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水庭别墅区外。

    一辆俗改会的黑吉普车停在路边，车顶上蹲了只巨大的憋宝神，正在左顾右盼的聆听侦查着附近，似乎在搜寻什么。

    车里两个人。

    开车的是张顺，前民调局陈建设陈队长的那个副手，当然现在不是了，陈建设受伤后不再适合前线，毕竟岁数大了，上头让他退休享福去了，随着民调局改组革新，张顺现在被调到了新岗位。

    副驾驶上坐着个年轻人，正是一个月前在燃灯僧事故火场最后出现，借着上头改组，口嗨叼了一通老民调局玩家建制的那个人，也是现在新民调局滨城地区的“俗神顾问”，全国大概有几十个这样的顾问从俗改会派下来。

    他叫许白话，关外北马系的庙主，体庙开了三个，实力深不可测，车顶上那头憋宝神，就是他的俗神之一。

    张顺经过这些日子跟在许白话旁边当副手，也稍微知道了些这个新领导的情况。

    许白话这人脾气挺臭的，不过和之前老民调局招募的那些玩家不同，他是正经体制内出身，所以对这个工作的责任和态度，也是那些矮子里拔将军的临时工不能比的。

    那天要不是他在火场，陈建设是不可能活着出来的，那个燃灯僧根本就不是有个半吊子俗神幼崽附身的普通人能搞定的，但偏偏一帮庙主真就看着个普通人送死，当然，现在全民公测，已经没有玩家非玩家之分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新民调局的改革是与现有公安系统和消防系统合并，负责更全面的社会治安工作，接下来几年，都将在顾问的指导下，进行磨合。

    这些天，张顺作为副手跟着许白话顾问东奔西跑不少地方，主要是给区片儿同事们发资料上课，学习辨别俗神和其危险程度，遇到社会俗神事件如何处理，还组织几场处理俗神事件的实践演习。

    然后，鉴于在一场演习中，张顺同志因为自己还没开庙请神，虽然前刑警的胆量和搏斗用的很漂亮，解决了一只俗神，但仍然受了点小伤，挂了点彩。

    于是，许白话就骂骂咧咧的说，局里给自己安排的副手怎么这么菜，连个俗神都没有，这关键时刻不得拖后腿么。

    新民调局的领导们直汗颜，心说局里没俗神的人多着呢，俗神这种武装虽然以后随着时间推移肯定会慢慢配齐，人手一只，但现在还没富裕到全员配备呢。

    一个地区分局才有几只上头俗改会批下来的俗神，用作战略配备，你张嘴嚷嚷说自己的副手怎么没有……民调局的领导们真不想鸟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刺儿头，但不成，人家是上头俗改会下来的改革顾问，人家给上头打报告说你地方不配合，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所以，民调局领导说那就给副手张顺批个俗神呗，结果许白话又反口说道：

    “算了算了，上头发下来的制式玩意儿都是什么垃圾，有好多还是我亲自抓的，我能不知道什么水平？那垃圾玩意儿谁用啊，你们自己留着吧，我带张顺新抓一只去。”

    许白话给留下这么一句，走了，民调局领导扭头关起门来就骂上了，他奶奶的什么难伺候的人，好坏话全让你说去了，烦死了。

    新民调局里这些搞笑事儿不多谈，今晚许白话带张顺来水庭别墅区，主要是为了给他搞一只还看得过去的俗神，作为副手天天跟着自己跑，不至于太埋汰。

    当然，也是因为这一个月来张顺作为副手协助他工作，工作能力和态度也确实受到了认可，他也是当初陈建设进火场时第二个要冲进去的人，不然，许白话才不会管他，他这人的脾气属于对人不对事，很显然，张顺至少获得了他的认可。

    “许顾问，俗神不是从游戏装脏里来么，我们来这干什么？”

    张顺看了看车窗外漆黑夜幕笼罩下的水庭别墅区问道，旁边许白话正抱着桶肯德基炸鸡在吃夜宵，嘴里塞着半拉辣翅，鼓囊着道：

    “谁说装脏一定都是从游戏里出来，你不是之前在老民调局干好长时间了么，你之前混日子的？这问题还用我告诉你？”

    许白话说话挺冲，嘴上也挺损，他跟谁都这么拽，也就是碰见张顺这种不太计较的，你换个脾气跟他一样的，俩人不出三句话就能打起来。

    “你是说愚昧沉渣？或者死去庙主的遗庙遗神？我们要从现实里的牛鬼蛇神身上搞个装脏？可我好像没听局里说最近水庭别墅区这边有情况。”

    张顺往外看了看平静的别墅区，说道：

    “愚昧沉渣，因为有了香灰检测龛和北斗的保护，国内轻易不会出现。死亡庙主，实名制都有登记，最近水庭别墅区这边也没有出现死亡人口……”

    “最近没有，不代表以前没有。”

    许白话啃着炸鸡打断张顺的话道，而他话里的意思，却让张顺反应了一会儿，他好像之前也听对方说过类似的话，游戏是最近才出现的，但俗世不是。

    “水庭别墅区这七十年前是片坟地，当时有个庙主死了之后，埋在这了，相应的，他的遗神遗庙也留在了这……”

    “算了，这好像确实是你们民调局的信息盲区，当年俗改会下各局的行动都是保密的，这事是我们考古局的差事。”

    “别多想，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眼下的机会才是正好，我们当年在考古局的时候，冒着多大风险才能抓到俗神，哪像现在有了游戏这么简单，好时代就該好好珍惜。”

    “历史上那些庙主，雖然不生活在我们如今的時代，早就随着漫长岁月逝去，但他们的遗庙遗神，却在历史长河中留了下来，或许并非他们本意，但确实是传承给我们的遗产。”

    “这个跨度远比你想的漫长，近现代的历史中你能找到颇多蛛丝马迹，古代传奇故事里也不乏他们的痕迹，美女英雄，诗人侠客，江湖奇人，还有更早的历史上很有名的那位横扫六合追寻长生不老药的帝王，外国的还有所谓死而复生水变红酒的真主……当年考古局为了寻找俗神，获取装脏，没少走访国内外的名人旧居，古迹古墓。”

    “当然了，有些也不是我有资格碰的，不然也不会被从考古局调到民调局来，那边竞争太激烈，大佬和天才也多的离谱。”

    许白话大概是夜宵吃爽了，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听得张順震惊，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民调局才是俗改会的冰山一角。

    俗改会里的考古局，早就对俗神接触的更早更多，连许白话这样的三庙，都说那里面有更厉害得多的大佬。

    “这些机密情报，可以随便说么……”

    “所以你最好是别出去嚷嚷，不然我只能灭口了。”许白话嗦愣着油手说道。

    张顺知道对方开玩笑，但也对这种机密事件知道要烂在肚子里，毕竟他也是专业人士，不会那么马虎。

    “成了，你别想那么多，考古局的事一时半会儿你还接触不到，至少要等到俗世社会化改造初步完成，像是庙斗道场，俗神商圈这些建立起来，下一步，可能才有考古局的事。”

    “如今，我就是稍微行个小方便，从老同事那拿了点遗庙遗神的资料出来，虽然不是多好的货色，但也比游戏龛铺里目前那些凡品装脏强，而且说实话，我也才进游戏，手里没有太多香灰，游戏这个渠道我没有多少优势，我就干回老本行，从遗庙遗神……咦？”

    许白话说到一半，眉头一皱，车顶上他的憋宝神给他传回来信息，水庭别墅区里他一直盯着动向的那个遗庙遗神，突然…没了？

    许白话一拍巴掌，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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