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送上门的字

    首先易小天和皇象就按着虞翻所给的地点，兜兜转转，去到了看起来并不算气派的张纮府上。

    “休明，先跟你说好啊，张纮此人生的英武人格伟岸，切不可耍些小聪明。”

    “我们要邀请他，只需要你做一件事情就足够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清楚，此人亦擅长书法，由擅楷篆两体，他的楷书，说不定与那钟繇都不相上下，所以…你明白该做了吧？”

    临至门前，易小天才稍稍严肃的说道。

    他不想给皇象太多的压力，说话的事情就由自己来办，但要真的想得到另外一位书法大家的认可，皇象这里的发挥才是根本。

    本以为皇象听到自己这么说，多少还会紧张一些，谁曾想，待他说完，再度看向皇象的时候，皇象却是与易小天想象中的样子截然相反。

    好家伙，原来是遇到同好了。

    易小天着实是低估了皇象对于书法的追求，一听说张纮是个隐藏的书法大家，而且还擅长皇象他非常感兴趣的楷体，皇象就有些忍不住他那求学求知的欲望了。

    他两眼放光，比起之前发现他怀中那块极品砚石时候的表现丝毫不让。

    这里就不得不说起楷体了——楷体这字体一说是一位名为王次仲的人创造，不过易小天来到这个时代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听说过有王次仲这个人。

    而他最熟悉的能够写出严谨缜密，古朴典雅之楷体的人，就是老朋友钟繇了。

    想到这里，易小天忽然觉得，如果皇象真的对楷体那么感兴趣的话，说不定找个机会，还可以让他跟钟繇结识一番？

    一个是章草出神入化的代言人，后世更有称其为书圣的皇象，一个则是被人奉为楷书鼻祖的钟繇，啧啧——想想心里就是一阵兴奋。

    “快…快！展堂！我…我等不及了！原来…原来这位张大人竟是这样的一位书法大家，哎…我悔不及早些认识与他！”

    皇象一边催促着，一边脚步向前挪动。

    易小天无奈，只能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张府的大门。

    “门外何人？”

    清脆的几道敲门声响起，不久门内便响起了大概是门房的应答。

    易小天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一番说辞，对着门内恭敬地说道：

    “访者皇象皇休明，是为邀张长史参加字展而来，方便的话，还请知会一番张大人。”

    声入宅府，却如石沉大海，一时杳无回应，这让皇象稍稍有些紧张——该不会是自己的名字入不得这位张纮大人的法眼吧？

    这个时候，皇象经历了诸多变故，虽然对书法追求依旧，但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那种自信。

    他不知道，其实他在书法上的名气更盛于张纮，自然张纮也没有道理因此贬低他。

    果不其然，在静静地等了片刻之后，门内隐约响起了一名老者洪亮的嗓音。

    “你说来人是皇象？写章草的那个皇象？”

    “是的老爷…门外那人是如此说的。”

    “去为他开门吧。”

    ——

    站在易小天身前的这个老者，看起来并不年迈。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他甚至比刚到中年的皇象显得精气神好了太多。

    依照易小天的记忆，他印象中，这个时候，张纮大抵已经病重了。

    记得张纮此人病逝之前，还特地写下嘱托，让儿子带给当时正处于迷茫的孙权，绝对是一场刻骨铭心的君臣之交。

    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张纮，面色红润的很，虽然头发斑白，但气势丝毫不弱，眉眼间尽是他年轻时便被人称道的英武之气。

    这就是忠臣啊，无所谓与孙权之间的关系，光是这气势就能知道，此人绝对是刚直不阿，直言犯谏的那一批。

    也怪不得他能与虞翻成为好友。

    “小子展堂，见过张长史。”

    “皇象皇休明，见过长史…”

    被请进门来，易小天当然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站在这个张纮面前，没有丝毫的紧张。

    可他低头向对方示好的时候，眼角却瞥见皇象浑身都在颤抖。

    难不成…他紧张了？

    当然，易小天的担心是相反的，皇象这可不是紧张，这是激动的颤抖。

    “呵呵，两位不用如此客气，老夫知道你们的来意，既然是传闻之中吴中八绝之一的书绝来请，老夫岂有不给这脸面的道理？”

    结果开口的时候，张纮那谦谦君子的气息又扑面而来，给了易小天完全不同的感觉。

    唔…这样的人都能让孙权给撸掉，孙权这小子果然是脑子抽了吧？

    感叹的话自不必多说。

    听到对方的称赞，皇象满脸兴奋的抬头：

    “多谢长史大人！既然如此，就由在下为您写上一份请柬，您…您看如何？”

    皇象恨不得直接朝张纮扑过去，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皇象确实是有这种冲动。

    也是被皇象这种几乎贴脸的热情给惊到了，张纮尴尬的伸了伸手，让自己身后的仆从为皇象搬来了桌子。

    “请便。”

    ——

    其实双方心里都清明的很。

    易小天打算让皇象用书法去吸引张纮——张纮之前虽然答应了，但他的语气还有他的眼神，明显是带有玩味的。

    恐怕他自己也已经想好了某些说辞，用来测试皇象的书法。

    不过嘛，皇象这“送上门”的行为，倒也省得他费心了。

    搬桌，置墨，赠笔，铺纸，甚至包括砚台，张纮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的下人就这么齐齐备好了。

    这哪里是让人写请柬？

    这分明就是让皇象现场写一幅字出来，好让张纮看看皇象的水平值不值得他去字展。

    果然…身为书法大家，张纮也是有傲气的。

    但…易小天反倒是更加放心了。

    既然双方都有这层意思，那也不必再掩饰什么了。

    皇象发现面前突然摆了那么多东西，稍稍有些尴尬。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朝张纮看去：

    “大人…其实…其实文房四宝我都亲自带来了，毕竟是请柬嘛…咳咳…”

    “唔…那也好，就照你的习惯来就是了！”

    张纮笑了，看来是也发现了皇象并未掩饰展示自己的用意。

    直到…直到他看到了皇象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造型奇特的砚台…张纮原本饶有兴趣的眼神，一下子就直了。

    而这一幕，自然也被易小天看在眼里。

    “啧啧…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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