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跟随林洪桐来到饭店包间，见到传说中的华夏电影协会主席，程道明。

    个子不高，身材偏瘦，带着黑框眼镜，衣着简简单单，目光平和，没有想象中的霸气威严？

    “程老师好，这就是苏泽。”林洪桐首先开口介绍，把苏泽推出来，今天主要目的就是牵线搭桥，让程道明这个中戏大师兄看看苏泽。

    “来，坐。”程道明笑着摆手，示意苏泽坐在旁边，目光扫过孔雪精心准备的礼物，含笑道：“有心了。”

    “应该的。”苏泽礼貌回应，规规矩矩坐在程道明旁边，今天没外人，包间就他们三个。

    “这家馆子淮扬菜做的不错，平时没事喜欢来。”程道明示意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两人，介绍道：“特别是红烧狮子头和开水白菜，跟国宴有的比。”

    林洪桐接过，随手一翻，客气道：“客随主便，您安排就行。”

    见苏泽点头，主动站起身帮忙倒茶，程道明暗自点头，这小子挺有眼色，随即道：“那好，今天就听我的。”

    六道特色菜，一个汤，简简单单，等服务员下去关上门，程道明看向苏泽道：“看过你演的白夜追凶和沉默的真相，水平不错！”

    “您谬赞了。”苏泽谦虚道：“都是中戏教的好。”

    程道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苏泽对林洪桐道：“可以啊，这小子有前途！”

    林洪桐也是赔笑，对于苏泽很有信心，这小子身上有种讨人喜欢的魅力。

    今天的见面苏泽也是准备过的，毕竟人家程道明是真正大老，好歹也是中戏前辈，谁不愿意留下好印象。

    以前看过很多戏，还有不少采访，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外界都说什么演技高超，人澹如菊，人品艺德都没得说。

    但很多当红明星却很害怕跟他合作，传说片场程道明很偏执清高，常常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

    有些演员，动不动就在哪摔伤了，在哪掉水里了。你的职业是这个，就应该吃这样的苦！

    最近几年这些剧能面世，是导演脑子完全进水！

    那些烂剧的故事本身就是假的，演员还在那装模作样、声泪俱下地演！

    有些演员没教养，出轨就是没教养，还说自己压力大！

    曾经看过一个采访说，当年演康熙王朝一段独白：当朝大学士统共有五位，朕不得不罢免四位。六部尚书，朕不得不罢免三位！

    看看这七个人吧，哪个不是两鬓斑白，哪个不是朝廷的栋梁，哪个不是朕的儿女亲家？

    可他们烂了，朕心要碎了！

    这竟然是临场发挥？

    “演员这件事其实阴差阳错你信吗？”程道明感觉心情不错，品口茶，对苏泽道：“我从来没爱上过表演。”

    苏泽一愣，这是什么鬼？

    “当年因为老师推荐才去的人艺，当时想的很简单，有工资拿就行。”

    “然后一干就是七年，今天演匪兵，每天演特务，后天演八路军……”

    “每天都在跑龙套，从来没人说我有所谓表演天赋，连我自己都不觉得能当演员。”

    “无论演主角还是龙套，拿的夜宵补助都是2毛5，吃不饱，也饿不着。”

    说完看着苏泽，认真道：“以前没有那么多戏拍，也没有那么多钱，但每部戏大家都拍得很用心。”

    “84年开始拍末代皇帝，28集电视剧足足拍了四年，研读清史文献，拜访大批专家。夏天穿龙袍拍戏，零下30度穿衬衫，累是肯定，但所有人都是这么干。”

    “把角色演好，把工作做到位，这不叫热爱，而是本分！”

    苏泽笑了，近距离接触发现程道明不是传说中见谁怼谁的性格，只是一种耿直，没有办法迎合那些看不惯的事情而已。

    拍康熙王朝有一段戏，康熙知道大阿哥被俘虏之后很生气。原剧本皇帝骂完儿子以后叹了一口气，就没了。

    第一遍按剧本演，第二遍程道明自己开始加戏，把大阿哥叫到床前，狠狠扇他一个耳光，打完儿子后，他又用力地扇了自己，之后才懊恼地叹气。

    突然改戏，然后又打对手耳光，如果放在今天，妥妥被骂上热搜。

    拍《黑洞》演一个坏事做尽的企业家聂明宇，第一次见主角家搭得特别浮夸特别华丽很生气，二话不说要道具组拆了重建，因为他觉得聂明宇并不是外露型的人。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戏霸？

    前两年网上流传一段为小姑娘硬怼冯晓刚的视频？

    在苏泽看来其实没那么复杂，就是一群大老闲着没事吃饭喝酒，然后冯导想让小姑娘表现表现，好像家长让孩子当众唱首歌一样。

    然后大家气氛到了，开始起哄，最后弄的不太好看，程道明开口阻止而已。

    事很简单，主要是人都是明星大腕，所以才饱受关注。也不想想能跟程道明冯晓刚一起吃饭喝酒的哪个不是大老？

    这种人什么漂亮美女没见过？

    用不用这么饥渴难耐！

    可能只是聚会一段小插曲，被人掐头去尾断章取义放在网上，引起一片哗然。很多人给程道明叫好助威，说是见义勇为？

    估计连当事人都很懵逼！

    与其说他是狂妄自大好为人师，倒不如说是还保留着那份少年一样的单纯。可能很多人到程道明这个岁数，早就学会妥协和敷衍。

    反正这个市场怎样都和我无关，为什么还要那么傻做那个开炮的人？

    反正已经身居高位功成名就，为什么还要得罪人？

    在苏泽看来程道明的确跟普通演员不同，他的不一样，不是有多清高，多不食人间烟火，又或者有多超脱。

    而是始终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只遵循自己认可的原则。

    这不是清高，而是清醒，在这个随波逐流的世界里最大限度保留着自己的真性情，反而更显得真实。

    我无奈于这个世界，可能没有能力去改变它，哪怕很小一个环境。只能很努力去做到世界无奈于我，尽量不被世界的事物所左右。

    见两人边吃边聊，林洪桐终于放心下来。面对程道明还是很紧张，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是顶尖，换成谁不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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