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农家子弟，成佳忆在江城大学的生活是清苦的。在同学们休息的时间，他一边参加勤工俭学，一边做家教赚钱，50元/小时，一次一般讲两小时或三个小时。特别是在大一下学期，他同时接了好几个家教的活。经常要在课后辗转江城三地去执教。

    其中，让他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小桃和小李子。

    小桃是夏口一中初二学生，成佳忆已经讲过好几次课了，小桃的成绩进步得也很快。有一次上完课，小桃坚持要送成佳忆去车站。可是快到车站时，小桃偷塞给他150块钱。

    “佳忆哥哥，这是我这次课的学费，请你收下。”

    “小桃，你不用给啊，你妈妈说下次我来上课时，另外再单独给我。”

    “佳忆哥哥，你拿着吧，下次，说不定我补习就结束了。”

    “结束了？你这离期末考还有一个多月，怎么能结束呢，是我讲得不好么？”

    “不，哥，你讲得很好。是我不好。”小桃眼泪汪汪地看着成佳忆，欲言又止。

    “钱，我不能要，下次万一上不了，那就再说呗。好了，我走了，你快回家吧。再见，小桃。”成佳忆逃也似的跳上了公交车。

    两天后，原计划再去上课的成佳忆接到小桃妈妈的电话。

    “呃，小成老师，小桃最近学校里面加了很多课，那最近的补课就先停吧。”

    “哦，那好吧。”

    “上次的补习费，我还没有给你，你要有空，周五晚上五点多，你过来拿吧。”

    时间如约而至，成佳忆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赶到夏口，在小桃家门口，从五点多等到十点，还是没有人回来，楼上家里也没有亮灯。成佳忆只好坐在一楼台阶处。晚上十点半，小桃妈妈终于回到了单元门口。

    “哎呀，小成老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这单位的事一忙，就给忘了。呃，这是上次欠你的补课费。”

    “没事，姐，那小桃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期末考么，怎么就不补习了呢？”

    “呃，反正小桃也不在，我就直说吧，你课是讲得挺好的。但小桃是女孩子，自从你来给她补课之后，她时不时的在家里画些情情爱爱的画，还叠了一罐子小星星，星星上面全部写着你的名字。有时候还发呆。现在的女孩青春期发育得早，还是不太方便呢。”

    “这，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不过她的成绩提高得很快啊。”

    “是提高得很快，但是上初二的女孩，一旦早恋，就完了。关键她和你也不是一个年龄段的，小桃只是在单相思。你俩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作为家长，发现这个苗头就得掐掉。这个你能理解的吧。”

    “哦，好的，姐，理解。那我回去啦。”

    第二天，成佳忆拿着这150元钱，给小桃买了个布娃娃寄给她，但没有署名。从此远离了她的世界。“希望她能安心学习，考个好大学。”

    自那以后，为保险起见，成佳忆接家教的活，只教男孩。小李子是他接的第三个男生。小李子正上初三年级，本来是班上一名江北省男同学接的家教，但那个同学有别的事，就把这个活交给了成佳忆，成佳忆匆忙赶到小李子家，坐下连水也没来得及喝，直接开讲。讲到两个小时的时候，听到隔壁屋传来吵架声。

    “家教家教，现在家里连吃饭都困难了，还请什么家教？”小李子的父亲不耐烦地吼道。

    “你这人没出息，下岗就下岗了，但也不能耽误孩子啊，现在小李子马上中考了，不补习下，能考上好高中么？”

    “我手上没钱，给不了补习费。”

    “那就跟孩子说，讲课没听懂。”

    “嘘，小点声，别让老师听见。”

    “没事，那老师是江北人，听不懂江南话。”

    成佳忆听了这话，心头有些失落，但还是坚持着把剩下的一个小时耐心地讲完。

    到了走的时候，果然。

    “老师，给您打个商量，这堂课小李子没有听懂，您看？”小李子妈妈一边搓着手，一边一脸真诚地望着成佳忆。

    成佳忆没有接话，用笔写了个qq号码给孩子，“呃，小李子，这是我的qq号，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在qq上留言给我，我会讲给你听。”

    然后站了起来，“没事的，姐，小李子原来的老师有事来不了，我这也是临时顶一下，第一次做家教，没什么经验。那我走了，再见。”

    这是成佳忆唯一一次空手而归的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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