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和五郎是哭着回去的，两人一口肉也没要到，回去之后又哭又闹，在地上打滚撒泼，把姜老太那些作派学了个十成十，惹得村里邻居都乐呵呵地看笑话。

    姜老二觉得他们丢人现眼，气得打了他们几巴掌。

    这兄弟俩本就觉得委屈，又少见的挨了一顿揍，立时就把姜玉给恨上了。

    因为他们记得清清楚楚，姜晚说了，都是因为姜玉害他们吃不上肉的。

    如果姜玉没推姜晚下山，那么他们就能吃到肉了，更不会挨揍。

    于是这两个熊孩子越想越气，朝姜玉扑过去，按着她就是一顿打。

    姜玉虽是个女娃，但却要比他俩大，真打起来了，姜玉也没那么容易被欺负。但架不住，在姜老太和二房人的眼里，闺女是不值钱的，平日里能给口吃的就是天大的恩情了，还敢动手打家里的男孩，那是想造反了。

    于是姜玉在下意识还手之后，立马招来了姜老太的一顿毒打，“你个赔钱货，竟然还敢还手了，看老娘今天不剥了你的皮。”

    四郎和五郎见姜玉被打得嗷嗷哭，高兴得拍着手直叫好。

    旁边邻居看着这一家子，忍不住直摇头，但想到姜玉的品行，又觉得这姑娘活该。

    姜晚可没功夫管姜玉会不会被打死，她现在一心只想吃肉。

    反正，又不是她授意四郎和五郎打人的对吧。

    姜攀割下一块兔肉，给村长送了过去。

    村长却是不肯接：“你这是做甚？现在家家日子都难过，你们一家更是难上加难，有点吃的还不赶紧顾着自己，瞎大方什么！”

    他可是知道姜老头一粒粮食也没分给姜攀家的，所以，他是真不好意思接下这烤肉，哪怕他的几个孙儿也馋得直咬手指头。

    姜攀却是执意要把肉留下：“村长，您必须接下，这些年您也没少照顾我，一块肉而已，算不得什么。”

    说完，姜攀放下肉就走。

    村长叫了他好几声没叫住，转头一看几个孩子盯着兔肉都要馋哭了，想了想，让自家老太婆装了三斤粮食，“给大攀家送去，咱可没脸白吃别人家的东西。”

    而且他也担心村里其他人见姜攀给自家送了肉，也腆着脸去要。

    一个村的乡亲，给不给都得罪人。

    村长媳妇拎了粮食去了姜攀家，果然如村长所料，已经有人厚着脸皮凑了上去，且还带着孩子。

    村长媳妇赶紧故意把那袋子给打开，露出里面的粮食来。

    姜攀一见那粮食，忙道：“婶子，你这是作甚？赶紧把粮食带回去。”

    村长媳妇却道：“你要是不接这粮食，我家也不要你那兔肉。你想报答我们，这份心意我们领了，但我们不能厚着脸皮真白吃白拿。你家上上下下七张嘴，你爹又一颗粮食没分给你，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里其他人想想。赶紧接着，要不然婶子可就生气了。”

    姜攀知道村长夫妻的用意，心里无比感激，于是伸手接过了粮食：“婶子，多谢了。”

    村长媳妇摆了摆手：“谢什么谢，你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你是啥样的孩子，我们心里头有数呢。往后可得记住了，不要瞎大方，啥人情面子都比不上自家人的肚皮重要。”

    “遇上那没脸没皮来讨要东西的，直接让他们拿粮食拿银子带换，想拿情分换东西，也得看看自己那点子情分值不值价！”

    村长媳妇这话说得太有针对性了，那厚着脸皮想来占便宜的人赶紧说道：“婶子说的是，我……我们也是打算拿钱找大攀买肉呢。”

    说着，那人硬着头皮掏出几个铜板来：“大攀哥，你家那烤肉给卖点给我家不？”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原本是想靠着面子情蹭两口肉的，谁知道现在变成了掏钱买。

    他又没脸扭头就走，否则可不就成了村长媳妇说的那种人了？

    陈月芝点点头：“当然能，不过眼下这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粮食都快卖到五十文一斤了，这肉价更是贵得离谱，所以……”

    所以你那几个铜板，可买不了啥东西。

    陈月芝麻利地拿了刀从那兔子身上割了一块小手指大小的肉下来，递给了那人。

    那人接过去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结果还没等他接稳呢，他家那倒霉孩子一把抓过烤肉就塞进了自己嘴里。

    就那么一小块肉，都不够孩子塞牙缝的，两下嚼巴完，那孩子不依了起来：“爹，我还要吃肉，那个肉好好吃，我还要吃！”

    他爹心疼得脸都拧巴了起来，咬着牙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咋不把老子杀了吃肉！赶紧滚回家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那孩子哪里能料到好端端地跟着爹出来吃肉，结果肉还没尝出味来，却被骂了一顿，立马就委屈得哭了起来。

    那人面子上越发的挂不住，赶紧推搡着孩子走了。

    村长媳妇对着那人的背影哼了一声：“没脸没皮的玩意儿！”

    姜攀有些尴尬，“婶子，多谢您了。”

    村长媳妇摆了摆手：“没啥事，你们赶紧吃饭吧，我走了。”

    陈月芝道：“婶子等一下，我再给您割点肉。”

    村长媳妇道：“你可别再割了，我家粮食也不多，都拿来换了肉，回头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

    说完，村长媳妇便急急忙忙地跑了。

    姜晚在旁边看得直乐呵，之前姜攀把肉送出去的时候，她还有些不高兴，害怕送出麻烦来。没想到村长一家如此会做事，不但没有白要她家的肉，还绝了某些人想占便宜的心思。

    村长这家人，能处！

    有了那人花几个好几个铜板，结果只买了小手指那么点大的一块肉的先例，就没人敢再往姜晚家凑了。

    都是庄户人，谁家又有多少银子？拿粮食换？怕不是疯了！现在粮食多精贵！

    不吃肉死不了人，可是没有粮食，那是真会死人的。

    一些不懂事的孩子看着姜晚一家开开心心的吃肉，馋得直哭，但都让大人给骂了一顿，有些甚至还讨了顿打。

    姜晚一家在这边吃得眉开眼笑，姜老头一家却是愁云密布。

    姜老三在发烧，从下午开始，人就已经迷迷糊糊的了，这会儿更是浑身滚烫，甚至说起了胡话。

    刘氏直得直哭：“相公，你快醒醒呀，你可不能有事呀。”

    姜老太让人把家里的被褥都搬来裹姜老三身上，想把他逼出汗来，但哪怕盖得都快看不见人了，姜老三还是一个劲儿地喊冷。

    眼见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病成这样，姜老头儿咬了咬牙，朝着姜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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