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见！”

    宁凡毫不犹豫的下令。

    【叮。】

    【接收到宿主指令，通道架设中。】

    【获得奖励：本体改造进度条1%。】

    【当前对本体的改造总进度：5%。】

    随着一声声系统提示音落下，幽暗的内心世界，晃过一道白光：片刻之后，婵红衣的主人格，莅临内心世界。

    这一刹。

    内心世界的空气，有些凝固，或者说，有些安静：一抹十分微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既怪诞又…和谐。

    婵红衣凝视着宁凡，神情复杂。

    宁凡也在望婵红衣，眉眼含笑。

    尽管婵红衣不愿意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宁凡，日常状态下的宁凡，真的很有魅力。

    这种魅力，无关容貌，而是一种气，气质的气。

    有点像温文尔雅，翩翩风流的白衣书生；又有点像高山流水，风轻云淡的白袍剑客…总之，不拘泥困于凡俗。

    他就跟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一样，公子世无双。

    …

    “你不杀人的时候，真漂亮。”

    良久，婵红衣喃出了一声心里话，没有吹捧，没有奉承，很纯粹，很中肯的心里话：“我今晚估计会梦到。”

    “漂亮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吗？”

    被曾经的梦中情人夸奖，宁凡总感觉怪怪的，又说不出具体怪在哪里，只好打了个趣儿，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可你漂亮的让我分不出男女。”

    婵红衣走进几步，凑到宁凡面前，仔细端详，似乎想要找到宁凡容颜上的瑕疵…可找了半天，竟是一无所获！

    末了。

    不禁感慨道：“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漂亮的男人？我以前居然没发现？还拒绝了你的告白？看来真是瞎了眼！”

    宁小魔忍俊不禁。

    他以前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帅哥，是他修炼的功法，消去了他的瑕疵，也改变了他的气质，让他的身上…

    带上了一缕仙气！

    古词有证：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

    不完美，那还是仙吗？

    “要是你的杀心能淡点，就好了。”

    见宁凡不说话，婵红衣又继续开口，似在说教：“其实不是所有时候，都得靠杀去解决问题的…你以为呢？”

    “你是在怪我滥杀无辜？”

    尽管宁凡问问题的时候，是笑着的，可婵红衣总感觉他没在笑，就…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很阴冷的那种。

    “不…不能怪吗？”

    面对这样的宁凡。

    婵红衣有点发怵，语气亦弱了几分，怯生生的：“每条生命都有他存在的意义，我们没有权利剥夺，对吧？”

    宁凡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盯着婵红衣，没说话。

    婵红衣的善心，战胜了恐惧，她鼓起勇气，讲道：

    “我们女生本来是可以跟男生，做朋友的，你害我们双方决裂了，这是不是你的错？你就说，你有没有错？”

    “婵大小姐，你真的觉得，末世有朋友吗？”

    宁凡的笑容渐渐敛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去过男生宿舍，还被他们狠狠羞辱了一顿吧？骂你是表子？”

    婵红衣心神一震，一脸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

    难道宁凡被关在这，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成？

    “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我都知道，我的婵大小姐。”

    当宁凡脸上的笑容完全敛去时，他身上的仙气，也随之变成了魔气，阴暗、冰冷、森然，看上去，极其骇人：

    “你觉得他们之所以骂你，是因为我用你的身体，杀了叶凡，所以你跑来兴师问罪，想我号召女生去道歉…”

    “对吗？”

    “你…你真的全都知道？你能看穿我的想法？”婵红衣凤眸陡然瞪大，红唇微张，显然，被宁凡震撼的不轻。

    “蠢货！”宁凡不理会婵大小姐的错愕，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向上挑起，直勾勾盯着她灿若星辰银河的霜眸：

    “你有厌男症吧？而且是重度的厌男症，是么？”

    “如果跟男人上床，你会死。”

    “我杀了对你图谋不轨的男人，往小了说，是保住了你，坚守二十年的贞洁，往大了说，是保住了你的命…”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懂吗？救命之恩！”

    “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你不懂得感恩，就算了，还为了两个已死之人，几头畜生，冲我发火，向我说教…”

    “婵红衣，我欠你的吗？”

    “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不是？啊？”

    最后一个字，宁凡几乎是吼出来的。

    婵红衣被吓到了，也被喝醒了：

    是啊。

    没错。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指着宁凡鼻子，骂他恶魔，骂他屠夫，骂他该死，她婵红衣，也不该在这些人的行列里面。

    纵然宁凡有千般的不好，万般的不是，她婵红衣，也不该用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行为，对待他。

    因为宁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他是在帮她，他是在救她，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

    圣人问迹不问心。

    “对…对不起…我错了。”

    婵红衣羞愧地低下了头。

    宁凡面无表情。

    不说接受道歉，也没拒绝：“你虽然认错了，但你认的，是指责我的错，对于你那愚蠢至极且泛滥的善心…”

    “你依然不觉得有错，对吗？”

    “我…”

    婵红衣想说些什么，被宁凡抬手打断：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末日世界，外敌入侵，本就众生皆苦，如果人类之间再自相残杀，那就真的没救了？”

    “你的理念应该是，慈航普渡，感化众生，你想用爱和善良，救赎邪恶，使众人团结起来…我说的没错吧？”

    婵红衣神情呆滞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感觉，宁凡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她心里在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就连那些刚冒出来的想法，宁凡都知道。

    以至于在她的潜意识里。

    已经给宁凡打上了“恐怖”、“妖怪”、“邪神”等只限于玄幻小说当中，非正常人类所能得到的标签称号。

    此时此刻。

    婵红衣完全不怀疑宁凡是自己的第二人格的说法了。

    不过。

    她并不认为这个第二人格，是她自己衍生出来的：在她看来，宁凡一定是上天，眷赐给自己的守护神，而且…

    一定不会是天使！

    大概率是恶魔，可以为她，杀光天下人的…恶魔！

    …

    恶魔先生仍在向天使小姐，灌输着他的生存理念：

    “小婵同学，有一点你必须搞清楚。”

    “那就是末世的人性，是无法救赎、无药可救的，你不毁灭那些，对你抱有敌意的存在，他们就会毁灭你。”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那么有…姑且算作爱心吧，当人性阴暗面被揭开，是远比丧尸更恐怖的。”

    “你的善良，不仅不会感化他们，反而会成为，阻拦他们野心的拦路虎，你说，他们能容忍…你的存在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理念相悖，放在平时，或许只能靠辩论、唇枪舌战的方式来解决，但在末世，有一种跟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杀！

    婵红衣如果只是一个空头善心没有实力的圣母，那些野心家兴许不会过于关注她，可关键就在于…她有天赋！

    一个ss级的异能者，前途无量。

    这样的人。

    若不能为自己所用，乃至处处针对自己，坏自己的好事，不杀留着过年？没有宁凡，她是迟早会走到这步的。

    婵红衣其实并不傻，她只是…太过善良。

    所以。

    在宁凡有理有据地跟她分析清楚，她眼下的处境后。

    她很识趣的没有再跟宁凡犟嘴，转而换了一个新的话题：“子矜姐说，皇朝酒店那边，今晚会派人来杀我…”

    “你有办法解决吗？”

    本来是想请宁学弟出面，带领女生，去给男生们道歉的，结果最后，却成了向他求救…原来我也是怕死的啊。

    当新话题说出口的瞬间。

    婵红衣祸国殃民的俏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类似自嘲的苦笑：她生平首次对自己固执的善良，产生了…动摇。

    仅一点微不足道的动摇，影响不了她的圣母心，却会如一颗魔种，深深埋进她的心田，然后慢慢生根、发芽。

    等到它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正如宁凡所言。

    男生们羞辱婵红衣的举动，是在…自掘坟墓！

    …

    有关杀手这事，宁凡并不意外，他早就料到皇朝酒店会来了，甚至于说，就是他让叶怀民…来截杀婵红衣的！

    他有很多种手段，也有很多种很多办法，可以在暗中统治清平大学，等到婵红衣的势力，发展到一定体量时…

    再与皇朝酒店，摆上台面碰撞。

    但他偏偏选择了最高调的一种…

    其心昭彰！

    倒也不能说他是在陷害婵红衣：前世他就跟皇朝老板叶怀民，打过交道，这人的野心非常大，且度量非常小。

    他是绝对不可能接受，与某人日月同天的。

    所以说。

    婵红衣跟皇朝、跟叶怀民对上是早晚的事。

    就算没有叶天，皇朝也会派人来杀婵红衣，就是个时间快慢的问题：他只不过是推动加速了剧情的发展罢了。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一个人：司空坠月！

    在末世后期。

    诸多虚空生物以真身降临，意图颠覆人族政权，彻底将蓝星，变成他们的殖民地：同一时期，人族阵营当中…

    有十位绝代天骄站了出来，扛起了守护蓝星的大旗。

    他们个个惊才绝艳，天姿无双，战力非凡，异能境界更是达到了常人高不可攀的十八阶，故而被世人称之为…

    武神！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人类，才能跟虚空生物…

    掰手腕！

    司空坠月，便是其中之一——玉阙武神！

    当然，那都是后面的事了，现在的司空氏，还只是皇朝酒店的一个杀手：她是第一批加入皇朝酒店的异能者。

    因天赋异禀，得叶怀民看重，入了皇朝的杀手团，专门替叶怀民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例如抢劫、杀人之流。

    宁凡也不确定这次袭杀，叶怀民会不会派此人过来。

    但不管会不会，他都需要这个契机：只要他表现出可以抗衡叶怀民的力量，这个女人就会自己主动找上门的。

    原因很简单：叶怀民，对她图谋不轨！

    只是碍于两人实力相差无几，叶怀民一直没能得手。

    即便没有宁凡从中作梗。

    第三次尸潮爆发的时候，她也会选择脱离皇朝酒店：

    在第三次尸潮爆发之际。

    叶怀民会晋升为三阶异能者…尽管宁凡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人均一阶二阶的时间节点，晋升为三阶异能者的。

    不过这不是关键：只要他突破三阶，那两人的差距一下就给拉开了，届时，司空坠月不想沦为奴隶，就只能…

    跑路！

    …

    也不知道未来的叶怀民，有没有后悔，自己曾亲手将一位十八阶的武神，给推出了门庭？大概率是…有的吧？

    念及于此。

    宁凡愈发渴望掌控婵红衣的肉身：

    婵红衣本尊，算是没救了，这丫头压根就没野心，指望她招揽、收复司空坠月…拉倒吧，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于是，宁凡又开始游说婵红衣，让出肉身掌控权：

    “办法…我有啊。”

    “把肉身控制权交给我，我让那些杀手有来无回，并且让皇朝往后几个月，都不敢再来学校骚扰你，如何？”

    不出意外的，婵红衣拒绝了：“这个不行，你太…”

    “你是不是想说，我的手段太过狠辣，害怕放我出去会为祸人间？”宁小魔笑吟吟地望着婵红衣，眼睛仿佛…

    会说话。

    婵红衣被看得有些羞涩，偏过小脸，点了点头。

    “小婵同学，既然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呢？”

    宁凡语气兀然柔和，似腊月寒冬的暖阳，又似炎炎夏日的清风，循循善诱，道：“你以为五星红旗上的红…”

    “是番茄酱吗？”

    “那是无数先烈英贤抛头颅，洒热血，流干的血，在那面象征着和平的旗帜背后，是你看不到的累累白骨！”

    “它们被埋起来了，永远地葬在了那里，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赶走了仇寇，这，才有了你如今所看到的…”

    “清明人间！”

    “是，我承认，我现在在做的事，比不上那些先烈英贤，因为我是有私心的，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

    “和平年代，已经过去了，且在未来很长，长到连我都不确定会是多长的一段时间里，它都不会再回来了。”

    “将来，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更可怕的敌人，来自虚空的敌人，入侵我们的家园，他们强大到令人窒息。”

    “你和你的善良，能将它们驱逐吗？而我，可以！”

    “天下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天地之定数，这个礼法彻底崩坏的世界，终究是需要一个王的。”

    “就算我不去做，也会有其他人，也会有千千万万个人去做，你能保证他会做得比我更好，比我更善良吗？”

    “既然如此。”

    “那个统治世界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至少…”

    “我只杀，该杀之人。”

    …

    小婵深深沉浸在宁凡抑扬顿挫的演讲中，久久无言。

    直至外界的天色由白转黑，她才堪堪回神，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未来的事情的？”

    “小婵同学很会捕捉关键词嘛。”

    宁凡当然不会告诉婵红衣，这处破绽是他故意留下来的：为得，就是将自己，在婵红衣心目中的形象…神话！

    当在身上，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以后再想忽悠婵红衣什么的，不就轻松多了？人嘛，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

    保持足够多的敬畏！

    算是个伏笔吧，目前还用不上，得等第三次尸潮后。

    “有的事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

    “我言尽于此，信或不信，都随你…不过，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万一我说的是真的，而你又阻止了我。”

    “到时候害得蓝星沦陷，那你必将成为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罪人，遭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小婵同学…”

    “你，承受得住吗？”

    …

    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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