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无用发现唐致后，狞笑着冲至对方身前，举起手就要朝起脑门砸下。就在这时，一个少年以极快的速度拦在二人之间，他抬头直直望着魁梧的白发老者，最后竟直接跪了下去。

    “求前辈放过我爹。”

    少年说罢，双手捧上一个篆刻有古文的青铜圆筒。

    封无用看到那圆筒后明显一愣，随后伸出手缓缓拿起，此物，正是封家先祖留下的暗器阴阳令，随着封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这技艺也就此跟着失传了。

    老者将这原本就属于封家的东西收入怀中，沉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前辈，小子名唐心。”少年说完，重新抬起头，眼中满是坚毅，“若前辈要杀我爹，便连我一同杀了吧。”

    “唐门当年屠杀我封家上下一百二十八口，你以为老夫会放过你们？”

    “小子不敢，前辈可尽管杀了我，只求放过我父亲。他老人家这几十年一直承受火毒攻心的苦楚，已经还得够多了，若前辈仍觉着不够，就让我来还吧。”

    封无用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紧接着就再度被阴霾笼罩，他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唐致，沉声道：

    “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老夫念在他一片孝心，可以不杀你，但唐门欠封家的不可不还。”

    说着，他便将手再度抬起，这次目标是跪在地上的少年。

    ……

    唐致面色惨白，正要开口阻拦，却听一旁蓦然响起一个熟悉的温和声音：

    “前辈，可不可以放过我家小叔。”

    封无用微微皱眉，转头看向来人，其余二人也面带诧异，对方的到来，他们并未觉察到。

    “坚儿，你来这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唐致语气略显急躁，来人正是他已故大儿子的孩子唐坚，也就是他的长孙。相比于唐心，唐坚的出现反而更让他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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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唐心主动求死，可他自小就聪慧，保不齐就留着什么后手，这孩子的古灵精怪，可是一百个唐坚加到一起都比不了的。

    反观唐坚，自小便沉默寡言，喜读书不喜练武，心底一直对暗箭伤人这类事不齿，唐致见他身世可怜，便也没过多干涉，一切随其心意，心想只要唐门在一天，就一定要庇护这个孩子。

    ……

    见又有人出言阻止，封无用仅存的那点耐心也被耗光了，他咧咧嘴道：

    “你们让停手我就停，当老夫是什么人？如今我改变主意了，封家家破人亡，你们唐门凭什么可以三代同堂？今日便一起死在这里罢！”

    说罢，封无用右手握拳直接砸向的少年。

    在他看来，如今威胁最大的反而是面前这个小子，看似诚心实意，实则心里早就不知翻来覆去想了几百个阴损招了。

    ……

    自始至终都面不改色的少年此刻终于隐隐透出惊慌，一开始他的确是打算用自己的命交换父亲的命，可之后唐坚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对面老者看似讲道理，实则喜怒无常，唐心不得已才打起别的算盘，可没成想一向有着与年纪不相符心计的他，竟被对方一眼看穿。

    生死之间，少年顾不得许多，抬手就要拉动隐藏在袖中的丝线，如此近的距离，他不相信对方能躲过自己藏在胸口内的毒针。

    同样出身暗器世家的封无用见状，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只是这笑被头发遮掩，外人根本看不出。

    一旁的唐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勐然回想起什么，但此时开口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牵动机关。

    ……

    数百根钢针同时激射而出，直直射向近在迟尺的封无用。

    须发皆白的老者不再掩饰，大袖一挥，顷刻便将所有毒针尽数揽入囊中，继而反手抛出，以更快的速度砸向面露惊骇的少年。

    “得饶人处且饶人，前辈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人影蓦然出现在几人之间，唐致父子俩只觉得眼前一花，待看清时，刚刚还在一旁的唐坚已然来到他们身前。

    “坚儿你……”

    不待唐致说完，唐坚便右脚一勾左手一带，将二人直接送出老远。

    唐坚松开右手，毒针悉数掉落在地，他转过身，平静望着封无用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前辈就不能收手？”

    “呵，说得轻巧，唐门杀我族人屠我宗门，这笔账怎会轻易勾销？”封无用隐藏在白发下的双眼透出阵阵凶光。

    年过三十的男子摇摇头，徐徐说道：

    “封家当年之事，或许另有蹊跷。晚辈曾查阅过宗门典籍，因为老祖不许族人提起，此事只有只言片语记载，可晚辈还是从中查到了一些疑点。

    唐门是屠戮了封家不假，可却是封家先挑的头，甚至就连那所谓的奇毒，也是封家事先准备用来对付唐门的。

    封家想制造唐门内讧的景象，不成想被唐门先发觉，当时的宗主便将计就计，将毒药反投到封家水井，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哼，空口无凭，我封家一百多条人命，岂是你小子几句话就能湖弄过去的？”

    封无用寻了一辈子的仇，自然不可能被三言两语动摇，唐坚也知道他不会信，丢出一封泛黄的书信道：

    “还请前辈过目。”

    封无用接住书信，略一犹豫，还是选择展开，书信很简单，上面只有两句话：今夜子时，按原计划投毒唐门。

    “就凭这个？”封无用冷声道。

    唐坚点点头，“再详细的也没有了，前辈可以不信，在下也愿意跟您打一场，若在下侥幸赢了，也依旧会遵循老祖的遗命，不对封家人出手，届时还请前辈自行离去。”

    “好大的口气。”

    封无用说着，手中一枚石子突然射出，唐坚袖中滑出一把折扇，以扇挑开石子，身形一掠而上，两人很快战在一起。

    这一幕将一旁的唐致二人看得一脸茫然，眼下这个与封无用交战而丝毫不落下风的年轻人，真的是那个只会吟诗作画的唐坚吗？

    ……

    莫说是只有十多岁的唐心，就连大半身子快入土的唐致也是一阵呆愣。

    他是看着唐坚长大的，尤其是在父亲去世后，那孩子脸上就少了许多笑意，整日将自己锁在房里读书，就连婚事也是他们这些长辈操持的。

    族内因此对唐坚的风言风语不少，甚至传出他在在房中偷偷藏了一副自己姑姑的画像，经常夜半三更时拿出睹画思人，唐致对这事略有耳闻，但看在他身世可怜的份上，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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