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土城

    城中一家医馆，生意依旧冷清。

    这是外人的理解，并不是生意不好，而是大夫医术太高，所有来到医馆的客人，基本是药到病除，片刻即好。没有回头客，也不需回头客。

    大夫商陆，从医房中走出，满头大汗，这一次的病人，要毁了自己神医的名声啊。

    “怎么样？”亥萝师姐揪心问道。

    商陆：“你们怎么回事？小打小闹，缺胳膊少腿的，我还能治疗，但是这种攻击神魂，煞气入体，破坏经脉，致人死地的招数是怎么用得出来的？”

    “你们真是同门吗？也太狠了吧。”

    亥萝师姐面色越发悲痛，欲哭无泪的感觉。

    大夫商陆觉得自己有些说重了，欲要解释，突然间，亥萝师姐面色一边，阴冷寒凛，一个挑眉都是在杀人的意思。

    “所以呢！我问你，我师弟怎么样了！”

    商陆大为吃惊，怎么变化这么大。

    虽然一早看出亥萝师姐有心病，但并不知道具体什么样。

    而且这次回来的时候，发现心病已除，并且比起之前，蕴含一股深不可测的气息。

    她应该破境了。

    “我问你话呢！”亥萝师姐恶狠狠道。

    商陆有些畏惧这个阴晴不定的师姐，“虽然伤得很重，但是我医术冠绝古今，可谓妙手神通……”

    不等商陆说完，亥萝师姐直接朝里屋走去。

    一堆唧唧歪歪的废话，听着就烦。说来说去，不就两个字，没事。

    “喂！我没说完呢……”商陆指着对方离去的后背，有些意犹未尽。

    亥萝师姐走入屋内，看到病榻上师弟背靠墙壁，已经醒来，看神态气貌，似乎没了危险。

    “师弟。”师姐阴冷声音变得娇媚，笑颜如花。

    谢秦看去，气虚无力的笑了笑，“师姐……”

    亥萝师姐走到榻前，拉着一张椅子坐下。眼中带着自责哀伤和一丝情愫。

    谢秦感觉到师姐有些不一样，不是状态，而是气息。

    “师姐，你……破境了？”

    亥萝师姐恍然一声，看了看纤手灵息，“应该吧。”

    大乘境初期。

    谢秦迷糊了，自己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为何她还能破境，而且破境后，整个人不但没有变糟，反而更好了……

    难道我一开始的判断都是错的？

    亥萝师姐悠悠道：“我也不知怎么破境的，你晕倒后，就带着你会监土城找那大夫。”

    中途出现了真正的机缘，天地异象破境契机，给予真正的她。

    但是亥萝师姐看了一眼，就没在理会，带着谢秦离开。

    随后她悄无声息完成破境，没有引发轰动异象，连本人自己都没感受到。

    天地大道，既儿戏又无情。有些人，只有一条路，错过了，就没有。有些人，五六七八九，道道同尽头，任由你自选。也有的人，一条大道之路也没有。任你磨尽霜华，看你含恨一生。

    “不重要了。”亥萝师姐笑了笑，对望谢秦，眼眸中对方，熠熠生辉。

    谢秦觉得有些害怕，下意识往后一缩。

    “师姐，你……还好吧。”

    亥萝师姐点点头，“我很好啊。”

    “那就好。”谢秦释然一声。

    没有再问什么，你的姐姐，还是妹妹这种没意义的问题。

    亥萝师姐说道：“不知从什么开始，我一直觉得自己有个姐妹。她们俩个性格迥异，各相不同。一个走善，一个走恶。别人不喜欢我，一定是不喜欢姐姐，妹妹是无辜的。”

    “渐渐的，我好像真的有了一个姐姐或者妹妹。她们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予事情最合适的解决。”

    “可我始终还是知道，都是我一个人，姐姐也好，妹妹也好，都是我。她们做的事，都是我的选择，我喜欢她们，我也希望，别人能喜欢她们。”

    谢秦静思凝神，在最后，自己想明白了。

    一直以来师姐们以一种看穿她的态度，义正言辞。觉得她很可笑，什么姐姐妹妹。你清醒点，就是你罢了！

    她逐渐迷失了，徘徊在姐姐和妹妹留一个的状态，只留一个，自己就能醒过来。但没有一次真的下得去手，所谓留一个只是骗自己。内心深处知道，都是自己罢了。而且两个人，两种状态，都喜欢，太喜欢了。

    谢秦此前答应，会想出一个姐姐和妹妹的存在的办法，只因自己也喜欢这两个“她”。

    只不过一直被师姐们和自己的自以为是带偏。

    亥萝师姐想要的，只是认可，真心的欣赏理解。

    “师弟，你是不是更喜欢这样的我。”亥萝师姐面色一凝，嘴角微微一扬，目露寒意，气息阴狠，却隐藏不住那股情意。

    谢秦沉着眼，淡淡道：“没有啊。”

    “没有？你明明说过。”亥萝师姐反驳道。

    “我不记得了。”谢秦回应道。

    “好！那你还记得，之前唤醒你说的话吗？”亥萝师姐有意追问。

    谢秦皱着眉，陷入沉思，然后摇摇头，“我受了重伤，那会情势紧急，忘光了。”

    “什么？你……”亥萝师姐面色一变，带着怨念俏丽。

    怨恨的说：“这种事，你怎么能忘记！”

    双手抓着谢秦的袖子，摇动着胳膊。

    谢秦：“就是忘了啊。我向来就是不记事的。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

    这种无情无义的话说出口，十二师姐眼神更加怨念了。

    整个人的情绪在两种状态选择，似乎都在思考一种最恰当，可以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的方式。

    “我好了！”谢秦感觉不妙，从病榻上跳起，闪至地上，深吸一口气。

    “你没全好……”亥萝师姐关怀问道。

    “没事，没事。我辈武道修士，身上带点伤势，天经地义。”谢秦乐然道，踏步出外面。

    一眼看到商陆大夫躺靠在摇椅，煮着药茶，一副人生百态，岁月静好。

    谢秦走向正面，抱拳感激，“谢大夫相救，医术通天，天下第一……”

    说起对方说话的路子，臭不要脸的夸赞不停。

    商陆听得眉头紧皱，“停停停！这种话，我自己说可以，你说，我听得恶心。”

    谢秦微微一笑，“我还觉得恶心呢。”

    谢秦想起那个山家家主山巍，“山巍他如何了？你真收了别人的家财？”

    “那可不。”商陆得意笑了笑，“说给我，我必拿。就是如此。”

    “至于那位家主……”

    山巍修为因为谢秦跌落，之后被治疗，得以重新修行，家财全部抛弃，孑然一身，再无其它。如同新生，如今游历天下去。

    谢秦叹声道：“大夫您还说不会治心病，明明就很会。”

    商陆自嘲一声，作为一个大夫最恨的就是治心病。

    谢秦：“所以吗，刚才夸您第一，名不虚传。”

    “打住，医道第一是你师姐，午以茹。”商陆连忙说道。

    谢秦有些惊奇，“您怎么知道，我师姐？”

    商陆：“开始不知道，慢慢的，想不知道都难。”师姐弟二人，言语之中透露太多信息。

    谢秦想起七师姐，她同时精通丹药和医道，在世间是极了不得的存在。但是她整个人也有一点……

    商陆感慨说：“医者不能自医。”

    谢秦目色一凝，“您知道点什么吗？”

    商陆似是而非的说：“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身后亥萝师姐，静静听着，此时才开口，“师弟，我们走吧。”

    谢秦微微点头，“哦。”

    二人离开医馆，走在监土城街道上，这一次的二人，更像神仙眷侣。

    路上行人修士，不由得看向谢秦，心里嘀咕，眼中羡慕。

    谢秦却无心理会他们，好奇的问：“十二师姐，七师姐你了解多少？”

    亥萝师姐眼色略有忧愁，“世间一切都是正反两面，如果我是治得好的那个，那她就是治不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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