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元年。

    初一，傍晚。

    文武列班，皇帝高坐龙椅。

    在他们行礼之后，李韬扫向了衮衮诸公。

    老成持重的高颎和宋濂、不苟言笑的沈约、面白如玉的戏志才、锋芒毕露的甘罗、风度翩翩的司马相如……

    还有张载、范仲淹、苏轼、欧阳修、程颢、程颐等人。

    柳永已经到洛阳了，据说到任第一件事就是参观了玻璃坊，然后鼎力支持。

    这表现无疑让李韬很满意。

    至于苏轼、欧阳修、程颢和程颐四人，虽然还是不愿投靠大唐，但在李韬看来这是早晚的事，得让他们提前适应大唐朝堂，做好无缝切入的准备。

    好在他们现在安静得像哑巴，既不闹，也不多言。

    似乎在等。

    李韬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他有这个耐心。

    此时此刻，他不免想起自己刚登基那会儿，皇亲国戚联合文武百官逼他退位的情形。

    真是物是人非！

    那些人大都不在了。

    而取代他们的是各地官员和敌国之臣。

    能力也要更胜一筹。

    关键都是他的人。

    他从登基后不久就开始布局的“文抄公”路线，终于开花结果，收获满满。

    现在他麾下文臣云集，名将扎推，兵强马壮。

    大唐真正拥有了逐鹿中原，争霸天下之姿。

    他笑道：“诸位昨晚想必也看到那空中之花了吧？”

    司马相如连忙道：“陛下，那是何物？”

    李韬道：“它是烟花，既为迎接新年，也为欢迎诸位爱卿投效大唐。司马爱卿可以赋赞之！”

    司马相如摇头道：“自从看了陛下的《洛神赋》，臣自惭形秽，如今又在御前，自不敢班门弄斧。”

    “洛神赋？”

    “陛下还会写赋？”

    “他可是赋圣啊，竟然都折服于陛下之才了。”

    “看来司马大人愿意投靠大唐，跟那洛神赋也有关系。”

    ……

    一层石激起千层浪。

    百官们沸腾了。

    司马相如趁势道：“陛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知陛下能否允臣当朝诵读您的《洛神赋》？”

    这大过年的又当文抄公，是不是不太好？

    李韬打心里是想拒绝的。

    毕竟他让曹植拿了一百万贯，又白嫖了他的《洛神赋》，然后略作修改，让人送给司马相如，把司马相如给诓到大唐来了。

    他也没说《洛神赋》就是他写的。

    这把便宜捞尽的做法太不厚道了。

    不过，他好像也没厚道过。

    而且让一代赋圣来吟诵，也颇为有趣。

    是以他点头道：“可！”

    “多谢陛下！”

    司马相如先是郑重其事地理了理官袍，然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小腹处，忘情地吟诵了起来。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銮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

    ……

    等到司马相如吟诵完，大殿掉针可闻。

    未几，张载老泪纵横道：“此赋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难怪司马大人都心服口服，陛下这首《洛神赋》当真登峰造极，让人心驰神往。”

    程颢和程颐怔怔地看着李韬，实在没忍住，还是开口了。

    程颢沉声道：“此赋天马行空，瑰丽万千。词藻华丽而不浮躁，清新之气四逸。而且言语传神，手法错综变化，让人拍案叫绝。”

    程颐道：“可称‘天下第一赋’！”

    苏轼也是沉醉其中：“嗟呼！骨气奇高，词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粲溢今古，卓尔不群。”

    欧阳修啧啧称奇道：“天下帝王中，论学识和才华，陛下已是霸主。”

    论评诗说词，这大宋四人组绝对是专业的。

    他们旁若无人地评论者，似乎忘记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了。

    众人见状，都不需要李韬多说什么，便一起劝言道：“四位皆是饱学之士，既然承认陛下已是天下文坛霸主，为何不与我等勠力同心，助陛下成为天下霸主？”

    “这……”

    四人神情一滞，不知该如何应对。

    李韬笑了笑道：“诸位爱卿，这大过年的，朕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们。”

    说到这，他摆了摆手。

    很快，一个身穿明光铠，头发微白的将军走进大殿。

    就在众臣有些疑惑地看向彼此，不知此人是谁时，突然有人大喊道：“贺若弼！隋国宋国公、上柱国、右武候大将军，隋帝一统天下时的左膀右臂！”

    此言一出，百官都有种头昏目眩之感。

    他们虽然没见过贺若弼，但都听过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隋帝杨坚账下有三大统兵之将，杨素、贺若弼和韩擒虎。

    杨素已经死于陛下之手。

    贺若弼来投。

    现在只剩下一个韩擒虎了。

    前有用殿试之题羞辱独孤氏，现又让贺若弼相投。

    杨坚必会和赵祯一样疯狂攻唐。

    不过他们现在都没有心思去想如何应战了。

    他们的目光全都跟着贺若弼在移动。

    贺若弼走到李韬面前，恭敬行礼：“末将拜见陛下！”

    李韬笑道：“贺若爱卿免礼。”

    贺若弼因自恃功高，心生怨怼，为杨坚所疏远。

    李韬其实早就盯上他了。

    前些日子有高颎在中间帮忙搭线。

    他投靠大唐也就水到渠成了。

    只是看到李道宗、李孝恭等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李韬知道这帮武将也看出来了，此将不好用。

    用不好很有可能徒惹事端。

    好在他这人擅长画大饼。

    料他也难以抵挡。

    想到这，他看向贺若弼道：“贺若爱卿想必早就听闻朕厚封岳飞、苏定方、薛仁贵等人了吧？”

    贺若弼躬身道：“陛下从不吝封赏，可不是那杨坚能够相比的。”

    朕只厚封，但也吝赏啊！

    没办法，本该赏你们的那些钱都用于招兵买马了！

    你们身为大将军，天下未统，先委屈着吧。

    李韬暗笑一声道：“这是自然！贺若爱卿既然愿意舍弃高官厚禄，投靠我大唐，朕肯定不会亏待你！贺若弼听旨！”

    “末将在。”

    “朕封你为上柱国，宋王！”

    这就封王了？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贺若弼也是满脸堆笑，但还是谦虚了一下：“陛下，末将初来大唐，寸功未立……”

    “无妨！”

    李韬又开始套路了：“天下皆知，朕喜欢先厚封，然后给臣下订个小目标。你的小目标很简单，帮朕灭了大隋！”

    听到这话，百官差点笑出声。

    这叫小目标？

    贺若弼这老匹夫估计笑不出来了。

    果不其然，贺若弼脸色难看道：“陛下，天尊虽预言霸主在唐，但大隋国力强盛，想要吞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怎么，贺若爱卿这是露怯了？”

    李韬笑道：“如果你不愿意，朕也不会强求，再给你换个小点的目标吧，去灭了高昌如何？只是只能当个大将军了，这宋王之位恐怕要……”

    “末将愿意！”

    贺若弼振聋发聩道：“不就是灭隋吗？如今大唐朝野，没有谁比末将更了解大隋和杨坚了！末将既然能够助其建立大隋，自然也能灭之！”

    “好！”

    李韬拍手道：“如今文武百官皆听到了贺若爱卿的豪言壮语，在攻打大隋的时候，朕也会以你为主将，朕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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