比于其它的朝代来说,宋朝皇宫里阴暗的一面却要少得多。假若宋朝的皇帝不是那么贪玩,性格不是那么懦弱,耳根不是那么软的话,也许他们还能算是好皇帝。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往上望了望,然后再次调节了一下浮力补偿背心,便缓缓地往上浮去。 虽然我很想为了节省些氧气而快些浮出水面,但我还是强压下了这种危险的**。水底地压力与水面上不同。若上升速度过快的话,人体内的肺泡就会像充了太多气的气球一样,啵……。我可不希望贾似道等人次日四处也找寻不着我,而后却被告知我正躺在皇宫的运河里睡大觉。而且为了不发出太大的声响,我还不得不在出水前减缓了上升的速度。 呼……当我在水中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时,立时便张嘴深吸了一口气,我再也不能浪费一丝一毫地氧气了。此时的气瓶里所剩地氧气也许只有半个小时的用量,我不知道这是否会够我与翠莲两人返回小船。但此时我,已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所以我所做的第二件事,便是观察了一下四周,估算了一下与保安水门的距离,回忆着记在我脑袋中的地图,并以此最终确定了自已的位置。四里,这里距离永乐宫大慨还有四里远。不过那是在地图上地直线距离,若算上道路的七折八弯,再加上还要避过巡逻的军士,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对我来说可不算太长。 当意识这点后,我很快便选择了一个背光处作为自己的登陆点,并迅速地脱下了身上的潜水衣,将它小心地藏在水中。由于潜水干衣的密闭性相当的好,所以半柱香之后。我便身着一身干爽地衣物自暗处走了出来。当然,只有头发还是湿的,但在我戴上了一个黄门专用的锦帽之后,这除了会让我的头皮感到有些不舒服之外,对我的计划却再也构不成半点威胁。 或许是皇宫之内平安太久了,又或许是宫中的黄门与宫女太多了。一路之上殿前卫根本就没有对我有任何地盘问。不过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丝毫的轻松,因为这一路之上我学足了黄门走路的样子,点头弯腰,踩着小碎步,有好几次我还因为走得快了些而踩着了前摆。所幸这一路上,殿前卫想必对打着趔趄的黄门也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倒也无惊无险。 “可是新来的?却别害了我等!”当我终于看到永乐宫三个大字时,一个有若蚊子般的声音在我的身旁响起。 我朝疑惑地朝两旁望了望,好一会儿才确定身旁那位目不斜视、正低头疾走的黄门是在对我说话。 “对,对……”我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回答道:“公公何以得知我是新来的?” “嘘。小声点。”那黄门身姿步法依旧不变,紧张地抬眼往两旁瞄了几眼。随后不满地说道:“你这厮好生奇怪,宫门之前竟敢挺身直视,若让总管大人瞧见,却要被你害得挨上鞭子!” 原来如此,闻言我不由恍然大悟,原来这做小黄门的,却连宫门也是不许直视地,好在这小黄门也并未起疑心,否则我这辛苦地混到了这里,只这一下便全泡汤了。 “拿好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黄门便将一盆盖着盖子地食物递了上来,嘴里叮嘱道:“待会儿倘若再有差池,那可是掉脑袋的事,你想死却也别拉上我等!” 我诺诺点头称是,并跟着几名黄门一同走进了宫门,才进宫门没有一会儿,便听到了宫中传来地一阵丝竹之声,见此我心下不由暗自生奇,暗道这阎妃待翠莲倒还真是不薄,这都子时了,又是歌舞又是点心的,到时翠莲若是因此而乐不思蜀,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留神了!”不知不觉众人已走到了一座大殿之前,那黄门再次小声地提醒了我一声,便如临大敌一般,紧张兮兮地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行装,然后才放缓了脚步拾阶而上。 “哈……”便在此时,殿中传来的一阵笑声,只惊得我差点就将手中的盘子丢到了地上。 是赵昀,我一边强收心神与身旁的黄门保持着距离,一边心乱如麻地想着,赵昀在此,难道说他已经见着了翠莲,那么此时……不会的,我咬了咬牙,将心中那令我十分不快的想法赶了出去,然后便硬着头皮与众黄门一同走进了殿门。 “爱妃好才艺,来来来,让朕敬你一杯……” 啊!是阎妃?很快我就由赵昀的声音明白了一件让我宽心的事,那就是与赵昀在一起的不是翠莲,而是阎妃。 阎妃?赵昀?永乐宫? 难道这里是赵昀与阎妃享乐的地方!该死的贾似道,想到这里我不由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声,竟然给你爷爷我来了个过河拆桥。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七章 人质 第五卷神箭门第十七章人质 “臣妾同敬皇上一杯……” 离我不远处,赵昀与阎妃根本就无视他人的存在,两人衣衫不整地在案前打情骂俏着。也许在他们的心里,殿中之人除了宫女外就是太监,哪还会想到这其中还有一个我,所以倒也难怪他们能如此毫无顾忌。 “现在该怎么办?”我弯着腰,脚步机械地跟着众黄门往前移动,走在最前面的黄门已经开始更换桌上的食盘了,我并没有多少考虑的时间。 “假若我现在不动声色,更换完食物后便至原路返回,那么完全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次日一早我依然可以自风和驿站醒来。不过若是这样,我便失去了最后一个营救翠莲的机会,因为气瓶里的氧气不允许我再有下一次。但是现在想救翠莲,我却连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要找寻一个人,那与在大海里捞一根针也无甚差别!”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来到了案前,阎妃坐在赵昀的怀里极力**,而赵昀的两手则不安份地在阎妃身上游走,两人的丑态已在我眼角的余光之下展露无愦。 “怎么办?”我端着盘子缓缓走向案桌,心里一遍遍地问着自己:“难道真的就这样放下盘子,然后转身离开?” “启奏皇上!”正当我心里七上八下之时,一位黄门急匆匆地赶上前来,为赵昀呈上了一份折子。 “何事如此大惊小怪?”赵昀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并没有伸手接过那折子:“朕不是说过了吗?若无天大的事,朕不想看到这些东西!” “皇上……”那黄门紧张地将头压得更低,颤声说道:“可是贾国舅说,这正是天大地事!” 贾似道?闻言我心下不由明白了七八分,这份折子八成是贾似道给赵昀示警来的,贾似道将我引到此地,绝不是想让我趁机干掉赵昀的。他的目的无非是想让赵昀在此先布下陷阱,然后再让我来自投罗网。只不过。他却没有想到我一拿到地图就干,或许,在这时侯给赵昀递上一份折子当真是不容易,是以我甚至还抢在了他通知赵昀的前头。 果然,不过一会儿,赵昀便大惊道:“什么?竟会有人要来行刺朕?当真是天作之胆了!” “皇上……”阎妃在一旁嗲声嗲气地笑道:“可是有人要进宫行刺皇上?” “正是。”赵昀不由有些紧张地往四周望了望:“爱妃还是与朕移驾正和宫吧,此处只怕有险。” “皇上何以如此便信了?”见此阎妃呵呵一笑道:“先不说这皇城戒备禁严。寻常剌客根本就无法进来。况且剌客便是进得这皇城,又如何得知皇上在永乐宫?” “爱妃说的有理。”闻言赵昀不由尴尬地一笑道:“朕又何尝会怕那剌客,只是朕担心爱妃受惊,是以爱妃还是与朕一同……” “皇在英明!”见此我知道若还是不出手,便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一个挺身便站直了腰身,对着赵昀拱手说道:“不过现在想跑,却也太迟了!” “你……郑言?” “郑言!” 赵昀与阎妃在我站直身躯地一刹那便双双认出我来。只惊得两人一个花容失色,一个面色苍白。殿中的宫女与太监却好似都吓得傻了,个个都保持着原样呆立不动。 “正是郑言。”我朝天打了个哈哈,然后大吼一声:“打劫!男地站左边,女的站右边,全部给我趴下。” 不好意思。看着殿中一众依旧不明所以的宫女和太监,我尴尬地挠了挠头,以前我捉贼是捉得多了,但劫持人质却还是头一回,所以难免紧张地用上这些在录影带里常用的台词。 “大……大胆郑言!你……你却待怎样?”赵昀还想尽力摆出一副皇上的威严,但从阎妃那失望的表情里,我也可以看出他的偿试显然是失败地。 “郑言想怎样,这却要问过皇上的爱妃才成!”我无视那些听到异响,正从殿门不断地涌入的殿前卫,一步不让地紧逼着正缓缓后退的赵昀。我心里很清楚。此时的关键人物便是眼前这个赵昀。若让他逃脱了我的控制,那么今晚我就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了。 “皇上若是再往后退。便别怪郑言手中的刀刃无情!”我摆弄着手中的潜水刀,尽量挤出了一个可怖地狞笑,然后我很满意地看到了它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放了皇上,本宫便将翠莲还你!”那阎妃倒还有些胆色,此时却已缓过神来,一双凤眼异彩涟漓地笑望着我说道:“若大人不放心,还可以本宫为质。” “阎妃当郑言是三岁小儿么?”闻言我不由苦笑着摇头以对:“收起你那一套,郑言可不似皇上一般,如此容易便受了你的媚惑!” 说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瞟了阎妃一眼,心中暗道:若是再媚惑我久些,说不定还真要受不了了。 “那你又待如何?”见此阎妃脸色不由一变,冷哼一声道:“挟持皇上可是灭九族之罪,郑大人担当得起么?” “多承阎妃关心。”闻言我不由呵呵一笑道:“九族也只是郑言一人尔,郑言又如何担待不起?何况天大的罪此时也已犯下了。” “爱妃,这……”赵昀一脸迷糊地听着阎妃与我的对话。 “还是让郑言来告诉皇上吧!”我望了望赵昀,冷笑一声道:“其实郑言此来对皇上的性命倒也不甚兴趣,郑言是为了一个女人,郑言地女人。” “此女此时身在宫中?”赵昀还是一脸的不明白。 “不错。”我点了点头,望了阎妃一眼说道:“却是皇上的爱妃,为了让郑言前去剌杀贾似道,便以此女相胁,这才有了郑言今夜进宫冒犯皇上之举。今夜皇上若是交出此女便罢了,若是不交出,嘿嘿……” 难道我的狞笑很可怕吗?看着阎妃与赵昀胆战心惊的样子,我不禁有些疑惑。 哪天一定要对着镜子看看。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八章 宋不犯我,我不犯宋 第五卷神箭门第十八章宋不犯我,我不犯宋 “郑公子……公子当真为了翠莲独闯皇宫?”当翠莲出现在永乐宫,看清了在她面前一身黄门打份的人正是我的时侯,那吃惊与欣喜的样子,让我头一次感觉到这次拼死入宫,值! “呃……”过了发半晌,我才收回了留恋在翠莲脸上的目光,失神地说道:“翠莲小姐还是先上马车吧!迟则恐怕我等都出不了这皇宫了!” 说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拉起了袖子,看了看藏在里面的潜水表,…五十分,离保安水门换岗只有一个小时零十分钟的时间了。 “公子可以唤奴婢莲儿么?”翠莲对我所表现出来的焦急和我所说的话好似全都不放在心上,她瞟了那辆豪华马车和我一眼,心里像吃了蜜一般。虽然她低着头极力掩饰,但我还是从她羞红的脸上轻易看了出来。 “好的,莲儿!”我对着翠莲绽放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至少我认为很甜),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拉着翠莲的小手走进了那赵昀为我们准备的超级豪华大马车。 “啊!”翠莲刚登上马车便吃了一惊:“马车里……为何会有人?他,他又是何人?” “他?”闻言我若无其事地望了望椅子上正被反绑了双手的赵昀,笑道:“他不就是当今皇上喽!” “当今皇上?”翠莲闻言不由咯咯一笑:“郑公子又在说笑了。” “郑言!”在风灯昏暗的光线之中,赵昀望着翠莲发出了一声冷哼:“你便是为了这名女子而甘冒天下之大不讳挟持朕?” “他……他当真是当今皇上?”翠莲再一次被这种场景给吓得呆愣当场。 “有何不可?”我一边示意车夫开车。一边对着赵昀笑道:“皇上可以为了阎妃而不要大宋江山,我为何不可以为了自己地女人而挟持皇上?” “朕……朕何时不要江山了?”闻言赵昀不由涨红着脸怒道。 “不是吗?”我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据说皇上已有数月不上早朝了,这不是在将大宋江山拱手让人却又是什么?” “哦!也许皇上还不知道吧!”不等赵昀回答,我便接着说道:“如今临安各派势力已是斗得如火如荼了,他们争着什么呢?还不是在争着皇上的宝座?以郑言之见,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皇上便是还能座着这宝座。到时只怕也使唤不了几个人了。” “你……你胡说!”赵昀一脸难以至信地望着我。 “郑言是不是在胡说,皇上只须回宫一问阎妃便知!”见此我呵呵一笑。将目光转向了又羞又喜的翠莲,缓缓说道:“至于此时皇上是否相信,郑言却全不放在心上。因为此时对郑言来说,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至于此行的另一个目的联合抗蒙……” 说到这里我不由想起了那过河拆桥地贾似道,嘴里便只剩下道不尽的苦笑。 “联合抗蒙?”闻言赵昀不由摇头笑道:“虽然朕也十分想如此做,但此事却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 “为何?”闻言我不由奇道:“皇上也并非糊涂之人。这联合抗蒙地好处想必皇上也十分明白,何以却说此事是镜中花,水中月?” “郑言你虽是一代将材,却终非治国之人。”见此赵昀不由笑道:“联合抗蒙,对蒙古、对西川也许是有好处,但是对大宋,却无疑是个灭顶之灾!” “皇上何出此言……”闻言我不由大惑地望着赵昀。 “皇上说得不错。”这时翠莲在一旁插口道:“公子却是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又或许郑公子心中所想尽皆为抗蒙。是以才无视大宋内部之形势。公子试想,若以公子西川置制使的身份便能与大宋商谈联合抗蒙,岂不是要让大宋承认西川的独立。然则西川可以如此,为何两淮、荆湖又不能呢?还有大宋众多手握兵权之武将呢? 是以大宋若与西川联合抗蒙,则不久之后,大宋必是四分五裂、异军突起。大宋若是如此,又何来联合抗蒙之说?” “原来如此!”闻言我不由恍然大悟,心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几时我在这方面所做的努力一切都是徒劳。 “皇上。”想到这里我不由叹了一口气,对着赵昀拱了拱手说道:“不论皇上信与不信,我郑言据西川自立绝无与皇上争夺天下之意,郑言心中所想,一则希望能自保,二则便是希望能够抗蒙以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若皇上还是认为攘外必先安内,那么郑言也只能与皇上周旋到底了。” “这些道理朕又何尝不知?”闻言赵昀不由冷哼一声。他见到我以臣子相称。不知不觉便又回复了些做皇帝的威风:“但是郑言你却可曾想过朕的所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正如这位姑娘所言,今日西川之乱若是不平。明日便是两淮,后日便是荆湖。虽两淮与荆湖置制使对朕忠心耿耿,料必不为反,但安知其余将士不效仿乎?” “皇上所言甚是。”我眉头紧皱,第一次觉得自已作下据西川自立的决定也许是过于草率了,不过当时让我束手就缚却也是不可能。 “朕深知卿之为人,自立之举必为小人所惑。”赵昀摆出一副大度地样子缓缓对我说道:“是以卿若肯回头,朕必赦你……” “不。”闻言我断然拒绝了赵昀的好意:“皇上莫欺郑言,郑言据西川自立之时,便知道自己已走上一条不归之路,是以皇上还是莫要白费口舌。此时郑言虽知据西川自立对大局似有不妥,但郑言却可在此立誓:宋不犯我,我不犯宋。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日后皇上若依旧颓废朝堂,有朝一日待大权旁落,郑言便可名正言顺地带兵回京来‘清君侧’了,皇上不会希望有这么一天吧!” “你……”赵昀眼看我便要中计,却不想结局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皇上告辞了!”此时透过昏暗的火光,我看到了马车外便是目的地——运河旁生姿颇奇的两棵柳树,在那里的水下正埋着我地潜水装备。于是我不理正恼羞成怒的赵昀,一搂翠莲,便在马车前后众殿前卫的大呼小叫声中,跃入了运河。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十九章 脱险 第五卷神箭门第十九章脱险 寒冷,刺骨的寒冷。从温暖的舒适的马车一下便跃入冰冷的运河之中,这让我全身的肌肉情不自禁地紧崩在一起。此时在我身旁的翠莲,想必与我也是一样的,不过令我颇觉意外的是,从握着的翠莲的小手,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十分的镇定,所有初次潜水者可能会出现的情形——紧张、动作僵硬、反应迟钝、呛水等等现象好似全都与她无缘,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刚出笼的小鸟,或者称之为刚入海的鱼会更为合适一些。 倘若她出现这些情形该有多好啊,我在心里坏坏地想道,那样的话我便可以尝试一下我期盼已久的人工呼吸,顺便,嘿嘿…… 我情不自禁地朝翠莲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虽然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还是透过她的小手感觉到她打了一阵哆嗦,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略微紧张地缠住了我的左臂。我知道她这是有些气紧了,毕竟她在下水之前并没有做任何的准备。想到这里我忙收摄住心神,迅速引着她在往潜往只有数步之遥的河岸。 这时耳旁传来了几声奇怪的“漱漱”声,那是殿前卫在胡乱地朝水中放着箭。殿前卫个个都是全副武装,黑暗和沉重的盔甲,使得他们只能选择在岸上无的放矢。但我并不觉得那些箭会给水中的我们构成多大的威胁,水的密度要比空气的密度要大得多,所以水对运动物体的阻力自然也要比空气大得多。在这数尺深地水里若是被这些箭射中,我就权当是被蚊子咬上一口。不过这却也使得我们无法潜出水面喘上一口气,所以我一只手拼尽全力拉着动作愈来愈剧烈的翠莲,另一只手快速的在河岸处摸索着。终于,我及时地找到了潜水装备,并迅速地将呼吸器塞到了翠莲的嘴里。 又是一阵令人心疼的挣扎,不过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翠莲很快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虽然此时我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到,但我还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翠莲心中的震惊。就像盲人可以通过触觉感觉到字地存在一样。我也感觉到了翠莲心中有许多解不开的疑惑。所幸此时地我们是在水中,这让我不必费心对她编造一个谎言。而且气瓶中的所存无几的氧气也不允许我多加考虑,所以我迅速为自已穿上了浮力补偿背心(这让我在背上气瓶之后,不至于一沉到底),再套上蛙鞋背上气瓶,便一把拉着翠莲朝潜水表所指的方向游去。至于那套上好的潜水干衣,我认为它已经很好地完成了它的使命。 由于顺水而游。情况竟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这也是殿前卫虽然明知我会至保安水门逃出皇宫,却也来不及通知水门地守军关门的原因。因为任何一匹快马,也赶不上水流的速度再加上我潜水的速度。这速度也使我们在进入安全水域之时,气瓶中的氧气竟还有些剩余,不过可想而知那里面的气体已再也经不起另一次潜水了。 “呼……”我刚从水中冒出脑袋,便长长地呼吸了一口,为了能让翠莲多吸些氧气,在水中我一直都在尽力憋着。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接过翠莲口中的呼吸器,这也许也是气瓶中的氧气还有剩余地另一个原因。 “咳,咳……”翠莲才露出水面便剧烈地咳了几声,然后便迫不及待地举着呼吸器对着我问道:“公……公子,这却又是何物事,竟神奇至能让我等在水中呼吸?有了这物事。我等岂不是能与水中的鱼儿一般?” “呃,这个,这个只是郑言自家乡带来的一件小物事,不足挂齿!”我嘿嘿一笑,心中暗道终究还是要为此说上一次谎。 “公子。”翠莲双目发光地望向我说道:“莲儿想再体验一下此种有若鱼儿般的感觉,不知……” “莲儿。”闻言我不由苦笑道:“不说这气瓶已不能再用,便是可以再用,我等此时却也没有那许多时间。实不相瞒,此次皇宫之内所发生的事实与郑言的计划大有出入,此时我等只怕要争分夺秒地逃命去了。” “如此也好。”闻言翠莲也不再多做纠缠。她只是稍显失望地咯咯一笑道:“不过公子也用不着如此着急。公子既能将翠莲带到此处,那么翠莲便能保证公子地安全。相信翠莲。翠莲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公子了,便是那皇帝老儿也不行!” “嗯!”闻言我颇觉意外地望向翠莲,当我看到了翠莲那一脸让真而自信的样子时,一种莫名的感动不由在我心中油然而生,虽然此时我还是不相信翠莲有这个能力,但我还是微笑着冲着她点了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等应先找到那艘渔船!我可不想如此湿漉漉地走上逃亡之路。” ———————————— “咣……”首先丢上渔船的是那沉重的气瓶,虽然在这气瓶里面几乎已没有什么氧气剩余,但制作气瓶的材料却是上好的钢材,这东西在这冷兵器时代无疑是一个无价之宝,所以即便是就要走上逃亡之路,我还是狠不下心来将其丢弃。 当我正想将翠莲也“丢”将上去之时,却发现渔船上已伸出了一只玉手,翠莲不知何时已爬上了渔船,此时正笑盈盈地望着我。 唉!又失去了一次占便宜的机会,见此我不由有些懊恼地握住了翠莲的小手,心中大悔为何适才不先“丢”美人。 嗯?看不出这小手倒还有些力气,在握住翠莲小手的一霎那,我心中立时便感到一丝意外,适才在水里拉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才猛然发现翠莲地手劲与她所表现出来地实是有些差距。而且,那食指与拇指内侧好似还有些茧,这部位的茧应该是弓箭手常有地才对,为何翠莲也会……哦,定是弹琴或弹琵琶所致,我很快便为此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郑公子果然能成功地将莲儿自宫中救出,实是让老夫佩服!” 就在我与翠莲毫无防备之时,漆黑的船舱中却突然崩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让二人惊愣当场。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章 李宝 第五卷神箭门第二十章李宝 船舱中悠闲地走出一老一少的两人,我很快就认出那位年轻的,便是我初来这时空之时,曾驶着车船追杀过我与史开山一行的那位猛男。 神箭门!我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此番却是来了两个不易对付的主。于是我想也不想便自腰间掣出潜水刀,并一把将翠莲拉到了我的身后。 “爹爹!” 身后翠莲的叫声却不由让我一愣。 “公子且慢!”翠莲欣喜地拉着我的手道:“公子,这两位却正是家父和师兄,公子不可如此无礼,快快收起刀来。” “莲儿!”还不等我反应过来,那位身着青衫蓄着美须的老者便对着莲儿笑道:“人人都说女大不中留,如今看来此话当真是不错,这才数日不见,莲儿便帮起外人来了。” “爹爹又来取笑女儿了。”闻言翠莲不由羞得满脸通红,只瞟了我一眼便只顾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 “你当真是莲儿的父亲?”我并没有如翠莲所言收起潜水刀,而是冷冷地上下打量了那位老者一番。 “不错。”见此那老者颇觉意外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呵呵一笑对我拱手道:“郑置使不顾自身安危将莲儿自深宫之中救出,老夫在此谢过了。郑置使放心,既然置使大人已经到了这里,老夫便可保郑置使安全,且郑置使若要回西川,老夫也可助你轻易办到。” “哦。你知道的倒也不少。”我不领情地冷哼一声。 “公子……”见我并没有放下敌意,翠莲不由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我。 “郑置使好似对我等有什么误会?”那老者不置可否地对我笑了笑。 “这位又是何人?”我并没有回答那位老者地话,潜水刀遥指老者身旁的那位猛男冷声问道。 “龙卫水师统领张猛,拜见置使大人。”不待别人回答,那猛男便抢上一步对着我行了一个礼。 “龙卫水师!果然不出所料。”见此我冷哼一声道:“两位的另一个身份,想必便是神箭门吧!” “郑置使何以得知我等是神箭门中人?”闻言众人不由吃惊地望着我。 “莲儿,你……”见到翠莲望着我的表情。我心中没来由的一痛:“莲儿难道也是神箭门中人不成?哦,我明白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当初我与史兄在东海之上,神箭门的车船之所以能够如此精确地截住我等的沙船,想必全都是拜你所赐吧!” “公子,我……”见此翠莲一时慌了手脚。 “不必多言。”我冲着翠莲大吼一声,然后冷冷地扫了船上地众人一眼,将手中的潜水刀一扬,将其反手握在胸前。咬着牙说道:“来吧!当初让你等船毁人亡地便是我郑言,想报仇的只管上来。” “郑言。”见此张猛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他愤怒地对着我大喝一声道:“若我等有心报仇,你还道你能活至今日?亏得莲儿还为你做下舍命之事!” “莲儿为我做下舍命之事?”我哈哈一笑道:“若是如此,为何郑言却不自知?” “若不是莲儿拼死拦着,你首次入临安之时便要死在我张猛的箭下了。”张猛冷哼一声道:“此点暂且不说,你还道你那兄弟史开山有天大的本事,能半路至数十押军手中逃脱?你还道那数日不眠。千里奔至汴京为你报信并将燕儿救出的黑衣人是谁?你还道那在半路之上,为你一箭示警之人又是何人所遣?” “这些当真是你所为?”听到这里我不由目瞪口呆地望向翠莲。 翠莲却也不答话,只是无言地低着头,两行清泪有若下雨般地簌簌往下落。 见此我不由怜意大起,心中那不知名的痛早已抛至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地。是对翠莲满腔无法说出口的歉意。 “郑置使但且宽心,老夫自始自终都没有将数年前船毁人亡之事放在心上。”那老者捋了一下胸前的长须道:“行军打仗哪有毫无死伤的道理,更何况,郑置使也是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老夫自是不会怪罪置使大人。只是本门之中却有些人心中不岔,欲背着老夫寻你报仇。” 说到这里那老者不由瞄了张猛一眼,接着说道:“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郑置使身在临安之时劣徒确实有不少下手的机会,不过所幸此事为莲儿所阻。这才不至于铸成大错!每当想至此事。老夫都有些后怕。” “后怕?”闻言我不由疑惑地望着那老者说道:“虽说老丈不将东海之事放在心上,但到底郑言与贵门还是有些仇隙。便是张统领当真杀了郑言,对贵门也毫无损失,老丈又何来后怕之有?” “只因老夫看中了你领兵作战的能力。”那老者望着我笑道:“还有就是你欲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一片赤诚之心,再加上你还是为我佳婿的上上人选,呵呵……” 那老者望着我地眼神就好像是望着一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宝臧,只望得我头皮都有些发麻。 “其实老夫已观察你多年了,老夫有时做梦都在问着自己。”那老者接着说道:“你是否是老天专程赐给我李宝的,是否是老天将你赐给我大宋、赐给我百姓的。” “老丈是想……”望着那老者垂涎欲滴的样子,我不由将信将疑地问道:“老丈难道是想将神箭门交与郑言之手不成?” “非也。”那老者依旧两眼发光地盯着我,浅笑着摇了摇头。 “那却又是为何?”闻言我心中不由暗笑自己有些妙想天开,天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 谁知那老者却接着说道:“老夫交与你地不但是神箭门,还有龙卫水师。” “什么?龙卫水师?”闻言我不由大惊道:“你……你到底是何人?” “老夫龙卫水师统制姓李名宝,字怀益。” “李宝!”听到了这个名字,我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这位老者,心中暗想:这老头不会是就是那个被称作中国古代水师六大名将之一的李宝吧!不会是那个只以三千水军便击败金国三万水军的李宝吧!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一章 龙卫水师 第五卷神箭门第二十一章龙卫水师 “天下却有这等宝物!” 天色微明,一艘车船内,彻夜未曾合眼的李宝与张猛在听完翠莲所述说的获救经过之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蹲下身来摆弄着地上气瓶、潜水背心,还有蛙鞋,且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惊叹。 “郑置使,郑置使……” “啊!”李宝的叫声让我猛地从窗外收回了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见是李宝发问,便慌忙回身对着李宝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三千对三万啊,我在心里惊叹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慨念,以一对十,而且还是大获全胜!这等事我压根也没想到就是眼前这貌不惊人的老头所做的,但事实却偏偏就是这样。这使我心中自然而然地便对李宝生有了一种尊敬。其实更重要的是,这老头还是我未来的岳父,呵呵,凭着这点,我说什么也不敢得罪他了。 “郑置使在看什么?”李宝还是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事实上若不知他是谁,任何人都会觉得他就一个老好人,昨晚的我便是被他这副模样给骗了。 “李大人。”我小吸了一口气,将目光重又投向窗外,那里正整整齐齐地停泊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数百艘战船,有小而轻捷的“蒙冲”战舰,有大小适中的“混江龙”,有二十四轮的“和州载”(车船的一种),还有许许多多我也说不出名字,不知道什么功能的战船。各种大小不等地战船有若一座座房子般地停泊在港口之中。时不时还有军士驶着巡逻舰穿插其间,俨然便似一个水上的城市。 “李大人,这便是龙卫水师吗?”我看着这副夸张的画面,心中暗想,这老头不会当真把这么多的战船全都交给我吧! “非也。”李宝往窗外望了望,尔后轻松地对我笑了笑道:“这些只是龙卫水师的一部份而已,还有半数的船舰。此时想必已出海巡视了。” “李大人是说……这里的船舰只有龙卫水师地一半?”闻言我不由吃惊地问道:“那龙卫水师到底有多少战舰?” “正有一千五百余艘。”李宝笑了笑道:“其中有三百余艘为大小车轮战船,水军共五万余人。其中大多都是在船上生活了两年以上的,他们个个都熟悉水战不说,其本身便是驾舟能手,郑置使觉得龙卫水师如何?” “果然是名不虚传!”闻言我不由发出了一声感叹。 “大人当真要将这水师交与郑言吗?”随后我又转身问李宝道,直到此时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当世最强大地水师,突然间便要成了我的了。 “自然是真的。”李宝呵呵一笑道:“然道郑置使以为老夫是那种轻言寡信之人么?” “不。不。”闻言我颇觉尴尬地说道:“只是,只是这龙卫水师却是大人毕生的心血……” “毕生的心血又如何?”听到这里李宝不由苦笑一声道说道:“郑置使知道这支装备精良的水师且训练有素的水师有何用处吗?” “是保护皇上逃跑!”不待我回答,李宝便凄然一笑道:“老夫经营了大半辈子地水师,其作用只是待蒙古人打至临安,然后护着皇上及其妃嫔逃至海上继续享乐而已。” “啊,竟会如此?”闻言我不由一阵默然。 “谁说又不是这样了!”李宝叹道:“郑置使知道龙卫水师何以谓之龙卫么?那便是取自卫龙之意,其实龙卫水师自十余年前击溃了金国水军之后,便再也没有大战一场了。有也只是对付几个海贼与一些由民船改装成而成的金国水军而已。老夫也曾多次向皇上请战。毕竟水师在长江防线还是大有作为的,但皇上却一直以时机未到为由婉拒,哼……” 说到这里李宝脸上不由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任谁都知道,他无非是想留着我等供他逃生之用而已。若是长此以往,老夫这倾注了无数心血的水师离灭亡之日亦不远矣!” “大人何出此言?”闻言我不由惊道。 “国之将亡,焉有水师乎?”李宝道:“郑置使当知战船便是建得再大。又岂能不靠泊?是以蒙军若是亡宋,那么龙卫水师便是再强大,其灭亡也只是时日长短而已!” 闻言我无声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惊这李宝还有这等远见卓识,南宋亡国之前的最后一战——崖山海战,便正是被李宝不幸言中了。 崖山之战若论战船,南宋战船是张弘范所领蒙古战船的数倍;若论地形,崖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蒙军也不熟悉航道和潮汐规律;若论战力。蒙古军多是蒙人。其初次登船呕晕严重,有的连弓矢都拿不起来。且蒙军船上地闽浙水手不少,“其心莫不欲南向”,打起仗来都有可能临阵倒戈。 也就是说大宋在此战中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但就算是这样其还是被蒙古打得十余万人投海而亡,便是当时的宋帝赵昺也不能例外。张弘范在海战之后,更是在靠海的一面山崖之上,刻上了南宋的耻辱和讽刺——“宋张弘范灭宋于此”。 而会发生这壮、悲、痛、恨的结局,其最根本的原因正是如李宝所言:岂有不靠泊之战船?南宋官兵在打此战之时,早已断水十余日,“兵茹干粮十余日,渴甚,下掬海水饮之,海咸,饮即呕泄。”以当时宋兵地这种状态,其实也用不着蒙军进攻,他们只需再困个几日,宋兵便会自行土崩瓦解了。 “老夫老矣!便是如廉颇之勇,也有饭难下咽之日。”李宝再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之所以不肯撒手西去,便是不希望在老夫之后,龙卫水师有朝一日会不战而败。是以这些年来老夫一直都在绞尽脑汁地考虑着如何避之,但苦于造化弄人,老夫一直都未找到解决的方法,直到有一天邂逅郑置使……”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二章 弓箭 第五卷神箭门第二十二章弓箭 “此处便是老夫设于船上的弓箭院。”在一艘比车船还要大上一倍的客船之内,李宝指着船内千余名正忙碌着的木客说道:“类似于这样的客船,水师之**有十艘,其中制弓船六艘,制箭船四艘。” 当我听李宝说水师之中还有独立制弓、制箭的船只时,便忍不住拉上李宝前来参观一番。 此时的我正与李宝缓缓步入这有若移动兵工厂般的制弓船,身前身后走过一些忙碌着的木客,时不时地向李宝行着礼。 “为何却不见一张弓?”我在这偌大的制弓船内走了好一阵也没有发现一张弓的影子。 “只因此时正是春季。”李宝哈哈一笑道:“由此一言,老夫便知郑置使对制弓之工序一无所知了。郑置使当知制作一张好弓,所需多长时日吗?” “正想请教李大人。”闻言我不由大感尴尬地对李宝拱了拱手,没想到只问了一句话,便被人看出了是外行。 “三年。”李宝对着我举起了三个手指。 “三年!”闻言我不由大吃一惊,心里着实没想到在这龙卫水师中随处可见,几乎是人手一把的弓,却原来制作时日竟要三年之久。 “不错。”李宝笑着点了点头道:“制弓以干、角、筋、胶、丝、漆此六材为重,而取六材又必以其时,六材既聚。巧者合之。若是制作一张粗弓,不需三日便可,但是若要制出一张好弓,则至少要三年。” “之所以要三年之久,便是由于取六材必以其时。”李宝又接着说道:“所谓冬季剖析弓干,则木理自然平滑细密。” 不错,听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冬季的木材要比其它任何季节都要细密结实,那是因为树木为了过冬而减少水分消耗。树木地断面会出现年轮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春季治角,则自然润泽和柔。”李宝随手取了身旁的一个还未加工的牛角递了给我。 对啊,我接过了牛角观察了一阵,心中暗想,春季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气侯不冷也不热,动物在一个冬季的哲伏之后。在这时节心情自然最是畅快,而制弓所用的牛角,想必也与人的头发一般,在心情畅快之时色泽较之平时更为润泽。 “夏季治筋,则自然不会纠结。” 嗯,夏季水足草美,正是动物多膘多脂之时,动物地筋骨自然不会纠结。 “秋天合拢诸材。自然紧密;寒冬定弓体,张弓便不会变形;严冬极寒时胶、漆完全干固,故可修冶外表。春天装上弓弦,再藏置一年,至此一张好弓才算完成。 如此制出的一张好弓,其弓体轻巧而强劲。开弓容易且弹性好,使用数年而射力不减,无论冬夏射力保持不变,箭响脆而不长,开弓时弓体端正而不弯曲。这其中任何一点,都是战场之上地决胜之道。”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龙卫水师只是出去拣几个贪官练练身手,便会被人称作神箭门了。我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着头,想不到制作一张弓却有如此多的讲究。当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而且这其中的每一项好似都能道出些科学根据,可以想像这定是那些制弓的木客。在历经数代人无数次试验之后,才积累下来了这些制弓的经验。 “那么水师之中的这六艘制弓船,想必是分为三批吧!”随后我很快便想到,水师使用弓箭的频率颇高,若是要跨越三年才出一次弓地话,那么在这三年没有出弓其间,水师损坏的弓想必都无法得到替换了。 “正是。”闻言李宝满意地对我点了点头道:“老夫正是将其分为三批,使其交错出弓,是以每年都有成品补充水师之用。由于我等制出的全是上乘之弓,每张都可用上数年,是以现今无论弓箭,我等都有数量可观的盈余,足可再装备一支五万之军了。这还不包括在季节更替不善取材之时,木客们所制的各种弩炮。” “大人是说……”闻言我不由吃了一惊道:“大人是说像这样的好弓龙卫水师竟有五万张的存余?” “不错。”李宝点了点头苦笑道:“而为了存储这些弓箭,老夫所建的大船是一艘接着一艘,如今已是有数十艘之多。” “大人地制弓院实是让郑言大开眼界。只不过……”说到这里我不由皱了皱眉头:“令郑言费解的是,我大宋的制弓制箭之法虽是不及龙卫水师,但想必也不输于蒙古,为何大宋之弓却远不及蒙古?” “此非制弓之过也。”闻言李宝不由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随行于身后的张猛点了点头,张猛会意,很快便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两张弓恭敬地递交到了张宝的手上。 “郑置使请看,这两张便分别为我大宋的麻背弓与蒙古骑兵所用地短弓!” 一张弓制作精良,另一张却是制作粗糙,我一眼就分出了这两张弓的身份。而后我随手取过两张弓试了试,却是那蒙古短弓要重上许多,便是连我要将其拉开也要费上十分的力气。 “这麻背弓为一石(120斤)之弓。”李宝说道:“大宋之中能开此弓者,便可称作‘虎力’了,宋军之中‘虎力’者寥寥,便是我龙卫水师也只是过半而已,普通大宋军士便只能开两钧(一石等于四钧)之弓了。而这把蒙古短弓正有五钧,却是蒙古普通军士所用,郑置使当知这其中的差别了吧!”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并不是大宋的制弓技术比不上蒙古,而是力气,蒙古普通军士所能开的弓,甚至还超过了大宋的顶尖射手。是以便是制弓技术再高超,却也只能生产拉力较小的弓,这就决定了在战场之上射程始终比不上那些靼子。 不过随即我心中的疑惑再起,蒙古人的臂力当真超过宋军这许多吗?我回忆着在成都之战与蒙军拼刀时地情景,心中暗想:虽然靼子地臂力比宋军要大,却也不至于夸张对如此地步,那么这却又是为何呢?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三章 以已之长克敌之短 第五卷神箭门第二十三章以已之长克敌之短 “这不只是因为蒙人力大,更大的原因是在于宋、蒙张弓之法有所不同。” 在制弓坊旁的一处试箭房内,李宝的话很快便解开了我心中的疑团。 “大宋张弓以食指、拇指定箭,合中指之力拉弦。”李宝一边说着一边示范着张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便正中两百步外的靶心。这种开弓之法我自然不会陌生,其正是大宋军士常用的开弓之法,包括我也是如此。 “而蒙军所用的开弓之法,却只需一指。”说着,李宝便将拇指朝我晃了晃,然后不慌不忙地为其套上了一圈皮革所制的护指:“此物名‘抉’,也称‘扳指’,置使大人对此物想必不会陌生吧。” 我不由点了点头,扳指在宋军之中也有不少人用,包括我在内,只不过宋人重文轻武,此物只限于武夫使用,而且仅限于作战时用之,是以在临安却也不多见,而且宋人都是套在勾弦的中指之上,却想不到这蒙军却是将其套在拇指上的。 “扳指对于宋人之射法则是可用可不用,而蒙人之射法却是非用不可。”李宝边说着边将箭搭上了弓箭拉了一个满弓,脸不红气不喘地望了我一眼后,才一箭飞射而出将箭靶射了个洞穿。 “郑置使可看得明白。”李宝看也不看那箭靶,便转身朝我问道。 “确是比我等之射法历害。”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蒙古式开弓,虽然心中对鞑子十分不屑。但对他们的开弓之法却又不得不叹服! “何处历害?”李宝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地样子。 “宋人两指挟箭,只以中指扣弦,常不负弓力而箭矢脱手而出。”我知道这又是李宝在考我,便浅浅一笑道:“而蒙人却是以拇指扣弦,另四指则反扣其外,如此除非是拇指被弓弦勒断,否则决不可能出现脱矢而出之像。更可将全身之力用于弓弦之上,射程自是比我等要远了。” “不错。”闻言李宝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他缓缓点头道:“这也正是蒙人开弓必用扳指之由。” “还有……”我呵呵一笑,心下十分明白李宝那脸上的那一丝失望为的是什么,因为任何近距离见过蒙式开弓之人,想必都会看出这一点,我若也只是如此,当然会让对我深负重望的李宝感到失望了。 终于也耍了你这老家伙一回,我望了望面露异色的李宝呵呵一笑道:“宋人的开弓之法是由拇指与食指挟箭。由于拇指力大,是以箭杆必须在弓体地左侧,如此拇指才能将箭杆压在弓体之上,使其不至于晃动。而蒙人的开弓之法,拇指却是无需用力,压箭杆地却主要是另四指,是以箭杆自然必须是在弓体的右侧。” 看了正对我满意地点着头的李宝一眼,我继续说道:“这左侧与右侧之分虽小。但在战场上却可决定箭手的生死。只因在左侧搭箭,必然要将箭矢跨越长弓而后扣弦,而在右侧搭箭却可一蹴而就,若动作快且力大者,甚至要做到连珠箭亦不是难事。” “不错。”闻言李宝嘴都合不拢地笑道:“郑置使只一眼便看出两点蒙军骑射的长处,却已是不易了。” “听李大人的意思。”闻言我不由疑惑地问道:“难道蒙军骑射还有第…长处不成?” “正是。”李宝点了点头道:“不过此点郑置使不知也不足为怪。战场之上生死只是瞬间,哪还有人会关心其它,老夫也是亲身到过蒙古,才发现这让老夫叹为观止之处的。” “李大人快快道来,却又是何稀奇之事?”闻言我心中不由又惊又奇。 “郑置使莫急。”李宝呵呵一笑道:“郑置使也在马上骑射过,当知无论在马上如何灵活转身,身后总有一处死角是无法射到地吧!” “正是。”我点了点头,这是任何在马上骑射过的人都知道的一点,由于持弓箭是双手而非单手,是以在身后不可避免的有一处死角是绝对射不到的。那也是公认无法避免的。这在战场之上也常被用作伏兵出击敌骑的角度,难道…… “难道说蒙军的射法竟可解决此点?”想到这里我不由大惊失色。 “非也。”李宝摇了摇头道:“并非蒙军地射法可解决此点。而是蒙军可解决此点,只因他们大多都可双手左右开弓,是以这个死角对他们来说,自是不复存在了。” “什么!竟可左右开弓!”闻言我先是颇觉不信,不过转念一想,蒙人大多都是一世习弓箭,那么会做到此点也并非是不可能。 “即是如此。”闻言我不由颓唐道:“我等若是在宋军之中推行此种开弓之法,可否拉近与蒙军之间的差距?” “万事皆是易说难为。”李宝摇头笑道:“郑置使不妨一试!” 见此我带着心中的疑惑取过一张弓箭,照着李宝的样子依葫画瓢搭箭张弓,但箭还没射出心里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习惯于宋式开弓的人若是用此法开弓,根本就没有办法掌握住箭地方向。便如此时的我一样,未张弓之时还不觉得有何不妥,一张弓用上力之后,箭头便不住地上下轻微晃动,这样射出的箭根本就没有什么精度可言,以至于我都不敢将手中之箭放飞出去。 “鞑子大多一出世便以弓箭相伴,普通军士习此张弓之法已数十年,他们能以此法张弓自是不足为怪。”李宝接过我手中已无奈地放松了的弓箭,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而对于宋军,虽明知此法却也难于效仿,若是强学,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难道便当真无法克制了吗?”我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沮丧,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所以郑置使才要跟着老夫习水战啊!”李宝笑道:“以我之长克敌之短,千古不变之常胜兵法!”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四章 学习 第五卷神箭门第二十四章学习 时间是一个奇怪的东西,若是浑浑噩噩的过,便是半日也觉得长;若是充实的过,数年也只是一晃而已。此时的我便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三个月的时间只是弹指之间。 这三月我虽是身在临安,却全没有往常在临安时的那种压抑与苦闷之感,心中对临安的恐惧也不由减了几分。这全是因为这三个月我大多都在龙卫水师之中,除了偶尔与翠莲在数百水师军士的陪同下,逛逛白马庙走走万松岭外,其余的时间几乎便是足不出户。 不是因为怕被人抓,事实上有李宝撑腰,赵昀便是明知我就水师之中,也要三思而后行。不说龙卫水师在临安有着超人的地位,其更可以说是皇上的保命的最后一张王牌,临安之中无论是哪支驻军都要对它敬上三分,便是连殿前卫也不例外。 有人罩着就是好啊,特别是有一个这么强的人罩着。李宝是什么人!到现在我才知道他至今已服待过三个皇帝,到现今的赵昀已是第四个了,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四朝元老。在他那铁锅一样大一样硬的面子之下,就算我数月前在皇宫之中劫持了赵昀,那些殿前卫却连水师的船都不敢踏上一步。不过……不过也用不着这样对我吧! 镜头放大,一名被晒得黝黑,身着破烂服装的水手很快便出现在甲板上,那便是可怜的我。照李宝地意思,我若是不熟悉水战。不知道如何使用车船上的各种战具,又如何能指挥水军作战?他又如何能放心将那五万精锐之师交到我的手上? 若是照我的意思,只需将火炮搬上车船,水战之时便轰他个七荤八素的,哪还用得着熟悉这些拍杆啊,搭板啊、投石车之类的东西。不过我也知道现时的火炮,发射出去地铁子都是不会爆炸的。便是我所研制地那些空心铁子同样也不会。这些铁子除非是直接命中敌方战船下水线以下,否则便是将其打个稀烂也不会沉。而且火炮发射间歇过长,保养难度过大,战时其杀伤力可能反而不如人手一把的箭、弩,或是一次可发数弹的抛石机。 考虑到这些,我才不得不如李宝所言,从一名普通的水手做起。看在那五万精锐水师的份上,便吃了这个苦吧!我心下暗道。不就是熟悉这些战船之类的吗,我两栖坦克都开过,还会怕这些! 不过事情却远非我想像的那样简单,除了熟悉战船地驾驶与车船上的战具之外,我还得一个接着一个地研究水战中常用的各种弩炮和弓箭。当我一走进李宝专为我准备的一间水师弓弩室,那场面不禁让我大吃一惊,各种射程不同、功能不一弩炮竟有十余种之多,什么大合蝉弩、郖子弩、三弓床弩等。只看得我眼花缭乱;各种不同作用的箭枝更是有数十种,月牙箭、两开肩、莲子头,多得我光是记名字都花了半天的时间,看来这神箭门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这些也还算了,毕竟我对弓弩的研究还是颇有兴趣,但最折磨人的却属入夜时那深奥无比地理论课。什么季风,潮汐,如何在海上捕风等等,简直便是要了我的命。不过好在我也是个现代人,这方面的知识多少还知道一些,有时还能以现代的科学来对这些古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作出解释。比如说季风是由于陆地温度变化比海洋快和明显,这种海洋与陆地之间的温差,便会使季风区在冬、夏两季形成了风向完全相反地季风,而潮汐却是由于日、月引潮力作用形成的。我的这些解释只让李宝这个老师听得目瞪口呆,虽然看他的样子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话。但他还是将我惊为天人。竟然会将季风与海、陆,潮汐与日、月联系在一起。 想起李宝当时那一副夸张的表情。我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不单是李宝,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也许都不会相信我的话。虽然这些事在现代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但在宋朝,这些理论却是有如梵高的画一般,那是要未来的人才能够明白和理解地。 “郑公子暂且歇息一会儿吧!”不知何时,翠莲已带着她地丫环端了一杯参茶来到了我的身旁。 “莲儿何以能够来此?”我正在船头摆弄着一张要由四人操控地郖子弩,见此不由疑惑地问道。 说来也好笑,李宝为了不让我在学习期间分心,是以除了他格外开恩之外,平时我与莲儿是不能见面的。 “统制大人出去公干,小姐正是偷着来见上公子一面的。”不待莲儿回答,立于她身旁的丫环小翠便抢着说道,此言一出,霎时只羞得翠莲抬不起头来。 “哦,如此甚好。”闻言我不由一乐:“今晚的理论课想必便可省下了。” “你……”翠莲闻言不由一愣,随后立时便抬起头来,一对凤眼对着我怒目相视。 “莲儿莫怪,莫怪。”见此我不由大摇其手地陪笑道:“郑言只是开开玩笑罢了。” 开玩笑,我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别看眼前这莲儿温柔体贴的样子,据说她的箭术却是尽得其父的真传,在龙卫水师之中仅次于统领张猛而已,若是得罪了她,那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更何况,她以后还要成为我的…… “临安之内可有动静?”想到这里我忙岔开话题道:“我派去西川的信使可有消息?” 我在西川之时,徐格等便说过若是我三月不回,他们便要以全西川之兵攻宋,是以我在半月之前便派上几名可靠的信使给徐格等人送上一封信。当然,这里面自然还有只有我们才能看得懂的暗记,这些暗记可以证明这些信不是伪造的。 “临安之内倒也没什么动静,殿前卫数月也搜不到人,皇上必是断定你早已出城了。”翠莲嗔了我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信使处也不见消息,不过看丁大全这几时的异像,或许却是有大事发生。” “莲儿何出此言?”闻言我不由奇道,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五章 惊变 第五卷神箭门第二十五章惊变 “只因近期丁大全正以防细作之名,不断地阻止北方商人入城。”翠莲说道:“他的这些动作自是瞒不了龙卫水师,是以莲儿才会说必有大事发生。” “他如此做却又是何故?”闻言我不由颇感疑惑。 “自是为了封锁消息啊。”翠莲失笑道:“这是朝中权臣封锁消息惯用的手法。水路阻商船入城,陆路则将递铺中的递夫更换为自己的心腹,待消息传至临安之时,却已是数月之后了。” “如此说来,临安岂不是最难得到消息之处?”我不由皱了皱眉,略感不安地说道:“阻止北方商人入城?不会是鞑子又开始进攻大宋了吧!此时已是初夏,却正是鞑子马肥开战之期。” “公子不必担心。”看着急得跟猴子似的我,翠莲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丁大全再历害,却也封锁不了龙卫水师的消息,爹爹此去便是打探个中情况。更何况,公子在西川早已取了葭萌关与剑门关两处天险,还怕鞑子做甚?” “也是。”闻言我不由稍稍定了定神,脑海里很快便出现了那易守难攻的葭萌关与剑门关。这两关以前是赵彦呐那废物守着,这才让蒙军有机可乘,如今守着它们的却是徐敏子的与李定,他们却不是那么轻易便能对付得了的。何况这后面还有我的武德军与王夔的广武军随时可以增援,蒙军要想攻入西川。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小姐,小姐。”正当我放下心来,想靠近翠莲与她亲密接触一下之时,小翠却很不合适宜地跑了上来:“小姐,统制大人回来了,此时正往此处呢!” “啊!”闻言我两人不由一惊,翠莲立时便像偷吃被人发现似的。尴尬地对我道了声再会,再偷眼瞧上我一眼。便匆匆地携着小翠离开了。 “李大人早啊!”听着身后急匆匆地脚步声,我不无懊恼地叫了声。 “郑置使,事情有变!”李宝话音略显焦急。 “是蒙军又起战祸了吗?”我一边摆弄着甲板上的床弩,一边随口问道,同时心下不由暗自疑惑,却不知是何事能让李宝这种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人如此着急。 “郑置使竟已知道此事?”闻言李宝不由一惊:“置使大人却是从何处得知的?” “这个,是郑言随便猜的。”至此我才猛然醒觉无心之下便说漏了嘴。若让李宝知道了翠莲私会我之事,只怕莲儿少不了又要受责罚。 “那么……郑置使想必没猜到蒙军已攻入西川了吧!” “什么!”李宝的话有若闪电般地打在了我的心上,让我回头望着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我抓住了李宝地手,难以至信地望着李宝道:“这怎么可能,难道蒙军竟强至能攻破葭萌与剑门两关?” “老夫并没有说蒙军攻破了这两关……” “那么蒙军又是如何攻入西川的?”听到这里我心中不由更加疑惑。 “大理。”李宝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蒙古大汗窝阔台亲征大理,与史天泽合兵于龙首关,已于月前全迁大理主力,此时已由大理自后方攻入西川了。” “灭大理攻西川?钓鱼城保卫战?”听到这里我不由呆愣当场。不对啊,据我所知,这是十余年后蒙哥做大汗时才发生地事,蒙哥还会在此战中被王坚击伤而不治身亡,为何这事却会发生在现在?难道说……是因为我从蒙军手中抢回了葭萌关与剑门关,让蒙军对西川无计可施。这才让这举世闻名的上帝折鞭之战提前了十余年? 倘若当真如此,那此番是否也会如那历史事件一般,窝阔台攻至钓鱼城城下,围城数月之后,死于王坚之手而后蒙军撤军? 死了,死了,这番又成了历史的罪人了!想到这里,我一边锤打着自己的手掌,一边焦急地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心中大呼不妙。我一直想将南宋的灭亡往后延迟。谁知所做之事却偏偏是让历史事件不断地提前。如今更是让这钓鱼城之战提前了十余年,倘若再这样发展下去。那南宋岂不是要提前十余年灭亡? “郑置使也无需如此担心。”见此李宝不由宽慰道:“据探子报称,西川好似早知蒙军会进攻一般,对此已有了防备,是以损失好似并不大。” 嗯,我点了点头,心下明白西川的准备并不是预知蒙军会进攻,而是因为我。徐格所说的若是我三月不回,他便会以全西川之兵攻宋,看来确是不假。只不过如今误打误撞,西川地全面备战却对蒙军这出其不意的一着有了防备。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些,却也并不能将我心中的焦虑减少半分,只因我所担心的并不是西川的安危而是大宋。一想到大宋就要因为我的存在而提前十余年灭亡,心里的自责与歉疚便不断地折磨着我。 我的存在是否是一个错误?我所做地一切是否是在加重宋人的苦难?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倘若我再这样做下去,全否更快地加速南宋的灭亡? 在这一刻,我实实在在地想着我是否应该就此收手,或许安安份份地做一个平民才是更好的选择。带上莲儿,还有燕儿,远离战火、远离这个即将被忽必烈征服的土地,然后…… 然后我就感觉到左腮一阵生疼,一只硬而有力的拳头打在了我地脸上。我看到了李宝的眼睛,那里面饱含了对我的失望。我想说点什么,但随后很快便放弃了。我能说些什么?告诉他我的存在能改变历史?告诉他我失去信心不是因为西川,而是因为不想再让大宋提早灭亡? 算了吧!倘若我当真那样告诉他,他定会以为我疯了。 “准备好你的行李!带上两千军士前去救援西川,倘若再让我见到你这副模样,便死在西川也就罢了。”李宝冷冷地搁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六章 义 第五卷神箭门第二十六章义 中原的大江大河多是由西向东流动的,比如说长江、淮河、黄河等等,这种河流的特色若是在拥有现代化运输工具的今天,或许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在运输工具极度落后的古代,却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 古时多是北方征战不断,而南方富庶,这自然便需要将大量的军事物质,特别是粮食源源不断地自南方运往北方的军事重镇。古时陆上运输工具只有骡马大车和肩扛人挑,其运输速度缓慢不说,运输量又小而费用和消耗却又十分大,往往运一袋粮食至北方,其费用便值两袋粮食。而中原大江大河的东西走向又决定了这些物质不能利用水道运输,是以世界上最长、开凿时间最早的一条运河——京杭大运河便孕育而生。 据闻当年隋炀帝在开凿这条运河之时,曾强征了360万人,不到一年,这360万人便死了250万人。正因为如此,隋朝才会在短短的三十几年便灰飞烟灭,而使其灭亡的大运河,却恰恰成就了唐朝的繁华。当然,在隋朝之时它的名字是通济渠,而在宋朝,它只是被简单地称为漕河。 我带领着五艘车船,分载着两千余名水师军士,过天宋水门,经钱塘江,便转入了这条举世闻名的大运河。看着身旁时不时经过一艘站着官兵的运粮船,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条运河在宋朝时会被叫做漕河。漕者,水路运粮也。这些不断地从各地运往临安的粮食。正是宋廷向农民征收地地租和田赋。赵昀说穿了也就一大地主,此时在我脚下的这条运河,却正好方便了赵昀收租。真是一大讽刺,我叹上一口气,以往各朝都是利用这条运河将粮食运往北方的,而宋朝却是恰恰相反。 “公子在想些什么?”正在我乱想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 “莲儿!”我难以置信地望着身旁穿着水手服的莲儿:“你为何也在船上?郑言却是去西川作战。你……” “莲儿是在当心公子。”翠莲关切地说道:“听爹爹说,公子好似无心作战。不知公子……” “李大人必是对郑言十分失望吧!”我避过翠莲的眼神,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不。”翠莲摇了摇头说道:“爹爹从来就没有对公子失望过,否则他也不会将水师精锐尽皆交于公子之手了。” “水师精锐?莲儿说地是随我而来的两千水师?” “不错。”翠莲笑道:“爹爹如此做却是用心良苦,五万水师不可能说走便走,增援西川也只能假借出巡为名,是以爹爹才让你带上这两千精锐。这两千精锐个个都是忠勇兼备,却是外界人称神箭门地原班人马。至于昨日之事。爹爹只是在奇怪,公子以往独自身陷金国,甚至于数万蒙军包围之中也能谈笑风生,为何昨日却……” “莲儿相信命运吗?”我苦恼地打断了翠莲的话,抬头望着翠莲的眼睛说道:“假若,我是说假若,假若大宋最终的命运便是被蒙古所灭,而我的所作所为。却加速大宋的灭亡,莲儿说郑言该如何做?是让大宋快些灭亡,还是让它再多坚持一些时日?” “公子的话好生奇怪!”翠莲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我话中地意思,她低头沉呤了半晌,便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若让莲儿来问上公子一个问题!倘若公子途中得遇一老者悬于崖中的一棵树上,危在旦夕。公子救还是不救?” “自然是救。”我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为何?”翠莲好似早已料到我会这样回答一般:“公子可有想过,即便是公子将那老者救了上来,一老者苟生于世也只是徒耗钱粮而已。而公子却是带领数万将士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一方大将,公子如此以生命之险将那老者救将上来,却是值还是不值?” “这个……”闻言我不由一愣:“郑言倒也未曾想过值与不值,只是若不救那老者,于心不安。” “莲儿却以为值。”翠莲坚肯地点了点头道:“便是那老者没有救上来,反为其陪上了性命,也值。” “这却又是为何?”闻言我不由大惑不解。 “若单论生死,确是不值。”翠莲接着说道:“但这其中却不只有生死。还有义。舍己救人之义,若将此义在大宋发扬光大。使得大宋百姓万众一心,又何愁大宋不强,何愁强敌不退?” 不错,我点了点头,心下不由想起了现代人所谓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这也正如翠莲所说的。以物质文明的角度来看,有些事好像很傻、很荒唐,但其在精神文明里却有着不同寻常的价值,没想到翠莲这古人看得却比我还要透彻。 “我等再来看公子的问题。”翠莲对着我浅笑一声道:“公子不妨将大宋比作那垂死地老者,然则公子知道该如何做了吗?” 着啊,听到这里我不由茅塞顿开,大宋迟亡早亡都是亡,我怎么能够为了能让大宋苟延残喘多些时日,而放弃救它呢!就算在我的努力之下,大宋最终还是亡了,甚至可能比历史上亡的时间还要早,但至少我已努力抗争过,也告诉世人我们是必须抗争的。 史天泽、张柔、还有灭宋的张弘范,他们不都是汉人吗!可身为汉人的他们却个个都是蒙军灭宋地先驱。宋之灭亡不在于人不够多,也不在于武器不够先进,恰恰是在于他们的思想,在于他们没有抵抗蒙古的决心和精神。当初一代文豪鲁迅欲救国,先是以为国民不够强壮,便学医以治其身,后来才发觉是国民的思想过于麻木,便弃医从文以治其神。我虽不能像鲁迅那样以文章来唤想国民,但却可以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世人——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七章 消息 第五卷神箭门第二十七章消息 一张针路摆在我的面前,上面清晰地画着漕河的走向,这与现代我所熟知的京杭大河相较,其更深入陆地。虽然还是北起大都(北京)南至临安(杭州),但它却有如三角板的两条边一样,在洛阳碰头形成了一个夹角。而现代的运河却几乎便是一条直线,会出现此种情况的原因,便是因为蒙古人在攻下南宋之后,将这条运河改直了。不稍说,这其中不知又凝聚了多少大宋百姓的血泪。 我喝上一口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自从听了莲儿的一席话后,我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上的大石。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与历史抗争,也曾无数次地为不能改变历史而苦恼,也为自己的行为可能加速了南宋的灭亡而自责,但是现在我不会了。我现在只会好好地利用我所知道的历史,放手与蒙古鞑子大战一场。输就输吧!亡就亡吧!与亡国相比,也许让宋人觉醒更显得重要。 经过了数日无惊无险的航行,此时五艘车船已于漕河转入了长江。是时正值初夏,陆地气温高于海洋。由于空气受温度影响极大,是以陆地的空气受热膨胀、密度变小而向上移动,而海洋温度变化较慢,上方空气的密度相对较大,自然就会往空气密度较小的内陆移动,这种类似于锅内煮水的循环,便在长江流域形成了由大海吹向内陆的季风。这风向让车船在长江之上行驶得比漕河之上快上了许多,不过由于还是逆水而行。是以还是满足不了我那焦急地心。 此战是史上的钓鱼城之战吗?眼望着案上的针路,我的思绪已飞到了我从未见过的钓鱼城里了。我不知道史上的钓鱼城是建多少年才能建成,但现在的钓鱼城只建了三个月。这时代地建城工具十分落后,便算冉氏兄弟能够召集大量的难民,也无法在三个月之内便将钓鱼城建成吧!倘若钓鱼城还未建成,又如何能让蒙古大汗在此折鞭? “属下参见郑置使!”便在我沉思之时,一声铿锵有力地暴喝让我愕然抬头。张猛已在我的面前抱拳而立。 “原来是张统领,可有要事?”我望了张猛一眼。心知此人虽碍于师命不得不服从我,但心里却一直对我心存芥蒂。或许是数年前那船毁人亡的一幕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又或许,是他自小便从未吃过这样的败仗,一直深感到不岔。不过不管怎么样,若他心中还是抱着这样的观念与我一同救援西川,那么这五艘车船无异于前去送死。 要怎么收服这个家伙呢?我皱了皱眉头。若论武艺、箭术,这家伙也许还在我之上。若论文采,我也许会比眼前这蛮牛一样的家伙好些,但这有用吗! “属下是前来告知郑置使,蒙军在四川的兵力布置。”张猛对着我低了低头,脸上地不快之意展露无愦。 “哦,张统领请说。”对此我只能抱以苦笑。 “据探子得来的消息,蒙军此次是以宋囚蒙使为名。分三路攻宋。”张猛说道:“左路以纽璘三万大军攻两淮,中路以塔察尔四万大军攻荆襄,右路则是窝阔台亲率五万大军攻西川。” “嗯,那么西川此时的战局呢?探子们可有探听到?”我接着问道。龙卫水师对消息的传送自有他们自己的一套,那便是以沿岸骑马的探子沿路打探,然后以弓箭传书的方式将消息送上船来。是以越靠近西川,所能得到的消息便越是详细。 “正有探听到一些。”听到这里张猛不由望了一眼,然后点头说道:“正如郑置使所言,蒙军却正是用大军围困钓鱼城!” “哦!蒙军这么快便攻至钓鱼城了?成都等城竟已失守了?可知战死了多少西川将士?”闻言我心中不由一惊,虽然我由历史知蒙军此战地目标是钓鱼城,可却没想到蒙军这么快便攻到了那里,那可是西川的腹地啊!虽然我也知道此战的最后,也许便会如史实所说的那样,以窝阔台之死而告终,但是西川的大部已在蒙军的铁蹄之下。那要死上多少军民啊! “置使大人放心!”张猛接着说道:“成都等城并未失守。除了泸州为蒙军所占领外,其余城池均未失守!至于战死多少西川将领。却是无从探知!” “均未失守?”闻言我不由松了一口气,不过随之而来地又是疑惑:“那么蒙军又如何能围困钓鱼城?” “蒙军只是留下数千骑军牵制骚扰成都各城,而以重兵围困钓鱼城。”张猛继续说道:“置使大人所说的徐格、张珏与王坚等人,却是碰巧前去钓鱼城巡视建城情况而被围,以张猛之见,必是军中有细作在其间作怪。” 听到这里我不由对蒙军这让我始料未及的一着暗赞了一声,蒙军骑兵善野战而不擅攻城,这窝阔台此次耍的又是围城打援的把戏了。换而言之,蒙军如此深入西川腹地,以他们的高傲和实力,根本就不当心会被宋军合围,只当心宋军不从城池之中走出来。 至于军中有内奸一事,我不置可否地对张猛点了点头,心下却颇不以为然,因为我深知蒙军的探子的本领,他们能够轻易地从西川的商旅百姓口中得到徐格等人所处的位置,毕竟没有多少百姓会受得了他们那残酷地手段地。 “置使大人。”便在此时,一名军士匆忙跑了进来跪地道:“身后正有十艘车船赶上前来,打的却是鞑子地旗号。” “鞑子竟也有车船?”闻言我意外地回了声。 “属下正要向郑置使禀明。”张猛接口道:“半月之前,蒙军史天泽部于马湖击败大宋水师,得船两百,宋将是何人却未可得知。” 车船?竟有此事,闻言我不由望了望张猛,暗笑一声,这却正是老天送给我收服你的机会。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八章 遇敌 第五卷神箭门第二十八章遇敌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我不知道李白的这句诗所说的天门是在何处,但当我走上车船的甲板之时,便深切地体会到了其中的意境。长江两岸,崖壁有若刀削斧砍般地隔江对峙着,这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却好似这浩浩荡荡的长江之水将其冲开的一般。 此时正值太阳东升,朝霞先是将这山河笼罩在一抹淡淡的红纱之中,紧接着便好像有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将这张红纱抽去,整个世界霎时明亮了起来。阳光所带来的暖意,很快就落在我的脸上,落在了张猛的胡子上,还有水手们的肩膀上。 “那些便是蒙军的车船么!”张猛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 顺着张猛的目光望去,却正有十艘打着史字黑旗的车船,正参差不齐地朝我们的方向赶来。与两岸雄伟巍立的青山比起来,它们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以至于我直到这时才注意到了它们的存在。 “张统领可有必胜的把握?”我对着那些车船笑了笑,明知故问地问了声。我环顾了一下身旁的水手,他们却也全然不将这些两倍于他们的敌人当作一回事,只自顾自地忙着。 我十分清楚张猛适才那声笑声的含义与这些水手会有这般反应的原因,这蒙军在陆上虽是霸王,在水中却无疑是个小丑,这可以从那些车船毫无阵形。且相互距离又过长可以轻易看出来。观其最先一艘船与最后一艘船的距离,也许待我等对付完第一艘船后,最后一艘却还不及赶至跟前。倘若不是因为那些蒙军还有些力气,踩得船上地车轮如风般地飞转,我想他们连追上我们这五艘车船的能力都欠奉。 “若置使大人有所当心,属下愿立军令状!若我张猛不能击退来犯之敌,甘受军法处置!”张猛对我拱了拱手。嘴角再次扯上一丝轻蔑的笑意,此次却是对我而发的。 “张统领慢些立军令状不迟!”我呵呵一笑道:“打败这十艘车船又哪能算得了什么本事?郑言自是相信张统领可以轻易做到。不过郑言所要的,却是不伤一兵,不死一卒!” “这却又如何能办到?”此时翠莲也听到了风声走上甲板,却正好听到了我与张猛的交谈,便疑惑地走上前来摇头道:“蒙军在水上便是再不济,可箭术却是不可小嘘,何况蒙军还是位于上风背阳之处。一旦开战,以敌之天时地利,师兄又如何能不伤一兵一卒而取胜?” “郑置使这是在成心为难张猛?”张猛皱了皱眉,咬牙闷哼了一声,脸上已现出了几分怒意。 任谁都知道水战之中,最讲顺风、顺水、背阳。顺风,则已方弓矢乘风而走,敌方弓矢却为风所阻。一来一去,相差自是不可以道理计;顺水,则已方舟船疾若脱兔,敌方弓矢自是大失准头;已方背阳,便意味着敌方向阳,若阳光强烈。目尚且不能视,何况射敌。 而此番蒙军追来的十艘车船,数目是我等地两倍不说,还占了顺风与背阳这两项天时地利。也难怪张猛一听到我说要不伤一兵一卒退敌之时,第一个反应便是以为我在故意难为他了,而翠莲也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非也,郑言又如何会为难张统领?”我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郑言会作如此想,一来是因为增援西川刻不容缓,我等不该与蒙军做过多地纠缠。二来,正如张统领所说。史天泽于马湖之战得船两百。虽然这些不尽是车船,但倘若如此耗将下去。张统领以为这五艘车船能驶得到西川吗?倘若我等增援之军尚未至西川便已全军覆没,岂不沦为鞑子之笑柄?” “郑置使说得在理。”沉思了半晌,张猛点了点头,面色也随之缓和了不少。 “然则,公子难道有不伤一兵一卒的退敌之法不成?”翠莲一双美目不自觉地朝我望来,眼神中充满着期盼、惊喜,还有骄傲。 “这又有何难。”受到了翠莲的鼓舞,我不由豪气顿生,对着眼前的天空、江山深吸一口气,然后哈哈大笑道:“当年李宝李大人于唐岛之战中,以一敌十尚能大胜,今日我郑言以一敌二,若是不能取个完胜,回去又如何面对他老人家!不过……” 说到这里我转身向张猛道:“不过倘若郑言侥幸做到了此点,不知张统领可愿放下心中对郑言的旧怨?此番就算郑言救上一些神箭门中人,权当补过东海之过吧!” 闻言张猛不由一愣,随后便有若被人说中心事的小孩一般,偷眼瞄了翠莲一下,便胀红着脸对我一抱拳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见此我不由喜上眉梢,随手便招来了陆定,并对其耳语了一番。 陆定却是一位经验最为老道的水手,现今虽只过而立(三十)之年,但自其出生以来,便几乎没有离开车船,是以操舟经验极为丰富,俨然已成了众水手之首。之前我呆在龙卫水师地三个月里,他便是授我驾船知识的老师。 当陆定照我的吩咐点头退下之后,翠莲与张猛等了老半天,却也不见我调兵遣将,心下不由越发觉得奇怪。 “郑置使难道以水手便可退敌吗?”以张猛的急性子,心中自是藏不住问题。 “正是。”我望了望同样也一脸疑惑的翠莲,呵呵一笑道:“二位莫急,只需稍待片刻便可见好戏上演了。” 便在这时,身旁嗖的一声箭啸让翠莲与张猛不约而同地侧目观望,却发觉只是陆定在对着其它的四艘车船飞箭传书而已。 “莫怪莫怪。”见此我不好意思地对着二人拱了拱手道:“郑言所施的计策,却并不是打打旗语便能知会其它车船地,是以还须稍待片刻。”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二十九章 水中之火 第五卷神箭门第二十九章水中之火 战鼓轰响,旗号频打,陆定指挥着五艘车船在长江之中并头而行,它们以相同的间距横断了一载江面,同时这五艘车船也有若相互约定的般,同时放缓了速度,大有几分要与蒙军决一死战的气势。蒙军车船见此情景,也不约而同地暂缓了一下速度,但一向自负的他们,不待调整好自己的阵形,便以更快的速度往宋军冲来。与适才相比,其只不过是各船之间的距离有所缩短而已。 鞑子也不是蠢人,见此我不由暗笑一声,他们就算不懂水战,却也知道各船之间不能相距太远。不过如此更好,我所要施的那计策,却最好便是那十艘车船挤成一堆。 随着鼓声,两岸青山中不住有鸟雀惊飞而起。两队战船相距越来越近,蒙军那凶神恶煞的狞笑在阳光中晃动着,其中还时不时地暴出几点箭簇反射而来的光芒。龙卫水师的军士也紧张了起来,他们一听到鼓声便纷纷登上甲板,只片刻工夫便走上了自已的岗位。他们有的为投石机加上石弹,列队拽绳;有的为床弩加上巨箭,调整望山;还有的忙着调整拍竿的位置;更多的,则是准备好弓箭,在甲板上列着整齐的队形,准备迎接一场际将到来的大战。但是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他们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命令,那就是不允许有任何的动作。 “敌方已至三弓床弩的射程。”张猛两眼盯着越来越近地敌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声。他心中藏不住话。脑袋里想着什么都往外倒。而翠莲也许是受气定神闲的我的影响,却也并没有显出多少的担心。 “咯吱”一声,随着两队战船距离的拉近,蒙军战船首先发射出了几颗石弹,这几颗石弹在我们面前五十余步的地方暴起了几个水柱。这些毫无准头可言的水柱,很快便让那些鞑子意识到了,在这颠簸地船上与陆地上发射石弹的效果是完全不同地。不但如此。在摇晃的船上射箭也与陆上不同,我的嘴角扯上一丝微笑。不过此番他们也许却无法认识到此点。 “敌方已至抛石机的射程。”张猛不由皱了皱眉头,抛石机却是在水战中能给敌方大伤的武器,因其不能近投,是以其射程范围便是过了这村便没这店的黄金地段。 良久还不见我有所动作,而蒙军石弹激起的水柱却不断地逼近我方地战船,翠莲也不由略显紧张地望了望我,倘若让一颗这样的石弹打到船上。那么也许我当初所夸下的海口就无法兑现了。 “是时侯了!”我瞟了张猛与翠莲一眼,然后便对不远处正望着我的陆定点了点头。 见此张猛与翠莲心下不由一宽,好似放下了一块大石般地对望一眼,然后双双将目光投向敌方战船,蛮以为很快便会看到已方的石弹将其炸得支离破碎的样子,毕竟两人心中都十分明白龙卫水师操控抛石机的能力。不过,令二人目瞪口呆的是,他们期待这地一幕并没有出现。而是…… 五艘车船的尾部,众水手们一捆又一捆地将捆绑草料的绳索割开,然后将其投尽数投入江中。只片刻工夫,江面上已布满了凌乱不堪的草料,它们上下起伏着顺流而下,很快便来到了蒙军车船跟前。 “公子这是……”翠莲疑惑地望向我。 那些草料原本是用来支援西川的战马的。此时却只一会儿地工夫便被我尽数投入江中。此举不但是让翠莲、张猛感到奇怪,便连离我不远的蒙军也是大惑不解,以至于连石弹都忘了发了,个个都在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 “莲儿莫急,只需片刻便知。”我充满自信地对翠莲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蒙军的那十艘车船果然便乱了,却原来水手们抛入江中的草料,已缠在了驶在最前的那艘车船的车轮之上,只片刻工夫那些车轮便再也踩不动了,而其身后的车船却由于其速度过快。一时不及转向。便一头撞了上去,接着又是另一艘。有些几艘车船虽是躲了过去,却也弄得手乱脚乱的。只气得那些蒙军朝着我们怪叫不已,但却又拿我们毫无办法。 “原来这便是置使大人的退敌之策!”见此张猛不由哈哈一笑道:“只是张猛心中却有些奇怪,置使大人此着到底该称退敌呢?还是称为逃跑更加合适?” “师兄……”闻言翠莲颇为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不打紧,不打紧。”见此我忙笑着出声制止道:“正如张统领所说,蒙军阵形虽乱,但实则却并没有多少伤亡,不过,郑言却也不会就此罢休,张统领慢下结论不迟!” “嗖,嗖……”此时便有几支火箭拖着长长的尾巴射出,这些火箭并非普通地火箭,却是龙卫水师自发研制地火药箭,其箭首有若莲蓬,水师之人将其称为莲子头。这莲子头中填充有燃烧配方的火药,一旦射中目标,火焰便会自莲子头中喷出烧灼目标,其燃烧速度却是普通火箭地数倍,若是射中了人马,便是事先有所准备也不足以施救。 只见这几支火箭在空中划过了几道抛物线,然后堪堪落在了离蒙军车船不远处的江水之中。就在翠莲与张猛暗自疑惑之时,水中猛地腾出了几处火头,这些火头飞速呈圆形往外扩散,在夏风的助长之下,火头很快就蔓延到了蒙军的车船之上。只一会儿工夫眼前的江面便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火海,霎时众人耳旁便充满了惨叫声,嘶吼声,还有不耐火烧的蒙军翻身跌落江水的声音…… 翠莲叹上一口气背过身去,满面尽显不忍之色。而张猛则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勿自不信地揉了揉眼睛:“为何……为何这些草料在水中还会着火?” “只因这些草料在抛下水之前,均在火油中浸过。”我随口回答了一声,朝陆定打了个手势,五艘车船便抛下了身后的一片火海,乘水而去。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十章 水门 第五卷神箭门第三十章水门 这日我带领着张猛一行五艘车船,由长江顺利地由重庆转入了嘉陵江。重庆正是嘉陵江与长江的交汇之处,我们这五艘打着宋军旗号的车船,并没有引起重庆守军太大的注意,当初我还以为在这里必定要费上一番工夫解释,但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也许,他们的注意力正集中在牵制他们的蒙军之上,又或者,五艘车船的宋军实在是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倘若他们知道我在这些车船里的话,那必是另一番光景了。 “属下参见郑置使。” 照例,张猛一接到船下射来的飞箭传书,便立时奔至我的跟前。他对我恭敬地行了个抱拳礼,然后上身保持着姿势不变,将书信呈了上来。 自从我在长江之上一把火便烧尽了尾随的十艘车船,张猛对我的态度便与以前截然不同了。当然,不仅仅是张猛一人,车船上的水手与军士,他们之中也不泛有与张猛抱着相同想法的人,这些人无疑是队伍中的不确定因素,但此时的我自然是不必当心此点了。 “可有打探到钓鱼城的情况?”我从案上一大堆的消息中抬起头来,迫不及待地望向张猛。 这一路之上虽有探子不断地将消息传上船来,但却尽是些蒙军在西川的整体形势,而对我最关心的钓鱼城却是所述甚少,这是因为蒙军包围了钓鱼城使消息不至外传所致。若在以前。我不了解这些情况也无甚要紧,但车船自重庆转入嘉陵江后,离钓鱼城已不过一日的路程,最迟在明日晨时便可到达,倘若到了这时侯我还是对钓鱼城一无所知,那无异于闭着眼晴前去打仗。 “正有探听到一些。” 张猛地回答让我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不待张猛详叙。便忙不迭地从他手中取过纸条,却是一张大致的钓鱼城城防图。 “钓鱼城竟已建成了这个样子?此图是否可靠?”看着手中的地图我不由一愣。从手中这张草图看来,钓鱼城却已大部建成,至少这外围的城墙已全部合拢,在此之前我着实没想到只三个月的功夫,这冉氏兄弟便会有这般成绩。 “此图为探子自参与建城的百姓口中探知,应该大致不差。”张猛的回话很快便解开了我心中地疑惑:“据探子报称,这钓鱼城实为弹丸之地。全城长宽不过数十丈,所建城墙也是沿山依险而筑,难度并不大。参与建城的难民也有十余万之众,甚至有许多百姓都自愿参与其中,而且个个都是干劲十足、衣食无缺,是以建城速度大大出乎众人地意料之外。以至于在蒙军攻城之际,钓鱼城已大部建好,只是山上的住房稍赚简陋而已。置使大人试想。蒙军围城已有月余,倘若其尚未建好,又如何能守城至今?” “嗯。”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下暗道攻打利州所得来的粮食,果然派上了大用场。土地对百姓的诱惑力却也非同小可,当初我定下参与建钓鱼城者便可分得城外良田的政策。如今看来也是对的。能够拥有田地对现代人来说也许算不上什么,但对于封建社会的人来说,那不仅只是养家糊口地问题,还直接关系到在社会中的阶级地位。简单的来说,只要拥有土地,便可直接由农民变成了地主,若非如此,我想建城的民众也不会有如此大的积极性。 “守城的却是哪支军队!”我眼不离草图,随意地问了声。 徐敏子的武卫军在葭萌关,我的武德军在成都。王夔地广武军却在戎州。我实在想不出西川还有哪一支军队能够抵抗蒙军一个月的进攻。 “回置使大人。”张猛对我拱了拱手:“驻守钓鱼城的却是三万人的族外军,其最初调至钓鱼城。只是充做监工罢了,没想到却因此担起了抵抗蒙军的重责。” “哦!竟是李琦所领的族外军?”闻言我心中不由颇觉有些意外,就算是有钓鱼坚城,但能被蒙军围困一月而不乱者,也并不是一支普通地军队可以做得到的,何况这支蒙军还是窝阔台亲自率领的精军。之前因为这支军队是来自金国的降兵,我一直没有委以重任,没想到今日却让我括目相看。 不过……族外军什么时侯已经发展到了三万人了。随后我心中又闪过一丝不快:难道是燕儿在徐格的帮助下不断地收拢金国残余?又或者说,这次让族外军到钓鱼城做监工根本就是徐格刻意安排的…… 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我很快就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不管怎么样,目前最主要的敌人还是那围城的五万蒙军,若是在有外敌的情况之下,我还对他们不信任,那么一个不好便会逼反了他们,到了那时,西川离大祸亦不远了。 我甩了甩脑袋,将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然后再次将目光定格在那张草图之上,这一望之下,却不由让我大吃一惊。 “张统领!”我瞠目结舌地望向张猛:“钓鱼城,钓鱼城难道竟没有水门?” “什么?”闻言张猛不由微微一怔,他一得到这草图便立时送到了我手上,是以对此也并不知情,此时却也顾不得犯上之嫌,一把便从我手中抢过草图,摊在手上细细搜寻着。但我从他越来越难看地脸色知道,钓鱼城确实是没有水门,除非这张草图有误。 没有水门,这五艘车船又如何才能开进钓鱼城?若不由水路前去增援,就算这两千人个个武艺高强、箭术了得,却又如何能突破得了五万蒙军地重重围困? 良久,张猛才抬起头来望向我,在他的眼中,我头一次看到了无奈。 得到了这肯定地回答后,我叹上一口气,谁又会想得到,冉氏兄弟在三面临江的钓鱼山上建城,竟会没有建水门。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十一章 一字墙 第五卷神箭门第三十一章一字墙 红日初升,凉风习习,五艘车船在晨雾之中又迎来了一个早晨。 车船还是朝着钓鱼城的方向航行,虽然我与张猛都知道钓鱼城没有水门,但我却觉得此行并非毫无机会,是以依旧保持着原来的航向。让我下这个决心的原因,却正是来自那张钓鱼城的草图。 “这段城墙却是何道理。”昨日,我指着草图上的东北向与西南向的两段城墙问张猛道,那两段城墙的奇特之处便在于,它并没有包围任何空间。那钓鱼城好似一头蜗牛般地躺在草图之上,钓鱼山是它重重的壳,而我所指的那两段城墙,便是蜗牛头上伸出的触角,这两条触角一直由主城墙伸到了嘉陵江。 “此为一字城。”张猛看了看,随后便回答我道:“此一字城多见于没有护城河的城池之中,其作用是为了阻挠敌军对城池构成合围,大人请看。” 张猛指着草图上的那两段城墙接着说道:“有这两段由钓鱼城直伸至嘉陵江的城墙,蒙军若是要对钓鱼城构成合围,则必要攻下这两段城墙,而一字墙与主城墙又形成了夹角,守军便能依此使用弓弩对夹角内的蒙军造成大量的杀伤。又因其高度略低于主城墙,与主城墙接合之处更有加高的马面防守,是以守军由主城墙至一字墙易,而一字城至主城墙却是难上加难。如此守军若是无法守住一字墙,便可从容撤回主城墙。而蒙军若是攻下一字墙欲顺其攻入主城,却是比地面攻入城中更为困难。” “竟有这等妙处。”听到这里我不禁再次为宋人的智慧所叹服,这一字墙将他们建城防御地本领表现得淋漓尽致。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世上是不存在毫无破绽的城池,也没有攻不破的防线,马其诺防线便是一个例子。而此时宋人所做的事,好像就是建起一道道防线和一座座城池。等着蒙古人前来旁敲侧击,然后慢慢地发现它们的破绽。最后再将其各个击破。比如说这有天下第一坚城之称的钓鱼城,最后还是在蒙古人围而不攻地策略之下,以不杀城内百姓为条件而举城投降了。 “既然一字墙低于主城墙,而且又直伸至嘉陵江。”我摸了摸鼻子,提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的主意:“那么我等可否用车船上地搭板由嘉陵江搭至一字墙上?” “大人……”闻言张猛惊道:“此事却是说易行难,一个不好,便是全军覆没之局!” “郑言明白。”我点了点。三个月水战的学习让我清楚地意识到,在河中水战最忌的就是岸上的强敌。河战不比海战,河战由于河道狭窄,车船行动的范围极其有限,岸上的强敌只需将他们的投石车转向,然后对着水中地一段轮番轰击,那么无论多少车船上来,都毫无例外的要经过一场石弹的洗礼。而蒙军攻城的攻城。例来都是制作大量的抛石车先对城墙狂轰滥炸一番,是以此番在钓鱼城的投石车必然也不在少数。 “不过这却又是我等唯一的机会。”我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否则我等便只好打道回临安了,而且,以郑言对蒙军作战的经验来看,鞑子所制地投石车并不是大宋常用的独脚旋风炮,其转向需移动整个投石车。所需时间甚长,是以我等便非全无希望。” 张猛一言不发地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我一抱拳道:“大人所言甚是,张猛唯置使大人马首是瞻,一切听凭大人吩咐!” 车轮击水的声音不停地在耳旁哗哗作响,水师的军士不紧不慢地走动在甲板上。此处离钓鱼城尚有半个时辰,他们正对自己的装备作最后一次检视:弓箭、腰刀,还有尽可能多的箭壶。至于那些原本打算增援西川地粮食,便只好让其随着车船一同下沉了。 一路之上沿岸打探消息的探子。已于昨夜被我全部召回到船上。他们的存在只会让鞑子生疑而提前做好准备,阿勒斤赤(鞑子哨骑)的本领我可是见识过了。在陆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公子可有想过钓鱼城是否有蒙军水师?”随着一阵银铃般的声音,翠莲一身戎装出现在我的面前,不施脂粉,护腕扎袖,丝巾捆发,左手反拿着一张上好的黄桦弓,背上斜背两个箭壶,自是别有一番英姿。见此我不由砰然心动,心下暗道能与此女共结连理,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莲儿……莲儿说地是史天泽所俘地那两百艘船?”我望了望翠莲,偷偷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不错。”翠莲好似发觉了我的丑态,不由两颊泛红地笑道:“公子地计划虽是大胆,但确也是一可行之法,不过若史天泽的水师也在钓鱼城,那我等在水上要以一敌二十不说,还要应付岸上五万蒙军投来的石弹与弓箭,如此我等可说没有幸免的道理。” “史天泽的水师不可能在钓鱼城!”我再次偷望了翠莲一眼。 “哦,这却又是为何?”感受到我那近乎贪婪的目光,翠莲好似反觉得十分满意。 “其一,”我暗呼了一声受不了,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了江面,心神若失地说道:“钓鱼城没有水门,水师在钓鱼城没有任何作用。其二:蒙军擅长野战而不擅长水战,其实……应该说蒙军不会水战,是以他们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用水军。其三……” 我定了定神,接着说道:“史天泽的水师应该在成都附近,因为那里有我新建的水师——海鳅船。虽然我不知道这支水师如今已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但相信它已有足够的实力让那两百艘船前去阻其东下了。”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十二章 血债血偿 第五卷神箭门第三十二章血债血偿 钓鱼城方向浓烟滚滚,投石机的隆隆之声逐渐分明,空气中四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烟尘味。岸边时不时策马奔过一队队嚣张作态的蒙军,看那些刀刃上未干的血迹和马背上的一袋袋粮食,他们想必便是蒙军派出来“打草谷”的部队。除此之外,两岸的高处还时不时地冒出几个蒙军往远处打着旗号,那是蒙军阿勒赤斤中登高望远的一部份。 果然不出我所料,水路也在阿勒赤斤的监视之下,望着这副景像我不由心中一凛,不过我却并不当心会泄露行踪。我将目光转向车船所打的旗号,那分明便是被我一把火烧了十艘车船的史字旗。当然,我们是不可能拿到真正的史字旗的,那只不过是我让人用墨汁在白布上,凭着印象画出来的而已。其粗糙程度甚至我在船上一眼就可以看出它的真假,不过在高处的蒙军,却想必没有那么好的眼力。我所当心的,反而是守在一字墙上的族外军,他们可别把我们当成蒙军来打才好,但不久之后我便知道这种当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此时耳旁突然传来翠莲的一声轻呼,转头望去,却发现翠莲已是脸色苍白地转身欲呕。 “出了何事?”见此我不由疑惑地望向江面,这一望之下却让我牙眦欲裂。只见江面之上漂流着成百上千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看那些尸体**的程度,却至少已有十日之久了。 “又是蒙古人干地好事。”我双手紧握着船舷。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江面被这些尸体染成了令人作呕的黄色,时不时还有几具尸体撞上了车船,发出了让人恐怖的“空空”之声。透过甲板,我甚至都可以感觉到这些撞击所带来的震动。眼前滚动着的车轮,此时也不知是缠了衣服还是什么,不时在我面前摇晃着。它们好像一把小槌一样敲击着我的心脏,让它发出一阵阵抽搐。 这是蒙古人处理尸体的常用方法。当然,在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对尸体做任何处理。他们只会杀人,然后留下一堆堆地尸体扬长而去。不过,倘若是一座城池久攻不下,那么这些尸体的存在就会威胁到蒙军自身地安危,特别是在炎热的夏季,这会在军队中爆发令人闻风丧胆的瘟疫。所以将其抛入河中便是最好的也是不得已的选择,这不但可以清除“垃圾”。还可以污染水源,将疫情散发到长江沿岸,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此举也就意味着钓鱼城此时还是安全的,窝阔台打算在此打持久战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水师军士,他们虽然个个都是久经沙场地精兵,但却还是有不少人为这种场面所摄,有些人甚至与翠莲一般。无力地扶着舱板,发出了作呕之声。 “兄弟们!”我的眼里发出了森森寒光,声音也冷得像块冰一样,咬牙吐出四个字:“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张猛狠狠地折断了手中之箭,好似那便是鞑子的脑袋。 “血债血偿!”水师军士纷纷学张猛一般,折断了手中之箭。一时船上噼噼叭叭之声响个不停。 “血债血偿!”陆定抓起腰刀一把插在裤腰带上,顺手再挑了一把弓箭,背上两个箭壶。 “血债血偿!”众水手低喝一声,有若争食的鸡群一般,争先恐后地自箱中取出弓箭、腰刀,还有箭壶。他们是水手,任务只是在水师军士的掩护之下,将这些军器运至城中,可是现在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想将这些东西留在鞑子身上。 劈开浮满尸体的江面。车船顺着江水往西转了个急弯。峭壁千寻的钓鱼城很快便出现在众人地眼前。仿佛只是在那霎间,我等便置身于惨烈肃杀的战场之中。江边黄沙之上。是大大小小延伸数里的蒙古包。远处,钓鱼城雄伟而坚固的城墙巍然屹立,城墙上一泼泼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和城脚下堆积如山的蒙军尸体,共同见证了守城勇士地英勇。近处则是成百上千的投石车,它们正此收彼发地往钓鱼城发射着石弹。旁边有许多蒙军军士正紧张地忙碌着,运送石弹,操控投石车,伐木制作新的投石车。机括声、石弹相撞声、锐器伐木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曲冷兵器时代攻城的交响乐。当然,这其中还有不少人在运送着尸体,并将其抛入江中。而让人更加悲愤莫名的是,看这部份人的装束,却分明是大宋的百姓。 或许是五艘车船与这场面比起来实在太渺小了,或许是嘉陵江背对着他们,又或许是他们太相信阿勒赤斤的能力,总之五艘车船与船上的数千双仇恨的目光,并没有引起蒙军太大地注意,车船还是如往常一般不紧不慢地往前驶着。往江中抛尸体地宋人也许察觉到了一些异样,毕竟车船上所打的旗号,只需仔细一瞧便能分辩出真假,但他们自然是不会作声地。 “大人,前面便是一字墙了。”张猛与其它水师军士一样,隐藏在船舷旁的女墙中往外望去。 我顺着张猛的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高丈余(五米),长六百余步(一公里)的阶梯形城墙,直从钓鱼城南面城墙延伸到嘉陵江江心。再观其处于江心的一头,我心中不由大喜,因为观其外形分明便是一个码头。 这冉氏兄弟果然是一对奇材,我在心里暗赞一声,他们不建水门却在这一字墙的末端建上码头。这使其不但有了张猛所说的:“限制蒙军在江岸集结、运动”的功能,还有保持宋军给养运输通道的作用。可以想像,蒙军即便是将这钓鱼城团团围住,而只要他们没有攻下这一字墙,城中的军士便可凭其进出自如了。 但事实却远没有我想像的那般简单,我随后很快就发现了在一字墙上所插的旗织,却是蒙军的黑底狼旗。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十三章 钓鱼城之战(1) 第五卷神箭门第三十三章钓鱼城之战(1) “一字墙竟已失守。”我与张猛对望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愕。 “公子,为今之计……”张猛望了望江边正不断地往钓鱼城发射石弹的投石机,眼中不由有些忧虑。可以想像,一旦被鞑子识破这五艘车船的身份,它们很快便会转向,到时只怕光是承受那些石弹的重量,车船都会受不了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心若电闪地闪过了此时的各种可能。调头是不可能的,那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驾着车船驶过去?也不行!嘉陵江半环着钓鱼山,驶完钓鱼城旁的这段江水,几乎便环绕钓鱼城一周了,在这其间若想不让一位蒙军对我们起疑心,那几乎可以说是痴人作梦。 “郑公子。”翠莲忍不住在旁小声问道:“城北还有一段一字墙,公子您看……” “不行。”我很快便摇头否定了翠莲的这个建议,不说到达那段一字墙与绕上钓鱼城一圈无甚区别,那段一字墙比眼前的这段还要长上三倍有余。众所周知,一字墙越长便越是难于防守,眼前这段一字墙既已失守,那么城北的那段想必也不能幸免。 透过船舷旁的箭垛,我往前方的一字墙望去。车船与码头的距离还在不断地缩短,墙头已依稀可以看到十余名蒙军跑上码头,他们定是前来准备接应他们远道而来的“战友”地。 大约还有五百步,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距离。码头上的蒙军还是没能分辩出旗号的真假,不过一位蒙军却隔远对着车船打着我们看不懂的旗语。 “不好!”见此翠莲不由微微色变,心知此时暴露身份已是不可避免了,她正要有所动作,却被我一手按住。 “他们打怎样的旗语,我等也跟着打!”我对着暸望台上的旗手下了一道命令,此法虽不能迷惑蒙军多久。但能争取一刻时间便是一刻。 四百步,码头上打旗语的蒙军明显已感觉到了有些不对。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打出一段明显是询问地旗语。岸边也有数名蒙骑随着车船策马而走,他们显然已对这五艘车船起了疑心。 “照常行事,还是至一字墙登岸。”见此我咬了咬牙,对着正持弓待命的张猛等人下令道:“不过此番却是要杀将上去。” “是。”张猛等人压低声音回应着,脸上丝毫没有意外或是为难之色。 冷静,我瞄了身旁地水师军士一眼。他们出乎我竟料之外的冷静。在这大战就要来临之际,我在他们的脸上没有看到丝毫的害怕,那是胆小之人才会有的状况;也没有看到一点的亢奋,那只有在从未打过仗的新兵脸上才会出现。他们此时地表情,就好像际将要做的只是一次例行出巡而已,每个人都默不作声地作好进攻姿态。 他们不会是对杀人与被杀已近乎麻木了吧!见此我心中不由暗惊,要训练出这样一支队伍,那得需多少时间和心血啊。而李宝却轻轻松松地将这支部队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受到了张猛等水师军士的影响,我的信心也有如充满气的气球一般高涨起来。 “咻、咻……”随着几声长响,蒙军终于在车船还距码头三百余步时,确认了我等这五艘船敌对的身份,码头上的那几名蒙军忙不迭地发出了几支示警地响箭。岸边那数名蒙骑则四处奔走。朝着操控投石车的蒙军大声呼嗬。 一时江岸沸腾起来,示警之声像潮水一样在蒙军之中传播着,得到消息的蒙军全都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往身后的那五艘胆大包天的车船,他们的眼里有吃惊,有嘲弄,还有更多地是愤怒,为我们这五艘车船竟敢挑战五万强大的蒙古勇士而愤怒,为我们无视他们的力量而愤怒。 哗……这却是我得到的最高的回头率,望着江岸那些正掉转投石车的炮头,下定决定要给我们好看的蒙军。我不无可惜地叹上一声:只可惜这些回头的。却全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 “一字长蛇阵,往岸边靠拢。”我对陆定大叫一声。随后又朝张猛等水师军士大声喝令道:“弓箭手准备。” “是……”水师军士发出一声气势磅礴的怒喝,很快便照我地命令张弓搭箭,斜依着箭垛寻找着自己地目标。 五艘车船在陆定的指挥下,首尾相接地行驶在江面之上。依靠着水手们高超地操舟技巧,这支长蛇在往一字墙前进的同时,还在不断地往北岸,也就是蒙军的方向靠拢。 “放……”随着我的一声令下,车船上的两千余枝箭矢便有如长了眼晴一般,朝着它们各自“心仪”的对像飞奔而去,立时便有数百名蒙军惨叫着倒地不起。 “放……”在我再次喝出这个声音的同时,车船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倒地的自然是另一批蒙军。 江岸的蒙军这时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们是抛石兵,分布极为分散不说,还可以用高大的抛石机作为掩护,是以普通的弓箭对他们的杀伤一般极为有限。而此时,蒙军却惊恐地发现,他们一向看不起的宋军,其所射箭矢的准头甚至已超过了以弓箭为豪的他们。 不过让他们庆幸的是,在经过两轮令他们难以置信的箭雨之后,蒙军终于成功地掉转了抛石机的炮头。正当他们叫嚣着装上石弹准备报一箭之仇时,令他们瞪目结舌的尴尬局面出现了。 宋军的五艘车船沿岸呈一字长蛇阵行驶,两军的之间最近的距离不过十余步,可以说近得连眉毛都看得清,在这种扔个石头都能砸到对方的距离上,抛石机自然是无法发挥作用了。而较远的抛石机,却因为有着太大的夹角,又要跟着车船的移动而较正抛石机的炮头,是以大多都不及将石弹发出。偶尔有几个勉强发出石弹的,却又轰的一下飞进了自己阵营……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十四章 钓鱼城之战(2) 第五卷神箭门第三十四章钓鱼城之战(2) “放……”一个嘶哑的声音划过了巳时的晴空,数千枝利箭又一次在江岸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我已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下令放箭了,总之在无意间发现了敌军投石车阵的弱点之后,我便有意放缓了车船的速度,以便让张猛等水师军士能对着那些蒙军多放上几箭。看着一批批哀号着倒地不起的蒙军,车船上的我与水师军士心中说不出有多畅快。远处站上钓鱼城头的族外军,此时想必也看到了这边的“奇景”,正对着我们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有了这番令人意想不到的收获,我本来还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便让车船在这嘉陵江上往来驶上几回,到时只怕钓鱼城之围就可以这样轻轻松松地让我给解决了。不过这个美梦很快便让蒙军接下来的举动给打破了,他们在吃过了几回亏后,终于作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只见一位蒙将一声令下,江岸便充斥着马嘶声与抛石机木轮滚动之声,那些蒙军好似当作我们射出的箭雨不存在一般,有条不紊地将抛石机套上战马,然后挥起马鞭,拖着抛石机远离江岸。他们丝毫也没有将身旁正惨叫着、呻吟着的战友放在眼里,甚至……甚至为了保持队形,他们还毫不犹豫地将马蹄踏上了这些战友的胸膛,将车轮子辗上了伴当的大腿。 也只有蒙古鞑子才能做到这点了,看着不远处丝毫没有任何混乱。几乎是全军往后平移的蒙军,我不禁再次发出了一声感叹,蒙古人能够以几十万人地军队便能纵横驰骋于欧亚大陆,却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其军队的素质与狠劲,仅观眼前这有如阅兵般整齐的动作,便足可见其一斑了。 “加快速度靠近码头。”我毫不犹豫地朝不远处的陆定喊了一声,由于受河道的限制。车船无法迫近那些撤退的抛石机,可以想像。当那些抛石机撤至一定地距离之时,便是我们这五艘车船接石弹的时侯了。 “托克逊……”随着一声响彻天地间地叫喊,马嘶声与木轮滚动的声音仿佛只在那一瞬间,便一丝不留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江岸立时便弥漫着一种萧杀的气氛。车船上的水师军士松开了手中的弓箭,那些蒙军已离开了他们弓箭的射程。而我们,此时却在蒙军抛石机的射程之中。只一会儿工夫,形势便急转直下。 水师军士们默默地看着眼前地这一切,四周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只有车轮与桅杆上的帆布还在哗哗作响着。虽然水师军士与蒙军是敌对的,甚至可以说是对蒙军恨之入骨,但他们还是不得不震憾于蒙军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军容,那种气势。 果然是精兵,我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车阵。不由眯了眯眼睛。今次我郑言可是碰上对手了,窝阔台亲自带领的这五万蒙军果然比其它的蒙军还要历害。我不无担心地往不远处的码头望了望,此时车船与其还相距五十余步,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至少要承受一次石弹地攻击。 “哈喇……”又是一声浑厚的高叫,伴随着令人恐怖的机括之声,上千颗石弹黑压压地有如漫天的蝗虫一般。朝我们这五艘车船飞奔而来。其密集程度,甚至让天上的太阳都失去了色彩。 “卧倒……”在趴下之前,我对着四周大喊了一声,但我很快便发现那完全是多余的,对付这样地事,水师军士自然已不是头一回了。而此时的我,望望卧在身旁的翠莲,却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嫌,一翻身便将其压在了身下。 轰然数声巨响,车船像行驶于风浪中一样地剧烈摇晃起来。虽然我将头埋在双手之中。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还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车船上碎木横飞的情景。待我抬起头来。却发现甲板之上已多了几个大洞,原先趴在那里的军士早已不知去向,只在那有若锯齿般的大洞边缘,留下了一些血肉模糊的碎片。 我匆匆环顾了一下周围和另四艘车船,发现损失情况比我想像的要好上许多。当然要比我想像的要好上许多了,随后我不由恍然地暗笑一声,这些石弹又不比现代的炮弹,是以这看起来十分骇人地漫天飞石,却大多数都越过车船落在水里,或是落在车船另一侧地河滩之上。而真正击中车船的一些石弹,又有一部份被包有铁皮地船舷挡了回去,只有很小的一部份碰巧落在甲板上,并造成了一些人员伤亡。 好在水师军士都及时地趴在了甲板上,我望了呈扇面插在舱板上的碎木一眼,心中不由暗自庆幸一声。若非如此,这些由石弹带起的木块、木片,便会有若手榴弹的弹片一般,不知又要增加水师军士多少伤亡了。 “全速前进!”透过那由石弹击出的大洞,我对着船舱内正踩着车轮的水手大声喊道,此时此刻,他们只要快上一分,车船自然便少一分危险。 终于,在又接受了一次石弹的攻击之后,我所在的车船安全驶进了码头。在这里,我们不必再担心受到石弹的攻击,因为它们毫无例外地会被一字墙所阻。但我们却并没有想过要在这里喘上一口气,因为这块安全区域小得只能容下一艘车船,我们在这里多呆上一刻钟,也就意味着另四艘车船上战友要流更多的血。 “杀……”我带着张猛等一众水师,不待搭板完全放下,便大吼一声抽出腰刀,自尚有斜度,且与一字墙还有数丈距离的搭板上腾身而起,向防守在一字墙上的蒙军飞扑而去。 此为龙卫水师惯用的水战之法,于搭板尚未搭至敌船之时,便凌空飞跃至敌船,攻敌不备而取得先机,且已方自上而下攻敌,往往能收奇效,以至一战克敌。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十五章 钓鱼城之战(3) 第五卷神箭门第三十五章钓鱼城之战(3) 刀锋裂甲,热血扑面,刀刃上雪亮的寒光与飞溅而起的鲜血交织在一起,在我的眼前组成了一幅惨烈的战争画面。在此之前,我本有心与张猛一较高下,但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若说在现代的战争,你或许还可以躲进掩体内喘上一口气,观察一下四周的形势,但是在这冷兵器刀枪互搏的时代,你只需稍一分神,或是往旁看上一眼,立时便要挨上一刀或被戮上一枪,随时都有可能因此而送命,更说不上分心去观察别人了。 一字墙上的蒙军在悴不及防之下,只一个照面便被我与水师军士击退了十余丈远,这也给了车船上其它军士登岸的机会,否则,在这狭窄的城墙上登陆,水师军士很有可能便会被蒙军挡在船上,永远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古时战争的队列一般会分为几个梯队,简而言之,便是每隔十排或是十余排,便会留上一段空间。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防止在战场上出现兵败如山倒的现像,因为倘若队列排得过于紧密,只要前军一溃败,那么就算后方的军士如何英勇了得,也不可避免的会被前方退下来战友冲垮。而且他们自己也会跟着身不由已地冲击后方的战友,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直至冲得全军溃散。 蒙军当然是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否则此时的我们便可以一路杀将下去了。 蒙军的第一梯队是长枪手,这是对付搭板登岸地不二选择。他们本可以很轻松地一个接着一个地将登岸的我们刺翻到河里。不过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和龙卫水师交过手,也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凌空飞跃这种登岸的方法。所以,现在的他们,只能是分成几块被我们踩在脚下。 随着一声惨叫,最后一个显然还没有做好死的准备的家伙,便被我用腰刀将他那丑陋地头颅分了家。鲜血自断脖处狂喷而出,长枪铿然落地。然后才是那无头的尸身极不甘心地躺倒在地上。众人眼前不由跟着一空,蒙军地第二梯队便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那是手握弯刀的弓箭手,这也是一种十分合理的安排,因为一字墙是呈阶梯形直往钓鱼山而上的,是以倘若前排的长枪兵能够将我们挡住一会儿,这些弓箭手便可以凭着高处的优势对我们进行杀伤。但从他们此刻地表情来看,他们压根儿也没有想到。一向被他们视为劣等民族的汉人,却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杀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们匆忙将手中的武器由弓箭换成弯刀的,脚下稀稀拉拉地丢弃了一些弓箭,他显然连将自己心爱的弓箭都来不及收好。 “呀……”为首的蒙将见我们已冲破第一梯队,二话不说便狂吼着大眼一瞪,挥起手中地柳叶弯刀快步朝我们冲来。在他的身后,是数百与他同样歇斯底里地叫喊着的蒙军,城墙之上霎时便响彻着这种有如野兽一般的狂吼。 我与张猛不由对望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高举手中布满缺口的腰刀,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大吼一声:“杀……”便带头朝有若着了魔般猛扑而来地蒙军冲去。 战前嘶吼,简单到你只需喊出一个字。但这却可以说是一个千古不变的作战习惯,也可以说是战场上的另一种比拼,它不但可以壮已方阵营的胆气。也可以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气势与士气,这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尤为重要。古战场上曾出现过不少以少胜多战例,凭的无非便是这两点。 若想不被对方压倒,便只有喊得比对方更大声,更狠。 蒙军在此点上发挥得尤为突出,其本身野蛮嗜杀长着一副凶样不说,嗓音也较宋人粗犷,是以其与宋军交战之时,常常便是这么一吼一冲,宋军便吓得四处溃散了。但这回蒙军却没有这么便宜。他们显然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的这只宋军与其它宋军是不同的。因为眼前宋军的喊杀声丝毫也不比他们弱。 两军有如潮水般地飞撞在一起,惨叫声、盔甲相撞声、利刃入体声也随之而来。虽然在两军相接之前。我已一刀割断了向我狂冲而来的蒙军地咽喉,但他还是凭着惯性撞到了我地身上。我可以听到他喉头传来痛苦的咕咕声,但他却没有倒下,因为前后都有人在挤压着他,他根本就没有倒下地空间。 身前身后传来的一股大力几乎便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就像全身被麻绳绑了几圈一样,丝毫也动弹不得。 战场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丈余宽的城墙里冲锋,会使得两军的军士有若进入瓶颈一样“堵塞”在一起,很少人能够做做大幅的动作,即使动了,也是在不由自主地动着。挥动兵器也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因为挡在他们面前的,往往是一具尸体。一字墙上的两军,就好似两队正在玩游戏的孩子,正尽力地推搡着比试哪一方的力气大。倘若不是偶尔有些人惨叫着被挤下城墙,此情此景便当真是这样了。 如此缰持了半刻钟,蒙军的优势便慢慢地体现了出来,我很清楚地感觉到水师军士的阵营在缓慢地往后退着。虽然水师军士个个勇猛异常,但蒙军却胜在人多,而且他们还是居高临下。我皱了皱眉头,手中的腰刀机械地朝前方劈砍着,心下却不由暗暗叫苦:我等这些百战百胜的水师精锐,倘若就这样被鞑子以此种野蛮的方法推下江去,那这番岂不是在族外军前丢尽了脸面。 “咻……”的一声箭啸,一支三棱箭贴着我的耳朵飞过,然后狠狠地钉在了前方不远处一位蒙军的面门上,接着又是一支……我身上的压力也随着这声声箭啸一分分地减弱。我不由松了一口气,知道另四艘车船终于及时地赶上来了。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十六章 钓鱼城之战(4) 第五卷神箭门第三十六章钓鱼城之战(4) 在水师军士高超的箭术下,蒙军终于被我等压了下去,无论蒙军占了多大的优势,死人的力气终归是比不上活人的。接下来的战斗就变得简单起来,我们似乎只需往前冲,格住面前劈来的弯刀,便可等着几枝雕翎箭钉上对手的要害部位了。这却也是龙卫水师作战的特色,很少有人能够透过已方部队,精准地命中敌人,而水师军士却能做到。这使得我等自一字墙直杀至钓鱼城下时,蒙军却连一次像样的增援都不及组织起来。 不过这却也怪不得他们,我望了一眼勿自在城墙下暴跳如雷的蒙军一眼,颇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此段一字墙不过六百余步(一千米),就算蒙军攻下了此墙,其实际能控制的,也只有靠江的那三百余步的一段。这是由钓鱼城主墙上的投石车决定的,除非蒙军能接得住石弹,否则没有人敢走近靠近主城墙的另三百步。是以蒙军在一字墙上的防守的军士,竟只有七百余人。这也使得我们在攻其不备的情况之下,只在弹指之间便轻易地攻进了钓鱼城,任蒙军素质再高,却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口令……”正当我等兴冲冲地奔向钓鱼城之时,城头上传来的一声高喊却让我惊愣当场,我愕然抬头,却发现城头之上的族外军军士,早已个个张弓搭箭严阵已待了。 口令?闻言我心下不由暗暗叫苦,当初我离开西川之时。这钓鱼城才刚开始动工,此时哪还会知道什么入城的口令。 “我是西川置制使郑言!”愣了一会儿,我不得不搬出了身份,对着城头高声喊道:“我等此来却是增援钓鱼城地!” 哗……的一声,我的话音刚落,城头上便有了一阵不小的轰动,立时便有数名军士朝四方飞奔而去。想来也是急着通报此条千金难买的消息去了。 “你便是郑言?”发话之人将信将疑地朝我喊道,语气中已透露出几分恭敬:“不知随郑置使而来的却是哪只军队。我等为何不识?” 咦,竟然不认识我,我抹了抹脸上末干的血渍,略显尴尬地望了身旁地张猛一眼,而更要命的是,翠莲却也来到了我地身边,此时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只看得我不由大感没趣。 “这是新归附于我的军队,你等自是不知。”我苦笑一声,回又转身对着城头叫道:“你等既是西川之军,为何却也不识我郑言?” “大人见谅!”城头喊话之人探身出城墙,却是一位模样颇为干练的中年将领,他对着我遥遥拱了拱手道:“我等原为金国明意军,据闻大人身在临安已是两月有余,我等归附西川不过月半。末有幸得见大人一面,自是不识大人了。” 这家伙倒也有些谋略,闻言我不由对那城头之人多看了几眼,失笑道:“郑言在临安明明是三月有余,将军还是莫要探我口风了,你只待抓上一个识得郑言之人。一问便知。” “大人莫怪。”闻言那城头之人不由大感尴尬地说道:“钓鱼城关系重大,小人不得不小心行事,稍倾小人自会向大人请罪。” “嗯!”我没好气地点了点头,然后不无忧虑地朝身后望了望,蒙军此时又在调集着投石车,显然是不甘心让我们如此轻松便进城了。 “投石车,三百步……”好似感觉到了我的忧虑,城头上那位将领举起手中小旗,对着身后大喊一声:“放……” 霎时只见数百颗石弹有若乌云一般,遮头盖日地至我等头顶掠过。然后狠狠地砸上了欲靠近城墙的蒙军抛石车。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些抛石车便全都有如泥做的一般轰然裂成了数块。只骇得蒙军慌忙丢下数十具尸体仓皇后撤。却再也不敢再将投石车调上来。 “竟有能射三百步地投石车!”见此翠莲与张猛不由向我投来了询问的目光,与他们相同的,还有在一字墙上见到这番场景的水师军士。他们大多擅长使用弓箭,对投石车这种远程武器自是不陌生,不过他们只知有三弓床弩能射三百余步,能射三百步的投石车,却也是从未听过,如今亲眼见着了,哪还不对此惊叹莫名。 “却郑言改良过的投石车,不足挂齿,不足挂齿。”我故作谦虚地呵呵一笑。 看着身旁众人向我投来的更加惊奇的目光,心中不由有些沾沾自喜,唉!这下总算是捞回了点面子了。 “果然是护国公!快快打开城门!”正当众人还欲深究之时,城头上再次传来了一声令我惊愕地声音。 护国公?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我不由皱了皱眉头,我记得这是当初在汴京之时,完颜守绪给我封的头衔,而现在这些新归附西川的金军还是以此称我,如此是不是也就意味着…… “属下等参见置使大人!” 还好,当我们一行人登上钓鱼城之时,那些军士并没有再呼我为“护国公”,适才那句想必也是一时口快而说漏嘴吧!我很快就为此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各位将军请起!嗯,这个……”我随手扶起了跪在面前的几位将领,却见个个都是陌生的面孔,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徒单合克见过大人。”此时一位稍面熟地将领抢上前来,对我抱拳说道:“大人还认得小人否?” “徒单合克!哦,却是在汴京监……保护过郑言的徒单将军!”我随即想起了当初在汴京之时,我便是在这位金将面前跳下宝灵山,而后逃出汴京的,没想到如今却是在这种情况下重逢了。 “正是,正是。”徒单合克见我将监视改口说成保护,不由感激地望了我一眼。 “那么这位是……”我指着适才在城头与我对话的那位将领问道。 “属下明意军统领刘整,参见置使大人!” “你……你便是刘整。”闻言我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位自称刘整之人,心中暗道:难道此人便是蒙军攻宋的急先锋刘整?倘若是他,今次可别让他跑喽!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十七章 钓鱼城之战(5) 第五卷神箭门第三十七章钓鱼城之战(5) 说起这刘整,史上的他也是一位投降大宋的金将,只不过降的不是我而是吕文德。他的能力显然大大超出了他的上司吕文德,他曾只带随从十二人便连夜渡过堑壕,登上城墙,俘虏了敌方守将。而吕文德却对其功掩而不白,对其策摈而不用,甚至因忌其功还渐有加害之意。最后才迫使刘整不得不带着旧金降兵三十万户,投降了蒙古。 其人虽不如灭宋的张柔与张弘范父子那么有名,地位也不如汪世显那么显赫,但他却是在蒙古灭宋中举足轻重的一位人物。可以说,蒙古若是没有他的相助,其灭宋时间至少要滞后十年,究其原因大致有两点。 其一,他劝说蒙古攻宋。 史上的蒙古,在蒙哥大汗钓鱼城一战毙命之后,一度丧失了灭宋的信心,却是在眼前这个名为刘整之人的力劝下,忽必烈才坚定了南下灭宋的信心。 其二,他为蒙古组建了一支与大宋有一战之力的水军。 “我精兵突骑,所当者破,惟水战不如宋耳。夺彼所长,造战舰,习水军,则事济矣。”忽必烈在听完刘整的这句话后,立时便给刘整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支持其组建了一支水军。这刘整投降蒙古后,倒也尽心尽力甘为走狗,他凭着忽必烈自各国为其搜罗的能工巧匠,只年余的时间便建起了一支拥有五千战船的水军。在这段时期内,蒙古屠城之时只有那些有手艺地工匠才能幸免。这也使得忽必烈攻宋之时。有一项以往任何一位蒙古大汗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水陆并进,势如破竹”。这也为后来的崖山海战,蒙古能够在海上灭宋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好,好……刘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想到这里,我冷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杀机暗生。左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腰间的刀鞘。 “将军何出此言?”闻言刘整不由疑惑地抬头道:“属下一无名小卒耳,何来名不虚传之说?大人所知的刘整。莫不是与属下同名同姓?” “不知刘将军却是何方人氏?”我盯着刘整看了一会儿,却也不敢十分肯定。 “属下字武仲,京兆樊川人,三年前徙至邓州穰城,此后一直于明意军中任职!”刘整好似也察觉到了什么,略感不安地回话道。 “哦……确是郑言认错人了。”我想了想,便点头假做恍然大悟之状。心下却暗骂一声,便是这厮错不了了。 不过此时却不是斩杀这厮的场合,我咬了咬牙,强将心中地杀机压了下去,同时小吸了一口气,试着将脸上因愤怒而紧崩的肌肉放松了一些。 我虽为西川置制使,可以说是一方土皇帝,但在没有任何罪名地情况下斩杀降将。则必会让钓鱼城之内的数万降兵寒心,这在大敌当前的此刻绝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听这家伙的口风,他好像还是明意军的统领,等等,明意军…… “刘将军所说的明意军。可是耶律将军的明意军?”由此我不由想起了那曾被我救过一命,后又不愿背主而投河自尽地耶律善材。 “正是。”见此刘整稍稍定了定神,这才点头说道:“耶律统领生前,不时向我等提起置使大人逃出汴京与义救将军之事,统领还时常举杯对空长叹,说不能以大人为友,实为生平一大憾事,不过却也以此生能与大人为敌而荣!我等明意军军士闻之,亦个个敬佩大人之气节与机智,是以当徐军师着人寻得我等之时。我等便二话不说便前来相投了。” “嗯!”闻言我心下不由默然。若说此子天性向着蒙古,却也不尽然。其实大多数的金将心中都对蒙古存在一种恨意。那就是灭国之恨。是以旧金亡国之后,有很大一部份的金将都有意投降大宋欲借大宋之手泄此亡国之恨。只不过大宋的将领或因忌妒,或因歧视,却留不住这些旧金的人才。眼前的这位刘整便是其中一个,据说那有“秦巩之豪”之称的汪世显,原也是想投降大宋,只不过因其投与大宋的降书无人理会,这才无奈之下投了蒙古。 如今我却该如何是好,我心中十分明白,对刘整这样地人才,要么不拘一格地对他委以重任,要么就找个罪名将他一刀杀了,像吕文德之流的做法,那无疑便是在自掘坟墓。 “刘将军!”想到这里,我一把扶起了刘整:“郑言初来钓鱼城,于敌我形势全然不知,不知刘将军如何看此钓鱼城一役?” 此话却是我在试试他有多少斤两,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有如史上传说的那么历害,是否值得我为了他而如此大伤脑筋。 “回置使大人。”刘整一副受庞若惊的样子对我拱手回答道:“钓鱼城城坚墙厚,粮丰水足,蒙军虽有大汗亲征,却也是徒增死伤而已。如今更有置使大人不畏生死破围而入,攻城则更有如镜花水月了。不过属下却以为这却并非好事。” “哦,这却又是为何。”闻言我不由一阵疑惑,绕是我心中颇不服气,但想了一阵却还是想不出其中的道理。 “大人请想,蒙军若就此弃城而走,转攻他城,那岂不是西川的一大损失?”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我心中不由一惊,暗道这刘整果然不同凡想,如今看来却要小心应付了。 “那么以刘将军地意思。”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我等如今却该如何留住这些蒙军?” “属下以为,示敌以弱乃是上策。”刘整恭敬地对我说道。 “刘将军以为鞑子会上当吗?”我越听心下越惊:“窝阔台攻城已有一月之久,他不会不知道城中兵将的实力,何况钓鱼城又新增我等数千精兵,又如何能示敌以弱?” “兵将自是不行。”刘整再次抛出了一句让我大为叹服的一句话:“但是粮草却是可以。”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十八章 钓鱼城之战(6) 第五卷神箭门第三十八章钓鱼城之战(6) “属下等参见置使大人。” 便在此时,徐格等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我的面前,张珏、王坚、李庭芝,还有冉氏兄弟,看着这一副副熟悉而又兴奋的脸,我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温暖。同时,心中还莫名其妙地生起了一种踏实之感,因为直到这一刻,我才真实地感到这天下第一坚城在我的控制之下。 “大人一切可好……”徐格还是难脱他那书生的穷酸气,一见面客套话便脱口而出。 “置使大人自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还不等我回答,王坚便哈哈一笑道:“徐大人难道没有见到适才置使大人自嘉陵江冲杀至此的那般神气劲吗?初见之下,我王坚还道是哪路神仙有这般神勇,竟能视窝阔台的亲军如无物,直至探子来报之时,才知道原来却是我们的置使大人。唉!一路自一字墙砍杀过来,挡着披靡,真是羡煞我王坚了。” “无怪乎大人死活也不让我等跟着去临安,却原来大人早在临安安排下了这许多精兵。”李庭芝环顾了一直默不作声地立于我身旁的水师军士一眼,也跟着笑道:“不过大人此举却是不够朋友,有这等好事,如何却不带上我等?” “何止是不够朋友!”张珏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顿足叹道:“此举分明便是假公济私,独自一人跑到临安去快活,却只留下我等在此为其穷操心。” “对对对……”王坚接口道:“我等便罢了,只是苦了燕儿姑娘。她日日都登高南望,只盼,呃……你等踢我作甚?” 张珏对着尚不知就里王坚猛打了一个眼色,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立于我身旁的翠莲,王坚一愣之下,过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但话已出口。却也不知如何为我解围,只一脸傻笑另带几分歉意地望着我。 “小女子翠莲见过两位将军。见过徐军师。”翠莲见此咯咯一笑,上前对众人豪爽地一抱拳道:“二位将军不必难堪,小女子早就知道燕儿姐姐了!此番正要劳烦二位将军替小女引见呢!” 翠莲话音刚落,徐格等一众人等立时便有如被使了定身法一般惊愣当场。 “这就好,这就好。”只有王坚一人如释重负般地大松了一口气:“我还道此番又少不了置使大人地责罚,咦,你等为何这般模样?” “姑娘。姑娘便是翠莲?”良久,徐格才走上前来对着翠莲打揖。 “正是。”见到这番情景,翠莲也颇觉疑惑,不由一脸迷糊地望了望我。 “哦!”王坚猛然醒悟:“原来你便是翠莲,大人便是为你而独自一人……不对,不对,临安四翠如何会有如此了得的箭术,适才我在高处便见你能使五连珠箭。正暗自惊疑……” “不过翠莲姑娘想要见燕儿,却也不能如愿。”徐格打断了王坚的话笑道:“只因燕儿此时尚在成都等侯着置使大人,若她知道大人在此,只怕便是手持绣花针,也要如大人一般杀将进来了。” “哈哈……”众人见一向严谨的徐格此时竟也这般打趣,一时都忍俊不住哄然而笑。 “郑言与各位将军引荐一番。”直到这时我才有了说话的机会:“这位是龙卫水师的张猛张统领。在我身后的,便是前来增援西川地水师军士。” “龙卫水师!” 听到了我的介绍,众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个名字在城头上所引起地轰动绝不亚于他们知道我便是郑言时的情景。特别是立于城头之上的旧金降将,他们乍闻我身后于蒙军重重包围之中杀将进来的数千将士,原来便是龙卫水师,立时便往张猛等一众人投去了各种异样的眼光,有敬佩、有兴奋、有叹息、也有苦笑。龙卫水师的名声本就是与金国水师打出来的,所以他们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会有如此多奇怪地表情。实也不足为怪。 “龙卫水师统领张猛!见过各位将军。”张猛没有理会那些旧金降将所投来的目光。他只跨前一步,对着张珏等人作一个大方的环揖。说道:“各位将军却是误会置使大人了,大人在得我等相助之前,却是全不知情。” “大人!”张珏等人发了一会儿愣,才猛然醒悟过来,他们互相对望一眼,不由分说地便将我拉至一边,低声问道:“大人,难道你当真说服了朝廷与你联合抗蒙不成?” “并无此事!”闻言我不由想起了赵昀所说,朝廷不能与西川联合的理由,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虽有此心,但赵昀却无此意!” “那么这些水师军士……”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却是在怀疑着水师军士此行的目的。不过这却也不能怪他们,谁不知道龙卫水师是朝廷的精锐,在这西川与朝廷关系紧张之时,龙卫水师突然出现在西川,无论如何也会让人起上几分疑心的。 “各位将军不必起疑。”我摇了摇头笑道:“龙卫水师已归附西川了,此后西川便再也无需当心无力水战了。” “竟有这等美事!”闻言众人无不动容。 “真是天助西川。”李庭芝喜道:“有了这数千水师军士,我等不过年余便可练出数万水军,到时西川便可称得上是固若金汤了。” “李将军还未听明白郑言地意思。”闻言我不由失笑道:“郑言所说的并非只是眼前这数千军士,而是整支龙卫水师,一千五百余艘战船,五万水师精锐,还有各种良弓劲弩无数。” “我,我不曾听错吧!”王坚满面不信地望着我。 “大人此去临安,却有何等奇遇?”徐格显然有些惊吓过度,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奇遇倒也没有。”我失笑道:“只不过,翠莲碰巧是龙卫水师统制李宝的女儿而已。”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三十九章 钓鱼城之战(7) 第五卷神箭门第三十九章钓鱼城之战(7) 当地球转到南宋时期的时侯,世界的格局曾发生了一次举世瞩目的变化,正当西罗马帝国组织的“十字军东征”在两百年中一次又一次血溅耶路撒冷之时,能征善战的蒙古人突然兵分三路,横扫了欧亚大陆。罗马教皇惊呼,说蒙古军队是“上帝罚罪之鞭”!而更让他们大惑不解的是,蒙古铁骑正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时,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全军撤兵,给了他们一个数年之久的喘息机会。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眼下这座被他们称作是“上帝折鞭之城”的钓鱼城。 钓鱼山三面临江,一面为悬崖,是嘉陵江、渠江、涪江三江交汇之处,我与一众将领站在插旗山上,周围的耸立的群山与环山的江水尽收众人的眼帘之下。婉延的嘉陵江由北而来,遇到钓鱼山的悬崖峭壁便掉头向西,然后再往南折,多情地将钓鱼山抱在怀中,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悄然离去。江边帐篷点点,将原来金黄的沙滩掩为一片白色。帐篷前方不远,便是错落有致的投石车,无数有若蚂蚁般的蒙军正在山脚下忙碌着。一颗颗石弹时不时冲天而起,它们在我等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然后才呼啸着狂奔而下。而山脚下的那一棵棵光突突的树桩,却好似在诉说着它们的悲愤与无奈。 “列位将军如何看待此战?”伴着身旁军旗的烈烈之声,我随口问道。 “蒙军毫无胜算。”冉璞好似急着向我炫耀他的作品一般。抢着回答道:“此城城墙皆因地制宜沿险而建,非我冉某自夸,蒙军若是要强攻,只怕再来十万也无济于事。” “不错。”冉进也跟着笑道:“这一个月来,蒙军发起攻势已大小数十仗,却大多连城墙都无法登上。因城墙是沿山而建,是以那投石车也无法撼其根基。蒙军数千投石车狂轰滥炸月余,却是收效甚微。如此下去,蒙军必将不战自溃。” “两位先生所言极是。”张珏点头表示同意:“那两段一字墙地失守,倘若不是徐大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蒙军要拿去也要费上十分的力气。而蒙军若是只围不攻,我等却也不足惧,城中粮食充足不说,水源也毫无问题。山上原有天池十三处,二位先生在城中又加凿了宋井九十二眼,且这些池井便是在大旱之时也不会干涸,是以请大人放心,蒙军欲破此城,却是难如登天。” “辛苦二位先生了。”我对着冉氏兄弟二人遥遥一拜,心下着实感激这二人建下此城:“二位建下此城,却不知保护了多少西川军民的周全。郑言大恩不敢言谢!此战之后,当记二位先生首功。” “大人言重了。”见我行此大礼,冉氏兄弟却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二人连忙回礼道:“虽有坚城,但若无置使大人之精兵强将,却也全是枉然!以置使大人之功。我兄弟二人又如何担当得起此拜!” “当得,当得。”徐格笑道:“两位大人建了此城,不但如置使大人所说,保护了十余万军民的周全,且更是在西川扎下了一根钉子,至此之后,蒙军若是欲攻西川乃至要攻大宋,都不是一件易事。” “只是,郑言不解的是……”我皱了皱眉头道:“蒙军攻城已有月余,想必也知道此城坚险难攻。为何还要舍已所长而强攻此城?” “回大人。”李庭芝一抱拳道:“以属下之见。窝阔台强攻钓鱼城,实则意在重庆。” “意在重庆郑言自然知道。”我点头道:“这合州本就是重庆的门户。郑言心中不明白地是,他们有必要耗上如此大的代价,来取钓鱼城与重庆么?毕竟西川其余各城均未告破,他们便是取了钓鱼与重庆两城,也只是孤城两座而已。” “这个……”闻言徐格等人不由眉头紧皱,所谓当局者迷,他们之前一直处在蒙军无法攻破钓鱼城地乐观情绪里,却从未考虑过蒙军为何要如此做。正如我所言,就算蒙军攻下了钓鱼与重庆两城,其四面八方竟是宋城,窝阔台此举不是在陷已于绝地么? “属下却不以为然。”一个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哦,刘将军有何见解?”循着声音望去,却见说话之人正是我令其一同上山的刘整,自从知道了他便是宋蒙之战中有举足轻重意义的刘整之后,我几乎都不敢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了。 “据属下所知。”刘整对着我恭敬地一揖:“蒙人所忌之人有三:枣阳孟珙,楚州余玠还有最令蒙人头疼的,便是西川郑置使您。” “哦,竟有这等事!”闻言我不由失笑出声,没想到现在我,已是与孟珙、余玠齐名了。 “千真万确。”刘整回道:“不过如今余玠已被召回临安,孟珙由于旧伤复发而身体抱恙,于是大宋便只有置使大人了,而在蒙军的情报之中,大人此时应该还在临安。” “孟将军竟然身体抱恙。”闻言我不由大吃一惊,猛然想起史上地孟珙却正是病死的,不会就是现在吧。 “孟将军必是将此事封锁得极严。”刘整点头说道:“属下也只是听到一些传言而已,原以为只是道听途说,如今看来,此事多半不假。” “嗯!”我点了点头,无奈地叹道:“蒙军想必也是得到了孟将军卧病的消息,才发动此战的。蒙军新得大理,是以只需攻占重庆,便可利用长江彻底切断西川与大宋的联系。如若郑言所料不差,蒙军必有重兵伏在宋蒙边境,只待重庆失守,他们便可大举南下了。” “虚攻西川,实灭大宋。”此时徐格等人哪还会听不明白蒙军的意图,个个都惊得面面相觑。 “不错。”我点了点头,不由想起了那与我有一面之缘的耶律楚材,能布下如此大的作战计划,想必也只有他了。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章 钓鱼城之战(8) 第五卷神箭门第四十章钓鱼城之战(8) 按大宋城制,城墙的建造一般隔六十步(一箭之地)便要建上一个马面。这马面便是城墙上突出有如马脸般的敌台,其不但可以加固城墙,守城军士也可以依此对攻城敌军予以三面合击。但钓鱼城的城墙上却只能以一些墩台替代马面,这显然是由于此城是沿险而建的原因。 不过这些许缺陷却并没有影响到钓鱼城的防御能力,我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巡视了钓鱼城一周后,更是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此城周长千余丈(一字墙的长度不计在内),呈不规则形状,设有八门,门上建有城楼,供作战时将领观察指挥之用,城墙上建有雉堞(垛口),供军士反击敌军时射箭掩蔽之用。 与其它城池夯土结构的城墙不同的是,钓鱼城的城墙大多由巨大的条石垒彻而成,许多地段都是建在悬崖峭壁之上,有些更是由于天险使然,建城者只是对其稍加改造便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 “云梯不可接,炮矢不可至”这是参与攻城的史天泽对其发出的无奈的哀叹。 这种天险使得蒙军可以进攻的地方十分有限,他们只能选择坡度较为平缓的东面作为主攻方向,这也正是窝阔台选择了东面数里之外的石子山作为大本营的原因。 “刘大人。”走在宽阔的城头之上,脚下不时传来几声石弹撞墙而传来的震动。我转过身来,透过身旁数十名正紧张兮兮地簇拥着我地盾牌兵。朝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刘整喊道。 “属下在。”不过片刻工夫,刘整便神采奕奕地跑至我的面前。 希望我的决定是对的吧!望了眼前红光满面的刘整一眼,我心下不由暗念了一声。 相对于钓鱼城的安危来说,我心里想得更多地却是眼前的这位刘整。倘若蒙哥地钓鱼城之战转移到了窝阔台身上,那么根据我所知的历史,这钓鱼城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了,甚至窝阔台还很有可能会在此丧生。所以我心下对此十分坦然。巡视这些城墙,也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对这天下第一坚城的好奇心。 然而眼前这位刘整却是着实让我伤了好一会儿脑筋。杀了他吧!当心城中的旧金降兵会因此作反。倘若他们就此降了蒙古,说不定这钓鱼城就这样白送到了窝阔台手上。重用他吧!又当心史上刘整带着三十万户投蒙的事件会再次重演。直到此时,我才明白要做到平时轻轻松松说的一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多么地不容易。 不过好在还有一条路走,那便是封刘整为知合州,让他统领钓鱼城中的整支族外军。想到这里。我不由颇为自得地笑了笑。史上知合州的是王坚,守钓鱼城的也是王坚,因此他才有机会打死了蒙哥汗,那么今天,呵呵…… “置使大人!”刘整躬着身子半晌也不见我有何动静,不由疑惑地抬起头来。 “哦!刘大人,这个……可以动手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半天才将跑得老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刘整对着我拱了拱手。脸上露出了些许兴奋之色。 不过盏茶时间,随着一片“呃呃”之声,数百名口中勒着粗绳,反绑了双手的蒙军便被推上了城头。窝阔台的亲军说来也着实了得,在其攻城的月余里,城中地守军也只抓住了这区区三百余名战俘而已。其中大多数还是因伤晕阙在地才被俘的,余者皆宁死不降。 “蒙兀儿!”当第一批百余名蒙军被齐刷刷地按在垛口上时,刘整也不管对方会否听明白他的话,便大声朝着蒙军阵营喊道:“你等北人犯我河山,辱我子民,且看如今却是何下场!” 说罢便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和着鲜血自城头飞溅而下。其余各军士也纷纷效仿,他们毫不容情地将手中的腰刀挥向了敌人,霎时城头便有若泼水一般,洒下了盆盆冒着热气的鲜血。只看得城下的蒙军个个怒目圆瞪。而刘整等人却大笑着。将那些手脚还在抽搐着地无头尸身自城头推下,接手又顺手拉上一批。 阵前杀俘虏以壮士气之事。在冷兵器时代实在是太平常了,这里没有什么《日内瓦公约》,也没有《关于战俘待遇的公约》,这里只有敌军和友军。俘虏几乎便是驱口(奴隶)的另一个名字。当然,要将蒙古本部军队当作驱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一向认为他们是上等人,想让他们做在他们跟中为第四等人的驱口,他们更宁愿选择被打死。 当最后一批蒙军俘虏被押上垛口之时,刘整等人好似觉得手起刀落不够过瘾,便抛开手中的腰刀对其拳打脚踢,直至折腾累了之后,才将其推下了城墙。 我转过身去不忍看眼前的这一幕,虽然我知道这些蒙军个个双手都沾满了鲜血,可以说是万死也不足以偿其罪,但真要狠下心来,如此虐待毫无抵抗低抗能力的他们,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要告诉窝阔台城中缺粮,在这时代,当一方缺粮之时,他们通常就会为了减少口粮而残杀俘虏,虽然这些口粮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城脚下的尸身,会让最后一批中地一部份人幸存下来,他们会回去告诉窝阔台,他们在城中已数天没有进食了,城中地十余万军民已开始以稀粥充饥,甚至还频频发生抢粮事件。 这种情形在钓鱼城被围的一个多月后,当然是合情合理地。倘若不是这里堆集了从利州运来的粮食,只怕这早已成为事实了。 而另外还有刘整所不知道的一点是,我还想让蒙军军士记住一张脸,一张在城头之上虐杀他们战友的脸,那些幸存的俘虏会告诉他们,这张脸便是族外军统制兼知合州——刘整。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一章 钓鱼城之战(9) 第五卷神箭门第四十一章钓鱼城之战(9) 没有太监,这几天白天晚上都在为儿子物色对像——保姆,呵呵,要找一个好的保姆实在不容易的说。如果这个合适,以后的时间便会多些。时间多,嘿,更新就多! —————————— “嘟嗒啦……” 正如我所想像的一样,蒙军很快就组织了一次进攻,对于鞑子来说,他们可以容忍我们杀死他们的战友,也可以对我们的叫骂置之不理,但却无法容忍我们对他们的侮辱。适才刘整等人将那些蒙军战俘推至城墙斩首,甚至最后一批还是拳打脚踢后再推下城墙,着实将他们侮辱了一把。 不过这却也不能构成他们进攻的理由,蒙军征战天下,凭的并非只是运气。据说在蒙军中若是一个万夫长犯下死罪,蒙古大汗只需派上一个传令兵,便可以直入其军中,凭着一份手谕而取其项上人头,甚至还可以轻松地接管他那万余人的部队。 这在大宋是难以想像的,便是以岳飞这样的忠臣,赵构欲召其回京还要下十二道金牌之多,且倘若赵构当初想以一个传令兵取岳家父子的人头,那不当场被岳家军剁成肉泥才怪! 在这样的铁一般的纪律之下,蒙军自然很少会出现为了出气而私自行动的非理性状况,此次当然也不例外。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抢回城角之下的几位幸存者,虽然那些幸存者即便是抢了回去。多半也是伤重不治或是毫无作战能力,但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了解城中情况的机会地,尤其是在这钓鱼城久攻不下的时侯。 “置使大人。”刘整紧张兮兮地跑上前来,一抱他那还沾满鲜血的双拳道:“请置使大人回插旗山观战,此处自有属下应付周全,请大人放心,属下定会照置使大人的吩咐行事。” “不必了。”我摇了摇头:“郑言并非没有见过世面之人。何况这等小战,在插旗山上又如何能见得周详!” “是……”刘整迟疑了一会儿。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在离开前,在我身旁增加了数十刀盾兵才算作罢。 望着刘整的背影,我不由苦笑了一声。此举虽说是小事,却让我心中颇为感动,另一方面,心下却不由暗自生奇。以刘整这样心思慎密、尚于领会上级心意之人,为何却与吕文德的关系闹至要千方百计打压他的地步? 当我重将视线转回战场上之时,眼前地一幕却让我目瞪口呆。此战说是小战,在这动不动就是数万人大战的冷兵器时代,眼前这两千余人地攻城军确实不值一提。城脚之下狭窄的山道决定了蒙军的规模,而山道的崎岖也决定了蒙军进军的速度。望着不远处举着盾牌,推着数十架简易云梯,笨拙地往山上移动的蒙军。我张大了个嘴巴半天也合不拢。 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这些就是曾经炫嚣一时的蒙古鞑子?这些就是在平原之上纵横驰骋地蒙古骑兵?曾经的作战经历告诉我,在平原之上,蒙古骑兵即便是只有两千人,也是绝不能小视的。若是要歼灭骑在马上的两千余蒙军,宋军至少也要出动上万人,有时甚至更多。而且这还是在打伏击的情况下才能成立。而眼前这两千余走在山路的攻城蒙军,却好像只是我们的箭靶一般,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被滚木、擂石砸得血肉模糊的样子。 山脚下地投石车再次吼叫起来,但由于是自下往上抛射,所以那些石弹即便是打到了城墙之上,却也没有造成多少损害,有些甚至还反弹回去沿着山道滚下,恰给正在上山的蒙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而城中射出的石弹却完全不同了,城脚下有很大一部分地段是碎石地,城中射出的石弹并非如击中泥地一般深陷其中。而是有若冰雹般地在地上欢跳着。蒙军抛石车很快便在它们的舞步中。一辆接着一辆地支离破碎。 攻城的蒙军也趁着此时加快速度越过了投石机的射程,攻到了城墙脚下。箭啸声随之响起。羽箭有若雨点地朝蒙军飞去,一时羽箭射中盾牌的“空空”之声响个不停。但那些蒙军显然早有防备,他们将数张盾牌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张斜面向上的巨盾,蒙军便躲藏在那些巨盾之下缓缓向城脚移动着。 “呀……”当数十架云梯架上城墙之后,蒙军便大吼一声,巨盾很快便化整为零,两千余名蒙军各自举着盾牌,挥着弯刀,踏着云梯朝城头上攻来,蒙古人那天生粗壮的骨架,再配着那凶神恶煞的脸与柳叶弯刀上的寒光,使其攻势看起来倒也有些威势,不过我对此却只能抱之以苦笑。 蒙古人即便是学会了制作大宋的攻城器械——云梯,却始终还是不会攻城。这一点,我可以轻易地从他们的人数与云梯地个数完全不成比例可以看得出来。两千余人,却只准备了五十余架云梯,云梯也过窄,只能容一人登墙,也就是说即便是蒙古人配合地极好,在同一时间内也只有五十人能够登城,那么就算你们这些鞑子再凶悍,又如何能以五十人对付城头上的三千余名族外军?而且城头地族外军还可以不断地得城内的增援! 更何况,那些云梯未免也太长了吧!我情不自禁地拔开了护在我身前的几位盾牌兵,将头探出垛口目测了一下城墙的高度,这才知道这东面的的城墙却是钓鱼城的城墙中最高的。 原来如此,见此我呵呵一笑,这冉氏兄弟果然不是盖的,他们知道东面的坡度最缓,必是敌人的主攻方向,是以这个方向的城墙却建得最高,敢最厚。城墙高,就意味着攻城的云梯也要高,云梯一高,那么就…… “咔嚓”一声巨响,木条断裂之响传来,随之而起的还有数十位蒙军的惨叫。却原来是城头上投下的滚木,只一下便轻易地将那过长的云梯自中间给打断了,而那原在云梯上的蒙军,此时便有若小山般地堆架在城墙脚下,他们手中的弯刀,不是飞得老远,便是插在战友或是自己的身上。最苦的却是那在最下面的,让数十个五大三粗又全副武装的大汗压在上面,一时让他们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二章 钓鱼城之战(10) 第五卷神箭门第四十二章钓鱼城之战(10) 绕是蒙军素称悍勇不败之师,但在云梯损失过半之后,也只得无奈地丢下近千具尸身匆匆朝山下退去。毕竟没有云梯,他们留在山上也只能等着受死。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便连仅存的云梯也没兴趣将其抢回山下。不过却也难怪,一路之上他们再次享受了一番蹦跳着的石弹的欢送,在此种情形之下,他们若是要抢回云梯,只怕连同他们都无法回到山下了。 “冉氏兄弟说的没错。”望着城脚下死状各异的蒙军,我不由苦笑了一声:“倘若就此下去,蒙军便是再来十万,只怕也无法破得了此城。” 到了此时我才知道,我率着那数千水师精锐冲进这牢不可破的钓鱼城,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 “大人可无恙?”刘整才下令数十军士出城打扫战场,一转身便匆匆跑到了我的跟前。 “无恙!”我点了点头,心中对刘整所表现出来的过分紧张颇有些受不了。很显然,刘整在对奉承这点上与吴欲刚是同一类人,只不过吴欲刚表现得十分露骨,而眼前这刘整却是高明至不着痕迹。更重要的,却是这刘整本身也是才识过人。也正是这样的人才是可怕的,因为他们追求的只是功名利禄,倘若有朝一日,西川或是大宋的形势不妙,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投靠蒙古。如今的大宋,这样的人还着实是不少。 “大人。”刘整抱拳道:“属下照大人的吩咐,有意延迟了擂石与滚木投掷地时间。让蒙军得空将伤者抢回营中。” “嗯。”我点了点头,适才蒙军将伤者抢回山下的一幕我也看在了眼中,那些伤者便是刘整故意推下城墙的俘虏,他们回去自然便会将城中的所见所闻告知他们的伴当。 “刘大人以为,鞑子会上当继续困守钓鱼城吗?”我不信地轻摇了一下头:“郑言观适才一战,以为蒙军骑战而取步战实为大不智。若我是窝阔台,便绝不会让自己的军队处在如此的劣势之下。” “只可惜地是。窝阔台却不是大人。”刘整呵呵一笑道:“属下以为,以蒙军百战百胜之骄奢心理。再加上得知我等城中缺粮,必不会放弃此城的。” “郑言适才想过了。”我摇了摇头,再抬头看了看头顶上地烈日,不无担忧地说道:“时过不久便至夏中,至时这三面临江的钓鱼城必定湿热难耐,而蒙军素来生活在北方草原,其军士最忌湿热。其军中此时只怕已有大批的军士水土不服了。在此天时、地利、人和皆无的情形之下,要想以缺粮之饵将其留在此处,只怕却是难上加难。” “大人所言甚是。”闻言刘整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异色,绕是他心中自负才识过人,却也不由为我这几句对未来战场的分析佩服得五体投地:“正如大人所言,蒙军在此逗留的时间越长,其劣势便越大,是以我等更是要将其留在此处了。” “哦。不知刘大人有何高见?”闻言我不由含笑地望着刘整。 “大人莫要再取笑属下了。”见此刘整不由失笑道:“以大人的才智,如何又能不知该使何计!” ———————————— “示敌以弱!” 回到插旗山上,我很快便聚集了众将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 “不错,正是示敌以弱。” “却不知置使大人欲如何示敌以弱。”张珏出声问道。 “以大人地意思。”刘整不可思议地望了我一眼,尔后代我回答道:“大人是想让一段城墙与蒙军。” “让一段城墙与蒙军!”闻言厅中的众人全都不由惊呼出声。 “此举万万不可。”冉璞惊道:“蒙军不擅攻城,也不长步战。若是平常的蒙军也就罢了,但此军却是其大汗的亲兵,若是让一段城墙与他们,只怕钓鱼城便要因此而不保了!” “蒙军攻城已有月余,其士气低落程度想必众位将军已是有目共睹。”我笑了笑:“而且,其士气必然还要随着天气的炎热而继续恶化,到时他们即便是得知我等缺粮,只怕也无法在此困守此城了。郑言此举,便是想提升一些蒙军的士气,让他们看到一些破城的希望。” “大人此意我等甚是赞同。”冉进皱眉说道:“不过正如家兄所言。城外的蒙军却是精锐中地精锐。我等能御其于城外,多是由于天险使然。让一段城墙与蒙军。便会让此优势丧失殆尽,大人如何能保此城不破?” “二位先生莫要受置使大人蒙骗!”王坚哈哈一笑道:“二位先生与大人交往时日尚短,不知大人有一毛病,那便是喜欢将话说到一半。二位先生莫急,你且对他不加理会,看这厮还不急着将肚中的妙计一古脑儿的倒将出来。” “哈……”众人闻言不由发出了一阵轻笑,我却被王坚的这一段抢白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再看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冉氏兄弟与刘整,均个个面带奇色地望望我,又望望王坚,再望望我,心中只是奇怪为何我还不雷霆大怒地下令将王坚拿下杖责。 “王统领有所不知。”我摇头苦笑道:“郑言心中的计策,其实便是将王统领退尽衣裳,而后裸身对着蒙军大跳其舞,如此蒙军自然便不敢进城了。” 厅中又是一阵轰笑,只看得冉氏兄弟与刘整半天也反应不过来。 “置使大人。”过了良久,冉璞才假意咳嗽一声,好奇地对着我抱拳道:“却不知大人心中之策……” “要保钓鱼城不破,便又要劳烦二位先生了。”我呵呵一笑,对着冉氏兄弟又是一揖。 “要我兄弟二人?”闻言冉氏兄弟不由面面相觑。 “正是。”我点了点头:“不知二位先生可否在东面与南面地城墙之内,再迅速建上一段城墙?如此蒙军即便是攻下了东墙,攻破了小东门与新东门,他们要面对的却是另一面城墙。” “哦……”厅中不由响起了一片叹服之声。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三章 钓鱼城之战(11) 第五卷神箭门第四十三章钓鱼城之战(11) 术速忽里是窝阔台的一位万夫长,他曾与成吉思汗一同饮过黑河水(史上也称饮班朱尼湖水事件,一共有十九位将领),也曾随窝阔台东征西讨。与其它蒙古勇士一样,他早就习惯了这种驰骋沙场生活,对于他来说,战场就是最好的归宿。即使身上已布满刀伤,左手已失去了三个手指,但他还是不知恐惧为何物。 战争、狩猎、掠夺、屠杀,对于蒙古人来说,那几乎便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他们的生活每时每刻都充斥着血腥和杀戮,时时刻刻都存在着激烈的竞争。也正是因为有这样残酷的环境,才铸就了一个个悍不畏死的蒙古勇士。 但此时站在这里,望着远处那个长宽不过几箭远(注:当时的蒙古没有长度单位,长度只是大慨地以箭程、马程度量)的城池,他首次尝到了害怕是什么滋味,首次知道了无奈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城池就好像是一只吃人猛兽,每天都要吃下他成百上千的伴当。而更让术速忽里气岔的是,他们一向擅长的骑在马上纵横厮杀的本领,在这里却全都用不上了。术速忽里只觉得这里四处都充满了诡异,这让他浑身不自在,茶饭不思,心中好似有着十足的火气却得不到任何的渲泄,而且在军中与他有相同感觉的还不在少数。曾经的草原勇士,到了这里好像都失却了当年的勇气,难道这里是一处不祥之地? “万夫长!”一名宿卫地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可汗有令。三声箭响之后,可汗就要看到万夫长在可汗的金帐里。” “告诉可汗,术速忽里在两声箭响之后就会在他的金帐里喝马奶。”说完术速忽里一个转身,便朝马廊奔去。 石子山蒙古营地里,战马不嘶,牛羊不叫,一切静得出奇。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宿卫列着整齐的队形在帐篷间走来走去。术速忽里形色匆匆地在宿卫的接引之下,走进了正中的一座金色大帐篷。他并不是第一个到金帐内喝马奶地人。这要归功于石子山那沙土与石子混杂在一起的沙石地,不过好在他还是在三声箭响之前赶到了这里,否则就要辜负了可汗对自己地期望了。 “苍鹰本该高高地飞在天上,却被一根树枝压住了翅膀;战马本该奔跑在草原里,却被一堆杂草绊住了马蹄。”还不等术速忽里坐稳,一个浑厚而暴怒的声音已经响起:“我想知道我们草原的勇士,什么时侯才能砍断这根树枝让苍鹰高飞。什么时侯才能把这杂草连根拔除让战马奔跑!”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充满了酒味,这在术速忽里走进金帐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因为只要是能在草原上的策马的人,就知道可汗好酒如命,他即便是拿着弯刀上了战马,水袋里装的也是烈酒而不是水。(注:史上的窝阔台是由于饮酒过度而死。) 术速忽里望了望立于身旁地另三个万夫长——合刺、巴儿忽,还有那个一向让他生厌的汪世显,他在一个月前还夸口说。只需十天便可破得此城,此时当然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术速忽里!”窝阔台大叫一声:“自你做了我的伴当,就从未离开过我的门户。争战时为我盾牌,对敌时为我遮护,现在面对只是一座小山,难道就没有勇气用你的马蹄将它踏平吗?” “万众的圣主窝阔台可汗。”在躬下身之前。术速忽里不经意地瞄到了可汗嘴上,那有若弯刀一般的两道胡子上,还挂着几颗酒珠:“只要是战马可以奔跑的地方,只要是马蹄踏得到地地方,术速忽里都可以为可汗杀了他们的男人,掳来他们的妻女!” “这是格列不列,可温,古温(汉语即羞怯儿,意指懦弱之人)说的话。”窝阔台冷哼一声道:“我想要的是,让太阳会照得到的地方都成为蒙古地草原。有人愿意为我马前之狗吗?”(注:蒙古常带着狗前去打猎。他们将狗视为忠诚的、有能力的伴当,比如蒙古四杰又称作蒙古四狗。这里并不是贬义词。) “可汗。”术速忽里急道:“蝗虫不经过荒凉的花园,猛虎不走入无草的沙漠,我们的战马同样也踏不上钓鱼山。我贤明的可汗,我们可以与对待其它宋城一样,留下一个千人队让那些胆小的南人不敢出城,可汗就可以安心地乘船到东边与塔察尔万夫长会合,一起到南边夺来美女,供勇士们享用;抢来珠宝,分给守侯在草原里的女人。” “可汗。”汪世显终于按耐不住,他用生硬的蒙古语对窝阔台说道:“属下已探知城内地消息,得知钓鱼城中已缺粮。而且,属下还得知数日之前,自一字墙杀入钓鱼城内地,却正是可汗提到了郑言!” “什么,是郑言!”听到这里窝阔台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些奇怪地表情,当初在听到拖雷死于这个郑言之手时,窝阔台甚至还有些感激他,因为拖雷在世时,他手中的握着的数十万蒙古精骑始终让他有若针芒在背。但随后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他灭宋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因为他最看重的两个儿子,阔出和阔端,竟然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却是先后败于他手。 “可汗。”术速忽里怒目瞪了汪世显一眼,对着窝阔台直言道:“黑乌鸦捕捉了黑鸭子,属民和奴隶侵犯了他们的可汗。紫鹞子捕捉了水蒲鸭,奴仆和家人侵犯了他们的主人。我贤明的可汗……” “不必再说了。”窝阔台瞪了术速忽里一眼,汪世显听了这话是一头雾水,但窝阔台心中自然清楚术速忽里的意思,那就是:侵犯自己可汗和主人的人,难道还可以做伴当吗?应该把他们和他们的子孙永远根绝!而汪世显正是捉了他的可汗来投的,若不是为了他手上的十余万降兵,他早就……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四章 钓鱼城之战(12) 第五卷神箭门第四十四章钓鱼城之战(12) 瓮城又称月城或是曲池,是古代城池中依附于城门,与城墙连为一体的附属建筑。古时冷兵器作战,常会出现守城一方要打开城门出城厮杀的情况,这常见于攻城军蚁附之时。攻城军蚁附之势让守城军不堪重负,眼看便要城破,可在此时若是自城中杀出一支奇兵,往往便能扭转了战局。 不过在这时侯便会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有时城门一开,守城军士尚不及冲出城外,敌军便已乘隙反冲入城中了。且倘若出城厮杀的部队处于弱势要退回城内的话,敌人便完全可以随着这些部队身后杀入城中。瓮城这种全新的防御工事,便随着这个问题在宋朝时孕育而生。 瓮城不是一座城,简而言之,瓮城就是在城门之外再围上一段或圆或方的城墙,使城门变得好似一座小城,敌军若是杀入这座小城,城头上的军士便可有若瓮中捉鳖一般,自四面对其展开攻击。其作用便有如潜水艇中的减压舱,守军若要出击,便先由主城门进入瓮城,而后再关闭主城门,开启瓮城城门后才让军士杀出。如此不但可以防止敌人随着城门的开启而杀入城中,还可以为主城门多加了一道防线。 如今冉氏兄弟依我的意思,在东面与南面增建了一段城墙,其作用却也与瓮城颇为相似,所不同的,便是其是在城内建墙,且城内的城墙要高于城外而已。 倘若在别地地方,要做到这些倒也颇为不易。不过钓鱼城中有难民十余万,其中还不乏有建城的能工巧匠。建城的石材也可直接自山中采取,且冉氏兄弟又将那十余万难民分为三批,实行三班制日夜不停地赶工,于是只用了七日便建成了这两段数丈高宽、数十丈长的城墙。 “倘若我等将城门与一段外城让与蒙军,窝阔台会否上当而继续强攻钓鱼城?”冉氏兄弟颇为得意地望着他们的杰作,此时他们担心的已不再是蒙军是否能破城了。 “会的。”李庭芝点头说道:“因为他们确有破城地可能。” “有破城的可能?”闻言众人都不由疑惑地朝李庭芝望去。而冉氏兄弟却颇为不信地摇头轻笑。 众目所睹,相对于外城城墙来说。这内城同样也是依山而建,且内城地势要高于外城,蒙军若是攻占了外城,便要完全处于内城军士地箭矢弩车的打击之下。虽然它们之间有城墙相连,这让攻城看似或许会容易些,但冉氏兄弟却有意将连接之处建得又窄又低,这使得攻打这内城的难度并不会比攻打外城容易多少。 “大人有所不知。”望着同样疑惑的我。李庭芝抱拳说道:“属下观察蒙军多年,自然知道蒙军不会如此简单。各位将军虽知窝阔台亲军为蒙军中的精锐,却不知在这亲军之中,还有一支精锐。” “亲军之一中竟还有一支精锐?”闻言众人都不由为之一惊,这一月以来,围城的这支五万余人的队伍地素质,众人可是都看在眼里。他们即便是在如今士气极低的情况之下,攻城之力还是不能让守军稍有放松。然则这支队伍之中的精锐。那又会是什么样子,总该不会是铁人吧! “正是一支铁军。”李庭芝点头说道:“以往在外城不失的情况之下,属下料窝阔台也不会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将这支精锐派上前来攻城,是以属下也不曾将其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倘若施此示敌以弱之计。则蒙军必会用其据外城而攻内城,置使大人可要小心了,那是一支为数万人的铁军,名为怯薛军。” “怯薛军!”在场的众人,包括我在内,却都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 “据闻此军为成吉思汗所建,专为可汗的宿卫。”李庭芝接着说道:“其成员是自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地儿子之中,挑选有技艺,身强体壮,身材端好。办事机灵之人任之。且规定万夫长之子可带弟弟一名。从者十人;千夫长之子可带弟弟一人,从者五人;百夫长之子可带弟弟一名。从者三人。由此便组建了这支万人之军——怯薛军。” “原来是一支质子军。”听到这里我很快就明白过来,这其实便是可汗借以控制各级军官的一种手段。 “纸┧所言不差。”李庭芝点头说道:“不过由于进入怯薛军有诸多优越的地位,比如执行任务的怯薛者,其地位却高于在外的千夫长;怯薛者的从者,地位也在百夫长之上。在外千夫长若是与怯薛者斗殴,则千夫长应受处罚。而且进入怯薛军还可经常出入于大汗身边,有能力之人自有不少脱颖而出地机会,是以蒙人莫不将其当作一种荣幸,莫不将其当作一种可汗的恩典,甚至兄弟之间为争入怯薛,还常有大打出手之事。” “据闻鞑子所用的军职之制尚是承袭制,不知是也不是?”徐格仿制已看出了点什么,眼里充满期盼地望向李庭芝。 “不错。”李庭芝点了点头道:“蒙军之中的将领若是战死,其职便由其子接替;若是病死或是老死,其职便降二级由其子接替。” “如此说来。”闻言我大喜道:“将要与我等对阵的怯薛军,便是蒙军的精华及其未来的领导人。” “倘若我等能将其尽歼于此,那么我等只需再坚守数年,蒙军必定会后力不继了。”一时众人都为得到这个结论而震奋不已。 “不过倘若城破。”徐格皱着眉头环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不无担忧地说道:“那么重庆失却合州这门户不说,西川很快便会因群龙无守而难保了,西川若是不保,那么大宋也……” “怕他做甚。”王坚咧着嘴一握拳道:“我就不信那怯薛军便是铁打了,我等自当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五章 钓鱼城之战(13) 第五卷神箭门第四十五章钓鱼城之战(13) “轰轰……”这日天还没亮,我便被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响声给惊得一跃而起,地面传来一阵阵有若地震般持久不绝的晃动。 不会是蒙军在攻城吧!这听起来好似投石车的声音。我皱着眉头看了看天色,此时距天明尚有半个时辰,蒙军没道理会在此时攻城啊!黑夜中攻城最大的弊病,便是守城军士可以投下火把或是射下火箭将攻城军暴露在火光之中,而攻城军却很难做到这些。 我带着疑惑走出了帅营,朦朦胧胧地寻着轰响声望去,却正是蒙军的主攻方向——东面。透过夜色和几点杂乱奔走的火把,依稀可以看见东墙此时正承受着大量石弹的轰炸。而且,令我难以置信的是,我好像还看到了不少石弹能飞射至城内。 这怎么可能!我颇为不信地揉了揉眼睛,直到看见了一座木房在石弹的撞击之下轰然倒塌之后,才终于确信了这个事实。 这在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见此我心下不由大惊。蒙军投石车虽多,却输在处在低位,且城中的投石车还是经过我改良的使用配重的投石车。在此两点的限制之下,蒙军的石弹能够抛射到城头之上的都是廖廖无己,更无论抛射至城内了。而如今却突然有这么多的石弹抛射至城内,任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置使大人……”正当我急急忙忙地回屋穿了一身的盔甲出来时,刘整便跑到了我地面前:“置使大人。军情紧急,蒙军数十辆投石车已攻至城脚,其两轮石弹便将我军投石车毁了十之七八。” “什么!”闻言我再吃一惊,攻城之战中,谁在投石机上占了优势,谁便有若占了制空权。即便是再坚固的城池,若是其制空权被夺。那无疑惑也只有被压在城墙里等着敌人登城的份。钓鱼城之所以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坚城,在很大的程度上便是因为其占着绝对的制空权——攻城军的石弹打不到城内。而城内的石弹却可以任意肆虐。可是如今,这最大地优势却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让蒙军给夺了去。 “蒙军是如何在你等丝毫未觉的情况之下,将投石车运将上来地。”我皱眉问道。 虽然此时我心中很想骂上刘整几句,但我心知此时不是追究责任和让他丧气的时侯,便强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来。 众所周知,鱼城下山路崎岖,投石车即笨重。移动起来又多声响,要将数十辆投石车移上山来费时费力不说,其声响也足以将熟睡之人吵醒。枉这刘整还是个史上举重轻重的人物,我心中暗道,他亲自守着东墙,却连蒙军推着投石车上来了也不知道。 “此实为属下之失。”刘整见我并没有出言责怪他,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愕然之色:“不过这也是蒙军的计策高明,使得属下一时不查才中了奸计。个中原由。大人只需上得观战台一看便知。” “原来如此!”上了观战台之后,我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 透过城头上守军射出的一排排火箭,一群群蒙军士兵正接二连三地将投石车、云梯等部件有条不紊地运上山来,山上则有数百工匠将其在合适地地方装好。而在阵营之前,却是一张张手执两人高的藤盾遮挡着羽箭。 只见数千人在崎岖不平的城脚下布阵、列队、投递木材、搬运石弹,却有若事先演练过无数次一般。丝毫也不见混乱。甚至是有人中箭也是咬牙痛忍,却没有发出半分的哀叫。 “数日之前,蒙军还是照常发动小规模的攻城战。”刘整在一旁苦笑道:“与往常不同的是,那时蒙军便开始在城脚有意整开一些平地,初时我还以为只是为了方便他们攻城,如今看来,其目的却是为了安置这些投石车。” “而且其只用了两轮石弹便将我等的投石车毁了十之七八。”我情不自禁地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则必是在平时作战时,根据我军所抛射出石弹地轨迹,大略地算出了城内投石车所处的位置。此时便可一击而中了。” “置使大人所言极是。确是属下失职。”刘整点头应道:“只待此战之后,刘整自当至大人帐前请罪!” “刘大人无需自责。此事却也怪不得刘大人。”我不由宽慰道。 这刘整却也是个顾全大局之人,知道不该在此时添乱,没有说出请大人降罪之类的话。若要说起责任,守城之军的投石车本该隔上几天便要换个位置,如此才能不被敌人侦知,只不过:“岂只刘大人想不到此点,便是郑言也没想到蒙军会如此做,更何况,城中可以安置投石车的地方本就不多,便是要更换位置也是无从换起了。” “我等错在轻敌!”随后我又接着说道:“我等只以为山路崎岖,蒙军不可能在我等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投石车推将上来,却不想蒙军恰是做到了此点。郑言所奇怪地是,蒙军攻城月余也不曾想到此法,如今却为何变得聪明了?” “大人,据闻蒙将史天泽便是几日前才来会合,莫非此计便是此子所出?” “史天泽!”闻言我不由一愣,又是一个蒙古汉系名将,如若此计当真是出之他之手,那么此番定不能轻饶了他。 “不知自别处调投石车至此,所需多长时间。”我皱眉问了声。 “所需约一个时辰。”刘整回道:“城内的道路同样也不适合投石车的大批调动,是以即便是城中人手众多,所需时间也快不上多少。” “嗯。”我点了点头,倘若史天泽能定下这个计划,那么此点也必然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这也就是说,他必是想在一个时辰内攻破此城。而能够做到此点的,自然便是前几日李庭芝所提到的那支铁军——蒙军的怯薛军。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六章 钓鱼城之战(14) 第五卷神箭门第四十六章钓鱼城之战(14) “立时派人前去增援外城!”我对着刘整下令道:“我自会领水师军士前去把守内城。” “是……”刘整很快便应声而去。 一枚枚石弹在黑夜中自头顶呼啸而过,其间还伴和着令人恐怖的箭响,时不时有几枚石弹砸上了城头,立时便会掀起一片碎石雨,随之而起的便是一阵阵惨叫。鱼城的城墙是由石块彻成,如此城墙虽是坚固,但遭石弹击中后,其碎裂的石块甚至不逊于手雷的弹片。一时城头黑色的空气中啸声不止,四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粉尘味和血腥味,偶尔还会有几颗碎石弹射在我的盔甲之上,发出几声铿锵之响。曾经炮火纷飞的日子,在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为了不让攻城的蒙古人找到目标,城头之上除了用于点燃火箭的明火之外,一根火把也没有,不过这却更增加了城头之上的恐怖气氛。蒙军的投石车越来越多,石弹也越来越密,蒙军手中的弓箭也没有停歇,虽然他们看不到城头的任何一个人,但他们只需将弓箭大略地射上城头即可,毕竟他们拥有大量的驱口来为他们制造箭矢。 而反观守城的族外军,虽然他们居高临下,虽然他们的火箭将城下的蒙军暴露在一片火红之中,虽然他们也点燃了几架投石车射中了不少蒙军,但却苦于没有投石车冲开遮挡在蒙军面前的巨盾。守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蒙军地工匠,不。这时我才发现那些工匠大多都是宋人。曾经的父老乡亲,曾经的兄弟姐妹,此时却在蒙军的掩护之下,为攻城的强盗打造着进攻亲人的云梯和投石车。这每架投石车和云梯,毫无疑问都要带走不少生命,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工作着,速度甚至还不慢。 魔鬼的帮凶。这样称呼他们或许有些过份,但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地这些工匠。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该将眼前这些工匠,视为蒙人还是无辜的宋人。或许他们是被逼地,或许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但他们的双手上分明沾满了亲人的鲜血。 机括之声乍止,我首先的反应便是蒙军要开始攻城了。当攻城军蚁附之时,投石车的石弹毫无疑问的会对蚁附之军造成大量地误伤,是以没有哪只攻城之军会在已军蚁附之时还抛射石弹。除非确定这石弹能够抛射入城内。不过让我疑惑的是,城脚下的蒙军却并没有要进攻的样子,而且那原本立于投石车旁的装弹手,好像还在往投石车上装着什么。 他们在做什么呢?我皱了皱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油然而生,随后我便看到了蒙军举着火把将投石车的东西点燃。 “不好!是火油!”见此我不由大吃一惊,立时便朝驻守在外城的军士大声喊道:“族外军听令,速速撤回城楼!” 不过却已是太迟了。一点点火星照亮了漆黑地夜空,在守城军士脸上留下一道道残影,而后便以雷霆之势朝鱼城飞扑而来。清脆的瓦裂之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每一声脆响都会爆开一团火焰,城墙的石块上、垛口内、鱼城中,霎时我的周围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我所立的内城是新建而成。其地势高于外城不说,城墙也要比外城来得窄,城墙窄被弹面自然就少,是以内城只是无伤大雅地中了一两颗火油弹。而宽可骑马的外城,却只在这一瞬间里便是火头四起,一时外城之上撕心裂肺地惨叫声不绝于耳,一个个被油火爆洒到地军士,只凄惨地挥舞着手臂四处奔走,有的含恨掉下城墙,有的伸出绝望的手臂朝天发出最后一声惨叫。不过一会儿。城头之上便只剩下了烈火燃烧的熊熊之声。 我们为这次轻敌付出了代价。我深吸了一口气,一种莫名之痛让我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初时我瞒以为此战必会有如我所知的历史一般。蒙军久攻不下,最后因大汗在此丧生而全军退却;我瞒以为此战即使无需经过任何的努力,我们也可以轻松获胜。如今看来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三分天定七分人为,到了现在我才明白这句话说的是多么富有哲理。 此时蒙军开始动了,没有嘶吼,也没有欢呼。他们推着云梯,举着圆盾,握着弯刀,像散步的老人一样,迈着悠闲地步子不紧不慢地朝城墙逼来。城脚下也有多处火头,但他们却瞒不在乎,因为疼痛可以让他们更加勇猛;城墙之上还有许多大火未灭,但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木制地云梯架了上去,因为他们知道在云梯被烧断之时,他们早就攻上城头了。 “呀……”当云梯架上了城墙之时,蒙军才发出一声暴喝,手持刀盾争先恐后地朝城头攻来。而此时城头之上能够组织起来的反击力量,却只是那么微不足道地零星几点火光。毫无疑问,守在外城之上的族外军,已经被这场面给镇住了。 族外军原为金兵,虽然他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但其多年与蒙军作战经历,早已在他们的心里深深埋下了对蒙军恐怖的种子。之前所以能够坚持抵抗蒙军月余之久,完全是因为身在鱼城中拥有着令人心安的优势,而如今却突遭巨变,哪里还有恋战之心,甚至已有不少人拥在了内外城狭窄的过道之上,高声叫唤着开门。 “置使大人,您看……”至始至终守侯在我身旁的张猛,转头出声询问道。 “放箭……”还不等我回应,身在不远处的刘整,已大声命令他的亲卫军朝过道之上的战友们射出了无情之箭:“尔等听令,男儿自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吾自会照顾你等家小。若有后退半步者,杀无赧,家小同罪!”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七章 钓鱼城之战(15) 第五卷神箭门第四十七章钓鱼城之战(15) 我无法对刘整所下的命令做出反驳,毕意他是族外军统制,也是知合州。更重要的,是在我的心里也知道逃兵是绝不能容忍的。倘若让这些逃兵活着回来,那便是告诉鱼城中的其它军士,甚至是全西川的军士,只要局势不利便可以逃跑。这无疑将会给鱼山乃至整个西川都埋下一颗危险的种子,而且看那些蒙军并不急于登城的样子,好像就是在等着我们打开城门的这一刻。 “刘统制所言不差!”想到这里,我在城墙上对着那些惊惶失措的军士高声喊道:“郑言是不会打开城门的。以蒙军之嗜血好杀,在取得如此优势之后亦不会接受你等的投降。如今横竖便是一死,只看你等是选择死后留得抗敌之美名,还是懦夫之骂名了。我郑言一言九鼎,尔等死后,我必会按户找寻尔等家小,而后分田分地,让其一生无忧!” 过道之上安静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叫道:“横竖是死,不如拼了!” “对,拼了。”过道之上传来一阵轰然之声,而后各人又重拾自己的兵器,咬着牙朝外城杀去。 望着那些被逼着前去送死的军士,我不由惨笑一声。虽然我心里十分不愿意这样做,毕竟那些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但我还是强逼着自己做出了这个显然是正确的选择。战场是残酷现实的,也是没有半分仁义道德可讲地地方。 战国时的宋襄公在战场之上讲仁慈。却是导致灭国的千古笑柄;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军,虽遭后世唾骂,可赵国却因此而一厥不振,最后反成就了秦始皇统一中原的大业。在这战场之上,你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让已军获得最大的利益,如何给敌军以最大的伤害,至于该用什么手段。却不应放在考虑之列。而儒家所宣扬地仁者无敌,在这战场上却是个危险的炸弹。倘若当真如此。那么蒙古就不该灭国四十,史上地大宋也不该被野蛮且毫无仁义可讲的鞑子所灭了。 “众水师军士听令!”我朝着立于身旁的军士大声叫道:“凡是靠近内城城墙者,杀无赧!” “是……”水师军士也跟着毫无感**彩地大吼一声。 金铁交击之声传来,蒙军已在云梯之上与族外军短兵相接。族外军使的是长枪,此武器自是对付蚁附之军的不二选择,其长度可以决定它能尽最大的可能将蒙军压在云梯之上,最大限度地降低守城军士的伤亡。但在冷兵器地战场之上。武器优劣却是其次,胜负在更大的程度上是取决于士气、素质和信心。 只见那蒙军左手盾牌轻斜,轻松地卸去了长枪上的力道并将其带往一边,而后双脚在云梯之上快蹬几步,只一瞬间便来到了垛口前,闪电般地手起刀落,一股鲜血便狂奔而出。 “哈哈哈哈……”那满脸鲜血的鞑子大笑几声,随后其又瞪着一双嗜血的红眼。挥舞着弯刀朝城墙内的另一名族外军冲去。可就在他的双脚踏上垛口的那霎那,一枝雕翎箭精准无比地直穿入他地咽喉。弯刀铿然落地,他手抓箭尾满脸不信地望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可是那里除了黑暗却是什么也没有,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四周很快也陷入了一片黑暗。至死他还是不明白。为何他一向瞧不起的南人,其中却还有能在跳跃的火光之中射中他脖颈的能人!莫非是他地脖子长得太粗? 不过他那最后一眼,若有闲暇往旁一望的话,他必定就不会这样想了,因为脖子长得太粗的并非只有他一个。首批登上城墙的蒙军只在那一瞬间,便有若撞着了一堵无形的墙一般,一声也没吱便个个面朝上地往城墙下倒去。云梯上跟在他们后面的蒙军之中有些眼尖的,惊奇地发现他们的脖颈或是脸上,都毫无例外地钉着一枝雕翎箭。 要射中登城之人倒也并不是一件难事,难就难在这些箭矢枝枝都射在没有盔甲保护的脸部与颈部。其命中率之高令一向以弓箭自傲的蒙军也不禁为之咋舌。 猛虎遇到了恶狼。蒙军很快就意识到他们遇到了一支罕见地对手,于是他们立时收起了轻敌之心。在有如例行公事般地解决完城头地枪兵后,便小心翼翼地用盾牌护着脸部在垛口处探出头来。 空空之声不绝于耳,第二批箭矢毫无例外地射在了敌人的盾牌之上。我无奈地放下了手中之弓和未射出地羽箭,心知即便是将此箭射出其结果也是与其它人一样的。盾牌可是弓箭手的克星,即便是再历害的神箭手,遇到了全身躲藏在盾牌里的敌人也是毫无办法。不过我却惊奇地发现张猛还保持着他那张弓的姿势,他双眼微眯地望着前方,却好似在等着什么! 难道他能射中盾牌后的敌人么?见此我颇为不信地朝他望去。难道他还能一箭贯穿盾牌不成?就算他天生神力,也没有这么强的弓吧!不过看他那全神贯注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在无的放矢。 “嗖……”张猛终于放飞了他那手中之箭,我寻着声音望去,却发现那箭尾神奇地在垛口上一擦,箭的方向便由此而变,接着盾牌后便传来了一声惨叫。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半天也合不拢嘴。到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原来射箭也可以和打撞球一样的。 “此为借物。”张猛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道:“要做到此点,重在力道与精准,所谓差之毫厘,则谬之千里,力道上只偏上一分一毫,便无法命中。” 这便是神箭门的实力吗?我转过身来望着身旁的张猛,心中不由暗自称幸,还好他不是我的敌人,否则我当真每时每刻都睡不安稳了。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八章 钓鱼城之战(16) 第五卷神箭门第四十八章钓鱼城之战(16) 天色刚亮,平静的嘉陵江上还漂浮着一层薄雾,远山静悄悄的,万物好似贪睡的小孩一般,勿自不肯睁开眼睛。而只有鱼城的小东门,却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呻吟与惨叫,让朦胧的空气中充满着恐怖和凄凉。 “确是蒙军的怯薛军。”李庭芝遥指远处的一面九脚白旌纛说道。 那是一面悬有九条白马尾的白色大旗,此时正在灰黑色的天空下迎风招展,猎猎有声。 “在蒙古,白色像征着吉祥,正如他们好着白衣,喜用白布制蒙古包一样。”李庭芝接着说道:“鞑子也以‘九’为数之最,是以此白色且扎有九条白马尾的大旗,便只有蒙古的大汗才有资格使用。鞑子称其为苏鲁德,即守护神之意,其只有在大汗亲征,或是作战胜利后向大汗告捷时,才会在天空中出现。” “果然不出所料!”我冷哼了一声,此时距蒙军开战不过半个时辰,未燃尽的火油依然在城头冒着令人窒息的黑烟。可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内,这支蒙军却不但可以轻松地攻下了外城,而且还对内城发动了两次进攻。倘若不是怯薛军,世上又有哪支军队可以做到此点! 怯薛军对内城的两次进攻,一次是攻城门。不过由于冉氏兄弟很巧妙地将内城与外城的城门错开,如此怯薛军若是要进攻内城城门,就不得不在内城城脚下做一段距离的横向移动。结果可想而知。在守城军地擂石与滚木之下,怯薛军很快就意识到那只是徒增死伤而已。 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是我对怯薛军的第一感觉,怯薛军的进攻就像潮起潮落一样,涨潮时没有任何先兆,退潮也丝毫不拖泥带水。那些立在数丈之外的外城之上,正举着盾牌与龙卫水师对峙的蒙军。就好似一只只恃机待发地猛兽,只要我们稍一分神。他们便会群起而攻,若一击不中便立时全身而退。是以即便是完全处在内城军士木石的打击之下,我们却始终也没能对其造成大地伤亡。 另一次是自外城与内城相联的两条狭长的过道进攻,此次他们几乎便要成功了,因为任谁也想不到,蒙古人用来套马的套马索竟然在此时派上了用场。黑暗之中守军只听霍霍有声,便不断的有套马索套在垛口上。尔后冷不丁的就会有一个蒙古人自垛口中爬将上来。由于城头没有点火把,黑暗中我们很难发现哪个垛口被套中,也无法预知蒙古人会自哪个垛口爬上来,所以此次进攻给水师军士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好在水师军士地本领不只是弓箭,他们终于在付出两百余人的代价之后,成功地用腰刀将怯薛军挡了回去。 怯薛军的素质还在龙卫水师之上,在我的心里不得不承认了这点。倘若不是因为有地理上的优势和城门特殊的结构,只怕怯薛军早就冲破这道防线了。真不知道史上的王坚。是如何挡住这支怯薛军的进攻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一辆接着一辆的抛石车缓缓至别的城墙运到东墙,形势逐渐变得对守城军有利起来。虽然由于命中率的原因,石弹很难直接命中外城上的蒙军,但它却可以阻隔山下地蒙军对其进行增援。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打仗打的就是给养。这点在这炼铁技术十分不发达的冷兵器时代显得尤为突出,因为无论是大刀还是长枪。其经过一次近身搏杀之后,基本上不是断了,就是一触即折。是以在这时代的作仗,无论何时都要准备着大量的兵器替换。 倘若守城军有抛石车来切断对方补给线,那么到时就算你怯薛军再勇猛,总不能用牙齿来咬我们吧!而且随着天色渐渐放亮,蒙军那套马索的本领显然也用不上了,倘若怯薛军会笨至故伎重演的话,水师军士也一定不会介意练习一下箭术的。 “郑言,让我来活你一城人等!”就在我以为此战要告上一个段落时。一个浑厚且略带嘶哑的声音却在三百余步地地方响起。放眼望去。却是一个身披轻甲下胯战马地蒙将。 “发话者何人,报上名来。”略一沉呤之后。我便自垛口探出头来。 “你便是郑言?”发话之人迟疑了一下,便接着高声喊道:“本帅汪世显,曾与郑置使于成都有一战之缘,窝阔台大汗知郑置使有过人之能,特令本帅前来纳降!” 原来这厮便是汪世显,听到这里我心中不由格登一下,不过嘴上却放声大笑道:“汪将军却是说笑了,你等以五万之数攻城月余而不克,如今更是将大汗的亲卫队也派上了战场,此时想必已是强弩之末了,如何还有活我一城人等之说?” “在此之前,郑置使可有料到外城会失守?”闻言汪世显不由哈哈大笑道:“实不相瞒!我等已有破城之法,只待置使大人口中说出个‘不’字,怯薛军便会全力攻城,到时刀枪无眼,只怕难保置使大人周全。” 闻言我地脸色不由变了变,看汪世显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在虚张声势,难道蒙军当真有了破城之法?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看了看周围的城墙,却始终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管他呢,随后我又很快想到,即便是你当真有了破城之法,我郑言也不可能就此将钓鱼城交出去。不过放着眼前的这条大鱼,却不能这样轻易的放走! 想到这里,我再次目测一下城墙与汪世显之间的距离,然后若无其事地低声问身旁的刘整道:“已有多少投石车至此?” “正有十辆。”刘整好似明白了我的意图,也小声拱手回答道:“加上原先残余的十余辆,却有二十余辆。” “嗯!”我轻声下令道:“将所有投石车的配重升至最高且对准这厮,只待我的旗号。”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四十九章 钓鱼城之战(17) 第五卷神箭门第四十九章钓鱼城之战(17) “以窝阔台大汗的竟思”城下汪世显此时尚不知危险就要来临,勿自得意洋洋地朝着城头高声喊道:“倘若郑置使肯交出钓鱼城,大汗立时便封大人为万夫长,同时依旧让置使大人统领西川。所谓识时务者为……” “放……”乘着汪世显尚为察觉之际,我一声令下,负责打旗号的军士便立时向后猛挥手中的小旗。 咯吱阵响,二十余枚石弹越过高耸的外城,跨过目瞪口呆的怯薛军军士,带着呼呼风声朝大惊失色的汪世显飞去。马嘶声传来,情急之下,汪世显慌忙手脚并用地策马往前冲,他此举显然是意在逃出石弹的攻击范围。 抛石机不比现代的大炮,其石弹的速度慢不说,弹道亦是一个开口较小的抛物线,是以石弹走完那直线为三百余步距离的时间,本以足够让汪世显逃出这个打击范围,不过他错就错在骑着战马出来。 又是一声马嘶划过整个鱼城的天空,只不过这一声,却是它与这个世界告别的最后惨嘶。 “喝……喝……” 望着十余名蒙古军士慌慌张张地将不知死活的汪世显抬了下去,城头之上的水师军士不由发出了阵阵欢呼之声。 汪世显果然不愧为一代名将,我叹了一口气,他生前所做的最后一个选择——拍马往前冲,也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在决定生死地那一瞬间,一般人都会条件反射地拔马回走。但那种结果显然是马还未调过头来,石弹便已及身了。不过即便是如此,汪世显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原因便是鱼城附近的地形根本就不适合骑马。而且在那顷刻之间,战马的速度甚至还不如人的两条腿。汪世显此次,显然是为了他的风度和大意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好似对我当场击杀汪世显的举动作出地回应,蒙军立时便开始行动起来。不过让我与刘整等人感到惊奇的是。他们还是在重复着攻外城地那一套:将木料运了上来,而后在城墙上组装。 “他们不会是想在城墙上制云梯吧!”刘整呵呵一笑:“难不成这便是汪世显所说的破城之法?” “不。”我摇了摇头。我知道刘整在笑什么,外城与内城之间存在着地势差,两城墙之间的过道有一些地方为阶梯,在此种有阶梯的地方,云梯显然是极难推上来的。 “蒙军所运上来的部件没有木轮。”我观察了一阵后皱眉说道:“是以他们所制的绝不是我等所知地云梯,倘若没有木轮,那么这云梯……” “是用人扛的。”刘整很快就补充了我未说完的话。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一辆巨大的呈倒立的凸字型云梯轮廓,很快就证实了我的想法,看那云梯宽阔而有木板保护地梯面,它完全可供近百名蒙军登上云梯对城墙造成冲击。而且,看那高度似乎比内城还要高上几分,倘若当真让这种云梯架在内城之上,那么反而变成蒙军有了高度上的优势了。 蒙军何时变得如此聪明了,我心下不由一阵暗自惊疑。若说在平原中行军作战,蒙军要强过宋军那是不争的事实。可如今却是蒙军一贯的弱项——攻城战,而且蒙古人长期生活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中,根本就不熟悉这些攻城器具的制作,如今何以还能因地制宜地创新出连宋人都不为所知地攻城利器! “抛石机准备!”想归想,当前的危机还是想办法来应付。 其实不待我吩咐。刘整早已将抛石机整备妥当了,但我和刘整心里都知道,以二十余辆抛石机来对付这样的云梯,即便那是经改良后准头大增的抛石机也只能靠运气了。 “火箭、火油准备!”想了想,我又接着对刘整下令道。 对付木制的攻城器具,最好的武器莫过于火攻,不过这如今却也成了无奈之举。因为我能想到的,蒙军自然也能想到。他们只需在云梯之上蒙上一层生牛皮,就可以防止云梯在短时间内烧断。 唧唧咕咕的一阵蒙语,外城之上一名蒙将的叫喊声清晰可闻。他正在对着属下作最后的战前动员。虽然我听不懂他所说地话。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杀光城中地男人。抢光城中的女人和财物之类地话语。 “嗬……”蒙军那兴奋的喊叫与狂热的眼神很快就证实了我心中所想,他们在那位蒙将的激励之下,一声发喊便疯狂地抬着那巨型云梯朝内城攻来。那云梯却好似蚁群背上的一只苍蝇,以均匀而又惊人的速度与内城拉近距离。 石弹飞出,正如意料中那样,由于抛射力过小,二十余颗石弹只有一半的石弹被成功地抛射了出去,而这其中还有一些由于弧度过低而直接撞在了城墙之上。最后就像我与水师军士无奈地看到的,只有七枚少得可怜的石弹成功地腾空朝那云梯飞去。 “轰”的一声,运气不错,还有一颗石弹能够命中,我自嘲地笑了笑。那颗石弹只不过是在那云梯之上砸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洞,然后再砸死了云梯下的几只小蚂蚁而已。而在此以后,抛石机便再也没能做另一次尝试了。 接着便是“咻咻”之声不绝于耳,城头之上的水师军士已各展他们那惊人的箭术。此番却有了不小的成绩,由于过道几乎便与内城垂直,是以水师军士可以自三面进攻位于过道之上的蒙军。虽然蒙军有盾牌护身,但在水师军士的箭术之下还是顾此失彼,一个接着一个地惨叫着往城墙下倒去。 只是那云梯……我摇了摇头,虽然攻击它的是龙卫水师俗称“莲子头”的火箭,但即便是此种利器也无法烧穿蒙在其外的生牛皮,它依然自顾自地朝着城墙缓缓移去。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章 钓鱼城之战(18) 第五卷神箭门第五十章钓鱼城之战(18) “轰”的一声,云梯重重地撞上了内城,不出所料,其高度确是比城墙还要高上一人有余。见云梯靠上内城,怯薛军只一声发喊,便排着整齐的队形有若饿狼般地朝云梯上攻去。直到这一刻,守城的军士才意识到将云梯制得如此高的另一个好处:在这种高度上,他们所准备的火油、滚石和擂木,根本就没有办法运将上去对蒙军构成打击。 “呀……”此时奔走在最前排的蒙军已奔到了云梯的顶端,他们发出一声怪叫,毫不犹豫地挥舞着弯刀与盾牌,一个飞跃便跳到了守城军士之中。弓弦声响,鲜血飞溅,那些蒙军在落地之前,便有好几枝羽箭射在了他们的皮甲之上。高度虽然有诸多优势,但其最大的弱点便是在跃下之时,却将全身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守城军士面前。以水师军士那精准的箭术,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是以当那第一排蒙军落地的时侯,便已完完全全是一具死尸了。 但怯薛军却也并非泛泛之辈,他们一排排有若潮水般地跃入脚下的刀枪箭海之中。前排军士还未着地,后排军士已然跃起。虽然水师军士已自发地轮番发矢,使发出的箭矢毫无间歇,不过那冲在前排的蒙军却是后排蒙军最好的保护,只三排过后,箭矢便再也抵挡不住怯薛军的人肉洪流了。 铿锵作响,蒙人力大,特别这怯薛军又是蒙人之中的姣姣者。且其又是居高临下,是以只一下便将一名水师军士举起挡格地腰刀劈为两断。一颗人头往高处斜飞,停留在那张脸上的最后一副表情,是怒目圆瞪,是咬牙切齿。而还不等那名蒙军有另一个动作,很快便有两三把腰刀结束了他那罪恶的生命。 长枪指空,一名水师军士利用蒙军飞跃而下的势能。轻松地将其串在了长枪之上。但他所没有料的是,那蒙军竟然毫不受那腹中横贯而过的长枪的影响。依然挥起手中弯刀…… 鲜血飞溅,一名蒙军在他着地之前,双脚便被砍成了几截,但当他跌倒在自已地鲜血之中时,勿自还不忘翻滚着挥动弯刀乱砍乱劈。 排排蒙军有如夏日跳入水中洗澡的顽童一般,个个迫不及待地自云梯往城头飞跃,他们全然不顾在城头之上迎接他们地。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刀枪;也全然不理有几把刀几把枪插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将弯刀劈在敌人的身上,插入敌人的身体里。 他们的这些举动,只不过是为身后地伴当争取更多一点的时间和空间。有了这点时间和空间,他们的伴当或许就可以面对面地与守军“公平”决战;有了这点时间和空间,他们的伴当也许就能撕杀到此战的最后一刻。 守城军士同样也在争取着这一点点的空间,他们知道只有将这点空间压缩得尽可能小,才能与这些凶残野蛮的鞑子打一场不对称战。也只有尽可能争取这一点点的时间和空间。他们才有可能将素质更优于他们地怯薛军挡在鱼城之外。若是在平时在普通人的眼中,这一点点的时间和空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但是在这战场之上,它的代价却是满城的鲜血,满地地残肢断臂,还家堆积成山的尸体。 大宋最精锐的龙卫水师。对上了蒙古最精锐的怯薛军。若是从军力上来比较,四万蒙军另加一万怯薛军,无论是在素质还是在人数上,都大大超过了三万族外军加两千余人的龙卫水师。守城军士所倚仗的无非便是这有天下第一坚城之称的钓鱼城,可在蒙军那菲夷所思的攻城法与攻城器具前,这地理上的优势如今已是所剩无已了。此时的内城俨然已成为了鱼城地最后一道防线,同时内城之上地两千余水师军士也是捍卫鱼城的最后一批精英。倘若此战失利,那么鱼城将无疑要成为一座血城,鱼城之内地十余万军民也将无一幸免。 怯薛军依然有如无止尽的洪水般地自云梯上奔涌而来,更可怕的是。他们在城头上的地盘也在渐渐稳固、慢慢扩大。即使水师军士英勇地抛头颅洒热血。却依然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而且那扩散的速度还有渐快的迹象。倘若不是那些外围的水师军士。凭着他们的高超的箭术射杀了不少的怯薛军,只怕此时胜负已见分明了。 “怯薛军果然名不虚传!”张猛一边频频张弓搭箭朝着那些攻上城头的蒙军“点射”,一边板着脸咬牙说道。 他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不过他那张弓也几乎没有停过。他眼看着龙卫水师遭到如此巨大的损失,脸上不由杀机大盛。一枝枝箭矢带着他那心中的恨意,无情地朝着蒙军的要害部位飞去。 张猛不愧为神箭手,他的每支箭都能带出几点血雨,每支箭都能射中蒙军没有盔甲防护的要害。但令人颇感无奈的是,那些怯薛军却好似铁打的一般,就算箭矢直中其面门,却是连哼也不哼一声,依旧挥刀乱砍。 “置使大人。”此时刘整急勿勿地跑将上来报道:“属下已集结了四十余辆抛石车,大人看……” 我摇了摇头打断了刘整的话,抛石车已来得太迟了,此时在外城聚集的怯薛军,已有足够的实力冲破这道防线。现在再用抛石车来阻隔蒙军的增援与补给,已是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属下已组织了另一道防线。”刘整顿了顿,又接着抱拳对我说道:“还请置使大人亲临指挥。” “刘大人的意思是。”我将目光转向刘整,冷然说道:“让郑言抛下自已的属下逃跑?” “属下不敢!”闻言刘整连忙单膝跪地道:“只是置使大人身系鱼城之存亡,只要大人在,鱼城便能继续抗敌,倘若大人……”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一章 钓鱼城之战(19) 第五卷神箭门第五十一章钓鱼城之战(19) 又发大水了,冲断了电线杆,这段时间一直停电。本来也想在纸上写的,然后用电脑打出来就成,但是没有敲击键盘的快感,就跟便秘一样一个字也拉不出来,所以…… ———————————— 我沉默了一会儿,刘整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照此情形发展下去,城破只是时间的问题,虽然城内还有数万生力军,但城墙之上的决战并不是数量多便能解决问题的。所谓狭道相逢勇者胜,城墙无疑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狭道。以族外军军士的素质,再加上他们人人心中对蒙军的恐惧,将他们派上城头便只会添乱,只会加速城破的时间。不过倘若用这些族外军在城内组织另一道防线,却至少可以阻挡蒙军几天。 只不过,难道当真要我舍下这些为我拼命的水师军士?不,决不!我望了望那些依然在城头与怯薛军奋力拼杀的水师军士,断然摇头拒绝了刘整的好意。逃跑的理由可以有千百个,但是坚守的理由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军人的荣誉。 我曾坚令外城的军士不能做逃兵,为此我甚至还不惜让他们付出了生命,如今自己又岂能独善其身?而且更重要的是,倘若我如此做,将来又该如何去面对军士看我的眼光。 “置使大人但可自去。”见此张猛不由在旁劝说道:“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置使大人乃鱼城甚至是西川之灵魂,又岂有在前线与敌一决生死之理,请……” “张统领不必多言。”我摇头苦笑一声道:“倘若内城失守,即便是我等能多撑几日又当如何?还不如在此与鞑子一拼生死。传我军令……” 随后我对城头上的军士大声吼道:“所有军士不得后退一步,誓与内城共存亡。” “喝……”正在城头上争战着地水师军士,以一声大喝对我的命令做出了回应。 以大宋的作战习惯,大多主将都是躲在后方遥控前线的战局。甚至躲藏在另一个城池里指挥的事也是屡见不鲜。贾似道就曾在鄂州遥控着汉水的战事,让数十万宋军不明不白地落入了蒙人之手。如今那些水师军士见身为置制使的我。不但与他们站在同一个阵线上,而且还豪气万丈地要与他们同生共死,立时便有如打了一剂强心针般地士气大振,狂吼着举起刀枪奋力往攻上城头地蒙军反扑而去。 枪尖断了,不要紧,残存的枪头还可以砸向鞑子地脑袋,枪杆还可以勒住敌人的脖子。腰刀折了。没关系,手指还可以扣进鞑子的眼睛,牙齿还可以咬住敌人的耳朵。 鲜血四溅,碎肉横飞,过不了多久,在怯薛军攻城云梯前那不过几步长宽的地方,俨然已堆成了一座尸山,双方军士都歇斯底里地嚎叫着。踏着尸体往对方的猛冲。这些尸体有敌人的,当然也有自己人地,而当这些尸体太多以至于城墙已不够空间容下它们时,新增的尸体便不住地往城墙下掉。 所有的人都疯狂起来,无论是怯薛军的还是龙卫水师的军士,人人都被这血腥的场面刺激的双眼通红。浓眉倒竖。吼叫已经变成一种低沉而嘶哑的噪声,因为他们地喉咙也与身上的伤口一样,正开裂着往外流血。撕杀已变得麻木且盲目,只要是站在对面的人,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我已看到好几个军士,有怯薛军,也有龙卫水师,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战友的刀下。 一阵风可以会吹灭一根蜡烛,却可以让一堆火烧得更旺,很显然眼前这两只正在对决的部队。都不是弱不禁风的蜡烛。战场在这时已经得到了另一种升华。没有恐惧,没有仇恨。甚至,也是没有指挥地。在这里只有优胜劣汰,只有适者生存,就像是两只濒临死亡的狼群,在竞争着仅存的一点食物。 “邦”此时一声不一样的声响震颤了我的耳膜,顺着声音望去,却是一支巨大的铁羽箭射在了云梯的侧面,其箭簇早已射穿了蒙在其外的牛皮,深深地陷入了云梯的木质里,巨大的铁羽勿自在空中乱颤不已。 三弓床弩!在龙卫水师里对各种弓弩地熟悉,让我很快就回忆起了此床弩地各种特性。三弓床弩又称八牛弩,因其上联装了三张大弓,以三弓合力发射箭矢而得名。其箭矢“木干铁翎”状如标枪,三片铁翎有若三把利剑,是以世人又将其称为“一枪三剑”。此弩为当世射程最远的一种远程武器,其射程有地甚至已超过了四百步。但由于此弩杀伤力比不上抛石车(石弹可以弹跳或是迸裂杀伤敌人,而此弩却最多便是将两、三个敌人钉在地上),是以其大多是用于阻滞敌骑冲锋的速度(巨大的铁羽箭可以将整匹马牢牢地钉在地上)。 用其对付云梯?我不由苦笑一声,正如我看到的一样,那支造价昂贵的铁羽箭只不过是在云梯上树起了一根“小旗杆”而已,看来在这战场上,清醒着的好像只有我了。 不对!随后我很快就想到,既然能够在云梯上竖起一根“小旗杆”,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不由欣喜若狂。 “传令下去……”还不等我说完,却发现身旁早已没有传令兵的影子了。再看那张猛,却仍在不远处频频放箭。 “张猛,张统领。”不知推开了多少名军士,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张猛的旁边。 “啊,置使大人?”张猛显然也已杀红了眼,他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侧过头疑惑地望着我:“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张统领可有把握以三弓床弩射中那云梯。”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三弓床弩?”闻言张猛不由更加疑惑:“以三弓床弩射中那云梯自然不是难事,只不过……” “能射中便可!”我打断了张猛的话,心急火撩地下令道:“立时唤上一百人,随我至床弩处待命。”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二章 钓鱼城之战(20) 第五卷神箭门第五十二章钓鱼城之战(20) 张猛再次依弩车上的望山调整了一下弩车的高度,而后对站到一旁的军士低声喝道:“放” “锵”的一声,那名军士挥起了大槌,准确地击在弩车的牙发之上。说来也好笑,由于这三弓床弩是由三张大弓联装而成,是以要张开这弩车却需数十人之多,这也是其之所以被称为八牛弩的原因,八牛弩,也就是要八头牛才会拉得动的弩。而那牙发,却由于弓力太大,以至于其并不是人力所能扳得动的,它必需要由身强力壮之人,以大槌猛击才能够成功击发。 只听霍霍风声响起,一枝铁羽箭拖着一条长长的粗绳直奔云梯而去。又是一声崩然闷响,只见那铁羽箭不偏不倚地正中那云梯的顶端。张猛精彩的表现再次证明了他的实力,欲以此种命中率极低的床弩射中那云梯,却是非张猛这样的神箭手不可了。 “放……”时间紧迫,我也顾不得夸上张猛几句,便连声下令。 百余名水师军士又忙开了,不过此次他们却不是放箭,而是将一根根擂木往城墙下推去。让注意到此处的人感到大惑不解的是,在那城墙的下方却并没有任何一个敌人,那么这些推下去的擂木…… 只有我与身边那百余名军士看得分明,那些擂木无一例外都绑着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却是连着那牢牢钉着云梯的铁羽箭。 “咯吱……”一声怪响,那巨大地云梯晃动了一下。 城头之上正拼死抵抗的水师军士对此毫无察觉。依然闷头与城头之上的蒙军厮杀着。可身在云梯之上的蒙军,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次震动惊得纷纷侧目往这边望来。 或许能成,见此我心中不由一喜,原先想到这个主意时,考虑到那巨型云梯本就是呈倒立的凸字,下盘不稳,而且我也让张猛尽量射中云梯的上部。是以这种想法也并不是没有成功地机会。我所担心的,是那立于云梯之上地百余名蒙军。蒙人身高体壮。百余名蒙军少说也有千均之力,在此之前我也一直在怀疑着这一根铁羽箭,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如此大的重量,不过如今看来这种担心却是多余的。 “用尽你等全身之力,将那些擂木全都丢将下去。”我朝那些水师军士大声喝道。 “是……”随着一声回应,一根根擂木有若雨点一般地发出“空空”之声往城墙下落去。与之相呼应的,却是那渐渐被拉歪的咯吱作响的云梯和蒙军的惊呼声。 “察拉木(套马索)”终于有蒙军找到了问题地根源。他们也终于认出了那缠在铁羽箭上的那绳索,竟是不久前他们用于攻城的套马索。 怯薛军却也着实不简单,立时便有数人挥起弯刀朝那铁羽箭爬去,但一切却已太迟了。随着云梯歪斜的角度越来越大,还不待那几位蒙军挥刀相向,便只听轰的一声,云梯带着百余名蒙军重重地砸到了近十丈高的城脚下。碎木带着鲜血与惨叫四处横飞,霎时城脚下那三面合围的数丈见方之地。俨然便成了一张猛兽的巨口,此时正贪焚地咀嚼着。 战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安静了,人人都望着过道上地那块腾空之处,那里原本有一个巨型的云梯,怯薛军便是踩着它源源不断地跃上内城的城头。可突然之间那里已是空无一物了,蒙军的攻势就像是排着长队的蚂蚁。突然被人从中间硬生生都截为两断。 过了良久已跃上内城城头的数百蒙军才反应过来,他们终究也不愧为怯薛军地军士,不愧为蒙古的第一精锐,他们即便是知道自己已完完全全地成为了一只孤军,但却丝毫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的胆怯与犹豫。只听数声发喊之下,那些蒙军便有如一只只受伤的猛兽一样,再次疯狂地扑向眼前的对手。只可惜水师军士却也并不是普通的宋军,在人数占优与士气大涨的情况之下,他们轻松地用手中的弓箭与刀枪,将那些侵略者一个个砍翻在地。 立于外城上的蒙军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们对此没有任何办法。任何人包括水师军士在内,谁也想不到如此惨烈、如此疯狂、如此歇斯底里的一战。竟然会是在这样简单而直接地情况之下结束了。 朝阳慢慢地至地平线上升起,粉红地薄纱不紧不慢地驱赶着鱼城的最后一丝黑暗。我迎着这初升地朝阳挺起了胸膛,深吸一口气,心中自豪地对着它默念道,今天你照到的鱼城,还是属于西川的,还是属于我们汉人的。 “抛石机,放……” 一颗颗石弹迎着霞光欢腾而起,它们的目标便是一个时辰前让鱼城吃尽了苦头的蒙军抛石车,在这一刻,那些曾作为野兽侵略的工具的它们,已经在阳光之下暴露无遗,而城内的抛石机对它们来说却是一个未知之数。 “咣咣”之声不绝于耳,一辆接着一辆的蒙军抛石车在石弹的打击之下支离破碎,它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所谓兵败如山倒,就算是如怯薛军般的精锐也不能例外。蒙军此次的进攻本来就是在做一次冒险,在做一次豪赌,他们无法在预定的时间内攻下内城,那么就必然要为这次失败的行动负出代价。 不过让我失望的是,怯薛军很快便在那面九尾白色大旗的挥动之下,有若潮水般地往山下退得一干二净了。 半个时辰,只要半个时辰,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蒙军将来的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就这样在我面前从容不迫地下山,不由恨得直咬牙。倘若怯薛军不撤军的话,只需半个时辰,我便可以凭着高势对外城发起连绵不断的反攻,至时有抛石机切断他们的补给,那怯薛军便是铁打的也要留下一半在此,可如今…… “子恒兄别来无恙?” 此时在蒙军的阵营里,却又转出一人。令我震惊的是,听那声音却好似与我分别已久的史开山!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三章 钓鱼城之战(21) 第五卷神箭门第五十三章钓鱼城之战(21) “果然是你。”一个名字从我的牙缝里冷冷地挤了出来:“史开山。” 虽然我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却分明便是那我来到这时空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便是那曾在临安与我称兄道弟,也给了我许多帮助的人——史开山。 “子恒兄别来无恙?”史开山对我不悦的表情视而不见,他摆出数年前那纨绔子弟的样子,呵呵一笑道:“数年不见,却没想到子恒兄还是英姿依旧。适才一战,子恒兄轻松击退当世最强的不败之军,已足可以此名扬天下了。” “不敢,不敢。”我嘴角扯上一丝牵强的冷笑,扫了史开山身上的蒙将盔甲一眼道:“自得知朝阳兄于万木林自押军手中逃脱后,郑言便一直在找寻着朝阳兄,整日挂念着朝阳在何处受难,如今看来,郑言倒是庸人自扰了。朝阳兄看来过得可不差呀!” “子恒兄勿怪。”史开山哪还不知我话中是另有所指,不由面带几丝惭色对着我抱拳说道:“子恒当知小弟乃形势所迫,自家叔过世之后,大宋便再也没有我史开山的容身之处了,是以……” “大宋没有朝阳兄的容身之处,但西川却有。”我抱着一丝希望,盯着史开山的眼睛缓缓说道:“只要朝阳兄愿意,西川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有我郑言的地方,便少不了朝阳兄。” “多承子恒兄美意。只不过……”史开山发出一声苦笑:“只不过窝阔台大汗对我也不薄,我若投靠了子恒兄,岂非便是要与大汗作对,此不仁不义之举……” “朝阳何以糊涂至此。”我皱眉打断了史开山地话:“大宋虽对朝阳兄不公,但朝阳兄可有听说过,有人会因为在家中被父母责罚,便联同外人来对付父母的吗?” “子恒兄且听我一言。”史开山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而是一摆他那书生的酸腔道:“千年之前,先有春秋五霸。后有战国七雄。中原诸侯林立,群雄并起,各国征战杀伐,百姓苦不堪言。直至秦灭六国,统一度量衡、货币、文字,这才实现了华夏大一统,才让百姓远离了征战之苦。如今之势。蒙古骑兵较之当年的大秦勇士实有过之而无不及。灭西夏,亡大理,征高丽,踏大金,十年之内便已灭国四十,一统天下之大势由此而成。子恒兄高风亮节小弟实为敬佩,但不知子恒兄可有想过,兄之善举却未必会结善果。子恒兄多抵抗一天。西川百姓却会因此而多遭一日之罪。倘若……” “原来如此。”我摇头呵呵一笑道:“恐怕这才是朝阳兄北投蒙古的真正原因吧!适才与朝阳重逢之际,郑言还道朝阳兄已是另一番模样了,没想却还是如数年之前那副明哲保身的不长进地样子。” “子恒兄,这……”史开山不无尴尬地望了望我。 “好。”我转头说道:“既然朝阳兄要分析天下形势,那么郑言奉陪。正如朝阳兄所言,秦确是一统六国。但朝阳兄想必比郑言更清楚,秦一统中原后发生了什么,行暴*,焚书坑儒,大兴土木,筑长城,广建宫室。百姓虽离战祸,却未离疾苦,不过十余年,陈胜、吴广便揭竿而起。中原则再次为战乱所困。朝阳兄希望这样的历史。再次在大宋重演么? 中原大一统确是好事,但由秦这个残暴地国家来统一却并非如此。朝阳兄试想,若是由战国另六雄之一来一统中原,那秦还会历时一十五年,便被刘邦、项羽所灭么?如今这蒙古属外族不说,其凶残嗜杀较之秦人亦有过之无不及。是以由蒙统一中原,实非百姓之福,朝阳兄以为然否?” “这个,子恒兄。”史开山显得有些理屈词穷,忙转开话题道:“蒙军虽是凶残,但对人才任用也是不拘一格。对于子恒兄,窝阔台大汗更是敬佩有嘉。大汗常叹大宋的勇士,唯孟珙、余玠、郑言三人耳,如今一战之后,更是大惊曰:能得郑言,何愁天下不得!倘若子恒兄能够为窝阔台大汗所用,那么大汗立时便会封子恒兄为‘巴特尔’,并让子恒兄继续统领西川。如此美事,子恒兄又何尔而不为?” “原来朝阳兄却是为鞑子来作说客的。”我呵呵一笑道:“这窝阔台倒也打着如意算盘,让我继续统领西川,只待他灭了大宋之后,西川便被大宋、大理、蒙古三地合围在中间,到时还怕我郑言跑到哪去。朝阳兄,郑言有一个问题,希望朝阳兄能如实相告。” “子恒兄请说。”闻言史开山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喜色:“小弟所知,莫不相告。” “郑言适才将其手下大将汪世显毙于城下。”我脸上带着一副莫测高深的笑意看着史开山,缓缓说道:“不知窝阔台大汗可记恨?” “不记恨,不记恨。”史开山双手乱摇道:“子恒兄说笑了,汪世显只是大汗手中的一粒棋子,大汗哪会为了他而记恨子恒兄呢?” “那么……”我点了点头道:“朝阳兄呢?” 闻言史开山的脸色不由变了变:“小弟不明白子恒兄的意思!” “汪世显是窝阔台手中地一粒棋子,朝阳兄又何尝不是。”我哈哈一笑道:“由此可知,我若将朝阳兄强留在此,想必窝阔台也一定是不会介意吧!” “子恒兄说笑了。”史开山摇头叹上一口气道:“小弟敢只身前来,自是有所准备,子恒兄请看。” 顺着史开山的手势,我发现不知在什么时侯,山下的蒙军阵营前已一排排地跪倒了数千大宋百姓。 “倘若子恒兄要强将小弟留下。”史开山不慌不忙地说道:“那么那些大宋百姓,便全都要因此而人头落地,孰轻孰重,子恒兄可要想清楚。” “还有。”史开山临走之时,挑战似地回过头来说道:“小弟已改名为史天泽,字润甫,子恒兄若是要找小弟,便报上这个名号吧!你我兄弟二人,自该在战场之上分个高低。”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四章 钓鱼城之战(22) 第五卷神箭门第五十四章钓鱼城之战(22) 史天泽,他便是史天泽,望着史开山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刀枪林立的城门,镇定地走下了鱼山,过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任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在我记忆中的一个纨绔子弟,竟是史上被蒙古封为五路万户侯,最后官至丞相的史天泽。 无怪乎蒙军会聪明至将抛石车分解之后运上山来再组装,无怪乎蒙军会英明至因地制宜地制出了一个巨型云梯攻城,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对大宋攻城器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史开山。一股嗖嗖的凉意禁不住直往上冒,倘若这一切都是出自史开山之手,那么在他的心里,早就没有我们的兄弟情份了。适才那一战,他分明便是欲乘我不备之际,一举将我变为他的阶下之囚。这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史开山吗?我心中莫明其妙的一痛,在这一刻,我知道我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史开山已经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有一个可怕的对手——史天泽。 “置使大人。”望着我不善的脸色,刘整在一旁小声说道:“史天泽还未走远,大人看……”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史开山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而牺牲数千无辜百姓的生命,即使这数千百姓幸存的机会已是十分渺茫。不过,我皱了皱眉头,以史开山对我的了解,他当然知道我是不可能降蒙的,那么他此次前来劝降为的又是什么呢? “喝……喝……”蒙军发出一阵又一阵地欢呼声,却是迎接史开山回营。见此我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蒙人最敬勇者,而史开山却是个十足的贪生怕死之人,不过他却可以用他的智慧来做勇者。在这汪世显新亡之际,他却敢只身一人走进鱼城劝降,此举不但能赢得了窝阔台的赏识,无疑也可以得到蒙军认同,这又何乐而不为呢?我不由发出了一声苦笑。不知不觉中,我却被当年的好友给利用了一把。 此时哄闹声突起。觅着声音望去,却是蒙军在对那些被押在前方的数千百姓挥刀相向了。哭声,喊声,惊叫声,霎时便响彻了整座鱼山,钻进了每一位守城军士的耳中。蒙军终究是不肯放过这些百姓,我叹了一口气。我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史开山下地命令。虽说他此时已投靠了蒙军,但还不至于残忍到这个地步。这些只是……只是那些蒙军打了败仗,却以大宋百姓做为泄愤的对象而已。 水师军士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虽说龙卫水师是一支百战之师,但如此大规模地屠杀百姓地场面,他们却还是头一回遇到。那一个个惊慌失措四处躲藏的百姓,那一颗颗滚下的人头,那一股股冲天的热血。还有那一声声凄历的惨叫,只看得这些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也忍不住个个热泪盈眶。 族外军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在他们的眼里,有痛苦,有泪水,还有一些些麻木。虽然他们中多是正统地女直人。眼前这些百姓的生死可以说与他们毫无干系,但是蒙军犯下这样的罪行显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经过灭国命运的他们,自然不会没有经过这样的事,此时见到了蒙军在阵前屠杀大宋百姓,便不由想起了那曾经发生在金国土地上的惨剧,想起了他们的父母,想起了他们的妻儿…… “畜牲。” 我闭上双眼,痛苦地将头埋进了女墙之内,我可以面对刀山火海,可以面对无数勇士地尸体。但就是无法面对眼前这幅惨景。这还只是几千人而已。它让我想起了那无数个被蒙军攻破的城池,那作为蒙军破城战利品的可怕名词——屠城。数十万。甚至上百万这样手无寸铁的百姓,就像眼前这幅景像一样,死在那些野兽的手中,死在他们的蹂躏之下,那该是一幅怎样地场景啊!只可笑身为现代人的我,却知道处于现世之中,还有不少人以元朝拥有最大的疆土为荣,更有不少导演,不少作者,将这些禽兽美化之后搬进了银幕,写进了小说。 渐渐的,哭喊声越来越少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蒙军猖狂的笑声,和那有如野兽般的嚎叫。蒙军的这种做法无疑是十分有效的,因为此时守城的军士,再也没有一个人会为适才一战地胜利而欢呼了。而蒙军地军士,却可以用这种方法忘却适才的失败,发泄了心中地愤恨。 不过……这一切是要负出代价的,我会将这里的每一声惨叫,都牢牢的记在心里。这每声惨叫,都会成为我心灵的一道沉重的枷锁,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将会将它们一道一道地还给那些野兽。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失在鱼城的回声之中时,我睁开了双眼,但是惨剧却并没有如我所想的一样就此结束。随着一阵机括之声,蒙军的抛石机开始抛射了。 四百余步,我皱了皱眉头,在这个距离上蒙军的石弹根本就不可能打到鱼城之上,难道那些蒙军已经失去理智了吗?我疑惑地转身望去,所见到的场景,却让我很快便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十分历害。它们不但可以抛射到鱼城上,甚至还可以越过两道城墙抛射至城内。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们抛射的不是石弹,而是比石弹轻得多的人头。 一颗颗人头腾空而起,拖着长长的头发,喷洒着勿自冒着热气的鲜血,扑天盖地的朝鱼城飞来。随着“突突”的一阵乱响,城内城外,沾满鲜血的头颅四处乱滚,黑长的头发使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滚落在地的毛线团。但任何人也无法忽略他们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刻,那留在他们脸上的表情。眯着眼,张着嘴,脸上的皮肤皱成一团,好像还在尽力吸进最后一口气,只是这一切却都是徒劳…… ———————— 原本不想在书里写太多的血腥和杀戮,但最后还是决定写了,原因是蒙军屠城杀人上百万,以尸体抛射至城内,让城内守军流行疾病,这些都像南京大屠杀一样的真实。虽然距近近千年难以考证,但是大量遗留下来的史书都有相关的记载。 让我们再一次正视这段不光彩的历史,再次痛恨一下那些给先人,给我们带来痛苦的野蛮行径。同时,也要给自己敲响警钟——落后就要挨打,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五章 钓鱼城之战(23) 第五卷神箭门第五十五章钓鱼城之战() 尸臭薰天,黑烟呛鼻,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焦臭味。原本可以称得上是风景名胜的钓鱼城,此时已是一片狼籍。**发出恶臭的残肢断臂,嗡嗡作响的青头虻蝇,在这里已成了随处可见之物。守城,此时已经成了一种人人闻之色变的苦差,军士怕的不是凶恶的蒙军,也不是牺牲自己的生命,怕的却是这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地狱般的环境。 蒙军这另类的攻势显然已收到了很大的效果,虽然我已临时动员了数万百姓来清理这些死尸,但清理的速度却永远也比不上增加的速度。掩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为要埋葬如此多的尸体,实是难以想像要弄出个多大的坑。更何况,鱼城之上的主要水源就是泉水,掩埋尸体,无疑便会污染这些宝贵的地下水。所以就有了眼前这一幕,城墙内外,百姓四处收集着尸体,便就近将其堆成小山,而后再将其付之一炬。 这便是钓鱼城的决战,我心下不由一阵苦笑,我实在没想到这震惊世界的钓鱼城之战,最后不是与蒙古人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而是与这些令人作呕的死尸打交道。同时也想起了史上的鱼城之战,蒙军士气大减的原因,却正是由于天热,死尸**速度过快,从而在军中引发了瘟役。只不过,却没有人想过在鱼城之中的宋军是否也有瘟役!或者说,那蒙军阵营中的瘟役根本就是由城中传出去地。若是照这般情形继续下去,蒙军会否得瘟役不可知。但城中会有瘟役横行却是必然的。 “咳咳……这些腌臜畜生。”王坚一面叫骂着,一面掀帘走进了帅营。这是我召开的一次紧急会议,王坚守着离此地最远的西城,是以才来的最慢。 “置使大人。”王坚还未坐稳,便已叫嚷开了:“这该如何了得,属下守着这鸟城,却已两餐进不得食了。属下倒也不打紧。只是苦了这统下的儿郎,却是个个吃了便吐。如今只饿得两腿发软,长此下去,却是如何能战?” “进不得食也得进。”不待王坚发完牢骚,我便冷哼一声道:“传令下去,军粮来之不易,若有谁吃不完定量,便以剩余之数按量杖责。若是吐出。便责其将吐出之粮尽数吞回。” “这个……是。”传令兵闻言却也是迟疑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脸色发青的领命而去。 “置使大人,这也并非长久之计。”张珏在旁皱眉道:“属下所驻守地南墙,蒙军已开始抛投腐烂已久的死尸,这般下去,只怕城中便要起役情了。” “张统领所言不差。”王坚再次恶骂一声道:“这班直娘贼,却也不放过西墙,这其中竟还有数月大地小儿。甚至战死的鞑子的尸体也不少,滥污禽兽。以属下之见,我等倒不如出城与其杀个痛快。” “竟有此事!”闻言我不由得一愣,蒙军抛投腐烂的尸体我也是刚刚听闻,我不由想起来此之前,蒙军在嘉陵江中抛尸的情景。此时的蒙军显然已有了更好的抛尸地点。这钓鱼城,如今便俨然已成了一个巨大地堆尸场了。 “不知徐军师有何高见?”我转身望向徐格道。 “出城拼杀是万万不可!”徐格皱眉道:“我军人数少于蒙军不说,素质亦难以与蒙军匹敌,蒙军只需一支怯薛军,便足以让我等全军覆没了,是以此举无疑是自取灭亡。” “然则我等便在此等死不成?”李庭芝提出异议道:“以属下之见,蒙军虽精且多,但其一向只擅长骑战,山丘之中的步战却实非彼之所长,置使大人不也只凭两千余人便轻松杀入鱼城么?我等何不趁其不备突围而出?” “突围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张珏也赞同道:“往南不过一日路程便是瑜州(重庆)。突围虽是伤亡惨重。却也好过在城内待役情爆发,城破皆亡之况!” “我等突围。那么城中十余万百姓呢?”我皱眉问道。 营中一片沉默,众人都不出声地望着我。我心下一片惨然,心知倘若要弃城突围,要丢下那十余万百姓,那么这个艰难的决定便是要由我来做了,就像当初余玠不得不下令舍下沉浮桥的百余名勇士一样,没想到这样事,如今却发生在我的身上。 不得不这样做了吗?钓鱼城难道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吗?我心下苦苦思索着,到了现在,我对我所熟知的历史已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了。原本攻打鱼城的蒙哥,此时已成了窝阔台。没准那亡宋的忽必烈,也会变成了那天杀地窝阔台了。 “不,绝不能弃城而走。”我摇了摇头。 “各位大人。”我沉思了一会儿道:“以郑言之见,倘若突围,我等所失却的不只是十余万百姓,只怕便是西川也要就此不保了。” “郑置使何出此言?”闻言众人无不骇然相望。 “各位大人试想。”我对着众人一个环抱道:“我等若是无法破蒙军抛尸之法而逃至瑜州,那么蒙军复围瑜州如法攻之,然则我等再弃瑜州不成?如此这般,待西川尽数落入蒙军之手后,我等还能逃至何处?” “着啊!”众人闻言不由一时议论纷纷。 “是以郑言以为我等只能固守。”我缓缓说道:“为今之计,我等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徐格吃惊地望着我说道:“郑置使的意思是……将那些死尸复抛回去?可……可那些却是大宋百姓的尸身啊……” “此举也是出于无奈!”我苦笑了一下,让那些军士这样折腾自己百姓的尸身,却也着实为难了他们,只是这却已是最后的办法了。 “而且。”我又接着说道:“我等还要做一些必要地防护,尽量延迟役情爆发的时间。此战,便要看是那些鞑子,还是我们更能持久了。”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六章 钓鱼城之战(24) 第五卷神箭门第五十六章钓鱼城之战(24) “防护?”徐格奇道:“如何得以防护?若说是敌军偷袭,或是暴民作乱之流,还可事先做些防备措施,但这疾病、瘟役却是看不见也摸不着,何来防护之说?” “这便要从疾病、瘟役的传播方式说起了。”闻言我不由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时代的人还不知道瘟役等疾病的传播途径。 “要防疾病,首在灭鼠、防蚊蝇。”我稍稍整理了一下脑中的知识,便缓缓说道。 “灭鼠?防蚊蝇?”众人闻言莫不惊奇,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对他们来说有如洪水猛兽的瘟役,却与这随手便能捏死几只的小秽物又有什么干系。 “不错。”我点头说道:“各位大人可别小看了这些小小的蚊虫,它们却实是世间最大的杀人凶物,死在它们手上的人数,甚至超过任何一只猛兽。蚊子吸血,便将病痛直接带入我等体内;苍蝇污染食物,间接地将疾病传与我等;家鼠虽是不咬人,其身上却有许多肉眼难以看见的小蚤,亦是吸食人血的秽物。是以……” “大人是说。”徐格勿自将信将疑地望着我说道:“大人的意思是,倘若我等能够防得住这些小蚊虫,便能防得住瘟役?” “并非如此简单。”我摇头笑道:“徐大人莫急,且听郑言慢慢道来。” “要防住这些小蚊虫。”顿了顿我又接着说道:“首先便是大举灭鼠,尔后家家户户都须以透风的粗布掩住门窗。睡前再以蚊帐防蚊。特别是负责全军膳食伙头军,更是不可放过一只苍蝇,从今往后不可在户外造饭,饭菜都要洗净并充分煮熟,并停止一切生食地供应。” “其次便是取一处下风、下水处作为隔离地。”我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鱼城之中,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是犯病的。便须将其送往该处。我等只为其供应米粮,尔后便只得任其自生自灭了。” “此点好办。”刘整抱拳说道:“东南面便有一处仓库空置。正是下风下水。” “最后便是空气了。”我不愿多想那些被隔离的百姓的惨状,转身问徐格道:“鱼城之中可有棉衣储备?” “正有五万余件。”刘整代为回答道,他驻鱼城的时间较久,是以对鱼城的事更为清楚。 “这便成了。”我点头道:“刘大人这便去取上一件来,顺便再带上几块粗布。” “是。”刘整虽有些惊奇,但还是没有多问便转身退下了。 听到这里,帅营中人个个都是大眼瞪小眼。浑然不知道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嘿,郑兄。”王坚悄悄地移到我地身旁,小声问道:“郑兄莫不是让那尸臭给薰得糊涂了,这大旱天的,还取棉衣作甚?” “王兄但请宽心,稍时郑言再与王兄解释。”我苦笑道:“郑言此举,其实便是为了解王兄不堪尸臭之苦。” “哦……”王坚望了望我,只得将信将疑地回到座位上去。 “嘶”地一声。待刘整取来棉衣,我只一把便将其撕破,取出其中小许棉絮,将其平整地夹在粗布中间,再如法制出了六层,并将其重叠在一起。 “列位大人请看。此物名曰口罩。”我一面说着,一面示范着将其掩在口鼻之上。 说起口罩,其实早在公元前六世纪便已经有了,那时的波斯人对象征着光明的火顶膜拜,认为人“不洁”的气息会触及到圣火,由此而发明了口罩用之掩至口鼻。南北朝传至中原,却也只有宫廷中对其重视,皇帝在进食时,为了避免献食者的气息触及所食之物而使自己染病,便令给自己献食的侍臣必须“皆用绢巾掩口鼻。使其气息不致触及食物。”这里的绢巾。其实便是口罩地一种雏形。 “此物制作简易,使用方便。实为净化空气,抵抗疾病的必备之物。”我好似在给众人作广告一般道:“如此做完之后,只需用针线将其边缘缝实,再在其两边缝上两条带子,便可绑在口鼻之上,如此不但可以解尸臭之苦,还可防疾病由口鼻吸入,各位大人不妨试试。” “属下先来。”我话音刚落,王坚便忙不迭地自我手中抢过口罩将其掩在口鼻之上,尔后深吸了几口气。 “如何?如何?”众人又惊又奇地问道。 “待我出营试试。”王坚一边说着,一边拔腿便跑出了门外。 “奇了,奇了。”过了一会儿,王坚又跑将回来叫道:“只这么件小物事,当真便可解了大多的尸臭,只是,只是呼吸却有些不顺畅。” “当真?让我等也来试试?”营中众人早已受够了尸臭之苦,如今见只需这么简单的几步便能解决,哪还会顾及到什么呼吸不顺畅了。 “呼吸不顺畅却是棉絮陈旧的原因。”我笑道:“世间本就无完美之事,稍时,你等立时带人将那五万件棉衣拆除,取出其中的棉絮制作口罩,务必要做到城中每人一个。婴儿也不能例外,只不过可灼情减少几层,而那些外出收集死尸与守城的军士,则要加至八层。” 六层的口罩,可以阻挡百分之九十以上地细菌,而八层的口罩便几乎可以阻挡百分之百的细菌了,对于那些战斗在第一线的军士和百姓,自然是需要八层的防护的。 “是……”众人齐声领命,在他们地眼中,我看到的不只是对口罩的这鲜新物事的惊喜,更多的还是他们越来越盛的战胜蒙军的信心和勇气。数日来,蒙军抛尸攻城所造成的沮丧、恶心和失望,仿佛在这一刻全都一扫而空。但愿城中的军士和百姓,得到这些口罩之后,也与他们一样吧,我舒心地笑了笑。 眼前是一场特殊的战斗,我们地对手,不是那凶残地蒙军,而是病魔。战胜了病魔,也就意味着战胜了蒙军。 [奉献] 第五卷 神箭门 第五十七章 钓鱼城之战(25) 第五卷神箭门第五十七章钓鱼城之战(25) 抛石机的轰响就像苍蝇的一样整天在我耳边响个不停,有蒙军的,也有族外军的。即使大部份时间我都呆在插旗山上的帅营之中,但那日夜不停的咯吱声还是让我烦燥不已,或许,这跟近日闷热的天气与口鼻上掩着的口罩也脱不了干系。 展望山下,城墙内外却已是四处狼籍,哪里还有一丝打仗的样子。族外军与蒙军就好像在打乒乓球似的,将无数高度**的尸体在城墙之间抛来抛去。双方都在拼命地伐木制造抛石机,然后再将那些抛石机当做球拍,倘若哪方若是抛尸的速度稍稍跟不上,那么他所要面临的将是堆集如山的,散发着恶臭的尸体。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城内的军民无一例外都戴着口罩。 蒙军在人数上的优势再次体现了出来,这从城内的尸体还是在不断增多可以看得出来。当然,蒙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族外军的抛石机虽不够多,却拥有着绝对的高度优势。拥有着高度的优势,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将死尸抛得更远、更广。 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我很早就意识到了这点。斗争到最后,谁也无法逃脱瘟役的惩罚,即使我已经采取了各种必要的预防措施,但我无法忘记这场战争是在西川的领土上。最不合适的战场就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我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义。同时我也十分厌恶这场变态的战争,正如我不喜欢将大宋百姓地死尸抛回去一样。但我却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的双肩上担着的可不只是鱼城十余万军民的性命,还有整个大宋王朝的安危。 辰时已过,我望了望天色,以往的此时本该是日照当头,万里晴空的时侯,但今日那烈日却被层层乌云挡在了外面。白昼如夜,空气中四处弥漫着令人心烦意乱地湿闷与腥臭之气。林中本该出去觅食的小鸟,此时也烦燥不安地在树上跳来跳去。只有乌云伴和着阵阵沉闷地脚步声。欢快而肆无忌惮地在天空中翻滚着,依佛要将天边那仅有的一点光亮,也淹没在浩浩荡荡的黑色之中。 我颇为困难地透过口罩喘上一口气,望了望天上偶尔划过的一两道闪电,精神不由为之一振。早就该来一场雨了,我露出了一丝微笑。季风,由于是自海洋中吹来的。所以不可避免地会带来大量潮湿的空气,是以在季风盛行之时,绵绵不绝的雨季也会跟着来临,此时也该是要下雨地时侯了。 很快,老天也好似不愿看到鱼城内外的这一幕,大雨瓢泼似的倾盆而下。哗哗的雨声掩盖了那令人生厌的声音,豆大的雨点前仆后继地洗刷着地上的干血和污垢,阵阵清鲜的凉风驱赶着空气中地尸臭…… “终于能松上一口气了。”我一把扯掉了口罩。站在雨水下举起双手迎接着这大场及时雨。 “你输了,史兄!”我任雨水冲刷着身上的晦气,冲刷着身上的污垢,然后对着山下蒙军的阵营自言自语道:“你输了,史天泽,莫让郑言逮着你!” “我们输了。”石子山上。窝阔台的金帐之中,史天泽望着天上的这一阵好雨,忍不住叹上一口气:“子恒兄,我到底还是比不上你啊!” “万夫长何出此言?”正在帐中大碗饮酒地窝阔台闻言不由大惑道:“我们蒙古人有句话:勇敢的猎人总是能得到更多的收获,他们在困难面前从来不轻言放弃,现在只是一场雨而已,我足智多谋的万夫长,你怎么能就这样认输呢?” “无比尊贵的窝阔台大汗。”史天泽有气无力地走回到窝阔台面前躬身道:“虽然有我这样的人帮助你,虽然我对你的头号敌人——郑言无比了解,可是这回。我们确实是输了。因为老天也在帮着他。” “什么!你说的就是这场雨?”窝阔台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我们蒙古人只尊敬勇士,我多智的万夫长。我相信你不是个羞怯儿,但是你能解我心中地疑惑么?” “当然,我尊贵地窝阔台大汗。”史天泽跪地一拜道:“我们这回,可以说是败给了郑言,可以说是败给了天,更可说,是败给了我们自己。” “败给了自己?”窝阔台闻言更是疑惑不已。 “不错,大汗。”史天泽点头说道:“是我们的勇士把大宋地百姓抓到这里的,是我们的勇士杀死他们,并且把他们的尸体抛上钓鱼城的。所以,我们败了……” “嗯,咳咳咳……”窝阔台假咳了几声,他几乎便要发作起来,他实在有些忍受不了史天泽的这种慢性子。不过他知道现在他需要眼前这个人,需要他的才智,和他对郑言的了解。 “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史天泽又习惯性地呤上了一句:“经过这一场雨水的冲刷,尸体上的**之物便会随着雨水顺流而下。鱼城之上的,再加上我们营中的尸体,这些已足以将鱼城下我军阵营的土地污染了。大汗,经过这场大雨之后,我军若是再战几日,只怕便离瘟役爆发之期不远矣!” “原来是这样。”窝阔台到这时才明白过来:“万夫长所言有理,不过我们总不能就此撤军吧!” “大汗三思!”史天泽低头说道:“我军军士,长年驰骋于草原漠北,来此水土不服之像日重,而且久攻鱼城不克,士气已跌至低谷,倘若再加上瘟役,那只怕便是怯薛军,也难逃覆灭之局啊!” “不可!”窝阔台脸上阴晴不定:“如果我就此回去,我的勇士又如何能去面对那些在家中等待着胜利消息的女人和小孩?我又如何能在纽璘与塔察尔的目光中抬起头来?” “即是如此。”史天泽迟疑了一下,便起身走上前来,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说道:“大汗不若移师此地!” —————————— 钓鱼城之战就此结束,第五卷也在此卷终,下一卷——还我河山,主角将会转入反攻。另:由于时间的问题,这个学期来更新一直很少,也没有规律。感谢还有这么多的书友一直支持着我。再过几天(五天),假期就要到了,到时士兵会以稳定的更新来回报各位支持偶的书友!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一章 麻木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一章麻木 终于放放假了,呵呵,怒力码字。 ————————————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唰唰声起,一名骑哨带着全身的雨水,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帅营:“大人英明,正如大人所料,蒙军已冒着大雨于昨夜撤军了。” 哗……的一声,骑哨的话霎时便在营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众人听到这个天大的喜讯后,全都不由自主地笑逐颜开。 “置使大人。”刘整大马金刀地出列行礼道:“若大人欲乘胜追击,属下愿意代劳!” “乘胜追击?”闻言我不由奇道:“鱼城之中的军士非步军即水军,全城老弱病残之马匹也不过一千之数。而且,除水师军士之外,有本事上马作战的军士只怕还不及此数,如何又能去追杀数万之多的蒙古精骑?” “是,是……”刘整忙不迭地应道。 刘整该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吧!随后我带着疑惑的眼神朝刘整望去。但看到刘整的怪异与王坚、张钰等人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该是古人歌功颂德的另一种方法了!我不由苦笑了一声。倘若我是“明事理”之人,适才就应大笑三声,尔后一拍胸膛发出豪言壮语:只凭窝阔台那蒙兀儿也敢来此捋我虎须,便是再来十个我郑言也让他有来无回。罢了,此等老弱残兵。便是让他逃回蒙古又有何妨? 这刘整与我相处时日不长,自是不知我的脾气,如今他在得胜之后,习惯性地为我地大话作了铺垫,却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句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的话来,着实让他有一种拍马拍到马腿之上的无趣之感,只尴尬地站在营中手脚也不知往哪放了。 “大人。”却也是王坚口快。大笑地出声解围道:“刘将军又何尝不明此理,只是置使大人威名远播。至时只怕我等只需报出大人的名号来,那些蒙兀儿便自会吓得掉下马来。” “哈……”营中众将发出一阵轰笑,众将全都为蒙军撤军、钓鱼城之战结束而感到轻松,兴奋,甚至是骄傲,为能守得住鱼城而骄傲。不仅如此,不久之后营外也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甚至还有人闻声放起了爆竹。钓鱼城,在劈劈啪啪的雨声之中沸腾了起来。 是啊,这的确是个值得庆驾地日子,我松了一口气,十余万军民被围在长宽不过数十丈的钓鱼山上,而且一围就是两个多月,再加上最后一场那让人永世难忘地地狱般的战争,任何人在得知此战结束后都会欢欣鼓舞。包括我也一样。但是我,心中却依旧还是沉甸甸的。 窝阔台没有在这里留下性命,而钓鱼城之战却已打完了。假若我的脑袋中没有存着未来对现在的历史知识;假若我没有那些几乎接近于先知的记忆;假若我不知道钓鱼城之战中留下一个蒙古大汗,将会对整个世界的格局产生多么大地影响,那么我,也许会跟他们一样欢呼。一样跳跃,一样互相庆贺。 但可惜的是我知道这些,所以我只能抬着有如灌满铅一般的心和躯体,走向我自己的书房。 “置使大人。”还不待我在书房坐稳,刘整便推门走了进来:“据骑哨禀报,蒙军撤退之后留下了大量的蒙军伤兵和驱口,我等该如何处置这些人,请大人示下。” “伤兵?驱口?”闻言我不由想起了蒙军进攻鱼城之时,那些为蒙军打制抛石机的大宋木客。如今蒙军为了不被他们这些无法骑在马上的人绊住手脚,自然是不会将他们带在身边的。 “杀——”我冷冷地发出了一个长音。 “可是大人。”刘整有些震惊地望着我:“那些驱口可都是大宋地子民。而且人数也有两千余人……” “叛国通敌者。”我没有让刘整继续说下去。便坚定地补充道:“杀无赦!” “得令!”刘整面色一凛,没有再多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我木讷地望着刘整恭恭敬敬地关上房门退了出去。心中说不出是一番什么滋味。若是在鱼城一战之前,我或许会让那些被蒙军当作杀人工具的木客活着,但却不是现在。 十余日来,我亲眼看到的死于蒙军刀下的大宋百姓便有数万之多,老人、青壮,还有小孩。他们在冷冰冰的钢刀前显得多么的脆弱,要结束他们可贵地生命,也只不过就是一块经过打制的铁片再加上一点力气而已。 在见过这么多人如此轻易地被杀死后,见过他们死时与死后的惨状之后,我看到的是生命的渺小和低贱,包括自己的生命,同时也对生命产生了冷漠与麻木。之前我也许会因为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而感到痛苦,也许会觉得那是犯罪,但我知道现在不会了。没有其它的原因,只是觉得那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从珠穆朗玛峰上走了下来,眼里再也看不见其它高山一样。 此时的我,相对于生命来说,更多地是在利害得失上作考虑。或许我可以表现自己地大度,饶了那数千木客,甚至还可以让他们为我所用。但是,这种做法无疑会让蒙军得到更多的木客,这会给那些木客一个信息:投降蒙军是不会受到处罚地,只要蒙军一来,就带上工具到蒙军那去干活吧! 所以,现在等待他们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我终于明白蒙军的军士为何会如此冷血了,他们就是在这种鲜血淋淋的环境下长大的,而我只接触了不过半个月,却有了与他们相近的感觉。这感觉让我感到有些痛苦,让我觉得我正在渐渐失去人性,正在渐渐地迷失自己,正在慢慢变成我所憎恨的人。这痛苦一直伴随着我很长的一段时间,以至于接踵而来的援军和紧随其来的好消息,都不能将其冲淡少许。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二章 协同作战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二章协同作战 解释一下,学校有幢楼要拆除,电工切断了那幢楼的电路,恰好路由器又在那幢楼的电路里,所以搞得全校都不能上网了。这两章是昨晚写的,士兵码字码到了凌晨五点,不过由于不能上网而不能发,又让各位久等了,抱歉! —————————— “为何不早些前来增援钓鱼城?”几日之后,林白木便驾着百余艘载有火炮的海鳅船前来增援鱼城,我颇为不满地问道:“即便有敌船五百阻拦,但火炮船又岂是那些从未打过水战的蒙军战船所能抵挡?” “这个,置使大人!”林白木为难地回答道:“幼林虽对水战略知一二,但所拥有的人手非木客即水手,却没有一个是能够征战河海之中的水军。倘若强行驾船出战,只怕会让大人的心血付诸东流,是以属下这才隐忍不出。” “唔,此点倒是郑言疏忽。”我点了点头,赞同了林白木的做法。 “即是如此。”我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便让刘整与幼林兄一同训练水军吧!你等可于西川境内广招熟悉水性之人,或是熟悉火炮的炮手,以此组建一支隶属于西川的水师,名字……就叫虎威水师吧!人数不必太多,去妩存精,只需数千人够海鳅船作战之用便可。” “刘整?”闻言林白木不由皱了皱眉头:“大人,刘整此人精通水战么?据属下所知。此人来投西川之前,可是金军的骑军统领啊!” “不错。”我点头问道:“有何不妥吗?” “大人。”林白木奇道:“据闻龙卫水师已投至大人帐下,而且还有数千水师军士现今便在鱼城之中,不知此事可当真?” “当真。” “那为何与属下一同训练水军地不是名扬天下龙卫水师,而是从未打过水战的刘整?”林白木摆出一副质问的样子说道:“他日若是龙卫水师来了西川,与我等所组建的水师一比。这……大人莫不是成心要让属下出丑?” “原来林兄当心的是这个。”听到这里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林兄可莫小看了这刘整,想当年……哦。这个……” 说到这里,我猛然想起那刘整为蒙古建立了一支足与大宋水师匹敌的水师一事。此时却还未发生,如何又能与这林白木说起,一时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想当年什么?”见此林白木不由笑道:“今日见大人这副模样,幼林才知哑口无言为何物了!” “咳……林兄。”我不由苦笑道:“郑言不让龙卫水师与林兄一同训练水军,其实是大有深意。林兄当知那海鳅船并非寻常战船可比吧!寻常战船之水战利器,无非便是床弩、抛石机、拍杆、弓箭等,而那海鳅船却是火炮。林兄试想。龙卫水师经过多年寻常战船的水战训练,战法早已固化,如今再让他们与林兄一同训练使用火炮战船地水军,那又将会如何?” “这个,属下倒是未曾想过。”听到这里,林白木仿佛有些明白了我的意思。 “是以郑言认为,与其选择龙卫水师,倒不如选择从未参加过水战地刘整。”我不由暗自佩服了自己一下。好在我脑筋转得快,临时想到的说法都这么强而有力:“海鳅战船装备的是火炮而非寻常水战利器,是以其无论兵法、阵形等样样都需创新,比如火炮射程远,则宜远战而不宜近战,更由于海鳅船人手少。则最忌接舷战。再比如说,此类火炮船还可用于海陆协同作战……” “海陆协同作战?”林白木瞠目结舌道:“那又是何兵法?” “这个,只是郑言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我咧了咧嘴说道:“简而言之,便是以水军的火炮作为陆军的掩护,作为陆军的运兵工具,保证陆军地补给等等。水军与陆军之间紧密配合,取两军所长,尽最大的可能发挥出两军的战斗力。” 林白木猛地抬起头来望向我,眼里闪烁着震憾:“不知大人可否说得详尽些?” “这是自然,若是不说与林兄。又能说与谁了。”我呵呵一笑。暗道只是水陆协同作战便让你如此吃惊了,那如果再说海陆空协同作战。那还不吓死你。 为了不重复说上一遍,我又使人唤来了刘整,是夜三人彻夜未眠,讨论着如何训练水军。不稍说,这其中自然是我讲的成份居多。我几乎是搜肠括肚,将脑中所有水陆协同作战的理论,去掉那些无法实现的部份,并与宋朝的实际情况结合,逐一提出来与二人讨论。讨论着如何以水军的火炮助陆军攻城,讨论着如何以水军快速地运兵运粮,为此我甚至还将现代运兵船地大略图画了出来,让林白木加紧赶制。 “唉!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当公鸡的报晓声,透过了层层雨幕传进了书房之后,刘整忍不住地发出一声感叹:“属下平日自诩饱读兵书,甚或水战亦可称作精通,可今日与大人一夜之谈,才知何为夜郎自大了。幸甚,幸甚,刘整有幸投于置使大人帐下,而非大人之敌,实为刘整之福。” “何止是刘大人叹服。”林白木虽是一介书生,但彻夜未眠的他却是毫无倦意:“想我林某,可说是自幼便与舟船相伴,自识字起便习水战,可说涉猎各种水战兵法,瞒以为论水战已无人出我之右,如今才知是这只是年幼轻狂而已。” “二位大人言重了。”我呵呵一笑道:“这些也并非郑言所创,而且也只是理论而已,至于是否可行,还要二位大人尽力了。” “可行可行。”刘整肯定地点头说道:“大人所述的这些兵法,其它战船自是无法做到,但海鳅船却多半可以,此兵法好似专为海鳅船此种火炮船量身定做一般。” “正是如此。”林白木看着案上的地图呵呵笑道:“有了大人的这些兵法,有了海鳅船,我等又何愁蒙古骑兵能跨过长江防线?朝廷若是知道大人有此本事,只怕要后悔莫及了。” “呵呵……”我不露声色地笑着,心里却暗道:我为地可不是这个,不过此时还不是透露我意图的时侯。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三章 会李宝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三章会李宝 夏去秋来,时间一晃便是两个月,鱼城上空时断时续的大雨终于停了,取而代之的,又是朦朦胧胧的一片雾水。雾气之中,鱼城早已不见了历时数月之久的大战,没有了刀枪剑影,没有了战马长嘶,也没有了令人生厌的尸体。只有那成片成片光秃秃的树桩,还在见证着当时的惨烈,虽然它们已经腐烂发黑得不那么刺眼。 西川经钓鱼城一役后,虽因击退蒙军而声望大增,宋地之中不停地有志在抗蒙的英雄豪杰与文人才俊前来投奔,但是,西川却也正是因为此战而元气大伤。由于粹不及防,大量的百姓不能及时地撤入城中,以至死于此战的百姓竟有四十余万之多。而且百姓也没来得及收割粮食,历时数月的战争也误了播种的时间,是以西川,再次迎来了粮食紧缺的一年。 不过所幸这世上的农作物并不只有粮食,百姓在大面积地改种大豆等作物之后,倒还不至于挨饿,但是要想再承受一次战争,却已是无能为力了。此时的西川,该是大战之后休养生息的时侯,但是我却不这么想。李宝所率领的龙卫水师的到来,更是坚定了我的这种想法。 “李大人,想必皇上不会轻易放如此多的战船驶出临安吧!”望着嘉陵江上有如彩带一般,首尾相接的千余艘战船,我不由感慨地说道:“一千五百余艘战船,五万人的龙卫水师。皇上是如何会放你等前来地?” “非放,实为遣也。”李宝抚摸着胸前的长白须说道:“襄阳告急想必郑置使也有耳闻吧!老夫便是身受皇命前来救援襄阳的。” “襄阳告急郑言自是知道。”我点头说道:“窝阔台久攻鱼城不克后,便移师襄阳,郑言又岂能不知?不过,令郑言不解的是,李大人多次请战,皇上皆不允。为何此次却如此顺利?” “这还要拜那阎妃与宦臣所赐了。”李宝笑道:“皇上早已沉迷于后宫不理政事,而阎妃与宦官们却早已将我视为眼中钉。我离开临安却是正中她们下怀。” “哦,这倒便宜了我郑言。”我哈哈大笑道:“李大人所带的这数十万担军粮,却正好解了我西川缺粮之危!” “郑置使当真要以军粮解西川缺粮之危么?”李宝不置可否地笑道:“只怕郑置使舍不得吧!” “哈哈……知我者,莫过李大人也!”我与李宝两人相视而笑。 ———————————— “救援襄阳?” 帅营之中,众将听到了我的想法,无一不吃惊地望着我。 “不错。”我望了望有若局外人的李宝一眼,点头说道:“襄阳可谓京湖重城。倘若襄阳不保,那么鄂州便失却了屏障,如此长江防线,便会被一刀切为两断。众位将军都是聪明人,当知其后会发生何事。” “可是大人!”张珏提出异议道:“救援襄阳便意味着要与蒙军野战,此实为以已之短攻敌之长啊,还望置使大人三思!” “不错,置使大人。”徐格也忧虑地说道:“唇亡齿寒之理我等也并非不懂。襄阳若是不保,大宋覆灭之期亦不远矣,大宋若灭,西川自是无法独存。但窝阔台败于鱼城之后,便移师襄阳,其与塔察尔四万大军合兵一处便有七万之数。我军若是要救援襄阳。倾全西川之兵,再加上龙卫水师也不过十万,以此数与蒙军野战,实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不,不需要那么多。”我摇头笑道:“正如众位将军所想,西川不可无留守之兵,是以我只需要骑军与水军。那便是王夔所领地五千广武军,王坚新组建的五千骁骑军骑军,刘整地虎威水师和李大人的龙卫水师,共六万五千余人。其余人等。则一律留守。” “什么?”听到这里众将无一不面露震憾之色。以不足七万人的水师与骑军前去襄阳与蒙军七万人野战,那根本就与前去送死无异。 “郑置使难不成是想以骑制骑?”李宝此时也面露疑惑之色:“但这一万骑军也太少了些吧!” “是否与李大人所想颇有出入?”我笑道:“李大人定是想以龙卫水师为主力。前去救援襄阳吧!只是据郑言所知,此法却是万万不可。” “这又是为何?难道郑置使以为龙卫水师还斗不过那些蒙古旱鸭子不成?”李宝的老脸颇有些挂不住,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质疑龙卫水师的实力。 “郑言自是相信龙卫水师在水上是无敌的。”我忙给李宝送上了一顶高帽:“只不过,李大人却不知围攻襄阳的蒙军却也早想到了此着。两月之前,窝阔台与塔察尔合兵之后,便假意与襄阳守将吕文焕议和,并商议与大宋重设榷场(交易场所)。可叹那吕文焕却不知是计,蒙军趁开榷场为由大肆封江,待吕文焕发觉之时却已迟了。至今,只怕襄阳之处地江水早已被木桩封江十余里,横江链已不下千条了。而且两岸还架设了无数的抛石机,龙卫水师便是再历害,对此只怕也是无能为力吧!” “竟有此事!”闻言李宝不由悖然大怒:“吕文焕这厮也忒无能,水战乃我大宋仅有的优势,只要保着水路畅通,有我龙卫水师在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想不到这厮如此轻易地便自绝生路,你找死也还罢了,却要赔上大宋的江山。咳咳……” “李大人息怒,李大人息怒!”见李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忙上前劝解道:“李大人宽心,郑言或能解襄阳之围。只不过,李大人却需将龙卫水师交由郑言指挥,而且……对郑言所做之事不得干涉。” “拿去便是。”李宝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说道:“龙卫水师本就是要交与你的,只要能救回襄阳,老夫自是不会过问。” 救回襄阳?我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的目的可不只是这样。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四章 襄阳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四章襄阳 说起襄阳,射雕中的郭靖与黄蓉便是在此力抗蒙军,从而成就了他们一世英名,神雕大侠也是在此以一人之力杀了蒙古大汗蒙哥,当然,真实的历史自然不会是这样的。不过这却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襄阳城的重要性。 襄阳城雄踞中原腹地,扼汉水中游。其头枕汉江,足抵岘山、羊祜山,西依万山,东傍鱼梁坪,为历代兵家所必争之地。而说起襄阳就不能不提到樊城,因为樊城与襄阳两城是一水相隔的姐妹城。汉水以南为襄阳,以北则为樊城。此二城以浮桥相连,唇齿相依,互通有无,与东、南、西三面宽阔的护城河构成了一个坚固的防御体系。 “襄者,东南之脊,无襄则不可立国。”倘若襄樊二城失守,长江中流的重镇鄂州就失去屏障。鄂州不守,南宋的千里防线便会自中而破,首尾截为两段。向西使川蜀与朝廷失去联系,向东则有顺江之势直取临安,向南则南面的湖湘门户洞开。假若说长江防线是一条横卧于宋、蒙之间的长蛇的话,那么襄阳城,无疑就是这条长蛇的七寸。 朝廷自然也知道这些,是以自百年前岳飞从金人手中收复襄阳以来,朝廷便大力加强襄樊的城防。他们在这里打造了最坚固的城墙(全由砖石打造),挖掘了最宽的护城河(最宽处竟超过了两百五十米),屯积了数不清的粮食(其被蒙古围城五年投降后,粮食竟然还有剩余)。俨然已成了人们口中所称地“华夏第一池” 但是,再坚固的城墙都有被人攻破的时侯,襄阳也是如此,从三国的关羽在此水淹七军,到两宋先后被金、蒙所破,再到近代襄阳的解放,无一不是以襄阳城破而告终。无怪乎诗人阮元会为其写道: 汉水以为池。荡荡本天堑。 何以三千年,屡见攻与陷? 夺取在人谋。慎哉以古鉴! 蒙人本就不擅长攻城,他们在这种坚城面前则更是只能望城兴叹了!于是,他们就用了一种最笨却也是最聪明、最有效的方法——围城。 内围襄阳,外拒援军。想当年蒙古攻打蔡州之时,用的也是这种方法,如今只是老调重谈而已,不过手法上还是有很多地进步。车船之上。我正仔细地看着案桌上的一张蒙军布防图,心下不由暗自吸着冷气。 这张蒙军布防图,是王坚带着五百骑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探查分明地。要在蒙军阿赤勒斤的眼皮底下探查布防,那可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不过他们还是在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后,成功、及时地做到了这一点。如今看来,这样的代价还是非常值得的。倘若不是有了这张图,而按原定计划贸然率军前去援救襄阳的话。即使是有那百余艘海鳅船,即使是有水陆协同作战之法,只怕也还是难逃全军覆没之局,如今却又是另一番景像了。 “郑置使。”李宝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很少有什么事能够让这位年近古稀老人如此焦急了,而襄阳之围却恰恰能够做到。 “郑置使。”李宝皱眉说道:“船队已过汉阳。如今可否将破围之法告知老夫?” 汉阳为长江与汉水地交汇之处,船队即已过汉阳进入了汉水,那么离襄阳也只有三、四日水程了。 “李大人莫急。”见此我呵呵一笑道:“此为我军最先探得的蒙军布防图,李大人不妨先端详一番。” “哦。”李宝却也不答话,一把便将案上的地图转正,并自言自语地说着:“白河口,万山,虎头山,鹿门山,唉!当真有如铁桶一般。什么?京山、德安、沔阳三城竟也落入蒙军之手。这……我军如何还能进?”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我心下不由暗自佩服李宝,我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蒙军取京山、德安、沔阳三城。并在这三城之中布下两万重兵的用意,可李宝却在此心慌意乱之时,勿自一眼便看了出来。 “据骑哨所报。”我一边在地图上比划着,一边将没有标在地图上的详细情况向李宝介绍道:“史天泽率军两万筑堡于白河口,封白河,北围樊城;塔察尔率军一万筑堡于万山,封汉水上游,西围襄阳;窝阔台、阿里海牙各率军一万筑堡虎头山、鹿门山,封汉水下游,于东于南围困襄阳。各堡之间再以城墙相连,自此,襄樊二城便在水陆两路上,完全与外界隔绝了。更历害的,还属这汉水两岸的京山、德安、沔阳三城。此三城分处汉水下游两岸,均与襄阳相距数百里,乍看之下与围襄阳毫无干系,实则却是以逸待劳,化被动为主动之妙着。” “不错。”李宝点头说道:“倘若我等越过这三城前去营救襄阳,那么此三城地两万蒙军,便会倾巢而出断我后路。至时舟船被堵绝在汉水之中遭前后夹击,那我等无疑便成瓮中之鳖了。” “如此说来,若要救襄樊,则必先破此三城。”李宝眉头越皱越深:“此局逼得我等不得不行攻城之举,而这三城又不靠汉水,若要攻城则必先弃舟登岸。以六万五千余人攻敌两万原本也并非毫无胜算,只是围襄阳的那五万蒙骑却也不会坐视不理。以蒙骑的行军速度,倘若我等上岸攻城,其完全可以在我等撤回船上之前,便将我等合围于岸上。唉!又是一个必死之局!想不到蒙军之中还有这等尚使计谋之人,实是让老夫看走眼了。” 多半又是史开泽出的主意了,我不由一阵苦笑,心下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何当初与我以兄弟相称的人,如今却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然道这就是权力对一个人的诱惑? “必死之局却也未必。”我长呼了一口气,将往日地回忆抛诸脑后:“弃舟攻城是绝不可行,我等攻城之时,蒙军只需自围襄阳的军队之中抽调出几千人马攻击船队,便可让我等首尾不能相顾了。是以如今只有一法,那便是按原有计划,逆汉水而上援救襄阳。只不过,这番却要让虎威水师走在船队的后面。”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五章 湍滩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五章湍滩 晚风习习,蛙叫虫鸣,汉水下游的一处峡谷还是像往常一样水声漴漴。模模糊糊的一抹月光,透过云层温柔地洒在峡谷边的绿地上,狗尾巴草迎风左右摇摆着。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静,那么的安详。但是,倘若有人不经意地走到了峡谷边,或是惬意地泛舟江中,那么他就会惊奇地发现,那原本只有江水的峡谷下,此时却已黑压压地停满了各种战船,甚至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战马的嘶吼。 引蛇出洞,这便是我对此战的策略。 倘若京山、德安、沔阳三城的两万蒙军不出城,那么我们便当真有如李宝所说的那样,进退都是一个死局。此战的关键,便是如何将那本应封我等后路的两万蒙军骗出城来,并予以重创。 要骗出那两万蒙军倒也不是难事,只要能骗得过蒙军的阿赤勒斤便可,是以天色入黑之时,龙卫水师便彩灯高悬大张旗鼓地继续逆汉水北上。而故意落在后面的五千虎威水师,与安置着一万骑军的运兵船,却悄无声息地顺流而下,来到这处峡谷中隐藏了起来。 此战能胜否?说句实话,此时我心里确实也有些七上八下的。多少年来,面对凶悍无比的蒙军,我的战略一向是防守、防守、再防守。回忆起与蒙军的大小十余仗,虽然这其中也杀伤了不少蒙军,但几乎不是守城便是逃跑。而如今,主动对蒙军发动战略进攻却还是头一回。倘若此战失利。那么结局便当真会如李宝所说的那样,我们这支拥有两千余艘大小战船,共六万余人地西川精锐,就会被蒙军两头封死在汉水里。到了那时,前来救援襄阳的我们,就要求神拜佛地等着别的宋军来救了。 王夔的骑军素质自是不低,他的广武军个个都是在马背上生活多年的马贼。王坚所领的骑军虽是新组建。可其五千骑军却是根据苛刻地条件,自两万余人的广武军中筛选出地精华。战马也大多数是缴自蒙军的蒙古马。而且,他们人人还装备有类似于现代手榴弹的霹雳火球。但是,他们所要面对的却是蒙军,一向以骑射著称的蒙古鞑子。宋军无论如何精选,也无论如何训练,但先天的不足注定他们的素质要低人一等。我们是战士,而不是魔术师。所以我绝不相信只凭年余地艰苦训练,就能超过一辈子生活在马上的蒙军。他们就好像是游击队与正规军的区别。更何况,这番他们要面对的,还是人数比他们多上一倍的正规军。 不错,倘若没有出奇不意,倘若没有运兵船,倘若没有海鳅船的话,那么此战。多半便是有败无胜了。不过这些我恰好都有,运兵船本也无法在一个月内便造上这么许多,但在我**专横地大肆征用民船之后,这些就变得简单起来。林白木的制船舫所要做的,只是将这些民船进行一些简单地改造。如今我所空余的运兵船,甚至还可再装下三万骑军。当然。此时这些空余运兵船都随着张猛和龙卫水师北上了。 透过窗口和峡谷,远方天际已越来越亮,和往常一样,我并不期待阳光会拔开云层。水面雾气升腾,使船队就像是处于一个将要沸腾的炉锅上一般。我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阵阵摇晃,很和谐,很温馨,就像是在摇篮里。 突然,一阵渐渐清晰的马蹄声划过寂静的虚空,我不由有些紧张起来。那不是蒙军地阿赤勒斤。我早就在岸上埋伏了近千名弓弩手,任何可能发现这个峡谷的阿赤勒斤。都无法在他们的手下逃生。所以,那一定便是王坚所分配出去的骑哨,我在想着他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蹄声在峡谷的两壁间互相回荡着,越来越多,此声未消彼声又至,虽然只有两骑,但却好似有千军万马自身旁飞驰而过一般。蓦地,蹄声停了下来,随之而起的便是一声清脆的箭啸,骑哨以最简捷的方式将消息传到了船上。 “置使大人。”不一会儿刘整便出现在我的面前,看他盔甲整齐地样子,昨晚显然就没有卸甲而眠,或者也可说,他昨晚根本就没有合过眼。 是啊,虽然刘整也十分相信水陆协同作战地战术是正确的,但是,谁又能不紧张呢?以往宋军与蒙古对阵历来都是负多胜少,就算是胜,也是以多胜少,而且往往是杀敌一人自亡十人地结局。此番却要以少胜多,而且还是败则全军覆没之局。 “置使大人。”刘整略带喜色地拱手道:“大人之策成矣!据骑哨回报,京山、德安二城之敌昨夜几乎是倾巢而出,观其行军路线,或是欲于湍滩(今宜城东南)断我等后路,如今只怕已至湍滩布置了。” “湍滩?”闻言我不由皱了皱眉头:“那么沔阳呢?” “或因沔阳路途最远,还未有回报。”刘整回道。 “湍滩?”我摇了摇头:“如此说来,这沔阳之军是不会出城了。蒙军若是要以三城之兵合力断我后路,则必会选择离三城均不远之地。如今这湍滩虽离京山、德安近,但离沔阳却是益发远了。” “大人所言极是。”刘整点头赞同:“以属下之见,沔阳之军只怕原本便是为防大宋另有援军之用的,大人请看。” 刘整指着地图上的湍滩说道:“倘若蒙军三城之兵尽出于湍滩,那么若是我等回击,而大宋境内再加派援军,那么蒙军便要陷入两面夹击之地,是以……” “嗯。”我点了点:“所以这沔阳如今便成了我等后背之芒剌,好在沔阳的蒙军也不过五千人,便是给他几日时间封江,龙卫水师也完全可以对付。 罢!便让我等全力对付湍滩的一万五千名蒙军吧!传令下去,全军开拔,直取湍滩!”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六章 顺流而下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六章顺流而下 大凡封江,皆选择河道狭窄,水流平缓,且无急流之处,若两者不可兼得,则退而求其次。湍滩就不是一个完美的封江地点,其水流虽平缓,但河道却有百余丈宽。不过对于蒙军来说,选择此地封江却也无可厚非,只因蒙人向来生活在草原漠北,毫无疑问个个都是旱鸭子。是以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水流平缓。 不知不觉船队已至龙尾州,此处为汉水下游河道最宽之处,龙尾州便座落于汉水之中。在其原有的河道之上,汉水有如龙尾一般,绕着龙尾州突起了一个大弯,将龙尾州环抱于怀中。而且这里也离湍滩不远,为了不让蒙军过早地发现我们的存在,五百余艘各式战船便也绕着龙尾州转了个大弯。如此行程虽是多上一倍,但却可以很好地给蒙军一个突袭。 “大人,便是前面了。”刘整上前对我拱手报道。 “嗯。”我点了点头,此处已依稀可以听到蒙军战马的嘶叫,只不过,那叫声却好似有些杂乱。我不由皱了皱眉头,以蒙军的素质与驭马之术,此种情形本应不该出现才对,为何今日却……等等。此时我突然想起我初至钓鱼城时,蒙军用大批的抛石车对嘉陵江中的我们狂轰滥炸的情景,蒙军不会,他们不会是用战马将大批的抛石车运至湍滩吧! “所有船只全速前进。”想到这里我不由一阵狂喜,倘若当真是这样的话。那此番便捡了一个天大地便宜了。 “哗哗……”车轮拔水之声立时便响亮了许多,百余艘海鳅船有如脱弦之箭一般朝着湍滩全速驶去。而那些由民船改装而成的运兵船,此时虽是顺风顺水,却也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便要到了么?”李宝自船舱中钻了出来,显然是由于海鳅船的突然增速提醒了他:“老夫倒要看看郑大人是如何以这些小船击败那万余蒙军的。” “李大人终于道出心中之惑了。”见此我不由苦笑了起来,有人说人越老脾气便越像小孩,如今看来当真不假。看得出来。李宝一直不相信我能以这些小船和那些以民船改装的破船,重创那些在岸上的蒙军。但他却始终不开口发问。也没有对我的决定提出任何地异议,只提出要跟我一同前来作战。 “若是在水中,不说万余,便是十万余鞑子,我龙卫水师都能让其有来无回。只是在岸上……”李宝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说道:“老夫想了数日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大人且看便是。”我笑道:“数日时间大人都耐了过来,便不差这一会儿了。” “如郑大人所言。”李宝一笑道:“老夫跟来正是想看看郑置使有何法宝的,郑置使可不许对老夫藏私。” “好说。好说。”我对李宝拱手道:“其实,若当真说起来,郑言还要称李大人为师傅了。徒弟又哪敢对师傅藏私呢?” “客套话且慢讲。”李宝摆了摆手道:“如今时侯也差不多了,便看郑置使地本事了。” “是。”我恭敬地对着李宝一鞠,尔后便对身旁的传令兵大声下令:“传令下去,一字长蛇阵!” 随着瞭望塔上的旗号,百余艘海鳅船很快便排成五艘一行,船与船之间空开发炮距离。排成了二十余行,却有如水中的一条长蛇一般,朝湍滩方向疾驶而去。船队到了这里,便再也不用担心让岸边的阿亦勒斤发现并前去让通报了,因为没有什么马匹,它的速度会快得过顺风顺水。而且又装有车轮的海鳅船。即使是有这样地马匹,我想蒙军也完全没有时间做好足够的准备。 “出炮。”我又接着下令着。 “出炮?”李宝这时好像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眼里不由露出了几分震惊之色。 “却原来是火炮,却原来是火炮。”望着海鳅船侧面的水轮之间,探出的一个个黑森森的炮口,李宝不由大笑道:“郑置使真乃奇人,竟将火炮搬至车船之上,枉老夫一世浸yin于水战,却从未想到此点。这……这却有多少火炮?” “每艘海鳅船上有十门,共千余门。”我笑道。 “好!”李宝一拍船舷喝道:“今日便让那些蒙古小儿尝尝我大宋火炮的历害。” 顺风顺水。海鳅船很快就驶过了龙尾州的转角。成片成片的蒙军立时便出现在前方数百丈之外。木轮滚动声、马嘶声、伐木凿石声立时便响亮起来。遥望过去,只见蒙军有忙着策马拖拉抛石机地。有忙着搭建帐篷的,也有忙着搭建浮桥的,好一副热闹的景像。 果然如此,见此我心下不由暗喜:为了能够尽快封江,蒙军便用战马将已制好的抛石车运至此处,此时岸上却正有许多马匹勿自还套在抛石车上! “轰轰轰……”的三声巨响,却与天空之中地闷雷一般,没有爆炸,也没有惨叫,那是我下令攻击的空炮。宋人有这习惯,攻击敌人之前便要放出三声空炮,意在下令已军攻击鼓舞士气,也在向敌人宣战。也正因如此,现代的描写宋时的书中才会有不少“但闻三声炮响……”之类的,我这番也算是入乡随俗吧! 这炮声却也引得不少蒙军纷纷侧目朝响声的方向望来,他们奇怪地望着百丈之外,那排着一字长蛇阵正缓缓以侧面对着他们的车船。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没有人会知道为什么船上会有炮声,同时他们也并不认为相距如此远的车船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毕竟单以水师攻打岸上的敌人,在这个时代还是从未发生过的。以船上弓弩地射程,他们所要做地只是离开河岸数百步,便进入了安全地带。更何况,他们还拥有数不清的抛石机。那些车船要想攻击他们,就意味着首先要进入他们抛石机地射程。 所以他们又忙了起来,忙着将抛石机定位,忙着为抛石机装上石弹,忙着列队握紧抛石梢上的麻绳。 不过很快他们就会明白他们错了,望着那些蒙军愚蠢的动作,我不由冷笑了几声:迟些明白的代价,那就是死亡!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七章 湍滩之战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七章湍滩之战 “轰轰……”火炮声连珠般地响起,汉水之上只在这一瞬间就漂起了一层层青烟。空心的铁子带着尖锐的啸声朝岸边的蒙军飞去,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巨响,沙石、弹片横飞。打中岸边沙石的铁子,就在岸上掀起高高的沙浪;打中抛石车的,便爆裂开来,化成了更多的催命使者。惨叫声,战马嘶吼声,抛石车轰然解体声,霎时就在蒙军阵营的上空交织成一片。 一轮轰炸过后,海鳅船就缓缓地在原地打了个转,将另一个侧面对准了岸上。对于普通的帆船来说,这个动作是极难完成,或者也可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对装有车轮的海鳅船,它只要让一边的车轮顺时针转动,另一边的车轮逆时针转动,便可轻易地做到了。 然后又是一阵轰天的巨响,这一侧的火炮也开火了。不稍说,开完火之后,炮手当然就是抓紧时间清洁炮口、填药、装弹了,当车船再次旋转过来时,便又是它们开炮的时间。由于宋时的铁并不坚韧,加之这些铁子的中心又被掏空,是以有许多的铁子实际上是在刚出炮口之后便已爆裂。它们更是有如铁砂一般,在蒙军的阵营里掀起了一片“铁雨”,一时打得蒙军惨叫连连,却连一点还手的力气也没有了。这原本没有料到的情况,却在此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蒙军被这种轰炸打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以往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火炮。所不同的是,以往与他们交战地宋军,整个战场上也不过十余门炮,哪曾见过这番一轮便是五百余门火炮齐声而鸣的情况。而且他们所见过的火炮,每响过一轮,便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间隔,而如今却是一轮接着一轮。便好似永远也不会停歇的一般。更不稍说这炮弹还会爆裂开来,大面积地杀伤他们的人马了。但是他们还是没有撤退。原因很简单,以蒙古的军法,那是一人逃,全队杀,而且家人还要受连坐。所以有些蒙军虽是有逃跑之心,却还是没有逃命之胆。 “快哉!”李宝立在船头之上哈哈大笑:“想我李宝,征战数十年。虽是灭敌无数,却从无此战之畅快。郑大人,今日一战,实是让老夫大开眼界了。” “李大人过奖了。”我拱手回礼道:“今日一战,郑言只是凭利器耳,哪比得上李大人真刀实枪地杀敌之能啊。” “郑大人莫自谦。”李宝笑道:“不过,若说真刀实枪,此战若是再有数千骑兵冲击。便可堪称完美了。只可惜……” “李大人说得不错。”我浅笑一声:“火炮虽乱敌阵,伤敌毕竟有限,而且我等也不可能在此便将铁子消耗干净,也正因如此,郑言才带上了那一万骑军!” “难道,难道……”李宝满脸不信地望着我。 “不错。”我点头道:“郑言自是有让那一万骑军快速登岸之法。大人请看,那一万骑军以至。” 顺我所指,汉水之中,正有数百艘由民船改装而成的大小运兵船,载着万余人马,鼓足了风帆朝战场飞驰而来。在李宝期待和不解地眼神之中,他们排成了一字长蛇阵越过了海鳅船,缓缓地朝湍滩靠去。 “自古舟船虽能运兵,但其登岸却有一大弊。”我缓缓说道:“舟船靠岸皆需船坞,而船坞又不能多设。是以舟船载兵越多。其登岸需时也就越长,若是万人登岸。少说也需半日之久。此弊病往往会使宋军空有大军在旁,却坐失杀敌良机。甚至敌军还可趁我军部份军队登岸之时,对我等发起进攻。如今有了这运兵船,却又是另一番景像了。” “运兵船?”李宝莫兵其妙地看着那一艘艘与普通帆船没什么两样的运兵船,勿自不信地说道:“然则靠此运兵船,将一万骑兵运至岸上,却需多久?” “只需搭板一放,他们便已在岸上了。”我笑道:“大人请看。” 只听咯咯声起,运兵船头部的舱板就有如护城河上的城门一般,自船上的辘轳放了下来。不过,这舱板却是加长的,为的是防止河岸较浅,船只不能靠得太近。另一方面,为了加强其承受力,这些舱板便有如铁索桥一般,于其上钉着许多铁索连至船桅。 “驾……” “嗬……” 催马声起,一队队骑兵披着战甲,举着长枪,自运兵船中整齐地列队冲出。战马兴奋地仰天嘶叫,撒开四蹄跨过搭板,带着主人奔往那不再摇晃地陆地。陆陆续续,一万骑军只用了盏茶的时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岸上集结完毕。当然,倘若在此之前没有经过一遍又一遍的演习的话,这一万骑军是不可能做到这么完美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宝望着整齐地列队于岸上的那一万骑军,感叹地说出了几个字:“此番蒙军有难了。” “杀……” 喊声四起,蹄声如雷,宋军在船上以逸待劳养精蓄锐,此时正是气势如虹的时侯,他们一个个高举着长枪,挥舞着腰刀,神采飞扬地朝蒙军扑去。 而反观蒙军,那被称为马背上的英雄地蒙军,那向来以骑射自傲的蒙军,此时却已个个有如丧家之犬,无助地在抛石机间躲来躲去。当然,还有一些蒙军企图做垂死挣扎,只见他们斩断了连在战马与抛石车之间的绳子,一个翻身便跃上了战马。而且,这样的人似乎还不少,他们竟然成功地在宋军的骑兵攻到之前,组织了一支近千人的骑军。 看到这里,我必须得承认,这些蒙军确实也有其过人之处。他们竟然在被火炮地轮番轰炸之后,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组织起一支可堪一战的部队,这不能不让人佩服他们的勇气和素质。但是,他们这样做的结果还是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八章 湍滩之战(2)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八章湍滩之战(2) 士兵前几天说过,学校正在拆楼,由于工程的需要,时常就要减断电路导致不能上网。这几日士兵可没闲着,天天都在写,只是因为不能上网而不能发,现在一次就发三章,证明不是在说假话。如果书友们还是不信的话,士兵可以提供拆楼的照片。士兵有一架数码相机的说,很方便的。 本书不会太监,看来网络之上的诚信确实太少,士兵在重申过无数遍之后依然没有人相信。那么士兵只能在写完之后,再来与书友们说这句话了。 多说几句:有件事不想瞒着各位书友,士兵在假期还是更新这么慢的原因,是由于士兵着手在写另外一本书。在一个很巧合的情况下(凌晨四点多,编辑太热了睡不着,在群里大吼一声,只有士兵冒头,呵呵),士兵跟编辑谈了一个创意,编辑说可行,想看看五万字的样子。所以,就这样了。 —————————— 战马长嘶,血花飞溅,蒙军临时组建的一支骑军很快就与王坚与王夔所领的骑军撞在了一起。毫无悬念,蒙古骑军一个接着一个的在我们的视线里落下马去,然后再被万匹战马的铁蹄,无情地践踏成一滩滩血水。千余蒙骑瞬间就消失在了宋军的铁骑洪流之中,连一根骨头都找不到。 蒙军的盔甲向来都不及宋盔坚厚,这是由他们要求极高的机动性所决定地,所以蒙骑除了重骑兵外。一向就不利于正面冲杀。更何况,如今这些临时组建起的千余蒙骑,他们所乘之马全是自抛石车上抢将下来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为战马披上马鞍。没有了马鞍马蹬,也就意味着马背之上没有供蒙骑借力的地方,是以他们的弯刀只与宋军的兵器一交击,便立时被反作用力撞下马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就算蒙军地素质再高,就算他们的骑艺再精。在这一万士气正旺地宋骑面前,他们也只有送死的份。 “嘟嗒啦……”蒙军却也不愧为草原中的勇士,他们眼见着这宋骑有如排山倒海般地朝他们涌来,将他们的伴当踩踏得尸骨不剩,但勿自没有失去战意,反而被这血腥的场面激起了他们兽性。只见他们大喊一声,便纷纷抽出弯刀朝宋骑攻去。 但是。无论他们是如何的勇敢,无论他们是如何不甘心,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注定都是白费地。此战,他们的败局已定。这时代的蒙古人,他们骑在马上的时间也许还要比走路的时间长,所以步战根本就是他们的弱项。他们的长处,原本是骑在马上对付敌人步兵的,可是如今站在步兵位置上对付骑兵地。却恰恰是他们自己。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他们连最基本的以步制骑的知识都没有。以步制骑,最重要的就是借助盾牌、长枪,排成整齐的枪盾阵,以群体的力量阻挡敌军骑兵地冲击力。而如今,他们对付骑兵的却是弯刀。却是毫无阵形可言的血肉之躯。 他们的弯刀,就算准确地砍到了战马的身上,却往往会被那强大的冲击力反弹回来而伤到了自己。他们的身体,就算是勇敢地向前猛扑,但那蕴有千钧之力的铁蹄,却依然会把他们踢飞至远处。而宋军,他们所要做的好像只要发力催几下战马,或是握紧手中的长枪、大刀,便能凭借着马力轻松地夺去一个又一个蒙军地生命。 蹄声滚滚,万匹战马几乎没有任何减速。它们只用了一柱香地时间就冲出了蒙军的阵营。远远一望。那片刻之前还是人头攒动地蒙军阵营,此时已是一片嫣红。血水像小溪一样缓缓流向汉水。染红了金黄色的沙滩,染红了清澈的江水。哀叫声响成一片,我们甚至无法分清这里面哪些人是活着的,哪些已经死了。但是,这很快就变得无关紧要了,因为宋骑此时已勒过马头,不久之后,他们将会再次冲回这块混沌之地…… “喝……喝……”骑军们对着战场放声大吼,那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火焰,他们在抛石车上点了火,数千辆抛石车连同万余蒙军被踏碎的尸体,就将在这个世上飞灰烟灭。将士们欢呼着,嚎叫着,互相以兵器相击着庆贺胜利。这是他们第一次以骑军正面与蒙军对决,谁也没有想到会这么轻易就取得了完胜。这场仗,打出了他们的信心,也打出了他们的气魄。这场仗,他们不但是打败了这万余蒙军,更是打破了蒙军野战无敌的神话。 “属下等参见置使大人!” 当骑兵们带着战利品——近万匹上等蒙古马回到运兵船上去后,王坚与王夔很快便乘小舟来到我所在的船上汇报战果。 “此战骁骑军折损一百五十二人,杀敌数量无法统计,缴获蒙古马五千余匹。”王坚报道。 “广武军折损三百二十八人,缴获蒙古马三千余匹。”王夔好似对战果比不上王坚而颇为恼火:“大人,虽说广武军杀敌之数同样也无法统计,但依属下想,广武军杀敌定是超过骁骑军,骁骑军定是只顾抢马了。” “王夔统领何出此言?”王夔话中贬低骁骑军,王坚自是心中不服:“骁骑军也与广武军一般,待战事结束之后才收拢战马,哪有只顾抢马之事?” “倘若不是抢马,那为何缴获马匹之数相差如此之多?”王夔脸红脖子粗地叫道:“难道广武军打仗打不过骁骑军,抢马也抢不过骁骑军不成?” “罢罢……”见此我忙上前制止,同时心下也不由暗笑,这王夔虽已归顺于我,但到底还是匪性难改,此时又大胜一场,便更是得意忘形了。 “二位将军不必相争。”我笑道:“郑言认为,此战二位将军都可记大功一件。二位将军若是欲分个高下,郑言却有一法,不知二位将军……” “但凭置使大人吩咐。”王坚与王夔齐声喝道。 “好。”我点了点头,取过了一张地图:“二位将军请看,我等此时已逆流而上,半日之后便会在灌子滩与龙卫水师合兵一处,再往北,便是蒙军鹿门与虎头二山的封江之处,我军便无法继续北上了。” “大人莫不是让我等分别前去攻打鹿门,虎头二山?”王夔性子较王坚更急,还未等我说完便大吼道:“大人放心,广武军必……” “莫急,莫急!”我摇头笑道:“蒙军已于鹿门、虎头二山筑堡修城,郑言又岂会傻至以尔等骑军前去攻城?” “那么大人的意思是?”王夔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以汉水为界。”我指了指地图上的汉水道:“汉水以西由王夔统领负责,以东由王坚统领负责,只劫杀那些外出‘打草谷’(劫掠粮草)的少量蒙军,以头颅多少定胜负,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领命!”两人对我拱了拱手,轰然应声而去。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九章 劫杀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九章劫杀 “郑置使这是要断蒙军的粮草?”待王坚与王夔二人走后,李宝便出声发问。 “不错。”我点头应是:“蒙军出征向来只带少量的粮草,而后便是以战养战,此法虽说是其优点,但何尝又不是他们的弱点?围襄阳的五万蒙军,每日所需的粮草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以郑言之见,这月余来,他们定是将附近百姓的粮草都收**净了,是以他们‘打草谷’的部队,也只能越走越远,甚至在方圆上百里的地方劫掠粮草也不足为奇。如此,却正是我等的骑军发挥作用的时侯。” “郑置使真乃神人,老夫佩服!”李宝叹服道:“郑置使只以水军和一万骑军前来救援襄阳,李宝原本还只道人数太少,此行多半是无功而返,今日听君一言,才知郑置使早已是胜券在握了。如今看来,这人数非但不会太少,反而有些太多了。” “不多,不多。”闻言我不由笑了笑:“李大人定是不满你那五万龙卫水师无事可做吧!实则不然,日后李大人便知郑言不会无故带着那五万龙卫水师来此的。” “嗯,李某自是相信此点。”李宝点了点头:“只不过,郑置使就不怕蒙军会自围城之军中分出部份蒙骑,来对付王坚与王夔二位统领的骑军吗?湍滩之战虽是大胜,不过此战过于取巧,倘若宋、蒙骑军当真于野外相遇,只怕二位统领都讨不了好。” “此点李大人但请放心。郑言早就考虑过了。”我点头同意道:“以双方骑军的素质而言,蒙军只需分出五千骑,我等立时便会陷于败局。只不过,郑言早就让王坚与王夔两位统领立下了军令状,着他们广布骑哨,只劫杀那些少量蒙骑,而一碰到大批蒙骑。便立时撤回汉水。以海鳅船上地火炮,还有龙卫水师车船上的床弩、抛石机。李大人以为蒙军若是追了过来,他们便能讨得了好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宝哈哈大笑:“这便是郑置使口中所说的海陆协同作战之法吧!妙,妙!蒙古大军若是敢追过来,只怕又将会是另一场湍滩之战了。” “是海陆协同作战不错。”我呵呵一笑:“只不过,这些只是海陆协同作战的一部份而已。” ———————————— 牛头村,是距襄阳近百里的一个小乡村。和其它大宋的乡村一样,这里的百姓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自给自足地平静的生活。夕阳西下,此时本应是炊烟凫凫地时侯,但今日却看不见一丝造饭的迹象。取而代之的,是房屋燃烧的火焰和看门狗的叫声。偶尔,还可以依稀听到一声惊叫。和几声猖狂的yin笑。 “可有发现蒙军的骑哨?”伏在山丘上,王坚冷冷地望着眼前地这一幕。 “村口本有两名,但还不待他们发出响箭,便被我等摘了人头。”程巍此时已是王坚的剔将,他凶狠地咧了一下满脸是血的大嘴,轻声说道:“王统领。这回可否让属下打头阵?” “好,便让你做先锋。”王坚说道:“不过,若是让他们跑了一人,便拿你的头来换!” “领命!”程巍大喜地应了一声,便对身后的两百余人打着手势,两百余人便齐刷刷地奔至身后的战马旁,一个翻身便跃了上去。 程巍一挥手,两百余人便井然有序地跟在他的身后,缓缓朝牛头村冲去。而王坚所带的三百余人,则分成两队。策马朝着牛头村地两翼包抄过去。 马速越来越快。蹄声也跟着越来越响。远远望去,程巍看见村内四处都百姓的尸体。房檐前三五成群地绑着几百匹蒙古马。与之前所碰到的相同,那些战马的背上全都驮着一个个大袋子。不稍说,这些袋子里装的全都是那些鞑子抢来的粮食。而每匹战马地背后,还捆着数个筋疲力尽,衣裳不整的女人。程巍对此早就不陌生了,这是蒙军为了减轻战马负重量的好方法。 “咻……”一支示警的响箭带着长音,朝天空飞去。 程巍不由一怔,暗道这批蒙军倒也谨慎,还懂得在村口设下暗哨,不过事已至此,也只有加快速度冲将进去了。他咬了咬牙,拔出腰刀朝前一挥,嘴里大吼一声“杀……”两百余骑便以更快的速度朝前冲剌。 蒙军的反应倒也快,响箭声还未息,便有百余蒙人自房中冲出。有衣裳不整的,也有浑身是血的,甚至还有些勿自背着袋子。有些蒙军甚至连裤子都不及穿上便跃上马去拍马疾走,只是他们战马上的负担实在是太重了,这让他们奔跑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也怪他们过于贪心,大凡“打草谷”地蒙军,每人至少配有五匹战马。他们完全可以以四匹马驮物,空出一匹马来用于作战。但是,或许是由于离襄阳过于遥远地原因,又或许是围襄阳的蒙军已缺粮地原因,程巍这几日碰到的蒙军全都是满载的。这使得他们劫杀这些蒙军变得越发容易起来,就如这次一样,蒙军就算事先已发同了他们,却还是逃不脱他们的追杀。 “呀……”程巍大喝一声,一刀便将前面的一名蒙骑劈成了两段,鲜血喷得程巍满脸都是。程巍嗜血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微咸的鲜血,然后一挥大手,腰刀便飞射而出,钉在了不远处正在猖狂逃窜的蒙军背上。接着他又不慌不忙地取出箭壶中的弓箭…… 一些聪明的蒙军开始砍断绑在马后的绳索,开始将马背上的粮食一袋袋地往地上推。这不但会减轻蒙军战马的负担,而且那些一个个跌倒在地的女人,那一袋袋横在地上的粮食,无疑会成为宋骑的障碍。但是,正当他们以为奸议可以得逞时,却发现村子的另一头,不知什么时侯也站满了威风凛凛的宋骑,他们的腰刀之上,甚至还有鲜血在不断地往下滴着。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十章 追击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十章追击 “报……” 一名风尘仆仆,满面倦意的骑哨飞奔至我的座前,跪地喊道:“报置使大人,王坚王统领的三千余人马正被五千怯薛军追赶,正一路朝汉水而来。” “传令下去。”我霍然起身,朝身旁的传令兵叫道:“所有海鳅船、车船、运兵船,排好阵形,准备迎敌。” “是……”传令兵应声而去。 “王坚王统领可好?”我走上前去扶起了那位骑哨问道:“骁骑军战果如何?” “回大人。”骑哨拱手道:“这几日我军分成十队,每队五百余人,共劫杀蒙军‘打草谷’四十余批,缴获粮草无数。不过,都按照大人的吩咐,将这些粮草尽数焚毁了。” “做的不错。”我点了点头,虽然我也很需要粮草,但是为了不增加骑军的负担,尽可能多地减少蒙军的粮食,我也只能下令将这些粮草尽数焚毁了。 “骁骑军折损多少?”我又接着问道。 “已折损近千人。”骑哨叹了一口气:“虽然我等已十分小心,但是,怯薛军趁夜偷袭,我等有一小队已全军覆没,其余人等还是凭着霹雳火球,才冲出包围圈的。” “嗯。”我点了点头,这情况早在我的预料之中,虽然从表面上来看,我分给王坚与王夔的东、西两岸似乎很公平,实则王坚的担子可要重得多。王坚地东岸。不但有窝阔台的近万怯薛军,还有白河从中将其分为两半。倘若是由王夔攻东岸的话,如今只怕已全军覆没了。 正在我胡想时,天地间突然传来一阵闷雷,轰轰作响,久久不绝。 “大人,发现骁骑军……” “大人。发现敌骑……” 传令兵接二连三地进舱向我汇报敌情,我忍不住走出舱外。往汉水之东往去,只见烟尘滚滚,人马旌旗若隐若现,宛如天兵神将一般,腾云驾雾地朝汉水奔来。而敌骑与宋骑相距之近,使得我根本就分不出哪些是蒙古的怯薛军,哪些是王坚的骁骑军。 “轰轰……”这雷声中还时不时地传来阵阵不一样的爆炸声。远远望去还有些火光,战马惨嘶之声也直闯入耳。我知道,这是骁骑军在以霹雳火球杀伤追赶他们的怯薛军了。这也正是我敢放手让骁骑军攻东岸地原因,对骁骑军来说,要对付那些紧追其后的怯薛军,他们只要一路逃跑,一路点燃、扔下他们所带地霹雳火球。如此不但可以让怯薛军不敢追得太近,还可以不断地杀伤他们。不过。如今看来骁骑军对付起这堪称天下第一骑军的怯薛军,也并不是我想的如此轻松。 “运兵船靠岸!”望着越来越近的骑队,我断然下着令,我可不想让怯薛军与骁骑军混在一起,让船上的远程武器都下不了手。 于是,排在最前面的帆船。便在众多水兵的操纵之下,缓缓靠向东岸,并张开了他们地大口。 五百步,骑队已经进入了火炮的射程,自然,我是不会下令开火的,因为那是骁骑军。 四百步,骁骑军那疲惫的不堪的身躯已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可以想想,蒙军可以在马背上睡。而骁骑军显然无法做到这点。 三百步。还好,我松了一口气。这时我终于看清了怯薛军与骁骑军之间的分界线,有五十步之宽,这显然是由霹雳火球炸出来的。 两百步,我看见最前排地骁骑军军士的脸上,已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与此同时,蒙军也已进入了火炮的射程,但是,我还是没有下令开火。我这回可不想让这五千怯薛军轻易地跑掉了。 一百步,有几名抢在前头的骁骑军,已策马奔进了运兵船。 “开火……”两个能够夺去无数生命的字,从我地口中冷冷地吐了出来。 海鳅东侧一阵乱响,怯薛军的追击骑队便被硬生生地打成两段,蒙军的战马一匹又一匹地倒在了铁子之下。战马的动能和铁子的动能对撞在一起,在空气中响起了一阵有如气球爆炸般的叭叭之声,接着又是四处横飞的弹片。弹片射进了旁边战马的前腿,那战马立时便失去了平衡,惨嘶着跌倒在地;弹片刮过战马的肚子,那战马立时惨叫一声,拖着一条长长的肠子,渐渐失去了力量;弹片射穿战马地头部,战马立时就失去了方向感,歪头撞向了身旁地同伴。 怯薛军震惊了,这支从未在战场上害怕过的铁军,此时也不由对这有如魔鬼一般地杀伤力,感到万分的惊恐。他们想勒住战马,但是他们身后依然狂奔不止的伴当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于是他们只能咬着牙,在马背上狠抽几鞭让战马跑得更快些。他们希望能在这些火炮装药的空隙,冲过火炮的最近攻击范围。但是他们错了,他们无奈地看着那位于船阵最后面的小船,就像一个跳舞的小女孩一样,轻松地转了个身,然后便再次散发出一阵阵烟雾。他们甚至可以听见铁子的啸声,可以看见黑压压的铁子朝他们飞来,可以看见铁子在他们面前爆烈…… 几轮炮击之后,那段火炮地带已倒满了战马和蒙军的尸体,这些尸体形成了一条隔离带,将最后的千余怯薛军拦在了外面。他们收住了战马,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尸身和已冲过隔离带的伴当。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那些伴当同样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放……” 随着一声令下,床弩、抛石机、弓箭,发出一声声摄人心魂的怪响,一颗颗巨石,一根根巨箭,一枝枝羽箭,带着复仇的怒吼朝那些蒙军飞去。重物击肉声,巨箭穿体声霎时便响成一片。这些武器的杀伤力虽不及火炮,但这场面,这声音,却绝对较火炮更为血腥,更让人恐怖。 而更让蒙军感到无力的是,他们蓦然抬头,却愕然发现他们所追击的宋军,已不知什么时侯都已上了船,此时船板缓缓升起,船体缓缓离开了岸边,断绝了他们想冲上前去一决生死的**,也同样断绝了他们生存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点希望。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十一章 联系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十一章联系 “徐军师近来可好?”这一日我使人唤来了徐格,自西川登船起,徐格便一直深受晕船之苦,是以这些日子极少露面。 “还好,还好。”徐格面色苍白地苦笑道:“属下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折腾,只是有劳置使大人费心了。前些日子大人为属下准备的几道家乡菜,着实让属下胃口大开,属下在此谢过置使大人了。”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我笑道:“徐军师深受晕船之苦,郑言本也不敢劳军师大驾,只是有一事关系重大,且此事也非军师不可,是以才……” “属下惶恐。”闻言徐格慌忙跪地道:“这些日子只怪身体不争气,属下一直担心误了军机大事,谁知大人不但不怪罪,反而又是送菜,又是派人待侯,只让属下汗颜不已。如今大人有事交于属下去做,又何有劳驾之说?大人旦请吩咐,属下自是万死不辞。” “好,好。”我点了点头:“如此客套话郑言也不多说了,若郑言没有记错,徐军师曾和郑言说过,两淮置制使赵范,曾留李伯渊于襄阳重组原金国的克敌军一事?不知此事可当真?” “当真,当真。”徐格拱手说道:“李伯渊与老夫也一直保持着联系,其人此时正在襄阳,克敌军也有三万之数了。” “这就好。”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便递给了徐格一封信:“如此。徐军师便设法将此信送交李伯渊李统领。切记,此事当秘密行事,除送信之人外,不能让其它人知晓。” “可是,大人。”徐格为难地皱了皱眉:“如今蒙军已将襄阳围个水泄不通,属下便是有三头六臂,却也无法将信送进城去啊!” “并非现在。”我笑道:“自从我军水陆协同重创蒙军怯薛军之后。蒙军士气已是大不如前了,再加上他们‘打草谷’一日比一日困难。一日比一日少,士气更是一落千丈,我等甚至已发现了蒙军的逃兵,是以以郑言之见,蒙军离撤军之日已不远矣!” “恭喜大人。”徐格拱手贺道:“大人只以五万余水师,区区一万骑军,便败蒙军七万精骑。顺利解襄阳之围,实为我华夏子孙大出一口恶气。” “不过……”徐格稍一思索,旋又疑惑地问道:“蒙军即退,襄阳之围便解,为何还要与李统领联系?” “便是要待蒙军撤军之后。”我笑而不语。 “这……”徐格不由大惊道:“大人,大人莫不是要……” “不错。”我点了点头:“实不相瞒,襄阳城坚墙厚,城内粮草贮备更是不计其数。我若不救襄阳,其至少也可坚守数年之久(史上是五年)。而郑言之所以会此时前来增援,实则是想据其为已有。有了城中地克敌军为内应,那守襄阳的吕文焕,他若是让出城来便罢,若是不让出城来。郑言今次便要来个里应外合,到时只怕那襄阳便是铁打了,也要大开城门迎接我等进城了。” “可是大人。”徐格大骇道:“如今外敌未退,我等便要强夺襄阳,只怕朝廷便会以此为由,大举进犯西川了。” “朝廷那些兵马,我又怕他作甚?”我呵呵一笑道:“不瞒徐军师,郑言自有不得不取襄阳的理由,为此便是要冒上与朝廷翻脸之险,却也值得一搏。待日后取下襄阳。徐军师自会知道郑言所言非虚。” “可是……”徐格张了张嘴,但见我那副决然的模样。又把想说的话全都吞了下去。 望着徐格闷闷不乐地走出舱门,我心下不由一声长叹,取襄阳,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这里屯积着数不清的粮食,这里还有孟珙的三万忠顺军。如果我没有记错地话,史上的孟珙一死,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压得住忠顺军了。忠顺军中地唐、蔡、邓三军,也因此将其长期压抑在心中的,对另两军的敌对情绪爆发出来,最后这大宋唯一一支能与蒙军匹敌的骑军,便在互相拼杀中消亡,甚至还有不少因朝廷处理不公,而负气投了蒙古。 如今我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当然就不会允许此事再在这个时空里发生。倘若如此,那对我、对西川,乃至对整个大宋都是一个无法挽回的损失。为了这,我宁可与朝廷撕破脸,宁可冒着宋、蒙重新联盟的危险,宁可被人看成是一个不顾民族大义的小人。 罗马不是一天就能够建成地,同样,一支出色的骑军也不是用几年的时间和艰辛就可以组建的。正如骁骑军,尽管他们的武器历害如霹雳火球,尽管他们个个都艰苦训练,尽管他们都拥有蒙古战马,但是,他们还称不上一支一流的骑军,他们面对怯薛军也只有逃的份。但忠顺军却不同,此军是孟珙的父亲孟宗政所建,至今已有近百年地历史。这些年来,他们早已积累了大量的骑战经验,俨然已可以与蒙军一分高下了。 有了忠顺军,那不只是多了一支三万劲旅,它还给了我一个希望,一个收复大好河山的希望,一个将蒙古鞑子驱逐出中原的希望,一个救北方华夏子孙于水火之中的希望。这同样也是宋廷数百年来一直都在做的,而又一直无法实现地美梦。但是,现在这个希望就在眼前了,这个美梦就要实现了。此时的关键,就是襄阳,我需要那里足够十万人征战数年之久的粮草;我需要那里能凭实力与蒙军一争上下的忠顺军;我还需要那里,成为我收复失地的大本营。 而我所不知道的,在另一艘船上,徐格刚走进舱,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着步。 “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徐格急得直跺脚:“置使大人为何如此心急,若是强取襄阳,这朝廷又岂会坐视不理?到时,当年宋、蒙合力灭金的局面便要再次上演了。” “有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只要拼着抗命不与李伯渊联系……唉!这是什么叟主意。” 徐格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一拳:“若是不与李伯渊联系,而郑置使却率兵前去攻打襄阳,那岂不是……” “着啊,为何我把他给忘了。”徐格突然定下步来,然后飞奔至案前奋笔疾书,接着再唤来一名骑哨:“日夜兼程,速速将此信送往成都唐亿唐大人。”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十二章 撤围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十二章撤围 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远方漫漫薄雾之间,蒙军那绣有白色苍狼的黑底大旗,此时正缓缓地朝北移动着。虽然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是,我等却完全可以想像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无功而返,这是蒙军历来在大宋都没有遇到过的事,甚至在北欧也同样是如此。而如今,他们却首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他们没有其它的选择,在近万名骑军的干扰之下,蒙军“打草谷”的部队四处被劫,这让本来就紧张的粮草更是奇缺。更让他们气愤的是,蒙军无论是骑艺、射艺还是整体作战能力,都远超过了王坚与王夔的骑军,但是,蒙军却始终无法战胜这些他们原本不放在他们眼里的宋骑。这些骑军,总是在他们的大队人马到来之前,便逃回到汉水江岸。自从数日之前,怯薛军亦在那些海船的恐怖攻击下损失惨重之后,便再也没有哪支蒙骑会笨至追上前去了。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句话对于蒙军来说虽是不适用。但是,没有了粮草,这仗自然也是打不下去了,即使是素质再好、能力再强也同样是如此。所以他们只有撤军,倘若不撤,留下也只有等死的份。 这就是蒙军对襄阳的围城?史上那长达五年的围城?看来也并不是那么难破,远远望着那些仓狂而退的蒙军,我不由一阵苦笑。想那史上朝廷在襄阳被围的五年期间,也并不是没有派宋军前来营救。夏贵、范文虎地水军,张贵、张顺的步军,甚至还有李庭芝的军队也参与其中。但是,这些总和比蒙军围城的军队要多上数倍的宋军,却无一不是无功而返。他们难道就没想过要和我一样,切断蒙军的粮道吗?当然不是,宋军虽是不适合与蒙军野战。但他们的数量,便是在蒙军外围修城筑堡把蒙古人夹在中间做成夹心蛋糕都够了。为什么最后襄阳之战还会在五年之后。以守将吕文焕投城而告终呢?原因便是指挥救援地人是——贾似道。 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贾似道倒是把这个道理做了个彻底,其身在临安,却指挥着千里之外的襄樊战场,其身处安乐窝中,却让下令大宋勇士拼死杀入襄阳。大宋将士却也争气。虽然付出了惨重地代价,但张贵军还是拼死杀入了襄阳城,这也确也让襄阳军民欢欣鼓舞,勇气倍增。但是,这对蒙军的战略却没有任何影响,对他们而言,他们只是放放了些鱼钻入网中而已。更可气的,却还是那贾似道在临安自编自演地唱起了双簧。他一面假意上奏章请求皇上派他亲赴襄阳指挥作战,另一面又指使大批亲信幕僚上书挽留自己,曰朝廷不可无贾似道云云。于是贾似道面对天下仕子的指责,便可以大喊一声:非师宪(贾似道的字)不去,实为朝廷事务繁重,不得脱也! 呜呼!哀哉!世人都知贾似道最好蟋蟀。便是上朝也要随身带着几头,难道这繁重的朝廷事务,便是这些虫蚁之乐不成? “大人。”正当我以古文穷酸感叹不已时,王坚在一旁低声问道:“大人,难道我等就这样任由那些蒙军撤走不成?” “自是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松。”我摇了摇头:“不过,以我等不足一万的骑军,这些日子为劫杀蒙军‘打草谷’又是筋疲力尽,若想乘胜追击,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那么为今之计?” “王坚、王夔……” “属下在……”王坚、王夔哄然应声。 “传令下去,全军休息养精蓄锐。子时备战!” “是……”王坚与王夔闻言。不由奇怪地互望了一眼,暗道以蒙军地行军速度。子时才去追赶蒙军,那会不会太迟了些。不过他们见我没有再解释的意思,便也不敢多问,只互相打了个眼色便退了下去。 “徐军师。”待王坚与王夔二人退下,我才问徐格道:“托于军师之事,可有安排妥当?” “一切均按大人的意思。”徐格拱手道:“只不过,大人在强夺襄阳之前,可否见上一个人。” “见一个人?”闻言我不由疑惑地望向徐格:“此人与襄阳有关么?” “大有干系。”徐格点头道:“此人或许可让大人不伤一人而取襄阳,如此我等或可避免与朝廷伤了和气。” “这……这如何可能?”我笑着摇了摇头:“即便是不伤一人便取了襄阳,但朝廷若是得知襄阳失守,如何又能不与我等伤了和气?” “自是有可能。”徐格拱手说道:“大人可知,为何襄阳被围两月之久,朝廷却还不见援兵?” “唔,却也有些奇怪。”闻言我点了点头,按说这襄阳对朝廷来说可是非同小可,而襄阳被围两个月却不见朝廷发来一兵一卒,此举却是有些异常。 “难道,难道……”我略一思考,便满面不信地望向徐格道:“难道朝廷还不知襄阳被围的消息不成?” “正是。”徐格点头说道:“据属下所知,早在蒙军围襄阳之前,亦即大人守钓鱼城之时,当今丞相丁大全便率军前来与蒙军交战,但可想而知,宋军自是一败涂地,但丁大全返京之后却大言不惭地说蒙军已被其击退。是以襄阳被围,他便一直隐瞒不报。” “竟有此事!”闻言我不由大怒,心中暗恨为何南宋的丞相个个都是置军民生死于不顾的畜牲,不过转念一想,丁大全不正是因为瞒报军情被贾似道揭发而被罢相的吗?如此看来此时离贾似道做丞相也不远了。 “朝廷既不知襄阳有战事。”徐格又接着说道:“倘若我等能不动声色地取了襄阳,而我等又是宋军模样,到时只怕襄阳百姓都道我等是大宋的援军,那么朝廷又何来与我等翻脸之理?” “着啊!”我想,就算有一天贾似道终将此事揭发了出来,到时只怕一切都已成定局了,我地大计也实行的差不多了,还管他朝廷作甚? “此人是谁?”我说,现在的我,只是奇怪这个人有什么办法能够不声不响地便取了襄阳。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十三章 襄阳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十三章襄阳 写在章节的话:本章节加了些蜀中唐门的东东,这并不是武侠,因为蜀中唐门在史上是确实存在的,而且在宋朝时还给朝廷献过毒药火器,而郑言又领西川置制使,与蜀中唐门有些接触,士兵认为也是情理中事。别骂偶……偶可被骂怕鸟。 另,这章是四千字的,各位书友订阅的时侯要小心鸟,哇哈哈…… ————————————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 令我惊讶的,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位身着盔甲的女将。虽然那一身锁子甲和铁盔遮挡住了她大部的女性特征和长发,但我还是从她娇好的面容与曼妙的身材判断出了这一点。 “我军何时招收女兵了?”见此不由皱眉往徐格望去。 “小女上官可儿。”那女子对我行上一个拱手礼,替徐格回答道:“小女原是蜀中唐家外戚,随唐家一同并入武德军,现任武德军部将。” “这是大人尚在临安时的事。”徐格点头说道:“唐家原本江湖中人,乃蜀中最为庞大的家族之一,族中子弟数百,个个精研火器、毒药……” “蜀中唐门?”闻言我不由大吃一惊,暗道难不成那些小说中的事都是真的? “原来置使大人却也知道唐家名号!”闻言那女子不由抬起头来,好奇地朝我望来:“不知大人却是在哪条道上的朋友?” “不,不。”我忙摇了摇手。忽又想起小说中所述,唐门中人那邪乎地模样,不由小退了一步:“那么……上官小姐的意思,便是以毒取襄阳?” “取襄阳?”上官可儿一脸疑惑地望着我,接着一双凤眼立时便充满了惊喜。 “大人。”此时徐格插嘴道:“属下并没有告知上官部将要取襄阳一事,属下只是让上官部将带一些唐家引以闻名的**而已。” “哦!”这时我才想曾交代过徐格,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一个人:“那么。军师之计便是……” “禀大人。”那上官可儿好似明白了什么,不由兴高采烈地抢着说道:“此**与普通**最大的不同。便是其可置于火中燃烧,比如说火把,人畜一旦吸入其冒出的青烟之后,便会立时失去知觉。” “嗯!”我点了点头,暗道一声蜀中唐门不过如此而已,这大慨也就是一种麻醉剂,在现代的小偷骗子身上已经使用得很普遍了。不过在这近千年前的宋朝。却想必也是件鲜新地物事。 “如此也好!”我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如此你等便立时乔装混进城去,设法与李伯渊李统领联系,便将**交于他手并教会其如何使用,着他们今晚便动手。” “是……”上官可儿大喜地对我拱了拱手,转身便要走。 “等等。”我又叫住了她,略带迟疑地问道:“你们唐门的火器、毒药,不知历害到何等程度?” “咯咯……”上官可儿忍不住发出了几声笑声。而后以惊觉地捂着嘴,强忍着笑意对我说道:“大人放心,我等浸yin火器、毒药虽有数百年之久,可是最终让我等甘心投靠西川地,大人却知道是何物事?” “是什么?”我不由有些好奇地问。 “正是大人所制的霹雳火球!”上官可儿笑道:“说起此事,却也让唐家颇失脸面。我等几代研究火器、毒药,并将毒药置于火器之中作暗器使,为的便是能增强火器的威力,可不想偶得大人所制的一枚霹雳火球之后,只气得唐家祖宗唤人将所有火器砸了个精光,尔后便命我等前来投大人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我才放下心来,看来这蜀中唐门是确有其事,只不过却并不像小说里说的那样夸张。想想也是。如果宋朝的人个个都有小说中说地那么历害。什么郭靖啊、洪七公啊、神雕大侠啊,那蒙古人还会打得过来吗?不过这将毒药置于火器中的方法倒值得一学。嗯。化学战!这时代可没有什么国际法规限制这些,而且对以凶残著称的蒙军,就更讲不得什么人道主义了。 —————————— 是夜子时,月黑风高,气温骤降。为了小心起见,我与王坚带领着一千人马作先锋,穿过蒙军所遗弃的墙堡,终于来到了这素有“华夏第一城”之称的襄阳。 风中还残留着几丝战争的味道,浓烟味,血腥味,还有火药味。或许是因为蒙军才退的原因,城头上只有几根稀稀拉拉的火把矗立在摇曳地风中。在那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下,城墙就像一个巨人一样,巍立在我们的眼前,一动也不动,冷森森地望着我们。他的脚下便是数十丈宽(两百余米)的护城河,河水淙淙作响,摇晃着河中几条残破的浮桥,还有一些已被打得分辩不清是什么东西地攻城器具。 “大人,李统领或是成事了。”王坚小声地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赞同了王坚的判断。倘若守城之军不是被迷香迷倒的话,我想也不至于当我与王坚的千余骑军到了城墙脚下时,他们还不见有半分动静。 果然,不过半晌,城头之上便响起几声有节奏的兵器击墙之声,在我等回应之后,吊桥轰然放下,庞大而笨重的西门(今临汉门,万历年间更名)就在我们的面前笨拙地打开了,接着又是瓮城的城门,襄阳城,立时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透过两重城门,我发现城内没有一星灯光。也没有一点人声,除了秋虫依旧自由自地鸣叫外,城里城外都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恕属下等迎接来迟!”随着一阵稳实地脚步声和甲片嗑碰声,几名小校飞步穿过吊桥,在我等面前拜倒:“属下克敌军部将王默,恭迎各位大人入城!” “李统领可好?”王坚策马上前问道:“为何李统领不来此处相迎?” “回大人。”王默躬身回道:“据说郑置使会自南门入城,是以李统领在南门等侯。” “嗯!”王坚点了点头。然后打转了马头朝我望来。 我皱了皱眉,虽然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却还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或许是我过于小心了吧!我想,然后大手一挥,千余骑军便井然有序地走上了吊桥。 “事情进展得可顺利?”我一边打马往前走,一边随意地向身旁地王默问着话。 “十分顺利。”王默回答道:“适才我等放下迷香不久,那些守军便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大人……” “你等才刚刚动手?”闻言我不由有些色变。 “正是。”夜色之下,王默显然没有发现我地脸色。依旧兴头十足地说着:“说来也巧,我等才得手不过盏茶时间,大人兵马便至了。” 要糟,闻言我心下大惊,突地勒住了跨下的战马,大吼一声:“全军撤退!” 对我地示警声最先作出反应的,便是骁骑军,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长期对我的信任使他们坚定不疑地执行我地命令。就像条件反射一样,他们有条不紊地动了起来。没有上吊桥的,便动手掉转了马头。已走上吊桥地,便立时跳下马来,然后在马股上狠命一击,战马便朝城门内狂奔而去。最后他们才飞速奔回已方部队,在队友们的帮助下,一个纵身便跃上了战马与队友共乘一骑。 几乎与此同时,襄阳那原本空荡荡的城头上,立时就现出了成百上千的人头,他们的手里端着的,是已一张张已张足了弓力弓箭。而一直呆在我身旁的王默等人,此时也拔出腰刀朝我冲来,但还不等他们动手,王坚便与他地几个待卫策马而上。咚咚……几声轻响。他们丝毫没有动手的机会,便无一例外地被撞进了护城河里。 “杀……”城门处一声发喊。冲出了上千名骑军,不过让他们颇为尴尬的是,那一匹匹冲向他们的战马很快就打乱了他们的阵形。城门与吊桥虽大,但在数十匹战马的阻挠之下,这支骑军也左支右拙,一时无法闯过吊桥。不过不久之后,他们便抽出腰刀对着战马左砍右撞,很快就将那些挡在他们前面的战马赶到了护城河里。 “忠顺军!”见此我心中不由一凛,倘若是普通的宋骑,或许只需这么一冲,便会有不少人掉下马来了,可他们却还能在最短地时间里最有效地清除前面的障碍,只怕非忠顺军莫属了。 本来我还想命令骁骑军军士朝吊桥处扔上一批霹雳火球,但是现在,我只有冷冷地朝他们挥了挥手,咬牙说道:“退……” 骁骑军以整齐的队形策马而走,没有一丝混乱,也没有一丝害怕。这支骑军可以说身经百战,也可说是骁骑军中精锐的精锐,他们大部是以前我亲自训练过的新兵营。在长期的艰苦战斗和先进地装备下,使他们眼中,只有我郑言和直接统领他们的王坚。而对于敌人、拼杀和埋伏,则不管是怯薛军也好,忠顺军也好,他们都没放在眼里。 “放箭……”城头上传来了一声命令,随之而来的便是箭啸之声。 千余骁骑军没有一人回头,只有几声闷哼。这不仅他们素质表现,同时也是他们智慧表现。襄阳城仅护城河便两百余步,除了神臂弓之外,大宋没有任何一支弓箭能有这么长的射程,而倘若我们所要面对的是忠顺军的话,那么一支骑军是不可能装备神臂弓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千余骑军只有个位数的人中箭,而且那些也只是些轻伤。 “杀……”前方的黑暗中突然走出了一队队步军,就像是从土里冒出来一样,突然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运足目力一看,才发现前方已多了了不少“散兵坑”,上面还有些翻开地木板盖。那些步军想必就是从这些散兵坑中钻出来地。确是一种好方法,我不由苦笑一声,竟把我也给骗了。 “霹雳火球……”不等我下令,王坚便大喊一声。 骁骑军军士们不紧不慢地从马后取出霹雳火球与火折子,对于他们来说,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虽然有些让他意外,但有霹雳火球在手,这些步军想挡住他们只能是一个笑话。 “全军待命……”但出乎所有人竟料之外地,正当他们要点燃霹雳火球之时,我却下达让他们停止的命令。 “大人……”王坚虽然还是执行了我的命令,但他还是疑惑又略带紧张地朝我望来。就像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骑军若是失去了速度,很快就会被前面的步军缠上,到时敌我双方混在一起,便是有霹雳火球却也无法使用了。而敌军却可以顺吊桥无穷无尽地出城,那时我们好像便只有在全军覆没与投降中选择一个。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王坚,倘若面前这支军队不是忠顺军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冲将过去。但是他们就是,他们就是那支能与蒙军抗衡的忠顺军,大宋仅有的一支骑军。我不忍心让骁骑军们手中的霹霹火球,就这样朝他们扔去,也不想就这样与忠顺军结下了仇怨,毕竟他们是一支我想得到的部队,我的大计也有待他们的加入。 “孟将军可在?”于是我调转了马头,朝身后向我们狂奔而来的骑军大声喊道:“属下郑强,想与将军见上一面!” “郑强,你是新兵营的郑强?”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那部骑军中响起。 “可是李程李将军?”我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他曾在蔡州之战中与我并肩作战过。他是忠顺军,唐、蔡、邓三军中蔡军的统领,此时他在这,那么眼前这支围堵我的部队,想必便是蔡军了 闻言我不由大喜道:“李统领,我便是郑强,所领的也正是新兵营。” “果然是你。”不多时,黑暗中便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宋骑策马走上前来哈哈大笑:“郑强兄弟,听说你便是西川置制使郑言,怎么?兄弟当真反了大宋,如今更是来襄阳取我等项上人头的么?”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十四章 误导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十四章误导 “李统领。”闻言我不由苦笑一声:“此时在身边的,都是曾与郑言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郑言也不多说客套话了。李统领当知,适才郑言若是想冲出李统领的包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只是郑言不想与兄弟们伤了和气罢了。” “如此说来。”李程仰天打了个哈哈:“郑兄弟以克敌军为内应,欲迷翻守军夺取襄阳城,为的也是我等兄弟情谊?当我等成为郑兄弟的阶下囚之时,郑兄弟还会这般与我李程说话否?” “李统领若是不信,郑言也无话可说。”我摇头苦笑一声,并随手取出一颗霹雳火球。 唰的一声,忠顺军见到我的动作,立时便整齐地拉开了一张张弓箭,将那闪着寒光的箭簇对准了我。骁骑军却也不示弱,呼啦一下便有数十名军士策马上前将我团团围住。不待我下令,他们便自发做好战斗准备。离阵线较近的,就备好霹雳火球,较远的,则拉开了弓箭。大有一番与忠顺军决一死战的气势。 “各位兄弟莫紧张。”见此我朝骁骑军挥了挥手,驱散了挡在我身前身后的护卫,然后平静地对剑拔弩张的忠顺军大声喊道:“郑言与各位兄弟的相处时日虽是不长,却也同战金贼于蔡州,共逐蒙史于枣阳,当年之事郑言至今还历历在目。今日郑言绝无伤害众位兄弟之意,各位只需看看此物,便知郑言所言非虚了!” 说着。我便点燃了手中的霹雳火球,随手一抛,便将它投到两军之间一块方圆十余步地空地里。说实话,做这些我实在有些紧张,在此大战一触即发的时侯,只要有一名军士素质不够好,或是耐不住性子。那便是一场谁也控制不了的混战局面。不过好在骁骑军与忠顺军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我很欣慰地看着两军的军士。都冷静地望着阵间那正冒着青烟,且火星乱跳的霹雳火球。 轰的一声,伴随着一阵刺目地闪光,那片空地霎时便布满了爆烟和尘土,在周围火把的照耀之下,烟尘逐渐消散,展现在众人眼前地。是一个有如沙锅一般大小的弹坑。 扫了一眼已被这声巨响惊得眉头大皱的李程,和面露惊骇之色的忠顺军一眼,我缓缓说道:“此物名曰‘霹雳火球’,当然,这是经过改良的,适才众位兄弟也看到了,其威力自是不可与大宋的‘霹雳火球’同日而语了。” “确是有些不同。”李程麻利地接过我抛与他的霹雳火球,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说道:“其声响虽是与大宋地相差无已,可是观其竟能将如此硬的土地炸出一个小坑,威力确是大了许多。只不过……” 李程笑着摇了摇头,道:“郑兄弟不会是以此种yin巧之术,便打败了蒙军的吧!” “yin巧之术?”闻言我不由愕然:“李统领若是有探视过敌情,便一定会奇怪四日之前。蒙古的怯薛军突然实力大减吧!那便是因为怯薛军在我等的攻击之下,已是伤亡过半了,这也正是蒙军撤围的原因之一。而我等对付他们的骑军,合计不过万人。” 在此我取了个巧,其实重创怯薛军的并不是霹雳火球,而是海鳅船上地火炮。我没有将其说个明白,为的便是让李程和忠顺军,很自然地将重创怯薛军与霹雳火球的威力联系在一起。这若是用现在的语言来形容,应该就叫做“误导”吧! “嗯……”看来我的误导起了作用,李程面带异色地扫了一眼悬挂在骁骑军马后的霹雳火球。尔后假咳一声极力掩饰。但他座下地战马却好似感觉到了他心中的震惊,只一声嘶叫便在泥地上烦躁地踏着蹄。忠顺军中的军士。闻言也纷纷脸色大变。观此情形,想必他们定是与怯薛军交战过,或许还吃了不少亏,如今听我只以不足一万的骑军便重创了怯薛军,而且还迫使七万蒙军撤围,哪还能保持原先的镇静。 “正如李统领所见,我等这千余人,人人都备有此种霹雳火球,而且还不少。”我轻笑一声说道:“适才郑言本有两次使用此物的机会,一次是李统领还未冲出城门之时,我等可将其掷于吊桥之上。另一次,便是前方出现伏兵之时,我等只需投出几颗,便可轻松破围。李统领以为然否?” 李程冷哼一声,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但我还是从他那不自然的动作上,知道他心里早就信了,他并不是一个擅长做戏的人。 “郑言!”李程不耐烦地叫道:“俺李程是个粗人,不明白这许多大道理。是战是降,你郑言若是条汉子,便与我来个痛快!” “我只想见孟将军一面。”我对李程拱了拱手道:“劳烦李将军代为引见,郑言只想与孟将军说上几句话,尔后便听凭孟将军吩咐。” “此话当真?” “当真!”我坚定地点了点头:“前去见孟将军的只我郑言一人,李统领还担心我飞上天不成?” “大人不可……”闻言王坚与身旁地众骁骑军将士,无一不大惊失色。王坚更是顾不得军纪,一拉马头便要上前劝阻。 “王兄。”我拱手阻止道:“王兄与郑言一同征战数年,当知郑言心里所想只为驱逐鞑子,此时却正有一个千载难逢地好时机,今日之事,郑言无论如何也得放手一搏。” “大人……” “大人……” …… 我狠下心来不回头看众骁骑军那火热的目光,对着李程拱了拱手:“还请李统领引路!” 李程默默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接着便一声不响地拉转了马头,朝城内走去。忠顺军自动地分成了两排,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了吊桥,穿过了城门。城门在身后咯咯作响,接着便是轰地一声,彻底地阻隔了骁骑军们望着我的视线。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十五章 见孟珙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十五章见孟珙 漆黑的西街之上,数位骑军在前方打着火把引路,更有十余名骑军如临大敌地紧跟在我的后面,却不知是为了保护我,还是怕我逃跑。马蹄踏在冰冷而又坚硬的石道上,发出清脆而又有节奏的跨跨之声,街旁的民房之中,时不时有小孩被蹄声惊醒,发出呀呀哭声,接着便是母亲慌乱的哄唱声。 “郑兄弟!”李程情不自禁开口问道:“李程可否问郑兄弟一个问题?” “李统领问的,想必是郑言如何发现西门之伏吧!” “郑兄弟果然是个聪明人。”李程呵呵一笑道:“李程想来想去,却也想不出这其中的道理,郑兄弟是如何发现事有不妥的?” “其实也简单。”我浅笑一声说道:“襄阳城被蒙军围城数月之久,如今蒙军撤围,襄阳自当有一番欢欣热闹的景像,而我初至襄阳之时,此城却是静可闻针,虽是子时,却也有些不对。此为一。” “哦,还有二?”李程不由愕然。 “当然。”我接着说道:“前来迎接我等的王默,却说才刚动手不久,塾不知**可迷敌人,又何尝不能迷自己?若你等才刚动手,又怎能打开城门出来见我?” “该打,该打!”李程挥拳砸了自己大腿一下,尴尬地苦笑道:“李程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还有这个天大的破绽。” “李统领。”我对李程拱了拱手:“不知郑言可否……” “告诉你也无妨!”李程打断我地话:“我等能发现克敌军作反,实属巧合。本来孟将军以为克敌军通蒙。便暗地里派人监视,却没想到他们通的却是郑兄弟,呵呵,确是歪打正着。” “那他们……”我有些担心地问道。 “无甚大碍。”李程摇头道:“我等发现得早,克敌军只集结千余人,便被忠顺军团团围住,不过为了不至于闹出太大的声响惊动郑兄弟你。孟将军便下令只围不攻,至此只是随便捉几个人套些消息而已。” “哦!”闻言我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自己选择了正确的路而暗自庆幸,倘若适才我带着那千余骑军跑了,那么襄阳城中的克敌军,想必也要被除名了。 “便是这里了。”随着李程的一声叫唤,骑队停在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大院门前,李程只对守门地几位军士递上了什么东西,大门便在我面前缓缓打开了。 ———————————— “郑言想要统领忠顺军。望孟将军成全!” 刚走进孟珙的书房,我便对卧病在床地孟珙真言不讳地说出了我的意图。对着他,这时代我最敬重的战神,我觉得任何多余的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郑言,你……”本就对我无甚好感的李程,此时更是瞪起了一双虎眼,指着我怒喝道:“你……你好大的胆子!” “李统领……”孟珙很快便出声阻止了李程的过激行为,他虚弱地自病床上坐直了身子。缓缓地对我点了点头:“痛快,郑兄会如此说,倒让孟某放下了半颗心了。曾几何时,孟某也与其它人一般,以为自已看走了眼,以为郑兄当真反了大宋。如今见郑兄能如此中肯。如此坦荡地提出这个旁人看似不可能地要求,我便知道,郑兄的心还是向着大宋的。” “属下谢将军。”得到了孟珙的理解和承认,让我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我身不由已地拜倒在孟珙的床前,带着发颤的声音说道:“正如将军所言,郑言之所以据西川反宋,为的只是不愿被奸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不愿被权术缚住了手脚。苍天可鉴,我心赤诚。只为驱逐鞑虏。还我河山!” “好,好!”孟珙见我如此表态。一时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伸出了一支颤抖的手,拍了拍我地肩膀,艰难地说道:“若是以前,孟珙或许还是不能认同郑兄的做法,但是到了现在,咳咳……” 听见了咳嗽声和喘气声,我不禁抬起头来,望向眼前这个曾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望着这个曾让大宋军民欢呼雀跃,让蒙古鞑子闻名丧胆的一代名将,心下不由阵阵酸楚。到了这时我才发现,孟珙竟老了许多,这位才过不惑之年的勇将,此时竟已是两鬓白发。是什么打倒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是什么让这个连蒙古人也无比敬重地勇士一夜白发?是旧疾?还是新创?我不由疑惑地朝李程望去。 “此事说来话长。”李程摇了摇头,顿时便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蒙军此次进攻荆襄,塔察尔部有一支特殊的军队,那便是蒙军口中的汉军,此军有共计五千余人,由北方生活在蒙人辖区之下的汉人所建,统领为杜朗。” “哦……”听到这里我便大慨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史上气死孟珙的事终于发生了。 “汉军与忠顺军对阵之时。”李程接着说道:“杜朗曾致函于孟将军,曰汉军大多不堪蒙军之虐,他们个个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又闻将军抗蒙之美名,是以欲乘此时机前来投忠顺军,将军大喜之下便将此事上奏朝廷,却不想……唉!” “朝廷不允?”我惨然一笑:“朝廷以何理由不允?” “诈降!”李程苦笑道:“丁相一口咬定此为蒙军诈降,并严令孟将军将计就计尽除此军。只是,只是这期间孟将军却与杜朗一见如故结为知交,如今却……” 李程再叹一口气,低头说道:“虽然孟将军不屑用诈降之计。却还是不得不与汉军大战一场。汉军心无战意,不是逃亡便是战死,杜朗亦在此战丧生,自此孟将军便一病不起!” “这也正是孟某如今会认同郑兄做法的原因。”此时孟珙总算缓过气来,他有气无力地望着我说道:“此战之后,孟某便时时在想,我大宋怏怏大国。不缺人才不乏勇士,为何却会被外族欺凌至此!自太祖开国以来。至今已有近三百年,远有辽、金,近有蒙古,甚至便是那小小地西夏,也可在大宋疆土上为所欲为!而孟珙空有一身力气,却毫无挽回此局之能。打完此战之后,孟某便想到了郑兄。也明白了郑兄,明白了你的所作所为,但却是悔之晚矣!” “孟将军……”望着孟珙那副心灰意冷地模样,我搜肠括肚地想找出点什么东西来安慰他,可是却什么也找不到。所谓哀莫过于心死,这位蒙军怎么也无法打败地人,最后却是死于自己对朝廷的失望,死于自己对大宋前途地绝望。 “闲话休提。”孟珙苦笑一声道:“我等言归正传。郑兄欲统领忠顺军自是可以,不过却得说说统领忠顺军的理由,如此才能让忠顺军将士心服口服。” “是。”我黯然对着孟珙一拜,咬了咬牙说道:“其一:当年将军之父孟宗政过世之时,忠顺军出现地大乱将军想必还没有忘记。” “郑兄说话也忒直!”孟珙惨然一笑:“郑兄的意思是,待孟某死后。忠顺军便会再次出现家父过世时地内乱?” “什么……”李程到了此时才反应过来,敢咒孟将军死,这还了得!他却也不再多言,一个箭步上来就要对我挥拳相向,不过很快又被孟珙拦了回去。 “言语上多有得罪,望将军见谅。”我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只是此事关系忠顺军的存亡,郑言不得不说。倘若真有这么一天,忠顺军便需要一位曾与忠顺军共同奋战过,并得到他们承认的人来领导。而且,出于忠顺三军各不相容的原因。此人还必须是三军外之人。非唐、非蔡,也非邓人。是以郑言这才毛遂自荐。” “嗯,此言有理。”孟珙点头赞同:“朝廷派来之人,忠顺军自是不服,而三军之中若任选一人统制,虽是德高望众,只怕也无法让另两军心服。如此说来,郑兄倒还当真是不二人选。只不过,郑兄当今的身份却是反宋……” “此点无需将军当心。”我接着说道:“三军将士处,自有郑言前去说明。当务之急,郑言是想得到将军的认可。” “那么,还有其它的理由吗?”孟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郑言知道只以此点,当然不能让将军将忠顺军交与我。”我拱手道:“是以郑言还有另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却也是将军无法拒绝地。” “说来听听。” “郑言需要忠顺军,来组织一次对蒙古的进攻。”我缓缓地说出了这个藏在我心里已有数月之久的想法:“所以郑言要取襄阳,要的便是襄阳城内的粮草与忠顺军,便以之攻蒙。” “攻蒙?”闻言孟珙两眼不由一亮,立时便来了精神。他突地坐直了身躯,满脸不信地问道:“难道郑兄已有攻蒙的计划不成?” “正是。”我点了点头道:“所谓最不适宜的战场便是在自己的土地上,蒙人之所以能在大宋横冲直撞,这与大宋之富足亦大有干系。大宋百姓富足,蒙军便能在我等地土地上时时劫掠得到补给。倘若不将战线北移,我等便始终无法断其粮草。而蒙军在宋境中大肆劫掠,又使大宋国势日下,不出几年,大宋便连前方将士的口粮亦无法保证,又谈何保国?” “不错,不错。”孟珙露出沉思状点头说道:“以往我等只知筑城御敌,却不知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倘若将战线北移,百姓的生产便不致遭受破坏,人口亦不会锐减,如此便可源源不断地往前方战线输送新生力量,任他蒙古小儿再历害,我等便打个百年大战又如何!” “可是……”李程又迟疑地问道:“大宋骑兵不如蒙古,即便是忠顺军可与蒙军一战,但也只是区区三万人,又如何能与蒙军数十万大军对抗?” “水师!”我转头朝李程笑道:“避已所短,扬已所长,乃千古不变之兵法。大宋水师冠绝天下,我等何不以水师为主,骑军为副,与蒙军大战一场?” “郑置使的意思是……”李程此时对我想必已有了改观,口中已尊称我为置使了。 “漕河!郑兄想的可是漕河?”孟珙果然不愧是一代名将,只片刻之间便猜出了我地意图。 “不错。”我点了点头,随手便从腰间取出了一张地图,在二人面前展开道:“二位将军请看,这漕河(今名京杭大运河,第五卷第二十七章曾介绍过,宋朝时它的走向与今有些不同,元朝时改直)与长江便好似在中原大地上,划上了一个十字,而且漕河还直通蒙古重镇燕京(今北京,元成立后更名为大都),若我等能以强大的水师控制长江与漕河,而粮草却可自襄阳源源不断地运出……” “郑置使想攻打燕京?”听到这里,李程不由惊呼出声,任何人,或许包括面前的孟珙在内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南宋连防守都是个问题的时侯,怎么会有一个疯子在计划着要进攻蒙古这个最重要的城市。 “有何不可?”我呵呵一笑道:“正如将军所想,要控制漕河,自然就要控制漕河的最上游城市燕京。蒙古兵员本就不足,如今却是两线开战。而据郑言所知,其二十余万大军(史上一种说法是十五万,另一种说法是五十万,士兵取了个中间数)正远征钦察,斡罗思诸国。其余部队便是我等所看到的这征大宋的十余万。如此其后方的空虚已是理所当然之事,若我所料不差,其驻守燕京地守军最多也不过五千余人,有多也只是些不足为虑地驱口而已。” “可是……”孟珙皱眉说道:“蒙古之所以会让其后方如此空虚,原因便在于此时东面能与之一战的只有大宋,我等若是进攻燕京,而窝阔台部地六万大军此时却正在撤回燕京的途中……” “这便是郑言需要忠顺军的原因了。”我回道:“由于时间紧迫,具体事宜请容后告知,请将军给予郑言军权,郑言立时便要发兵前去追击窝阔台,迟恐不及。” “哈哈……”孟珙好似在这片刻之间便年轻了许多,他大笑出声道:“有此理由,若孟某还要拒绝郑兄,那我孟珙岂不是成了大宋的罪人了!”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十六章 北伐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十六章北伐 “隆……隆……隆” 深夜的襄阳上空,突然想响了一片震天的战鼓声。被惊醒的百姓好似早已习惯了这一切,没有人点亮家里的灯,也没有人出门稍作打听,因为他们知道这战鼓声是自忠顺军的军营里传出来的。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若是忠顺军军营里响起了战鼓,那就意味着必定将会有一场大战,而且往往是一场大胜战。所以他们没有半点怨言,也没有半分的不满,他们只是在心里暗暗庆幸着,庆幸着大宋还有这么一支军队,庆幸着大宋总算还有一支能够保护他们的军队。正如此次,当他们还在被窝里的时侯,忠顺军的将士又要上战阵杀敌了。 军营之中,我在唐、蔡、邓三军的统领傅勇、李程、葛松三人的陪同之下,缓步走上了帅台。望着台下一双双疑惑的眼睛,望着他们坚定地举着火把的手,我不由有些迟疑了。 说服孟珙,我是充满了自信的,因为我相信他无法抗拒那第二条理由。说服三军统领,同样也没有任何悬念,他们会做到统领这个位置上,也必定是深明大义之人,有孟珙的点头和我提出的理由,他们没道理会不接受我。但是,我对说服眼前这支铁军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正如我们现今社会还存在的排外思想一样,他们不容许任何人包括他们同生共死的战友侵犯他们地一点利益。所以,即便是我手里有孟珙给我的虎符。即便是我有三军统领对我的支持,但如果我不能让他们完全信服,不能让他们放下对战友的戒心,也许明日他们便会对自己的战友大打出手,便会深陷于内乱之中而不能自拔。 “弟兄们。”我舔了舔嘴唇,终于下定决定开始了这场艰难的演讲:“弟兄们,现在。我是你们的统制了。” 我左手举起虎符,补充道:“孟将军由于病重。无法重上战场,是以决定由我——西川置制使郑言,来担任你们地统制。”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声反对,他们就这样默默地望着我,更有一些人还浅笑着观察其它人地反应。蔡军看着唐军。唐军看着邓军……我不由苦笑了一下,显然我在忠顺军中的威望还不足以达到让他们心服的地步,即使我曾在他的面前,以一支不足千人的新兵营队伍,便扭转了蔡州之战的战局。那么,现在便只有最后一个希望了。 “告诉郑言。”我随手把那没用的虎符丢到一边,然后大声对他们喊道:“你们最想做地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在他们的眼里。我就好像是一个在台上演戏的小丑,没有人会认真思考我所说的话。 “你,陈亨。”我指着最前排的一名疤脸大汉说道:“如果郑言没记错的话,陈部将是唐州人吧!” “大人英明!”那大汉脸露一丝不屑的笑意,对我一抱拳道:“大人竟知道唐军的就是唐州人,属下佩服!” 哄地一声。众军士立时便爆出了一阵哄笑。 “大胆陈亨!”唐军统领傅勇大喝一声:“竟敢对统制大人无礼,难道就没有军法了不成?” 我摇摇手阻止了傅勇无谓的动作,高压政策对这样有性格的军队是没有用的,他们只服那些值得他们心服的人。 “还有你,王世景。”我面不改色地接着说道:“你是蔡州人,你,则是邓州人。” 我毫无畏惧地回视着那一双双盯着我的目光,尔后突然对他们大声喊道:“既然你等均为唐、蔡、邓三州之人,为何你等此时还在襄阳?为何不回到你们地家乡去?” 全场安静了,整个兵营除了他们手上的火把还烈烈作响之外。没有一点声音。军士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恨、痛苦,还有悲伤…… “告诉郑言。”打铁还需趁热。我又接着大喊道:“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妻儿,还有你们的兄弟姐妹,他们在哪里受苦?他们在哪里做奴隶,在受谁的欺凌?” “蒙古……鞑子……”军士们举起火把,高声大喊着。 “即是如此,为何你等还不打回去?”这回轮到我以不屑的眼神望着他们,我带着讥讽的语气对他们说道:“你等是怕了那些鞑子了吗?因为害怕,你们就让亲人任其**?因为害怕,你们就让你们的家园血流成河?因为害怕,你们就像只乌龟一般躲在襄阳?” “不……” 军士们哪里还受得了这种侮辱,他们可不管我是什么统制,个个都带着愤怒的眼神朝我望来,有地甚至还将手按在了腰刀之上。 “今夜!”此情此景早在我意料之中,我无畏地一挺胸膛,大发豪语道:“天明之前,我郑言便要挥师北上,前去找寻那些鞑子算帐。我要抢回原本属于我们地土地,夺回我们的家园,解放正在那受苦地兄弟姐妹,如果你们身上还流着汉人的血……” 说着我便抽出腰刀,在左手掌心上缓缓一划,一阵刺痛传来,鲜血映着火光缓缓滴注入了案前的酒碗里。 “如果你们身上还流着汉人的血。”我平举酒碗,对着忠顺军高喊着:“便与郑言同饮此酒,共讨鞑虏!” “同饮此酒,共讨鞑虏!” “同饮此酒,共讨鞑虏!” …… 忠顺军们一个个跟着我的样子,将自己的鲜血和着酒水,尔后一干而尽。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跟着我喊着这个口号。从他们被刺激得血红的眼睛里,从他们声嘶力竭地喊声里,我知道我成功了。 如此排外的人,有如此重的地域观念的人,他们的根源便是爱着自己的家乡。也正是因为这点,他们才会与同乡人走在一起,抱成一团。而他们心中的家乡。此时却在蒙古地铁蹄之下呻呤。 他们并不是不想打回去,他们艰苦训练。英勇作战,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打回去,但他们势单力孤,他们得不到朝廷地支持,朝廷只希望他们防守着长江防线。于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们只能将这种愿望压在心里。一天比一天深。直到我的出现,直到我在他们面前说出了这一番话,直到我对他们说,我能够让他们在一年之内打回自己的家乡去。于是,他们失去了理智,他们疯狂了,他们就像是一个宗教的信徒一样盲目地崇拜着我,此时。就算我让他们去杀赵昀,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至于那顶扣在我头上的反宋的帽子,我已经完全没有必要解释了。 ———————————— 清晨,天际之间泛起了阵阵灰白,渐渐地,远山和云彩便被染成一片嫣红。不知不觉间又转变成了金黄。朝霞透过了云彩,为青山投下了一抹灰黑的背影。露水和晨雾再为其妆上几轮光晕和金色,一幅朝霞美景图便展现在了我地眼前。不过,漕河中的千余艘大小战船,还有战船上的刀枪剑影,却不合适宜地闯进了这自然风景之中。 见车船已打起了收队的旗号,位于船队周围小船上的军士,便纷纷熄灭了固定在小船上的火把。他们带着疲倦的面容,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驾着小船向车船靠拢。此时已到了他们休息地时侯。他们可以回到船上好好享用一番好酒好菜。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为了能够追得上北逃的蒙军,这数日来船队不分昼夜地航行着。这也是以舟带步的好处,水手们可以分成两批,一批驾舟另一批便休息,速度即快,水手也不至过于疲惫。不过在夜晚,便要面临看不清水路的问题。于是每到夜间,龙卫水师便会分派出上百条小船,在船队前后及两侧,点上火把为船队护航。而且人工运河也一般较为平直,是以这一路上来,倒也没有出过什么状况。 襄阳的战果大大地超出我的意料之外,我地计划原本只是里应外合,在忠顺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襄阳(忠顺军是骑军,原本并没有参与守城)。为了此战,我早已做好了损失半数水师兵力的准备,毕竟守城的吕文焕部有十余万人之多,而我的全部兵力也只不过六万余人,他们中大多都是不擅长攻城的水师和骑军。我甚至还想好了襄阳城破之后,要以克敌军来补充水师兵力的不足,却没想到如今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悠闲地转了个身,走了几步在厅中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现在,我最希望得到的忠顺军已经被我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了,他们一听说我要带着他北上攻蒙,便个个士气高涨,他们此时已一个不缺地安置在我的运兵船里。李伯渊地三万克敌军也毫发无损,甚至连吕文焕地十五万云翼军也尽落我手。有了孟珙的配合,要做到接近吕文焕收了他地兵权,并将其软禁,就成了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了。至今那与襄阳只有一水之隔的樊城,却还是没有觉察到有任何的不妥,若不是由于时间紧迫,我倒还想连那樊城也一并夺了。 回想起来,便连我自己也被这一夜所获的成功给吓住了。或许这便是顺应民意的结果吧!我轻轻一笑,浅喝了一口茶。自古以来,与其说是历代开国皇帝夺取了江山,倒不如说是人民选择了他做皇帝。便比如说此次我夺了襄阳,与其说是我的成功,倒不如说是襄阳军民早就有了这种想法和愿望,我的出现只不过是符合了他们的需求,符合了他们的愿望,于是所有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二十余万的军队哪,这其中还包括了忠顺军,这些部队加上龙卫水师,再加上西川的守军,如今我手上的可用之兵已不少于五十万了。如今整个蒙古的军队只怕也不会超过这个数了。当然,我这支军队的素质还是无法与蒙军的素质相媲美的,要想战胜蒙军,靠的还是战术和战略。如果说长江防线是防御大宋的一张盾,那么这支在漕河近十万人的部队便是进攻蒙军的枪,一把直插蒙军腹地的长枪。 这支长枪,是由五万龙卫水师与近四万的骑军,再加上拥有海鳅船的五千虎威水师组成。这支部队的主要任务,便是沿途追杀窝阔台的那六万余人的蒙骑,达到重创此军,并夺取燕京控制漕河的目的。 襄阳俨然已成为此次北伐的最重要的基地。为了防守襄阳,我不惜以李伯渊的克敌军与吕文焕的云翼军共计十八万人留守其中,并以一万龙卫水师为策应。因为贮藏在襄阳城中的粮草、军器,还有生活在其中的数百万百姓,无一不是北伐之根本。留守的那一万龙卫水师,为的就是能将襄阳与成都城中的战争资源,源源不断地运送到我们这支北伐军的手中。毕竟近十万人的北伐军,粮草的消耗和军器的损耗,还有海鳅船火药、铁子的损耗,这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好在龙卫水师拥有大量的车船,这些车船无一不是运货的能手,是以这一万水师要完成运送这些庞大的军事物质的任务,想必也不是件难事。 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蒙军历来的战术便是围三阙一,他们总是在敌人逃跑的时侯,以骑兵的优势在后方追杀。便像狼群对付比它们庞大得多的牛群一样,先让牛群惊慌,而后跟在它们旁边,追在它们后面,再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是我们互换角色的时侯了,有所不同的是,此次追杀他们的我们,只不过能更舒服些以舟带步而已。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十七章 洛阳之战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十七章洛阳之战 “属下参见大人。”此时已过申时,王坚拱手站在了我的面前报道:“据骑哨报,我等好似已超过了窝阔台的队伍。” “嗯。”我点了点头,四天了,终于赶上了窝阔台。虽然车船行驶的速度要比蒙军的行军速度快得多,而且船队还是昼夜不停地赶路,但船队在进入漕河之前,先由汉水入长江,再由长江进漕河,走的却是与蒙军完全相反的方向,是以这才在第四天赶上了蒙军。要确定是否超过蒙军其实也简单,只要岸边的骑哨四处查探一番,观察有没有蒙军的阿赤勒斤与打草谷的部队便可。 “只四天便超过了他们?”我略一沉思后又不由觉得有些意外,我习惯性地俯上前去探查着案前的地图,便随口问王坚道:“前方是何地?” “洛阳。”王坚对我拱了拱手道:“此处离洛阳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洛阳?”闻言我不由一愣,数年前端平入洛时,洛阳城那空无一人的样子又闪过了我的脑海,不知现在的洛阳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了,该不会还是那副模样吧。哼!就算不是那副模样,生活在蒙古人这些强盗的统制下,又能好到哪去? “蒙军的行军速度为何如此之慢!”我粗略地在地图上丈量了一下长度,这襄阳至洛阳不过五百余里,蒙军比我等多行了半日,也就是说他们一日也不过行军百余里。这么慢的行军速度若是用在宋军身上地话倒还不差,但这却是向来以速度著称的蒙军。这对骑军来说便简直与蜗牛无异了。 “大人。”王坚拱手回答道:“蒙军先败于钓鱼城,后败于襄阳,特别是素有蒙古灵魂之称的怯薛军亦被我军重创,如此其士气不振亦是情理之事。而且其粮草不济,一路之上还需收罗粮草,其行军速度如此之慢便不足为奇了。” “有理。”我点头赞同了王坚的说法:“不过除此之外却还有其它原因,想我大宋自岳飞岳元帅过世之后。百余年来便从未有过追杀敌军的战例,窝阔台等人想必也料不到我会追杀他们。而且蒙军历次出战都是满载而归。此番倘若空手而回,他们又如何面对他们的妻儿?是以这一路之上虽是蒙军的辖区,但他们还是少不了要劫掠一番了。” “那么,我等是否便要在此地设伏?”王坚皱了皱眉道:“洛阳城中有守军一万余人,虽只是些驱口(奴隶兵)不足为虑,却会将我等地行踪泄露与蒙军知道。” “不。”我摇头一笑道:“此战便要在洛阳,只不过我等要暂且休息一番。待蒙军到了洛阳才成。” —————————— 蒙军不擅攻城亦不长守城,是以当蒙军每夺下一城后,首先要做的便是推倒城墙,填上护城河。如此,他们便不用当心城里地百姓作反或是因为害怕而不开城门,也不用担心城池失守后宋军能在此驻防,他们无论什么时侯,都可以骑在马上欢呼着冲进城去大肆劫掠……毕竟他们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支骑军会比得过他们。当然,洛阳城也不会例外,不过这番他们却要为此付出代价,因为没有城墙不只是方便了他们,同样也方便了我。方便了我的忠顺军、骁骑军还有广武军,方便了这些早就想生吃了他们的大宋骑军。 洛阳城中的那一万驱口军,只不过是些污合之众,这从蒙军其它地方的驱口可以看得出来。蒙军对其辖区的统治,近似于近代的伪军,其无非便是聚集起城中地地痞、无赖还有强盗,指使他们搜括百姓的血汗,而后定期上缴。是以那一万守军,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是些山贼。一群欺善怕恶的走狗。便如此次一般。蒙军的阿赤勒斤一通知他们蒙军要来了,他们便早早准备好了粮食、美酒。准备好的牛羊,并预先搭建好一座座帐篷。最后,还有成群成群的,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女人,被他们吆喝着赶进帐篷里。 数里之外,隐藏在山脚下河道的拐角之处,立于暸望台上地我看到了这番光景,忍不住便有几分下令船队进攻的冲动,但我最终还是按住了自己的性子。战场可是一个不能受情感所支配的地方,假若此时我下令进攻,我等虽也可杀得痛快,也可救了那些女子,但对那蒙骑的突袭计划也必将破产。这是一个简单的加减法,若是救那些女子,便要丢掉重创蒙骑地机会,尔后他们便会去杀死更多的人,抢占更多的土地。任何一个还有理智的将帅都不会作这种错误的决定,于是我只能咬了咬牙,默默地望着那些因为我的正确选择,而注定要受尽屈辱而死的女子,一阵悲凉之意油然在我心中生起。 沉闷的隆隆之声越来越响,灰尘有若乌云般地自南面滚滚而来。此时突然之间,便自附近的丘陵处,闯出了百余蒙骑,倒也将我吓了一跳,慌忙下令为首的几艘海鳅船退入山坳内。好在海鳅船船小轻快,也是那些蒙骑地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洛阳城外地帐篷之上,是以他们也并未发觉。我松了一口气,暗道这些想必便是蒙军的阿赤勒斤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们这几艘船,尔后再跑上前来一看,我们身后还有上千艘大小战船,那还不当场把他们吓死才怪。 自此我便再也不敢探出船去观望了,耳边只传来一阵阵越来越近地马蹄声,连绵不绝,杂乱无章。这蹄声告诉了我,蒙骑必是极为分散,逃跑得极为仓皇,看来他们在接连几次惨败之后,士气已是大不如前了。 终于。马蹄声渐渐地弱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几声战马地嘶鸣和蒙军的狂笑,隐约间还有几声女子的惊叫和呼救声。 “是时侯了!”我望了望正要西下的夕阳,对着王坚点了点头。 “出战!”王坚兴奋地低吼一声,对身后的战船挥起了小旗。没有鼓声,也没有号炮。突袭最重出其不意,哪有发炮示警的道理。于是。数百艘运兵船便扯足了风帆,一艘接着一艘地自我身边经过,再无声无息地朝蒙军的营地驶去。接着便是数十艘庞大地车船,最后才是小而轻快的海鳅船。 海鳅船冲出了拐角,蒙军地营地便展现在了我的眼前。他们大约有两万人,此时白色的帐篷前早已点燃了一堆堆篝火,宰羊的宰羊。烤肉的烤肉,好一番热闹的景像。再看漕河之旁,数百名蒙军正分批驱赶着战马饮水,战马乘着晚霞的余晖,低着头在河水中泛起一道道涟漪,假若不是身旁地青山和洛阳的民居,我还当真以为这是走进蒙古的草原了。 “喀吧塞……”负责饮马的蒙军最先发现了行驶在漕河之上的船队,但他们并不知道这支庞大得让他们瞪目结舌的船队是什么。也完全不知道死神正一步又一步地朝他们走近。他们就这样看着,对着船队指手划脚,有的甚至还在惊叹着这支船队的完美。 “歹亦孙(蒙古语译为:战争,敌人)……”蒙古营帐中突然有人惊叫起来,营地立时便像炸开了锅一样,一个个蒙军自帐篷里跑了出来。宰杀牛羊地丢掉了刀子,喝酒吃肉的丢掉了手中的食物,饮马的则尽力将战马往回赶。蒙军再一次体现出了他们的素质,就像现代训练有素的飞行员奔向自己地飞机一样,他们飞快地奔向自己的战马,以最快的速度为战马披上马鞍,接着再翻身上马。 不错,我暗暗点了点头,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眼前这两万余人便全都在马上了。能有这么快的速度。与他们长期的草原生活是分不开的。蒙古草原统一之前。他们经常要面对突如其来的骑兵突袭,倘若他们的反应速度不够快的话。那么他们根本就没有走到大宋领土上地机会。看来想要突袭蒙军还当真是一件不容易地事,我不禁有些懊恼,看来此战将会是场硬战。 倘若是在草原,此时他们本该已对敌军发起攻击,毕竟骑军最重要的是速度。但是这回他们却没有,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对身在水中地敌人发起攻击,也因为那在他们周围胡乱奔走的驱口军,让他们无法排成整齐的队形。于是,他们只好举起手中的弓箭,在万夫长的一声令下,两万余支箭带着恐怖的啸声,扑天盖地的朝船队扑来。但是这一切显然都是徒劳,舟船上的军士们甚至连盾牌都不必举,船舷与船板便是他们最好的盾牌。随着一阵阵像炒豆子般的咚咚嗒嗒声,各式大小战船的一侧全都插满了有如刺猬般的羽箭。这可都是雕翎箭哪!我感叹一声,古有草船借箭,没想到现今这木船借箭倒也不赖。 “放……”随着我的一声大吼,海鳅船上的火炮便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排排铁子飞泻而出,不过这回,它们的目标却是岸边上万匹正在饮水的战马。 要掩护运兵船登陆,本就要驱赶那些在河边饮水的战马,是以这本就是一个十分正常且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不过接下的一个意外却让我大喜过望。随着火炮的轰响,一道道水柱自河边冲天而起,一颗颗击中战马的铁子,在马群中爆开一道道腥风血雨,漕河边霎时便四处流淌着鲜红的血水。那些战马受惊了,战马本不是那么容易受到惊吓的,能被用到战场上作战的马匹,自是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只是这些饮水的战马个个都无人驽御,它们在安详的喝着水的时,突然在面前爆出一阵阵巨响,还有一道道冲天水柱朝它们迎面扑来。于是,它们便纷纷惊嘶着,掉头便朝蒙军阵营冲去。 首当其冲的便是被蒙军赶至阵前的驱口,那些狗腿子平时只知道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根本就没有什么素质可言。这番他们本以为给蒙军送上了好酒好菜,他们的主人便会对他们赏赐一番,哪会想到会碰到如此阵仗。其一被蒙军赶至阵前,大多便已胆怯了。如今又见这上万匹战万朝他们冲来,哪还容得他们多作考虑,只一声呼喊,便也朝着蒙军阵营退去。 “杀!”如此机会又怎能放过,我大吼一声便命令船队开始全力进攻。铁子、床弩、弓箭、石弹,有如雨点般地朝蒙军阵营飞去。运兵船也没闲着,一辆接着一辆地往河边靠去。船板一放,一个个忠顺军骑兵便如脱缰的猛虎般,朝蒙军阵营冲去。他们大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长枪,眼里仿佛已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看到了蒙军那飞起了一颗颗头颅。 忠顺军军士已很清楚地看到,在他们的前面已有两批畜牲为他们打着头阵。他们也看到了将要对付的敌人,此时已被各种武器压得透不过气来。马下是蜂涌而过的驱口,这些驱口虽不至于对蒙军造成什么伤害,但却可将他们的队形冲得七零八散。接着蒙军还要对付向他们狂冲而来的战马,最让他们无计可施的,是那来自天上的一颗颗巨石,一根根巨箭,还有会爆烈开来的铁子…… 于是蒙军开始撤退了,撤退与逃跑的区别,便是前者是在执行万夫长的命令。蒙军作战是勇敢,但还至于处在明显的劣势下也宁死不退。事实上,进进退退才是蒙骑的战术核心。以往对付宋军的步兵,他们一旦处于劣势,便会依靠骑军的速度撤退。而宋军虽是小胜一场,却由于速度的原因而不能扩大战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蒙军撤出战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重新组织一次进攻。 但是这一回,结果注定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敌手,是忠顺军。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十八章 洛阳之战(2)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十八章洛阳之战(2) 喊杀震天,战鼓轰响。为了不至于误伤忠顺军,船上的远程武器已停止了攻击,火炮声一停,惨叫声与马嘶声便随之而起,还有那各种让人恐怖到齿冷的利刃透体声。 蒙古马向来以韧力著称,其速度并不快,再加上战马要奔跑一段距离后才能达到最高速度,而且周围还不断有驱口阻住了蒙军的马腿,是以忠顺军毫不费力地便追至了离蒙军数十步远的地方。 箭啸声传来,蒙军很快便开始回身放箭,这是他们最常用的战术。对于追击他们的人,蒙军一向都是利用他们高超的箭术边逃边撤,如此用不了多长的时间,追杀他们的军队便会所剩无几了。不过这番却不能如他们所愿,因为此次追杀他们的,是深悉其战术的忠顺军。 “掷枪!”随着一声大吼,数百根长枪便整齐地飞射而起,长枪乘着飞奔的战马的惯性,乘着忠顺军们的臂力,有如被弩车所发射的巨箭一般,在天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将一个个蒙军,一匹匹战马被钉倒在地上,烟尘滚滚的战场上霎时便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那些蒙军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是那些倒在地上已死透的,也瞪圆着双眼。他们不明白为何他们一向看不起的宋军,今日却有这般恐怖的杀伤力。 其实,便是连我也颇觉意外。上回与忠顺军一同作战却是攻蔡州城,忠顺军的骑战却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原来长枪还可以这般使地。我心中暗自惊异,无怪乎忠顺军的长枪要较其它宋军的都要短上几分,小上几分,却原来跟古罗马人一般,将其当标枪使的。 接着又是一轮长枪冲天而起,落在后面的排排蒙军应声而倒。此时蒙军便再无胆量回身放箭了,毕竟与标枪比起来。箭矢的杀伤力实是相差太多了。于是他们个个加紧催马,恨不得立时便与忠顺军拉开距离。但忠顺军又岂能让他们如愿。投掷完长枪的忠顺军,便纷纷抽出腰刀,狂吼着朝蒙军冲杀而去。腰刀落处,一颗颗人头滚落在地,接着,随之而来地马蹄又将这些人头踢得有如足球一般的四处乱跳。而没有投完长枪地,便虚举着长枪。再为下一轮的枪雨作准备。 我叹服地笑了笑,我终于知道忠顺军为什么能与以骑射见长的蒙军媲美了。不难想像,若是蒙军与忠顺军正面对阵,那么只要让忠顺军冲进了一定的范围,忠顺军前方的军士便可以腰刀拼杀,后方却可以投掷长枪大量地杀伤蒙军,如此对阵,蒙军便毫无优势可言。而骑军对阵骑军。蒙军若是想始终于与忠顺军保持远距,那几乎便是不可能的。 不多时,两队人马已越追越远,杀伐之声也渐渐离我远去。留下的,只有滚滚尘土和尘土之中血肉模糊地尸体,时不时还会有几声有若鬼魅般的哀叫和战马的悲嘶。但是这一切很快便再次被淹没在马蹄声中。因为我又将王坚的四千骁骑军派了出去作为忠顺军的策应。蒙军在外共有六万余人的骑军,而忠顺军却只有三万人。万一忠顺军遇到了其它的蒙军,那些人人都备有霹雳火球的骁骑军,便可掩护忠顺军们安然撤退。 按照我地命令,为了避免中了蒙军的埋伏,他们即使是大胜也不能追得太远。所以不过半个时辰,骁骑军与忠顺军那庞大的队伍便又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此时的我,则带着王夔和他的广武军,在岸边迎接着他们。 “蔡军死三十五人,伤四十人。斩敌两千余人……” “唐军死……” …… 忠顺军三军统领一见到我便下马拜倒在我地面前。向我汇报着此战的情况。结果让我十分满意,忠顺军只以数百人死伤的代价。便斩杀了蒙军六千余人,此战可以说是打了个完胜。我望了望挂在他们马背上的那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心下不由暗自庆幸,好在有那驱口与马群的冲击,否则此战绝无可能如此顺利。 “众将士辛苦了。”我说:“不过此时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侯,在回船休息之前,我等还要进洛阳城中转上一圈。” “进洛阳?” 我身旁的李宝与徐格不由疑惑地互望了一眼,各忠顺军统领也不解地面面相觑。 “郑置使。”徐格不由上前问道:“洛阳虽有百余万的百姓,可他们却长年处于蒙军的统制之中,可以说是要粮无粮,要钱无钱,而且蒙军与驱口军也均被我等打散,我等进洛阳却又是为何?” “宣传!”我笑道:“我等要告诉每一个洛阳百姓知道,宋军打回来了。” “宣传?”众人听到了这个新鲜地词不由越发疑惑。 “不错。”我点了点头:“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个攻心,郑言认为并不单只攻敌人地心,还应包括攻百姓的心,各位可明白?” “大人地意思是……”徐格有些迟疑地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收拢民心?” “不只如此。”我点头说道:“各位当知蒙古辖区内的大宋百姓,他们在蒙古的高压统制之下为何不敢反抗么?大宋不敌金,而金又为蒙古所灭,不仅如此,蒙古还纵横驰骋数十年,便灭国四十。于是他们便怕了蒙古人,他们将蒙军作为常胜军,无敌之军。在他们心中,定是认为再也没有哪个国家,哪只支队会打得过蒙古人了,于是他们只能忍辱负重,委曲求生。而如今却蓦然发现蒙军被我们打败了,各位将军以为他们会怎么做?” “自是会想将鞑子赶出去。”李程说道。 “不错。”我笑道:“这也便是我将战场选在洛阳的原因。郑言地真实意图。其实并不是想在此杀死多少蒙军,而是要让洛阳百姓看到我们能够战胜蒙军,要让百姓们看看我们的军队,要在他们心里竖起抗击鞑子的信心。洛阳百姓看到这些后,自然会将这些事传与别处的百姓知道,那时,我们这些星星之火。很快便会在长江以北之地燃起熊熊大火。而且这洛阳还只是我等的第一站,待我等攻陷了燕京之后。蒙军在此只怕已是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各位试想,到了那时,蒙军还能在这里呆得下去吗?” “着啊!”众人闻言无不喜出望外,在此之前无论是谁,甚至是李宝都觉得只以不足十万的水师和骑军,便要收复长江以北的大片土地。似乎兵力实在是太少了些,可是如今听了我这番话,他们心中地最后一丝顾虑也被打消了。他们终于认识到了此次北伐,其重点并不是击溃蒙军或是收复这些失地,而是——打出这里千千万万百姓丢弃已久的信心,对大宋地信心,对宋军的信心,还有对他们自己的信心。 ———————————— 夕阳终于躲入了群山之中。除了西天边际还残留着一抹粉红外,四周的光线已渐渐地变灰、变暗。此时本该是外出耕作的青壮回家的时侯,但我却发现整个洛阳城中便连人影也没有一个。 三万余骑军排着一条长龙,缓缓地走上了洛阳那四处狼籍的街道上。没有灯火,没有声响,同时也没有任何地家禽。甚至连最起码的几声狗叫都没有。倘若不是家家户户都无一例外的把门关着,我几乎都要以为这又是空城一座了。 “什么鸟城?为何连个鸟人都没有!”王夔骂了一声便翻身下马,大踏步地走到了旁边的一间小屋,举手就拍房门:“里面可有个活人?你爷爷我……” “啊……” “呜……” 还不待王夔说完,屋内便传来了几个人的惊叫和哭泣声,接着便有人在直喊着饶命。听他们慌乱的样子,却好似全家都被判了死刑一般。 “王夔……”我不满地将那毛燥的王夔喊了回来,王夔的举动显然是吓着了屋里地人。由此可见,这些百姓都是生活在一种什么样的环境之下了。 房门缓缓地打开,一名瘦骨嶙峋的男子。扯着一名衣不遮体的女子跪着出来。 “饶命。各位爷。”那男子有如捣蒜般地叩着头:“小的早已断粮了,也没有任何吃了了。小的愿把妻子送给各位爷,只求爷爷饶了小地不死,还有两个孩子……” “兀那贼子。”王夔一脚便将那人踢翻在地,大怒道:“谁要你的老婆,你却当我等是强人?” “王夔……”我皱了皱眉头,暗道莫非这便是所谓的贼性难改,王夔这般对百姓动手脚,如今却也纵容不得,否则今日宋军在百姓中的形象可要大打折扣了。 “王夔。”于是我脸色一变,冷哼一声说道:“不听军令,擅自殴打无辜百姓,该当何罪?” “大人……”这时王夔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慌忙跪倒在地道:“属下只恨那贼子要将老婆送与别人,这才一时失态,望大人恕罪。” “你扰民在先,殴打在后,如何还怪得他人?” “是。”王夔面露惭色地以头点地道:“属下知罪,请大人降罪。” “念你是初犯。”我点了点头,转而放缓了语气说道:“此次便下去自领二十军棍,若是再犯,绝不姑息。” “是,谢大人。”王夔对我拜了拜,便退了下去。 “老乡。”我翻身下马,正想要扶起那男子,却反而吓得他跪着直往后退。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男子带着哭腔,只知对着我直叩头,他身旁的那名女子,却早已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只窝在一旁瑟瑟地发抖。就在这时,房门处却露出了两个污浊而幼稚的脸,他们的脸上明显地写着——我饿。他们麻木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哭喊,也没有惊慌,仿佛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我望了望四周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人冲出来的房屋,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朝不保夕,任人宰割,甘为奴隶,为了生存,他们便连最后一点尊严与人格都丢掉了。 “还我河山,驱逐鞑虏!”望着这一切,我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喊出了心中最想说地话。 “还我河山,驱逐鞑虏!” “还我河山,驱逐鞑虏!” …… 数万名骑军也跟着喊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到了耳朵难以忍受地地步。良久,这声音才渐渐平息下来,这时我才发现原先跪在地上的那男子已站起身来。 “你……你等是宋人?”他勿自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看看这个人,又望望那个人,摸摸这个人的盔甲,再抚一抚那个人的盾牌。 “宋人,宋人,还是宋人……”他嘴里喃喃自语地说着,就像发现了天下最荒涎的事一样,他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良久,他才回过身来抱着他的妻子,抱过他的两个儿子,放声痛哭:“是宋人,娘子,是宋军,是我们的军队,我们不用死了,我们……呜呜……” 最后就只剩下呜咽声,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能让人听得懂的话了。 “吱呀”一声,不远处的一扇木门打开了,从里面猥猥锁锁地探出了一个脑袋,见我等没有什么动静,他这才走了出来,尔后欢呼起来:“果然是宋军,是宋军,宋军打回来了,宋军打回来啦……” 越来越多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有的从房里,有的从垃圾堆里,甚至还有的从粪池里,他们个个都是蓬头垢面的,全身散发着恶臭,但是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狂喜,带着希望,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突然发现返老还童药就放在身边一样。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十九章 前途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十九章前途 这几天士兵在看书,在充电,对不起了各位。 ———————————— “嚓……”一袋又一袋的粮食从车船上运到了洛阳城,不多时,粮袋就在街道中心堆成了有如小山一般。 “这……这全都是给我们的吗?”围观的百姓两眼喷火似的望着这一堆堆的粮食,将信将疑地问着。 “当然。”我说:“这些全是给你们的,此后还会有更多的粮食,不断地自襄阳运至此处。” “那……那我等就搬了?”话音未落,众百姓便有如战场上冲杀的军士一般,飞也似地朝粮堆纷涌而去,但随着一阵铿锵之声,他们又很快退了回来,眼里充满了恐怖。却原来在粮堆旁,又翻倒了一地的腰刀、长枪。 “莫慌,莫慌。”见此我忙上前宽慰道:“这些军器也是分与乡亲们的。” “分与我等?军器?”闻言众百姓不由疑惑地望着我,眼神里还是充满了惊恐。 “分与你等抗敌啊。”我说:“若是我只分与乡亲们粮食,那么只待我等前脚一走,这些粮食转眼便要落入强盗、驱口军,或是蒙军之手了。我等可不愿割肉喂狼,乡亲们以为然否?” “大人……”此言在百姓中激起了一番不小的波浪,其中一老者激动地走上前来问道:“大人的意思是,你等这便要走了么?” “是啊。”我点了点头。“不过……” 还不待我说完,众百姓便急声喊道:“大人,带我等同去吧!” “是啊,大人,我等留在此处便是死路一条啊!” “便是生,亦是生不如死啊……” …… 群情激愤,喊声此起彼伏。百姓们围拥着我,越挤越紧。便好似只要我说出一声不字,他们便要将我生吃了一般。 “众乡亲安心。”虽然一阵阵恶臭直冲我鼻头,但我还是不得不高声疾呼:“众乡亲旦请安心,此番我等不是回军大宋,而是北上追击蒙军地。” “追击蒙军?”闻言百姓不由愕然,喊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正是。”我暗挥了一把汗,苦笑一声道:“我等此来。正是为了追击蒙军的,片刻之后我等便要出发了。” “各位乡亲父老。”王坚最懂我心意,他借此时机,便一跃至马车上大声喊道:“蒙军此次攻宋,正是由蒙古大汗窝阔台亲自领军,奈何其先败于西川钓鱼城,后败于襄阳,便是名噪一时的怯薛军。亦被我等重创。如今,更是被我等大败于洛阳城外,有人头为证。” 说着,众骑军将士们便纷纷将悬于马后的人头高举手上,借着火光,那一颗颗鲜血淋淋、丑陋无比的人头。便展现在众人的眼前,倒让胆小的百姓吃惊不少。不过更多地,却是咬着牙高声叫好,或是怒声对着人头喝骂,或是对着人头吐着唾沫。 “我等只听城外马蹄轰响,只道是蒙军大胜。”有些百姓不由小声议论着:“哪知却是宋军在追杀蒙军,如今这宋军竟有这般历害!” “蒙古大汗啊!”有些百姓更是瞪着眼睛叹道:“蒙古大汗的军队亦被宋军击败,看来如今那些鞑子地气数已尽了。” “对对,我等的苦难,也终于要到尽头了……” 众百姓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大。底气越来越足。最后在他们的脸上,更是露出了少有的笑容。眼里多了不少光彩。 “而这三败蒙军大汗的……”趁热打铁,王坚紧接着又对我拱了拱手道:“却正是众乡亲眼前的这位西川置制使,郑言郑大人。” “哗……”闻言众百姓不由一片哗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站在他们面前这位没有丝毫架子,没有丝毫官腔,而且还彬彬有理,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呵呵,是有点夸张)地人,竟然便是三次击败了蒙古大汗之人。一时在他们之中,不知便有多少双崇拜、炽热的眼光往我投来。如果眼神也能让人燃烧的话,我想此时的我早已被他们的眼神给溶化了。 “众位父老乡亲。”见此我不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单说我三败蒙古大汗,确实有些勉强,但我还是默认了这顶扣在我头上的高帽子。我心里很清楚,并不是在任何时侯对百姓、对军队都要以诚相待的,有时说说谎话倒对他们、对整个国家都有利,就比如说曹操的望梅止渴之计。而现代地心理医生,在对付极度自卑的人时,常常要激起他心里极度自恋的心态。同样,如令我对付这些极度丧失信心的人,或许也只能以极度的自傲和自大,才能解决问题了。 “众位父老乡亲。”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说:“是时,鞑子不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因为如今地大宋,已比蒙古更加强大了!城外的一战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尔等若是有兴趣前去战场一观究竟,你等便会发现,我军只以数百人的代价,便杀敌六千余人。此时的他们,蒙古大汗窝阔台率着六万之军,更是有如丧家之犬一路往北逃窜了!” “好!痛快!” “大宋万岁!” “郑置使万岁!” …… 听到这里,百姓们欢呼着、嚎叫着,眼里闪着泪光,有的甚至嚎啕大哭。他们等着这一天,也实在是等得太久太久了。先是金人,现在又是蒙人,自北宋灭亡以后,他们几代人共百余年的时间,都在外族的统治和压迫之下。特别是现在的蒙人,在凶残的蒙人地统治之下,他们简直就是过着奴隶般地生活,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带着一支威风凛凛的军队,站在高处大声对他们说——你们自由了!你们解放了!你们又重新回到祖国地怀抱了!,你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大人,让我等与你一同前去杀敌吧!”突然,几名青壮拔开了人群,昂首挺胸地站在了我的跟前。 “是啊,大人,给我等一个报仇的机会。”越来越多的人往我的跟前挤,有年青力壮的,也有骨瘦如柴的,甚至还不乏有女子与小孩。 “我等无需晌银,只需三餐裹腹!” “我等可以为大人的军队埋锅造饭,洗衣磨枪!” “我等可为大人操舟!” …… “乡亲们,乡亲们。”见此我忙劝慰道:“虽然郑言也想带上你等一同北上,但倘若如此,又有谁来保护你等家中的父母妻儿呢?” 这句话便让百姓们安静了下来,我又接着说道:“是以郑言才要发与尔等军器,你等所要做的,便是保护自己周全,不让鞑子的残军或是强盗将你等的粮食抢了去。而由于我等急于北上追击蒙军,是以只来得及解救沿河城镇的百姓,而其它的地方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的同胞,便只有靠你们了!” “这还不简单。”一名青壮一把便抢过地上的一把腰刀,大声喝道:“蒙军都退了,那些驱口军失却了蒙军的支持,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而已,便让我等将这些平时只知欺侮我等的畜牲,全都砍尽了。” “杀……杀……杀……” 百姓们大声吼叫着,个个眼里都闪耀着血红的凶光,这些平时温顺的像只小绵羊一样的人,此时已被激起了杀性。比起那些残暴的蒙军来说,他们或许更恨那些倚着蒙军欺凌同胞的驱口军。如今他们知道蒙军已退,那么,再也没有什么阻止得了他们将恨意倾泄到驱口军身上了。在我提供粮食和军器的情况下,一场大屠杀在所难免,大地注定要再次被血水清洗。但是这种清洗无疑又是值得的,那些对蒙军卑躬屈膝,为了自己而出卖国家和同胞利益的人,在这场清洗中注定没有好下场。有他们做为负面榜样,有他们做为百姓们泄愤的工具,那么要团结起长江以北的数百万百姓,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大人。”当所有的骑军都回到了船队之中,军士们与洛阳百姓依依不舍地告别后,徐格望着远远跟着船队奔跑、挥手的百姓,不遗疑虑地说道:“如此激励百姓,虽说是件好事,只是……” “只是倘若我军败了,那便更是雪上加霜?”我点了点头,知道徐格心里在当心着什么:“所以此战我们只许胜,不许败。胜,则在中原大地掀起一股抗蒙大浪;败,则百姓心死,大宋或许便再也没有收复这些地方的机会了。” 天色入黑,船队两旁再次亮起了一盏盏气死风灯,那是为船队护航的军士的杰作。一天的时间就这样紧张忙碌地结束了,明天迎接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呢?再一个洛阳?还是陷阱?已经一百余年了,百余年来这段水域从来就没有大宋的船只进来过,对我们来说,它就像远处的黑暗一样,深遂而又充满了神秘。我们又不得不往前走,因为此次北伐,关系着数百万人的命运,同样也关系着大宋的命运。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二十章 燕京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二十章燕京 一晃便是十余日,船队终于驶上了最后一段行程,此处离燕京已不过一日水路了。这一路上,像解放洛阳一般,我等又解放了长河(今德州)、幽燕(今沧州)、直沽(今天津)等大小数十座沿河城镇。这些城镇的居民也如洛阳一般,只要我稍加宣传,再给之以粮食和军器,他们便个个斗志昂扬地揭竿而起。所幸粮食和军器,一直源源不断地自襄阳运来,这才能够满足这些庞大的难民义军的需要。否则,若是即没有粮食又没有武器,那即便有十分响亮且很得人心的政治号召,却也是枉然。 然而,自洛阳一役后,蒙军便再也没有在运河旁出现、集结过了。这也是情理之事,哪有见识过我等船队远程武器的历害后,还会傻到以骑军与之硬捍之理。不过我却也早想过此点,之前我也根本就没想过要以蛇吞象,以不足四万人且素质还略逊于敌军的骑军,一口便把六万蒙骑给全吃了。正如蒙古骑军的策略一样,此回我对付这支逃跑的骑军所采用的战略是:埋伏、偷袭、骚扰。 我将忠顺军分为三队,不稍说,自是将唐、蔡、邓三军分开,然后再为每军配上千余名骁骑军。这么做的目的是让他们在被蒙军追赶时,能够从容不迫地撤军。我自己也着实没想到,在现代广泛应用的手雷,在这宋朝却是被发明来用于掩护骑军撤退。不过想想却也没什么不好,想像下那些骑军在撤退之时。后方有比他们更能耐久的蒙古战马,若是没有什么好手段,被追赶上也只是时间地长短。可如今,宋军却只需一路跑着,一路随手点燃几个霹雳火球丢在地上,便能让蒙军始终不敢靠前。我想,碰到这种情况的蒙军。他们的脸色一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最后,我再为这些骑军配属了少量的海鳅船和车船。当然,还有他们乘坐的运兵船。我将他们以蛙跳的方式,每队间距百余里分布在蒙军前方的运河地三段。骑军则下船,直奔蒙军的侧翼进行骚扰、偷袭。让那些蒙军不得休息,不得收罗粮草,吃、睡都不得安宁。万一蒙军组织反击,便以骁骑军为掩护撤回运河。然后再凭着运兵船地速度。迅速跨过已方的两军,在下一个百里段设下埋伏。如此我等的骑军虽只有三万余人,可是对蒙军来说,每天都有一支已休息了一两天的万余骑军,在前方等着他们。可以想像,这样过了数十天后,就算窝阔台到达了燕京,却也是一支毫无战力可言的疲军了。 而我。则率领着龙卫水师主力,和数十艘海鳅船,直奔蒙军的终点——燕京(今北京)而去。我如此确定蒙军的终点便是燕京,是因为蒙军自金人手中夺得燕京以来,燕京便俨然成为蒙军劫掠中原地基地。此处贮藏着大量蒙军从亡金与大宋手中劫掠而来的财富和粮草,这也正是蒙军在人马奇缺的情况下。还会在此处布下五千蒙军的原因。五千蒙军,对于总数只有数十万的蒙古来说,这已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更何况,若是窝阔台想回蒙古休身养息,除了距燕京仅百余里之遥的嘉峪关外,他们便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回去了。自嘉峪关而起,便是自东向西连绵万里的长城,长城处地崇山峻领,根本就不是那些以骑兵为主的蒙军可以逾越过去的。就是以当年的成吉思汗之勇,虽以裙带关系笼络了长期生活在长城一带的少数民族汪古惕部。但还是在金人驻守的长城面前。望着堆堆白骨而两年不得前进一步。最后还是因为燕京地辽国旧亲王耶律留哥发起暴*,集结契丹人前来降蒙。成吉思汗才抓住了这个时机攻破长城。 那么到了今天,这个燕京便无疑是此次北伐的重中之重了。可以想像,取了燕京,不但可以得到贮藏在其中的大量的粮食和财富,更重要的是,还有机会重建长城,在此构筑一条比长江防线稳固得多的防线。自从蒙军攻破长城以后,骑军便长驱直入,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同时也想不到要去破坏长城。他们一向以为蒙军只要攻破了长城,大量的蒙军涌入关内攻城劫掠,那么长城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了。但是,不久之后他们将会知道他们错了。当他们再次望着高高的长城跺足捶胸之时,他们就会知道他们是错得多么历害了。 蒙古总兵力只有数十万,大部份兵力正在西征,而在南线的只有眼前地近十万部队。他们分别是窝阔台地六万主力,和主攻两淮战区的纽璘地三万大军。窝阔台的六万主力已接连惨败,士气大减,而且还被忠顺军一路骚扰、偷袭,便是还有三、四万能到达燕京也是不足为虑了。而纽璘进攻两淮的蒙军,却被运河挡在了东面,即便是日夜行军数十日,赶在我等攻下燕京之前来增援,也同样是不值一提的疲军。远征西方诸国的蒙古大军,却是要在得知窝阔台驾崩的消息后才会回军,从这点看,没能杀了窝阔台却也是件好事。当这支远征大军回来之时,我想长城都修得差不多了。我得意地笑了起来,现在,我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能阻止我夺回燕京、重筑长城了。至时,这里又是一片轰轰烈烈的抗蒙之声,那么从数千万被解放的百姓里(北宋总人口七千到八千万),抽出把守长城的军队,想必也不是什么问题了。蒙古人,我在心里喊着,你们就好好的在长城外呆着吧!至于你们是不是要征战俄罗斯,血洗钦察,郑言却管不了这许多。 “大人!”就在我做着美梦的时侯,突然船速一缓,接着一名哨兵便惊慌地跑了进来:“禀大人,前方水路被封,而且还发现大量的蒙古水师?”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二十一章 朱清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二十一章朱清 “蒙古水师?封江?”闻言我不由大吃一惊,随后便将信将疑地走出了船舱,当我走上了海鳅船的甲板时,展现在我面前的画面不由让我瞪目结舌。 远处,数百艘战船威风凛凛地在运河上排成了一字长龙,黑色的蒙古军旗在桅杆上烈烈作响。近处,运河上泛起一道道鱼鳞般的不同寻常的波纹,在那下面,是一根根植入水中的木桩。江面上,则横跨着数十根腕口粗的横江链。两岸整齐地分布着数百架抛石车,抛石车的旁边,千余名蒙古骑兵正保护着车阵的侧翼。那一根根高耸着的抛石梢,那蒙古战马所打的每一个响鼻,都好像是在对我们这支庞大的船队发出嘲笑。 蒙军打入运河的木桩并没有将河道完全封死,河道中心还留有一条仅容一艘车船驶过的空间。这可以从水面上泛起的波纹可以轻易看出,这也正是封江者的高明之处。如同围城最忌闷围一样,封江也最忌封死。若是完全将河道封死,则他们自己的船只却也无法通行,那么他们的水师也就毫无意义了。 如今这局势,若是我等的船队要强行通过的话,便只能一艘接着一艘地,排成长龙自这数里长的狭窄水域通过。这其间要不断地承受岸边抛石车的石弹,还要对付江面上的一根根横江链,即便有些车船幸运地闯过去了,但在另一头等着它的,却是数百艘蒙古战船。 近乎完美地封江!见此我不由有一种从天堂跌落到地狱般的感觉。为什么我就没能想到蒙军会封江?为什么我就以为燕京的守军会等着我前去攻城呢?我自责地想着,我早就应该想到,船队的速度虽是快过窝阔台的骑军,但他们的阿赤勒斤却会快过船队。传说中能日行千里的战马虽是没有,但是,带上充足地粮草,再备上几匹备用马。那么一日夜走上数百里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燕京的蒙军就可以早几日得我们要来地敌情。然后便在此布下封江巨网。 “敌情?”我强压着心头的沮丧,冷声问着身旁的传令兵。 在这冷兵器作战时代,大规模军队的运作很难不泄露些秘密,骑哨总会自周围的百姓,或是自蒙军的驱口军的口中知道些什么东西。比如说三军地主帅,还有军队大慨的数量等等。 果然,传令兵很快就回答道:“敌军共有四万。统帅为答巴都鲁。其中只有两千为蒙军,两岸各一千,水师一万,其余人等均为驱口军。” “嗯。”我点了点头,另外三千蒙军想必是留守燕京了,毕竟这打的是水战,骑军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这两千蒙军的作用或许也只是监视那些驱口军作战来的。 “水师。”我又接着问道:“水师是何人统领?” “这个。”传令兵迟疑了一下:“只看那旗号打着个朱字。有人说是个名为朱清的宋人,却也不能肯定。” “朱清?原来是他。”到了这时我才明白过来,我一直都在奇怪,为蒙军组建水师的刘整已被我收入囊中,为何蒙古还会突然冒出一支水师来了,却原来是朱清。 说起这朱清。他在宋朝时的名头倒也不大,不过就是一名在海上贩运私盐地商人。但他在元朝时的名声可就大了——元朝海运的创始人,一代宗师啊。蒙古人不会制商船,也不懂如何在海上贸易,所以,朱清在元朝的时侯,便总揽了一切海运大权,由此更收罗了金钱无数。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蒙古急需水师之时,以自己的全部积蓄为蒙古建了车船五百。正如吕不韦所做的投机一样。在赚钱方面他可以说是十分成功。不过其结局也与吕不韦十分相似。因为其富可敌国。是以元朝统治者才会担心他作反,便随意找了个籍口将他满门抄斩了。难道此时在我面前地。便是他赠给蒙古的战船?倘若当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封江之局想必也是他的杰作了。 “郑置使。” 不过一会儿,李宝便脸色凝重地走到了我的身边。他可以说这只船队的最直接的领导人,如今碰到了这等大事,自然是要到我船上来与我商讨一番了。 “若是强攻,有几分胜算?”我直截了当地问着。 “十分。”李宝的回答却是让我大出意料之外。 “竟有如此高的把握?”我不禁疑惑地望向李宝。 “郑置使当相信龙卫水师的实力。”李宝点了点头回道:“只不过虽有十分把握,却也是惨胜。此战之后,老夫料想水师也必会损伤过半了。” 闻言我不由叹了一口气,倘若水师军士当真元气大伤,那我还能靠什么来攻打燕京,就算打了下来,又凭什么守得住它呢?此时地我,已陷入了一个艰难地选择之中。战,前景不堪尔观。龙卫水师有可能全军覆没不说,若等窝阔台的骑军进驻燕京得到补给,然后再稍作休整,那么便是忠顺军也只怕难逃厄运。不战,以前所作地一切努力也随之付诸东流。而且再想重新来一次这样的奇袭燕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唉!”看着我为难的样子,李宝叹上一口气:“倘若不是岸边的那数百辆抛石车,就凭这些战船、木桩、横江链,又岂能挡得住龙卫水师?” “李大人……”闻言我不由精神一振道:“李大人的意思是,只要岸边没有抛石车,那么龙卫水师便能轻松获胜?” “自然是这样。”李宝点了点头说道:“对付这些木桩与横江链,龙卫水师早就训练了一套破解之法,只是这岸边的抛石车……” “这便成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我不由大喜道:“李大人尽可自去备战,抛石车交与郑言便了。时日无多,我等还需在窝阔台赶至此地之前夺下燕京,是以一切应从速行事。” “是。”李宝虽还是心存疑惑,但他也知道时间紧迫,是以也只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我再次将目光定格在了两岸的抛石车,看看列队于车阵旁的蒙军,一个血腥残酷的战场,便在我的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二十二章 火攻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二十二章火攻 三声炮响,数百艘运兵船朝两岸分靠而去。那里面装着我仅剩的一支骑军——王夔的广武军。我本来想以这支骑军进攻燕京的,此时却不得不将其用在了这里。广武军的素质可以说是我拥有的三支骑军中,素质最差的一支。原因无他,广武军原本为马贼,所谓积习难改,是以要整备与训练这支骑军,那一向都是十分困难的事。但有些地方,他们却是不输于任何骑军,那便是他们的狠劲和义气。 在长年的马贼生涯之中,他们早就习惯了打打杀杀、生生死死的,正如其中一位军士所说的,哪种惨死状他们还没见过?哪种人他们没杀过?老人、妇女、甚至小孩!当然,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但这种非同一般的人生经历,却是让他们拥有了如同蒙军一样,野兽般的狠劲。而义气则是维系着这支近骑军的根本,这不同于任何一支其它的骑军,忠顺军、骁骑军、蒙军,这些军队的存在更多的是因为民族大义、纪律或是其它的什么东西。而广武军,他们有的只是兄弟义气。 就因为有这两点,所以当我告诉王夔,此次的任务很有可能会让他们全军覆没时,王夔只是很冷静地点了点头。 “是时侯了。”王夔很平静地说对他的下属说着,就好像是在谈论着某些不值一提的东西:“是时侯把我们的命,还给那些死在我等手下的百姓地时侯了。” “大哥说得对。”一名军士在旁赞同道:“与大哥同去赴死,做兄弟的若是皱下眉头。便让我下辈子再做马贼。” “对,生不同时,死当同日!” …… 望着那一群群丝毫也没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的广武军军士,我突然发觉我欠他们很多。因为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们竟然一直称王夔为大哥而不是统领;因为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们都是这么的无畏;也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广武军一直都只听命王夔一人。而我。只不过是个让王夔听命的人罢了。那时,处身在广武军中的我。俨然便成了一个外人,一个在他们义气之外地外人。 又是三声炮响,运兵船的船板轰然放下,王夔地骑军便呼喝着冲了出来。自襄阳奔袭打草谷的蒙军之后,由于素质上的原因,广武军已锐减至三千余人。此次便是全军尽出,每岸的骑军也只有不足两千人。由于抛石车阵与封江口实在太远。是以即使是海鳅船上的火炮也无法为其助阵。以这样的兵力,想要冲破蒙军一千骑兵的阻拦,再冲入蒙军地抛石车阵中放火,可以说是即便能成功,他们也无力返回了。 “驾……” “喝……” 在我歉疚的眼神之中,广武军的军士们大声吼叫着驱赶着战马,朝挡在他们面前的蒙军冲去。他们没有一个人有意地放慢脚步,个个都争先恐后地冲上了这条不归之路。 此时正值酷日当头。河岸多沙,马蹄踏处便扬起漫天沙尘。蒙军此时也呼喝着朝广武军冲来,霎时岸上便扬起了两道对冲的滚滚尘土。旌旗若隐若现,只闻马嘶人喊,却不见人影,刀枪反射的阳光不时划过观战者的脸庞。只有最前排的骑队还十分清晰地映入了众人地眼里。却有如腾云驾雾一般。 终于,两队骑军对撞在一起,惨叫声、马嘶声和刀枪相击之声,随之而起。两道沙尘也随之布满了整个战场,这使众人全然看不清战事发展得如何。终于,有几道身影冲了出来,是广武军的骑军,这从盔甲的样式可以轻易分辩出来,接着又是几个…… 结局是悲惨的,我叹上一口气。只是一次拼杀。广武军便元气大伤,能冲出来的只有五百余人。而这五百余人每人身上都带着大小不等的伤。有地甚至已失却了整条胳膊,鲜血自断臂处一路飞洒,其人却勿自乘着还有些意识,不断地策马朝车阵扑去。 距车阵只有四百步,我咬了咬牙,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够成功地冲至车阵了。为了能够放火烧车,广武军的每匹战马上都载有几罐火油。 还有三百步,我紧张地握了握拳,抛石车最忌的便是火攻,因为蒙军使用的是老式的抛石车,其上有许多拉绳,这些拉绳只要让火油一粘上,便是及时灭火却也来不及。 还有两百步,不……此时车阵中转出一队队的枪盾兵,及时地在车阵前摆了个枪阵。 完了,我苦笑了一下,五百余名骑军根本就不可能冲破这样的枪阵,事到如今,广武军这几千人算是白牺牲了,而我所有的计划,也就此灰飞烟灰了。 但是,这时事情却有了新的起色。不知是谁带头的,在我,不,是在所有人惊愕地眼神之中,那五百余名骑军纷纷打破火油罐,将火油浇洒在自己身上,浇在座下地战马身上,而后又毫不犹豫地点燃了火折子…… 腾,数百堆火焰在河边升起,战马惨嘶,其负痛之下却以更快的速度奔向车阵。而战马飞奔时所带起地劲风,却又让火头燃得更旺。所有人都被这惨烈的一幕给惊呆了,即便是凶残嗜血的蒙军也一样,他们本在后面追杀着这些骑军,可是突然就发现这些骑军个个都变成了火球! 首当其冲的还是那挡在车阵之前的枪盾手,他们本是驱口军,素质原就不高,此时更见着这番场面,却惊得连逃跑都忘了。直至最前的几骑火人火马,以强大的冲击力飞撞入他们阵中后,那四处飞射的火花才让他们醒觉过来而慌忙奔逃。跟着大乱而逃的,就是在车阵之中众多的驱口军,他们本是负责控制抛石车的,此时哪还会顾得上这许多,霎时便如潮水般四散逃开,许多甚至还慌不择路地跳进了运河之中。 五百余匹火马,载着五百名火人,横冲飞撞进了抛石车阵中,他们很快就燃起了处处火头。接着,伴随着漫天的黑烟,他们的最后一声惨叫也消逝在烈火之中。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二十三章 水战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二十三章水战 “杀……” 正当还目瞪口呆地望着岸边的这一切的时侯,近处又突然传来了战鼓与喊杀声。扭头望去,却见不知何时周围已多了上百艘小舟,每艘小舟上都乘有数十名不着盔甲的军士,有些还光着膀子,此时正奋力挥着船桨划向封江之处。 李宝不会是想以这些小舟去进攻蒙古水师的车船吧!见此我不由愕然,这些小舟由于吃水极浅,而且船身也低于横江链的高度,是以要想通过前面的封江处倒也可以。但若是想以这些小舟去进攻车船,那无异于自寻死路。车船上的弓弩手可以让他们近不得身,甚至,车船只要这么奋力一撞…… 但很快我就发现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了,因为当那些小舟驶进封江处时,随着扑嗵声一片,舟上的军士已跃入了河水之中,我注意到了他们人人手上都拿着一把锯子。无怪乎他们都不着盔甲了,却原来是要下水锯断那些植入水中的木桩。 这却是我从未想过的,望着那连绵数里的木桩,我不由颇觉有些意外。以现代人的思维,要对付这些植入水中的上万根木桩,能想到的只怕不是用铁甲船冲,就是用炸药炸。但是以熟悉水性的军士潜下水去,将其一根一根的锯断,却是只有生活在这工具极为落后的宋人才会想得到了。不过我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有用的法子。因为无论是铁甲船还是炸药,对这水下地上万根木桩都是无能为力。 百余艘小舟悬浮于运河之上。由操作的水手控制着,在河面上打转。宋时的战船虽都配有石锚(注:宋朝时的锚都是石制的,元朝时战船攻日时,在日本留下了很多这样的石锚。考古学家也出土了很多与此相似的碇石),但小舟却没有配备,是以它们只能在这些水域上转着圈子,以备那些潜下水中地军士不时之需。 河水还是像往常一样哗哗地流着。除了两岸被烧毁的车阵中还不时地传来几声圆木崩塌之声外,战场上一点声响都没有。交战双方都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蒙军水师不能上前,因为他们同样也要通过自己设下地狭窄通道,上前就必然会遭到龙卫水师车船的攻击。骑军也无法上前干扰,因为他们知道车船上还有十分骇人的远程武器。是以相对于适才岸边广武军的那场撕杀来说,这却是一个安静的战场,一个只让交战双方看那些军士表演水性的战场。 不多时,便有一载木桩自水里浮了起来。接着又是几根……只盏茶的时间,河面上便像拔葱似地,浮起了一根根木桩。潜水的军士们此时也憋不住气了,陆陆续续地浮上水面来深吸几口气,而后一个猛子又扎了下去。 木桩不断地浮起,而后顺流而下,小舟也跟着不断地前进。同时,数十艘车船也紧跟了上去。不稍说。这些车船便是那些潜水军士的掩护,车船上的水师军士个个箭上弦,弩上机,抛石机也准备好的石弹,时刻准备着打击敢上前来的任何敌人。 不过此时却有了新的麻烦,木桩浮起的之处已在几根横江链地前方。由于车船过高。是以这些横江链却能很好地阻止车船经过。倘若车船就此被挡在后面,那么接下的事也就可想而知了。潜水的军士很快便会失去掩护,过不了多久,这次行动也要宣告失败了。但我知道李宝一定会有办法的,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我相信龙卫水师早就训练过如何对付这些东西的了。 于是,在我期待地眼神之下,一艘车船驶上前来。与其它车船不同的是,这艘船头稍矮,而且其上还摆着一个大火炉。数十名军士正精赤着上身奋力压拉着风箱。此种风箱也称风囊。为牛皮所制,便是一个简单的吸收空气。封口,而后将空气压入火炉的装置,却是宋时铁匠常用的东西。 原来是这么回事,见此我不由苦笑一声,又是那种像我这样现代人无法想像的最原始的方法。只见那车船减缓了速度,缓缓靠近那横江链,已有十余人立于船头,只一下便以钩镰枪将那横江链钩了上来,再将其置于火炉之上。 “嘿嗬……嘿嗬……”军士们喊着号子,以更快的速度动作着,只激得火炉中的木炭火星乱跳,噼啪作响。不一会儿,置于火炉上的那一段铁链便渐渐转红,不久便红得耀眼。这时众军士有条不紊地撤下火炉,并为铁链垫上一块铁锭。几名赤着上身,浑身满是块状肌肉地军士上前挥锤便打。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接着又是啪地一声,众军士一声欢呼,横江链已从中断开,无力地往两边分了开去。 原来这便是李宝对付封江的方法,见此我不由释然。怪不得李宝说只当心岸上地抛石车,可以想像,如若是这时岸上还有数百辆抛石车,那么那些潜水的军士,那些小船,还有那对付横江链的车船,只怕在几轮石弹之后,便剩不了多少了。更何况,即便是付出惨重的伤亡解除了封江的所有障碍,开上前去与蒙军水师作战的龙卫水师也要承受一遍石弹的洗礼。如此这般,那龙卫水师哪还不元气大伤。 不过如今的状况却是完全不同了,只因有王夔的牺牲,岸边的抛石车已付之一炬,所以才有了如今我等的这般轻松。我再次望向岸边,尘土此时早已消散,只现出了一堆堆血肉模糊的死尸,却早已面目全非。骑军作战便是这样,大多的军士都不是死于敌手,而是死于马蹄之下,这似乎是策马而战的英雄们的悲哀,或者也可以说是他们的荣耀。 你们不会白死的,我默默地说了一句,你们的死,我定会在蒙军身上以十倍的数量将其讨回。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二十四章 水战(2)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二十四章水战(2) 眼见封江处一寸一寸地被宋军蚕食,蒙军水师却也按捺不住了。只见他们放下了上百艘小舟,舟上同样也载着千余名不着盔甲的军士,所不同的是,他们人人手上拿的却是水剌、短刃。舟上战鼓轰响,喊杀震天,小舟顺着河水有如风迅电掣般地朝下杀奔而来,倒也有几分威势。 这些想必便是朱清的子弟兵了,见此我不由冷冷一笑。朱清虽说是位贩卖私盐的商贩,但在这宋朝,贩卖私盐却是朝廷明令禁止的。是以凡贩卖私盐者,都要拉上一帮亡命之徒为其护航,一旦碰到了些官兵还可以撒杀一番,有时甚至也做些抢劫的勾当。这也正是古时有盐帮的来由,所以与其说贩私盐的是商贩,倒不如说是海贼更为粘切些。 见此龙卫水师却也不示弱,随着一阵扑嗵声,担任掩护任务的数十艘车船上,立时便跃下了上千名军士。霎时便在车船处激起了千百朵水花,却好似企鹅群跳入水中一般,好不壮观。接着又是一阵嘠吱作响,车船上的投石车动了,数十颗石弹带着啸声往敌方船队飞奔而去。激水声、惨叫声、木块崩碎之声响成一片。数十道水柱冲天而起,水花落处,却见运河的河水却早已被殷红的血迹给染红了,河面上四处散布着碎木块,其间还掺杂着几具姿态各异的尸体。 这下让蒙军水师很快就意识到是该下水的时侯了,于是一声唿哨。那些尚健全在舟上地人,便纷纷握着兵器跃入了水中,而后一个个都潜到了水下。是啊,要对付潜在水下锯木桩的敌人,哪还能不潜入水中?只是龙卫水师的军士却有些不同,他们潜下水去的只有一部份,另一部份的军士只在水面上好整以暇地游着。却好像这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游水嬉戏一般。 水下的战场自然是无法看到了。能看到的只是水面上不停翻滚地波纹和时不时冒起的一抹鲜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终于有一个人头自水面探了出来,尔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还不容他多喘上几口,原本就侯在水面上地龙卫水师军士立时便游近前来,一把便又将那脑袋又按了下去。 咕噜噜的一阵乱响和水花飞溅之后,水面又恢复了平静。接着又是另外一个。又是另几个……最多的时侯,却有数十个人同时被按在了水中,那激起的水花,却有如一群鸭子在水中扑腾一般。这些人死得冤哪,他们全然没有发现,那些同是潜在水中的龙卫水师军士,他们出水换气时,只不过比他们多举起了一支手而已。 如此只一个照面。两支水军便分出了胜负,在龙卫水师军士们的嘲笑声中,那原本气势汹汹地冲下来的小船队,只带了一半还不到地幸存者,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船阵中。这副场景也让朱清的水师出现了一些不小的骚乱,有几艘车船甚至已是掉头想走了。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走成,我想那一定是由于有蒙古人在船上看着的原因。 与龙卫水师打水战便是这下场了,见此我不由再次苦笑了一下。面对龙卫水师不停地蚕食封江的木桩,朱清想必已是阵脚大乱了。否则他也不会傻至派出这些乌合之众来与龙卫水师在水中作战。不过就算他理智尚存,对这副局面想必也是毫无办法。自广武军以他们的生命与岸上的抛石车交换以后,朱清地水师注定就是要全军覆没之局。除非他们弃船逃到了岸上,那或许还可多活些日子。 终于,一个时辰后,河中的木桩与河上的封江链已全部被水师们清除干净,全面的水战还是不可避免地展开了。双方都将战鼓擂得震天响。都将最大的。蒙有铁皮最为耐打的车船驶在了最前方。在地利上,蒙军水师可以说是占尽了优势。他们地船队既顺风也顺水。顺风,则箭矢更能及远;顺水,则舟船速度快。由于惯性的原因,速度快也就意味着石弹能打得更远。但是,只观双方舰只的排列是否有序,只观双方的士气,便可很轻易地判断出此战的结局了。即便是那些立于岸上的从末打过水战的蒙军,想必也很清楚地知道这点。 木轮击水之声不绝于耳,我所领的海鳅船队位于船队的中上部,前方正有十余艘高大的车船做掩护。原本我还想让这种拥有火炮地海鳅船打前锋,但一想海鳅船舱板薄而轻,耐不住石弹地轰击。更何况,海鳅船的火炮大多都装在侧面,攻击时海鳅船若往江中这么一横,那么自己地船队也要挡住大半了,所以最后我也只得听了李宝的建议。 “放……”远远地传来一声大喊,却是自蒙军水师那传来的。还不待我反应反应过来,便有上百颗石弹扑天盖地地朝我们飞奔而来。霎时咚咚之声乱响,木屑与水花乱飞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彼此。我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那巨大的车船在剧烈地摇晃着,同时惨叫声也从那上面传了过来。这便是战争的残酷之处了,无论军士的素质有多高,无论平时训练有多严格,他们在石弹面前却是没有区别的。战争中的伤亡是不可避免的,区别只在于哪方死得更多些而已。幸而由于前方车船船身高大,承受了大多数的石弹,所以行驶在其后的海鳅船几乎就没有什么损失。 “放……” 这回却是龙卫水师发出的石弹,机括声响起,石弹冲天而起,接着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对面竟然传来了哭喊声和惊叫声。 这还能算是军队吗?愕然之后我情不自禁地摇着头,不过这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对面的那些水师又不是蒙军,只不过是一些海贼而已。倘若是其它的宋军在此,想必也好不到哪去吧!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二十五章 燕京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二十五章燕京 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才一轮的石弹过处,蒙军水师便是阵脚大乱。船队也不能保持着阵形,只混乱地顺流而下,甚至还有许多船只互相撞击在一起。车船便是这样,其速度虽快,而且也不大受风向水流的约束,但倘若踏轮的水手不齐心协力,那车船便很容易因为两边用力不均而偏离了原有的方向。 “放……” 随着两支水师的距离越来越近,只听一声粗野的狂吼,龙卫水师那早在车船上布好阵的弓弩手,便无情地对已毫无反抗能力的对手放出了复仇之箭。霎时便是万箭齐发,一阵箭幕扑天盖地掩了过去,让太阳的光辉也失去了颜色。接着便是一片夺夺之声,一朵朵鲜红的血花也随之在船头船尾绽放。 无论蒙军水师如何惨叫、如何哭喊,箭矢还是像抢食的蝗虫一般,一批接着一批地朝他们飞奔而去。箭矢钉在木盾上发出的咚咚之声,让他们双脚情不自禁地颤栗着,几乎连举着木盾的力气都没有了;箭矢透过木盾之间的空隙,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射中其后的人,让他们发出绝望的嚎叫;弩箭以平直而有力的弹道,毫不费力地射穿舱板,无情地将躲藏在里面的人射成了刺猬。而更让他们绝望的是,接着他们就看到一支支,闪耀着太阳一般颜色的火箭,带着令人恐怖的啸声划过天空,车船上很快就燃起了处处火头。 这不是战争,这是一场屠杀。蒙古的骑军此时早已退去。因为他们知道,便是成吉思汗复生也不可能对这战局有所改变,是以他们只能退回最终要防守地地方——燕京。于是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这些本就是宋人的蒙军水师投降了,他们一个个丢掉了手中的武器,大声哭喊着、哀求着,朝龙卫水师高举着双手。但是,或许是因为看着王夔的广武军惨死的原因。龙卫水师的军士有意装作没看见这一切,他们依旧无情地张弓搭箭。依旧毫不犹豫地将一支支羽箭射往那些高举着双手的人。 数不清地人中箭倒地,数不清的人落水而亡,数不清地船只燃起熊熊大火。运河霎时便成了一个血与火的世界。这血色,这火光,却好似为这饱受着鞑子蹂躏的土地,扯上了一条血红血红的腰带。 轰然巨响,惨叫声再起。却是两队水师交错而过。龙卫水师毫不犹豫地对从身旁经过的,只剩下呻吟声的火船放下了拍竿。这些拍竿的末端都绑着巨石,却是要数百人合力才能将其拉起,此时自高处放下,只打得那已火头四起地车船船楼轰然倒塌,火势霎时便蔓延到了全船,甚至还有些带着火焰的木块飞至了龙卫水师的车船上,不过这却也为那些闲着的。早就准备好灭火的军士找到了些事作。 “放……”一个冷冰冰的命令自我的牙缝中挤出,于是,海鳅船的上地火炮也响了,火炮近距离地攻击经过身旁的车船,却是百发百中。一时木屑与弹片横飞,原本就被打得残破不堪的车船。此时更是不成模样。隔船望去,那些车船却已是河上漂浮着的一团团燃烧着的垃圾。而里面的人,此时只怕早已死透了。相对于跃入河中地人来说,死在船里的却要算是幸运了。因为后面跟上来的车船,其上的弓箭手已将目光和箭簇,转向了尚在水中挣扎的幸存者。他们的命运,注定要在被射死、溺水而死和血尽而死之中选择,而且,这时间还相当的漫长。 一万人,一万的蒙古水师。说得更确切些。应该是一万被蒙人奴役的宋人,他们就这样在我的面前灰飞烟灭了。我本来可以让他们中地大部份人活着地。只要我一个命令,龙卫水师就会在他们求饶的时侯住手,我就可以拯救他们地生命。但是我没有,事实是我默许了龙卫水师,甚至还直接下令海鳅船对这些不幸的宋人痛下杀手的。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这么做,只有这么做才能让这里久受鞑子统治的大宋子民看清战争的残酷,才能让他们看清战争中是不允许出现墙头草的。 要么站到大宋这边,要么站到鞑子那边,想要待作仗不利时再投降,那是毫无用处的。这就是我通过此战要告诉河北百姓的信息,我要告诉他们,不要再犹疑,该是作出选择的时侯了。倘若你们不甘心蒙古的统治,倘若你们还希望重投祖国的怀抱,那么,拿起你们的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起来反抗吧!为虎作伥与想作墙头草的人,我们只会将他当作我们的敌人,他们的下场注定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河水在船下哗哗作响,战场离我们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些火光和黑烟。我收回了目光,重又将其投往前方直奔而来的河水,心下暗道了一声:现在,就剩下燕京了。 ———————————— 燕京之地,古人称之为环沧海以为池,拥太行以为险,枕居庸而居中以制外,襟河济而举重以驭轻,东西贡道来万国之朝宗,西北诸关壮九边之雉堞,万年强御,百世治安。 燕京地理位置的战略意义是明摆着的,但是,不可否认的却是燕京偏北,若以此为都城,则极易遭受攻击。是以真正将这个战略要地做为都城的,却还要从外族入侵中原开始。 最早将燕京作为都城的,却还要属金国。金国有一个皇帝叫完颜亮,人称海陵王,他最特别的地方便是极度崇幕大宋文化,为了更好地学习中原的文化,他就将都城由哈尔滨移至燕京。自此以后,元、明、清三朝一直到了现在,燕京都是各朝最主要的都城。虽然它的名字在不断的变换,其间也有过一段时间的迁都事件,但任谁都捍不动燕京作为都城的主流。归其原因,便最终还是中原外族入侵,和抵抗外族入侵的老话题。 元、清两朝崛起于长城以北,他们入主中原后,想当然地便会选择这个既不远离发祥地,又能通达中原的燕京。出于当时对中原兵力的蔑视,他们以为只要扼住这个中原的咽喉,让骑兵不至于被挡在长城外面,那么他们便可以牢牢将中原控制在手上。而明朝迁都燕京,却是为了对抗实力尚存的蒙军,实现“天子戎边”的目的。 而现在,当这个古今闻名的千古都城展现在我眼前的时侯,我不得不再次惊叹蒙古人的破坏能力。 夕阳照射下的燕京,到处都是破屋烂木,拥挤而又潮湿,秽物随处可见。一群群不知在忙碌着什么的人们,用麻木地眼神打量着行驶在运河之上的船队。河边到处都是散发出阵阵恶臭的垃圾,河水混浊不堪,车船的车轮上也时常挂上几条令人不堪忍受的破布,有些车船还不得不为此而停下来清理。这里的破败程度甚至较之洛阳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同之处只是这里更大些,人更多些而已。 相传当年完颜亮迁都至此时,曾特遣画师画出汴京的规制,然后再依图制城。而完颜亮对大宋文化的痴迷程度却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相传其甚至于屏扆窗牖等物,都是攻破汴京以后抢掠过来直接装上的(这种说法来自于《揽辔录》)。可叹这被人称为第二个汴京城的燕京,却在被蒙古攻破后付之一炬,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月而不熄,昔日的繁华之都,此时早已化成残垣断壁和一堆瓦砾。 难以想像这便是燕京,我不由暗暗摇了摇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难以接受眼前的这个地方便是蒙军四处劫掠的根据地。看来蒙古人确实是那种只知毁灭、掠夺,而不知建设的人。 那么,这里该不会跟其它的城一样,连城墙都没有吧!随着船队越来越深入燕京,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如若当真是这样,我们进攻燕京又该从何攻起呢?蒙军四处劫掠来的粮食和财物,又会放在哪里呢?倘若不能及时把这些东西占为已有,那么当窝阔台赶到这里的时侯,一切又要被打回原样了。 这里应是外城,望着岸边的一段段城墙,我对照着地图找出了它的位置。由于知道燕京是按汴京(开封府)的地图而建,那么要找到一张这样的地图作为参考,实际上并不是一件难事。只不过,这地图上的类似于醉客来之类的酒楼、ji院,想必是不会有了。 那么这里应该是皇城了,过了半个时辰,又是一段惨不忍睹的破城墙出现在我的眼前,城墙之间更是被难民们挖了一排排洞穴充作住处。更让我惊疑的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是没有发现一个蒙军或是一个驱口军。他们到底去是去哪了?是撤出城了吗? 然而,当车船又在破屋群中行驶了几刻钟之后,答案就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了。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二十六章 宫城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二十六章宫城 宫城,原来是宫城,一个加高的城墙很快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却有近十丈高。运河在此早已被封死了,便连原本是水门的铁栅栏也被城墙给代替了,河水只从有如桥拱般的洞口里潺潺流出。城墙上早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蒙军,此时正举着弯刀、长枪还有弓箭,站在城墙之上严阵以待。 原来是这里,见此我反倒松了一口气。看来蒙军的财富和粮草就安置在这里了,有了这个确定的目标,总比要四处搜寻好些!燕京与汴京一般,都分为外城、皇城和宫城,蒙人只重建了最里面同时也是最小的宫城,这或许也是由于害怕百姓作反的原因。试想,倘若重建的是外城,然后再把数不清的难民与数不清粮食、财富关在一起,那些难民不生吃了他们才怪了。是以当年完颜亮建起的这皇宫,却是被蒙古人当作小金库了。 “大人。” 船队才停不久,徐格与李宝便登上了我这条海鳅船。这是最紧要的一战了,成败可说在此一举,他们两人自是不待我的吩咐,便率众来到了我的船上。 “大人。”才走入舱中,徐格便面露喜色地对我拱手道:“恭喜大人,今番只需拿下此城,蒙军在中原便无立足之地了。” “对对。”李宝也笑得合不拢嘴:“托大人的福,没想到我李宝有生之年,还能带兵至燕京城下。真是不枉此生,不枉此生了。” 随行的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一路上来,随着船队越来越接近燕京,军士们地士气也在一天跟着一天的高涨。兵围燕京,这可是有宋以来做梦也没有想过的事。自太祖赵匡胤开国的两百多年来,大宋从来都是倍受外族欺凌。先是辽国。后为又是金国,接着又是蒙古。其间还有那小小的西夏也想分上一杯羹。大宋就好像是一块案板上的猪肉,只等着外族前来瓜分。 他们也曾振兴过,也曾为此努力过,岳飞、杨家将、狄青,都可以说是他们的代表。但是,在软弱**地政府统治之下,这些忠肝义胆的勇士却没有一个能得偿所望。打得最远地岳飞。也只收复了蔡州,而当他正想直捣黄龙府时,却被赵构秦桧给召了回去。 如今,他们却在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之下,突然就大举北上,接着便沿河解放了大小数十座城镇,此时更是兵围燕京,大好河山眼见便要重回大宋。哪还不让他们兴奋莫名。 “各位将军且莫高兴得太早。”见此我心下不由暗自当心,这一路上来除了今午的一场水战之外,此次北伐可以说是太顺利了。除了广武军之外,所受的损失也是微乎其微,倘若人人都因此而生了轻敌之心,那么只怕离兵败也不远了。 “各位将军。”想到这里。我便皱眉接着说道:“燕京未破,鞑子未逐,此时便言成功,只怕还是为时尚早。” “大人所言不差。”刘整一个径步跨上前来对我拱手道:“如今我等面临最大的困难,便是要赶在窝阔台的骑兵至此之前拿下燕京。以蒙古骑兵的行军速度,其若是日夜兼程,只怕无需三日便可至此。而另据王坚王统领传来地消息,窝阔台更是知悉了我等的目的是燕京,此时正率着数千名残存的怯薛军马不停蹄的赶往此处,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何时出现在这里。是以属下以为。我等攻城的时间不会超过两日。” “两日。”闻言众人全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人人都知道攻城不比会战。即使是攻城方人数占优、素质占优,但往往一个弹丸小城都可以凭着城墙的优势固守个十天半月。如今却要在两日之内攻下这早有准备的燕京,几乎便是不可能地事。 “明日,骁骑军与忠顺军想必也该分批至此了吧!”徐格说道:“至时我等可以这两支骑军阻挡窝阔台的骑军,为我等争取些时日。” “说的不错。”我点头说道:“窝阔台这支骑军此时想必已被我军拖成了一支疲军,即便其到了燕京,我想忠顺军与骁骑军也足以应付了。但是,我等会想得到,窝阔台又何尝会想不到?” “大人的意思是?”闻言徐格不由疑惑地往我望来。 “倘若军师是窝阔台,又会如何做呢?”我不答反问道:“军师会让一支疲军与我军对阵吗?” “倘若我是窝阔台。”徐格皱眉想了想,尔后震惊地抬起头来说道:“我会自燕京城中运出一批粮草,安置在城外,待疲军以这批粮草整顿几日后,再来与我军决战。” “不错。”我苦笑了一下,这点我却也是刚刚想到的:“若我所料不差,自窝阔台的阿赤勒斤到了燕京后,燕京便着手往外运送粮食了。窝阔台地怯薛军先行,其用意却不是前来解救燕京,而是保护粮草。这批粮草,想必足够窝阔台其后跟上的大军休整几日,而后,我军无疑便要陷入内外夹攻的境地。” “大人英明。”闻言刘整不由敬佩地对我拱了拱手:“如此看来,适才属下却是想错了。蒙古大军到此要三日,再休整一日两日,我等便有四至五日的攻城时间。” “可即便是如此,却还是太短了。”徐格摇头道:“打造攻城器械便需一两日,如此便只有三日时间攻城。而宫城又小,五千蒙军便足以守着整个城墙,其后又有数万的驱口军为策应,我等原本寄希望于蒙军兵力分散而自弱处击破的想法便无法实现了。要在三日之内攻下此城,只怕……” “这便要问李大人了。”我不由把头转向了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李宝,此次攻城的主力,毫无疑问的便是他的龙卫水师。 “无甚好说地。”李宝随口应了声,他依旧呵呵笑着还在为能够兵围燕京而高兴,其它地一切好像都不在乎了。 “要么破城而入,要么,龙卫水师便葬身此地了。”李宝若无其事地说道:“最后再加上我这把老骨头。”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二十七章 燕京之战(1)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二十七章燕京之战(1) 宫城原为海陵王所建的皇宫,自古皇宫的城墙都建得又高又厚,便是临安现今的宫墙也有七、八丈高。自成吉思汗攻破燕京之后,蒙人想必又为这宫墙加宽加高,是以现如今我所面前的城墙才会高成这番夸张的模样——近十丈,却有如一座小山般地立在我等的面前。 不过这却也充分说明了蒙人不懂守城之道。以常人的想法,城墙越高,则蚁附便越发困难,攻城器械的制作也困难,而且易被摧毁。就比如,要想制作出近十丈高的云梯便十分困难,它自身的重量就足以让梯子断裂,这就使得木客要花费很大的额外为其制上许多支撑点,而且常常只要一个滚木或是擂石,便可让这种云梯轰然解体了,这也许正是蒙古人将城墙制得如此高的原因。这些都是对的,但是,城墙建得太高却远远是弊大于利,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已有了一种很历害的远程器械——抛石车。 抛石车制作简单,十余名军士便可在一日的时间里制出一架。如此估算,在木料充足的情况之下,一万人的部队在一日之内便可制出上千架抛石车。加之木料在这古代到处都是,即便是守城者刻意将周围的林子砍光,也只是多消耗一些攻城者走路的时间而已。石弹的原料就更不用说了,只是要费些力气收集与打制罢了。这样一支四万人的攻城军,只需几日时间便可以准备好上万辆抛石车。这并不是神话。事实上当年蒙古进攻汴京时就是这样做地。于是乎,上万架抛石车整齐待命,一声令下,上万颗石弹扑天盖地的飞往城墙。越高的城墙,其被命中的机率也越大,时间一久,城墙便会被石弹击成中空。这时其离崩塌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这本来也是我们最佳的攻城策略,只可惜。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们没有时间制出上万架抛石车,即使有时间制出上万架抛石车,却也没有时间看着石弹慢慢地将城墙击成中空,再将其击塌。于是,两日后地今天,燕京的宫城之外,便出现了一些加长型地云梯、加高的对楼。还有尖头木驴等。而匆忙之间制好的千余辆抛石车,却只能对着其中的一段城墙猛轰,只希望在窝阔台的骑军到来之前,能够轰出点成绩来。 “喝……”万余龙卫水师发出了一声狂吼,附近破屋群上的小鸟被惊得纷纷高飞而起。 在我的首肯之下,燕京攻城战终于开始了。大风飞扬,旌旗烈烈,水师军士们伴和着抛石车地轰鸣声。排着整齐的队形跟在云梯与尖头木驴后朝宫城攻去。宫城那高得让人觉得恐怖的城墙,好像是在嘲笑着城脚下这些不自量力的人,但我看到的水师军士的勇气,却远远高过了它。 燕京宫城有四门,分别为宣曜、日泽、景风、光泰。由于宫城甚小,攻城即使是人多却也派不上用场。是以我并将四万的龙卫水师分为四队,每队一万人,其中三队日夜不停地轮番攻城,而剩余的一队,则做为后备军并兼操控抛石机弩车等远程武器。 在我身后地破屋群里,数不清的难民正隔远看着这一切。我得承认,燕京的百姓与别处的难民确是不一样。因为即使我对着他们说同一番话,即使我同样也将整袋整袋的粮食分给他们,但是,他们还是不敢公开接受这些。甚至还有人偷偷地前来告诉我:你等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在这里拥有兵器是要砍头的?我等十户人才共用一把菜刀。尚且还是用铁链拴着地。 他们不愿与我们交流,不愿与我们接触。确切地说应该是不敢,甚至我们给他们的粮食,也全都是趁黑搬走的。这使我想起了那甘为蒙古人卖命的吴潜,那个随蒙古使者一同走进孟珙军营的汉人,那时的我正潜身于忠顺军军营之中,并借着比箭,将那叫石抹也台的蒙古使者给杀了。那个充作翻译的吴潜好像便是燕京人吧,此时我终于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死心塌地的为蒙古人卖命了。 我禁不住回过头来看看身后的那一片残砖破瓦,只被我这一瞧,那些在其后观望地百姓便纷纷恐慌地往后退着,却退了上百步,见我没有动静这才停了下来。他们这是被吓怕了,我不由叹了一口气。蒙古人攻下燕京不过二十余年,也就是说,他们中现在大于二十余岁地人,都亲身经历过被蒙古人破城的经历。望着那一栋栋破屋,望着那一双双惊恐地眼睛,我的脑海里不由展现出蒙古人在城内大肆劫掠、**、杀人、放火的野兽行径。 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月,蒙古人也在城内劫掠了一个月。可以想像,那时的燕京城,就是一个血与火的地狱,所有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所有承受过这一切的人,我还能责怪他们什么,我还能希望他们付出些什么呢?更何况,在其后的二十余年里,他们每时每刻都生活在饥饿、疾病与蒙古人的威胁之下,他们每时每刻都要当心着自己的性命。 不,要怪的,是那些蒙古人,要付出的,也是这群野兽。我咬了咬牙,转过头来望向那高高在上的宫城,冷冷地对身旁的传令兵下令道:“全力攻城!” “杀……”水师军士大喊着,分成三队,每队三千余人朝宣曜(东)、日泽(西)、景风(南)三门攻去。围三厥一,这或许是千古不变的攻城法则。攻城,要么完全封死,就像史上蒙古围襄阳一般,一点空隙也不漏死死地围上几年。但倘若要速战速决,那么当然就只有围三面而放一面了。给守城的军士留下一点生的希望,这本身就是对他们毅力的一种考验。 我相信,即便是蒙军会受得住这种考验,但是在里面的驱口军,却是不一定。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二十八章 燕京之战(2)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二十八章燕京之战(2) 燕京城中,萧瑟的秋风扫落了一地的黄叶,几棵就要枯死的老树孤孤单单地挺着又黑又瘦躯干,像几个无助的老人一样独立对抗着寒风。树枝上乌鸦的叫声,更是为这副画平添了几分凄凉之色。它们能渡过这个冬天吗?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会去理会。因为此时,整个燕京的百姓都将他们的目光注视着宫城。就在几天前,一群看似根本就不怕蒙古人的汉人,一群让他们心中暗自佩服的勇士,正在攻打着他们平时一靠近便是死罪的宫城。 “轰……轰……”一阵此起彼伏的炮声将乌鸦惊得高飞而去,百姓也惊慌得四处躲藏,好一阵子后,他们终于确定了火炮的目标并不是他们,于是,又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再望向宫城,却早已笼罩在一片白色的烟雾之中。 由于宫城实在是太高,弓箭若是要仰射其上的蒙军,大多连他们的盔甲都不能射穿。于是为攻城军士们掩护的,却只能是自海鳅船上搬下的火炮和军士们手上的神臂弓。在军士们攻至墙脚之前,近千架火炮齐声而鸣,却有若天崩地裂一般。只打得蒙军躲在女墙之中,连头也不敢露出半分。 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空心铁子也有其局限性。空心铁子轻而易爆,这就意味着它没有多大的冲击力,是以这种铁子对城墙的破坏甚至还比不上那些抛石车的石弹。明白这点后,我却也懊悔不已。我发明地这种空心铁子,虽是因其巨大的杀伤力而在襄阳等处立下了赫赫战功,甚至蒙军的怯薛军也在它的手下元气大伤。但是如今,我却痛失了可以以火炮轰塌城墙的机会。且宫城城墙又高,铁子大多都是自下而上击中城墙,蒙军只需避入女墙之内,空心铁子所产生的弹片对他们就毫无杀伤力可言。而更可恨的是,这些乱飞地弹片却更有可能杀伤攻城的已军。于是。在水师军士们将近城墙之时,火炮便只好停火了。 炮声一停,水师军士地喊杀声便响了起来。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像一只只大小不等的甲壳虫一样朝城墙攻去。担任掩护任务的军士手中,却举着一张张神臂弓,他们排成整齐的阵形在后方瞄准着高处的女墙垛口,只待一张丑恶的脸孔伸出丁点。便放飞手中之箭。但是,蒙军或许是被先前地火炮给吓住了,待了好久,城头上却是半分动静也没有。弩手们并不着急,因为弩不比弓,弩可以长时间地瞄准而无需用力。而且此时战友们也正在搭建云梯,时间越久,对已方部队便更是有利。 突然之间。一排排人头自女墙之间探了出来。弩手们很快就判断出了那是人,有血有肉地真人。于是,他们便不假思索地放飞了手中之箭。机括声四起,数千枝弩箭有如出膛的子弹一样,带着尖锐的啸声朝城头上飞奔而去。血花四溅,随着一阵凄历的惨叫。宫城的城头已染上了第一泼鲜血。但是,我很快就知道事情要糟了。因为我已看出这一批探出头来的,却全是身着轻盔甚至是不着盔甲的驱口军。这批驱口军,却是被蒙军逼上前来送死的。 果然不出所料,还不待弩手们反应过来,适才那些探出头来地驱口军,无论是生是死,却尽数被蒙军给推下城墙来。接着,其后便露出一张张狞笑着的脸,还有一枝枝已上足弓力的箭。弓响箭啸。他们却全然不顾正在架梯登城的攻城军。只射那些毫无防护的弩手。一时惨哼连连,只几轮箭雨下来。充作掩护的水师军士便已倒下去了一大片。只看得观战地我牙根紧咬,双拳紧握。 弩与弓相比,其优点便在于射程远,这个优点使它可以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打击敌人。但是如今,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势下,弩的这个优点早已荡然无存。再加上蒙军又以驱口军吸引了水师军士的火力,便更显出了弩的缺点——发射间隔长。是以无论水师军士的箭术如何的精准,无论他们平时的训练如何的刻苦,此时地他们却只能带着无穷地恨意,在蒙军的箭矢下大批地死去。 他们没有撤退,这不只是因为我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更因为他们心里十分清楚,他们的任务是掩护那些攻城的兄弟。他们知道,只要他们一退,那么蒙军接下来要对付的,便是那些正在云梯之上的战友。于是,他们只能咬牙坚挺着,在没有任何的防护之下,他们勇敢地以血肉之躯来面对蒙军的箭矢。他们虽是身中数箭,却依旧脚踩蹬手拉弦,为神臂弓上好了弩箭,抬起双手,将自己的最后一点气力发射到城头的蒙军身上。 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称战,我叹了一口气,看到了这里,我才知道这宫城要比我想像中的难攻得多。并不是说蒙军的箭术会比水师军士强多少,也不是说蒙军的士气会比水师军士高上几分。而是因为,这场战完全是以弓箭的长处对弩箭的短处。所以,这根本就是一场人力不能左右的对射,我只能目眦尽裂地看着水师的弓弩手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而这其中,却还有许多人挣扎着要站起身来,但是,另一批箭矢的到来,无情地抹杀了他们的最后一丝努力。出于与这些烈士想到的相同的原因,我也没有下令让他们撤退。我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那些正在登城的军士,希望他们能为这些死去的战友报仇。 我转头望向身旁的李宝,却见他也失去了先前的乐观而眉头紧锁。不用说我也知道他在当心着什么,攻城战中,若是蚁附的军队完全失去了地面部队的掩护,那么这将是死伤空前巨大的一战,或许数十个军士的伤亡,也只能换来敌人的一个滚木或是擂石。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二十九章 燕京之战(3)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二十九章燕京之战(3) 惨叫声,木块碎裂声响成一片,惨烈的蚁附之战终于开始了。钩撞车撞得城门轰然作响,但是可想而知,城门间定是加上了厚重的石板,水师军士只撞了半个时辰却依然还是纹丝不动,撞车却被蒙军毁去了好几辆。原本这撞车也不是如此不经打的,却又是因为城高,蒙军只随手丢下个皮球大的擂石,便能轻松地将撞车砸出个大洞。而云梯处则更是惨不忍睹,每一个擂石砸下,都能打断几根梯面,几位水师军士也跟着被砸下了城脚。每一根滚木飞出,都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甚至有些较粗的滚木,更是将云梯一下便砸成了两载。城脚下早已布满了水师军士们鲜血淋淋的尸体,不过即便是如此,军士们还是毫不畏惧地往上冲着。 梯面坏了,很快便会有一名军士趴下,手脚承接上下,以供战友通过。云梯断了,幸存的军士便会有条不紊地退了下去,排在另一架云梯的后面,等着另一次冲锋。但是,无论水师军士们如何英勇,这座高耸的城墙却始终有如一道跨不过的屏障,眼见军士们就要登上城头,却被几个擂石、滚木轻易地打将下来。 “撤军!”一个时辰之后,我咬着牙对身旁的传令兵下了撤退的命令。建造云梯的速度要远无低于被毁的速度,随着云梯越来越少,这样的攻城再继续下去除了徒增伤亡外,已没有任何意义了。于是。龙卫水师便心有不甘地,扶着受伤的弟兄退了下来。城头上立时便响起了蒙军地欢呼声与嘲笑声,这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与宋军同族的驱口军。 “这帮直娘贼子。”见此李程不由对着城头那些正嚣张的蒙军狠骂了一声,而后便对我拱手道:“大人,让忠顺军上吧!” 我无言地摇了摇头,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无论哪支军队攻城都是一样的。更何况。窝阔台的骑军还等着忠顺军来对付呢! ———————————— “如今却该如何是好?”帅帐之内,摇晃着的气死风灯灯光下。一抹阴云笼罩在众人地脸上,虽然龙卫水师还是士气不减,虽然今早也只是小败一场,但营内的每个人地心里都是沉甸甸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此时已到了最后关头。原计划三批军士日夜不停的攻城计划,此时却因云梯的大量损坏而被迫流产。明日就是第四日了,明日之后,窝阔台的骑军就随时有可能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在燕京城外。至时只怕我们这支北伐之军除了撤军之外,就别无选择了。而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有办法能在一日之内攻下这宫城。 “难道我等就这样前功尽弃不成?”徐格愤恨地一跺脚叹道:“难道真是天不助我?这些日子我等收复的数十座城镇难道都是些镜花水月?” “可否挖通城墙?”李程有些迟疑地问着,以大宋地制度,武官向来都是不得参加军事会议的,即使参加了也只有听的份。但忠顺军如今即归我统辖,那自是另一番道理了。不过李程等一众新来的武将,却还是不甚习惯。 “对。”王坚也赞同道:“便像蒙人攻我大宋的城池一般。在宫墙上挖几个大洞。” “不可。”徐格摇头叹了一口气,他原本是金国的军师,自然对燕京这宫城知之甚祥。 “这宫城本为皇宫。”徐格解释道:“皇宫的城墙可不比其它城墙,它全由砖石砌成不说,其横面也为上窄下宽,我等若是欲在宫墙上开洞而过。只怕没有数日光景亦不可达。” 我点了点头,其实此点不稍徐格说我也能想得到,如此高的城墙倘若没有一个十分稳固地墙基,只怕还不等我们来攻,几场大雨便要让它崩塌了。而这么稳固的墙基,即便是用上了火药,在火药威力如此之小的今天,要将其炸开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我不由又想起了新研制的黑火药,由于会炸膛的原因,是以此次车船上所带地火炮使用的火药。却全是那威力小的旧式火药。现今全军所有的黑火药。都在骁骑军所配备的霹雳火球之中。只怕费时费力地尽数将其取了出来,却也是不足以破城。 挖地道。也不成,不说被蒙军发现的危险,时间上也不允许。我苦恼地拍了拍前额,对付这种特高的城墙,原本是有许多的方法,可是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它却变成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天堑。 “那么……”最后还是李宝发了话,他冷冷地咬牙说道:“那便只有最后一种方法了。是生是死,明日便见分晓。” 秋雾迷漫,燕京地十月已微觉寒冷。这里地秋,却来得特别的清,特别地静,特别的悲凉。雾气为原本四处是乌黑破屋的燕京妆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色,衣物不足的百姓,想必全都躲在屋中瑟瑟发抖。寒风一过,只带起层层雾水扫过水师军士坚毅的脸庞,刮过勇士们的冰冷的盔甲,再为它们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珠。东方微红,雾气渐散,一幢幢奇形怪状的木楼,便出现在了守城的蒙军眼前。 这些木楼是数万水师军士连夜打制的,距城墙三百步远,却有数十幢之多。与城墙差不多高,只在东、西、南三面将燕京围了起来。观其简陋程度,简直就不能说是楼,不过,其功用也确实不是让人居住的,如果守城的蒙军有些眼力好的话,便会惊奇地发现,那木楼自下而上,每层都安置了几张床弩。 “放……” 这回却是李宝下了命令,对于指挥龙卫水师他可说是得心应手,而且他既已把整个龙卫水师甚至是身家性命放在了这里,我又何尝不能让他放手一搏。 是生是死,就在这一日了,我暗叹一声,希望明天的现在,龙卫水师便能在宫城之中用着早饭。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三十章 燕京之战(4)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三十章燕京之战(4) 牙发响处,只见千万支巨箭破空而出,便如一群蝗虫般朝城墙飞去。接着又是铿锵声响成一片,巨箭一列列地狠狠地钉在了城墙之上。当然,这其中也有许多巨箭由于射中过于坚硬的石头而掉落到城脚下。不过这也没关系,片刻之后,又是新的一轮巨箭飞奔而来。不多时,在守城蒙军惊诧的眼神中,宫城城墙自上而下,便多出了数十道由巨箭组成的长梯。 “杀……”龙卫水师一声发喊,带上所有的云梯便往宫城攻去,声势却还要高过昨日的一战。不待一刻钟,水师军士便顶着漫天的箭雨攻至了城脚下,却见军士们一手持盾一手攀爬,顺着那箭梯就往城上攻去。原本作为主攻器械的云梯,此时只架在两道箭梯之间,成为了一种辅攻。 “此为踏撅箭。”李宝望着不远处城头的那番攻城景像,沉声说道:“此箭一床弩可同发三箭,后无箭羽,有刻纹,以其射诸城墙之上,人便可踏而登城。” “原来床弩却还有这等妙处。”闻言我不由喜形于色,怪不得李宝一早便对攻城有着强大的信心,却原来还留着这法宝。 再往城墙处望去,却又发现了踏撅箭新的妙处。原来踏撅箭是贴着城墙的,是以相对于登云梯来说,登踏撅箭的军士却更为安全。自城头上投下的擂石、滚木可以说是云梯攻城的头号杀手,擂石、滚木有可能在云梯上滚动。甚至将云梯砸为两载而大量杀伤其上地军士。但踏撅箭梯却不然,擂石与滚木往往都会在很高的地方,便被巨箭挡着而偏离其原有的方向,就算有些砸中了军士,却也很快由于受到的阻力或是撞着城墙而弹开。一时诸如擂石、滚木的守城器械,其杀伤力便大大降低了,水师军士顷刻间便攻上了好几丈。虽说他们还是在蒙军的弓箭和擂石下不住地往下掉。但比起昨日一战来说,却也不知好了多少倍。 “但是……”随后我又很快发现了这种攻城方法的弱点。想到这个弱点有可能为龙卫水师造成地伤亡,我不由骇然往李宝望去。 李宝苦笑地点了点头:“置使大人想得不错,此法亦有其弱点。其上的军士即便是攻上了城头,亦是以侧面对着敌人,战力必是大打折扣。而且,其最致命地却还属火攻,这也正是属下不到万不得已时不用此法的原由。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那些鞑子不会太早想到这个弱点了。” 正说间。水师军士已攻上了城头,正如李宝所说的那样,此时以踏撅箭攻城的弱点便显了出来。踏撅箭上的军士个个都是以侧身面对着蒙军的守军,而且,还必须是一手攀住箭枝,另一手举起兵器对敌,许多军士甚至连腰刀还未来得及取出便被打了下来。且箭梯上的空间又过于窄小,一组箭梯却只能容一名军士通过。如此他们即便是登上了城头,其对城墙地冲击力还是不尽人意。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今日的战势无疑要比昨日好上许多。由于踏撅箭让不少军士攻上城头与蒙军近身作战,是以担任掩护的弩手,却可以充分地发挥了他们的作用。只见那城下神臂弓手,此时早已忙得热火朝天。踏弩、上箭、举弓、发射。几乎是一气呵成,可想而知李宝定是对这些人的训练下了一番苦功。 “嗖……”的一声,当一名蒙军正要举枪往下戳时,一枝弩箭及时地射中了他的咽喉。一股血箭喷出,那名蒙军痛苦地捂着自己地喉部,面孔扭曲成一团,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了几下,最后才无力地往城脚落了下去。此时,一名水师军士就趁着这个空档猛地往向上窜。但蒙军的反应速度却也惊人,还不等这名军士登上几步。另一柄长枪便无情地穿胸而过。剧痛传来。这名军士不甘地往上望了望,而后一咬牙。便死死地抱住了那柄将要夺去他生命的长枪,往下面的虚空跃去。在闭上眼睛之前,他笑了,他看到那长枪的主人已被他成功地拖出了城墙,他看到了那名蒙军眼里的惊慌,看到了他地难以置信,还有对死亡的恐惧…… “咔嚓……”一名水师军士举着腰刀的右手已被齐根剁了下来,原本在此时,他已可以退出战场了,因为他已没有空闲的手,也没有任何兵器可以对付城头上的蒙军。但是,这攻城战却不比野战,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要自己退一步或是止步不前,那就意味着身后所有的战友都无法继续攻城。于是,他便毅然用他那仅存的一只手,再往上攀出了一步,用他那无畏的身躯,往敌人的枪尖上撞去。 箭梯上的军士对城头地冲击虽小,却无疑能在攻城战中起到很大地作用。因为有了这种近身的冲击,城墙下地神臂弓手才得以有条不紊地往城头上放箭;因为有了这些军士的英勇,云梯才不至于在顷刻之间便被蒙军大量损毁。于是,在箭梯、云梯,还有神臂弓手的紧密配合之下,战争的天平便逐渐往龙卫水师这方倾斜。有些地方的军士甚至已攻上了城墙与蒙军缠斗在一起。虽然城脚下已堆满了高高的尸体,但是,这种牺牲无疑是值得的。李宝、徐格、王坚……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胜利,好像就在眼前了。 但就在这个时侯,突然一条火龙自城墙上急泻而下,众人的脸色也不由随之大变。 惨叫声四起,只见火龙过处,一个接着一个的水师军士满身是火的自城墙上跌落下来。城脚下还未登城的军士,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接着又是另一条火龙,又是一条…… 李宝最为当心的火攻,此时终于发生了。 ———————————— 闲话几句:宋军以踏撅箭攻城确实是真事,而且在当时并不是什么秘密武器。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三十一章 燕京之战(5)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三十一章燕京之战(5) 人潮涌动,正当前方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我却带上了王坚的骑军来到了百姓的居民区,并以王坚数千骑军的力量,集中起了上万的百姓。不过此时我才发现,要集中上万的百姓,或是将全燕京的百姓都集中起来,或许也不要数千骑军之多。这里的百姓给我最直接的一个感觉,那就是太听话了。只要有一个军士前去敲门,令其在何处集中,那些百姓便有如被惊起的鸭子一般,携老带幼地往集中处奔去。途中还一路慌张地紧赶,只生怕落后了半分。 见此我不由苦笑了一声,在此之前,蒙军定又是对他们做了什么兽行,否则他们是不会如此害怕的。对于此时的他们,恐怕只要谁手中有刀,谁占领了这块地,就是他们的主人,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了。奴隶社会,这就是奴隶社会吗?人可以用于买卖,可以用金钱来衡量,更谈不上什么人权什么尊严。这些话、这样的社会,对于现代人或许也是耳熟能详,但是,却没有人会知道真正处在这样的一个社会下,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感觉。而现在我的身份,却好像还是他们的主人。 不过几刻钟,便有过万人集中在了我的跟前。他们望着我的眼神,那分明就是不解与恐惧。他们身着单薄的衣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他们对此却是毫不在意,或许是因为习惯了,又或许,还是因为害怕。 “乡亲们。”我的喊声一出。人群立时便安静了下来,甚至连小孩地哭声也没有,这场景不由让我觉得十分的怪异。 “乡亲们。”我微微一愣之后,便接着说道:“郑言实话说与各位乡亲,此次……我等极有可能攻不下此城。” 我攥紧了拳头,观察着百姓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们的反应却只有——麻木。要对百姓们说出这番话,实则需要很大的勇气。我们本来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他们地面前。可是如今,带给他们的,或许是更大地灾难。 “我军若败。”见百姓们毫无反应,我便开诚布公地说道:“则蒙军或会迁怒与你等,至时……” 此时却不待我说完,人群中便不由一片哗然,因为此时他们都很清楚地意识到。当年蒙军屠城一月的惨景,或许又要在这里重现了。一想到当时那恐怖的场面,百姓们个个都给吓得面无血色,哭泣声、埋怨声,霎时便在人群中像瘟疫一样传染开来,甚至有些人已是晕倒在地不醒人事了。 “大人,带上我等一同离开吧!”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颤颤地说道:“我等已受尽了蒙人之虐。大人带上我等,我等便是做牛做马,也毫无怨言哪!” “是啊,大人……” “带上我们吧……” 有人带头,其它百姓便也跟着对我喊着。 “不是我不想带上你们。”我摇了摇头,而后咬了咬牙。一挺胸膛道:“只是,我们却并没有想要回去。” 我挥手指了指护在我身旁、身后的骁骑军将士道:“因为我与我的随身将士,都将在这里洒下最后一滴血,除非我们死了,否则我们绝不后退一步。” “喝……”骁骑军军士闻言,便个个热血贲张地大吼了一声。 “乡亲们。”望了望那些被军士的吼声镇住的百姓们,我又接着说道:“此番对你等说上这些,实则是想救出尔等地妻儿。” “救出我等的妻儿。”面前一位胆大的汉子,不由疑惑地问道。 “正是。”我点了点头:“我等所驶来的车船,各位乡亲想必也看见了。数百艘大小船只。要将全燕京的小儿与其母一同运至西川,想必不是难事。蒙军有我等在此拖着。郑言再另使数千军士护送,车船便可顺流而下逃出险境。这也算是我郑言,为乡亲们做的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了!” 我的话音刚落,百姓之中便像炸了开锅一样闹了开来。他们有地喜形于色,有的大失所望,更多的,却是在为将要与妻儿分离而抱头痛哭,他们都知道,这一分别,只怕便是生离死别了。 “事不宜迟。”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此时应该是巳时:“两个时辰后,船队将准时起航,只收小儿与其生母,请各位乡亲互相转告,过时便不侯了。” 带着骁骑军撤走,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我从未怀疑过这次北伐地正确性,但是在这一刻,我的信心开始动摇了。当初只想到了这次北伐成功以后的辉煌,只想到要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可却从未想过若是此战失败了,那么蒙军又将对这些无辜平民展开一番怎样的屠杀,我又将会给这些百姓带来一番怎样的苦难。如果此次北伐不但没有将河北之地解放出来,反而牺牲了大批的将士,又将千千万万的百姓置身于水生火热之中,那么历史,将会怎样来评价发动这次北伐的我呢? 不知不觉中,我等一行人又回到了战场,显而易见,攻城战已再次陷入了僵局,由于箭梯紧贴着城墙,是以蒙古人所要做的,好像只是将火油沿城墙倒下,然后再将其点燃。有些地方就算火势已灭,但那城墙、那箭梯,却还是灸不可攀。这使得李宝不得不让床子弩在另一个地方重建一组箭梯。周而复始,箭梯在不断地增多,攻城军也在不断地增多,但是,却始终不能越雷池一步。死伤人数也在惊人地往上窜,此时,永远地躺在城墙脚下的已有上万人了。 燕京,望着不远处那个被巨箭插得像只刺猬一样,又满身是火地宫城,我不由苦笑一声。我在想像着亲自爬上那高墙地情景,就算是拥有现代人的智慧,拥有现代人地科学知识,但是,在那一刻,想必不会跟一个小兵有什么差别吧!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三十二章 燕京之战(6)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三十二章燕京之战(6) 两个时辰后,船队终于在百姓们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喊声中起航了。数百艘战船,载满了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和他们的生母,带着燕京百姓们无限的眷恋,缓缓地顺流而下。那沿河奔跑着的人潮,还有那响于天际之间而久久不绝的呼喊,便是让那正在攻城的数万龙卫水师的喊杀声也要相形失色。 不少水师军士回过头来望向那渐渐远去的船队,因为船队的离开,也就意味着撤军已成为不可能。蒙军也同样目送着船队的离开,因为他们知道,那将意味着宋军将对他们展开空前激烈的攻城战,当年西楚霸王的破釜沉舟也不外乎如此。 于是,当最后一片帆影,最后一声呼喊消失在天地之间时,燕京上空的杀伐之声便越发响高。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攻城之军已全体换成了轻盔,有的甚至是不着盔甲。他们已经意识到,在敌人的火油面前,重盔与轻盔几乎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而轻盔则可以让他们以更快的速度攀城而上。他们手中的武器也由盾牌和大刀,换成了弩箭和小刀。在大多数人都不能攻上城墙的情况之下,大刀和盾牌显然不是好的选择。虽然弩箭在箭梯之上无法张弦,致使他们不得不在使用过一次后便将其抛弃,但它至少还可以给蒙军造成一些伤亡。 “大人。”这时王坚不无忧虑地策马来到我的跟前,对我拱手道:“我军骑哨已在西面十里处。发现了蒙军阿赤勒斤地踪迹。” “唔。”闻言我不由皱了皱眉头,窝阔台的速度倒要比我等想像的还要快上几分。想必,他也是当心燕京被攻破,是以不待全军休整完毕,便迫不及待地赶往此处吧。不过就算如此,我想我军也是承受不了这内外夹攻之势。 我抬头看看天色,此时虽才到申时。但秋季天色入黑极早,只怕再过一个时辰。我等便要转入夜战了。这对于攻城军来说,无疑又是一个不利的因素。 “着伙头军埋锅造饭。”想到这里,我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有多少米粮,便造多少饭,让所有的军士和百姓都尽情地饱餐上一顿。” “是。”王坚只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多说便打马回走。王坚并不是不知道我这句话后面的意义,也并不是不知道此战或许是最后一战了。但是,对于像他这种久经沙场的勇士来说,想这些也许都是多余地。 “大人……”让我颇觉意外的是,不久之后王坚便大声朝我喊着。我疑惑地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已出现了黑压压一片地百姓,只如乌云般扑天盖地朝我所立之处涌来。那些百姓手里,有的拿着菜刀,有的扛着木棍、扁担。甚至空手的也不在少数。 “这却又是为何?”见此我不由愕然地策马迎了上去,王坚等一众骁骑军唯恐有变,也紧跟了上来紧紧地护在了我的身旁。正在攻城的龙卫水师此时也发现他们,李宝只道是民变,只一声令下,后方的军士便纷纷转身。张弓搭箭做好了战斗准备。 “切莫放箭!”见此,百姓便七嘴八舌地大声喊了起来:“我等是前来助尔攻城地,切莫放箭!” “此话当真?”闻言我心中不由一喜,便加了几鞭跑到了百姓的跟前。 “千真万确。”人群中闪出一人,此人岁数只怕还不足二十,虽是衣裳褴褛且面有菜色,但两眼却是炯炯有神。 “我等已商议过。”那人对我拱了拱手道:“正如大人所言,宋军若败,蒙军必将迁怒于百姓,那么当年燕京的一月血火。想必便要重现于今日了。横坚是死。为何不助大人攻城?何况现今大人又将我等妻儿送走,无所顾虑之下。我等敢不以死效命?” “说得对……” 那人话音一落,人群中便纷纷响起了一片赞同之声。 “我全家都死于蒙军之手,只余我一人,正好与鞑子拼个干净!” “我要为父母讨还血债……” …… 一时群情激涌,人人都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大声叫喊,他们半日前那副软弱恐慌的样子,此时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跟风,或许也是汉人的特色之一。自宋军进驻燕京之后,以蒙军的凶残,燕京百姓便注定与宋军命运同系。百姓之中当然也有不少人很清楚地知道这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所有人都在看着别人。直到有一天,有人高呼一声:“直娘贼子,为何我等不与那些鞑子拼了?”于是,趋之若骛,应者云集。 就像现在我所看到的一样,攻城地军士已全由那些“暴民”取代了,他们就像是一群群蚂蚁一样,毫无章法、不顾生死地往城墙攻去。不要怀疑他们的勇气,即便是城头上不断倾泻而下的火油,也没有让他们后退半步。一来他们平时就生活在地狱之中,早就见惯或是经历过了各种惨痛。二来,有句话叫做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们的妻儿已被送走,在没有后顾之忧和几乎必死的情况之下,选择拼死一搏也是常理之事了。 “如此攻城,岂不是枉死?”李宝见到百姓攻城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 由于百姓身上完全没有盔甲,是以攀爬箭梯地速度倒也不慢。只不过这些百姓即便是登上了城头,却由于手中装备与技巧的原因,只轻易便被蒙军砍翻下来。但这些百姓却是有数十万之多,便有如排山倒海一般,不断地朝宫城涌去。 “并非枉死。”闻言我不由轻轻一笑,我等待这一刻,也可算是等得久了,倘若那些百姓当真不来助我攻城,或许我也只有学蒙军那样,以武力相逼一途了。不过如今…… 我不由又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尔后讳莫如深地对李宝说了两个字:“北城。”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三十三章 燕京之战(7)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三十三章燕京之战(7) 夜色早已降临,天上厚厚的云层根本就不给星月抛头露面的机会,此时本该是万籁俱寂风息草掩之时,但燕京的上空依旧是喊杀震天。宫城东、西、南三面城墙的火光,照亮了偌大的半个燕京城。 宋军将彻夜攻城,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因为无论宋军还是蒙军都知道一个清楚的事实,宋军只有这一夜的机会了,过了这一夜,此战便将会是另一番光景。 “兄弟,你说宋军能攻得下这城吗?”漆黑的北城城头,一个声音颇为紧张地问着。其它三面城墙传来的若隐若现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使得这里的黑暗和寂静显得特别的怪异。 “看样子很难。”另一个声音的口气里,却好似还带着几分失望:“宋军虽是人多,但是蒙军居高临下,白日尚且攻不下来,更何况夜晚?如今看来,只待明日大汗骑军一至,胜负便立见分晓了。” “看来又没指望了。”那人忍不住地叹上一口气:“说实话,我心里却想着宋军能……” “嘘……你不要命了?这要让蒙人听到了,非剐了你不可。” “剐就剐吧!”一声苦笑传来:“都活到这份上了,倒还不如死了干脆。何况城内的百姓都反了,都随宋军攻城了,往后鞑子还不将同是汉人的我等视为肉中之刺?” 一片沉默,接着又转化成一阵唏嘘。随后,显然又有更多的人加了这个话题。 “说地也是,此次只因是守城战,倘若是攻城战或是野战,只怕我等早就死透了。” “直娘贼子,还不是一样。”更有人咬着牙低声骂道:“数日之前,老张他们一伙还不是给用作了挡箭牌?我等平时便抬不起头做人。吃不饱穿不暖不说,一个不小心便要陪上性命。旦有战事。更是不把我等当人看。” “停……”一个喊声再次让他们静默下来:“听听,什么声音?” 空洞洞的,像是无底深渊一般的城脚下,传来了几声并不明显的木轮滚动声,偶尔还有几声金属的嗑碰声。 “是,是宋军?”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不争气的自这位说话地兄台口中传了出来。 “或许不是,发几枝火箭看看。”所幸还有人保持着清醒。于是,几点火光便撕开了黑幕,颤悠悠地往城下落去。火箭那几点零星的火光本算不上什么,但在这无穷地黑暗之中,要照出城下的状况倒也不是难事。 不过还不等那几枝火箭照清地上的状况,城脚下便突然爆出了震天的喊杀声,倒委实让城头的守军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宋军在此攻城的猜测,也终于得到证实了。 北城。光泰门。站在城墙脚下,我望着在黑暗中有如潮水般朝城墙涌去地水师军士,不由发出了一声轻笑。所谓兵无常法,常人均以为黑夜不适合攻城之时,我却偏要在这黑夜中发起这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战。地点,便是这至今还末受过战火洗礼的光泰门。 光泰门从未燃起过战火。也就意味着这里的守军必然会掉以轻心。其它三面城墙的攻势也由于数十万百姓的参战而丝毫不减,若我所料不差,五千蒙军守那三面城墙都要赚人手不足,那么这一面,当然便是由驱口军来把守了。只要水师军士速度够快,能够赶在蒙军前来增援之前登上城墙,那么此战便稳操胜券了。 我就不信那些几乎是在马上过一辈子的蒙古鞑子,会想到我用的声东击西这一着;我就不信他们那自长期猎杀野兽总结出来地兵法,还可以用在这守城之上。 “轰……嘎……”但听一阵参差不齐的怪响,数十架云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上了城墙。这些已是水师军士所有能动员的云梯了。修好的、新制的、幸存的。全部都调到这里,力求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一击成功。否则此战便是打草惊蛇。至时当真要考虑全军葬身于此了。 如果说水师军士之前是以水战为主而不熟悉攻城,那么这几日惨烈地攻城战,便是他们以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却见那云梯还未搭稳,便有数十名军士往云梯上冲去,待云梯架至城墙之上时,他们却已冲至了云梯正中。 为了能够达到最大的攻击力和速度,此番攻城的军士多数都除却了盔甲,个个都是身着便装,一手握盾一手持刀狠命往上冲去。 而守军的情形却正如我所料的一样,在毫无准备之下突逢此变,此时早已是一片慌乱,只零星地丢下几个擂石和滚木,黑暗之中也不知丢到了何处,对攻城的军士和云梯根本就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或许有人会以为,守城之军只是往下抛重物尔,素质好差无甚区别,但事实却是不然。便如此时一般,城头的通道本就较窄,驱口军一乱,则擂石与滚木便无法自城下及时运送到城头的军士手中。更何况,在这黑夜里守城,他们最先抛下的本应是火把才对。 “杀……”近身搏杀再次在城头展开,这代表攻城方已取得了惊人地成功,一旦攻城军靠近城头与守军展开近身搏杀,也就意味着守军很少有机会再使用擂石与滚木了。 水师军士地盾牌与腰刀,以雷霆万钧之势迎上了守军的长枪,盾牌挡开了枪尖,脚步不停,腰刀顺枪而上削断了持枪地手,跟着再无情地砍向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 在众人兴奋的眼神中,水师军士只用两刻钟的时间便顺利地攻上了城头,城头上的驱口军只象征性的抵抗一番便崩溃了。 “大人不会早想过有此一战了吧!”望着城头上或死或降的驱口军,李宝脸色微显不快地问道。 “瞒不过李大人,正是如此。”见此我不由略带歉意地回答道。 望了望李宝更显阴沉的脸,我不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李宝在为什么而生气,为了今天这一刻的胜利,为了这光泰门的成功,龙卫水师已在其它三面城墙丢下了近两万的尸体,还有五、六万的百姓。他们的死,说白了不过是我的一粒棋子而已,虽然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但是无论如何,李宝都会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想到这里,我心下不由隐隐一痛。我又何尝想这样,但要在这残酷的战争中取得成功,必然就要舍弃一些东西,比如说——人性。这或许是天下凫雄都不可避免的一种悲哀。 惨叫声、求饶声在城头此起彼伏,水师军士一旦登上了城墙,那些驱口军便再也没有能力阻挡住他们了。虽然这其中有许多驱口军早已丢掉了军器跪地求饶,但我的命令却是不得接受投降。原因无它,我不能冒险让他们危涉到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攻城战不比野战,城头并不宽敞的空间,使人数上的优势很难发挥出来。倘若我接受他们的投降,那么这些驱口军势必会与水师军士混杂在一起,当蒙军反扑的时侯,水师军士便有再次被赶下城墙的危险。 于是,一场疯狂的屠杀便在城头之上展开了。只听一声紧过一声的重物自城墙上咚咚落下,惨叫声也变成哭喊,在这黑暗中却有如鬼哭狼嚎一般。寒风吹过,一缕血腥味便扑鼻而来。这,就是胜利的味道。我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心头有若放下了一块巨石般的畅快。 “咔……”一阵怪响,城门缓缓地在黑暗中打开了,早就集结在城门外的一万水师军士,只一声发喊便往城内冲去。他们的任务,是自后方夹击其它三面城墙的蒙军。那些蒙军充其量也不过五千人,连日来不停的作战早使他们疲惫不堪。反观水师军士,却由于人数众多和百姓的助战而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以逸攻劳,又是两面夹击,这回蒙军真是想不败也难了。 “属下恭贺置使大人一战即得燕京。”见战局已定,李宝便下马对我恭敬地施了一礼:“自有宋以来,未尝有人领兵至此,然大人却在轻描淡写之下,以数月时光便收复故土,驱逐鞑虏之日想必亦为时不远。大人之才,实乃大宋之幸!百姓之幸!” “李大人何出此言?”闻言我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李宝可以算得上是我的恩师,此次北伐,李宝的龙卫水师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而如今他却一古脑地把功劳全推给了我,而且还严格以属下的身份对我说了这一番话,这不得不让我觉得眼前的李宝已变得陌生了。 “大人。”李宝并不答话,只对我拱手道:“属下突感身体不适,恳请大人准许小人先行退下稍事歇息。” “嗯。”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意了李宝的请求。 望着李宝蹒跚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他老了许多。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三十四章 不辞而别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三十四章不辞而别 “长生天啊,难道我对你还不够赤诚么。” (按:蒙古人讲究‘以诚配天’,他们认为只有对长生天至诚,才能得到它的佑护) 天色微明,窝阔台领着那数万受够了窝囊气,急着前来复仇的蒙古骑兵,终于来到了燕京城外。但是,闯进他们耳中的是百姓们振天的欢呼声,映入他们眼帘的是站在宫城上纷舞的刀枪,还有那城墙上未熄的火焰,勿自往上冒着一缕缕黑烟。 “这是你的火焰吗,是你愤怒的火焰吗?”窝阔台歇斯底里地举起双臂对空高呼一声:“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草原的勇士,竟会败给这些软弱的南蛮子,你让我如何回去面对我的子民?如何面对宝格德乌拉山?” (按:宝格德乌拉汉译为“神山”、“圣山”。亦即成吉思汗山,位于新巴尔虎右旗阿拉坦额莫勒镇正南45公里处) “大汗……” “大汗……” 见到窝阔台过激的行为,身旁的将领纷纷围了上来,义奋填膺地叫道:“大汗,我们草原的勇士从来就不说失败,请给我一万兵马,述合台愿为大汗将燕京的男人杀光,抢回属于我们的财物,将他们的女人带到你的面前。” “还有塔忽都……” “还有我……” 应者云集,不断有人在窝阔台身前立下誓言,但是。身为大汗的窝阔台却始终无动于衷,因为他手下地三名万夫长:塔察尔、阿里海牙和史天泽都没有说话。 窝阔台的脾气虽是暴烈,但身为大汗的他,知道有时侯并不是只要勇气就能解决问题的。于是,他就将目光转向了对大宋最为熟悉的史天泽。 “无比尊贵的大汗。”史天泽见此只能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属下以为事到如今,我们只有撤军才是正确地选择。” 果然,史天泽这一句话立时便引来了无数愤怒的目光。 “胆小地南蛮子。”有人小声骂着。 “说不定是南蛮子派来的奸细。” …… “说出你的理由。”窝阔台目露凶光地冷声说道:“否则我就把你的头颅丢给那些南蛮子。” 窝阔台虽然料定史天泽必会这样回答。但他还是想上前撕杀一番,好平息心中压抑多日的怒火。 “不需要什么理由。”史天泽不由苦笑了一下:“大汗只需看看宫城之上站着的人。就知道此城是绝不能攻了。” “哼,只是些奴隶而已。”窝阔台往城头上望了望,随后不满地说道:“万夫长以为凭那些奴隶就能挡得住我们的铁蹄吗?” “燕京有多少这样地奴隶呢?只怕不下百万吧!”史天泽不答反问道:“姑且不论燕京城中的宋军就与我等平分秋色,这些奴隶也不是轻易能对付得了的。他们就像是一群饥饿的乞丐,一群没有自由的牲口,今日宋军突然将大批的粮食分发到他们的手中,将自由还给了他们。而我们,却是要将这些粮食夺回,要将他们重新关回到牢笼里,大汗以为将会发生什么?” “哼……”窝阔台心知史天泽说得是理,但心中依旧是郁闷已极,只咬牙强忍,脸色一时难看至极。 “是啊,我尊贵的窝阔台大汗。”塔察尔担心窝阔台会意气用事。便也同声劝道:“草原上流传着一句老话:猛虎不与饿狼争夺食物。更何况,这群饿狼还有狮子相助。蒙古地勇士都说大汗的心胸像草原一样宽广,都说大汗的眼界像苍鹰一样开阔,我大度的窝阔台大汗,现在,正是您展示胸怀的时侯了。” 若说只是史天泽反对进攻。那么蒙军或许还会有人不服,但这回说话的却是塔察尔,一位陪待在成吉思汗鞍前马后地勇士,一位连窝阔台也要敬畏三分的元老,于是,便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撤军。”过了良久,两个生冷的音节才从窝阔台的嘴里吐了出来。说完之后,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大汗,便猛地往嘴里灌着烈酒。 大汗下了命令,其它人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违抗。于是个个头也不回地勒马便走。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史天泽却是策马立于原地,望着燕京。望着遥远的南方,想着窝阔台适才的那番话,久久不肯离去。 —————————— “大人神机妙算,窝阔台等果然不敢攻城。” 宫城之上,徐格望着渐渐远去地蒙古骑兵,不由万分敬服地对我躬了躬身。 城内地百姓与军士,自然也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不由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其实,我倒希望窝阔台能够攻城。”我轻笑一声道:“不过倘若当真如此,那窝阔台想必早已死过十次八次了。” “鞑子终究还是被我等逐出中原了。”徐格大舒一口气道:“徐格便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也着实没想到便是如此轻松,只付出了区区数万人的代价,不过数月地时光,便完成了我等数百年的梦想。” “郑言又何曾想到过?”想起史上南宋的最终结局,我不由苦笑一声道:“此次北伐多半还是靠运气,倘若蒙军不是因轻视大宋而将大部兵力用于西征,何至于会因兵力不足而让我等一路穷追猛打,一口气便被我等逐出了中原?” “置使大人不必妄自菲薄。”徐格摇头笑道:“若没有郑置使的连施妙计,环环相扣之下让蒙军无力还手,我等哪还会有今天?”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正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窝阔台经此大败之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蒙古西征之军若是因此而回,只怕又将会有一场大战了。” “大人倒不必为此当心。”徐格呵呵一笑道:“大人难道忘了宫城之中那堆积如山的粮食,还有数也数不清的金银玉器?” “这倒也是。”闻言我不由一愣,旋又想起了昨晚进城之后,在那仓库中看到的粮食和宝物。粮食不稍说,光想想金库中那金色的、白色的、绿色的……就足以让我头晕目眩了。 这些粮食,这些财宝,该可以招揽多少兵马啊。修长城拒鞑子,与民生息,国富民强……一副大好的前景便摆在了我的面前,我从未感到成功离我如此近过,也从未感到如此自信过。 “置使大人。”这时王坚行色匆匆地挤过了人群,来到了我跟前报道:“置使大人,李宝李大人已不辞而别了。” “什么!”闻言我不由大吃一惊,李宝若是走了,那么龙卫水师…… “快追。”徐格也知道事态严重,一时竟也慌了手脚。 众所周知,龙卫水师是由李宝一手组建的,他想当然的便是龙卫水师的直接领导人,其在龙卫水师里的威望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虽说他名义上已将龙卫水师交给了我,可如今他却一声不响地走了,这很容易便会让人怀疑是因为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负气而走,或者是我郑言不放心他的权力而将其逼走。这不但会在军中造成极坏的影响,而且龙卫水师还很有可能因此而集体哗变。 “等等。”我略作思考后,又叫回了正要退下前去追赶的王坚,小声问道:“龙卫水师可有何动静?” 王坚眼里不由闪过了一丝异色,他盯着我望了一会儿,才摇头道:“并无任何不妥,与平时无异。” “嗯。”我点了点头:“那么张猛呢?他还在军中吗?” “这个……”王坚迟疑了一下:“这个属下倒也不知,待属下前去查明。” “暗中行事。”我小声交待道:“张猛若不在军中,便不得声张,我自有安排。若在军中,便唤其前来见我。” “是。”王坚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但在他转身的一霎那,我还是注意到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大人,你看是不是……”待王坚走后,徐格便小声地在我身旁问着。 我举手阻止徐格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张猛是李宝的徒弟,也是龙卫水师的第二号人物,李宝即走,那么最大的变数就是张猛了。以徐格曾在金国政治圈里打滚多年的经验,他定是想布下伏兵,待张猛来时便一举将其制伏。至时龙卫水师群龙无首之下,要将其完全控制在手中亦并非难事。 但是,我不相信李宝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如今的形势很明显,宋军在燕京的阵脚未固,倘若此时发生内乱,那么蒙军很快便会卷土重来,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即便是李宝恨我在燕京之战时利用了龙卫水师,即便是其恼我无视两万水师军士的死伤,但是,李宝也不该如此不识大体吧! 倘若这个假设不成立,那么结论便只有一个。想到这里,我才定下心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三十五章 冰释前嫌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三十五章冰释前嫌 “张统领,李大人已走了么?”当张猛一跨入帅营,我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对于张猛,我相信任何拐弯抹角的话都会让他心生反感。要与他这样豪爽的汉子冰释误会,最好的方法便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果然,张猛见到满脸疑惑的我,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庞,此时也不由随之一缓。 “张兄。”我拉着张猛到圆桌前坐下,并顺手递上了一杯热茶:“今趟李大人定是恼我了,张兄定要帮郑言说声好话,否则莲儿那我可要吃不消。” 听到翠莲的名字,再见我一副惧内的模样,张猛的嘴角便不自觉地多了一丝微笑。不过,随后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置使大人。”张猛冷冷地对我拱了拱手说道:“燕京一战虽说是我军得胜,但是死伤的两万弟兄,张猛却难以对其家人交待。” “哦,何难之有?”闻言我不由苦笑一声道:“张统领定是以为他们只是受郑言利用,死得不值,死得无甚荣耀,而尊师同样也是这么以为的,然否?” “正是。”张猛冷声说道:“家师与属下,都对大人的计策佩服得紧,大人以东、西、南三面的强攻不断让北墙放松警惕,在强大的压力与兵力不足的情况之下,蒙军自会将北墙的兵力一点一丝地抽空,最后大人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攻下北墙,一场燕京大战便自此而终。所谓兵不厌诈。置使大人对敌使诈自是无可厚非,但大人却不该连我等亦蒙在鼓里,不该让水师的弟兄也蒙在鼓里,如此却让我等如何向那些阵亡地兄弟的家人交待,让我如何向幸存的弟兄交待?” “郑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摇头笑道:“张统领不妨想想军士们攻城时的情景,擂石、滚木、弓箭还有火油,死在城脚下的军士不计其数。倘若张统领知道那只是佯攻,张统领会作何感想?” 闻言张猛不由一愣。半天也说不上话来。是啊,倘若当时知道那只是佯攻,却眼看着兄弟们为此死伤惨重,任谁也会受不了的。 “张统领不妨再想想。”见张猛已动摇,我自是不会放过这个穷追猛打的好机会:“尊师年事已高,对其一手组建地龙卫水师可说是感情深厚,倘若他也知道这只是佯攻。尊师可会受得了?或者,攻城的军士自己,同样也知道这只是佯攻,那又将会发生什么?” 张猛眉头紧皱,不发一言,显然已陷入了沉思之中。 “士气不振,勇气不足,一触即溃。”我继续说道:“无论水师军士是一支多么精良地部队。但在其知道他们只是佯攻之后,必定也会出现这般状况,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燕京之战的失败,我等必将全军覆没,张统领以为然否?” “属下知罪。望大人责罚。”只听扑嗵一声,张猛已跪倒在我的脚下。 “请起,请起。”我暗松了一口气,知道张猛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相信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以为我对龙卫水师只有利用而已。 “张统领率军攻下燕京,郑言奖赏还来不及呢,又何罪之有。”我呵呵一笑。 “为民舍命,这本是我等份内之事。如何还敢讨赏。”冰释前嫌之后。张猛也开朗起来:“更何况,置使大人给予我等攻打燕京的机会。这本就是龙卫水师莫大地光荣。如今驱骑军、忠顺军,却个个都以羡慕且敬畏的目光看着水师军士,好不快活。” “原来还有这等好处。”闻言我不由哑然失笑:“不过奖赏却还是要的,所谓赏罚需分明,龙卫水师立此大功,倘若不赏,世人都要怪我郑言小气了。郑言便赏每人白银十两,阵亡将士每人另加十两黄金作为抚恤。而张统领,以后便为龙卫水师的统制了。张统制可自百姓之中优先挑选健壮者入军,龙卫水师可扩军至五万,一切费用皆可自库房领取。” “谢大人。” 十两白银,这对于普通军士来说已是一笔不小的赏钱,更何况阵亡将士还另加十两黄金,这几乎便是一家三口两年的口粮了。张猛虽对钱财不甚感兴趣,但对属下能有如此丰厚的赏赐也十分满意,当下便满心欢喜地退了下去。 “大人。”不多时,张猛去而复回对我拱手道:“大人不必为恩师离开而耿耿于怀,恩师之去,其实更主要的,是想将龙卫水师地指挥权交于大人之手。” 果然如此,望着张猛的背影,我不由苦笑一声。李宝这是担心我加害于他了,历来上位者对军中威望大的人都是忌心极重,这也是为什么为将者军功越多便越危险的原因。燕京一战,我曾将指挥权完全交给了李宝,而且还对他耍了一套“阴谋诡计”,这便让李宝以为我对他已有了猜忌,于是,他便一声不响地远走高飞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道我又不是皇帝,也没有称王,不过就是一个西川置制使而已。难道那平时让我肉麻不已的斩杀功臣,还有让我恶心不已地宫廷内斗便要由我来主导,或是将发生在我的后代身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打下这燕京之后,我的部队所能控制的土地,却比整个南宋还要大了。北方,我可以长城拒蒙古入侵,南方,我也占尽了运河、长江的上游,而且还控制了南宋的门户——襄阳。我现在所拥有的粮食和财富,已足够我招兵买马成为一方霸主了。可以说只要我一声令下,数万水师和大军,便可以顺流而下直奔临安。那么我这不是皇帝、不是王,那又是什么? 不,这一切绝不能发生在我的身上,同样也绝不能发生在我的后代身上。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三十六章 长城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三十六章长城 农耕与牧羊同是靠天吃饭,但是,他们对天的依赖程度却有所不同。农耕,相对较为稳定,他们可以制水车挖沟渠防旱,也可以建堤坝防涝。而牧羊,却是四处奔波,逐水草而走,天若大旱水草不生,他们便只能饿着肚子。而饿着肚子的牧羊人,便只能到种田人那里寻求生路。于是,牧羊人与种田人之间的斗争,便在中原大地上延绵了数千年,写就了一本厚厚的中国历史。 汉人,便是这些勤勤垦垦的种田人,而牧羊人,由于其流动性而换了一批又一批。自秦汉起,匈奴、氐、羌、东胡、乌桓和鲜卑、突厥和回鹘、党项和契丹、女真,还有现在的蒙古,无一不充当着强盗的角色。他们有的被淹灭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有的闯入中原后,便消失在种田人的身影里,有的则疯狂地掠夺、屠杀、破坏,书写了一部又一部的血泪史。 于是,为了抵抗掠夺,种田人与牧羊人之间便出现了一个奇迹——长城。 烽火台古称烽燧,如有敌来犯,夜间放火为“烽”,白日燃烟称“燧”,故而得名。寒风袭面,此时的我正默默地站在长城的一处烽燧之上,展望着这条中国巨龙的雄姿。 但见两山峡谷之间,河流转折之处,平川往来必经之地,全都修筑有关城隘口。“因地地形,因险制塞”这是修筑长城的一个准则。大略一看,这长城却好似先在险要之处筑上城关。而后再以城墙将这些城关相连而成。 当我还是一位现代人时便曾到过这里,但是,此时站在这里却有着完全不同地感觉。垛口旁,一个个手握长枪的军士威风凛凛地眺望着远处,本应是稀稀拉拉的游人,此时也换成了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巡逻兵。那整齐的队形,那枪尖上的寒光。那安置在垛口上的火炮,全都透露出一股凛烈地杀气。 这已收复燕京两月之后的事了。正如我所预想地那样,长城的破坏并不严重,毕竟金国攻入长城之后,也一直在利用长城抵抗蒙古的入侵。说到年久失修,也就是从成吉思汗攻入金国开始,距今不过三十余年而已。 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足以让长城的许多地方因地基崩塌或是其它的原因而受损。 于是,我便以燕京的财富与粮食为后盾,征集了五万余民工。这些民工在极高的热情之下,只以两个月地时间,便大略修好这条有万里之长的巨龙。当然,这其中自是少不了数万军士搬石运砖的功劳了。 自窝阔台被赶出长城之后,我郑言这个名字便有如长了翅膀一般。在各地传了开来。但是,令我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在这信息大多以口传或是书载的时代里,我北伐的事迹由口口相授,或是说书人在加上个人的感**彩之后,将我越传越历害。也越传越神乎。而且,许多事迹似乎还有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便比如说,王夔地广武军以自残的方式火烧两岸投石车一战,便被百姓传为:郑言只信手一招,便有火神来助,只烧得蒙军抛石车转眼间便化为灰烬…… 后来我才知道,正因如此民间却多了一个风俗,便是在王夔战死之日祭祀火神。由此,我也终于知道民间传说中的哪吒啊、孙悟空啊,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此一着。那自各地长途跋涉而来欲加入我军的百姓,却是源源不断。以至于这才两月多一些。我便多了三十余万的新兵。而且,这些新兵还是自应征者中精挑细选地,由此便可知应征者之众了。 但正所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当我正尽一切努力修筑长城和建立城防之时,河北之地却出了个意想不到的变数。我一路将鞑子赶出中原,南宋也由于我留在西川之兵而不敢轻举妄动,致使我所“收复”的这大片失地完全处于一个政治与军事的真空。于是,无数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势力便如雨后春笋般地纷纷冒出头来。 经过一番探查之后,我知道这些势力大略分为三大类,一类是百姓自发组成。一类是由蒙军留下的驱口军组成。而另一类,则是由亲蒙的大地主,招揽散兵游勇组成。 由于驱口军平时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是以百姓对他们自是恨之入骨,于是百姓组成的义军便与这些驱口军势同水火。而亲蒙大地主组成的势力,主要则是为了保护自身利益,照我看来却有很大部队属家丁的性质。但在这全国皆穷之时,那些大地主无疑是一块肥肉,如今他们失却了蒙军地保护,那么被另两大势力刮分只是时间地问题。 对于后者,对付起来比较简单,只要长城的城防一得到巩固,我便可以抽出空来对付他们。对付这些祸国殃民之徒,但凡不降地,不放下武器的,一刀砍了便了,我便只当是作为训练新兵的实战演习。 但最让我头疼的,却是那由百姓自发组建而成的部队。灭了?不成,那可是人民群众,是军队的基础啊!收了?也不成,收编说来容易,做来却难。那些沿河直接被我解放的城镇倒还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们本就是由我资助的。只是其它的城镇,那些带头的难保个个都是善与之辈,他们辛辛苦苦地拉起一支部队,哪能让你说收便收了。 更何况,该以什么身份去收编他们?我郑言一不是皇帝二不是霸王,名不正言不顺,在南宋政权眼里我还是叛党,以叛党的身份去收编义军…… 我漫步在长城上,苦恼地拍了拍头。现在我才发现,当初想的只要将蒙古鞑子驱逐出中原,便万事大吉、便能轻松控制住这片土地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若是能远离这一切,该有多好啊!我这样想着,头一回,我发现自己已经厌倦了这一切。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三十七章 与民生息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三十七章与民生息 抱歉的话偶就不说鸟,说多了偶自己都有些烦了。不过理由还是要说的,士兵是个教电脑的,一开学,要忙的事各位书友就帮忙想像下吧!心有余而心不足了。 ———————————— 信步走回障城,我隔远便见着徐格焦急地在门前来回走动,一见我来,他便赶忙迎上前来说道:“大人,各方势力猖狂崛起,还请大人……” 我摇头苦笑了一声,知道徐格的目的又是要让我称王,有几次他甚至还邀了好多将领一同请求,也不知被我婉拒过多少次,可他依旧还是锲而不舍。 “徐大人。”我与徐格在城内的案桌前坐定,便提出了想好的理由:“郑言不愿称王,实则是因为我等在此的根基尚未稳固。一旦郑言称王,只怕大宋便立马挥师来攻,至时我等外有蒙古虎视眈眈,内有大宋翻江倒海,我等如何还能守这长城?” “这个……”闻言徐格倒一时愣住了,他只担心这新近崛起的大小势力让河北之地乱成一团,却没有想过一旦大宋会如此不顾全大局,那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一想当初蒙古攻金之时,大宋又何尝不是联蒙灭金?如今不顾全大局却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更何况。”我呵呵一笑道:“徐大人想要郑言称王,无非便是以揭杆降伏那些义军,但如今我等的兵力守长城尚嫌不足。三十余万新兵未曾训练,根本上不得战阵,骁骑军、忠顺军与龙卫水师合计不过五、六万,如何还能腾得出手来对付义军?即便是对付了义军,取了城池,又让何人来镇守?” “这个……”听到这里徐格更是哑口无言,只见他眉头一皱。很快又将烫山芋丢到我手上:“然则郑置使不会让河北之地任乱民横行吧!” “啊?”闻言我不由愕然失笑道:“徐大人倒会推托。” 望着徐格笑而不答地老脸,我只有无奈地说道:“我等如今最主要的。便是与民生息,是以自然不能就此任河北乱下去。办法自然是有,那便是趁着入冬,蒙军无法进攻之时,派出部份兵力配合义军剿灭顽抗的驱口军,并且予义军以粮食、军器等各方面的支持。” “啊……”闻言徐格不由大惊道:“如此若是让那些义军做大,岂不是养虎为患?” “都是为万民福址而战。何来养虎为患之说?”闻言我摇头道:“更何况,义军人数虽多,但装备、补给均远不如驱口军,此时又已入冬,倘若我等不助义军,却又不知要冻死饿死多少人。若驱口军与义军相持不下,百姓又如何能休身养息?是以我等只能打破这种平衡,或助义军。或助驱口军,徐大人当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话说如此,可是……” “至于谁来领头。”我笑了笑道:“只要不是蒙古鞑子骑在我等头上,只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谁领头还不是一样?” 闻言徐格张着嘴愣愣地望着我好一会儿,忽而就像卸下一个重担似的。整个人便轻松了下来,摇头苦笑道:“属下明白大人的意思了,道句实话,徐某年轻之时又何尝不是如大人一般心中只重百姓,但让徐某汗颜地是,属下却被仇恨、金钱、权势迷住了双眼,如今听了大人的一席话,才知这世上当真还有如置使大人一般地真好汉。” “徐大人过奖了。”闻言我倒被徐格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转开话题道:“纽璘那两万蒙骑还未找到么?” 纽璘部,是此次蒙古南侵负责进攻两淮的一支三万人的蒙军。自我等奇袭燕京之后。他也如同窝阔台一般,昼夜兼程往燕京赶去。但还不等其赶至。燕京已易了旗帜。本来我还以为他也会像窝阔台一样绕过燕京北撤,为此我还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出现。派出去的骑哨只发现了几个被屠杀殆尽的村庄,便再也没有他们的蛛丝马迹了。 “回大人。”徐格不由皱了皱眉头:“纽璘那支蒙骑好似蒸发了一般凭空消失了。这数月来,骑哨已走访了运河以东的各处地域,询问地百姓数以万计,却依然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只有传言其在益都(今山东潍坊)一带出现过,此后便不知去向了。” “哦,益都!”闻言我不由一愣,呆在这时代的年头也不算少了,是以我一听益都便知道那是一座近海城镇。按理说,两万人的骑军想要隐蔽行踪是极为困难的事,不说补充给养会让百姓发现,就算数万匹战马的蹄印要抹掉也不是件轻易的事。 除非,除非他们是自海上逃走的,但我很快就摇了摇头将这个可笑地想法丢到了一边。不说蒙军在海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战船,就算有,也难逃南宋朝廷战船的封锁。南宋朝廷陆上的部队虽弱,可是水师却不是蒙古那些旱鸭子能对付得了的。 “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对徐格说道:“或许他们早已混入了驱口军之内,躲藏到深山老林里去了。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援助义军,将驱口军连根拔起。此事便需徐大人烦心了,忠顺军中的一万蔡军,便由徐大人指挥。至于义军所需地粮食军器,徐大人可据实情便宜行事。” “是。”徐格拱手打了个鞠,便领命退了下去。 现在,该是想想如何训练那些新兵的时侯了。 要在短期内训练出一支可战之兵,这并不是一件易事。冷兵器作战往往要面对面地与敌人搏杀。鲜血、惨叫、残肢断臂等等,全都是在近距离感受的。这些往往都会让新兵的胆气为之所慑,就算在战前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被吓着的情况。倘若一个人怯了、退了,他的行为很快就会传染给全军,最后的结局就是所谓的兵败如山倒。 所以,我并没有寄希望于让这些新兵野战,他们的学习重点,将是如何在长城上组织防御。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三十八章 训练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三十八章训练 寒风吹彻,百花调零,燕京的冬天总是很干很冷,凛烈的北风吹过长城上的石块,使它更显得坚硬、冰凉。动物们早就存储了足够的食物,在温暖的小窝里舒心地睡着,只等着来年春暖花开,冰雪消融。但是,驻守长城的军士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特别是那些正处于训练阶段的三十万新兵。 却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士,扛着擂石、滚木、箭矢等重物在长城的阶梯上气喘吁吁地奔跑着。虽然寒风呼呼,但豆大的汗珠还是自每一个人的脸上直淌而下。数十斤重的盔甲,再加上数十斤的重物,让他们就这样扛着在长城上跑上跑下的,倒还真是难为他们了。不过他们却丝毫也不敢偷懒,因为在他们的身旁,是一个个对他们大声吼叫、高声喝骂着的教头。 出于我的授意,这些教头不会对这些新兵有丝毫的手软,鞭子、辱骂、拳脚……训练残酷程度一反大宋听之任之的风格。在军队中不需要什么民主、也不需要自尊、更不需要软弱,这些只会让部队形同散沙,让他们失去凝聚力。我需要的是服从,服从,再服从。他们耳朵里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上级的命令,这个命令即使是错的,即使让你去死,你也必须无条件的服从。 由于长城上无法堆积过多的擂石与滚木,是以这些军士将这些重物扛上山头之后,还得将它们扛下来。日复一日地做这种貌似无用功的行为。一部份军士可有意见了。 “我等是来杀敌地,可不是在此平白浪费力气。”他们大声抗议着,甚至还可以称得上义愤填赝。 大宋一向都是不以言论杀人,包拯对着皇上也敢指手划脚、口沫横飞,那么他们这些凭着一腔热血前来报效国家的好汗,说几句公道话又有什么干系呢?于是乎,加入他们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人数竟占了全军的三分之一。 我静静地看着,然后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每人赏三十军棍。一个也别落下。 这些人无一例外在床上趴了半个月,接着又被教头自床上拉起来训练。据说当时执行打军棍的忠顺军军士,手臂也肿了近一个月才消。自此之后,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军队里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地方。 这样的训练不但能够达到增强他们体质和让他们团结地目的,还可以让他们学会如何正确地防御,经过两个月的艰苦训练之后,他们再也不是那种只知勇猛。一旦有敌来犯,便一窝蜂地涌上城墙,即不知轮番体息也不知如何让城墙保持畅通的“土匪”了。 除了这种体能训练,另一半的时间全部用于弓、弩的训练。 长城,给人的感觉就是居高临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居高临下最有利的武器,那就是运程武器。所以,对于这些新兵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让他们训练近身搏杀,这会让他们产生恐惧心理、需要全方位地对抗体能和心智的任务。还是要交给那些经过战争洗礼的老兵。 弓、弩训练的教头,自然是要由精于此道的龙卫水师来担任了。这可忙坏了那些水师军士,自燕京一役之后,龙卫水师是元气大伤,人数锐减至两万余人。由这两万人来训练三十万的新兵,亦即平均每人必须带十五个徒弟。这可让龙卫水师的军士们忙得不亦乐乎。但奇怪的却是张猛从未在我面前为此诉过苦。反而还是一副兴致盈然地样子。难不成这豪爽的汉子还是一位乐于助人的活雷锋?我心里不由猛犯嘀咕。 后来我才知道,原先我答应过给龙卫水师五万人的编制,这小子就以公谋私,借着训练新兵的机会将神射手全选到他的水师里去了。 新兵们对弓、弩地训练倒也不抵触,一来这本就是他们加入军队的目的,学习杀敌本领才好上阵杀敌。二来,龙卫水师早就在燕京一役中打出了名声,新兵们一听说教头尽是龙卫水师的,便个个欢呼雀跃,只差没把教头抱在怀里亲上几口了。 可想而知。这也是张猛奸计如此容易得逞的原因之一。我曾担心过顶尖的射手全到水师中去。将会不利于新兵的发展。我将这个担心对张猛说起时,张猛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当我又在惊异这小子为何会如此大度时。接下的情景却让我大跌眼镜。上万个本应进入龙卫水师而由于我的这个顾虑而不能如愿的新兵,拼着违抗军令也要到我地面前讨个说法,他们甚至还组织了一个叫什么“鱼跃盟”来对我进行游说,鱼跃者,鱼跃龙门是也,他们竟然把龙卫水师当成龙门了。这让我不得不做出妥协,最后让龙卫水师捡出百余名顶尖地教头长驻新兵之中,这才达成了共识。 几个月的时间就这样随着风霜,随着雪花轻轻地飘了过去,转眼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 在严历地训练之下,三十万新兵已锐减到了二十二万,淘汰率竟然接近三分之一。这其中有些人是受不了苦,有些人是被淘汰,也有些人是因为家里无人耕作田地。以大宋律历,一旦投身军旅便没有退出一说,便是老了也要在军中充当伙头军。但我相信强扭的瓜不甜,有些不适合留在军队里的,或是无心留在军中的,强留下只能拖军队的后腿,倒不如放他们回去种田为军队多供应些军粮。 无论如何,现在这二十二万人总算是稳定下来了。人数虽然少了很多,要防卫整个长城还是稍赚不足,但是这些新兵已是面貌一新,总体的素质与数月前已是判若两人,战斗力比之先前的三十万人不降反升。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长城的城防也逐渐趋于完善。 现在,我自己也想知道蒙军是否还有能力攻破这条万里巨龙。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三十九章 下等人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三十九章下等人 事情终于做完了,恢复更新,让各位书友久等了,多多包涵。 ———————————— 旭日冉冉升起,七彩斑澜的阳光自云层中透了出来,像一串串五颜六色的宝石一样洒向人间,我立于宫城的城墙上,感慨地望着脚下一个全新的燕京。 城中方圆数十里,原本漆黑破败的房屋,此时早已被一幢幢崭新的木房所替代。小童嬉戏,大人劳作,纺布声也此起彼伏,百姓们全都沉浸在辞旧迎新的喜悦之中。 由于蒙军在河北之地的长期掠杀和高压统治,使得即使是燕京这种人口众多的地方也成为了地广人稀的地带,是以无论是建筑用房还是耕地,都大大超出了需求。 而在这到处都是森林的时代,建房所用的木材自然也不缺,于是燕京城中只要不是懒惰的,很快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块地和一套不小的房子。虽然由于手艺的问题,这些房屋还是稍赚简陋,但可以想像,假以时日凭着百姓对自己小窝的悉心呵护和改造,燕京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其往日的繁华了。 运河上的垃圾也被清理干净,原本没有片帆只影的水上,此时也已行驶着各种大小不等、形态各异的自制船只,打鱼的、摆渡的、载人的、运货的,往来穿梭、数不胜数。 城外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嫩绿,一条条用于灌溉地水渠纵横其中。农夫们早已完成了田地里的春耕,此时正乐滋滋地在畦边望着稻苗的长势。 自从我的军队进驻燕京之后,他们的身份自然地就由先前的奴隶变成了现在的农民。从奴隶到农民,不但是得到了自由,还得到了田地,得到了权力。修建属于自己地家园,在自己的田地上劳作。其积极性自是不可以之前同日而语了。按他们地话说,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这比起以前做奴隶时朝不保夕、累死累活还吃不饱饭的日子。这简直就是天堂了。 有瓦遮头,有食裹腹,百姓的要求就这么简单。看着百姓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样子,我才知道百姓是多么容易满足,可就是这个再简单不过的要求,千百年来却没有几个年头是真正有过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兴,则大兴土木,很快就会有苛政、重税、强占土地等强压在百姓身上。亡,则兵祸连连,首当其冲的也同样是穷苦百姓。而此时他们所得到地幸福,或许也只是漫漫历史长河中的一个短暂的春天而已。 “大人。” 正当我沉浸在对百姓的怜悯之情中时,一个声音将我拉了回来。 “哦。原来是徐大人。” 当我回过头时,却意外地发现是出外助义军对付驱口军的徐格。数月不见,徐格脸上却多了几分风霜,皱纹也加深了许多,这让我心中不禁对这位老人有了几分歉疚。 “不太顺利吧!”我拍了拍徐格的肩膀道:“有劳军师了。” “不敢。”徐格受庞若惊地拱手弯腰道:“为大人分忧,这本是属下分内之事。不过此行倒确如大人所言,并非一帆风顺。” “哦,说来听听?”闻言我不由疑惑地问道:“难道还有驱口军连忠顺军也无法对付不成?” “并非如此。”徐格摇头道:“忠顺军所到之处,无不摧枯拉朽,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大半河北。难的,却是义军。” “嗯?”闻言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奇道:“忠顺军此去是助其对付驱口军,并非收编义军,何以还会成为徐大人的难题?” “出于对大人地害怕之心。”徐格摇头叹道。 “害怕?”闻言我不由更加疑惑。 “正是。”徐格点头道:“大人一路将蒙古鞑子驱逐出中原,可说是居功至伟。百姓中凡知道此事的。都毫无例外的认为义军效力于大人是理所当然之事。是以……” “是以有些心怀不轨的义军便封锁消息,不让百姓知道真相?”闻言我不由微怒。 “倘若只是如此。尚且还可忍受。”见我发怒,徐格眼里不由现出了几分喜色。 “有些义军的卑劣行径却是让属下忍无可忍。”徐格接着说道:“比若汾州(今山西汾阳)姚武,太原伍平,二人分明是抢了大人的功劳,对百姓说蒙军是在其二人地合击之下远逸塞外的。耀州杜达成则更是荒谬,为了达到百姓仇视大人的目的,其竟然将大人说成是凶残赛蒙军之徒,耀州百姓竟无一敢与我等交谈,我军前去剿灭驱口军,杜达成不但不助战,反欲烧我等粮草,好在李统领发现得早,否则……” “够了。”我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都说“兄弟嬉于墙而御于外”,可在这蒙古人刚被赶出长城大局未稳之际,墙内却又开始内斗了。 封锁消息,这对于这没有电视没有广播的时代来说并不是太难,即便是像临安那么大的城市,似贾似道那样欺上瞒下的行为也是层出不穷,是以杜达成他们为了一已私利要做到这些,倒也不是不可能。 此举害我名声事小,害百姓事大。他们分明就是想趁这乱世割据一方,百姓才脱离了被蒙古鞑子欺压的苦海,却又要落入他们所设计的战祸之中。 “忠顺军到达这些地方之时,可曾与百姓说过真相?”随后我心中又起了一丝疑惑,此次徐格与李程所领的忠顺军也不在少数,以他们对我地崇敬,哪里还会容得那些宵小如此说我。 “他们根本就不与我等入城。”徐格苦笑着说道:“我等一至城外,他们便如临大敌般地严阵以待。我等与城外地百姓交谈后,才知道了这些情况,而当告知其真相之时,大多百姓却是不信,或者也可说是不屑。” “不屑?这却又是为何?” “蒙人留下的规矩。”徐格叹道:“蒙古人为一等,色目人为二等,汉人为三等,而我们,则为四等。是以在他们地眼中,我等均为下人。”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四十章 狼烟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四十章狼烟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愚民,愚蠢至极的愚民。听徐格说还有人延用蒙古人的规矩,我不由火冒三丈。 无怪乎每个完成国家大一统的君主,都是残忍与睿智兼备;无怪乎每个国家的统一,都是一个血与火的过程。一个分裂的国家,有着不同思想和不同意志的人实在太多了,要想把它们统一在一起,绝不是在谈判桌上能够完成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战争了。 “大人。”徐格对我拱手说道:“对付此等义军,倘若再听之任之,只怕非百姓之福啊。以大人之见……”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长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与其让这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受人利用,在河北之地打来打去,倒不如趁其还未壮大之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是。”闻言徐格嘴角不由露扯上了几分喜色,可在盛怒之下的我,哪里还会看得到这些。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形势根本就不似徐格所说的那么不堪,什么汾州姚武、太原伍平,不过就是几个真不知道蒙军是被谁打走的小喽罗,在这信息极不发达的年头像这样的人还真不在少数。更夸张的还是那个耀州杜达成,他根本就是占据了耀州的驱口军,作为驱口军小头目,将我说得如此不堪当然也是常理之事。 熟悉政治的徐格,如此刻意地将我激怒。为地其实也是趁各部义军还未壮大之时,尽早使其统一,否则假以时日要谈统一便更为困难,百姓也会因此而付出更大的代价。事实也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是以我在知道真相后也并未对他有所怪责,只是狠灌了这只老狐狸一坛老酒,只让他叫苦不迭。 “就没有好消息么?”我没好气地问着徐格。 “自是有的。”徐格习惯地轻抚山羊须笑道:“大人鼓励农耕。低赋税,轻遥役。属下自运河北上至此。所到之处,百姓无不安居乐业,都在赞颂着大人之德。” “也只是这几处地方而已,却还远远不够。” 由于水师的原因,运河一带始终被我牢牢地控制在手中,是以也比较安定。再加上我无偿为这些城镇的百姓提供过冬地粮食和播种的种子,百姓自然是对我无比拥戴了。 三十抽一。这是出于要养活近三十万军队地考虑。这比起大宋的两税来说,却也不知要轻了多少。 宋朝的两税,指的是农夫春秋两季上缴的税收,虽名为十抽一,但其附加在两税之上的税收却还要比两税本身还要重得多。比如名为“支移”的附加锐,便是将税粮运至临安地费用,朝庭将其转嫁到百姓身上。“折变”,是朝廷将粮食转卖时所需的费用。“加耗”。则是运输过程中的损耗。此外还有勘合钱、市例钱、縻费钱等等,不可枚举。最后让那些贪官污吏千方百计想出来的附加税,竟然有七十种之多,使得其实际的税收竟高达三抽一,有的地方甚至更多。 如此繁重的税收,再加上没有任何报偿的劳役。使得大多数地百姓根本就没有能力养活一家老小,于是山贼、强盗便随之而起,溺杀刚出生的婴儿也成了某些地方的特色。可以说以南宋这样的朝政,即便是没有蒙古的入侵,其灭亡也是迟早的问题。 “那么,还是没有找到纽璘部么?”我又接着问道。 数月来,徐格所有地行动都以书信的方式向我呈报,是以我知道他为了寻找纽璘部,在运河以东的地方,对驱口军和山贼都清剿得特别仔细。 徐格略有愧色地摇了摇头:“便是深山老林。属下也派熟悉地形的义军前去探察过。却始终没有任何形迹。以蒙古人所带的马匹数量,两万人便会有五万至六万的马匹。属下以为要藏匿一支如此庞大的队伍而不露痕迹,这根本便是不可能的,是以……” “是以徐大人以为蒙军已经不在河北了。” “正是。”徐格点了点头:“不过属下却也不明白他们是以什么方法在我等眼皮低下逃回蒙古的。” “逃回蒙古?会否他们根本就没有逃回蒙古?”闻言我不由皱了皱眉头。 “大人的意思是……”徐格震惊地望着我道:“大人是说他们逃到了宋境。” “不错。”我点了点头,这太像我在西川之时汪世显逃到宋境地情形了。不过,这也太荒谬了,蒙古一向都是大宋地死敌……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这种说法。 “确是大有可能。”徐格脸色苍白地肯定了我的说法:“想当年秦灭六国又何尝不是今为盟友,明为死敌?朝秦暮楚之事在中原出现已不在少数,当年联蒙灭金之事只怕又要重演了。” 被徐格这么一说,我也就坚定了这种想法,有句话叫做:只有永远地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的驱使之下,兄弟反目、仇敌携手之事在政治上实在是太平常了。 想了想,徐格又咬牙狠声说道:“大人如此轻易便将蒙人自驱逐了出去,料想宋廷那一干贼子必以为他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蒙人,于是并不将蒙人当作一回事,矛头很快就转向了大人,孰不知就凭他们那些酒囊饭袋又如何能与蒙军抗衡?只怕要到国破家亡刀剑及身时,他们才会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大人。”便在此时,一名军士慌慌张张地跑上前来叫道:“大人快看,狼烟,狼烟……” 回身望去,却见远处山顶的烽燧正有一条直且黑的狼烟直冲云屑,以大宋烽式,每日早晚需各放烟一炬以报平安,而此时早已过了早炬的时侯,那么这狼烟就只有一个解释:敌情。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四十一章 居庸塞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四十一章居庸塞 居庸关,时称“居庸塞”。史书有云:天下有九塞,居庸其一焉。居,意指居住;庸,则为庸徒、庸人。相传此处是秦始皇修建长城时,将囚犯、士卒和强征来的民夫徙居于此,取“徙居庸徒”之意,故名居庸。 既是关押筑长城的“庸徒”之所,其自然便是封闭有如一座小城一般,大凡长城都是不封闭的,而作为长城一段的居庸关,却并非如此。 居庸塞距燕京不过百里,有南北两门,南门曰南口,北门曰居庸关。周长一十三里三十七步有奇,建于两山之谷,接长城直通东西,素有天下第一雄关之称,是往来于塞内外的咽喉要道。由于此处距军事重城燕京最近,只要破得此关,大军无需一日便可兵临燕京城下,是以此塞例来都是外族入侵中原的首选之地。当年成吉思汗便是在此处攻两年而不破,直至以耶律留哥为内应,才得以一举破关而兵围燕京。(注:现今的居庸关始建于明朝,不与长城相连,与以前的居庸塞不在同一个位置。) 当我与徐格两人耗了大半日的时间,一路策马到达居庸塞时,王坚却早已在南门处苦侯了。 “大人。”见到是我,王坚便疾步飞奔上来,为我拉住马头说道:“大人,今趟蒙古鞑子想是拼尽了家底,只此一处便有十余万兵马之多。” “别处还有蒙军么?”闻言我不由大奇,听王坚的话外之意。此次蒙古南下还不止这一处。 “正是。”王坚点头回道:“龙泉峪与山海关处也传来敌情,却不知有多少鞑子。” 王坚不知道蒙军地确切人数,也在情理之中。烽燧传达敌情的速度快,一烽传一烽,只需一日夜便可传千里,但其只能传递有敌来攻的消息,只能起到示警的作用。确切的消息却还是要等书信到达时才能够知道。 “蒙军此着意在分散我军兵力。”徐格略一沉呤。便皱眉说道:“如此一来其不仅可盎惑我军军心,还可绝了居庸塞的援军。” “不错。”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正如王坚所想一样。此时驻守在居庸塞的军士也定会如是想:居庸塞前便有蒙军十余万,而龙泉峪与山海关还有敌情,那蒙军岂不是动员了三十余万人?以往蒙军南侵不过十余万,便将大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如今…… 今趟这烽燧传递消息地速度,倒还被蒙军给利用了 我当然不会相信蒙军会动员三十余万人这么多,今时不比以往。长城在我手上,就意味着蒙古南侵再也不能出战不带粮草以“打草谷”养战了。不说其无法在短时间内筹集到如此多的粮草,若当真在南方动员了这差不多是全国地兵力,只怕蒙古本土也要被其四周的仇敌给刮分了。 但哪些地方才是佯攻哪些地方才是主攻呢?我心下又没了主意,没有人敢保证居庸塞前的这十余万蒙军就是真的,他们完全可以玩昼来夜去的游戏。徐格所说的绝居庸塞的援军,也就是这个意思。要防守这么长地一条长城,最大的弱点便是兵员不足。蒙军只要选出几个点来。耍个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长城就哪都得防,援军也就没指望了。 鞑子跟我们玩起了孙子兵法,我在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想必又是史天泽那小子了。 “居庸塞现有多少兵力?”我一边往城墙上登去,一边问着王坚。 这些日子我一直忙于燕京的建设与新兵训练,却着实记不下长城各处的兵力分布。 “骁骑军五千人。新兵一万余人。”王坚所说的这五千骁骑军,也是自补充了新兵后的人数。由于王坚的骁骑军是骑军,百姓中会骑马的人是少之又少,是以人数一直无法大量地补充。 “属下参见置使大人。”正说间,一名将官满头大汗地奔至了我的面前,对着我拱手相拜。 “这位是朱五四朱大人。”望着我疑惑的目光,王坚代为介绍道:“朱大人是濠州钟离(今安徽凤阳东北)人,时任居庸塞的新兵统领。” “哦。”闻言我不由打量了这位朱五四一番,我对新兵各级军官的晋升极为苛刻,特别是统领。能够从数十万新兵里脱颖而出成为统领的。也不过二、三十人而已。可以说每个能作上统领地人,都有其出类拔萃之处。 但这一打量之下。却有种颇为失望的感觉,那是一张颇为严肃的脸,一看就知道是较为刻板、顽固之人。并非我以貌取人,但凡为将者讲究的是变通、是灵活,否则敌将一知是此人领军,便知道其战术、战略,那还有何战可打? “属下忙于军务,是以接驾来迟,还望大人恕罪。”燕京的初春虽还是天寒地冻,但那朱统领却还是满头大汗。 见此我也更坚定了刚才的想法,倘若其对统领之职游刃有余的话,自然便不会忙得这副样子了。此人或许是位好属下,但却绝不会是一位好将军。 带着不满与忧虑的心情,我与众人穿过阴暗而陡峭的过道,登上了南口的一处暸望台。抬眼看看两旁山顶地床驽和箭手,再看看居庸塞前地那条山谷,便不由得松了一口。无怪乎当年的成吉思汗在此也攻了两年而不破了,此塞建于两山之间,正对着地便是一道狭谷,虽是只有百余步,但蒙军却因此而不能发挥其人数的优势,同一时刻进攻城墙的只怕不会超过两千人,且两旁山头上的床弩和箭手还能凭着高度的优势对蒙军构成交叉火力。也因为这高度使弓箭、床弩等射程大增,是以蒙军的抛石车根本就靠不近城墙,即便拼着大量的伤亡靠近了几辆抛石车,其发射的石弹也很难穿过这条狭小的山谷而打在居庸塞的城墙上。不说这里有一万五千余人,只怕只需五千人,蒙军这十余万人便要拿此塞毫无办法了。 但是,如此明显易守难攻的居庸塞,蒙军又如何会不知?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四十二章 士气之战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四十二章士气之战 由于心烦,很久没更了。不是因为别的事,刚刚离婚,终于结束了一段早就该结束的感情,幸甚。 ———————————— 纽璘那两万蒙骑想必便是蒙军此次南侵的重点,我与徐格对望了一眼,徐格点了点头,肯定了我心中的想法。 “蒙军这是想要故伎重施了。”徐格不由笑道:“当年铁木真在此攻城,与耶律留哥内外夹击之下才破得了此寨,却没想到数十年来,这些蒙古鞑子还是毫无长进,还想再来一回,如今老夫又岂能让其如愿。” “故伎重施?”王坚不知纽璘那两万蒙军一事,听得一时摸不着头脑,只疑惑地望了望我,却也没有多问。朱五四却依旧还是那副严肃的模样,对徐格说的话好似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又或许,这些话根本就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如此,就请徐军师赶回燕京,领李程部的忠顺军进驻城中吧!”我也不多作解释,便对徐格说道。 “属下也正有此意。”徐格笑着对我拱了拱手。 李程部的一万忠顺军本是随着徐格外出协助义军的,他们随着徐格撤回后,此时正在燕京城外驻扎。燕京距居庸寨的马程不过半日余,便好似居庸寨的后盾一般,倘若燕京有一万忠顺军进驻,那么蒙军再想对居庸寨两面夹击,便得时刻担心着背后的一万忠顺军。 待徐格走后,我才得空放眼望向数里之外地蒙军营寨。只见一个接着一个雪白的蒙古包,布满在寨外的黄土之上。居庸寨可以说是寨内寨外的分隔之处,寨外与寨内的季节相差半月有余,有内外两重天之说。在这初春之际,寨内虽已是四处嫩绿,一副春意盈然的样子,而寨外却依旧是一片枯黄。蒙军往日成群的烈马迎着劲风长嘶地气势。如今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匹匹瘦弱地战马。 “今番想必是窝阔台沉不住气了。”见此我笑着摇了摇头。 闻言王坚也会意地点了点头。 蒙军出战的时节。一般会选在夏秋之季,那时水草富足,战马无论到哪都不缺草料。而如今正值初春,战马经过了一整个冬季草黄水少的季节,自是掉膘不少,其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毫无疑问的会大打折扣。而且由于这个季节没有多少水草可以放牧。蒙军所带的战马也不能太多。以往蒙军一人配上三、五匹马,如今能配上一两匹便算不错了。王坚身为骑军统领,这个道理自然也是知道的。 没有马匹的优势,这对于一生征战在马背上地蒙古人还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照此看来,这窝阔台想必是被我给打得急了。蒙古新败不久,他不待休生养息便又拉着大军前来攻宋,或许也可以说,他是将所有的筹码全都压在纽璘的那两万蒙军上了。 “属下却认为并非如此。”此时那一直不开口的朱五四却提出异议:“属下以为。蒙军此番必是作足了准备,有其一战而胜的理由。” “哦,说来听听。”我惊异地望了望朱五四那依旧严肃的脸,暗道自己难道看错人了不成? “属下以为。”朱五四不安地清了清嗓子,有些局促地说道:“属下以为蒙军之所以会在此无水草之季来犯,只怕是因为早便知道攻长城战马派不上用场。是以……” “有理。”闻言我不由对朱五四有些另眼相看了。 “而且。”得到了我的肯定,便更坚定了朱五四地信心,他继续沉声说道:“蒙军敢于在此无水草之季大军压境,其定是对能攻破长城大有信心,否则此战若败,不说死伤多少军士,便是战马也不知要饿死多少,以蒙人对战马的爱护,只怕他们若是没有七、八分胜算,决不会轻行此着。” “不错。不错。”我点了点头。惊异地望了朱五四一眼,心道此人在不知纽璘一事的情况下。只据蒙军出兵便能猜到他们此行另有后着,却也着实不容易,看来人不可貌相还真是真理。 “此战我等要防的是南北两面。”我压低了声音说道:“二位统领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哦。”闻言王坚立时便明白了过来,恍然道:“两面夹击,故技重施,难道蒙军在长城内还有伏兵不成?是了,纽璘那厮还未露面,无怪乎大人要将一万忠顺军进驻燕京而不是前来增援了。来了正好,有省得我等四处寻他不着。” “此处粮草可富足?”我随口问道,粮草一向是行军作战最重要的问题,在这时代打过几战后,战前对粮草补给地关心已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大人放心。”王坚笑道:“粮草足够全军食用一月有余,而且此寨与长城相连,蒙军想要断我粮路,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哦。”闻言我略一沉思,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居庸寨左右都与长城相连,除非蒙军能攻下左右两段的长城,或是将整个长城团团围住,否则长城就可以自任何一处得到补给,区别只是多走些路少走些路而已。既然粮草是这样,那么兵员自然也是这样,如果居庸寨伤亡惨重,我自可以从长城的别处抽调人手。 这也正是长城的好处之一,与城池比起来,它几乎就可以说是无法围困的。对襄阳,蒙军可以将其围个几年,而对长城,他们却只有强攻一途。 “那么如今当务之急,我等便是要加强这南口的城防了。”我望了望脚下的地形,不由眉头微皱。相对于北门居庸关来说,这南口简直就可以用拙劣来形容。左右两边地山头上地敌楼全都有如两支手臂一般伸向北方,这样虽可以加强北方地防御,但南口却显得朝内突出,若蒙军自南面而来,南口便要面对三面的进攻。南易北难,这点倒是与西川地剑门关十分相像。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这长城本就是为了防御北方蛮族的入侵的。 “是。”王坚与朱五四二人显然都很清楚这一点。对此也没有丝毫疑问。 “属下以为。”这时朱五四再次语出惊人:“我等何不先给蒙军一个下马威?” “喝……”北门居庸关地瓮城城门一开,王坚亲率的一千名骁骑军精锐便有如风驰电掣一般地狂涌而出。他们在蒙军惊异地眼神之下,只片刻的工夫便自居庸关前的那条狭小的山谷里奔了出去。 一千精锐,这个数字是王坚在反复掂量后定下的数字,少些,则对蒙军产生不了多大的伤害;多些,则那狭小的山谷便不能容如此多地人马轻松撤回。而这次突袭的计划。却是来自朱五四那令我也惊异不已的脑袋。 “蒙军战马众多,过冬草料自然奇缺,而我军由于战马少,草料还不致于少至让战马掉膘,这一来一去,此时我军的战马该优于蒙军,我等应把握这千载难逢的少有时机,以骑军对蒙军来一次突袭。壮我军军威,灭蒙军士气。” 朱五四如是说,分析得在情在理,于是王坚便立时自五千骑军内精选了一千精骑对蒙军发起了这一次不大不小的突袭。目的并不是要杀伤蒙军也不是幻想将其击退,只是想让居庸寨中的军士长长士气,克服他们对蒙军地恐惧心理。毕竟居庸寨中的一万五千余名军士中。有超过一万名是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 战马狂嘶,铁蹄踏起一层层黄土;战士们高声吆喝,腰刀闪耀着鱼鳞般的寒光。这一千名骑军不是别的,正是来自那在忠顺军中,由我亲手训练出来的新兵营,他们几乎是从我来到这时代起,便一直跟随着我经历了无数次地战火。长期的战场生活,将他们每一个人都磨练成了不惧生死的勇士,哪怕是现今只以区区一千人面对十万蒙军,他们也毫无畏惧地挥刀而上。他们的气慨。他们的豪气。使得这支仅仅一千人的骑军,却拥有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出了谷口。三里之外便是蒙军的营寨。相对于宋军在野地扎的营寨来说,蒙军的营寨根本就算不上寨,没有鹿角,没有铁蒺莉,甚至连最基本地栅栏也没有,所谓地营寨不过就是平地上扎起一排排的蒙古包而已。但这也正适合蒙军地作战习惯,他们擅长骑军,擅长进攻,营寨周围没有任何障碍,他们便可以随时自任何一方对来犯之敌发起进攻,也可以自任何一方撤退。 以平时蒙军的习惯,只要有敌来犯他们的营寨,他们便会很快组织起骑军前来迎战。但是这回,他们过了许久也不见任保的反应,或许是被眼前这只有一千之数的骑军给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们或许不明白这支骑军的意图,又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将这支骑军放在眼里。一千人,蒙军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阿赤勒斤也要比这多得多。 三里的路程在全速冲锋的骑军脚下,也只是盏茶的时间,王坚等人很快就靠近了蒙军的营寨,这时蒙军也终于组织起了两支人数相当的骑军往王坚部左右包抄而来。正如朱五四所说的,马多难过冬,他们的马匹果然无一不瘦弱,速度竟比王坚等人的马匹还要慢上许多,看来此次蒙军这个亏是要吃定了。 见蒙军两支骑军包抄而来,王坚当机立断,立时变换了阵形,骑队拉转马头,凭着高速度朝其中一支蒙军的右翼飞速奔去。蒙军突遭此变,急忙也跟着变换阵形,但苦于战马体弱,速度比平时慢上许多,还没等他们作好迎战准备,王坚的骑队便有如尖刀一般插了进去。 血花飞溅,惨叫声与兵刃相击声骤起,但也只响了很短暂的半刻钟,一切便又消失在了轰隆隆的马蹄声中。王坚的骑队很干脆地自蒙骑之间穿插了过去,跳出了蒙军的包围圈,蒙军被冲散的那支骑军也在旗号的指挥下退回了寨中。蒙军虽个个悍不畏死,但却并不代表着他们会做无畏的牺牲。相反,由于蒙军人数奇少,蒙将个个都很重视部下的生命。是以这种以侧翼对敌的战势,自然是没有必要让他们徒逞英勇的。 “万岁,万岁……”见我军一千骑军在十万蒙军面前逞尽了威风,居庸寨上的新兵们不由高声欢呼起来,他们挥动着手中的旗帜,高举着自己的兵器,将战鼓敲得轰响,为战友们高声呐喊助威着。 不过,更让他们欢欣鼓舞的还在后面。却见王坚一众骑军趁蒙军新退还不及作出反应之时,没有作任何的停留,绕着蒙军的营寨奔走,并不断地往蒙军营寨中发射着火箭。霎时营寨之中便是火头四起。由于长城之外缺少水源(这是长城的一大特色,为了让来犯之敌缺水,长城尽最大的可能将河流包围在长城以南),加之准备又少,搞得蒙军无法及时扑灭这些火头,为了不让火势蔓延,他们只得迅速将起火的营帐砍倒,以沙土扑火。一时喊叫的、奔走的、气得乱吼乱骂的、须发皆燃的,狼狈之态尽显于居庸寨众军士眼下,再次引来了军士们的一阵欢呼。 只怪居庸寨兵力太少了,见此情景我不由暗道了一声可惜,如果居庸寨中有四万可用之兵,那么就凭蒙军现在这样乱作一团的景像,我等便可一举将其击溃。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居庸寨有这么多兵,只是走出眼前这段百余步的狭谷却不知要花多长时间,如若待蒙军反应过来,只怕我大军便是有去无回了。居庸寨这地形,还是只能防守,不能进攻。能进攻,也只是像眼前这样的小部队骚扰而已。而且这样的进攻,也只能用一次,下一次蒙军若是有了防备,便不会那么轻易得手了。 不多时,王坚等千名骑军便在众军士的雀跃声中,绕完蒙军营寨一圈,无惊无险地奔回了居庸寨。这之前也曾有两支反应快的蒙军千人队试图阻住王坚,但都被王坚凭着速度和随身携带的霹雳火球给轻松冲破,甚至还有一支两千人的蒙骑试图挡在谷口封住王坚的退路,但只几下便被山顶的弓箭手射了回去。 狭谷只长百余步,而山顶的弓箭手又登高射远,谷口自是在我军的控制范围之内,至此,第一次的士气之战,便告完胜。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四十三章 宋廷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四十三章宋廷 说实话,离婚对士兵的打击还是有的,不过还没有到让士兵自宫的地步。假若有一天订阅降到了零,偶还可以考虑一下,呵呵。 还有,谢谢各位书友对士兵的关心。 ———————————— 五日,让人难耐的五日,无论是蒙军还是宋军,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背后那支不确定的骑军——纽璘的骑军。 古时的通信颇为不易,许多作战计划常常会因为消息无法到达而不能实施,更何况蒙军与纽璘军之间还隔了一条有史以来最长的隔离墙——长城。是以谁也不敢保证纽璘军会收到消息如期前来夹攻。 至于我对于身后的这支纽璘军,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纽璘军能来,那未尝不是好事,相对于埋藏一个隐患在长城之内,倒不如早些将其解决。但是,倘若当真如此,却也肯定了南宋朝廷与蒙古的苟和。当初赵昀联蒙灭金我还可以理解,毕竟金国也是异族、也与大宋有深仇,但是如果这回南宋朝廷再与蒙古联合对付我,我却不知他们为的是什么了。 权力?金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难道这一切还会比驱逐鞑虏、还会比民心、还会比百姓的生命更重要?倘若失去了百姓、失去了民心,那么就算拥有再多的金钱再多的权力又有什么用,终归不是还有失去的一天。 但是政治这东西,有些事就是这么不可理谕。倘若朝廷人人都会以江山社稷为重,史上地南宋也就不会做出这么多自毁长城的事了。从这一点来说,我更希望纽璘的军队不要来,或者,来了也跟南宋朝廷扯不上半点关系才好。 我心事重重地走在南口的城墙上,抬眼远远地望向南方,在那边。还存在着一个朝廷,还存在着一个皇帝。那个朝廷那个皇帝,是不可能容许像我这样的人和势力存在的,虽然我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有利的,毕竟我为他们打退了压在他们心上地一块大石——蒙古。但是,他们心中都对我存在着一种恐惧,他们都很明白我只要一个命令,他们的朝廷。他们地皇帝或许便会就此不保…… 我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关系?逆我者亡?还是继续忍让?我的心抽搐着,一向果断的我却不敢轻易下决定,因为这个决定一下,就等于判了千万大宋军民的死刑。 城墙上下无数军民正忙碌着,搬土运石,架设火炮,搬运箭矢,好像只有我是多余的。五日来蒙军曾对北门居庸关做了两次试探性的进攻。却最终让我对居庸关放下了心,正如王坚所说地,只要居庸关还有箭矢,只要居庸关的军士还有一千之数,再多的蒙军也无法从这里跨越过去。想想当年成吉思汗也无法自金人把守的此处攻打过去,自是有其一定的道理。于是。这南口的城防自然就成了重中之重了。蒙军也发现了我等加强城南的城防,便突然加强了居庸关的攻势,企图吸引我地注意力,但这只能更加坚定了我加强南口城防的决心。 突然一阵有如暴雨般急骤的马蹄声传来,顺着声音望去,却是两名手举红色小旗的军士策马直奔此处而来,沿路修筑城防的军士见到这两名军士手中的小旗,便纷纷左右闪避。 来了,我暗道一声,心脏忍不住地狂跳几下。那两名军士手中地小旗。是宋时骑哨要求前方军民回避的信物。其一般只在有紧急军情时才会出示,现今的紧急军情。想必除了纽璘军来攻外,不会有别的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下城墙,恰在城门口见那两位骑哨在军士的指引下,往这处寻来。 “属下等参见置使大人。”那两位骑哨见到是我,赶忙奔上前来跪地叫道:“紧急军情,燕京被围,另有数万大军直奔居庸寨而来。大约无需一个时辰便可兵临城下。” “什么?”闻言我脑袋不由嗡的一下,愣了半天也反应不过来:“燕京被围,这如何可能,蒙军哪来如此多的兵马围燕京?一万忠顺军又岂是他们说围便围的?” “回大人。”两位骑哨气喘吁吁地说道:“围燕京的,却是宋军。” “宋军?你是说宋军?”闻言我有若遭雷击一般地呆立当场,勿自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正是。”骑哨肯定地点头回答道:“共有五万宋军,打的是贾字骑号,料想主帅必是贾似道,徐军师着属下告知大人,他必不会让燕京落入他人之手,不过也无法分兵前来增援居庸寨。” “宋军,当真是宋军!”闻言我不由惨笑一声,心中对南宋朝廷仅存地最后一点希望也随之烟消云散。该如何形容他们呢?鼠目寸光?不识大体?不论如何,现今这最不可能地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就像他们当初毫不犹豫地以莫须有地罪名杀了岳飞一样,他们再一次将冷冰冰的屠刀对向我,他们知道我不会像岳飞一样甘心就犯,于是,就与蒙古联合,或者也可以说,他们是在互相利用。 南宋朝廷的利益,是除去了我这个可以随时威胁他们江山的势力,而蒙古的利益,则不但除掉了我这个头号大敌,还攻破了长城。曾几何时,我已成为了南宋与蒙古共同的眼中之钉了,郑言倒不知是该荣幸呢,还是要感到悲哀。 但是,南宋就不想想除掉我之后,他们能挡得住蒙古么?是了,我如此轻松地以水军将蒙古赶出了长城,南宋一定也是认为他们同样也可以轻松做到了。这时侯蒙古的水军,便是对于南宋来说也是不值一提的。 我错了,扫视了一眼身旁听到消息后,亦同样目瞪口呆军士,我心中不由微感歉疚。在我其实很明白宋廷早晚会对我发难的,但由于不想自相残杀的原因,我一直不愿面对这个事实。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再一次将先机让给了敌人,再一次将信任自己的战士,将崇拜自己的百姓置于危险之中。 假若我能渡过这个难关,我心下暗暗发誓,管你是贾似道还是赵昀,只要是不听话的,都把你们一锅端了。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四十四章 纽璘军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四十四章纽璘军 朋友写的新书——扫神州,书号:149767,写的也是宋朝的,有兴趣的书友帮忙支持下,士兵在这里道声谢先。 ———————————— “呜……呜……” 军队,一支怪异的军队,打着贾字旗号,穿着大宋的盔甲,骑的却是蒙古马、吹着蒙古号角,用着蒙古的弯刀、扎着蒙古的营寨。 纽璘的两万蒙骑,见此我不由冷冷一笑,他们之所以要打着宋廷的旗号穿着宋廷的盔甲,只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而激怒天下百姓、士子而已。由此可知,这朝廷之中的小人是欺上瞒下至何种程度了。 “呜……呜……” 不多时,北面也传来了悠长沉闷的号角之声,不稍说,这自然是北面那十万蒙军的回应。居庸寨说大不大,宽只两百余步,对于这南北两面的蒙军来说,只不过是一墙之隔而已,号角声自是清晰可闻。 号角声落,欢呼声起,两面蒙军不约而同地挥舞弯刀对空乱叫。更有数百人示威地策马在居庸寨前往来奔走,口中喝喝有声,只掠起层层灰土直往城头扑来。可怜而狭小的居庸寨,在这十余万蒙军之中,便有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般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南口的城防依旧是一片狼籍,虽是有所准备,但是五天的努力根本就无法建起一道像样的屏障。身后传来几声急促地喘息,军士们虽然无惧正面的十万蒙军。但是这回却是腹背受敌,燕京被围也使得原先的计划宣告破产,便是从未打过仗的新兵亦知道,这番居庸关可谓险了。 “轰……”当第一颗石弹击中城墙发出巨响时,居庸塞的军士却还没有自沮丧中恢复过来,而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迅速恢复士气。数日前那漂亮的一战所取得的士气,此时早已荡然无存。新兵就是这样。取得一个小胜利便士气高涨,一处于弱势便又跌入了谷底。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看看个个奋不顾身地朝南口攻来地蒙军,再看看像打蔫的白菜一般地守军,我不由眉头暗皱。如果让形势就此下去,只怕第一轮便要让蒙军攻上城头来了。 “换上骁骑军吗?不成。”我暗自摇了摇头,还未开战便将城头的守军换了下去,这无疑会对他们的自信和自尊都造成十分大的打击,事后他们再对战友说些丧气话。在一传十十传百的作用之下,全军的军心都要被动摇了。 看来,也只有是时侯让新兵试试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场了。 “王坚!”一念至此,我转身便招来了也同是面有忧色地王坚,并对他附耳几句,只见王坚接连点头,但是眼中却尽显惊色。 在号角声的指引下,南、北两面的蒙军几乎是同时对居庸塞发起了进攻。北面的地势十分险要,高处的弓弩手可以对来犯的蒙军构成扇形攻击,又有两千骁骑军作为预备队,是以即便是有十万大军却也不足为虑。真正对居庸塞构成威胁的,却是眼前这南口处的两万纽璘军。 而这回南口地蒙军,似乎犯下了一个小错误。他们太心急攻城了,以至于还不等辎重赶上前来便展开了攻势。这使得他们抛石机与攻城器械明显不足,便连攻城战中必不可少的云梯也不过二十余辆。 冷兵器攻城战中,最忌诲的便是攻城云梯不足,大凡攻城者,都会准备数百辆的云梯,以备云梯断裂之后及时补充。倘若云梯不足而使上战线无法及时得到补充,则无论军士如何勇猛、士气如何高昂,最终一切都将是徒增伤亡而已。这或许是因为蒙军骑军的速度,与辎重的速度相差太大地原因。 不过这也确是纽璘的作风。据我所得来的情报。这纽璘长得特别的高大,是一个典型的蒙古勇士。蒙古勇士在面对困难与危险的时侯。总会选择勇猛而不是理智,不过往往就是这样,他们才会在宋地创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这回还会是这样吗? 二十余辆云梯参差不齐地附上了城头,这是蒙古人攻城所特有的风景,他们总是争先恐后,也总是无法将云梯摆齐,但偏偏就是这样却对城头的守军造成更大的压力。而更让我牙眦欲裂地是,这些云梯竟全是出自宋人之手地制作精良的那种。 一个个鞑子瞪大着双眼,有如野兽般地嚎叫着往城头攻来,他们不顾擂石、无视滚木,鲜血与死亡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家常便饭。而反观守城地军士,他们的气势已被蒙军完全压倒了,他们所做的抵抗是那么的无力,许多人都带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东张西望,脸上的惊恐之色展露无遗,倘若不是因为我在此亲自督战,又或许有一个人带头,只怕他们便要开始逃跑了。 我不能怪他们什么,他们在当兵之前只是难民,是一群见着蒙军就习惯逃跑的难民,是一群宁可被砍头也不敢反抗的“汉人”,如今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之下,他们没有选择临阵脱逃,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全城只有很少的一部份人还在坚持着,他们咬着牙眼里冒着仇恨的怒火,歇斯底里地抵抗着蒙军的进攻。他们的面孔和名字将被一一记下,此战之后他们若是不死,将无一例外的成为新兵的骨干。 不过此时他们的抵抗还是微不足道的,蒙军很快便顺着云梯攻上了城头。虎入羊群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眼前我所看到的一般,蒙军一攻上城头便如入无人之境,跃入守军之中挥着弯刀左右劈砍,霎时便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接着又是一个蒙军跃了上来,接着又是几个…… 终于在攻上了百余名蒙军后,城脚传来了一阵连珠轰响与惨叫,我也不由暗松了一口气。那是王坚派人投下的霹雳火球,蒙军攻城的二十余个云梯,此时已无一例外地成了一堆碎烂木屑。 霎时蒙军已失去了他们的攻城的工具,攻上城头的百余名蒙军,也没了退路。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四十五章 勇气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四十五章勇气 朋友的新书已改名——《伪宋》。有些书友误会那是士兵的新书,其实真的不是。士兵这本都写不过来了,哪还有空写新书啊! —————————— 云梯一毁,蒙军的攻势便也就此打住,虽说城墙角下还有些蒙军在往城头上放箭,但从他们那已小得多的呼喝声可以看出,他们心里其实也十分明白再进攻已没有意义了,他们之所以还没有退回军营,只不过是在为已攻上城墙的百余名伴当助威而已。 蒙军作战向来勇猛,他们极少会因为身陷绝境而放弃杀敌,那会让他们死后也要被伴当臭骂;更不会因此而弃械投降,那会让他们全家都被唾弃,甚至是被驱逐出部落。今次攻上城墙的这一百余名蒙军同样也不例外,不算城内的援军,他们直接面对的宋军便有两千余人。放眼一望,只见每个蒙军周围都围满了手拿各种兵器的宋军,虽然他们人人身上都带着大小不等的伤,但是脸上却依旧没有半点惧意。 断了右手,他们便换上一支手握刀;断了左手,却可以挥洒出鲜血当作武器;他们嚎叫着,怒吼着,挥舞着弯刀冲进宋军人群之中,他们在将钢刀挥向宋军的同时,也将自己的鲜血喷满了宋军的脸。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虽说蒙军个个勇猛,但人数的差距却是明摆着的;城脚下的蒙军也退了,虽说进攻可以说是失败了。但他们却是欢呼着退却地。 除了几声呕吐声,城墙上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被适才的一战给惊呆了。虽说这不过是一场小战,但对于他们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人来说,却是足以给他们一个当头棒喝。 鲜血、死尸、残肢断臂、伤者的呻呤,还有到处都是肠子,这些或许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原本便是生活在蒙军辖区里的难民,这些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但是。他们一定没有想到过亲手制造出这些东西来,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地。还有适才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一见面却要拼个你死我活地气氛,也让他们首次感觉到了战场的残酷。 “何谓军士?”军靴踏着地上的鲜血,我冷冷地对那些呆愣在原地的士兵大声喊道:“你等以为只需数月的训练便是大宋军士了?” 我摇头笑着,随手抓过一具被长枪钉在城墙上的蒙军尸体道:“这才是军士,这个也是。还有那个,而你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三百六十五名,这百余蒙军登上城墙后,共斩杀了三百六十五名我们的战友。” “为什么?”我歇斯底里地朝他们大吼道:“蒙军只有一百二十七人,而你们有数千人,为何死伤却是蒙军地三倍?” 没有人回答,军士们一个个都低羞惭地低着头。有的甚至别过脸去,不敢正视那些死在地上的蒙军。蒙军的英勇,与他们的怯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那些蒙军虽然已经死去,虽然他们本就该被千刀万剐,但做为一名军人。他们自知与蒙军实在是相去甚远。 “知道你们差在哪里吗?”我挥舞着拳头说道:“是勇气,杀人与被杀的勇气。” “什么是勇气?”说着,我刷的一刀,便在那名死去地蒙军身上卸下了一条臂膀,并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之中,将鲜血涂抹在了脸上,而后我斜举腰刀,对着那些正欢呼着的蒙军拼尽全力大声喝道:“来呀……” 声音宏亮有力,回音在居庸塞这空旷的狭谷之中往来回荡,几乎便压过了蒙军数万人的呼喝之声。让那些正得意的蒙军也不由得一滞。欢呼声霎时便弱了许多。 军士们也缓缓地抬起头来,胸膛急剧起伏着。眼里出现了前所未有地光芒,也不知是谁带头的,城墙上的蒙军死尸很快便被分成了无数块,人人脸上都涂满了敌人的鲜血,有些人甚至还将其涂抹在了头发上。 “来呀……”众人齐声对着蒙军阵营狂吼着,没有懦弱,没有畏惧,也没有自哀自怜,那是发自肺腑来自丹田的吼声,他们的吼声首次超过了蒙军的叫声,他们以这叫声告诉那些凶残的蒙古鞑子,他们已豁出去了。 我终于再一次激起了他们的士气,看看身旁一个个近似疯狂“血人”,再看看对面士气明显已短了半截的蒙军,一种成就感不由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是地,那百余名蒙军是我故意放上来地。开战之初,王坚所安排下的人手便完全可以将霹雳火球投下,让蒙军根本没有登城地机会。但是,亲身体验一次真实的战场,绝不输于战后艰苦训练一年,我又怎会放过这次绝好的机会呢!所以,那些死在蒙军刀下的战友,你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你们的死换来了更多战友的生,安息吧! —————————— “轰……”数十颗石弹几乎同时命中城墙,石屑横飞,整个大地都好像颤抖了一下。 两日后的今天,蒙军的辎重终于上来了,云梯、抛石机、木驴、攻城火车等等一应俱全,与上次蒙军用于攻城的二十余辆云梯一般,这些全都是清一色的大宋装备,而且,从操作这些攻城器械的娴熟程度上来看,宋兵定是直接充作辎重兵了。比如说这石弹,数十颗同时命中城墙与其分别命中,对城墙所造成的伤害和振动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蒙军那些野蛮人定不会对此有这般讲究。这不,才半日的轰炸,南口的城楼便被轰塌。看着那一片狼籍的城门处,我不由苦笑连天:宋人操纵的抛石车,还当真与蒙人的不同啊! “嘟嗒啦……” 趁着石弹轰击的余势,蒙军再次发动了对南口的进攻,这已是他们组织的第三次进攻了,虽然蒙军还是膘悍依旧,但令他们颇为懊悔的是,这回守军却已是今非昔比。蒙军惊奇地发现,他们第一次轻松地攻上城头的经历已是一去不复返。他们所要面对的,是脸上涂满了鲜血,个个有如索命之鬼的悍军。 此刻,我想纽璘也一定在为自己的心急而后悔。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四十六章 突破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四十六章突破 朋友的新书——《伪宋》,书号149767,望各位书友支持。 呵呵,别怪士兵烦,这位朋友对士兵的意义非同一般,可以说没有他的支持,就没有这本书。 —————————— 炮声隆隆,喊杀震天,城墙上下四处弥漫着硝烟与死亡。转眼之间,南口就有如打破了一个红色大染缸般,成了一个血的世界。道德、lun理、同情、公平……早就被挤到墙角里瑟瑟发抖,战争的恶魔在居庸寨上空恣意狂笑着,不停地取走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城墙两侧的高地上,一尊尊火炮接二连三地往远处的蒙军发出怒吼,铁子过处,人仰马翻云梯崩碎。自蒙军退出了长城之后,我便将水师里的火炮尽数搬上了长城,用于加强长城的城防。毕竟对于龙卫水师来说,没有了火炮他们还是一样的强大。不过由于长城过长需要防卫的地方过多,像居庸塞这样险要的地方也只配备了三十余门火炮。火炮杀伤力虽大,但填装火药却极其费时,是以对蒙军却也无法造成多大的伤害。 城墙上,则是攻、守两方疯狂的拉锯战。南口外本有瓮城,但南口本就呈弧形向外突起,其外的瓮城则更是有如城墙上的一个肉瘤,再加上充作蒙军辎重兵的大宋抛射手高超的技术,瓮城很快便土崩瓦解。于是,攻、守双方便在南口主城墙上展开了最为残酷的肉搏战。 对于蒙军来说。他们只要攻下了南口,便可以顺着南口地长城攻上两旁的制高点,而后再回头居高临下攻打不远处的居庸关。可以说只要取了南口,那么整个居庸塞便有如他们的囊中之物。而对于宋军,倘若南口一失,丢掉的就将是整个居庸塞,而我这苦心经营的长城防线。也会失去了它的战略意义。是以无论蒙军还是宋军,都将这南口视为一战而胜之地。 腰刀与弯刀。一次又一次地相撞在一起,周而复始地演译着腰刀胜弯刀,或是弯刀胜腰刀地故事。每一次胜负的结果,就是战线往前或是往后推移了一小步,就是一个生命地结束。 鲜血飞溅,一具无头的尸身无力地挂在了城墙边,身后的军士毫不犹豫地将其一翻。便以这具尸身为武器朝云梯上的蒙军砸去。他不得不这么做,抱着尸体回头则无异于给攻城的蒙军开劈了一条路。而这个无头的军士,昨晚还在与他把盏言欢。战场残酷?君不见他盯着蒙军的眼晴里,正冒着誓死复仇地怒火? 一柄弯刀十分干脆地剌穿了一名宋军的身躯,但还不等弯刀拔出,一股大力便使弯刀的主人不由自主地朝后倒去。紧跟在那名宋军身后的一名军士,毫不犹豫地将宋军与蒙军全都推下了城墙。这个被他推下城墙的宋军,几刻钟前还在与他谈论着共同的家乡。战场无情?君不见他双手虽在挥舞腰刀。脸上却挂满了泪珠? 蒙军本不擅攻城,但今次蒙军所用的全是来自大宋的云梯,这种制作精良地云梯,顶端均加大加宽,且设有木制的女墙,蒙军在其上可对城墙发动攻击。也可依靠女墙的掩护往城墙上的军士放箭,就连木梯之间也以牛皮蒙上,使其更加坚韧不致那么容易被石弹或擂木击断。再加上南口的城防本就不强,如今被蒙军的抛石机一轰,许多女墙甚至是城沿都被石弹击碎。以致于守军相对于蒙军而言,只保持着一点微弱地居高临下的优势。 这一切使得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以往蒙军战力总会由于其拙劣的攻城器械而大打折扣,但是如今,眼前这支攻城军却好似这冷兵器时代最完美的一支攻城军——大宋最先进的攻城器械,再加上最蒙古最勇猛的士兵。 但守军却也并非是省油的灯。眼看着蒙军几次三番的就要攻上城墙来。却都让守军以尸体和鲜血强压了下去。他们是一个整体,没有人能将他们撕开。即使是蒙古人的钢刀也不行。他们打得很顽强,也很勇猛,几乎已到了忘我地地步。这似乎与涂抹在他们脸上地鲜血有关,现代的战争中,特种部队总是在脸上涂抹油彩,或是戴上面罩。这除了起到保护色地作用外,还会使他们更容易进入战斗状态,使他们更加勇猛。 当然,我也不敢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到自己的身上。他们首次作战便能进入这只有老兵才会出现的合作和忘我的状态,与他们的出身是分不开的。他们来自于难民,蒙古辖区的难民,这使他们注定要仇恨蒙古人,注定会以斩杀鞑子为豪;他们来自于难民,这使他们视艰苦与磨难为等闲,甚至对血腥与屠杀也是司空见惯。 他们不需要什么训练,他们的生活经历就是再严历不过的训练。难民与战士之间,其实只隔了一层纸,只要捅破了这层纸,树立起他们对敌的信心,那么难民就是一流的战士,就是一流的部队。 “杀……”城墙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战场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一幕,守军齐声爆喝着,气势完全压过了攻城的蒙军,甚至还有些军士反攻到了蒙军的云梯之上,在云梯上与蒙军厮杀起来。 “呜……呜呜……” 不过一会儿,蒙军营寨便传来了一阵阵号角声。一长两短,是蒙军的撤军命令。蒙军再次丢下了一具具死尸和云梯无功而返。 军士们欢呼着,狂笑着,肆无忌禅地对着蒙军叫骂着……语气中充满了骄傲与自豪。他们是该自豪,是该骄傲,他们本是蒙古人的奴隶,蒙古人可以像杀条狗一样杀死他们而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而如今,他们却在战场上砍下蒙古人的头颅、践踏他们的尸体,一次又一次地挫败了他们的进攻。 这是怎样的一种突破啊!是一种摆脱奴隶身份的突破!是一种翻身作主人的突破!是一种能让蒙古人也感到害怕、感到尊重的突破!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四十七章 绞肉机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四十七章绞肉机 骁骑军能做到这样吗?望着在血水之中欢呼雀跃的新兵们,我不禁默然,我之所以迟迟不将骁骑军派上城墙,实则还有一层保护骁骑军的意思。毕竟在抛石机的轰击之下,骁骑军与新兵没有任何区别,对于此战的总体而言,我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是在此时,一丝歉意不由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他们会比骁骑军差吗?不会!骁骑军甚至还有可能过份依赖于霹雳火球,而失去了在战场上面对面拼杀的狠劲与毅力。那么此时站在这里浴血奋战的,为什么是他们而不是骁骑军呢?这对于一生都生活在苦难中的他们来说,是不是太残酷了些? “大人,这是此战的我军的伤亡数字。”不过一会儿,朱五四就呈上了一份带着斑斑血迹的文书。由于采用队将统计本队的伤亡数字,再层层往上报的方法,是以统计这个数字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伤一百七十一人,亡一千三百余人,伤者与亡者的比率竟然接近一比十。看着这文书上的数字,和各部损失的人数,我在为军士们作战如此英勇的同时,也在惊讶伤亡竟会如此之大。这才几日的时间而已,南口的伤亡数量竟已达到了两千四百余人。 蒙军的伤亡人数无法统计,其死尸在城脚下与宋军的死尸交错重叠,根本就没有办法计算。我们只能根据蒙军进攻时的大略人数与撤退时地大略人数相减,猜测出其死伤与我军相当。 事情可不太妙啊!我心下不由暗自惦量着: 整个居庸寨由一万新兵分守南、北两面。北居庸关四千人,南南口六千人。由于城小,无需过多的人防守,是以五千骁骑军全作为预备队,只待战争进入白热化后作为生力军。但如今才打了几日,南口新兵的人员便锐减了两千四百余人,这几乎便是南口全部新兵的一半。居庸关虽因地势而死伤不过数百。但是他们要面对的是十余万的蒙军,四千人可以说已经是极限了。否则一个不好。那些蒙军便会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破关而出。 而对于蒙军,眼前地纽璘军有两万余人,其死伤与我等相当,那么倘若再战几日,便是将骁骑军全派了上去,却也不够与蒙军拼。 “兵贵精不贵多。”这句话好像只有在双方素质、实力相差较大的情况下才实用,倘若双方实力差不多。战争无疑又是人力、物力地比拼了。 “让骁骑军上吧!”看着眉头深锁的我,王坚在一旁沉声说道。 王坚心中自然知道我不让骁骑军上阵,很大的一部份原因是为了保存骁骑军的实力。他嘴上虽没说什么,但我也知道他心中想必是十二分的不愿意。 长城一线,所有的驻军都是新兵与老兵共同驻扎,为的便是让老兵传授经验与新兵,使新兵迅速成长。居庸寨同样也不例外,是以这居庸寨地新兵。其实都可以说是王坚与骁骑军的弟子。平时,骁骑军军士们总爱在新兵面前大声呼喝,骄傲地在他们面前炫耀着以往的战史,甚至还常拿出一些物事来刁难新兵。而此时的骁骑军却像缩头乌龟一般地躲在后方看着新兵们在城墙上浴血奋战,这让骁骑军又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只不过他们都知道军令如山,是以至今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可如今眼看着新兵伤亡如此惨重。甚至还有可能被蒙军给拼得个全军覆没,身为骁骑军统领的王坚,此时岂会按捺得住。 “大人。”王坚充满自信地对我一抱拳道:“我等备有霹雳火球,必将不负大人所望,便让那些鞑子尝尝霹雳火球的历害,让纽璘那小儿至此不敢妄言攻城!” “骁骑军还有多少霹雳火球?” “这个……”闻言王坚不由迟疑了一下,脸上略显无奈之色回答道:“回大人,只有千余颗了。” 我不由苦笑了一下,骁骑军所拥有的霹雳火球会如此之少,本也是意料中事。数月以来。霹雳火球这种做为守城首选的利器虽是自西川不断运来。但是由于产量不高,是以这有限地霹雳火球一投入到长城这万里防线之中。便有如石沉大海般地不见了踪影。居庸寨能有千余颗霹雳火球,还是因为其为兵家必取之地的原因。 “朱统领以为呢?”我转而问身旁肩上已多了几道伤口的朱五四。 “回大人!”朱五四坚定地对我一拱手道:“属下以为,置使大人该让我等继续作战。我部兵将伤亡虽大,但士气高昂、战意正浓,岂有在此士气正旺之时罢战之理?更何况,倘若当真让我部稍作歇息,只怕便不复如此勇猛了。” 闻言我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几场战,朱五四辖下的新兵可以说是打出了超水准。很多上过战场的人都说,战场并不可怕,因为在战场上来不及害怕。真正害怕的时侯,是走出战场地那一刻,想想战场上的死尸和鲜血,再想想死在自己手下的敌人那垂死的眼晴,那后怕得简直就让人无法呼吸。倘若此次让那些新兵走下战场稍作歇息,只怕他们重上战场时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如此,难道就任将士们尽数战死才待骁骑军上阵不成?”闻言王坚不由急道:“大人,蒙军此战定是早有预谋,其同时进攻居庸寨两侧的龙泉峪与山海关,为的便是绝我援军亡我将士啊!而这南口又有若一只吃人巨兽,如此耗将下去,不出几日,我等便无可守之兵了!” “吃人巨兽……”闻言我不由一怔,还没有人会将自己的城墙比作吃人的巨兽的,不过这个比喻倒也形象,蒙军此战的意图,或许就是要利用南口地城防不足,而使其变成一个绞肉机,如此……能否放弃南口而不守呢?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四十八章 巫术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四十八章巫术 再做个广告,朋友的新书冲榜——《伪宋》,书号149767。 ———————————————————— 春雾迷漫,凉风习习,居庸寨在若隐若现的旭日之中,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天。对于大多人来说,这该是一个春游踏青的好天气,但对于驻守在居庸寨上的军士来说,却注定又将是鲜血与杀戳横行的一天。 这一日,蒙军照例在天色微明时做好了准备,在天色刚亮之时便发起了进攻。冗长的号角声划过透出点点的金黄的天空,惊起了林中的一只只侯鸟,推动着一波又一波的蒙古军士朝居庸寨涌来。 但没过多久,奇怪的事情便发生了,南口竟没有半点抵抗,城墙上没有一个宋军。蒙军迟疑地登上了这个已被抛石机轰炸得面目全非的城墙,但没有人为此而欢呼。长期的狩猎的生活告诉他们,唾手可得的胜利往往就是恶狼布下的陷阱。于是,他们便弓上弦、刀出鞘,小心翼翼地往在城墙上缓缓移动着。他们并不知道在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身为蒙古勇士的自负,也让他们没有选择后退。 他们是对的,望着城墙上全面防备的蒙军,我不由暗赞了一声。倘若是换了宋军碰到了这种情况,不立时便欢呼雀跃就是怪事了。而蒙军在没有得到示警也没有军令约束的情况之下,还能够自主自觉地做到这种戒备状态。其素质不得不让人称道。但是,他们的这种小心与戒备却是无谓地,因为等待他们的,不是一般的陷阱和埋伏。而是我的——自毁长城。 “自毁长城?”当我说出这个想法时,无论朱五四还是王坚都被这个提议给吓了一大跳。 “不错。”我点头说道:“既然南口是一个吃人的巨兽,那我等留着它又有何用?” “可是大人。”绕是朱五四稳重严肃,也不由为此动容:“我等若是毁了南口。那么居庸寨又何以为守?蒙军必会顺道攻上两侧高地,转而攻下居庸关啊!” “所以。能够登上两侧高地的石梯也要一并拆毁。”王坚沉思了片刻,便若有所悟地说道:“包括登上居庸关的石梯。” “不错。”我点了点头道:“所有地军士和物资,必需在一夜之内尽数搬到两侧的山上,所有上山地通道,自然也包括居庸关内侧的石梯在内,需在一夜之内拆毁。” “原来如此。”闻言朱五四这才恍然道:“如此我等便可在两侧的山头上广布箭手,蒙军即便是夺得了南口攻进了居庸寨。却立时又要陷入我等的三面合围之势。自毁长城,虽弃了南口却换得了更好的地利,确是妙计。只不过……” “只不过这对居庸关却不是好事。”王坚接口说道:“居庸关那只十余步宽的城墙,只怕便要直接承受来自南北两面的蒙军地全力猛攻了,一旦被攻破,蒙军那十余万大军便如决堤之水蜂涌而入。” 我点了点头,朱五四与王坚两人分析的都不错,只不过。我最担心的,却并不是居庸关承受不住蒙军的进攻,而是…… —————————————— “郑言这是在做什么?”蒙军阵营中,一名身材奇伟满脸横肉的蒙将,不解地望着南口的城墙。那里本该厮杀成一片,但是如今却是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位蒙将正是南面那两万蒙军的主帅——纽璘。因其力大无比且高大异常。蒙古人又将其称为蒙古之熊。蒙古有熊者无畏之说,是以此称也有勇士之意。能够在蒙古人之中被推崇为力大且勇猛者,却也是凤毛麟角,可想此人定是勇猛剽悍、骁勇善战。 几个小旗在城墙上来回摇晃着,纽璘知道那是在告诉他,他地勇士并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 “那些南蛮子是要弃城了吗?”纽璘自言自语地说了声,但山头上那依旧精神抖擞的宋军,却又很快让他否定了这个猜测。 “散只兀(纽璘的姓氏)将军……”便在此时,几声急促的马蹄声在纽璘身后响起,骑者还不待来到纽璘跟前。便大声喊道:“快。快让攻城的勇士撤回来……” “阔端王子……”纽璘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阔端王子地声音。但让他不解的是,他不明白往日勇气绝不逊于自己的阔端王子。为何在这一刻竟会如此的惊慌;他也想不明白为何王子在与郑言在成都一战之后,便一改往日大刀阔斧的作风,而变得有若女人般的小心。这也正是大汗不再让他带兵的原因,难道……难道那郑言当真有这般可怕? “轰,轰……”此时突然传来几声巨响,飞禽惊、走兽散,蒙军阵营中的战马也被惊得惊嘶连连,正急奔而来的阔端被无情地抛下马来。 纽璘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座下惊得四蹄乱踏的战马,一边扭头朝南口望去,这一望不打紧,却差点让他一头便栽下马来。 原本屹立与峡谷之间地那偌大地南口,还有那近三千余名的蒙古勇士,只在他这转头地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漫天的烟尘和在尘雾之中若隐若现的残垣碎瓦。 “巫术……”望着这番景像,过了好一会儿纽璘的口中才吐出这两个字。 “如果不是巫术,还有什么能在眨眼之间便让一个坚固的城墙土崩瓦解呢?”纽璘在心里想着,刚毅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一丝惊意:“就算阔端王子说的震天雷是真的,也不可能做到此点吧!” 霹雳火球确实也无法做到此点。望着瞬间就埋葬了近三千蒙军的废墟,我不由满意地笑了笑。是的,就算是以霹雳火球的威力,也没有办法让那拥有坚固墙基的城墙瞬间崩塌。但是,倘若那墙基是被挖空的那就不一样了。而且,为了能够让城墙往外倒而大量杀伤蒙军,那中空的部份还是偏向外部的。 [奉献] 第六卷 还我河山 第四十九章 生死绞杀 第六卷还我河山第四十九章生死绞杀 表骂偶,士兵偷懒,呵呵。 其实说实话,每次坐在电脑前想写这本书,都会勾起心中之痛。至于是什么痛,士兵就不说鸟。 偶会写完的,虽然很痛,虽然没订阅…… 现在士兵有的,只有你们的信任和支持鸟!呵呵! —————————————— 杀声震天,箭啸连连。鲜血、喊叫和箭矢充斥了整个居庸塞。自南口被震塌之后,双方都意识到了最后的决战已经来临了。 摆在蒙军面前的问题,是如何深入塞中,配合北面的蒙军一同攻破居庸关。而对于宋军来说,就是如何大量杀伤蒙军,守住那并不宽敞且还直接受蒙军两面夹击居庸关。 蒙军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入居庸塞,死命地往居庸关攻去,全然不顾自身的死伤。箭矢自两侧有如雨点般地倾泻而下,毫不容情地射入他们的手臂、腰部、腿部……蒙军向来以骑兵以速度取胜,是以此次虽是以装备宋军的盔甲,但也只是选了最轻最薄的皮甲,这些皮甲完全不能阻住守军的三棱透甲箭,不过这却丝毫没有减缓他们的攻势,有些蒙军即便是形如剌猬般地浑身插满了箭,却还是能够登上云梯去承受居庸关上守军的一刀。 如王坚所愿,他手上最为精锐的骁骑军终于走上了战场。居庸关的那段城墙,要直接承受来自南北两面地蒙军的猛攻。可以说是只要稍有疏忽或是只要丁点失误,便会满盘皆输。如此重要地方的守军,实在也非骁骑军莫属了。 相对于新兵来说,身经百战的骁骑军们,已到了无哀无喜的境界。腰刀接连劈翻几个顺云梯登上城墙的蒙军,他们不会因此而雀跃。因为对这些老兵来说,这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也知道。真正欢呼地时侯,应该是将蒙军杀尽杀绝的时侯。一轮刀光飞过。血光乍起,弯刀卸下了他们地一条臂膀,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哀号。因为他们知道倘若此时不咬牙坚忍,下一秒,失去的将会是他们的头颅。 轰响不断,一颗颗霹雳火球不断地自城墙中部的骁骑军军士手中掷出,鲜花四溅。碎尸狂舞,每一次爆炸都能在密集的人群中带走不少蒙军的生命,但他们就像是一只只不畏生死的野兽一般,踩着伴当地尸体,身上挂满了箭枝,前仆后继地朝城墙涌去。 两侧高地上的新兵此时已没有多少压力,因为他们已不必与蒙军正面接敌,他们所要做的。只是将一枝枝箭矢朝将侧翼暴露在他们面前的蒙军狠狠射去。但虽说如此,他们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却并不比骁骑军要少多少。他们明白骁骑军能不能守得住城墙,在很大的程度上要看他们能不能给蒙军足够大的创伤,他们也十分明白如果蒙军攻破了此关那将意味着什么。此战若败,他们曾经经历过的苦日子,将会重现在家人、子女。还有他们地父老乡亲身上。 护指早已磨穿,但他们射出去箭矢依然力道不减,付出的代价就是,每根箭羽上都附着他们的血肉。有些已没有血肉,随着一阵阵“崩崩”之声,箭弦所括的,是指上的森森手骨。 世上哪里还能看得见如此悲壮的战争场面呢?双方都在奋不顾身地与敌人互拼生死,都在尽自己最大地努力与对手拼尽最后一滴鲜血。 想想此时的西欧,那些在近代依靠着火枪疯狂地欺压着落后的中国的西欧,此时却被蒙军一支不过十万人的部队打得七零八散。毫无反抗之力。同样是这支蒙军。而且是还是其最精锐的大汗直属部队,在这里却被我们大宋的子民打得不得前进半步。 谁说大宋不强大? 谁说中国人弱小? 即便没有我来到这个时代。蒙哥大汗不是死于汉人之手吗? 即便没有我来此组织起眼前这一战,大宋难道不是最后一个亡于蒙古的吗? 倘若不是大宋有如此多的奸妄误国,怏怏大宋有如此多的忠臣良将,又岂容蒙国小儿在此如此猖狂…… “大人……”正在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却见朱五四慌慌张张地朝我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终于来了,我不禁喘了一口气,我最当心地事终于来了。 “大人。”朱五四对我行了个拱手礼,不安地说道:“我军各种箭枝皆已所剩无已了,大人看……” 此事早在我预料之中,我不由摇头苦笑了一声,居庸寨守军万余人,照此种情形,每刻所发地箭枝只怕都是数以万计,即便是寨中贮箭不少,且又不断自别处运来,却哪赶得上射出的速度? 我原本寄希望于寨中地存箭至少能让南面的纽璘部元气大伤,只是这些蒙军却个个满身是箭而不倒,却使得不过半日箭枝已严重短缺了。 由于缺箭,两侧守军所发出的箭幕渐渐稀疏下来,处在箭幕之下的蒙军也感受到了此点,明白了这定是宋军缺箭的原因,立时便狂喝一声士气大振地朝前方的城墙涌去,居庸关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不过好在骁骑军也并不是易与之辈,他们并不会因为我方的掩护减弱和敌军的士气上涨而有所泄气。面对蒙军更强有力的冲击,他们硬是凭着霹雳火球和鲜血,一次又一次地将蒙军拼了下去。 两侧无箭的守军,自发地捡起地上的残箭攻击,或是搬起石块狠狠地朝下砸去。但残箭力道不足,石块只能杀伤山脚处的蒙军,对于成千上万的蒙军来说,攻击力实为有限。 我与朱五四眉头紧皱,二人都知道,战场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没有两侧守军箭幕的掩护,居庸关告破只是时间的问题,此时的骁骑军完全是凭着霹雳火球的优势硬撑着,只要霹雳火球一用尽…… “呀……”一声暴喝自两侧的守军阵营里传出,在我和朱五四惊奇与敬佩的眼神之下,却见两侧的新兵竟自发地抽出腰刀、挺起长枪组阵朝山下杀去。 那下面,可是十余步高的断壁啊…… 战后,幸存的一位蒙将回忆:草原的勇士从没有这样震憾过,一度被我们看成胆子小得跟兔子一样的宋军,却暴发出了猛虎般的勇气;草原的勇士从没有这样绝望过,我们能看得到对面伴当的旗帜,听得到他们的喊声,但面前这不及一箭之地的城墙,却有如不可逾越的天山…… [奉献] 第五十章 智破蒙军 第五十章智破蒙军 先说声抱歉!本书很久没更。现在是瘦身结局,大慨一万多字。 《决战朝鲜》士兵写的新书,已经有二十几万字了,书号:1501306。不一样的时代,同样的精彩,敬请各位书友关注! ※※※※※※※※※※※※※※※※※※※※※※※※※※※※※※※※※※※※※※※※※※※※ “呀……” 缺少箭矢的新兵们举着腰刀与长枪朝山下冲去,自十余步高的断壁之上纵身跃入蒙军群中。这完全便在与蒙军拼人命,虽然在他们落地之前可以用手中的武器斩杀几名蒙军,但这种高度,即使没有蒙军将他们乱刃分尸,也足以让他们手脚断裂。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减缓蒙军进攻居庸关的速度,减轻它的压力。 “叫他们停下。”我对朱五四说着,这种几近疯狂的自杀攻击行为,只会拼光居庸寨所有的人。蒙军只纽璘军的人数就大大超过了我军,如此下去只有人寨尽失一种结局。 “可是大人……”朱五四咬着牙说道:“我等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玉石俱焚!” “更好的方法?”望着一位接着一位往下跳的军士,我心急如焚地想着:一定有其它的办法,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他**的都用不着。火攻、水攻、斩首,等等斩首…… “给我叫上一千骁骑军精锐。”望了望南面不远处的蒙古大营,我不由精神一振:“知会王坚。使其务必坚守一个时辰!” “是!”朱五四虽是不知我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还是片刻不停地转身执行我的命令。 不过片刻功夫一千骁骑军就威风凛凛地站在我的面前,就在队伍的不远处,居庸塞军士们的撕杀声与惨叫声一阵阵地随着微风飘了过来,但他们脸上没有因此而显出半分怯意,反而个个咬牙瞪目的杀气大盛。 这才是我想要的好儿男,我心中不由暗赞一声,心道眼前这些好汉又有哪个比不上那些蒙古鞑子了,非是我大宋没有热血男儿,而是我大宋朝廷所用非人。 “弟兄们!”我大声对面前这一千人喊道:“朝廷奸臣当道,今欲联蒙灭我,我等赤胆忠心,以天下苍生为念,岂有坐以待毙之理!现今尔等随我前去杀了纽璘那厮,尔等敢否?” “敢!”那一千骁骑军一听他们此行是去杀蒙军的主帅纽璘,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等此去杀身成仁,必是九死而一生,尔等敢否?” “敢!”骁骑军们大喝一声,震得军旗也不禁为之一颤,同时也增强了我此行的信心,有这等无畏的军士,又何窜杀不了纽璘? “犯我大宋者,虽远必诛!”我大喊一声就带着骁骑军顺着长城走去。 长城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来犯之敌无法包围,既然无法包围,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轻松的借长城脱离战场而绕到敌人的后方。 正如现在我所做的一样,我带着那一千名骁骑军只顺着长城走了四、五里便完全脱离了蒙军的视线。然后再走下长城,钻进了浓密的森林一路狂奔,这其间偶尔也有碰到几名蒙军的阿赤勒斤,但很快就一个不剩的被骁骑军们射下马来。 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也是我给王坚的时间。一个时辰!倘若我能在一个时辰内杀了纽璘,那么今趟还有活路,否则我等甚至是整个大宋都只有死路一条…… 一千骁骑军全副武装地在森林里狂奔着,甲片刮着身边的野草发出一阵阵悉悉簌簌的声音,让我又回想起在现代时特种部队里的丛林作战。其实这一回,似乎也就是一次古代的特种作战,称之为斩首行动着实也不为过。 这时我突然听到几声马嘶和若有若无的喊杀声,连忙举起了右手,军士们很默契地停了下来,然后随着我的手势改为步行慢慢地朝前走去。 我们已接近目标了,我可不想让敌人事先就有了防备把我们挡在森林里。 不久就来到了森林的边缘,透过树木间的缝隙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外面的“贾”字大旗正迎着劲风烈烈作响,数十个白色的蒙古包前守着几千名身着宋军盔甲的蒙古军士。 见此我不由心念一动,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军士们交待道:“稍倾尔等列队出去,需慢些动手,一切听我号令行事!” “是!”骁骑军们应了声,一个接着一个地把我的命令传了下去。 于是在我的指挥下。一千名骁骑军便大摇大摆地列队朝纽璘所在的帅营走去。 百步开外的蒙军守卫远远瞧见了,很快跑进帐篷内通报,但是让一众骁骑军大感意外的是,那些蒙军并不是像他们想像那样立刻就围了上来刀枪相对,而是从帐篷里屁颠屁颠地跑出一个书生打扮的宋人,对着我们大声喊道:“来者何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见此我心中不由一喜,暗道一声你们这些蒙古蛮子跟贾似道合谋来算计我,今趟想不到反倒被我利用算计了一回吧! 想归想我嘴上却不敢怠慢,连忙朝远处那位书生一抱拳喊道:“我等奉贾大人之命,前来参见散只兀(纽璘的姓氏)将军,贾大人知贵军不擅攻城器具,特命我等前来相助!” “如此甚好!”那书生一听之下大喜过望,隔远叫道:“将军正愁对付不了郑言那厮,你等来的正是时候,快快随我前来!” “是!”我拱手应了声,然后朝跟在后方的骁骑军军士使了个眼色,就快步跟了上去。 千余名骁骑军只管跟着那书生走,一路上倒也没人阻拦也无人过问,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大帐篷前,这时两名蒙军突然走上前来拦住了我们。 “这是何故?”我不由疑声问道。 “哦,多有得罪!”那书生对我一拱手道:“还请将军独自一人进帐,并卸下刀兵!” “唔!是我的不是!”我应了声就动手解腰间的腰刀,漫不经心地问道:“散只兀将军可在帐中?” “正是!”那书生点头回答道:“将军正与阔端王子在帐内商谈战事,将军可要小心应对!” “哦,还有阔端王子!”闻言我不由愣了一下,随后摇头对那书生笑道:“不想今日还得了个好彩头,郑言倒要谢过这位仁兄了!” “什么?”那书生闻言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睛指着我说道:“你你你……你是……” “在下郑言!”话音未落便拔刀出鞘。只见刀光一闪那书生正惊愕的人头便滴溜溜地滚倒在地上。 守在帐篷前的蒙军见形势不对正要反抗却被骁骑军一拥而上乱刀砍死,不等我下令骁骑军呼啦一下就把纽璘的大帐篷团团围住,上千人围一个帐篷,那还不是围得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事关整个战事的胜负而且我们也处在敌人的包围之中,战局随时都会发生变化,所以我也不敢懈怠,一举手中的钢刀下令道:“诛杀纽璘者,赏金千两,活捉阔端者,世代封候!” “喝!”骁骑军们大喊一声刀出鞘、弓上弦做好了战斗准备,几名骁骑军军士掏出三个霹雳火球点燃了掀开帐布就往里丢,随着轰轰的几声军士们大喝一声就冲了进去。 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我训练过他们如何使用霹雳火球打巷仗,所以他们知道该怎么打,这回只怕纽璘就算有十条命,也活不过今日了。 但让我意外的是这时帐篷内突然传来一阵金铁交击的声音,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有一个黑影自帐篷中冲了出来,慌忙中我举起腰刀一格,“铿”的一声两刀交击在一起撞得我手臂一阵发麻,一个被面孔炸得漆黑的蒙古大汗披头散发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头,想来就是那被称为蒙古之熊的纽璘了。 “铿铿铿……”的几声,纽璘急于逃跑举起弯刀对着我一阵猛劈。只劈得我在手心一阵生疼,正当我在心里大呼受不了时,其余的军士很快就围了上来对他一阵乱砍,霎时一名蒙古勇士就在我面前被砍成了肉酱。 那些蒙古军士动作倒也不慢,只这片刻工夫就把我们团团围住,我一把就割下了纽璘的脑袋高高举起,对着他们大叫一声:“纽璘已死,尔等还要再战么?” 我的话他们是听不懂,但是我手中提着的那个血淋淋的脑袋他们还是会认得的,霎时个个都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有几个机灵的骁骑军军士更是引燃了霹雳火球往蒙军阵营一丢,只听轰轰几声就把蒙军炸得血肉横飞乱成一团。 “杀!”骁骑军们大喊一声。挥起腰刀就朝蒙军杀去,蒙军见主帅已死,军心已失无心恋战,只挡格几下就四散逃去。而此时,正在进攻居庸关的蒙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挥着弯刀死命攻打着王坚所防守的城墙。 危机还没解除,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这时让蒙军攻破了居庸关,那结果还是一样,我该怎么做才能解居庸关之围呢? “置使大人!”见我有所迟疑,一名骁骑军军士着急道:“快令我等杀回居庸关吧,四面合围,便如瓮中捉鳖!让我等前去杀个痛快!” “不!”我摇了摇头,说道:“四面合围便是绝了蒙军的退路,尔等可知若是如此结果会如何吗?那便是被围之蒙军誓死反抗,居庸关破,大宋亡!” “属下无知,请大人恕罪!”那名军士大惊之下跪倒在地说道:“属下愚钝,差点害了大宋的江山社稷,做了千古罪人!” “无妨!”我摇头笑道:“如今之计,你等只需把纽璘这厮的头颅高高挂起,对着攻城的蒙军大喊三声便可!” “是!”那名军士拱手一拜,接过我手中的人头就自去安排了。 不一会儿纽璘的人头就被高高挂起,一千名骁骑军列好阵势朝居庸关逼去,却又不把出口封死,有意为那些蒙军留下了一条退路,队前还押着被炸得只剩下半条命的蒙古的王子阔端,尔后千余人齐声对着正在攻城的蒙军大声喊道:“纽璘已死,阔端被擒,尔等为谁而战?” 蒙军虽说听不懂骁骑军们在喊些什么,但是回头一望之下个个大惊失色,不一会儿就乱了阵脚,再见宋军并没有把逃路封死,先是有几个将信将疑地朝出口逃走,之后见宋军没有动作,很快就有越来越多的蒙军加入了逃跑的队伍,不过盏茶的工夫进攻居庸关内侧的蒙军就逃得一干二净。见此情景。长城上的宋军只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居庸关另一侧的蒙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着宋军的欢呼声也知道形势不妙,但他们还是不甘心地往城墙上进攻着,直到他们看到了城墙上丢下的纽璘的人头。于是很快长城外就响起了蒙军撤军的号角,蒙军们垂头丧气地骑着他们的瘦马,带着他们的伤兵灰溜溜地走了。 “恭喜置使大人,贺喜置使大人!”王坚与朱五四领着众军士前来迎接我入城,在居庸塞前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众将士请起!”扶起满身血迹的王坚与朱五四,我情不自禁地对围绕在我四周的将士们拱手道:“此战全赖将士们舍身杀敌保我江山,此后论功行赏,郑言必不亏待各位将士!” “谢置使大人,谢置使大人!” “恭喜置使大人!”朱五四对我拱手道:“此战蒙古蛮子元气大伤,可保我大宋十年安康!” “呸,大宋!”王坚咬牙切齿地说道:“若不是那大宋,我军何至于危险至此!对了,还有徐大人的燕京之围。” “正是!”我也点了点头,心中杀心暗起,咬牙对王坚说道:“还请王将军召集所有骑军,带上所有的霹雳火球,与我一同前去解燕京之围!” “是!”王坚抱拳应了声,马上就开始召集属下准备马匹。 贾似道!我咬牙暗恨,如果是你领兵的话,今趟我郑言一定饶不了你!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回我要召集所有骑军并且带上所有霹雳火球的目的,又何止是解燕京之围这么简单,这回我不但要让蒙军元气大伤,还要让朝廷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奉献] 第五十一章 朱重九 第五十一章朱重九 第五十一章朱重九 四千名骑军很快就召集到了我的面前。刚才那一仗虽是惨烈,但骁骑军却并未伤筋动骨,死伤不过千人,只是霹雳火球这种杀敌利器却用了许多,现在全军只剩下十几个,不过对付起那些宋军来却也已足够了。 我与宋军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对宋军的战斗力自然是知根知底,他们攻城也许还有几下子,那也全赖宋朝攻城武器先进,攻城火箭、旋风炮对着城头一阵乱射、乱砸,倒也可以给城墙造成不小的破坏,也可以对守军造成一定的伤亡,但要说野战,只怕这贾似道所领的五万宋军还不如五千蒙军。 燕京驻守着李程的一万忠顺军,此军原本在孟珙手下就可以与蒙军硬拼,其战力自是不用多说,就算我不前去解燕京之围照想那些围城的宋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宋军的目的,只是拖住那些忠顺军使他们不能对居庸塞派出援兵。他们在等,在等蒙古人一举攻破居庸关,而后再助他们一同拿下燕京,于是我便如他们所愿…… 随我一声令下。四千精骑便纷纷上马一路朝燕京直奔而去。只不过与往常有异的是,这四千精骑骑的全是蒙古马,且每人都如蒙古人般带着两、三匹空马,这些上等的蒙古马全拜攻打长城的蒙军所赐,甚至就连打的旗号也是一个黑底白字的“贾”。远远一看就跟假扮宋军的纽璘军无甚区别。 战马轻嘶,蹄声轰响,居庸塞距燕京不过半日余的马程,四千精骑每人都带着两、三匹空马,路上换乘几次后,午时三刻就赶到了燕京。 远远一望,城外“贾”字大旗星罗棋布,全副武装的宋军正将燕京团团围住,旋风炮对着城墙一阵乱轰,炮手搬石拉绳,忙得不亦乐乎。此时他们见打着“贾”字旗号的四千骁骑军远远策马而来,竟以为是蒙军已攻破居庸关前来助阵,个个朝着我们的方向振臂高呼…… 我两手左右一挥,骁骑军们便会意分成三路朝围城的宋军逼去。那些宋军还不知所以然地对着我们招手,殊不知死神这时已慢慢向他们逼近。 “前面来的可是纽璘将军所属……”宋军阵营前跑出一名宋将对我等高声喊道,但很快他就觉察到有异愣在当场! “杀!”我抽出腰刀对着虚空一指,四千骑军就高声呐喊着加快速度往宋军阵营狂冲而去。 四千骑军每人带着三、四匹战马,合计便有上万匹,正是实际意义的万马奔腾,霎时骑军们便有如钢铁洪流般地朝宋军冲去。宋军毫无防备,甚至是以他们的后背对着高速冲击而来的马匹,是以双方卜一接触,宋军只来得急发出一片哀号便有如多米诺骨牌般地成片倒下。 骁骑军腰刀出鞘借着马的冲势一阵乱劈。却有如砍菜切瓜一般的容易;霹雳火球往敌阵一丢,立时便将数十名宋军炸翻在地。 我策着马朝前疾驰,腰刀左右疾飞带起阵阵血光不说,便是在马背上也感觉到下方忽高忽低,马蹄下尽是宋军的惨叫。 这时城内发出三声炮响,城门一开李程便领着忠顺军自城内杀出,自此宋军已全线崩溃,作战意志早已让恐惧和逃生挤得一点不剩。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是一万四千精锐部队对五万宋军的屠杀! 虽则贾似道所领的这五万宋军也是朝廷的精锐,否则也不敢以五万之数便前来合围威名赫的忠顺军。但是时,朝廷精锐已与乌合之众无甚区别,好歹尽是挨刀的…… 有些聪明的宋军,便在此时丢盔弃甲轻装逃窜,但是他们的两条腿又岂会跑得过我那四千精骑?我领着骁骑军,携着对朝廷祸国殃民之恨,对败兵四处追杀,只杀得燕京城外十里之内血流成河、遍地尸甲,只砍得手中的腰刀都卷刃了方才作罢。 此战宋军生还者不过千余人,只恨后来打听后才知道贾似道不在军中又让他逃了一命。我所不知道的是,朝廷为了配合蒙军将我等连根拔起。也是精锐尽出。这五万宋军竟是自京师临安所有驻军中选拔出的强兵,却不想在这一战便付之一炬。自此宋廷也是元气大伤,可战之兵寥寥,为其后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夕阳西下,我领着四千浑身是血的骁骑军回来燕京城内,立时便迎来了燕京军民的欢呼。 “属下徐格,李程,拜见置使大人!”徐格与李程两人带着忠顺军前来迎接,上千名忠顺军紧张地拦着城内城外欢声雷动的百姓,里里外外都处都跪着全副武装的忠顺军将士,这场面让我有身为人君的错觉。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置使大人万岁!” 之后全城的军民都跟着跪地高喊:“置使大人万岁!置使大人万岁!” 我知道这“万岁”一词在古代是不能乱喊的,只有皇上一个人才可以用,所以连忙举手阻止,但是群情激昂下却是任凭我怎么阻止也没有用,最后竟连我身后的骁骑军也加入了高喊的行列。 我没有察觉到的是,此时跪在地上的徐格堆着一脸奸计得逞的微笑…… ※※※※※※※※※※※※※※※※ “属下等参见置使大人!”这一日徐格再次携王坚、朱五四一同来到行宫。 “徐大人有何要事?”我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弓箭,一边装糊涂地问着。 其实我哪里还会不知道他此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要让我称王,可是见过了那些宫廷内斗,我对做皇帝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大人!”徐格对我深深一揖道:“下官些来是特来道喜的!” “哦?何喜之有?”徐格的话不禁让我有点意外,勾起了我一点好奇心,不想这却正合他所意。 “大人!”徐格一摸嘴角的三羊胡斯斯然地说道:“此前大人不欲称王原因有二:一是担心称王之后大宋挥军来攻;二是担心蒙古大军借此机会趁火打劫。现如今居庸关一役,宋廷精锐尽去不说,便是那蒙古小儿也元气大伤无力来犯。大人,此时不成霸业,更待何时?” “是啊!大人!”王坚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大人可以为天下苍生着想而不称王不与朝廷作对,但是宋廷奸臣当道、小人得势,他们并不会因为大人不称王便能容得下我等,居庸塞宋廷与蒙古结盟出兵便是明证!还请大人视此为前车之鉴。与其缚手缚脚的被那些小人欺凌,不若放手大干一场!” “好弓好弓!”我装作没听见他们的话,扬了扬手中的弓箭说道:“容我去试试箭法,久疏射艺,不知还能开得此弓否……” 说着拔腿就往宫外走去。 “大人!”王坚还要上来劝阻,却被徐格一把拦住。 “王将军!”徐格低声说道:“容置使大人独自想想,我等不可逼得太急……” 走出宫门见他们没有追出来,我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好像去了一块大石般地一阵轻松,其实我也知道这时是称王的最好时机,是时居庸关一役正是宋廷勾结蒙古的时候,有蒙古鞑子的尸体弯刀为证,又有燕京千千万万百姓目睹,一时朝廷威信尽失,天下士子旦闻此事者无不痛心疾首。又闻我外拒蒙古、内败宋军,更是让我的威望如日中天,前来投奔于我的文人、侠士络绎不绝。可以说只要我振臂一挥,便有江山易主之势了。 只是我所担心的,却并非是能不能夺取江山的问题,而是这兵端一开,不知又会有多少百姓死于战祸,而且我也不愿意被人硬架着去做了一个皇帝,往后要我过那成天躲在皇宫里的生活。那还比死了还难受。 信步朝宫门渡去,守卫在宫门外的军士一见到我纷纷抱拳行礼,这时门外玩耍的一群小孩引起了我的注意。其中一名孩童年岁虽是不大,但玩起行军打仗的游戏却是有模有样,十几名“孩子兵”在他手中排兵布阵竟也有一番样子。 我心下不由暗自称奇,走上前去问道:“小朋友……”呃,这时代的叫唤小孩子似乎不是这样叫的,那该叫什么呢?平时还真没在意。 “大人是要问小民的名字吧!”这小孩倒也机灵,显出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老道对我作了个揖道:“小民叫朱重九,我爹是朱五四,正在宫内面见郑言郑大人!” “朱重九?”我怎么感觉这名字有点耳熟。 “是啊!”那小孩子天真的一侧头。说道:“我爹没文化,第一个儿子叫朱重一,第二个儿子叫朱重二……一直到我最小,正好是朱重九,若是再多生两个,取名朱重十一就不好听了!” 闻言我不由哑然失笑,不禁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暗道朱五四好福气,有一个这么机灵的儿子,此子往后定然是个人物! “朱重九,朱重九……”回来的路上我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感觉就是在哪听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会不会是个在现代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我认识的人里面都没有取这么怪的名的啊!那也许是在书里看到过的,说不定这小子还是个历史人物…… 这时我猛然浑身一振,突然想起来他是谁了,朱元璋又名朱重九,他是朱元璋,他就是朱元璋,想到这里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他是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朱五四是朱元璋的老爸,朱元璋的老爸在我手下供职…… 历史啊历史,我挡住了蒙古人的进攻,让国人免于蛮子的屠杀,同时也让中国没有了元朝,但是最终历史的车轮还是要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吗?只不过绕过元朝,从而书就了一本无元世纪…… 这难道就是天命? 想到这里我不由心情大好,所有的负担都放了开来,快步走回宫内对徐格等人说道:“不必称王,准备数月后随我挥师南下,一举灭了那朝廷便了!” “是!”众人齐声相应,个个面露喜色,心道若是挥师灭了朝廷,那可就不是称王而是称皇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奉献] 第五十二章 灭宋 第五十二章灭宋 本章六千多字,不求订阅不求票。只求各位书友能支持下士兵的新书——《决战朝鲜》书号:1501306 ※※※※※※※※※※※※※※※※※※※※※※※※※※※※※※※※ 四月之后正值雨季,大雨接连下了三天三夜也不见稍停,漕河之水跟着大涨三尺有余,正是顺流而下的好时机。 旦随我的一声令下,三声号炮响起,数千艘各式战船便扬帆而动,在大雨中随激流顺水而下。 自从打定主意要南下灭宋之后,这三个月来我就为南下一仗做足了准备。召集大量的木客工匠制造各式大小战船自是不必多说,诸如火炮、火药、霹雳火球、弓箭等作战物资也是大量筹备。 我在成都所做的改革也是初见成效,炼铁权力下放到了成都互相独立的四大富豪身上让他们互相竞争,带来的直接好处就是炼铁量大增,而且质量也有所增长。这不但为我军提供了大量的军器,还保证了用于长城、燕京防守的火炮的需求。 再加上林白木在成的都的制船厂不分昼夜的分批赶制战船,海鳅船、车船的数量也是大增,几乎每十余日便有数十艘满载着火炮、军器、粮草的战船自成都运往燕京。 虽说这些战船、火炮、军器都要向那些成都富豪真金白银的购买,但我只不过是把燕京仓库里成堆成堆的金银财宝扫出一个角落而已。 想到这里我不由苦笑一声,蒙古人自大宋掠夺来的财物,想不到如今却被我用来攻打大宋。 至于粮草,成都运上来的不说,是时正值夏稻收割之期,百姓所上缴的税粮足够充作数十万大军的军粮。 只是在兵员上又是捉襟见肘。朱五四所领的新兵把守长城脱不得身。龙卫水师自新兵中挑选强者扩军为五万,虎威水师扩军至两万。忠顺军与骁骑军只因是骑军训练困难,是以人数未增,扣去战斗折损合计三万余人。 全军也不过十万余人,虽说个个都是精兵强将,但要前去灭宋仍不免显得有些寒碜。好在北面已有长城将蒙古骑兵挡在塞外,襄阳再派重兵把守便失去意义,于是抽调了原本驻扎在襄阳的十五万云翼军,便凑足了二十五万大军威风凛凛地挥师南下。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年蒙元灭宋时兵逼临安城下的正是这十五万云翼军打头阵。 “置使大人!”王坚一上船后便大吐特吐,此时更是面色苍白地在我面前叫苦道:“属下有一事不明,旦凡出征都是选在风调雨顺之时,为何大人却……” “这便是置使大人高明之处了。”徐格代为回答道:“所谓兵贵神速,雨季水急,可以加快行船速度,再加上一路顺流,只怕不出四、五日便可兵至临安城下了。” “正是。”我点头说道:“不过我此举还并非只此一着!” “哦,属下愿闻其详!”徐格脸上不由有些疑惑。 “徐大人可还记得,我等挥师北伐时蒙军封江时的情景吗?” “记得。”徐格点了点头,随后又疑惑地说道:“莫非大人是担忧宋廷封江阻止我等南下?但这与雨季又有何干系。” “自是有干系。”我轻轻一笑道:“此时正是夏稻成熟之时,各地上收的粮税都要顺漕河运往临安,是以朝廷不能封江,否则临安数百万人口便要面临断粮的危险。但朝廷也有些我等不敢小瞧之人,比如赵癸!” “正是。”徐格点头说道:“若我是赵癸,我必会沿途布置骑哨、烽火台小心防备,一旦发现有敌来犯便快马飞报,如若动作快。在我等前方设下千百条封江链也不是难事。” “只是这快马,会快得过我等的舟船否?”闻言不我禁嘿嘿一笑道;“正如徐大人所言,雨季水急,且又是顺风顺水,漕河长直且无险滩,我等船队便有如脱弦之箭般射往临安,即便有快马快得过我等,只怕宋军也来不急布下几条封江链吧!且在这倾盆大雨之下,烽火台又如何能烽火传讯?” “原来如此!大人英明!”徐格不住点头称是,眼中尽是钦佩之色。 古时通讯设备极其简陋,烽火算快的,但在大雨之下却无法使用,其次便是快马,但如果我们的速度能快过那些快马,便能忽视一切! 果然也正如我所料的那样,数千艘战船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了临安城下,当我再次在朦朦雨色之中看到久违的临安时,不禁百感交集。 这是一座美丽而繁华的城市,但是这层华丽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是腐朽。它就像一棵表面看起来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其实树干早已被虫蚁蛀空。终有一日会轰然崩塌。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将其锯倒,而后种上一棵新树! 同时我也再次为南宋军队的素质感到震惊,我等数千艘战船开至临安城的天宋水门,竟然还没有人发现,想来那些把守水门的军士定是跑到哪里避雨去了。甚至在我们身旁还有几艘游船雨中游钱塘江,载歌载舞的一路自我们战船旁经过,只看得身披战甲手握钢刀的军士们啧啧称奇,他们在奇怪这哪有一点像战场了。 也不理宋军有没有发现,我只管按部就班,先是用运兵船在岸边迅速放下忠顺军与骁骑军两支精锐骑军排好阵势,派出骑哨,骑军只有在城外才能发挥作用,当然要先把它们在城外放下。 而后再一批一批地放下五万云翼军作为骑军的掩护,而另十万云翼军却依旧在运兵船上待命,我准备直接将他们运入城去。 我们只忙活了近半个时辰,这时城头上的守军才发觉不妥,在城墙上隔远了大叫:“来者何人!” “来者郑言!特来取尔等性命!不知尔等欢迎否?”我高声朝城墙上喊着,引起了军士们的一阵哄笑。 城墙上这才一片骚乱,雨幕之下出现了一堆凌乱的枪头和旗帜,只看得我与徐格等人摇头苦笑不已。长驻京师之兵就这样子,也难怪当年蒙军刚刚兵至城下,宋军就派出使者求和了。 “放!”随着我一声令下,三声号炮轰响,预示着攻打临安的战争正式开始。 “轰轰……”的一阵乱响,首先出动的是海鳅船,这几个月来海鳅船的数目已猛增至两百余艘,每艘海鳅船上备了十门火炮,也就是说只火炮便有两千门。这时只第一个照面就劈头盖脑地对着城墙一阵猛轰,那成千上万的空心铁子带着可怕的啸声飞向城头,而后爆烈开来带起一片片腥风血雨。 守在城头的宋军哪有见过这样的打法,他们初时见着海鳅船还不屑一顾,只道那么小的战船又能有多少弓箭多少投石头,不想那比他们见过的车船要少得多的海鳅船,进攻的武器却不是弓箭、投石车,而是火炮。 只一轮的打击之下,城墙上的宋军就被铁子爆裂开来的弹片打倒了一大片,幸存的宋军怪叫一声掉头就跑,再也没有半点勇气登上城头再战。 这回我倒不觉得这些逃跑的宋军可笑,因为这些经我改良后的火炮的杀伤力,不敢说已接近现代的火炮,但却也比得上解放前手榴弹的威力,这时成千上万的轰将过去,又哪里是人力所能阻挡得了的。 “火药船!” 随着我一声令下,十余名水军就操着两艘满载着黑火药的小船朝天宋水门靠去,天宋水门上装的巨大铁栅栏早已被守军放下,但这等铁栅栏在黑火药前又算得了什么!那两艘小船一靠上那铁栅栏,船上的水军便点燃了引线,然后一个翻身就跃入水中。接着只听两声巨响,一阵烟雾之后那有几个船身宽的铁栅栏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大宋的京师临安外城便告破。 “杀!”战鼓声响起。老天爷也像为我们助阵一般响起了一阵阵雷声,霎时电闪雷鸣,战鼓隆隆,运兵船就在数十艘海鳅船的开道下自天宋水门开了进去。 海鳅船一驶入城中,便用两侧的火炮对着两岸的守军一阵乱轰,只打得宋军惨叫连天溃不成军。紧随其后的运兵船,也陆续将其上的十万云翼军在岸上放下,只是入城后河道并不宽敞,虽说运兵船放下兵员急为快速,但十万人毕竟不是少数。再加上还有许多攻城器具,是以待那十万云翼军在岸边排好阵势后。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接着只听一声令下,那十万云翼军便在海鳅船的掩护下黑压压地朝皇城杀去! 正当我等一路高唱凯歌杀向皇城之时,一声响箭由岸上的骑哨射上了船头,那是岸上骑哨与战船互通消息的方式,我知道必定是战局有变了。 果然,不一会儿徐格就慌慌张张地跑上前来说道:“置使大人,置使大人,骑哨来报,赵昀在水师的护送下驾着战船数十艘自保安水门逃往海上,骑军及城外的云翼军无从阻止……” “什么?”闻言我不禁大惊,这千算万算,怎么会把赵昀这条直接从皇宫挖往钱塘江的运河给忘了,这条运河是赵昀早就设计好的逃跑之路,本来是算好蒙古只有骑兵而大宋却有天下无双的水师,只待蒙古兵临城下时便由这条运河带着水师逃跑,这时却正好让他用上了。 “徐大人!”我当际下令道:“此处便交由你来指挥,务必功下皇城,郑言带一百艘海鳅船,去追那赵昀小儿!” 徐格也知此事关系重大,略一沉呤便点了点头,只对我比了一个切菜的手势咬牙说道:“大人不可心软,务必斩草除根!” 我匆匆忙忙跳上一艘小船就走,来到城外跳上刘整的战船,让林白木点上一百艘海鳅船带上十余艘补给船随后跟着,补给船带着粮草、淡水、弓箭,以及海锹船作仗所需的火药、铁子等,由于担心一旦开战海鳅船铁子不足所以随船带着。 百余艘战船在钱塘江上驶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宋军船队的踪迹,只好顺着钱塘江一路狂追,但在这暴雨中能见度极差,始终也看不到宋军水师的影子,但我仍抱着一丝希望往前直追。直至追到了大海…… 在大海中要找一支船队,又能比捞一根针容易多少?我不由苦笑一声,难道是大宋气数未尽吗?难道这个腐朽的朝廷还要这样继续下去?这样下去还要死多少百姓? 等等……这时我突然想起这赵昀流亡海上又跟南宋的灭亡是何其相像,历史上的南宋也正是被蒙古人赶到了海上,然后在崖山一仗彻底亡国。 崖山!对,就是崖山! 想到这里我不由一拍手掌。问身旁的刘整道:“刘将军可去过崖山?” “不曾去过!”刘整不解地摇了摇头。 “那么我若是要进军崖山,不知刘大人……” “这又有何难!”闻言刘整随手取出一张海图,找到崖山的位置笑道:“不出五日,便让大人看到崖山!只是不知……” “到了便知!”我知道刘整要问什么,他是想知道进军崖山的目的,在他的情报里,崖山不过是一座无兵把守的荒岛,又何来进军之说,但说实话我也没有把握今趟赵昀会逃到那。 ※※※※※※※※※※※※※※※※ 五日后时值正午,雨过天晴。当我们的船队开到崖山时,正见数十艘战船零乱地停泊在岸,岛上正有不少人筏木建房,不用想也知是赵昀等人。 见此刘整不由大惊,骇然说道:“置使大人真乃神人,竟知宋廷会逃至崖山!” 而我只是惨笑一声,任我十个脑袋也想不到,这蒙元灭宋的崖山一仗,如今竟要我来打! 这时岸上的宋军也发现了我们的船队,他们也不曾见与海鳅船交战过不知海鳅船的威力。初时看到有敌来攻还吓一跳,后来看清不过是百余条小船便也不当一回事。不多时便有三十余艘战船张帆踏车、排着阵势朝我们迎了上来。 “这是你们自找的,可别怪我!”我冷冷一笑,只一挥手便有五十艘海鳅船迎了上去。双方船队相对而行,又同是速度极快的车轮战船,不一会儿便到了百步开外的距离。 只见宋军的车船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投石车也抛出了一颗颗巨石朝海鳅船砸来。但海鳅船都蒙着生牛皮,而且船员皆藏身于船舱之内,弓箭丝毫不能伤着船内的军士。且其船体小速度快,投石车投出的巨石本就没有准头,想砸中海鳅船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几轮箭雨与巨石下来,除了一艘海鳅船被碰巧砸中外,无非便是掀起一朵朵巨*。 此时双方战船交错而过,宋军的噩梦跟着来临了。 “轰轰……”,海鳅船两侧的火炮发出了震天的巨响,铁子在打得车船木屑横飞的同时,本身也爆烈开来大量杀伤立在其上的弓箭手,一时惨叫连天、鲜血四射,竟染红了车船所处的那一整段海面。 接着海鳅船灵活地转了个身,再次与车船交错而过,再次发出一阵阵轰响…… 只两、三个回合,冠绝天下的大宋水师便再也没有半点反抗能力。而这时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在我一挥手之下,其余的海鳅船也跟着加入了轰炸的行列,接着很快就将目标转向了那些泊在岸边的战船,再转向了在岸上建房的宋军…… “郑言郑大人可在!”这对面的一艘宋船上传来了一声大喝,我听着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于是便下令停止射击。 令战船驶近了些,便对着硝烟中的宋船喊道:“我便是郑言,你是何人?” “郑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做了数月的西川置制使,便把当初的部下也忘了!”岸上传来一阵惨笑,倒也颇有几分豪气。 “原来是你!吴欲刚!”我终于想起喊话的人是谁了,但却也绝没有想到会是他,只因他现在的样子跟以前我所熟悉的吴欲刚完全不一样了。 硝烟中只听吴欲刚惨笑几声,说道:“难得置使大人还能记得下官,幸甚!幸甚!郑置使,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置使大人可否看在你我当日的情谊为下官解惑?” “旦说无妨!”听着吴欲刚的话里尽是挖苦的味道,我不由皱了皱眉头。 “当初下官在置使大人帐下任职时,只知大人一心驱逐鞑子恇扶社稷!小官只对大人的一片忠心佩服得五体投地。”吴欲刚放高了音量,似乎有意让所有的军士都听到:“但着实让下官想不到的是,如今前来攻宋者竟是大人你!大人保我大宋,莫不是意在肥水不流外人田吧!大人驱逐鞑子,莫不是意在一人独霸中原吧!” “贼子敢尔……”刘整一听吴欲刚这带刺的话就怒不可赫,张口就要开骂,却被我举手制止了。 “吴统领!” “吴统制!”吴欲刚冷冷地应了声。 “吴统制!”我遥遥朝对面拱了拱手道:“郑言心中的社稷是我大宋百姓,是天下万民,而非一个迂腐的皇上和一个欺压百姓的朝廷,更何况若不是皇上不顾天下安危,勾结蒙古欲灭我郑言于居庸关,现如今郑言也不会站在这里!” “竟有此事?”闻言吴欲刚却是一阵疑惑,好似根本就不知道宋朝联蒙攻打居庸塞一事。 “原来吴统制竟不知此事!”闻言我不由摇头苦笑道:“不过想来皇上也不会告诉你这等事,吴统制不知此事也平常,当年丁大全为相时,襄阳被围数年整个朝廷还不是被蒙在鼓里?此次领军联蒙攻我的,正是贾似道!” 对面一阵沉默,良久才传来一阵颤忧忧的声音道:“郑卿……” “赵昀!皇上……”一听这声音我心头不由一颤,虽说我也明知早晚会与他一会,但这时心里还是不免一阵发虚。 “郑爱卿!”赵昀听起来有些虚弱,带着有些发颤的声音说道:“朕也是受奸人所惑,才会铸下此等大错,若郑爱卿肯助朕肃清朝廷奸妄,朕必不亏待郑卿,朕这就立郑卿为相……” “皇上!”我不由有些无力地回答道:“皇上,你我都是明白人,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皇上以为郑言还有回头路可走么?”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传来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今日我赵昀气数已尽,只盼郑言你能放过吴统制等一众将领,还有跟随联前来的宫女、太监!” 说着只听扑嗵一声,远远便瞧着一个人跃入了海中,宋军一片惊呼:“皇上!快救皇上……皇上跳海了!” “罢了罢了!”又听吴欲刚叫道:“国破家亡,留下我这匹夫又有何用,倒不如追随皇上去了!” “吴兄!”闻言我不由大惊,正要出言阻止却也迟了,又听一声水响,接着对面宋军哭成一片。接着又随着几声叫喊,便有更多人往海中跳去,一时竟是水声不绝于耳,跳海之人数不胜数…… “大人!”刘整见此情景一时也不知怎么办。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救人!” “是!”刘整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但我知道,这回我所带出来的都是海鳅战船,可以救人的小船就只有补给船带着的十余艘,而眼前这一个接着一个往海里跳的,却足有数万人之多,无论无何也是救不过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硝烟渐渐散去,海上浮尸也现入了我的眼中,或许是因为军士身着盔甲浮不起来,是以船下尽是身着华服的太监、宫女。船下不时会有死尸撞着了船体发出空空之声,并给船体带来一阵阵轻微的震动。而海鳅船旁的车轮,还不时地缠上几根宫女身上的绸带…… 这,就是改朝换代的代价吗?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返回了船舱,再也不敢面对这悲惨的一幕。 “回燕京!”我对刘整下令道。 “但是大人,临安战局未稳……” “回燕京!”我不等刘整说完就加重了口气重复了一遍。 “是!”刘整一愣之下便自去准备,而我,则一屁股坐在木床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我只想着远离刀兵、远离硝烟、远离杀戮…… [奉献] 第五十二章 大结局 第五十二章大结局 第五十二章大结局 一回到燕京我就将自己锁在行宫之中不理政事,吩咐守卫任何人都不准放行,就算是其后徐格等人胜利从临安班师回朝我也是一慨不见。手机阅读小说,同步更新\!{26ddcn'}这可急坏了徐格、王坚等一众大将,只拿着刘整一路追问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刘整想来想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让众人全都大惑不解。 我一人躲在行宫中闷闷不乐,如今形势可以说是一片大好,外拒蒙古内平宋廷,那么接下来的,无非只是带着大军到处去砍一些残兵败将而已,但此时的我,却已不想再做下去了…… 但我又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因为现在我可以说是这数十万人马的龙头,我一失踪不要紧,这数十万人马归谁指挥就成了大问题,到时谁也不服谁只怕又要各自大战三百回合了。 最终,我才下定了决心召来了徐格、王坚、张猛、朱五四、李伯渊等,甚至是远在西川打理武德军的李庭芝聚在一起开了一次会。 这些人都是在军中极有威望之人,或是直接掌握了一支军队的将领,他们如果能达成共识,那么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此次召众位将士前来,是有一事相商!”我直奔主题道:“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实不相瞒,数日之前郑言见赵昀投海而死,心中便想着有朝一日郑言会否也有那一日。” “大人……” “大人何出此言!” …… 众将闻言不由大惊,有些甚至是激动得站起身来。 我举手示意众人坐下,众人这才稍稍平静,我继续说道:“众将军不必如此,我等大业未虽,但四方流寇尚存,难保会有忠于宋廷的侠士行刺郑言于帐下,而郑言膝下无子,所担心的便是后继无人,倘若有朝一日郑言有所不测,那么你等谁也不服谁,必会各自为阵互相屠戮,是以今日郑言邀众将士前来,实则便是决定郑言之后大权归属之事!” 我这话一说出口,立时便在众将士中掀起了一道不小的风浪。 “大人!”徐格第一个起身出言反对道:“大人年不过而立,娶妻生子为时未晚……” “徐大人!”我摇头说道:“是时虽大局已定,但赵癸、赵范兄弟仍以重兵把守两淮,赵昀一死宋兵必定纷走投奔,我等今后征战沙场的日子必是少不了,倘若我郑言在娶妻生子之前便遇不测呢?徐大人难道便坐看郑言辛苦经营的基业便毁于一旦么?” “这个……”闻言徐格也无言以对。 “不若这般。”李庭芝不愧是宰相之才,很快就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 “大人!”李庭芝斯斯然一揖说道:“大人可选定一人为辅佐,若真如大人所言,便由此人掌权,继大人之位。倘若大人有已出,我等便共拥大人之子为主,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正是正是!”众将都点头称赞成,我也点头表示同意,这建议似乎都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那么大人!”徐格再次躬身问道:“不知大人意下的辅佐之臣是何人!” 徐格此言一出众将士都不由一阵紧张,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我现在所选的辅佐大臣,将来很有机会便是皇帝。 “不知郑言所选之人,众将士可心服?”我不答反问道。 “心服!”众人齐声回答。 “不知郑言所选之人,众将士将来会否全力助其完成大业?”我再问。 “定当誓死效忠!”众人再次齐声回答。 “好,如此郑言便放心了。”我点了点头,然后望着朱五四说道:“朱五四听令,先封你为辅佐大臣,若郑言无已出便有所不测,便由你来继郑言这位!” 我这话一说出口,众将士全都呆愣当场,因为他们中多人与我深交,任谁也想不到我心目中的辅佐大臣竟是与我只有数面之缘,且无甚战功的朱五四,便连朱五四自己也不信,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朱五四!”我再叫了一声。 这时朱五四才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正中跪地道:“朱五四谢大人恩典,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嗯!”我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望众将士遵信守诺,若郑言无已出便有所不测,众将士当助辅佐大臣共成霸业,不遵此言者,余将共讨之!” “是!”众人纷纷跪地回答:“谨遵大从所言,若有不从者余将共讨之!” 看着作揖跪地的众人,我呼了一口气,悬在心头上的那块巨石终于落地了。 ※※※※※※※※※※※※※※※※※※※※※※※※※※※※※※※※※※※※※※※※※※※※ 觥筹丝竹之声,莺歌燕舞之美,是夜我邀徐格、朱五四、王坚三人一同乘舟夜游运河,明月当空把盏言欢,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置使大人。”几杯浑酒下肚后,徐格说话便有些惺松起来:“置使大人,今晚为何不见张猛张大人?” “哦!西川正有一批火器运来,张大人正忙于接收!”我随意应了声,实际上我却是唯独不请张猛的,我心知张猛箭术超绝,等会若是他一箭……呵呵,那便大事不妙了! “来来!各位大人。”我举起酒杯叫道:“我等再痛饮几杯,今夜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 正喝到兴头上,我举着杯便走到船舷边看着岸边一晃而过的夜景,看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燕京城,心中不由百感交集。平日里总想着逃开这座城市远离嚣硝,现在真要分别了,却又有几分不舍。 这时岸边闪出一道苗条的黑影,我脸上不由露出了一道微微的笑意。 弓响箭啸,一枝雕翎箭划过夜空奇准无比地直奔我而来,船上的众人闻声不由大惊,徐格大叫一声:“保护大人!” 但说时迟那时快,雕翎箭已不偏不倚地射中我胸口,我惨叫一声就朝运河翻滚下去,接着扑嗵一声我便掉进了运河之中,但一掉入运河我就伸展开四肢朝上游游去。 那支箭是没有箭头的,射我的人是翠莲,我秘密派人知会她来此演上一场戏,她此时正在上游为我准备好了一套干衣和车马,还有我亲手盖上大印的通关文书。此去居庸塞不过半日的车程,一出居庸塞便再也没有人会找得到我们了。而在塞外,燕儿和全由女直人组成的数千族外军与一众待女早已带着细软等着我们,我们将会在塞外开僻一块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地。 ※※※※※※※※※※※※※※※※※※※※※※※※※※※※※※※※※※※※※※※※※※※※ 数年之后,塞外黑山白水之间崛起了一座木城,这座城里的百姓以打猎、放牧为生,城中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曾经有几队强盗唾涎于她们的美色而刀兵相向,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些强盗却总是只进不出。 那些强盗敢来,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座城里的百姓,其实是一支军队,一支征战沙场多年的军队;同时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城的城主,名字叫郑言,一个曾经在中原呼风唤雨的人。 曾经,曾经而已,我舒服地躺在自制的摇椅上前后晃荡着,翠莲正在教着她六岁的女儿弹琵琶,她女儿跟我打了个赌,发誓要在七岁之前在她老爸面前弹上一曲让他陶醉,所以我等着。 燕儿则抚摸着微突着的肚子在花园里散步,脸上总是带着满足的笑容。 “相公!”不一会儿燕儿走了回来轻轻地偎在我的身旁叫了声。 “嗯!”我半闭着眼懒散地应了声。 “相公。”燕儿在我耳边小声问道:“如果我们的孩子是个男的,相公让他跟我姓如何?” “唔?这又是为何?”我随口问了声,跟谁姓还不是一样,不都是我的孩子。或许古代人很在乎这个,但是来自现代的我对于这点很放得开。 “因为,因为我想让他继续我父王的血脉啊!”燕儿终于鼓起了勇气说了出来。 我不由哑然失笑:“燕儿你还在想着这个啊,便依你吧!” “太好了!”燕儿开心得跳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意识到自己不能做太大的动作,又重新坐了下来。 “嗯,就跟你姓吧!”我说道:“那你姓什么呢?” 说来惭愧,跟燕儿生活了这么多年,就一直叫她燕儿,从来就不知道她女直人的姓氏。 燕儿笑得合不拢嘴,开心地说道:“燕儿姓爱新觉罗,嗯,叫爱新觉罗什么好呢?” “什么?”闻言我不由一惊,从摇椅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姓什么?” “爱新觉罗啊!”燕儿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嘟起小嘴说道:“燕儿全名叫爱新觉罗启燕,这么多年了你都没问过燕儿……” 我狠狠地一拍脑袋,心道历史这都叫什么事啊?我打下大大的一片江山送给姓朱的,接着再让爱新觉罗的后代去把他们抢回来,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 至此大宋之神箭无敌全书完!感谢所有看完本书的朋友,你们能耐着性子把本书看完,就是对本书的一种肯定。 容士兵再为自己的新书做个广告,《决战朝鲜》书号:1501306。讲述一名记者穿越到抗美援朝战场上的故事,以真实的朝鲜战场为背景,带各位书友一同游历志愿军战士走过的那血与火的援朝之路,敬请各位书友关注! 再次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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