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衾脑子乱的很，尤其在听到周鹤凛这番话后，就越发的怀疑起自己来。

    姜濯山死后的几年，姜颜衾其实生过一场病，并非身体上的，而是心理，章凤玲拿着沈家的钱很快改嫁，也根本不曾管过她。

    而章凤玲的第二任老公，也不是什么好人，好赌嗜酒家暴，尤其在外面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回来就会打人。

    章凤玲很聪明，知道躲，而她没地方躲，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时候会心情不好，会拿鞭子抽她，拿烟头烫她，每次她都是遍体鳞伤，好几次她以为自己会被那个男人打死。

    章凤玲回来也不会管她，更不会带她去医院，反而看到她凄惨的样子，会幸灾乐祸，笑着骂句活该，让她早点死。

    那几年，她是真的绝望，甚至想过章凤玲的话，早点死。

    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她留恋的人，而唯一爱她的父亲姜濯山也死了。

    她活着干嘛？

    但她要死，也不能自己死，她得拉一个垫背的。

    她在自己的枕头下藏了把菜刀，打算在那个男人拿鞭子抽她的时候，一刀砍死他，跟他同归于尽。后来，她真的砍了。

    看到鲜血从那个男人身上争先恐后的喷出来，她只觉得兴奋和痛快，但那种兴奋和痛快并未维持太久，很快她就被惊慌和恐惧裹得喘不过气来。

    她吓得哭了起来，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个男人像是死了一样躺在地上。

    后来，她打给了沈璨给她的那个号码。

    沈璨去她的学校偷偷找过她几次，塞了张纸条给她，上面留着可以找到他的号码，当时她很讨厌沈璨，因为他，她才失去了自己的爸爸，才会落到这种凄惨的境地。

    所以，沈璨塞纸条给她的时候，她随手揉成了个团，原本想扔进垃圾桶的，但不知为何，最后经过垃圾桶的时候犹豫了，将纸团扔进了书包里。

    沈璨赶到的时候，也被房间的一幕吓到了，不过他还算冷静，立即叫了救护车，然后带着她一路狂奔，从那个家里离开了。

    之后，她被沈璨带去了沈家，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那个男人也是命大，虽然失血过多，但最后还是救了过来，只不过，沈家报了案，也给了警方一定压力，从医院出来后，那个男人就进了监狱，没几年就死在监狱里面了。

    沈家又给了章凤玲一笔钱，要过了她的抚养权。

    不过，她并未因此就彻底解脱。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经常做噩梦，情绪失控，在沈家的时候还好，到了学校，经常跟同学吵架打架，有几次险些闹出人命来。

    最开始意识到她心理出问题的是沈阔，联系了心理医生给她进行了一年多时间的治疗，表面上才慢慢好转，其实她自己能感觉到，她只是学会了控制，那些阴暗面还藏在身体某个角落里。

    那时候她很害怕某天会控制不住自己。

    上了初中，她跟沈璨一个学校，选择住校后，这种恐惧失控的压力才慢慢淡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正常人了。

    但周鹤凛的话，却让她再次怀疑自己。

    当时，只有她和林思怡两个人，如果不是她动的手，谁会凭白无故要林思怡的命？

    但很快，姜颜衾又否定了这种想法。

    不对。

    如果是她杀的林思怡，那后面她给沈璨打完电话后，将她打晕的又是谁？

    为什么她又会在这儿？

    姜颜衾猛地看向周鹤凛，眼底充满了恐惧，身体控制不住的战栗：“是你！是你杀了林思怡！对不对！”

    周鹤凛脸上无波无澜，淡淡道：“她是我未婚妻，我为什么杀她？”

    是啊，为什么？

    放做平时，姜颜衾脑子转得很快。

    但这会儿，她心里异常的着急，还有恐慌，根本静不下心来思考。

    她觉得自己应该想到为什么的，但就是像毛线团一样缠在一起，怎么都理不出头绪。

    她很着急，很想立刻将想通整件事。

    她忍不住抡起拳头重重砸在自己的头上。

    一向不爱哭的她，眼泪不断的往下掉。

    她怎么可能会杀林思怡，她不可能杀人的！

    周鹤凛抓住她的手，将她摁在床上，沉眸冷声道：“够了！”

    姜颜衾不停的挣扎，最后耗尽了力气，昏睡了过去。

    ……

    临睡前，陆言欢就接到了沈梨的电话。

    “言欢，看守所那边已经沟通好了，明天你扮作律师的助理跟着一块儿进去就行了。”

    沈梨那边很安静，陆言欢很容易就听出了她声音有些沙哑，嗓音中还带着疲惫。

    “好的。”陆言欢应了声，又说：“二姐，你昨晚都没休息，今晚好好睡一觉吧。”

    沈梨笑了下，“我也想睡，但是闭上眼睛都是璨璨的事情。如果连我都不管他了，他该怎么办呢？”

    说完，沈梨又立即提起了精神，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明天见到沈璨，你劝下他，将所有情况都说出来，不要有隐瞒，只有这样我们在外面才能尽可能帮助他。”

    陆言欢又应了声好，两人又针对林思怡的案子聊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沈梨还在公司。

    今天许嘉延去见了京市一个姓何的的律师，这个律师很擅长类似的案件，但结果并不好，即便是看在许嘉延朋友的面子上，对方也委婉拒绝了受理沈璨的案件。

    许嘉延打算晚上又拖关系，联系了另一位律师，只不过这位律师目前不在京市，要后天才回，时间又要往后拖上两天，结果也未知。

    她打算后天亲自跑一趟京市，和许嘉延一起去见见那位律师。

    沈梨确实是有些累，但并非身体上的，以前为了项目上的事情，几个晚上没怎么休息，她也没觉得累过，从昨晚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她只是有一种无力感，在沈璨这件事上，无形中好像有一只大手掌控着，他们所有人都在这只大手掌中捣腾，就好像孙悟空怎么也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

    下午，她登门去林家拜访过，林家那边的态度很强硬，一定要沈璨为林思怡的死付出代价，决不妥协。

    警方掌握的情况，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沈璨是杀害林思怡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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