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寒阳，夜幕好似剧场里的绒幕，缓缓落下。

    邱娅黎迎着渐浓的夜色左手提着水桶，右手紧握拖把从一楼爬到二楼，打扫地上的呕吐物。

    本来应该一早上就要清理干净，奈何新入住的客户多得数不过来，他们衰弱且脆弱，不是吐脏地板就是血染白墙。

    橙兔子都不用干活，全都落在她一人头上，活儿堆积如山。

    她留有心眼特意观察，新客户们男女一半对一半，一只白兔子监视两人，始终都不见院长身影。

    反倒是给锦鲤分装饲料的时候，发现一群白兔子跟着一只兔子后面，不禁怀疑他们内部是不是出问题了。

    思忖时，她不知有人正在靠近。

    谢尤两手拿着同样的工具，也没说话，麻利地拖地。

    “你怎么都不出个声啊，差点吓死我了！”

    邱娅黎满脸埋怨，嘴上倒是适合而止，余光始终打量着谢尤，终究没有忍住，问：

    “你是拿到工作证了还是怎么了？”

    谢尤也不知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其他人重回原来的房间，唯有他被派来这里打扫卫生。

    “你说话啊，我又不是你敌人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邱娅黎这些天都累成狗，想要接近丁甄他们几乎不可能，此刻唯有从谢尤这里打听

    “你看见于袅他们了吗？”

    邱娅黎就奇了怪了，谢尤张嘴闭嘴就是问于袅，反问：“你们认识还是顾虑什么？”

    “于袅变回年轻的样子，还有秦铭。”谢尤说话时毫无表情，“到现在也没有动静，估计还没有被抓住。”

    邱娅黎提醒他逃走的人还有刘烟雨他们。

    “那个白兔子变成院长，规矩也变了，你没发现吗？”

    谢尤看清邱娅黎疲累容颜又道：“突然换院长，你不觉得奇怪？”

    奇怪然后呢，邱娅黎并不关心这些，她只想知道如何打开绝对安全区门上的钥匙。

    “知道也没用，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至此，两人再无话。

    十分钟之后，所有客户的家属都会在101别墅大厅等候。

    客户在各自房间听到名字才能够出去。

    一对一在灯下畅谈不过半小时，探亲结束。

    丁甄和吴斯然还有毛雪，并不指望在这里真能够见到亲人，门外叫着谁的名字，一点都不在意。

    “毛雪，毛雪，毛雪。”

    声音渐近，门被推开，白兔子问：

    “谁是毛雪？”它顺着丁甄和吴斯然的实现看过去，“你，出来。”

    毛雪不情不愿地跟在白兔子身后来到大厅，灯光如昼，人群熙攘。

    唯有灯下的座椅空无一人。

    毛雪坐在离着门近的位置，父亲坐在对面。

    他不信他真得是毛东强，却又怀有期待，低头默不作声。

    “你在这里过得不太好吧？”

    毛雪低低地笑出声。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突然就来了，我问你你也不会告诉我。幸好随身带着些钱，你拿着。”

    钱钱钱，毛雪真想知道毛东强赚那么多钱就是为了应付自己，解决自己的母亲吗？

    婚变，用一百万逼走母亲。

    再婚，举办了豪华婚礼迎娶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人。

    妨碍他们二人世界，表面商量实则暗地里安排送她出国留学。

    她回国，买房买车安排工作，什么都可以给，唯独没有像真正父女那样聊天、吃饭、购物、钓鱼……

    从未有过，却硬逼她不可以见母亲。

    “拿着钱，滚。”

    毛东强听惯了，早就不会生气，“乖女儿，爸爸知道我给你的关心太少，都是我的错，爸爸会想尽办法去弥补你。

    等你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带你去你喜欢的店买衣服买包。”

    毛雪不稀罕，也不需要，冷冰冰的眸子散发着仇恨的光，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倘若他能够问一句：女儿你怎么变成这样，她都会有丝丝被爱的感觉。

    再回到房间，丁甄发现毛雪双眼通红，半晌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呢？见个家属跟受罚似的，那些都是鬼的骗局，千万别相信。”

    毛雪不明白丁甄为什么这么说，心里有被安慰到，“真是幻觉？”

    丁甄想起冰层内发生的种种，一脸尴尬，“可以这么说，反正你别太当真就是了。”

    探亲结束，丁甄和吴斯然没有家属来探望。

    接下来是晚餐，夜间拉卡ok，宵夜，淋浴。

    客户变成服务者，兔子们成为被服务的对象。

    此时此刻，邱娅黎亲眼所见之后终于明白谢尤那些话并非夸张，她悄咪去后院处理垃圾的地方，用钳子试图夹断钥匙。

    几番尝试，毫无效果。

    远去漆黑中有人说着话，她忙藏起钳子踮起脚尖溜走。

    白兔子松开掐住嗓子的左手，拉住欲追上的兔子手臂，低声：

    “不用追，明天有她好受的。找到于袅没有？”

    兔子递上纸条，「他们好像钻狗洞逃出去了，还有不少地方都没有找。这是我的猜测。」

    “就算逃出去他们也会乖乖回来，不着急，用不着熬夜寻人，熄灯之后各自睡觉吧。”

    白兔子目送同胞提灯离开，它独自回到重新装修的办公室，继续翻看本子上的人名，目光落在于袅二字许久。

    它并不懂，那个男人为何把这件不起眼的东西看得如此之重，莫非是有什么魔力？

    这个叫于袅的人类，貌似根本不知自己来过此地，又是为什么呢？

    后半夜。

    于袅踩着石头攀附在老墙头上盯着漆黑别墅，小声说：

    “办公室的灯终于熄了。”

    秦铭缩成一团搓手回答：“袅袅，烟雨好像昏迷了，再这样冻下去，她肯定扛不住的。”

    于袅当然知道，她跳下来摊开手掌亮出橘色打火机，“生火暖身子，就算被抓我们也不能被冻死。”

    再者，荒郊野外，有明火不容易遇到鬼。

    “袅袅，你口袋里怎么什么都有？”

    于袅眨巴眼睛认真地盯着打火机，“是那个家伙给我的，他的口袋真能够装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秦铭侧头盯着她被火光映照的粉红脸颊，“袅袅是不是喜欢商与，我发现你们挺亲密的，无论什么时候。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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