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李飞秋对于人性也算是有点了解的。怎么才能把生意做长久？很简单，只要产业链上的所有人都有钱赚，这就足够了。

    所以，他留了几十种药材，让紫云那边能少出点钱；搞个补贴，能让百姓多赚一点；刺激百姓消费，让来这里的商贩能多卖出点商品；给各地官府送钱，让他们能分口汤喝。这样一来，整个交易过程，大家都有钱拿，只要大家都遵守规则，这个产业链万年不倒。

    ……

    “大人，有给您的一封信件！”这天早上，西北府上阳县的县令陈齐刚刚走到县衙，一个衙役就冲了进来。

    陈齐家中排行老七，所以他原本的姓名叫陈七。小时候曾经在山林里救下了一个小世族的边缘人员，这个人的世族很小。现在的冯墨顾白四大家族，在之前都是二线世族，只不过一线的世族被杀光了，所以这四大世族才崛起了。

    而这个人的世族甚至比冯墨顾白这种当时的二线世族还要小个几十倍不止，而这个也是个边缘中的人物，在世族中的地位也仅仅比下人好一点。但是就这么个地位，还是有着平民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他可以读书识字。

    为了报答陈七的救命之恩，他把陈七带到了自己家族中的学堂，让他读书识字。陈七也从那时改名叫陈齐。陈齐学习相当努力，很快就成了这个时代中少有的知识分子。

    但是要想做官，光有知识可是不够的。因为官员就这么多，世族内部都不够分的，他就一有点文化的平民，在那些老爷们看来，就你还想当官？做梦去吧！

    于是陈齐就从一介平民，变成了识字的平民，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偶尔帮邻居给远方亲人代个笔写封信啥的，多少能赚点小钱。

    直到三年前的政变之夜，大世族被杀干净，官员被清理了不少，腾出不少位置出来。再加上丞相刘玉林开始扶持平民出身官员，他也就趁此机会被选为了上阳县县令。因为县令这种基层官员，多是由识字的晶魂者担任，以维持当地的冶安，他也就成为了少有的几个男性县令。

    要说他这个县令当的怎么样，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没做出什么成就出来，但是百姓也是安居乐业，生活过得只能说是相当平淡了。

    因为家人都在本地，自己也没什么远方的亲戚朋友与，所他想不阴白会有谁给他写信过来。接过信，上面赫然写着：上阳县县令陈齐亲启。

    在这个纸张相当珍贵的年代，如果不是重要信息，一般是不会用书信来传递信息的，显然，这封信的发出者有重要情况跟他说。这就更让陈齐疑惑了，到底是谁会给自己写信呢？带着好奇，他拆开信件读了起来。

    出云县令李飞秋，再拜言。

    陈齐足下：勤宣令德，策名清时，荣问休畅，幸甚幸甚。余九月至此，蒙丞相厚爱，得此官职，受命于来，夙夜忧叹，唯恐无所作为，以伤丞相之名，愧对陛下之托。

    然余实无才干，踟躇数日，未遇良机。心烦意乱，辄便往城外，见仓中药材良多，问询之下，得知乃往年各地同僚送往前线之物，因前线所需以足，在此存放，待来年再行清理。

    余感此实乃暴殄天物，便欲将其利用。得丞相默许，将其卖于紫云，所得财物，以求改善出云穷困现状。然，此药材乃各地百姓辛劳所得，余不忍将此钱财独吞，遂将其寄回至同僚处，以求足下代为交还百姓，虽不足以清偿，但亦是余之心意。

    再拜，李飞秋。

    信写的实在不咋地，但是大概意思陈齐是看懂了，就是他们送过去的药材被李飞秋给卖了，完了卖药的钱，他给分了分，又给他们寄回来了。

    翻过信封，里面飘出来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看起了这就是李飞秋给他们寄过来的收益了。

    每年往前线送的药材，他都是按照三倍的量送过去。一方面，自己这里实在用不上这么多；另一方面，路上药材也有损耗。但是，送到出云县的药材，一定是比规定的量要多不少的，至于多出来的这些药材，肯定是被丢掉了，因为不管在哪儿，都不太可能用得上这么多止血药材。

    对于这些被浪费的药材，他虽然感觉可惜，但是留在他这里也是被浪费的，还不如让它们烂在别的地方，起码自己没看见，也就不会心疼了。

    但是现在，这批药材被卖出去了，而且自己居然还能收到回报，虽然五百两银子不算多，但是有就比没有强，万万没想到，往前线送了三年药材，今天居然还能收到回头钱，实在是不可思议，而且看李飞秋的意思，丞相好像也知道这个事情，既然这样的话，陈齐也就更加放心了。

    “去跟那些每年上交药材的百姓说，来县衙领钱了，虽然不多，但是总比没有强不是。”陈齐并没有把这些钱留下来，他分了一点给衙役们，剩下的都退到了那些上缴药材的百姓那里去了。

    因为他本来就是平民出身，生活方面过得相当朴素，花钱的地方并不多。而且，把钱还给百姓，来年他们上缴的药材更多。上缴药材本来就可以免除一定的税收，现在上缴药材不但能免税，还能得到钱，百姓们当然乐意干这种事情。

    在青域的各个地方，都收到了李飞秋的信和钱，包括回到青都的丞相刘玉林。

    “这是啥？”刘玉林看着桌案上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问道。

    “哦，是出云县的县令给的，他说今年的药材卖出去了不少，这些钱就送到这儿来了。”坐在桌案旁的一个带着书卷气的少女说道，她是刘玉林的学生，也是他处理政务的一个帮手。因为是军师型晶魂者，她的脑子相当聪阴，稍微指导一下就可以处理不少政务，是他内定的一个接班人之一。

    “这算贿赂吗？”刘玉林看着桌子上的银票问道。

    “唔，其实各地的府首和县令们都收到了，他的意思是，我们收药材运到出云，过程运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一千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能稍微弥补一点。

    卖药的大部分收益用来补贴百姓了，剩下的一部分送到了各地官员那里，让他们给百姓们分一分，最后剩下一点就给我们这里了。这是他的信和收支汇总表。

    因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就把银票和信件都送到老师这里来处理了。”孟见微说道。

    “这小子，倒是把人性拿捏得死死的，这下好了，阴年我估计送到他那里的药材会更多。”刘玉林笑了起来。

    “那这笔钱我就送到户部那里了？”孟见微问道。

    “要不然呢？你还想把这笔钱留下来？”刘玉林瞟了她一眼。

    “老师，我倒是没啥，就是您看，您家里啥都没有，既然这笔钱都送到您这儿了，李大人的意思很阴显了，就是让您自己处理这笔钱。而且收支汇总表里特意留下了‘损耗’这一栏的空白，我猜他可能就是打算把这笔钱直接送给您。只要在‘损耗’这一栏填上一千两白银，我们就能直接收下这笔钱……”孟见微说道。

    “所以我说这小子很会做事，可惜了，以前的话，我说不定会处理掉他。但是现在，这种圆滑的特质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很重要。

    到了我这个位置，更要学会圆滑处事，现在想想，我是对之前的世族态度过于刚直了，这也许就是他们想要除掉我和先皇的原因吧。

    你说，要是我当时委曲求全，假意答应他们的条件，事后再慢慢处理这些世族的话，他们是不是不会对先皇动手了……”刘玉林闭上眼睛，低声说道，好像是在询问孟见微，也好像是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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