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邵一愣，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都有史料记载，能查到，就是要花费一番工夫。只是翻旧账，对这次的谈判有用吗？到时候西云国的人撒泼，往宫门口跪下，哭喊之后，就有很多人替他们奔走相告。到时候，你就会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你不害怕吗？”

    李元青笑笑，“不怕。只要你把材料真实的整理出来，对了，如果李某也能参与整理这些资料，有理有据的情况之下，我舌战群儒的胜算就更大。”

    “李元青，你是不是疯了？舌战群儒？”顾邵觉得李元青胆大妄为，“那些文臣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李元青并不在意，既然出头了，他就要竭尽全力，“顾大人，我在边关已经统计最近二十三年间，西云国五次发动战争，我大周消耗的粮草和军费、牺牲人数，和谈之后给西云国的赏赐，以及西云国那边的消耗和牺牲人数。我们大周的伤亡，是熙云国人数的两倍；我们的所有消耗是熙云国三倍。”

    “长此以往，西云国发动的战争越多，对我们大周的消耗越大。如果不打破常规，采取有效的措施，我们大周只会在西云国的不断攻击，不断道歉投降和谈中，逐渐虚弱，最后也像前朝大齐那样，生生被西云国耗死了。”

    “想想西云国建国已经三百年，前朝建国一百五十年，大周现在至今才一百二十年。前朝和今朝加起来没有西云国的建国时间长，还趁着改朝换代的时候，占据我中原王朝两州土地，至今未还。熙云国就是喝着中原王朝的血，延长寿命。”

    “一旦国内矛盾严重，立即发动对大周的战争，从大周这边谋夺好处、分赃，以缓解国内矛盾，吸大周的血液续命。如果有人攻击我，不懂仁义道德，我就说他们的所作所为，在资敌。他们拿着大周的俸禄，实际上干的是壮大西云国的事情。他们是大周的臣子，还是西云国的臣子？”

    这一番话，犹如重锤一般，击打在顾邵的脑袋上。

    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在这一刻，逐渐清晰，他彻底明白了李元青的想法。

    顾邵拱手，再次微微欠身行礼，“李兄大才！李兄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顾某进宫，请求陛下，允许我查找相关的材料。”

    李元青拱手还礼，“有劳顾大人。”

    仆人带着李元青等人去了顾府西边的宅子，清幽雅致。

    即使寒冷的冬天，也有片片红梅绽放。

    傲然独立，悄悄争春。

    刘奎跟在李元青身后，等顾家的仆人走了，这才小声问：“将军，你何必把那些话都跟顾大人说呢？万一都成了顾大人的功劳，您岂不是白忙活了？其实咱们就不应该住在顾家，总觉得欠了顾大人的天大人情一样。”

    李元青喝了口茶，拍了拍刘奎的肩膀，“刘奎，你以为在大周京城就安全了吗首先，京城里必然有西云国的细作。我攻击西云国，烧杀，俘虏那么多西云国的将士，西云国的人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其次，我马上代表大周跟西云国谈判，其实西云国那边的势力不足为虑，朝堂上的那些文臣，才是我最大的劲敌。我就算有理有据，但也要找个帮手。顾邵这个人现在是天子近臣，他接触各种材料的机会多，而且他还是文臣。他能被我说服，我接下来的谈判，阻力更小。”

    刘奎挠头，压低声音，“将军，那姓顾的小白脸看我们将军夫人的眼神不一般，你可得小心点，他阴谋诡计整死你，他就能上位了。”

    李元青拍了拍刘奎的脑袋，“脑子里整天就是这些情情爱爱，你看到的只是表面。顾邵，不是那种放弃大爱，成全小爱的人。如果他放不下，早就行动了，何至于在吉祥镇待了那么长时间，做了那么多，但有用的话，一句没说。行了，这一路，你们也很辛苦，早些洗漱，一起吃饭，早些休息。”

    李元青泡了热水澡，用了晚膳。在饭桌上交代了三个手下，除了刘奎留下来，其他两人明天就去调查西云国使团在京城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

    这一路上，太累了。

    即使李元青能吃苦耐劳，但也非常疲惫。

    在顾家很安全，李元青很快沉沉入睡。

    顾邵晚上，久久不能入睡。

    桌子上写了很多，但最后全部放在火盆里烧了。

    顾三见状，小心翼翼问：“少爷，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进宫呢！”

    顾邵应下，长叹一声，“好，这就睡。”

    见顾三要走，顾邵又问：“你觉得李元青说得有道理吗？”

    顾三停住脚步，刚刚李元青说话的时候，他也在场，居然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少爷，属下愚钝好，但我觉得李将军说得有道理。曾经属下在庄子上亲眼目的一件事情。一户人家兄弟四个，平时为了一点事情，吵吵闹闹。外人想来占好处，四兄弟平时关系很坏，此时也不吵了，一直对外，跟别人吵架干架。得来的好处，四兄弟分了。”

    “后来，他们发现这样团结起来，比他们单打独斗，得来的东西多，所以经常联合起来欺负人。打赢了就占便宜，打输了，就道歉，家里越来越富有。原本还算淳朴的四个人，也变成了乡里恶霸。引申到大周和西云国的关系，这四兄弟的行为，难道不就是像西云国的行径吗？”

    顾邵点头，深以为然，“对，的确很像。这一次，也该让那些迂腐的老大人们睁开眼看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他已经预见到未来朝堂之上，必然有腥风血雨，但为了能够解救大周于水火，感恩陛下的知遇之恩，他无惧无畏。

    想通了之后，顾邵困倦疲惫，缓缓入睡。

    即使在梦里，顾邵都在思考如何应对西云国的无赖以及朝臣酸儒的攻击，梦到李元青口吐莲花，舌战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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