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养了个小混混

    易小天一到会稽便又换了一个假名。

    原因倒是很简单，之前那潘璋周泰已经当面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自己虽然没有杀他们，但恐怕吕轻侯这个名字在江东很快也会成为罪人的名字。

    名字嘛，大不了就换一个。

    所以…

    “原来是展堂小兄弟，幸会幸会——容我再歇一会。”

    易小天比出一个“请便”的手势，旋即也开始打量起皇象来。

    皇象说是中年人，但实在是显得有些太老相了，但这种老相，绝对不是天生的——其眼眉间独属于文人的那般锐气仍在，可偏偏脸上就满是风霜的感觉，就好像…

    经历了什么变故，人不得已才变得苍老了许多。

    这一点，从此人的腰背就能看得出，要是照他脸上显出的年岁，这人的腰杆也不可能挺的那么直。

    似乎是歇过来了，皇象用袍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酝酿了许久，终于开了口：

    “之前没来得及说，既然展堂小兄弟是行商之人，那一定找我有所求对吧？我皇象还没有迟钝到不经世事，这块砚石我很喜欢，所以恬不知耻的收下了，小兄弟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办到——就是…”

    皇象见对方一直面带笑意，心里是有些害怕的。

    这般年岁，还显得如此沉着不可测，说不定对方的来头真的很大？

    但原则上的东西，皇象还是要说清，他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衣襟，对着面前这个叫做展堂的年轻人说道：

    “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会做…有违道德体统的事情我也不会做…如果…咳咳…如果真的是要我做这样的事情——这块砚石，还请小兄弟你收回去吧！”

    可能真的是担心太多了，皇象说着说着自己都当真了，他身后从怀中摸出那还没捂热的砚石，直接一手递了出去，搞得易小天一阵哭笑不得。

    “哈哈哈哈…皇象大师您说笑了，嗯…至少从这番交谈来看，我认为大师的人品绝没有那些路人所传的那样败坏——其中一定有很多隐情吧？”

    “有一点大师您说对了，我此番来寻大师确实是有事相求，但也绝非您所说的那些伤天害理啊、道德败坏之事，这点还请您放心。”

    皇象一哆嗦，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于自我感动了，毫无缘由的揣摩别人的用意，这样的行为着实是有些违背他自己的原则。

    他也不含糊，先是向易小天道歉，为自己刚才的一番无礼的说法而道歉。

    紧接着他的话锋也转向温和，不再那么正气凛然：

    “如果小兄弟不介意的话，唤我一声休明既可，光是小兄弟不轻信他人的风言风语这一点，就值得我皇象结识为友，我又岂能以年长而占了小兄弟的便宜？”

    “好啊，那照休明你这么说，你一口一个小兄弟的唤我，岂不是也略有不妥？”

    “唔…是…是这样…”

    “休明不介意的话，便以展堂称呼我便是，近来我还要在会稽逗留一番，这段时日，就有劳休明关照了！”

    易小天笑着伸出右手，皇象一时间有些茫然。

    “哦…这是我家乡的习俗，与人结识合作，要交相握手，免得再行那繁琐之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皇象这才笑着伸出手来，跟易小天点了点头。

    ——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会稽郡的中心，山阴城几条最繁华的街巷里能够有一处宅邸，皇象也算不得真正的穷困潦倒。

    只要他花钱不那么大手大脚，光是这大宅子就足够他余生无忧了。

    但他这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就像是后世的某些人一样，一个冲动，就消费了，消费完后，只有无尽的空虚，还有那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誓言：

    “再买剁手。”

    跟随着皇象一路行一路看，易小天倒是也对着山阴城的街道多少有了一些印象。

    意犹未尽之时，皇象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原来是他们的终点到了。

    “就在这里了，展堂你先稍后，我去敲门。”

    皇象这样说道，一个人踱着小步子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前，拉起门环轻轻地拍了拍大门。

    铁门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从外面听，宅邸里面不像是有多少人居住的样子。

    “嗯？难不成是他老婆？”

    正当易小天这么疑惑的时候，大门缓缓打开了。

    “唔，原来是老爷回来了，噫…你瞅你这一身的尘灰，怕不是又被人欺侮了，早说了老爷出门的时候让我跟着，那群不识好歹的家伙我见一个打一个。”

    开门的是一个比易小天还要年轻的小伙子。

    只从其外观来看，对方似乎算不上健壮，与易小天差不多高的样子，嘴里叼着一根蒿草，表情拽拽的——嗯，如果要形容的话，易小天只能用“小混混”这个词来形容他的第一感受。

    皇象家里养了一个小混混？还是说…这是他的儿子？

    那“小混混”无奈的挠了挠头，听着皇象一番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这是我今日自己摔的，是真的…”

    “喂，老爷，那远处站着的…可是你的熟人？”

    皇象仍在解释，可在这个时候，那“小混混”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手伸向门后，不知是在摸索着什么。

    易小天挑了挑眉，因为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但…见多识广让易小天对于这种场面并无太大的反应，这种时候，往往镇定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下一刻，易小天就觉得事情有些朝着不太愉快的方向发展了。

    只见那小混混忽然从门后摸出了一把长棍，棍子修长，足有丈高，那“小混混”二话不说，拎着长棍就走出了门外，指着易小天的脑袋，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哪里来的？莫非也是个不长眼想要欺侮我家老爷的？我现在给你几个呼吸的时间，如果再不离开…哼，我手中的棍子可不长眼了！”

    “北辰！不得胡闹！这是老爷我的朋友！你…你快把棍子放下！”

    “啊？朋友？”

    “小混混”突然傻了眼，这让易小天看的有些好笑，因为从对方的表情来看，似乎是不太相信皇象此人能交到朋友的样子，这样的仆从还那样忠心耿耿的保护着皇象…

    “有点意思。”

    易小天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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