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母亲跟随外公征战沙场，曾救下过一个女子，收留在将军府，那便是李凝儿的生母。

    两人情同姐妹。

    母亲经常跟着外公出征，到了婚龄，军营里都是一群糙汉子，她一个都瞧不上，偏偏喜欢文质彬彬、出口成章、那时还只是翰林院五品文官的父亲。

    外公拗不过母亲，只得同意她的婚事。

    父亲因此平步青云，从翰林五品文官一步一步的成了一品首辅。

    在她三岁那年，也是幼弟周岁宴前夕，父亲将同样三岁的李凝儿和她生母领进了门。

    母亲一直以为李凝儿的生母回边境小城找她失散的亲人去了，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不是去找她失散的亲人，而是被自己的丈夫养在了外头，还生了孩子。

    自从李凝儿的母亲进门后，父母的关系便越发的紧张起来。

    母亲是武将，嘴笨。

    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上战场打仗很在行。

    但是不懂什么后院的勾心斗角，更不是口蜜腹剑的李凝儿生母的对手。

    两年后，五岁的李凝儿将三岁幼弟骗到池塘边，将他推下水溺亡。

    父亲却护着李凝儿以及她怀孕的生母，指责母亲小题大做，吓到他没出生的儿子。

    母亲悲痛之下与父亲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被父亲打了一巴掌，母亲气得吐出一口血水后，便疯了。

    几个月后，李凝儿的生母生下一个男孩，然后被扶正成了首辅嫡妻，李凝儿也从庶女变成了嫡女。

    外公从战场上回来，看到疯了的母亲，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在李府为刚出生的嫡子举行满月宴时，冲上门将李府给掀了个底朝上，砸了满月宴，差点将已经身居首辅之位的父亲给杀了。

    从那之后，外公便和父亲决裂了。

    将她和疯了的母亲接回将军府，此后她改成母姓——端木。

    几年后疯了的母亲也过世了。

    似乎是回光返照，母亲在死前陡然清醒，拉着她的手嘱咐她日后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要听外公的话。

    那时还小的她将母亲的临终嘱咐忘了个干净，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和母亲一样，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在感情上选择了相同的道路，最后落得下场凄惨。

    端木婉婉下意识捏紧手中的水杯，想起梦里的画面，三岁女儿的死历历在目。

    “姑娘，你没事吧？”时缈担心的问。

    “没事。”端木婉婉将水杯递给时缈，眼睛一直盯着时缈看。

    “姑娘，我脸上有东西？”时缈接过水杯，摸着自己的脸好奇的问道。

    端木婉婉摇摇头，拉着时缈的手，很真实的感觉。

    她的小跟屁虫没有死。

    时缈看着端木婉婉一会儿伤心一会儿欣慰的。

    也是，梦见上一世那么瞎眼，嫁了个人渣，最后死得那么惨，心里能平静得了吗？

    端木婉婉是端木老将军唯一的外孙女，几个舅舅都战死沙场，整个将军府就剩她这一条血脉了。

    老将军自然对她格外的宝贝。

    整个将军府都把她当眼珠子一样护着，她不小心摔了一下下，整个将军府都要震三震。

    连带着陪在她身边的原主也跟着沾光。

    原主是端木婉婉在路边捡的。

    端木婉婉每次出门都要捡点什么回去。

    差点冻死的小野猫，快被打死的大黄狗，折断翅膀的鸟儿，受伤的人……等等。

    原主六岁那年跟着家人逃难来到大玥都城，不慎染了病，又没银子治，便被弃在街头，奄奄一息时，被路过的端木婉婉发现，捡回了一条命。

    此后她便成了端木婉婉的小玩伴，也是她的心腹侍女。

    刚进将军府那会儿，原主怕端木婉婉会像她爹娘那样，在她染病昏迷的时候将她丢在路边自生自灭，便一天到晚跟在端木婉婉屁股后面。

    端木婉婉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一步都不肯离开她。

    就连内急要去上茅房，她也憋着不去，最后尿了裤子。

    那时候还是小娃娃的端木婉婉总笑她是个小跟屁虫。

    她一边笑她，一边又经常喊她陪她一块去上茅房。

    端木婉婉嫁入侯府时，她是陪嫁侍女。

    后来端木婉婉成了皇后，她便成了皇后的心腹宫女。

    将军府被抄家灭门时，端木婉婉怀着七个月身孕，因为动了胎气早产，好不容易诞下小公主后又出了意外状况。

    当时被封为贵妃的李凝儿故意将整个太医院当值的御医都宣走了。

    眼看着自己的主子生命垂危，她骑马连夜出宫将老御医请进了宫里，才救了自己主子的命。

    因宫里不允许骑马，宫女也不得擅自出宫，第二天原主就被以违反宫规为由杖毙。

    端木婉婉拖着虚弱的身子冲过来护在她身上，温子修下了令，谁敢护着就一起打。

    执行宫规的宫人一棍子打下来，刚刚生产完极度虚弱的端木婉婉当场晕死了过去。

    原主护住自己主子哭着求温子修不要伤害端木婉婉，在被乱棍打死的那一刻，她看到李凝儿楚楚可怜的依偎在皇帝的怀里，嘴角扯出胜利者的暗笑。

    原主的遗愿，让自家姑娘看清侯府世子的真面目不要嫁给他，收拾李凝儿，守护姑娘一生平安喜乐，报答姑娘当年的救命之恩。

    *

    “子修哥哥，过几日你便要去跟姐姐提亲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万一让姐姐发现，她会生气的，我不想姐姐伤心，也不想子修哥哥娶不成心上人……”

    “小傻瓜！”温子修宠溺的轻刮李凝儿的鼻子，“我爱的是你，娶端木婉婉是我爹娘的意思，他们不敢得罪端木老将军，我不想我爹娘为难才不得不娶了她，但我的心早就被你填满了，她端木婉婉不及你一根手指头，就算她逼我娶了她，我也不会碰她，等完婚后，我会寻个机会将你娶进门当平妻，我侯府未来的小世子只会从你的肚子里出来。”

    “子修哥哥……”李凝儿娇滴滴的闭上眼睛，和温子修吻成一团。

    站在破庙外的端木婉婉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的一幕，这些日子她一直暗中命人监视侯府和李府。

    在亲眼看到这幅画面之前，她还自欺欺人的劝自己，那只是个梦，都是假的。

    梦境里，温子修册封李凝儿为妃后，李凝儿曾经跟她炫耀过，说温子修一直以来爱的只有她李凝儿一人，指责她抢走了她男人。

    端木婉婉想起梦里的一切，白皙细长的手指下意识的捏成了拳。

    “缈缈，我们走……”人呢？

    端木婉婉一转身，发现刚才还站在身边的时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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