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像。”姬流域矢口否认，不再给眼神在这座雕像上。

    她讨厌从那座雕像上散发出的气味。

    浮明有些不明所以，“确实挺像，而且技术巧夺天工，若真是人为，必定是练了千万遍啊。”

    姬流玉闻言，感觉到有些反胃。

    君夜澜的指尖燃起一簇紫红色的火焰，在火光的映照下，以雕像为中心的地面上，倏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繁复的灵阵。

    浮明见了，心惊胆跳，“竟是大供奉阵？!是何人竟敢将此阵布在这里？!”

    大供奉阵，乃是六界禁止的邪阵，因本身太过霸道妖邪而被列为禁忌。所谓的供奉便是以世间灵气、人气或者邪气为引，化为牺牲，作生生不息之势，来供奉阵眼之物。

    但这种阵法也会同时反噬施阵者，布置的阵仗越大，时间越长，施阵者所要承受的反噬便越强。是以，能够施展大供奉阵的无一不是万中无一的绝顶高手。

    至少在人间，浮明只从书上看到过这种阵法。

    今日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

    君夜澜，“看来这大供奉阵，供奉的对象就是这座石像。拂思山的山脉灵力，源源不断地被迫供给这座阵，山脉枯竭倒也说的过去。”

    姬流玉也想到了这一点，“那就把这座石像毁了吧。”

    君夜澜瞥她。

    “你很讨厌这座石像。”

    姬流玉，“非常恶心。”

    君夜澜很少听到姬流玉明确表示过什么喜恶，更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明确做出“恶心”这种论断。过去几百年里，她被当作高高在上的神像，同行艳羡嫉恨的对象，他杀之而后快的仇敌。

    她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眼神犹如这座石像般，慈悲又冷漠。

    没有人在乎她的意见，她的心情。自然而然，她也不会再开口，说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思及于此，君夜澜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

    他为什么要站在她的立场思考，开始在意她的情绪？

    这时，洞内传来一阵娇柔的笑声，“哟，这都是几百年未曾再见的贵人。今日奴家有幸再遇，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伴随着这道矫揉造作的声音，一道倩影从石像上闪出，浮现在了他们面前。

    眼前的女子身着黑色抹胸裙衫，身段窈窕，但却配了一张奇怪的脸。

    说奇怪是因为她长的与姬流玉有五分相似，却十分生硬，像是强行按上了一张人皮，眉眼间却处处流露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浮明感叹，“这样轻佻的话语，这股熟悉的脂粉味，难道阁下也是寂寞林里的娇花？”

    黑裙女子听了，好看的秀眉微挑。她变出一杆烟枪，抽了一口，冲着浮明吐出了一口烟卷，“你这个人间的修者，也去过寂寞林？”

    “有幸饱过两次眼福。”

    说起这个寂寞林，可谓是九州十分奇妙的存在。它汇集了六界形形色色的美人，是九州最大的情报暗杀机关。寂寞林里面的每一位美人都以花名为代号，为了任务可以不择手段，牺牲一切，是以毒辣风流的威名远扬。

    黑裙女子不理会浮明，将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君夜澜身上，“大人身份尊贵，何必来插手青云宗的小事？是因为她吗？”她说着，看向姬流玉的目光充满不善。

    姬流玉似乎洞悉出了什么，扬眉，“和你有关系吗？”

    浮明听着这番对话感到一头雾水，“你们认识？”

    姬流玉反问，“可能吗？”

    见她这般清傲，黑裙女子的目光冷了下来，“果然，贵人还是从前那位贵人。在你的眼里，恐怕所有人都只不过是沙粒芥子。”

    君夜澜只觉得麻烦。

    明明可以一刀解决的事，却要纵容她说这样多的话。

    “在进寂寞林，成为芍药之前，我还有另一个名字。”

    “萧如瑟。这个名字，你又记得吗？”说到最后，她直勾勾地盯着姬流玉，妄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情绪波动。

    可惜没有。

    姬流玉努力想了一下，摇头，“不认识。”

    被这般忽视，萧如瑟咬牙，“我曾伴你兄长左右！”

    “哪位兄长？”

    她头上曾有四个名义上对她“好”的兄长。

    “姬无霜。”念到这个名字，萧如瑟的目光多了几分晦暗，“他不是一向对你最好吗？”

    姬流玉冷笑，“恶心。”

    闻得此言，萧如瑟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她放在心上的男人，凭什么被你如此不屑一顾？

    一个背叛神界，被天道摒弃的女人也有资格？！

    说完，一手扭曲了空间，整个山洞倏然被分成了数个屏障。

    而浮明更是被直接推出了洞外。

    “人间的修者，没资格来掺和！”

    被如此低看，浮明深吸了一口气。

    是他平日脾气太好了吗？不发火真把别人当傻子啊？

    洞内，君夜澜进入到一面虚空屏障。看着对面的萧如瑟，正要拔刀，不料对方突然开口，“大人何必与我作对，要姬流玉死，难道不是您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君夜澜恨姬流玉，这是神魔妖冥都知道的事。

    闻得此言，他只是嗤笑，“区区堕仙，也配杀我的猎物？”

    萧如瑟沉默了一会儿，旋即也笑道，“是吗？果然，您和主人一样口是心非呢。”说完，掌中浮现出一面灵境，“与您斗法，我不敢。您的对手应该是镜子里的心魔，他会告诉您，您应该恨姬流玉。”

    姬流玉该死，无论是被她杀，亦或者被君夜澜，哪怕是随便一个什么人也好。

    她早该死。

    见到这面灵境，君夜澜俊眸微敛，“通心镜…你偷了佛门圣物？”

    “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呢，我只是与此等圣物有缘。佛魔本是死敌，天生相克。任凭大人您神通广大，也难摆脱。”

    通心镜，照尽六界生灵所思所想所往，一面镜子里便是别有洞天，被照到的生灵，无论是神魔妖鬼佛，都将被心魔困住，无法脱身。

    当刺目的镜光闪过后，君夜澜的眼前又变幻出了另一番场景。

    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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