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陆长歌说的大概意思，张安也没了那份继续开玩笑的心情，目光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依你所说，我潭洲城可真是来了一位了不得的邪修啊，还是得赶快去跟总兵大人报告此事。”

    众人点了点头，跟随着张安的步伐而去。

    ……

    半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城中心的一栋青灰色阁楼前，几位身着差服的吏员陆续走了出来，瞧见带着一行人的张安，脸上不免闪过几分愕然之色。

    张大人这是……？

    当然，尽管有些意外，但几位吏员还是照常同他寒暄了几句，旋即便告退离开了这里。

    ……

    有了张安的带领，一行人毫无阻碍地进了楼内。

    “这里就是城防司么？规模还真是够大的。”

    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差，陆长歌有些惊讶。

    “这层一般是城卫出巡，换班用的地方，至于二层以上，涉及机密，暂时没法告诉你们。“

    张安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随便找了一个同僚问道：“阿悦，你知道总兵大人现在在哪么？我有要事需要禀报。”

    见有人叫到自己，那卫兵先是一愣，随后迅速反应过来，压低了几分声音。

    “哦，是张大人啊。总兵大人正在一楼休息呢，据说又是连夜处理卷宗，刚刚才睡着。”

    “多谢。”

    走到休息室门前，张安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许可后，众人便快步走了进去。

    “张安？”

    座椅之上，一个体格健壮的中年男人睁开了双眼，“听说，你昨天又因病请假了，不过，我可是派人去你的住处看了一眼。”

    男人的视线凝聚在他身上，面色很是肃穆。

    不怒自威。

    “这”

    张安语塞。

    “不在家中，又是去了哪里，借机偷懒么？”

    “不不不，没有的事，华大人。”

    被上司这么一望，他有些慌忙地解释道：“昨天我身后的这位小兄弟揭下了除妖的悬赏，我怕他葬身妖腹，便找了个理由请假跟了出去，毕竟，要是到了生死关头，我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听了这话，华重山敲了敲扶手，脸色缓和了几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去救人，这是好事，从个人情感上，我支持你这么做。”

    停顿了片刻，他话锋一转，沉声道：“但，你擅离职守，这一点毋庸置疑。救人是一码事，若是城门口出了情况，你又当如何？”

    “是属下知错。”

    “这次对你从轻处罚，棍刑五十，如有下次，定不轻绕！”

    说完这话，他也没了再去问责的意思，站起身来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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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多谢大人！”

    张安立正姿势，高声应道，随后把头低了下去，熟练的跟在了总兵后面进了大厅。

    ————

    “各位，都静一静！”

    华重山神色肃穆，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身后跟着一脸羞愧的张安。

    声音不大，可大厅内的一众差人都停下了脚步，满是崇敬的望了过来。

    “昨日，本司城防队长张安，巡守时间擅离职守，虽是因心系无辜百姓生命，出手相救，情有可原，但于律法不合，对于此等行为，罚，棍刑五十，外加白银五十两！”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继续说道：“望诸位同僚谨记，遵守章法的同时，也要抱有一丝情义在其中，如此方为正道。”

    “是！”

    震耳欲聋的呼声响起，所有吏员齐齐应是，场面气氛猛地热烈起来。

    “好了，该做啥做啥去，张安！随我去刑堂受罚。”

    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办事，随后径直走向了大厅的一处角落，两个卫兵笔直的站定在那里，他们的旁边，是一扇漆黑的铁门。

    “把门打开。”

    “遵命！”

    直到一行人进去许久，看守卫兵脸上的热情丝毫不见消退，还在为这事而议论纷纷。

    ……

    昏黄的灯光，阴暗而潮湿的小路，残破不堪的墙壁，这是众人对于这条密道的第一印象，如果是走在这条道上的嫌犯，还未能受到刑罚，估计内心已经有了三分怯意。

    贴近墙面仔细看时，还能看到些许歇斯底里的抓痕和黑褐色的血渍，彷佛有人在这里挣扎过一般。

    很专业……

    陆长歌默默收回了在墙上抚摸着的手掌。

    “到了，前面就是刑堂，一般的刑罚都在这里进行。”

    视野逐渐开阔，一个不大的密室呈现在一行人眼前，推门进去可以看到，数不尽的奇形怪状的刑具摆放在一旁，斑驳的血迹似乎已经刻印在了刑具之上，看起来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

    见状，张安走上前去，拾起一根猩红的铁棍，沉默不语。

    虽然作为外人的陆长歌在这种时候提问有些不合时宜，但看着那狰狞的铁棍，他还是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是不是，太过了？”

    即便是以他的体魄，实打实的挨这五十下，恐怕也得躺上一天，以张哥那初入石肤境的修为……

    “无妨。”

    没有接受陆长歌的建议，华重山面色平静，语气也很是淡然。

    “做错了事，就需要自己承受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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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张哥，保重吧……”

    见华重山不为所动，陆长歌能做的，也只有给他祈祷了。

    ……

    “啊！”

    “啊！！！”

    密道之中，隐隐约约的惨嚎声传来，刑堂外，两名看守的卫兵听到后，没有露出半点惧怕之色，反倒都是一脸的崇敬和佩服。

    “总兵大人可真是大公无私，即便张大人作为他的心腹，下起手来也是毫不留情啊……”

    “那是，棍刑五十，张大人可有的受咯！不过，换来的是五十两银子和带伤休假，这一顿打，倒也挨得挺值当。”

    “赏罚如此分明，我们要向总兵大人学的东西，看来还有很多呢。”

    “是啊……”

    ……

    “表面功夫，表面功夫，让诸位见笑了。”

    刑房内，面对着众人愈发古怪的视线压力，华重山略显尴尬地摆了摆手。

    “搞了半天，原来只是装模作样而已，亏我还好心劝谏。”

    望着一旁正在绘声绘色表演着的张安，陆长歌无语凝噎。

    只见他麻溜地拿出不知从何处带过来的枕头，双手握紧铁棍，一下又一下的狠狠砸在了枕头上，发出沉闷的拍击声。

    一边挥动，还一边给自己配音。

    叫的那可谓是声嘶力竭，让人感觉是身临其境一般。

    ……

    不忍直视眼前这过于逼真的演出，陆长歌扶着额头提醒道：“收手吧，张哥，已经过了五十下了。”

    “哦，已经到了么？”

    张安舔了舔铁棍上残留的点点血迹，有些意犹未尽的开口道：“可惜。”

    “张安是我的心腹，去巡守城门也只是为了让他积累资历，快点升职罢了，若非触犯底线的问题，我一般都不会罚他。”

    看着满头黑线的陆长歌，华重山出声解释了一句。

    “那……”

    “至于今天，不过是借此机会，进一步确立我的威信而已。我想……小兄弟你应该清楚。”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上位者若是不立威，又何谈让属下听候其调遣。

    “……”

    事急从权，陆长歌也顾不得去深究这位总兵的品行，把昨天在谭家村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当然，这其中也有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的意思。

    如果连你也有问题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武德，把老东西叫过来了……陆长歌默默想道。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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