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收工地时间是十点钟。

    教导员带队例行安全检查。

    教导员在前，白毛和保管员在后。

    检查很快就结束了。

    院子里的大灯熄灭了，教导员回到自己的值班室熄灯休息了。

    白毛打开了我们这个楼层的铁门，把我和东子叫了出来，然后又锁上了铁门。

    范斌在走道里小声喊我：“记者，龙哥，记得我呀。”

    白毛说：“少废话，回去睡觉！”

    范斌走进铁门，说：“白毛，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在白毛的带领下，我们进了保管的房间。

    保管起身锁好了楼道的铁门说：“今晚不卖保管，没人会来打扰的，你们都放心！”

    大家坐下来。

    保管拿出了一个大塑料袋子，把里边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

    欧阳霓虹中午拜山时带给我的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摆放在了桌面上。

    保管说：“今晚是达龙请客，都应该感谢他啊！”

    我说：“应该感谢教导员！”

    白毛说：“那是肯定的，没有教导员，这些东西我们连毛也沾不上！”

    保管说：“这谁都知道！但是呢，教导员不可能去给我们买这些东西回来吃吧？还是要感谢达龙的女朋友，是她给我们送来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东子笑得合不拢嘴，说：“哎呀呀，这些可都是下酒的神仙菜啊！可惜没有白酒。”说着，就殷勤地动手，把凉拌猪耳朵、烧鸡、烧鹅摆放在了桌上。

    保管说：“谁说没有白酒？两瓶呢。”说着就从桌下拿出了两瓶“稻花香”。

    我说：“这酒，不是已经被我的朋友临走时拿走了吗？”

    白毛说：“我在门口拦截下来了。”

    我说：“白毛，真有你的！”

    白毛笑说：“还是教导员的功劳，他如果是让我严格检查，我哪里敢？他说，让我大概检查一下就行了，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呀。”

    保管说：“咱们白毛可是一等一的聪明，守大门这么久了，还能听不懂领导的话？”

    白毛咧嘴一笑，说：“人话鬼话，我都听得懂。”

    保管说：“今晚就一瓶，另外一瓶留着下次喝，好酒得留着点儿。”

    东子说：“好好好，就一瓶，日子还长着呢。”

    保管说：“教导员交代了，你的两条‘芙蓉王’都给你，让我替你保管，不允许别人抽。这可是破例的呀。你已经拿了两包了，还有十八包，你看，是一次性都拿走？还是存在我这里慢慢拿？”

    我拿起已经拆了包的一条，从中拿出了四包烟，给大家一人一包，说：“见者有份，其余的存你这里，慢慢来。”

    保管说：“教导员专门交代的，这烟只能你抽，要全部给你，不许谁拿的。”

    我说：“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想给谁都可以呀。你们就别客气了，拿着。”

    保管说：“那好，我们就拿着了，其余的我给你存着，保证一支都不会少。来吧，咱们抓紧喝酒！”

    东子拿过酒瓶开始倒酒。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闲聊起来。

    保管说：“达龙，你在这里才是最牛的，从来没谁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白毛说：“那是肯定的，别的人送来的烟，不管好的差的，到手最多也就是拜山时拿一两包，其余的，就别想了。”

    保管说：“是啊，尤其是好烟，中华呀、芙蓉王呀，他们想都别想，统统都被没收了，随便给一两包差的烟就打发了。只有你，好家伙，芙蓉王，一包不少都要给你，我在这里当保管一年半了，听都没听说过。”

    我说：“这都得感谢教导员的关照啊！”

    东子说：“龙哥就是牛！当记者的就是牛！”

    我说：“别提记者了，在这里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劳教学员。”

    东子说：“那可不一样，你是记者，谁敢惹你啊？不像我们这些烂仔，谁会把我们当人啊！”

    保管说：“东子，你知道就好。”

    东子说：“必须的！来，我敬龙哥一杯！”

    我说：“敬啥呀，在这里都是难兄难弟的，一起碰杯就行。”

    我们四人碰了一下杯子喝了起来。

    我问：“保管，那个陈民子还要关多久禁闭？”

    保管说：“今天晚饭后已经放出来了，已经回中队去了。上边的批复已经下来了，劳教期延长一年半，亏大发了！”

    白毛说：“关了一周的禁闭，人都瘦得不像样了，我刚才把他从禁闭室放出来时，走路都走不稳当了。”

    东子说：“是啊，在禁闭室里每天就那么一口饭，饿都饿得够呛了呢，唉，都是可怜人！”

    白毛说：“所以呀，在这里千万别招惹‘疯狗’，招惹了他，他随时都会关你的禁闭。”

    我说：“保管，我觉得陈民子挺可怜的，能不能把这烧鸡拿一块给他吃？”

    保管说：“他跟你不是一个中队，不住在一起，怎么给呀？算了，还是别惹事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毛问我：“达龙，你到底有几个朋友呀？一个比一个漂亮啊！”

    保管说：“你以为人家是你呀？人家是记者，女朋友当然是美女了啊！”

    我说：“一个也没有，今天来的那两个都是朋友，普通的朋友。”

    白毛说：“不对呀，他们都是你的女朋友呀？”

    东子说：“龙哥好艳福啊！”

    保管说：“喝酒喝酒，扯人家的女朋友干嘛？跟你们有一毛钱关系吗？”

    白毛和东子都笑了。

    保管说：“达龙，你还是很富裕的，有这么多东西进来，你上次的那个五百块钱还有两百多，今天又有五百块钱进账了，够你用了。再说了，就算没有这些，在这里也不会亏着你呀。”

    半个小时后，我们吃喝得差不多了。

    保管说：“还是别让教导员太为难，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两半猪耳朵比较抢手，已经吃完了，烧鸡和烧鹅也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骨架子了。

    我觉得扔了也浪费，想到了范斌，还有苟顺子和王学明，觉得他们都挺可怜的。

    我说：“我把这些剩下的拿给范斌他们吧，让他们也沾点儿腥味。”

    白毛说：“也好，给他点好处，免得他瞎嚷嚷坏事。”

    保管说：“你这个人，还真是善良！那好吧，你拿走，随便你想给谁都行，但要注意保密，千万别太声张。”

    我说：“我会小心的，偷着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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