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老板，你是不知道啊，这几年，花椒价格年年涨，可喜人了，我们全指着它活着呢！”

    “不是还有那么多核桃呢嘛！”

    “核桃不行，收购站每年收的少，还给不上价，基本都送人了！”

    想想娘没说价钱，铁军不能问，怕她起了戒心，自己后面的戏就没法演了。

    “那就别种核桃了，都种花椒啊！”

    铁军顺着她的话题说。

    “是不想种了，可那是他爷的地，他不让，每年核桃下来，都送战友，那么大岁数了，还舔沟子！”

    这话有鸡粑粑味，舔沟子肯定不是啥好话，铁军忍了，心里默默扒拉着小算盘。

    按六十棵花椒树算，能出240斤干花椒，核桃按三十棵算，能出600斤，价格嘛，一会去山下收购站就知道了。

    “你们养三个娃，也真够要命了！”

    铁军继续套话，想想娘一撇嘴。

    “那可不是，学杂费、书费、本子、铅笔、文具盒、书包，不说吃的穿的，就这些，一年就得八百多呢！”

    铁军冷笑，真尼玛敢扯，想想免学杂费不说，就那些穿的用的，也都是刘胜利他们买的。

    吃饭？

    靠，就那小圆规体格，不饿着就阿弥陀佛了，还尼玛八百多，给谁念央呢？

    “看见没，想想穿的多体面，小风衣，小皮鞋，涤卡裤子，都是钱啊！”

    明知道是李胜利买的，铁军也没反驳，而是看看倚在门边，一手一个娃哈哈，喝的起劲的土娃。

    “哦，土娃有病，肺子不好，干不了活，一累着就喘，看一回得上千块！”

    想想娘赶紧解释，铁军点点头，心中再骂，狗屁，吃的比谁都欢，壮的能装俩想想，馋病吧？

    “小铁老板，咱想想唱歌好听，你看看下山能给娃买个双卡录放机嘛！”

    “给想想用？”

    “嗯嗯，听歌，秦腔、民歌！”

    “成，我给买！还想要啥，你直说！”

    铁军回答的很痛快，听到铁军问还要啥，想想娘先瞄了铁军一眼，铁军笑笑。

    “嘿嘿，真是大老板，要是钱富裕，再给添个缝纫机呗，给想想缝衣裳，要蝴蝶牌的，还想......还想......”

    眼睛又瞄了过来，屁股扭动，铁军恶心，真膈应这出。

    “说吧，只要跟想想有关，我都给买！”

    想想抱起袋子，冲铁军使劲摇头眨眼，铁军假装没看见，继续鼓励这娘们张大点血口。

    “送山货，来辆大永久！”

    “成！”

    “梅花手表，干活能看点，好回来给想想做饭！”

    “没问题，买俩，你和大锤哥一人一块！”

    “啊？”

    想想娘的腿有点抖，兴奋大劲了，头也有点迷糊。

    “娘，小霸王，小霸王！”

    土娃把喝空的娃哈哈往地上一摔，边喊边往这边跑，铁军抬头，吓的土娃急刹车。

    “学习机，妹妹用，妹妹学习好，考100！”

    “我不用也考100！”

    想想要哭了，扁着嘴喊道，看铁军的眼神全是困惑，不明白这个傻叔叔要干个啥？

    脑袋大？脖子粗？不怕娘的宰人大刀？

    “买了，你们再好好想想，趁着我在，全说出来，我先把核桃送去，回来告诉我！”

    铁军动了，走到想想身边蹲下，扛起袋子的瞬间，看了眼想想的小手，和梦里一样，都是水泡和细口子。

    “好孩子，你也去喝娃哈哈，喝俩！”

    “不喝，以后......以后......以后你别来了！”

    想想跑了，一头撞上土娃，土娃纹丝未动，哼了一声，脚刚想抬起，想到学习机，又放了下来。

    “你们要吧，我再也不考100了！”

    想想喊了一声，冲进屋里，“砰”，裂开的木门发出巨响，米小蝶再看了铁军一眼，眼中含笑，追进屋里。

    “死娃子，那就别读书了，哦，小铁老板，我吓唬娃呢，咋能不上呢！”

    铁军转过了头，不再看变脸堪比川剧的想想娘，大步走出院子。

    “耶，耶！娘，记得要《魂斗罗》、《赤色要塞》、还有《双截龙》！”

    “嘘！仓房开了个午餐肉，你达留了半盒，叫上你弟，吃完了把铁盒埋土里！”

    “娘，平娃憨批，吃了定保喊我妹，还是我一个人吃吧！”

    “嗯，带好门！”

    土娃一蹦老高，跟蛤蟆一样跳进仓房，屋里，窗户缝中，米小蝶看着娘俩露出了笑。

    “小姨啊，你还笑咧，他们是欺负小叔叔老实啊！”

    “他老实？好娃，等着看戏吧！”

    村头空地上，好信的村民都跑来看热闹，十几个光脚的娃围着汽车转圈，铁军把袋子交给伸手过来的刘胜利。

    “这村这么穷啊？”

    环视了一圈，眼前都是沟壑纵横，一脸沧桑的褐色脸庞，没一个利索的，补丁打补丁，跟还没解放似的。

    “嗯，就一个富的！”

    刘胜利的眼神指向给大家散烟的李大锤，一身毛涤军装，铁军苦笑。

    “我终于知道你咋穿成这样了，新军装都发给像他这样的人了！”

    “老弟呀，看完这家别往下看了，我怕你怀疑人生！”

    “你怀疑没？”

    “我是军人！”

    “那我还是水呢！”

    “随你，反正你出钱！”

    铁军拍了下刘胜利，探身从装花椒的袋子下，扯出一个装零食的大袋子，拿出两包奶糖。

    “你嘎哈？”

    一着急，刘胜利冒出句东北磕。

    “给这些穷孩子呗！”

    撕开一袋大白兔，铁军抓出一大把，扔了出去，像天女散花，天降奶糖。

    一把把扔，男女老少还管个球矜持，跳着，抢着，拐棍划拉，脚扒拉，嘴里没停了欢呼。

    “大白兔！”

    “喔喔！”

    “狗娃子，这几块也给你，回去给艳妮哦！”

    “你给，她是你婆娘，羞个甚！”

    铁军咧嘴笑，“啥情况！”“山里人都这样，娃娃亲呗！”刘胜利把袋子抢回来，怕铁军都散出去。

    “抠门！”

    “不是我抠，你给不起，哪个村都这样，这些是从西安带过来的，要想给他们，下山你再买！”

    “行，下山买！”

    “小铁老板，你真是个大好人啊，你们等一会，我去拿小本本！”

    李大锤挺不要脸，跟着抢了不少奶糖，这才过来虚乎，刘胜利厌恶的摆摆手，李大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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