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茕，我跟沈璨要离婚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挽着嘴角笑着，但眼泪却倏地从眼角滚落，顺着鼻沟滑过唇瓣，她没做丝毫掩饰，只不紧不慢抬手擦了下唇上挂着的泪。

    然后，又仰头喝了口酒。

    许是喝了很多了，身体、思绪都变得迟缓了，就连情绪也变得迟缓很多，跟姚茕说起离婚的事情，也不过心尖被轻轻扎了下，很快就被酒精麻痹得没了知觉。

    姚茕酒量很好，面前这点儿酒对她而言都是小儿科，陆言欢喝醉了，她还清醒的很，冷不丁听到陆言欢说这话，她险些被酒给呛到。

    而她的震惊，在看到陆言欢笑着流泪时，慢慢退去，想说的话也压在了嘴边，全都化作了对陆言欢的心疼。

    姚茕什么都没说，立即挪到陆言欢身旁，给了她一个拥抱。

    “言欢，在我面前，你不用忍着，想哭就哭吧。”

    陆言欢本来不想哭的，可听到姚茕带着哽咽的声音，她只觉得麻痹的心脏，勇气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紧跟着眼睛像是打开了开关了，眼泪接连不断的涌了出来。

    她紧咬着唇，但呜咽的声音还是忍不住。

    一时间，安静的公寓里，只有令人揪心的痛哭声。

    压抑，绝望。

    姚茕很少见陆言欢哭，和周鹤凛离婚的时候，也没见她当自己的面哭过，每次见她的时候，她情绪都很稳定，反而是自己每次看到陆言欢那样，都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

    她不知道陆言欢和沈璨之间发生的什么事，是因为上次她发给陆言欢的那几张照片，还是因为沈璨目前牵扯了人命官司，导致二人要离婚？

    但她看得出来，陆言欢并不想跟沈璨离，否则，陆言欢也不会这般难过。

    陆言欢哭了很久，都哭得快心力交瘁了，才慢慢停下来。

    她身体动了动，跟姚茕并肩坐在地毯上，背抵着沙发，然后偏头靠在姚茕的肩上，抬起眼眸看着上方的灯。

    灯光的亮度很柔和并不刺眼，但陆言欢还是感觉眼睛刺痛得难受，她闭上眼睛，很缓慢的呼气吐气，心里的窒息感终于慢慢缓解了几分。

    她端起酒杯又抿了口，不像之前喝得那么猛，显然时情绪缓和了。

    “第一次看你喝这么多酒。”姚茕低声道。

    陆言欢：“也不是第一次。其实上次跟周鹤凛离婚，跟你去酒吧那晚我也喝了不少，结果酒因为这样阴差阳错招惹了沈璨，才有了后面这么多的事情。”

    后悔吗？

    陆言欢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后悔，虽然她又一次婚姻失败了，她还有了沈陆。

    姚茕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道：“言欢，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周鹤凛和沈璨，你更喜欢谁？”

    陆言欢喜欢周鹤凛那么多年，跟沈璨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为什么她觉得跟沈璨离婚让陆言欢更伤呢？

    陆言欢愣怔了下，她没想过更喜欢谁，但她清楚周鹤凛和沈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和周鹤凛那三年婚姻，在日复一日中，曾进的那份爱意在就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离婚，虽然难过，但也是一种解脱。

    而跟沈璨的这一年，回忆似乎比和周鹤凛的三年还要多，甜的、哭的、酸的、辣的，都那么的浓烈，是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年。

    其实她并未比较过更喜欢谁，喜欢周鹤凛的时候，是真的喜欢，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不喜欢了，而显然，现在她心里还没那么快将沈璨抹去。

    所以，她现在的主观感觉也未必准确。

    陆言欢笑了下，“你觉得呢？”

    姚茕仰头将头靠在沙发上，思考了片刻，说：“我觉得你更喜欢沈璨。”

    说完，她余光瞥了眼陆言欢。

    陆言欢说回应姚茕的话对还是不对，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平和，只端起酒杯又抿了口酒。

    姚茕见她不打算继续这个问题，她小心翼翼，又问：“是因为上次我发给你的那几张照片，才导致你们离婚的吗？”

    当时宋湘湘让她别管闲时，但她觉得，陆言欢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如果她看到沈璨跟其他女人暧昧手挽手上了一辆车，都不跟陆言欢说，她算是什么朋友。

    可若是因此导致陆言欢跟沈璨离婚，导致陆言欢这么伤心难过，她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后悔和自责。

    陆言欢知道姚茕心里的想法，“跟你没关系。”

    “那是……因为林思怡的案子？”

    陆言欢摇头，哂笑道：“也不是。他只是想跟我离婚。”

    姚茕有些不懂这话的意思，还想问，却见陆言欢站起身，摇摇晃晃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哭过一场，酒醒了不少。

    陆言欢洗了把冷水脸，人又清醒了几分，她撑在水池边站了几分钟，再出来的时候，脸上再也找不到先前的伤心欲绝，只肿着的眼睛，是哭过的证据。

    她跟姚茕说：“茕茕，我回去了。”

    姚茕一惊，立即站了起来，膝盖磕到茶几上，疼得她呲牙，“都这么晚了，要不然今晚你就在这儿睡吧？”

    “我放心不下小鹿。”陆言欢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听陆言欢这么说，姚茕也不好继续挽留。

    不过她喝了酒，也没办法送陆言欢回去，只能将陆言欢送下楼，看到她坐上车离开后，才上楼收拾了下残局，又叫了代驾送她回姚家。

    她胆子挺小的，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公寓，还是有些瘆得慌。

    陆言欢回到家，沈陆意外的已经睡着了。

    红姐说：“到睡点儿的时候，哭过一阵，不过哄着哄着也睡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麻烦你了，红姐。”

    红姐笑道：“小鹿就跟我亲孙一样，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

    陆言欢原以为沈璨人身自由受限，离婚手续应该会有些繁琐，但没想到沈璨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几乎不需要她做些什么，只需要届时带上相应的证件和材料出面，签字确认即可。

    那是陆言欢最后一次见沈璨。

    两人除了必要的沟通，没再多说一句话。

    手续办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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