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国丧。

    宫中死一样的沉寂。

    沈凝早早醒来，梳洗完毕，穿好丧服，跟着一众后宫嫔妃跪在殿外祈福诵经。

    她有了身孕，身子骨就开始疲软发酸。

    跪了一段时间，眼前发黑。

    “新帝登基，也不知道后宫将会如何，我看，皇帝也未必会封晋王妃为皇后，两天后就是登基大典，我听说皇……太后在忙着给皇帝挑选秀女。”

    “皇帝本就是太后挑选出来的人，自然要听太后的话，太后会让沈凝当皇后？她一定会选自家女，比如那个刘家小姐，刘婉莹。”

    “我听说，刘家小姐一听让自己入宫嫁给一个残废，昨晚就开始哭闹绝食了。”

    沈凝跪在一旁，安静的诵经烧纸。

    她早就猜到，皇后一定会选择自己的人入宫陪在萧君赫身边。

    刘婉莹，显然是目前来看，皇后的最佳人选。

    说不在乎是假的，可沈凝……她为了萧君赫，为了秦国的一统，锄奸除恶她能忍。

    可她担心萧君赫不会乖乖配合。

    叹了口气，沈凝看向灵堂的位置。

    萧君赫坐在那里，视线却始终在她身上。

    沈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却能看出他眼眸中的深邃与思索。

    他在想什么？

    ……

    灵堂。

    萧君赫面容凝滞的看着沈凝，若是权利在他手中握着，又怎会让沈凝如此辛苦的一直跪着。

    手指慢慢握紧，萧君赫第一次对权利……萌生了欲望。

    他想要得到这权势，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人。

    “凝儿，随朕去走走。”萧君赫走出灵堂，让沈凝陪他去走走。

    沈凝起身，安静的推着轮椅，离开灵堂。

    “明日先皇下葬皇陵，陛下忍忍……”沈凝小声说着。

    萧君赫蹙眉，他不喜欢陛下这个称呼。“叫我的名字。”

    沈凝愣了一下，是陛下这个称呼……太过疏离了吗？

    “君赫……”沈凝柔声喊着萧君赫的名字。

    在没有人的地方，萧君赫抬手握住沈凝的手指，慢慢握紧。“别怕，一切有我。”

    沈凝笑着点头，她相信萧君赫。

    ……

    先帝入葬皇陵，新帝等祭祀台祭天，登基大典。

    选后与选妃被暂时搁置，太后说天监殿的人还未测出皇后命格之人。

    “我不要入宫，我不要嫁给那个残废。”刘婉莹被皇后召进宫，嚣张又口无遮拦的喊着。

    她绝食了多日，终究是撑不下去了。

    “我不要嫁给他……”刘婉莹哭着求太后。“姑姑，求求你，救救婉莹，婉莹不想嫁给一个残废。”

    “放肆！”太后冷声苛责，给了刘婉莹一个耳光。“那是新帝！是秦国的皇帝！”

    皇后现在最忌惮的，是刘家造反。

    所以，她听不得刘家人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

    “姑姑……”刘婉莹震惊的看着太后，哭着捂住脸。“姑姑……求求你，我不想嫁。”

    “这可由不得你，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太后沉声警告。

    “姑姑……难道您要让婉莹和您一样，被困在这深宫中，失去自由吗？您最疼婉莹……”刘婉莹哭着求太后。

    “哼……这就是刘家女子的命，本宫能做得，你为何不能？”太后踢开刘婉莹，怒意浓郁的进了内殿。“本宫乏了，送小姐去乾阳殿，让她与陛下好好培养下感情。”

    “姑姑！”

    刘婉莹哭的更凶了。

    她才不要嫁给一个残废。

    ……

    乾阳殿。

    萧君赫坐在轮椅上看着手中的奏折，面色越来越低沉。

    这些折子，全是夸赞刘家，拍刘家马屁的折子。

    这说明，那些弹劾刘家，对刘家不利的奏折全都被人提前扣下了。

    他身为皇帝！居然要看别人审过的东西！

    “主人，太后让人将刘婉莹送了过来。”

    萧君赫眼眸一沉，看了眼正在桌案旁认真绣花的沈凝一眼，一个茶盏扔了过去。

    沈凝被吓了一跳，茫然的抬头看着萧君赫。

    萧君赫冲沈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沈凝了然。

    她和萧君赫方才就猜到，太后和刘家，一定会让刘婉莹提前入宫的。

    他们要演一出戏。

    ……

    殿门紧紧的关着。

    屋内传来摔砸东西的声音，吓人的很。

    随即是沈凝的哭声和低低的求饶声。

    刘婉莹刚到外面，就被殿内的打砸声吓了一跳。

    春桃在外面哭，眼睛都红了，脸颊也是肿的。

    其他几个被暗卫打的小太监也都瑟瑟发抖。

    刘婉莹紧张的问了一句。“陛下……在做什么？”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家王爷……不，是陛下，自从双腿废了以后，脾气就开始变得乖张暴戾，经常那我们……那我们撒气，还打我们家小姐。”春桃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们小姐都快要被打死了，几次被叫太医。”春桃的演技堪称一绝。

    刘婉莹惊愕的看着内殿，那个残废还是个疯子，还打人……

    “沈凝不是……不是丞相千金吗？”刘婉莹小声问了一句。

    “丞相千金又如何，陛下说……他现在是皇帝，别说丞相千金，就是刘大将军的女儿来了，他也照样打……他说……他说他上不了战场，还打不了一个女人吗？看谁敢说什么，刘家又能说什么。”春桃故作不认识刘婉莹，哭的更厉害。

    刘婉莹脸色更惨白了，手指有些发抖。

    她最怕的就是挨打……

    疯了，真的是疯了。

    她若是嫁入皇宫，一定会被打死的。

    这个皇帝分明就是个疯子，自己残疾了就拿女人撒气。

    惊慌失措的转身，刘婉莹几乎是逃走的。

    等刘婉莹离开，春桃又哭了两声，才赶紧去敲门。“陛下，您别打我们家小姐了。”

    这是对暗号呢。

    殿内。

    沈凝坐在萧君赫腿上，哼唧唧的哭了两声，抱住萧君赫笑的肚子疼。“可惜了这些摆件。”

    “小姐，那刘家小姐都吓坏了。”春桃走进内殿，小声说着。

    沈凝低声笑着，抱紧萧君赫。“你明知道刘家小姐胆子小。”

    谁都知道刘婉莹当年入宫被韩嫔打宫女的场景吓掉了魂儿，高烧了几天，将皇后都心疼坏了，以此为借口狠狠惩罚了韩嫔。

    “与我何干。”萧君赫挑眉。

    他只需要让刘婉莹吓的不敢入宫即可。

    “刘家迟早是要造反的，刘大将军那么宠溺女儿，怕是刘婉莹多闹几日，他便妥协了。”沈凝猜测。

    萧君赫笑了笑。

    刘家，一定会反。

    刘婉莹，他不会让她活着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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