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老毕竟是孙长老，他不需要事后，他当场就回过神来了。

    他意识到自己被秦然理直气壮、合情合理的讨价还价给影响到了，认为自己太过离谱的价格是有问题的，认为跟着市场价走才是正确的。

    但他现在反应过来了一件事，那就是……秦然凭什么跟他嚣张？

    整个北楚国，能买到大宗丹药的就只有芝参谷，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你秦然要是觉得芝参谷的价格有问题，那你去其他地方买啊。

    孙长老终于明白，自己良心未泯，内心深处还残存着一些良善的社会价值观。

    这很有问题，得及时修正。

    “秦长老，我觉得刚才……”他决定说些什么，以挽回损失。

    “孙长老！”但秦然出声打断他的话语，直接将一本账册递到了他手上，不给他说话的时间，自顾自说道，“我们刚刚敲定，此次丹药将以六折的价格进行交易。这是我拟定的账册，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孙长老下意识接下了账册，便要翻开来看，但他立马反应过来，不由大惊失色：“好恐怖的秦长老！”

    他又在无形之中被秦然影响了，他还是处于秦然的节奏之中，还是被秦然牵着鼻子走。他整个人都言行举止，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秦然掌控着。

    而孙长老之所以觉得恐怖，却还是因为秦然做到这一点，不是使用了什么幻术、法术，只是使用了言语而已。

    孙长老急忙收敛自己脸上的表情，压下心里的波涛，随手翻开账册，看了起来。

    然后没看多久，他就又绷不住了。只见他“刷”的一声抬起头来，盯着秦然喝问道：“不是说六折吗？怎么是市价的六折？！”

    《一剑独尊》

    “啊？”秦然一愣，问道，“不是市价的六折吗？”

    “是……”孙长老顿了顿，压住心里的火，一字一顿的说道，“是以往价格的六折！”

    “哦哦！对，是这样啊？”秦然这才懂了孙长老的意思，伸手将孙长老手里的账册拿回来，再从乾坤袋里取出另一份账册，递给孙长老，笑道，“那应该是这个账册，你看看是不是。”孙长老将新的账册接过来，翻开来仔细看了，确定是以往价格的六折，这才松了一口气……

    松个屁的气啊！

    他看着账册，看着看着，忽然惊恐的抬起头来，看向秦然，秦然一脸微笑，又看向自己手里的账册。

    是什么时候？

    这账册到底是什么时候做好的？

    是提前做好的吗？！

    难道秦然早已经算到了他最终会退到六折的地步吗？

    而且他还有闲心做了两份账册，一份市场价的六折，一份以往价的六折？

    难道一切都在秦然的计算之中吗？！！！

    他“啪”的一声合上账册，忍不住心悸……他到底面对着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怎么样？孙长老，账册有问题吗？”见他合上账册，秦然连忙微笑问道。

    孙长老又花了好大力气才将心悸压下去，恢复正常状态，他看了看秦然，点头道：“没有问题。”

    “那我就放心了。”秦然似乎真的为孙长老担忧。

    之后在前往储藏丹药的楼阁期间，整个队伍再无人讲话。颇有些压抑。

    到储藏丹药的楼阁，还是老地方，秦然上前检查丹药，都检查了，确定无误，才将灵石交给孙长老，而将临时乾坤袋挂到自己腰间。

    交易完毕，自当离去。

    孙长老送走秦然，而后在心下暗自计算，这一次相比起原本与简元杰交易时，少说亏损了上百万灵石。

    （注：孙长老与简元杰交易时，其一是固定价格，这个价格大多是按市场价的峰值取；其二，孙长老卖给简元杰的是劣质丹药，劣质丹药很便宜。）

    他心在滴血，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铲除秦然。

    “此子断不可久留！”

    “唉！”

    只是他不知道，离开了芝参谷的秦然还回头叹息了一声。

    “首座因何叹息？”严易出声问道。经历了这一次出差，严易的心理经历了一次锤炼，现在，整个人有了些坚毅的意味在里头。

    秦然摇摇头，没有回答他。因为秦然是在恨自己前世太懒，没仔细研究《资本论》，没法让孙长老这种人见见资本这个怪物的恐怖之处。

    “首座，我不理解。”秦然不说话，严易却看着他的背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为什么知道孙长老会给我们打六折呢？”

    秦然和孙长老讨价还价的过程严易全程观看，对秦然惊为天人。

    “我并不知道。”然而秦然如此回道。

    “那为什么……”严易不解。

    秦然忽然自乾坤袋里取出厚厚一沓账册，递给严易，笑道：“我只是对所有的可能性，都做了相应的账册。”

    “所……所有？！”严易抱着沉甸甸的账册，整个人都懵了。

    “这些账册就送你了，你拿着学习……”秦然拍了拍严易的肩膀，勉励道，“这里面，同一种账册我做了四份，一种是普通的给孙长老他们看的账册，一种是我教你的那种记账手法，你对比起来看，学得会快一点。”

    “嗯，嗯……”严易太过震惊，以至于说不出话，只知道点头了。

    一路再无话，两人也未曾遭遇劫匪，安全的回到了道剑门。

    秦然再去将灵石、丹药交付，完成这次采购任务。

    掌财堂，掌财长老一手拿着账册，一手提着退回来但是装在乾坤袋里的灵石，目送着秦然离去的背影走到掌财堂门口，他有些怀疑人生。

    “六折？”他又一次低声问自己，“可能吗？”

    芝参谷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怎么会凭空降幅度这么大的价？

    “这……”他首先排除简元杰是内鬼这个正确答案，而后顺理成章的得到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答案，他怀疑道，

    “莫非这掌药长老采购的丹药是劣质品？还是说，芝参谷单单是对秦长老有特别优惠……秦长老背叛了宗门？”

    他心下一惊：“得赶紧去告诉掌门，早点将秦长老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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