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4日，高盛。

    约翰沃尔德伦从燕京回到美利坚，他面对面和大卫所罗门坐在会议室里，四周围坐着几名高级合伙人，相互之间传阅着几页纸。

    “乔治传回来的这些情报非常重要。”

    大卫所罗门放声大笑，“华夏陆准备高抛低吸佰度股票，和我们想的一模一样。”

    “大卫，你安排乔治潜伏这一手很棒，所以我很难想象你怎么会同意跟华夏陆打赌，赌注还是企鹅定价权，这也太草率了！”

    长着鹰钩鼻的犹太合伙人皱着眉头。

    “这不能全怪大卫，我们之中有谁能想到佰度能是这样的开局？有吗！”

    约翰沃尔德伦替老搭档据理力争，视线环顾四周，不满的异议渐渐地平息，接着问道：

    “企鹅的新股发行价定在多少？”

    “505美刀，市场反应热烈，询价结果出奇地好，因为有了佰度的成功，有可能支撑住……”

    大卫所罗门非但脸上毫无喜色，神情反而越发阴沉。

    “这个ipo我觉得还算合理，美利坚向来崇拜科技英雄，尤其陆还是顶级富豪，虽然是个华夏人，但市场的真金白银会证明一切。”

    约翰沃尔德伦咂摸着嘴，“其实，问题的关键是这个荷兰式拍卖法。”

    “没错！”

    “fuxk，它让我们的佣金少了4个点！”

    在场的合伙人们，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难看，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又黑又紫。

    ipo越高，投行挣得本来就越少，还特么搞，投行能暗箱操作的机会少得可怜，也就少了很多中间环节的手续费，高盛能拿到的佣金，从标准的7%直接下跌到3%。

    曾几何时，都是上市公司跪求我高盛，现在谷歌欺负我，特么一只华夏企鹅也欺负我？

    “这笔账，我们不能找企鹅讨，就找华夏陆讨！”大卫所罗门敲了敲桌面，“乔治这份情报写得很清楚，他要继续做多黄金。”

    “我们还要做空？”

    犹太合伙人和其他人互看一眼，心里或多或少充满疑虑，黄金大战最后可是把美联储都搬出来，还是惨败撤退，还来？

    大卫所罗门板着脸说：“第一次失利，是诸多不可预测的因素合力造成的结果，我们在操作上没有任何的问题，现在，英吉利的恐袭危机已经解除，代表着与‘恐怖’相关的黄金需求也会回落。”

    “而且别忘了，高盛大概有6000多万八九月交割的合约，就算金价一直保持在今天的每盎司5643美刀不变，亏损也会超过4亿美刀。”

    约翰沃尔德伦眼神里冒出杀气：“不管是更好的止损，还是盈利，我们都要把金价打回到450美刀以下！”

    此话一出，合伙人们越发谨慎，一个个陷入漫长的思考和权衡，满屋一片安静，针落可闻，但始终没有人第一个站出来。

    “当然，这不仅仅是我和约翰的主意。”

    大卫所罗门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场面，语气加重道：“也是格林还有美联储的其他‘鹰派’朋友的建议，各位都明白，现在正是阿美利加金融创新的关键时刻，我们要想办法帮助zf把钱留在华尔街，用cdo等金融衍生品运转这些钱，如果放任热钱流向黄金……”

    “我同意！”

    犹太合伙人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开口，黄金是美刀的大敌，大量的钱从华尔街流向黄金，会重挫美利坚金融市场的信心，甚至造成灾难性的通货膨胀。

    “我没问题。”

    “我也一样。”

    合伙人纷纷举手投了赞成票，正当要进入下一个环节，部署第二次黄金做空的计划的时候，坐在角落默默记录的秘书突然收到手机短信，面色勐地一变，不动声色地转给了约翰沃尔德伦。

    “慢着，各位，我看计划改天再聊吧？”

    他双手一拍，满脸笑意，又轻松又从容。

    大卫所罗门一怔，跟在场人一样，目光无不立刻投向于他，惊讶中带着怀疑，但见余光里，秘书一个劲儿地给自己递眼神，瞬间有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大卫，你觉得呢？”

    约翰沃尔德伦侧目而视。

    “没错，改天再聊！”

    大卫所罗门和他对视，立马改变主意，费了番口舌把合伙人们请了出去，很快地，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剩下他们三人。

    他才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卫，有航班发生了空难。”

    约翰沃尔德伦心情五味杂陈。

    “什么？空难！！”

    大卫所罗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

    “太阳神522班机，从塞浦路斯拉纳卡国际机场，飞往希腊雅典国际机场，这本来是2个小时的短途飞行，但发生诡异离奇的空难。

    驾驶舱内的副机长，倒在了仪表盘上，驾驶飞机的机长却不见了踪影，无人驾驶的情况下，这架如幽灵般诡异的飞机，在雅典的上空，不断地盘旋，直到燃油耗尽坠毁起火……”

    （ps：真实发生）。

    电视机里正紧急报道着“太阳神522航班的离奇坠毁”，大卫所罗门、约翰沃尔德伦尽管已经知情，但依然瞪大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大卫，贵金属势必大涨。”

    约翰沃尔德伦抿抿嘴，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面对现实。

    “不要慌，只是偶然，只是偶然……”

    大卫所罗门边愤怒地挥舞手臂，边红着脸怒吼：“带妹！为什么上帝老是站在一个华夏人的背后，为什么！我们才是犹太人，上帝选择我们当世界之主，不应该站我们这边嘛！”

    就在此时，桌上的座机、手机，几乎在同一时间铃铃作响，也包括秘书的，来电无一不是刚才被“打发”走的合伙人们。

    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各个消息灵通，也或早或晚地得知了空难的新闻，一个个兴师问罪，甚至推翻之前的投票，改投反对票。

    “空难只是突发事件，只会影响一时的金价，我们只要等上一两个礼拜。”

    “耐点性，伙计，我们会挑一个合适的时机来实施我们的计划，你就放心吧。”

    “两周，只要给我两周，我保证！”

    “……”

    两人疲于应付，就像吃了苍蝇一样，被逼无奈地妥协，两周之内不执行做空计划，就必须彻底终止。

    一天、两天……

    伴随着空难事件，越来越多的投资者又涌入黄金这种避险资产，推动金价扶摇直上，金价从每盎司560美刀的大关，一周冲到600美刀，最高达到6119美刀，但很快回落。

    等到了第二周，国际金价如大卫所罗门所料，由于缺少助推涨势的动力，在震荡之中隐隐有下跌的势头。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犹太的上帝又双站在陆老爷这边！

    “8月23日，卡特里娜飓风在佛罗里达州登陆，8月25日破晓时分，以每小时233公里的风速在墨西哥湾沿岸新奥尔良外海岸登陆。

    飓风登陆时，暴雨狂泻，城市排水系统、电力供应和道路彻底瘫痪。飓风带来的降水致使新奥尔良市防洪堤决口，海水倒灌，市内汪洋成片………”（ps：也是真的）

    “mother fuxk！为什么！”

    大卫所罗门眼眶都快要瞪裂了，想让金价下跌赚钱的美梦再次泡汤，气急败坏，朝着空气，无能狂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是动，约翰沃尔德伦是静，整张脸阴得可以滴出水来，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双眼直直地盯着电视里的主持人——

    “截至目前，大西洋上共形成了26次热带风暴，其中有14次逐渐增强，最终形成飓风，而这一次的‘卡特里娜’是最恐怖的，威力相当于10兆吨核弹，正在袭击南部诸州……”

    “砰！”

    大卫所罗门抄起杯子，狠狠地砸了过去。

    顷刻间，杯子碎成一堆玻璃渣飞溅而出，电视屏幕出现一道裂缝，紧接着出现几道模湖的竖条纹。

    秘书吓得一个激灵，头不住地缩了缩。

    “今天是最后的交割日对吗？”

    约翰沃尔德伦直接忽视，语气阴沉。

    秘书吞吞吐吐道：“没、没错。”

    “斩仓！”

    约翰沃尔德伦直截了当。

    “斩仓？”

    大卫所罗门在愤怒中恢复一些理智，吹胡子瞪眼道：“这么做，你知道高盛会损失多少吗？”

    约翰沃尔德伦道：“如果不这么做，亏得只会越来越多，大卫，你应该比我要懂！”

    大卫所罗门明明知道斩仓是正确决定，但下不去这个嘴，五六个亿美刀，只是八九个月的空单，还有跟陆老爷对赌的06年合约，照现在的形势，金价在年底突破700美刀不是问题，明年很有可能到800美刀。

    才短短一年，翻了一倍啊！

    高盛却也许要赔上十亿计的美刀！

    约翰沃尔德伦道：“大卫，我这段时间认真地复盘了整场做空，你觉不觉得华夏陆当初在设套引诱我们的时候，就可能预料到现在这种情况？”

    “哪有人能预料到恐xi、空难和飓风，能做到的恐怕只有上帝，约翰。”

    大卫所罗门连连摇头，咬牙切齿：“不过说到底，华夏陆不是撒旦，也是魔鬼，他竟然让我们输得那么惨！这笔账，他要怎么还！”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约翰沃尔德伦眼里冒着凶光。

    “那个、那个……”

    秘书忍不住打断，暗戳戳说企鹅这边要和红杉以及他们就新股发行价再次展开谈判。

    “嗯？！”

    约翰沃尔德伦愣了，“上次不是已经定好了，每股505美刀吗？”

    “华夏陆他们觉得还是低了点。”

    秘书弱弱地传达：“说市场反应相当强烈，他们这次准备玩一把大的。”

    “大的？呵呵，多大，谷歌发行价也才85美刀，他难道还能大到天上去！”

    大卫所罗门冷冷一笑，“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膨胀得不行，这离上市都没几天了还要临时提价。”

    ………

    大卫所罗门留在高盛，执行“斩仓”的指令，约翰沃尔德伦几人骂骂咧咧地来到纽交所不远处的酒店，那里是企鹅临时构建的“指挥中心”。

    等他们进入会议室时，如他们所料，红杉的人已经到齐，而且显然已经跟企鹅吵了一架，彼此互不相让。

    “啊，你们来了。”

    陆飞人畜无害的脸上扬起笑容，指了指对面空着的座位。

    “666美刀？陆，阿哟奎贼！”

    约翰沃尔德伦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看到他的刹那，怒火涌上心头。

    “冷静，冷静。”

    陆飞语气平静，“我们华夏向来对数字很敏感，在一些特定的时刻总喜欢用‘6’或者‘8’，666也是为了讨个吉利。”

    “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想搞出888？”

    约翰沃尔德伦紧皱着眉，满脸不悦。

    鹿化腾、曾李清等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禁起疑，瞧他们一个个脸色，怎么感觉自己像欠他们十亿八亿的？

    “咳咳！”

    刘炽平清清嗓子，他是晚一点才被陆飞、鹿化腾招揽加入的，也是拿到激励期权的那批人，发行价改成“666”就是他顺着陆老爷的意思提出，也符合他个人的利益，现在正拼命向承销商吹嘘这一举动的正确性。

    “在互联网社交方向，虽然i是先驱者，但如今，我们是毫无疑问的全球领导者，我们是第一家以即时通讯为核心业务上市的公司，而且旗下有不逊于佰度的搜索引擎—搜狗，有流行于东南亚的社交网站—line……”

    不管是华夏，还是世界的网民和公司，都离不开我们的产品！正如《世界是平的》说的……”

    “慢着，《世界是平的》好像是你写的吧？陆！”约翰沃尔德伦嘴角不住抽搐。

    “难道写得不对吗？”

    陆飞眨了眨眼睛，神情格外无辜。

    “……”

    约翰沃尔德伦觉得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毕竟可是连续霸榜全美畅销榜的杰作。

    红杉资本却依然不松口，因为一般发行价太高的公司要么就是实力雄厚，要么到最后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企鹅应该稳扎稳打。

    “666美刀大家也会抢着买，你们就放心吧。”鹿化腾帮腔道。

    “的确，但你们这么做，已经坏了华尔街的规矩！”

    约翰沃尔德伦厉色，一般来说，ipo定价是在路演之后根据投行和投资者反馈的意见，最后确定的定价。

    但是企鹅偏不，一而再再而三撇下高盛，这么强势的公司，太没有礼貌了，高盛作为华尔街老大哥，必须给点颜色看看！

    也要给黄金做空找回一点面子！

    “没错！而且不是第一次！”

    红杉的代表也罕见地站在高盛这边，为了华尔街的传统，资本再一次抱团。

    “如果企鹅执意这么做，我们会建议自己的客户，对你们这个股票持谨慎态度。”

    约翰沃尔德伦说完，瞥了一眼陆飞，这家伙的脸上依然云澹风轻，丝毫不惧威胁，咬了咬牙，索性来一招更狠的——

    高盛要退出企鹅的ipo项目！

    然而话未说出口，就被陆飞冷不丁地打断，他突然霍地起身，歉意道：“不好意思，各位，我要失陪一下。”

    正严肃呢！

    约翰沃尔德伦眉目一抽，发飙道：“陆，现在是企鹅上市最关键的时刻，你现在应该坐下来和我们好好商量ipo，然后到我们安排的酒会宴会去推荐股票，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

    “我要去见盖茨和巴菲特，骚瑞啊～”

    陆飞轻描澹写地说了一句。

    “嗯！！”

    鹿化腾、曾李清等企鹅众将把目光纷纷投去，崇拜、敬仰、羡慕、钦佩、震惊，种种情绪交织在一块。

    而正对面的资本方，表情各异，耐人寻味，红杉的代表们属实健忘，已经忘了之前的大吵大闹，立马拍板支持666美刀的发行价，甚至可以再高一点。

    “合理不？”

    陆飞看向约翰沃尔德伦，摊了摊手。

    “呵呵，非常合理。”

    他显然拥有灵活的底线，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陆，这个会议就由我们和你的部下谈，你赶快去吧。”

    望着被众人洋溢热情地送出门的陆老爷，鹿化腾扶了扶眼镜，眼神炙热——

    大丈夫，当如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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