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相信秦思思的话，但她要我做的事情我必须要做。我找到了王勇，商量着从抢包人手里买一些公斤料的事情。

    因为我在质量上没有太多的要求，算是照顾他们家生意，王勇乐呵呵的答应了。王勇是本地人，虽然岁数不大，但对翡翠原石算是比较了解。

    “王师傅，我最近在市场上瞎转悠，听说这么一个事儿。原石这种东西，也有好多作假的，粘合的，贴切片的……”

    “有，不过那都是窗口料，骗子专门用来骗顾客的。像您这种量，别担心这些。”

    “可我听说，有一种做假皮的，真假难辨。”

    “假皮质地比较软，而且胶性能感觉出来。”

    试探的问了几句，看来王勇对市面上这些作假的本领还是比较熟悉的。我决定深入的问一些，于是我笑了笑：“王师傅您说的和我听得可不一样。人家说那假皮原石谁也看不出真假，表面上的风化层，甚至是蟒带都和真的一模一样。”

    王勇挠挠头：“唐老板，我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抢包人，您说的那个我可真没见过。”

    “哎呦，我听的人家说的跟真的似得，这心里也不踏实。要不这样，咱们刚才谈的收购计划先停一停，我再打听打听。”

    抢包人最近生意不好，原石切涨的概率太低，最近大家都愿意玩窗口料或者半明料，宁愿贵点也换个心里踏实。这个王勇专业技能并没有那么强，他不敢自己切。现在，我俨然变成了他的大客户。我暂停计划一出口，他就慌了。

    “唐老板，没必要。这么跟您说吧，您说的这个方法我也听过，是老缅甸人的技术，现在都失传了。”

    我心里暗笑，顺坡下驴：“失传的技术大家是怎么知道的啊？”

    “这说来话长了，我啊，还是三年前，李大哥回来的时候听他喝醉提过这么一句，说是他拿回了一批翡翠原石，就是那种传说的造假技术，还要改天给我们展示看看。”

    “你说的李大哥是李大志吗？”

    “对啊，船长李大志，他现在可是风云人物，当年赌石被切了三根手指头，硬是东山再起，现在赌石圈提到他，谁还不伸出个大拇指。”

    这一点，我还真没想过。怪不得秦思思让李大志管造假这一块，原来技术是李大志从缅甸带回来的。

    我没看出来，这个王勇还把李大志当偶像，他有点刹不住车的说：“我以后也要混得像船长一样，谁提起来都得竖起一个大拇指，还能娶个漂亮的媳妇。”

    “李大志有媳妇吗？”

    “不知道领没领证，那女人说话莺声细雨跟电影明星似得。”

    “你见过吗？”

    “见过，李大志刚从缅甸回来那会，去北京卖原石，没过多久就领回一个年轻女孩。”

    “她姓秦吗？”

    “这我可不知道，唐老板，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说：“是有点八卦了，王师傅，你帮我联系去吧，你把话都说开了，那造假皮的本事估计也仅限于在传说当中。我第一次和兄弟们做生意，咱们现金交易，按整数，只入不舍。”

    王勇听了眉开眼笑：“唐老板，真是大手笔，放心吧，有假货我提着脑袋来见您。”

    所谓只入不舍，就是在四舍五入的基础上，选择了多则入的规则，比如23公斤，四舍五入就是2公斤，只入不舍，就按照3公斤算，价钱差着不少呢。这是给王勇的好处，他尽心尽力，我就不用在这种事情上操心。

    等王勇告辞之后走到门口，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我问王勇：“李大志说缅甸人造假这件事情，顺哥知道吗？”

    “知道啊，那天就是顺哥给李大志接风洗尘，我们几个关系不错的抢包人过来作陪的，那年我刚接触这个圈子，要不是觉得李大志特别威风，我也不入这一行。”

    “谢谢，我知道了。那就辛苦你了，王师傅。”

    ……

    今天问王勇的问题超出了我的计划，本来我是这样想的。秦思思才刚答应和我合作，就把造假基地告诉我了。会不会这个造假基地是一个诱饵，或者说他们早就让这个造假技术成熟了，就算那缅甸老师傅被警察抓住也影响不了大局。

    然而和王勇对话之后，我脑海里的拼图重新洗牌了。这个造假技术是李大志从缅甸用一只眼睛换回来的，也是他把这些人带回瑞丽的。再此之后，李大志拿着这些假皮原石去了北京，然后带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小情人。李大志去过北京，顺哥说过他残手上的翠扳指就是在北京花300在古玩市场购买的。

    但是，我的疑问就此产生，我和李大志接触的过程中，李大志从来没有说过他有老婆这种事情，如果他有一个人人羡慕娇滴滴的小情人，怎么还会和红梅眉来眼去的。如果，他从北京带回来的那个娇滴滴的小女人是秦思思的话，那这个问题就有待商权了。

    这个空屋名人圈，从一开始就和李大志有分不开的关系。

    想到了这里，我想到了网络上关于谋局者的定律，鬼谷子足不出户就能控制天下，刘备只会哭哭啼啼却和枭雄曹操三分天下。

    能布局的人，不见得是谋局者。

    警察之所以判断秦思思不是空屋的犯罪分子，是因为秦思思没有掌握财务。如果，这个局秦思思真的是谋局者，那秦思思不要骗来的钱那就说不通了啊。

    或许，秦思思背后真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李大志吗？

    ……

    我这么推断并不只是因为李大志把假皮原石制造技术从缅甸带回来，还从北京带回来一个疑似秦思思的女人。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好像找到了李大志杀害顺哥的真正原因。顺哥因为李大志醉酒，知道李大志和假皮原石工艺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假设，秦思思的布局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引出警方的话，顺哥就是这件事情的最大破绽，所以，李大志杀人的原因并不是红梅和他的儿子。

    从红梅对李大志和陈阿顺的态度来看，如果李大志想从陈阿顺手里夺回红梅和儿子轻而易举，根本犯不着杀人。

    ……

    我坐在那里，最近经历过的事情，在脑海里像图片一样噼里啪啦的翻着。最后，我的记忆定格到了第一次在工厂见到的空屋logo上。

    空屋？

    顺哥说过，以前的老房子大部分都是那个样子。

    而李大志带我去的老区，似乎还有很多那样的房子。

    会有可能吗？总得试一试。

    我打车去了旧城区。首先去了空屋的造假基地。警察行动迅速，那里已经贴上了封条。我决定在附近碰碰运气，也许能找到空屋。

    我这附近走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记忆中那样的老房子。当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在走过的地方看到一条隐晦的巷子。

    这个巷子是紧紧相邻的两个矮层楼房，居民自建的那一种，中间有栅栏，若不是有人从巷子里走出来，我很难想象两户之间的路是一条窄巷子。

    我沿着巷子走进去，在巷子尽头有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两栋房子，一栋修葺的很漂亮，另一栋则是一个废弃的空屋，空屋的外墙上爬满了龟裂的纹路，暗灰色的水泥墙像是经历多年的风吹日晒，干涸而古老。

    这面墙上，没有空屋logo里那种绿色的植物，但整体的样子却如出一辙。

    我知道，我这是找到了空屋的大本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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