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力量……”

    玛丽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她的身下已经感觉不到凯多的气息了，最后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这一战，可以说是已经告一段落，玛丽也将心思收了回来，抬头看向宇宙。

    当然，正常情况下由于大气层的存在，宇宙可不是想看就能看的。但现在，庞大的魔力洪流几乎轰出了一个小范围的空洞，无尽的气体和云层都向着宇宙中的那个空洞灌了进去。

    玛丽因此也起了一点歪心思。

    体验卡到底也不是自己的力量，但是由于它和自己存在的联系，自己又不会被这道神击伤害。

    没有受击分析的话，机凯种的体质带来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但是看着这一招堪称骇人的威力，玛丽又感觉无比的心痒痒。

    想学，很特么想学。

    心痒痒的玛丽，朝着自己脚下的大魔法阵飞了过去。

    虽然说机凯种好像也没有依靠法阵学习技能的记录吧……但是因为自己的体内有固有结界的魔术回路，因此玛丽对于魔术还是有一定的敏感性的。

    就算看不懂这个魔法阵，试图感受一下总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不定，真的可以学会呢？

    神击结束之前，要尽可能地多看一会。

    ……

    “呼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白光终于慢慢地消失了。

    神击的余波仍然在扩散，柊泽艾利欧维持着【镜】的护盾都有点吃力。

    毕竟是环绕一个城市的防御罩，将整个神击都顶住了，没让一丝威力泄露出来。

    终于，神击的余威也消失了。

    天空中的云彩当然无存，露出了碧蓝的天空。

    碧蓝的天空中还有一处深蓝色，那就是大气层被魔力洪流轰出来的空洞所在。

    临走之前，玛丽已经取消了自己的固有结界。战斗结束的当下，继续维持着这个固有结界已经毫无意义了。

    而此时此刻，防护罩内部的景象简直是触目惊心。

    大地变成了一个沸腾的大锅，整个土地都化作了沸腾的岩浆，咕噜噜地冒泡，柊泽艾利欧一有松动，岩浆就顶着火山爆发一样的巨大压力向外冲来。

    使得柊泽艾利欧不得不眉头一皱，再一次加固了防御。

    原本的花都已经化作了一片沸腾的岩浆池，这层演讲不知道有多厚，空气也变成了赤红色，地面上时不时喷出一两道火焰燎向上空。

    简直就是地狱一样的场景。

    而在这片熔岩的地狱之中，一片冰雪艰难地撑着。

    虽然它处于神击的边缘，但是毕竟还在神击的照射范围内，柊泽艾利欧也只是在花都周围设置了防御圈，而摩尔冈斯和大和本身都深入了花都。

    虽然最后都在往外赶，但是摩尔冈斯的职业病让他晚了一步，导致两人都被神击的光辉普照。

    这一次，是摩尔冈斯出现了重大失误。

    “哈，哈……”

    “咔咔……”

    冰雪形成的罩子轰然破碎，大和脸色苍白，扑通一下跪倒。

    由于他们本身并不是神击的直接攻击对象，而大和也一直在全力输出自己的冰雪能量，因此两人终于还是在神击下撑了下来。

    由于大和的冰雪能量，他们周围的地面也还是岩石，只不过他们脚下的岩层在岩浆海中滑动而已。

    整个区域都变成了岩浆海洋，只剩下他们脚下那一小块岩层如同一叶扁舟一样在岩浆海上飘行。

    “……抱歉，这位小姐。”

    毛都几乎被完全烧焦的摩尔冈斯也愧疚地对大和道歉。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大和完全不用像现在一样狼狈。她大可以逃出升天。以她的速度，在神击最大的威力真正降临以前，逃到柊泽艾利欧的防护罩外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而因为他的鲁莽，导致大和不得不停下来保护他。对此，摩尔冈斯也觉得有点对不住了。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摩尔冈斯更是留了一头冷汗。

    自己真是魔怔了……为了这个新闻连命都不要了。

    然后，反思过后，就是更加强烈的狂热。

    玛丽……玛丽……

    那种神威的余韵还在摩尔冈斯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果然……你就是这个时代的天选之人。

    “呼，呼……没事……”

    大和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体力的巨大消耗掏空了她的身体，只见她身上的白色肌肤渐渐变成肉色，她现在已经维持不住果实能力的变身状态了。

    咬了咬牙，打量了一下周围，大和感觉自己还没有脱离险境。

    虽然岩浆海表层由于神击消失，已经开始渐渐凝结，但是高温之下，大和还能撑得住，眼前这个麻烦的鸟人可不一定。

    因此，她艰难地拄着阿健撑起了身体。

    “你叫什么名字？”

    “喔，小姐，我叫摩尔冈斯，刚才很感谢您的搭救，敢问您的名字是？”

    “叫我御田就可以……我们现在还要往外走……”

    大和缓缓说道，然后，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物落入水中一般的轰然巨响。

    “！？”

    大和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惊变，立刻转过身去。

    摩尔冈斯也是脸色微变，悄然后退几步。

    “……”

    一个漆黑的庞大身影砸在了岩浆之中，被岩浆缓缓吞噬。

    没有任何动静。

    “……凯多。”

    大和语气凝重地说道。

    “看这个样子……死了？”

    摩尔冈斯从大和身侧探出头来，谨慎地问道。

    大和也有点不确定地摇头。

    “不确定。”

    “咻！”

    两人的头顶传来了一阵破风声，他们闻声看去，之间玛丽也已经化作一道血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这家伙居然没被烧成灰……肉体还真是强悍。”

    玛丽摇了摇头，但是摸了摸下巴，她也没有选择补刀。

    原因很简单，她已经感受不到凯多的生命力了。

    然而，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岩浆中漆黑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

    随后，在大和和摩尔冈斯如见鬼神一样的表情中，全身上下几乎被完全烤焦了的凯多，在渐渐凝固的岩浆海中站了起来。

    玛丽的眉头狠狠地一跳。

    “这……”

    防护罩外，看着这一幕，恩奇都脸色一变。

    他正纵身想要飞进去，却被柊泽艾利欧用法杖拦了下来。

    “不用过去了。”

    柊泽艾利欧缓缓地摇了摇头。

    恩奇都闻言，猛地皱了皱眉头。

    随后，他发动了自己的气息感知能力。

    片刻后，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怪异。

    “……唔，这……”

    “知道了吧？”

    柊泽艾利欧淡然地说道。

    恩奇都点了点头，也不再有所动作。

    两个人都已经感知到了……现在的花都岩浆海内，只有两道生命的气息。

    分别是摩尔冈斯和大和。

    而凯多……

    已经感觉不到他的生命气息了。

    玛丽对于这一幕非常熟悉。

    白胡子在马林梵多的状态与凯多现在的状态何其相似，两人理论上都是已死之人，但是强烈的执念，却还是支撑着两人的身体继续行动。

    说现在的凯多，是一具行走的尸体都没问题。只不过这个尸体还会说话而已。

    “咚。”

    凯多一言不发地在原地，拄起了自己的八斋戒。

    此时，他的八斋戒已经在无穷的摧残下变得伤痕累累，看起来像是时刻都有可能报废的感觉。

    一个烧焦的人，拄着一个破烂的铁棒，站在无穷无尽的火域之中。

    这种原本看起来应该是非常脆弱的画面，此时却实实在在地威慑住了出了柊泽艾利欧、恩奇都和玛丽以外的所有人。

    而玛丽看了一眼凯多，原本打算已经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凯多此时，一动不动。

    但是玛丽能感觉到，凯多的见闻色似乎锁定着自己。

    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海贼王这个世界的基调下，玛丽意识到了凯多的想法。

    “这家伙……”

    看了看凯多的动作，玛丽微微皱了皱眉头。

    然后，兴致聊聊地撇了撇嘴，收回了自己的架势，转而飞向花都之外。

    “没意思……”

    “既然你想这么做，那我成全你。”

    “咕噜……”

    摩尔冈斯咽了一口唾沫，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四皇那种不讲道理的恐怖。

    早在顶上战争白胡子和香克斯连番出手的时候，摩尔冈斯就已经知道了四皇的可怕之处，但即使如此，看着眼前这个顽强至此的战士，他还是忍不住感叹。

    然后，举起电话虫，再一次拍照。

    大海皇帝的落幕，值得他记录下来。

    大和也谨慎地举起了阿健，强撑着本就已经虚弱的身体，看着凯多。

    不知道凯多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的大和，还以为凯多正面扛下了一招神击还可以保持意识，这种可怕的力量让大和感到无比的震撼。

    而此时，意识已经彻底模糊的凯多，已经完全失去了视觉。

    走了吗……

    模糊不清的意识中，一个想法迟钝地浮现。

    “咳咳咳……”

    肉体虽然几乎毁灭，但是，坚强的灵魂让他的见闻色还能勉强看清周围。

    感受到那个熟悉而陌生的气息从他头顶离开，他沉默了许久，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是完全无情的人啊……”

    他失败了。

    从神击降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失败了。

    这一战他没料到的事情太多，玛丽的战斗方式又过于诡异，他从来没有占到过完全的上风。

    而直到最后，她居然还能留下这么多手段。

    “真的是……过于谨慎了啊。”

    凯多强撑起头颅。

    他承认他败了，在战斗上败了。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倒在玛丽的手下。

    他依旧觉得玛丽的硬实力不够，诚然，那一招神击非常恐怖，但是若是没有之前那个白衣人的控制，这一招打不中他。

    前腰太长了。

    因此，凯多并不服输。而且和海军斗了一辈子，就算是死，他也不愿意死在海军的手下。

    就是这样的执念，撑着他从神击下，勉强保住了自己的一点意识和身体。虽然身体内部也几乎被烤熟了，但是他还能动。

    只要还能动，他就还没死。

    好在，玛丽终究还是没把事情做的太绝。

    也许……是看在大和的面子上吧。

    怀揣着这样的意识，凯多抬起了头。

    回光返照一样的，感受到了大和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后，凯多的意识忽然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喘了一口气，吐出一口滚烫的肺气。

    对于高温，他已经没有感觉。哪怕自己的脚已经渐渐溶解在了岩浆之中，他也已经没有了相应的痛感。

    他已经要死了，这具身体是什么情况，他比别人更清楚。

    而他也很清楚，他留住这烛火一般随时都会熄灭的一抹生气，强撑着站了起来，是为了什么。

    “真是讽刺……”

    “居然死在了这里，真是反噬啊……”

    莫名地低声感慨了两声，凯多艰难地朝前方望去。

    他试图用早已在高温中烧尽的眼睛看向大和。

    视野内一片漆黑。

    不知道多少心绪在这一瞬间划过了凯多的脑海，混沌的情绪与杂乱的回忆在心中乱窜。

    最后凯多开口，用极为嘶哑的声音，说道：

    “做个了断吧……”

    “御田。”

    “……”

    大和瞳孔微微缩起。

    她看着凯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凯多……终于将她称为御田了。

    大和一直想成为御田，而且从幼年时，她的这个想法就被凯多一次又一次无情地打击。而这也是他们父女之间最为深刻的嫌隙之一。

    而现在，一直以来顽固至极的凯多，终于承认她是御田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和高兴不起来。

    不是因为被凯多承认后，觉得含金量还不够这种无聊的原因，而是因为一些别的东西……

    望着用空洞的眼眶看着她的凯多，大和沉默了许久。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抽出了阿健，闭上眼睛。

    然后，睁眼看向不远处的凯多。

    “好。”

    大和眯起了眼睛，已经力量匮乏的躯体再一次挤出一点寒气，垫在了大和的脚下。

    大和缓缓地踏步走向凯多，岩浆海在她的脚下凝结。

    “……他们是家人吧？”

    之前凯多对大和吼的话，摩尔冈斯也隐隐听到了一些。

    因此，他也可以做出一点判断。

    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摩尔冈斯也心神震撼。

    “就算死也不愿意死在敌人手上……”

    “作为一个战士，最后死在自己……唯一的亲人手上吗？”

    而数千米外，柊泽艾利欧和恩奇都都飘在空中，一起望向渐渐走近的大和。

    这场最终的战斗，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去打扰。

    这算是给予一个战士最基本的尊重吧。

    “呼。”

    玛丽飞到了高空中，俯瞰着大和和凯多的战场。

    高空之上，见证这一幕，这是一个合适的位置。

    感受到了大和慢慢走近，凯多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儿子啊。”

    “你想要成为御田的话……”

    他也举起了八斋戒，缓缓走向大和。

    熔断的双脚在岩浆海中漫步。

    崩溃的身躯，扭碎的八斋戒，虚弱的步伐，组合在一起，却变成了一个巍然的怪物。

    “击败我吧！”

    “我就是你——”

    “最后的对手。”

    ——

    大和没有说话。

    她只是用深邃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凯多。

    两人的步伐保持着一种极为默契的同步，两人的步伐都开始慢慢加快，慢慢加快。

    到最后，两人都开始冲锋。

    两人同步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两人同时站在了对方的面前。

    两人一起停下了脚步，巨大的冲势蓄积在了他们手中的兵器上。

    两人同时张开了口。

    “雷！”

    “鸣！”

    “八！”

    “卦！！！”

    ……

    “永别了，”

    “我的父亲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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