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对年后就二十三岁的何小武而言，也许他已经深切领悟到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依然改变不了现状。

    原本已经出摊，开始能多赚一点钱，却因为鸽子市的取缔，最终无奈找其它活干。相比刘大能其它的徒弟，已经去正规市场当肉贩，他却依然选择拒绝。

    原因很简单，其它徒弟去摆摊的菜市场，给他们供肉的贩子，之前跟刘大能不对付。说的简单点，在何小武看来，接受对方的招揽，其实就是对师傅的背叛。

    用他自己的话，那怕穷点苦点累点，他也不想当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要是连骨气都没了，他也担心自己，将来有可能走上歪路。这也算是，他的原则跟底线吧！

    看到何小武一家八口，挤在面积不足四十平的大杂院，除了凌乱不堪扔了都未必有人捡的家俱外，八口人当中，有两口人常年躺在病床上。

    这两个病人，一个是何小武爷爷，一个则是他亲妈。至于何小武的父亲，在他十六岁那年便去世。虽然奶奶身体还行，却只能帮衬他做点家务事。

    剩下四个年龄不大的，则是何小武的弟弟妹妹。令许正道有些好奇的是，他跟弟弟妹妹的年龄差距有点大。面对询问，何小武苦笑道：“我是被收养的！”

    此话一出，许正道愣了愣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难怪你师傅常说，收的这么多徒弟中，就你小子他最喜欢。只可惜，他现在还回不来。”

    听到这话的何小武，却脸红的道：“可我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把他生意给砸了！”

    “屁！就他那肉贩生意，要没我帮衬，怕是早黄了。行了，让你弟妹把家里东西简单收拾一下。今晚把家里能吃的能做的，全部都给做上，好好吃一顿。

    明天吃完早饭，你到什刹海的四合院找我，到时我告诉你需要做些什么事。别担心，等年后我会派人过来，给你一个合法且没人敢欺负的身份。

    从今往后，你身后有我这个香江大老板撑腰，你也可以挺胸抬头做人。这大杂院别住了，继续住下去，你妈跟你爷爷的病情，恐怕只会越来越严重。

    等搬到我给你准备的四合院，到时我给他们看病开药。你爷爷的情况严重些，怕是要吃上一两个月的药，才有可能从炕上起来。你妈，情况稍好一些。”

    话音刚落，何小武便激动的道：“许先生，你真能治好我妈跟我爷爷的病？”

    “你知道就行！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因为我怕麻烦。这也是为何，我特意让你搬家的原因。不搬出去，我怎么给他们治病呢？

    以后你的工资，暂定三百一个月。别觉得多，等你下次见到你师傅，你就会知道这工资，已经很低了。可工资给你开高了，对你也没太多好处。三百块，应该最合适。”

    “这，这！”

    “别这个那个，你要认我这个便宜师叔，那就听我的。趁着你爷爷奶奶身体还行，早点把终身大事解决掉。至于你师傅，最迟明年下半年就会回来。”

    “真的吗？那师傅回来，不会有事吧？早前鸽子市的事，也有人调查过他呢！”

    “回来，他就不再是鸽子市的猪肉能，而是香江刘老板。你觉得，谁敢为这点破事抓他？”

    从身上掏出一千块钱，许正道也很直接道：“提前预付的工资，别觉得不好意思。眼看快过年，这天寒地冻的，你不心疼自己，也不心疼弟弟妹妹吗？

    去街上，买几身棉袄跟被褥。搬去我房子那边住，你要敢把这些破烂玩意带过去，信不信我全给你扔大街上去？我要没猜错，家里还拉了饥荒，这些钱够吗？”

    “够，谢谢师叔！你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才多大，还一辈子。行了，我就不多待，还有事要忙。记得，明天早点过来。”

    “成，明天我肯定早点过去。”

    送走站在门口，没进去的许正道，先前在屋里躲被窝的弟弟妹妹，自然也是满心好奇。不是因为嫌弃，而是因为许正道走进去，怕让何家人觉得尴尬。

    大冬天的，除了何小武奶奶，有身不知穿了多久的破棉袄。一家八口，能用来御寒的衣服，怕是都凑不齐五套。那剩下三个人，大冬天怎么出门呢？

    没办法，只能猫在屋里，靠那口不敢断火的炕保暖。谁要出门的话，就穿那套轮换着穿的棉袄。何家穷到这个份上，确实超乎许正道的想象。

    但想了想，他又觉得很正常。原因便是，何小武赚来的钱，绝大部分都给两个病人买药。而剩下的钱，还要供养弟弟妹妹读书，没钱买新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等年龄大的妹妹何小莉，看着眼含泪水的大哥，也很关心的道：“哥，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那个人，是来问你要债的吗？”

    “不是！那是咱家的大恩人，明天哥领你们见他，到时你们记得给他嗑头。你把棉袄穿上，等下哥带你出门买新棉袄，明天，咱们搬家！”

    “啊！买棉袄还要搬家？哥，到底出啥事了？”

    “哥找到工作了，先前那人是我师父的结拜兄弟，他从香江回来，看到我在待上拉大车，就把我喊住，请我吃了顿饭，又让我往后替他做事。

    每个月给我三百块钱的工资，这一千块是他预付的工资。有了这钱，咱家欠下的饥荒都能还上。还有钱给你们买新衣服。等过完年，你也给我老实上学去。”

    “哥，三百块一个月？他是做什么的？不会让你给他做犯法的事吧？”

    “瞎说什么呢？他除了是大老板，还是个神医。等搬到新家，他会替爷爷还有妈治病。等他们病好了，你说咱们家的日子，会不会也好起来呢？”

    “我怎么听着你说的话，跟做梦一样呢！”

    “那这，应该不是假的吧？”

    举着手里死死攥住的钱币，何小武确实有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但他知道，这是好事不能哭。终于看到有翻身的机会，他真的不想错过。因为，他苦的太久了。

    其实自己苦一点，他觉得无所谓。看到无法撑起这个家，让一家人跟着他受苦，那才是他无法面对的情况。可之前，他想改变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终于看到希望，又怎能不高兴？怎能不喜极而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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